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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糖油粑粑真好吃     我在长安做妇产科医生的日子txt下载     我在长安做妇产科医生的日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82章 亡国灭种的计划

    李三娘不仅仅给爱德华处理了伤口,在看到爱德华干裂的嘴唇的时候,还主动同外头的引路人要来了一壶水和杯子。

    爱德华就着李三娘的手足足喝了三杯水才算解了自己的干渴感,且他在李三娘靠近的时候,感觉到了来自李三娘身上的香味儿,比刚才闻到的更加浓郁了些。

    如此,吸引的爱德华更加用力的大口呼吸了起来。

    爱德华并未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毕竟李三娘她是一个女人,不是吗?

    女人身上有香气,还是一个医师,那不是很好理解的么?

    爱德华并未起疑,他是绝对想不到,李三娘在来的路上把迷人散洒在了自己的双小臂和头发上,就是为了在接触到爱德华的时候,能不引起他的注意的前提下,给他下药。

    其实,这种迷人散不能说是药,算是一种轻微的毒了。

    作用么,正如名字所示,就是会让人进入放松的状态,迷乱其心志,从而放下戒备,吐露内心。

    现在爱德华的状态正是如此,且刚才在李三娘为爱德华处理背后的伤口的时候,她极快速的取了提前取出来的金针,对着爱德华的风俞穴(这个穴位是我瞎编的,不要信。)下了针。

    用迷人散为降低其戒备心,下金针为镇定其身,双管齐下,作用非凡。

    李三娘把椅凳搬到爱德华身旁后,就与他闲话了起来。

    李三娘这些行动自然是没有瞒过墙壁后头和屋顶上头一直在监视着的不良人暗探的。

    其实,在李三娘第一时间进入这间监牢的时候,她就用透视眼扫视过整间屋子了,别说三面墙壁和屋顶了,就是地下,李三娘都是一一扫视过的。

    毕竟,在一进屋子,李三娘灵敏的听觉就听到了超过她目力所及人数的心跳声。

    所以,这一透视,自然就看到了躲藏在墙壁后的两人,以及屋顶上呆着的另外两人来。

    当然了,李三娘是友军,不良人的暗探看到她的所作所为,也不会揭穿她。

    甚至,现在在屋顶上的其中一人这会子瞪大了眼睛,看着绑在十字架上表现的十分乖巧的爱德华,心里只觉李三娘实在大才,恨不得立马跳下屋顶,与李三娘好好说说,她用的药到底是什么?金针扎的又是哪儿处穴位?

    “你从何而来?来此为何?”

    李三娘这会子光明正大的取了金针,在爱德华的注视下于其肿胀的左小腿上下针,不过几息的功夫,爱德华就感觉这一直被强行捆绑在十字架底,套着沉重的铁索的小腿轻松了起来。

    “神奇的东方秘术!”

    李三娘没有接这句话,她在等爱德华回答自己的问题。

    李三娘此时此刻内心里是十分紧张的,若是爱德华不接话茬,她觉得自己能从他嘴里套出消息的可能性会直接降低五成可能性。

    因为就算是有了迷人散和金针术的加持,这些对人体的作用也是有时间限制,不过一刻钟的时间,绝不超过两刻钟。

    受过训练的人,可能起作用的时间连一刻钟的时间都没有。

    李三娘不过是仗着爱德华早就被不良人用了手段审讯了数日了,且按着众人讨论出来的对策,前面丁明轩和常思远的打压、攻击,给她自己争取了套话的可能性。

    时间一秒一秒的走过,在李三娘觉得自己会失败的时候,爱德华那仍旧带着沙哑的嗓音在李三娘的头顶上响起。

    “哈哈,你不会知道的,是西方,一个离这里很远的地方。

    我坐了好久的船才来到这里。”

    李三娘捻着金针对着爱德华的另一条腿下针,她仍旧没有抬起头,只平淡的回应着:“是么?那是多远?”

    爱德华轻咳了一声后才继续回话道:“是的,很远,要很久才能过来。

    我们是为了传播幸福来得,是要让神降临在这片土地上,那个时候这里就是一个新的世界!”

    李三娘感觉到了爱德华语气里的明显的兴奋,更是听到了他豁然加快的心跳声。

    如此之下,李三娘小心的把握着节奏,一点点的诱导着爱德华说话,好能从他的疯言疯语之中找出有用的信息来。

    马上就要过了一刻钟了,迷人散的药效在逐渐消散,李三娘抬眼小心的撇了一眼爱德华,心里不由得焦急了起来。

    这临近一刻钟的时间里,李三娘还是未从爱德华的嘴里问出来他们这个名为新世界的邪教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来到大唐的?

    什么叫作神降临于世?

    他们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行,得抓住这次机会!”

    李三娘站了起来,她缓步走到了爱德华的身后,取了金针直接扎在了爱德华的天枕穴(我瞎编的)上。

    然后她伸出手放到了爱德华的肩膀上,给他按摩了起来。

    “那你们如何让神降临呢?你们要如何对待这片土地上的人?”

    感受到肩膀上的揉捏,整整被绑着一动也不能动有三天的爱德华,因着李三娘的手法,不禁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啊,自然是要祭祀啊,祭祀之后,神满意了,自然会降世。”

    李三娘听到爱德华说祭祀时用的不是汉话,而是用了sacrifice这个词。

    那一瞬间,李三娘脑子里全都是各种乌漆嘛黑的夹杂着血腥臭味儿的画面。

    “我最担心的事还是确定了,他们这就是要我们亡国灭种!”

    “至于你们?

    哈哈,自然是留下听话的有用的人,剩下的就去为了神奉献自己吧!”

    李三娘耐着性子,不露声色的继续利用有限的时间询问爱德华的同伙儿的所在。

    但不知是到了药效的时间了,还是爱德华他确实是不知道的缘故,有关他的同伴和大主教的所在,竟是什么也没问出来。

    觉出迷人散过了效用后,李三娘把自己暗暗下的金针就都收了起来,直接收在了自己的裙摆上。

    最后,敷衍的对着爱德华笑了一下,李三娘收拾好那小医箱后,就出了门去。

    一出门,李三娘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沉重了起来,她对着引路人点点头,就跟着他往回走。

    ===============

    sacrifice,n.牺牲;祭祀;祭品;祭献;舍弃;祭献的牲畜;

    v.牺牲;献出;以(人或动物)作祭献;

第683章 告一段落(感谢我的读者榜一宝子 今夕何夕远兮的打赏~)

    李三娘在监牢之中呆的时间并不算长,所以当她肃着一张脸回到屋子里头的时候,众人看着她的面色,就都以为李三娘并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

    李三娘看着向她走来的蒋以荺,赶紧在门口立住了脚步,并且她伸出手示意蒋以荺不要再靠近了。

    别说蒋以荺了,在场的其他人都有些诧异,李三娘这是何意?

    “我身上有药粉,虽然差不多已经过了药效了,但安全起见,还是待我撒过解药咱们再说话的好。”

    李三娘这般说过后,众人这才理解。

    看着李三娘自己走到门口的角落上,从腰封之中拿出了一个不过两指大的瓶子出来,把其中的粉末往双小臂和头发上泼洒后,又原地转圈跳了两下后,才回到椅凳之中坐下。

    李三娘的这一番动作,众人这才想起,李三娘她是一位医师,而自古以来医毒不分家,医者能救人,自然就也能杀人。

    邢瑜只觉李三娘这会子看着厉害的紧,但他一直与李三娘交好,此时倒是没有害怕的情绪,反而因着友军厉害,心中竟是更觉安定了一些。

    反而是心思深了许多的丁明轩不露声色的撇了李三娘一眼,然后他低垂下眉眼,不知心里想了些什么。

    对着邢瑜递过来的茶杯,李三娘点头致意后就接了过来,喝过整整一杯后,她看着众人的样子,虽然没有直言催促,但那看过来的眼神之中满满的都写着“快说,快说”,不禁笑了一下。

    “哎呀,三娘子,快说说,你都得到了些什么消息来?”

    李三娘想起之前在监牢之中从爱德华口中得知的数条信息,本来还上挑的嘴角,这会子直接收了起来。

    李三娘简单的把自己是如何诱导爱德华说话的事儿讲过后,就着重对着众人说起了自己了解到的信息。

    “......因此,这才有运气能得些情报来。

    果然,这就像常思远之前所说的一样,爱德华是被那邪教洗脑了的。

    他在说起那个邪教组织的时候,那股子狂热,确实令人胆寒。”

    李三娘放下茶杯,她抬起头从对面末位所坐的丁明轩开始看起,一一与现场的人进行了眼神对视后,才郑重的对着众人道:“正如之前咱们猜测的那般,他们就是要我们亡国灭种。

    按着爱德华所说,当他们用阿芙蓉侵略得逞后,就会进行一系列的经济活动,从经济上直接打垮我们,然后自然就可以直接接收这片土地了。

    若是不成,那就是要发动战争了。

    他所说这一切都是为了神降临,到时候,若是我们不听话去做被圈养的奴仆的话,那就只能为神献祭了。

    大差不差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这就是他们的最终目的。

    至于那阿芙蓉的渠道,我从他话里听到的意思,该是就在边关和码头了,码头应是概率最大些。

    听那意思,他们的新世界已经在天竺(今印度地区)有传教了的。

    阿芙蓉的主要种植区域就是这处了,若是我们想要阻挡阿芙蓉的入侵,码头该是最主要的应该防御的地方。”

    常思远听到此处,终是问出了自李三娘从监牢回来后的第一个问题:“关于大主教和他的其他同伙儿的事儿,可有消息?”

    李三娘无奈的摇摇头,“这药是有药效时间的,我问过了,但他并没有说,而且,我看他那样子,该是不怎么知道的才是。

    我怀疑,长安里头,应该还有另一个统领人,级别该是比爱德华高。”

    众人闻言,心头就都觉得沉甸甸的了。

    尤其是施乐安和蒋以荺两人,他俩是在场的知道的这关于外邦异人的事儿最多的人了。

    蒋以荺上牙无意识的咬着下嘴唇,她心里也在想,要不要把马尔克同朝中某几个大臣勾结的事儿同李三娘他们说一下。

    而施乐安则是想起了,那天夜里他进宫面见武帝,在偏厅等着的时候,听那里同样等着见武帝的不可先生同杜清晖的幕僚吕云庭之间关于阿芙蓉之事的谈话,因为事关阿芙蓉,不可先生和吕云庭也没避人,他也就没有出去,在偏厅里头听了个完整。

    “按李医师所说,边关和码头是重地,但来源该都是天竺了的。

    可按着杜清晖那边的情报来看,南亚地区可是也已经被外邦异人攻略了的。”

    最后,众人在一起讨论了一个多时辰,由丁明轩提笔写下了今夜众人从爱德华口中得知的所有情报。

    当丁明轩停下笔,墨迹都尚未干涸的时候,门从外边打开了,仍旧是那个扔进人堆里头也找不见的面目平凡的男子,他对着众人行了一礼,客客气气的道:“劳累诸位了!

    多谢诸位!

    还请诸位稍待,按着来时的顺序,我来一一送诸位离开。”

    李三娘顺势抬头望门口看了一眼,天色依旧如墨一般,甚至还有一丝清凉的风透过门口吹了进来。

    “已经过了五更天了,再有两刻钟,天色将明。”

    看到李三娘往外看的邢瑜,对着李三娘这般说。

    “这回怠慢诸位了,”引路人伸出手,里面是数根儿黑布条子。

    李三娘心里明白,这边是往回去的路与来时的路不是一个路了。

    如此,就按着与来时相反的顺序,众人又一一被蒙住了眼睛跟着那引路人离开了这屋子去。

    李三娘看着邢瑜也离开了后,不过一会子,秋香和老十九出现在了门口。

    李三娘正要闭上眼睛等着秋香给她缠绕黑布条呢,就见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蒙面黑衣人来。

    李三娘倒是没害怕,毕竟这本来就是在不良人的地盘上,再说了秋香和老十九正正好的在她身旁呢,她自己身上也是藏有防身武器和毒药的,自保之力还是有的。

    只露出眼睛的蒙面黑衣人,他看出了李三娘眼中的疑问,当下站定对着李三娘就直接行了一礼。

    李三娘自然是起身回了一礼,同时,她也看出来了秋香和老十是认识这人的,因为若是陌生人,就算是在不良人的地盘上,秋香和老十身上也该是肌肉紧绷,蓄力准备着随时爆发的。

    李三娘自是能感觉出这其中的不同来的,所以,她断定,这蒙面黑衣人必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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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加更,为感谢我的读者榜一宝子今夕何夕远兮的打赏~

    我还是头一次收到这么多的打赏呢!

    超级开心的!

    谢谢你!

第684章 你以为我想做皇帝?

    而黑衣人的到来,李三娘略微一想就猜到了。

    其实,在她对爱德华使用迷人散的时候,当时她就想到了说不得过后不良人会有人来与她接洽来着。

    毕竟,这种东西对于不良人审讯人来说,是很有价值的东西。

    “迷人散的药效确实是有用的,但这药的缺点我也得和你们说明白了。

    一是这东西的药效最多一炷香(20分钟)的时间,一般稳定在一刻钟内。

    过了时间后,就不怎么有效用的了。

    二是迷人散具有抗药性,比如我对爱德华用过一次后,下次再想用,效用就得大打折扣了。

    同时,若是遇到心性坚毅之人,或者是本就受过这种训练的人,那此药基本上就无效了。”

    李三娘在纸上写下了迷人散的制作方式,在把这张纸交给黑衣人之前,李三娘也笑呵呵的说:“这方子我自是可以无偿送给你,但我需要你往后在我有需要时,不违背会内的规矩的前提下,给予我一些方便。”

    “那是自然,回头我就禀报给先生,三娘子放心,会里绝不白要你的方子。”

    过后,李三娘被蒙住了双眼,由引路人带着同秋香和老十离开了此处。

    其实,若是从天空上来看,之前邢瑜、常思远他们以及现在李三娘和秋香、老十出来的位置,就是从皇城的小门出来的。

    是的,那处监牢是在皇城内的。

    而李三娘他们这一晚上的成果这会子已经在武帝手中了。

    大明宫,宣德殿。

    武帝坐在上首,就着灯火仔细的看着由下首坐在轮椅上的不可先生呈递上来的情报信息。

    而这份信息,自然就是由丁明轩书写,是李三娘他们这一晚上辛勤劳动的成果了。

    在来觐见武帝之前,不可先生自然是提前看过李三娘他们这满满当当的五页纸的,不可先生的消息渠道自然是比李三娘他们多的多,他是要比施乐安和蒋以荺知道的更多的。

    不可先生缺少的那部分消息,是杜清晖那边的,吕云庭并未把所有的事都同不可先生说过。

    毕竟,若是要说,武帝与杜清晖,不可先生与吕云庭其实还是算是敌对关系的。

    当然了,武帝对于江南东道的那边的消息,知道的是比不可先生要多的,因为那都是杜清晖特意透露给武帝知晓的。

    至于杜清晖为何会愿意这般做?

    武帝当时也出言问过他,杜清晖是这般回答的:“我是不满意你去坐这把椅子的,毕竟,我觉得我自己也能坐稳这个天下。

    你能坐,为何我就不能坐呢?

    只不过,这内忧外患之下,自然是要先弄死外头的才成的。

    咱们是一样的人,咱们的根都是华夏这篇土地,人家都要连咱们的老根儿都给挖了的时候,咱们还搁一块儿内斗,那实在是没得必要的了。”

    武帝点点头,理解了杜清晖的意思。

    武帝当时同杜清晖是在夜色下,站在宣德殿殿外的广场外头的,除了远处的王大珰之外,离着两人最近的人是有五十步之远站岗的金吾卫。

    因此,二人之间的这场谈话,也就是真的只二人自己知晓内容。

    毕竟,虽然王大珰离得近,但他不懂武功,武帝与杜清晖二人又是小声儿说的,王大珰自是听不到的了。

    “今夜,只你和我,我与你说句真心话,我是真不耐烦坐这个皇帝的。”

    武帝这话直接噎了杜清晖一下子,杜清晖站在武帝身旁,无语的对着武帝翻了个大白眼,那样子当真不是一个大将军所为。

    武帝看到杜清晖的白眼,“哈哈”的笑了起来,“你别不信。

    我说真的,要不是我醒过来后,面对这么一副躯体和局面,我是当真不会呆在这皇宫之中的。

    老杜啊,你之前与我说的,想要带人去找寻新大陆的事儿,我是当真羡慕你的。

    我何尝不想离开这方寸之地,去往浩瀚大海。

    可我不能啊。”

    武帝看完这几张纸后,又听了下首的不可先生讲述了今夜里头李三娘他们的一番座位,不由的说了一句:“倒是一个聪明的法子。”

    回过头,武帝就对着一旁站着的王大珰道:“大珰,宣杜将军来。”

    杜清晖明面上是无诏而归的,暗地里却就是住在离着宣德殿不过两个偏殿远的另一处大殿里头的。

    也就是因着宫内的近卫军首领是直接对武帝负责的,要不然若是让外头的朝臣知道了武帝留了杜清晖在宫里头住不说,竟然还留了杜清晖的幕僚吕云庭也在宫里。

    怕不是当场就得有朝臣要撞柱死谏了,就算不如此,那谏言折子该是也得喝冬日里的雪花似的了。

    不过片刻,身上还带着汗气儿的杜清晖就跟着王大珰进得殿中,不可先生看着这般进来的杜清晖,心里猜测这是刚刚晨练了吧,正好遇上了武帝叫人,就连汗湿的衣裳都没换,直接过来了。

    不可先生虽然面上一直是对杜清晖和吕云庭恭敬有加的,但其实,作为武帝手里的刀,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武帝不下令趁此机会直接杀了杜清晖来,但是他放在宫内的暗探可一刻都没放松过对杜清晖的监视。

    “说不得,哪一天圣人就有想法了呢?”

    这就是不可先生心里的想法,只不过,此时此刻,他低下头对着从他身边走过的杜清晖行了一礼,表现的谦逊有礼的样子。

    “看看吧,是柏芝和那些小朋友们一夜的成果。”

    武帝很是随意的就把那份儿由丁明轩执笔的消息递给了杜清晖来。

    杜清晖快速的看过后,随手就给放到了武帝的桌子上,走到下首,在一旁的椅子坐下,拿起一旁早就凉了的茶壶给自己倒茶,王大珰看到了,赶忙上前,说是要给换一壶热的来。

    “嗐,无碍,我就喜欢喝凉的。”

    灌了两大杯隔夜的凉茶后,杜清晖这才觉得解了口中干渴感,他端着茶杯往大殿外看去,天色已明,日出将至。

    “咱们的人,也该动了。”

第685章 反攻

    疏勒城,天空上又飘起了雪花。

    李大郎和同队的兵士十几人一起顶着寒风进了城,众人都没有穿制式的衣裳,只穿着常服,且进城的时候也是以平民的身份进来的。

    王大胆一进屋子,就跺了跺脚,“这边关的天,可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这都三月了,天上竟然还会飘雪花。

    要是在江南,这会子路边的草都得绿了。”

    李大郎同这处据点守门的瘸腿的赵叔说了两句话后,才接过了赵叔手里的热水壶,提着热水壶进了屋子。

    高海平跟在李大郎后边拿了一摞陶碗也走进了屋子,关上门后,李大郎给一人倒了一碗热水。

    “都先喝碗热乎的暖暖身子,夜里更冷,咱们且是有得熬了。”

    转过头去,李大郎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抛给了高海平,“你亲自去外头买些干粮,留着咱们路上吃。”

    “队正,这哪儿能用你的银钱?上头不是给咱们发了钱了?”

    王大胆坐在桌上拿着陶碗吹着喝,听见高海平的话,他倒是有眼力劲儿,直接一边吹着滚热的水,一边看着好似是回答高海平的话,但其实是解释给屋子里其他兵士听。

    “嗐,上头那几个钱,也就是保证咱们饿不死罢了。

    路上咱们能少吃少喝,那后院里头赵叔拉去喂的马可比咱们金贵的多了,不得吃喝啊?

    那几个钱大半得都给马花了,人还能吃啥?

    队正给的钱,还不是让你多弄些干粮,也好让咱们路上吃的饱点儿。”

    第一批特种兵早就在之前突袭西突厥王帐的时候死的没剩几个了,侥幸活下来的人里,包括李大郎、王大胆、高海平在内也不过十几个人罢了。

    但不得不说,特种兵这个新兵种当真是证明了自己。

    大唐能那么快的在对战西突厥的战争之中取胜,除了黑火药的缘故之外,特种兵能在王帐内重伤突厥汗王,当真是起了决定性作用的。

    所以,这个兵种得以保存,往后又从军中选了优秀的兵士补充到特种兵之中。

    这一回,李大郎作为队正带队来疏勒城里执行任务,这十多个人里,有一半以上都是第一次见,众人都是第一次合作,其中倒是也有两三个人是曾经合作过一两次的。

    只有王大胆、高海平是从特种兵成立之初就一直跟在李大郎身边的。

    所以,这会子,高海平和王大胆两人这一唱一和,倒也算是为李大郎站台了。

    李大郎如何不知王大胆和高海平弄这一出的意思?

    不过就是想让他这钱出得值当些罢了,让头一次合作执行任务的人能上心些就是了。

    李大郎笑了笑,对着高海平摆了摆手,让他自去。

    高海平出了门后,李大郎这才坐下对着在屋子里三五成群坐着的十几人这般说:“大胆是为我说好话,诸位心里别有压力。”

    王大胆眼睛一瞪,就要开口,李大郎赶紧眼神制止了他,王大胆这才瘪瘪嘴又坐了下来。

    “上头给咱们的钱其实是够用的,加上路上马匹的消耗,也是尽够的。

    更别说,咱们这是公务,回头在路上,是能住驿站的,都不花钱。

    至于,我为何出钱?

    一是确实是为了让咱们路上能吃的饱些,这回从疏勒开始追踪的那一路商队,咱们跟着的应是要到长安后,由长安往江南而去的。

    路途长,谁也不知会发生些什么,吃的饱些,咱们遇到危险了,也有力气脱险。

    二是,我既然是你们的队正,阖该我对兄弟们负责。

    这钱,我是自愿出的,诸位别有压力。

    将来咱们的任务办的好,我也好给上头交待。”

    李大郎这么一说,更显真诚,其他人有那实诚的,就对着李大郎拱了拱手,李大郎自然回礼。

    入夜后,高海平才带着大包小包的回来了。

    “队正,我出去逛了一圈,看到那行商身旁的管事也出来采买,看样子,该是想天一亮就出城的。”

    “让兄弟们吃顿好的,赶紧睡上一觉。”

    果然,天还未明,仍旧需要打着灯笼照亮的时候,出城的路上,就有不少赶得急出城的人排起了长队。

    李大郎他们是扮作贩卖皮毛的小商贩的,这会子就离盯梢的那队行商差不多有百步远的距离。

    边城的人动了起来,远在江南东道的不良人和杜清晖麾下的人也动了起来。

    某处码头上的百艘船坞里头,今夜的点点灯火之中,离着岸边较为近的一艘,围着桌上豆大的火苗坐着五个人。

    “上头的意思是让咱们尽量抓活的,活的才有用,死了的可不会说话。”

    “好说,这么一包下去,想抓几个活的就能抓几个。”

    一面目上有疤的汉子从一旁拿出一个纸包甩在桌子上,他就那么指着这东西那般说。

    不良人里代号三十四的汉子拿起来那东西打开看了一眼,闻了下,面色一变,与身旁的同伴使了眼色。

    “嗐,不是什么毒药,使什么眼色啊?

    刀疤拿的那是蒙汗药,死不了人的。”

    不良人里的三十四和三十五再次互相对视一眼,三十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心里不禁吐槽了起来:“什么人啊?

    杜将军麾下这是兵士么?

    怎么瞧着都像是水匪啊?”

    其实,三十四想的还真的是没错的,刀疤和另外三个人,可不就是水匪出身的么?

    只不过,他们早前被杜清晖带兵打散了,又收编到手里头后,那就是兵了。

    再是兵,也不过才当了不到两年罢了,身上那股子水匪的味儿可还没能彻底消散掉的。

    过了子时后,码头上的船坞里的灯火灭了大半,只有零星的几盏灯仍旧亮着。

    刀疤和左手断了三根手指的断指三两人趁着夜色,小心的在离着那艘停泊在深水湾里的大船不远处,抛下了舢(shān)板,直接跳下了水。

    三十四和三十五两人不会水,只好在此处等候。

    小半个时辰后,三十四看到远方那艘大船的船头上有人挥舞着一面小旗,他这才和三十五两人一起赶紧划桨往那处大船行进。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三十四和三十五这才到了甲板上。

第686章 大黄、二黄是好狗。(感谢 暮川暮紫的打赏~)

    三十四和三十五顺着断指三在船边放下的麻绳梯子爬上甲板后,刚站稳了,就瞧见刀疤从船舱里头拖着一人的双脚往甲板上来。

    待得三十四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就着这点子光亮往甲板上去瞧的时候,这才发现甲板上已经排排摆了数人了。

    要不是提前知道了刀疤给船上的人酒食饮水里头下致人昏睡不醒的蒙汗药,这会子看着甲板上躺着的一动不动的躯体,怕不是就以为是死人的尸身了。

    “可别光看着啊,我一个人可搬不了这么老些。”

    刀疤对着仍旧站着看的三十四和三十五这般说过后,放下手中的人,就返回船舱里头去了。

    三十四与三十五点点头,转过身他又对着站在甲板上的断指三拱拱手后,就往刀疤去的地方走。

    过了三更天后,四人合作这才把船舱里昏睡的人都拖到了甲板上去。

    三十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抬眼看向天空,估摸着这会子的时辰。

    正当三十四想与三十五商议一下,是不是该放信号的时候,“吱”的一声儿尖利的声响在四人耳边响起,然后“砰”的炸了开来,天空上出现了红色的信花。

    这一朵信花出现过后,“砰砰砰”声接二连三的响了起来。

    这处码头,长长的海岸线,停泊的数百艘大小不等的船只,只要有人在的都被这响声给吓起来了。

    三十四见状,也就从腰间拿出自己的那支信花就着火折子点燃了。

    “吱”声过后就是“砰”的一响,纯粹的红给墨色的夜空增添了一丝色彩。

    信花一共出现了八次,也代表着八队如三十四和三十五与刀疤、断指三这般合作的小队都圆满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而当其余船只里的人和码头上的各色人等还没闹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的时候,三艘福船从上流行驶了过来。

    岸上已经点起了火把的人们,就着朦胧的月光,逐渐看清了离着停泊大船的深水湾越来越近的福船上的旗帜。

    “是杜家军!是官军!”

    岸上的人们现下还是不清楚到底这处码头发生了何事?

    竟是引得这估计得有数百的官军往这儿来了。

    那些有船只停泊在此处码头的行商们都聚在了一处,个个面色都带着焦急,实在是怕出了什么大事儿。

    “刺史府来人了!是姚录事。”

    姚录事召集了众商户的掌柜、管事的时候,深水湾那处,杜清晖麾下的水军将领也带兵接管了这八艘大船。

    当然了,在这其中,自然是见了血的。

    因着,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刀疤似的,是那爱用阴招的,给人下蒙汗药去。

    只能说,这会子遇着官军,还敢反抗的,那必定就不会错杀一个。

    没勾结外邦,也定是违背唐律了的。

    跟着杜家水军来的人里也有不良人里的人,这回跟来的不良人里不光有人,还有训练出来没多久的犬。

    这犬自然是用来嗅芙蓉膏所在的,选的是当地常见的犬种,服从性高、性格温顺的土黄色短毛品类训练。

    “哟,行啊,这看着像那么回事儿啊。”

    三十四看着代号四十八的年轻男子手中牵着的两只黄色皮毛的狗,很是有兴趣的对着牵狗的看着不过弱冠之龄的男子笑问:“行不行啊?可别光看着行。

    我和三十五在这船上同杜家军的人,”三十四对着已经站到了官军身旁的刀疤和断指三拱了拱手,“一起找了两刻多钟都没找见一丁点儿咱们要的东西。”

    四十八对于三十四的不信任是这么说的:“大黄、二黄,走,给你们三十四叔瞧瞧,咱们可是数一数二的好狗。”

    四十八蹲下身,取下了大黄和二黄脖颈儿子上的牵引绳,给它们下了命令后,就见两只狗低下头来回嗅了起来。

    三十四和甲板上站着的人都十分好奇的跟在两狗后头,他们倒是要看看大黄和二黄是不是真的能在船上找出点儿东西来。

    之前三十四说的也是实话,他和三十五、刀疤还有断指三四个人在搬完了船舱里的人,又都一个个的拿了绳子绑了手脚后,就开始对着整艘船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开始搜寻,当真是一点儿芙蓉膏的影子都没找见。

    船舱底层放得货物里头,有粮食、布匹、药材和各种百货,若是说有什么出格儿的东西,也就是两担子粗盐了。

    可这粗盐里头,都被三十四倒在地上,一点点扒拉开看了,那当真是什么都没有,就真是粗盐。

    而这会子,大黄一马当先的在一箩筐跟前儿蹲坐了下来,且还冲着这箩筐“汪汪”的叫个不停。

    四十八赶紧上前把这堆叠起来的箩筐一一搬开,打开最底层的那个箩筐的盖子,就见里头是垫了稻草后装满了摞在一起的瓷碗。

    四十八把瓷碗都拿了出来,稻草也都倒了出来,并未见有什么不同。

    只不过,大黄见四十八不动作,就又冲着这箩筐“汪汪”叫。

    倒是一直跟在后头的三十四觉出了几分不对来,“有蹊跷!”

    三十四走近后,从四十八手里接过这箩筐,一入手,他就觉出了不对来了,“这重量不对,寻常的干箩筐可没这么沉。”

    眨了眨眼睛,三十四想到了什么,他从腰间把自己别着的匕首拿了出来,顺着箩筐的底部划了一圈,果然感觉好像是划破了丝线,然后使力一翻,竟是把箩筐的底儿给掀了出来。

    映入众人眼帘的就是被油纸包好的条块状的东西,密密实实的铺满了整个儿箩筐底儿。

    三十四用刀划开一块儿油纸,果然里头包着的就是熟制阿芙蓉!

    “是条好狗!”三十四冲着一旁对着四十八摇尾巴的大黄赞了一声儿。

    随后,众人齐心协力,把船舱里所有的箩筐都撬了底儿来看,当真是每一个箩筐底儿都是铺的满满当当包裹好的芙蓉膏,这便得有几十斤了(唐朝每斤等于596.82克)。

    之后,随着大黄和二黄的给力,在运送货物的木箱的夹层之中也发现了芙蓉膏,最为让三十四他们震惊的是,在大船的二层,专门给管事或是东家住的两间小屋里的床板下头,竟是一下子就发现了过百斤的芙蓉膏。

    待得这数百斤的芙蓉膏都堆放在了甲板上的时候,天色早已大亮。

    三十四、三十五和四十八看着这些东西,三人心中都觉得自己这次算是立了大功了。

第687章 当真是一次花楼也没去!

    三十四、三十五和四十八能不能立功这事儿,得不可先生来判断了。

    与江南东道相距甚远的李大郎他们这一行十几人,这会子却是已经出了疏勒,往西州(今吐鲁番地区)去了。(书友圈第595章配图有陆上丝绸之路简图)

    西州因着地理位置优越,不光是这陆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补给地,而且还是联通欧亚大陆的重要交通枢纽,属实是兵家必争之地了。

    还好,大唐兵强马壮,当初灭了高昌国后,就把此地改名西州了。

    这一路行来,倒是越走越暖了,到了西州后,正午时分就是只穿一件外衫也是尽够的了。

    扮作贩卖皮子的行商的李大郎一行人,这会子正排着队,等着进城呢。

    而李大郎此行的目标,背后是江南沈家出资的沈记商号已是早就入了城的。

    盖因着沈记商号是豪商,这商路也是走惯了的,虽说在入城时,当时由李大郎提早派出已然佯装独身归乡的旅人的王大胆在旁观察一二,可也没抓到沈记商号什么把柄。

    “队正,我看得分明,那管事虽说照例给那守城门的捕快递了荷包,但是查看的捕快也并不是连看也不带看货物的了。

    我在一旁瞧着,好似这给了荷包,只不过就是能越过其他排队的人,尽早检查罢了。

    并不是说,就可不检查,或是了了结事。

    我看的分明,那捕快头目收了荷包后,虽说给了检查的人一个颜色,可那四人仍旧是尽责的每一车都仔细看了的,甚至有那包裹严实的麻袋,还被要求打开检查了。”

    李大郎点点头,并未对王大胆说别的,只道:“无妨,咱们只管记着这一路上沈家商号行事就得,过后如何,自有上头评判对错。

    累了了这大半月了,你与他们轮班去沐浴,解解乏,晚上大家伙儿一块儿吃锅子。”

    “队正,那沈记?不用盯着?

    要不,我一个人去就是,我不累,这一路走过来,哪里比得上咱们当初千里奔袭的苦?”

    李大郎听到王大胆提到当年事,就不禁想起了死掉的那几十人来,怔愣了一下后,李大郎才起身拍了拍王大胆的肩膀,“不用了,此地是交通要道,附近上百里唯有此处最为繁华。

    沈记一行人定是会在此处修整至少两日的,放心吧,咱们不会跟丢的。”

    有了李大郎的这句准话,王大胆才如释负重般的输出了一口气,“队正说是,那肯定就是。”

    而沈记这一行人也正如李大郎所说的,是真的在城里好好的呆了三天的。

    这三天里,李大郎除了安排了跟来的十几人的任务和行动之外,他还亲自带着王大胆去盯梢了沈记这一行人的管事沈方明。

    但是整整跟了沈方明三天的李大郎和王大胆,当真是没发觉他与任何可疑的人交谈过。

    夜里回了租住的地方,白日里被李大郎安排着去做其他事的高海平他们也纷纷把自己的发现一一与李大郎分说明白。

    “倒是没什么异常的,到了此地的,翌日去拜访此地掌管商事的郎官,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咱们是伪装的商队小,到了此地的豪商家养的商号管事都会与郎官喝上一顿酒的。

    也不是有什么目的,不过就是对官家人的客气,再有混个脸熟,若是以后有什么诏令,也好得到第一手的消息。

    这些都是商人惯用的手段了。”

    李大郎对着高海平问:“那你可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高海平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别说是李大郎,就是这在屋子里的其他人见了都有了几分好奇。

    “只管说,说不得你觉得奇怪的地方,就是咱们的突破点。”

    略微犹豫了下,高海平还是把自己的发现的奇怪的地方对着李大郎说了出来:“队正,兄弟们都是实在人,咱们本就是出任务,都是老老实实的。

    可是,一般这走商的人,到了补给地,好好修整一番的时候,没有哪儿个男子会不去花楼的。”

    不过才十六岁的李大郎在听到“花楼”两个字的时候,就明白了高海平说的奇怪的点是什么了。

    高海平没从李大郎的脸上看到鄙夷和厌恶,反而看到了李大郎蹩起的眉头和抿得紧紧的嘴角。

    李大郎心里猜测着,并未出言,他继续看向高海平,未等高海平继续说话,王大胆倒是在一旁接话道:“怎的?

    沈记商号的人,都没去花楼?”

    “不是,沈方明和另外三个管事的都没去,他们四人除了第一日和另外两家商号的管事一起去找了郎官喝酒之外,整整两日里,一日在城里采买,一日在城中唯一的茶馆消遣,这三天里,当真是一次也没去花楼!”

    “古怪!这绝对有古怪!”

    李大郎虽然并未娶妻,但他自是明白男子的腌臜来的,毕竟李家行医,李家有李父这般开明的阿耶,那是自小就与李大郎讲过这男子遗精之事,也说过男子与女子敦伦方可孕育子嗣。

    李大郎虽未实践过,但理论知识丰富着呢。

    所以,高海平说的这一点确实是古怪了的。

    要是说商队中的那些没几个钱的仆从不回去花楼,还能说得过去,可沈方明和另外三个大管事都没去,这要是没有问题,可实在是说不过去了的。

    “难道是那沈方明不行?

    剩下的管事怕自己去了惹了沈方明的眼?”

    “那沈方明年岁几何?”

    李大郎直接回答了王大胆的问题,“不过三十有八,算不得老。”

    高海平年纪稍大些,且在老家是一娶妻生子的人,他接着李大郎的话说:“就算沈方明在这个年纪真的不行了,也不会不去花楼里的。

    哪怕只是叫了花娘吃酒听曲儿,也绝不会不去!

    这么个事儿事关男子尊严,沈方明是三十八,就算是他七十八了,也定是会去的。”

    “果然有问题!

    来,你把你这三日监视的其他三个管事的行程与我再仔细说上一遍来。”

第688章 李医师你来了就好!

    整个儿大唐因着阿芙蓉的事,明面上、暗地里都在行动,但托李三娘他们的福,此事发现的早,自然不会太过于被动,终究是在掌控之中的。

    所以,长安城里的人们,之前该过什么样儿的日子,现下仍旧如此。

    只不过,外邦异人下的套子还是起了些事的。

    就好比现在,李三娘带着秋香同高掌事并唐明月从医堂里头出来,分开上了两辆马车,联袂去往城郊靠着京郊大营那新搭建起来的戒毒之地。

    在出城门排队的时候,坐在马车内的李三娘听到了这路旁的茶摊子上的两名男子的交谈声。

    “再是没想到,那王家子竟是沾了这毒来了。”

    “你说的可是甜水巷子里那家做醋的人家?”

    “唉,可不就是这家么。”

    “当真?我恍惚记得,那家的小郎君还不及弱冠啊?”

    “就是这家,王家夫妇省着吃穿送了王小郎去书院读书,怎知他竟是没学得圣贤道理,倒是学了那浪荡子,赌钱不算,还逛上了花楼。

    这段时日,坊正说的那诱人的阿芙蓉,王小郎可不就是去逛花楼的时候,和那些同窗一块儿染了这毒去。

    你不知道,我可瞧见了,这毒发起来,确实如坊正所说,似鬼不是人啊。

    王老头的一条腿都让王晓亮踹断了啊。”

    李三娘还想继续听下去的时候,马车却是动了起来。

    秋香见李三娘脸上眼见的愁,就出言开解:“三娘子,这般的事儿也是没得法子的。

    你提了救人的法子已是好心了,若是想人人都得救,怕是天上神仙下凡了,也是难。”

    李三娘长叹一口气,“我自不会痴心妄想人人得救,只不过,我当自己已是尽早把发现告知了上去,该是能减少被蛊惑的人,减少伤害的。

    哪里能想到,这染毒之人竟然如此之多?

    刚才在医堂里头,掌事不是还与我们说,一个医堂出一个医师竟是不够的。

    我想着只我自己就好,若是掌事允许,再喊了唐明月来。

    没成想,掌事是要连唐明月一块儿派去的。”

    不论如何唉声叹气,该救还是得救,马车停了,就着秋香的手下了车,李三娘站定后,抬眼往前头一瞧,就见前头百步远,一排排的茅草屋拔地而起。

    而且,李三娘他们来的不是最早的,当然也不是最晚的,这茅草屋的外头已然有兵士在指挥交通,茅草屋的前头三五成群的已有不少医师提着医箱在等着了。

    李三娘一看这架势就懂了,她走到高掌事和唐明月身旁,就听高掌事道:“走,咱们先去前头找管事看看是如何安排的。”

    今日李三娘倒是没穿一身红衣了,毕竟是来给人治病的,李三娘穿着一身儿靛蓝色的衣衫,头上不过带了一根儿莲花样式的银簪,很是简朴、低调。

    不过就算如此,她和秋香两个女娘在这男人堆里头,照样儿是显眼的很。

    好在李三娘已然习惯了他人看来的目光,再说,此时能来此处的医师,不是真正的心有大义的,那就是痴迷医术或是想要升职加薪求上的,断不会做出嘲讽李三娘的举动来的。

    这在李三娘看来,那就足够了。

    一身医术就是李三娘的立身之本,就算都是男子又如何?

    是女娘又如何?

    真本事,总是能够让李三娘得到足够的尊重的。

    走到近前,前头还有人正在与郎官说话,李三娘就他们就略等了下。

    当前人办好了事儿,李三娘瞧见那郎官发了一个腰牌予他,李三娘和唐明月也就跟在高掌事身后往前去。

    未等高掌事说些什么,那本来低头在纸上记录着什么的郎官抬起头,就看到了高掌事身后的李三娘,这人本来还带着些愁苦的脸,一下子就好似那雪山上的冰雪,一下子就春暖花开的了笑了。

    “哎呀!

    是李医师来了!

    李医师你可来了!

    你来了就好,你来了好啊!

    我等李医师许久,李医师你来了就好啊!”

    李三娘愣住了不说,高掌事、唐明月也一样愣怔,就是周围的数位医师听了这郎官高声喊的这话语里的高兴劲儿,一个个都转过头来瞧了。

    得亏李三娘撑得住,她看着这郎官起了身,往自己这边来,赶紧对人行了一礼。

    高掌事是个能撑事的,再说李三娘本就是他所掌管的医堂里的人,他对着这太医署的郎官行了一礼,就被这郎官一把拽住了手。

    秋香在一旁看着这郎官虽说是拽着高掌事的手,但那眼睛分明是看着李三娘的。

    高掌事这还是头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一男子拉拉扯扯,当下脸上就有些皮笑肉不笑了。

    不等高掌事开口问询,这郎官就苦大仇深的诉起苦来了。

    “哎呀,可是把李医师等来了!

    这里头可是有几个贵人家的女娘也染了毒的,我正头疼怎么安排她们呢!

    幸好,幸好李医师来了!

    来了好啊,要不然这可怎么办的好?”

    这话自然是这郎官对着高掌事、李三娘两人小声儿说的,并且他还算厚道,还特意给李三娘解释了一番这几个染了毒的女娘的身份。

    “有四人是平康坊里头送来的,我给安置在西南角了,连夜找工匠给砌了一道墙隔着呢。

    门口还有兵士把守,安全上定是够了的。

    剩下三人里,有相王府的清阳郡主和她的婢女,另一个则是薛家女了。”

    郎官这话一出,是真的让李三娘惊讶了的,她没想到不仅仅有女娘,还是贵女!

    按理来说,这阿芙蓉之毒该多是男子沾染才对,毕竟这传播的途径和方式就限制了女娘很难被蛊惑。

    事实上也确实大部分抓来的、送来的病人尽都是男子,但也是略有几个女娘染上的,不良人查证的时候,就在平康坊里头就发现了几个。

    如今这几个女娘也都被楼子里的妈妈给送了过来,而清阳郡主会染上这毒,就是后宅阴私了。

    这其中故事,若不是真实的发生了,当真是想都不敢这么想的。

第689章 垄断医疗资源是不行的(感谢 zswyl的打赏~)

    这郎官拉着高掌事的手,与众人又略略交代了几句后,才放了李三娘他们去一旁稍待。

    如此,李三娘就和高掌事、唐明月在一处地方等着,眼见着这处地方来的医师越来越多起来。

    在这其中,李三娘发现,这来的医师多半都是年轻些的男子,似高掌事这般年近四十的都少有几个。

    “我好似是瞧见了成老医师。”

    唐明月这么一说,高掌事就往唐明月所指的方向上探望,见李三娘不明白,唐明月在旁小声同她解释道:“成老医师在永宁坊开有成记医堂,只不过成记医堂非在长安医药联盟之中,虽说也受太医署管辖,但因未曾加入联盟,倒是不必听从联盟管束。”

    李三娘那眼睛里就写满了“吃瓜”二字,唐明月先是抬起头往成老医师那边瞅了一眼后,才低下头压低了嗓音小声儿继续说:“本来早年成老医师也是想要加入联盟的,但那时成老医师不满当时的联盟总掌事的作态,与其有了些龃龉,放言只要他活着,成家绝不入联盟。”

    “哦?”

    李三娘和唐明月的交谈自然让高掌事听见了的,高掌事叹了口气,接了唐明月的话过来。

    “那位老掌事早几年前就逝世了的。

    只不过,已然过去了几十年了,成老医师的成记医堂也就那般了,一直未曾重新提出想要入盟会来。

    倒是没想到,这回竟然能让他出来。”

    “成老医师很厉害?”

    唐明月点点头,“那是自然,当年有一外放的王爷得了病,特别得了圣旨回长安求医,太医署的人都治不好,面对全长安求医,后来是成老医师治好了那位王爷的。

    得了王爷亲赠妙手神医的牌匾呢。”

    如此,李三娘就懂了。

    一个没有联盟庇护,不在体制内的小小医堂,若不是有上头人关照,怎么可能几十年还能在长安城里头开的好好的。

    太阳高照了,这处戒毒之地外站了个满满当当了,才有“咚咚咚”的铜锣声响起。

    照旧是太医署的郎官扯着嗓子喊了些大话后,就才按着排队的顺序,由着兵士检查过后,众人这才一一进了里头去。

    如此一耽搁,早就过了正午时分了。

    顶着散发着热量的太阳,李三娘拿着手帕擦了擦汗,就听高掌事对着她和唐明月这么说:“我看太医署自是有章程在的,这里头兵士也不少,安全定是能保证的了。

    刚才那郎官也说了,每一旬可休息一日,可归家。

    只不过那住的屋子算不得好,也幸好现下天气渐暖,该也是冷不着的。

    牌子,你俩可拿好了,这是凭证。

    李医师是唯一的女医,必不会让兵士认错。

    唐医师,你可得上心些。”

    唐明月明白这是高掌事为自己操心呢,他赶紧行了一礼:“掌事放心,我必收好了的。”

    该叮嘱的都叮嘱过了后,高掌事最后才说:“此处管事的那位姓凌的郎官,乃是我家姻亲,若是你们二人在此处遇到什么难事,去找这位凌医正来,他帮不上忙,也必会予我递信。

    想必少则三月,多则半年,你们必是能回医堂了。”

    李三娘和唐明月互相对视一眼,齐齐低头躬身对着高掌事行了一礼,“是,掌事,我等记下来,多谢掌事。”

    看着高掌事离开后,唐明月与李三娘说了两句话,也去了那些男医师所在。

    李三娘带着秋香又等了一刻钟,才等来之前那位拉着高掌事的手庆幸“李医师来了就好”的郎官。

    “劳累李医师等我了,实在是杂事多的很,这一忙下来,当真是......”

    又是一顿见礼,李三娘就跟在这位自称姓宁的太医署郎官身后往隔了此处戒毒之地西南角,隔了一道长长的土墙的救治染了毒的女娘的地方去。

    “李医师,因着这女娘这边不过七人,以后少不得还得让李医师去往男子那头儿看诊的。”

    不待李三娘开口,宁医正继续说:“虽说里头有清阳郡主和薛家女娘,但也正是清阳郡主交代过了,郡主的原话是‘我们不过几个人,李医师有才,更该救治更多人去。’”

    李三娘得了这句话后,心中刚刚一直悬着心这才落下了几分。

    之前在这戒毒之地的门口的时候,宁医正说需要李三娘去给郡主之身的女娘看病的时候,李三娘就一直在担心自己会不会成了上层贵女的专属医师。

    若是让自己只管女娘这边,那就是垄断了她来此地的初衷。

    被上层垄断了医疗资源后,那些底层里真正需要救治的人,就分不到什么了。

    且,医术本就是一门实践的技能,医师若是不能大量的在临床实践上见识和打磨,哪里能提升自己?

    要不说,越是年纪大的医师越受尊敬?

    其中一个原因,不就是因为他们行医许久,见得多了,经验多,能更好的把握病人的病症么。

    因此,这会子,听着这宁医正这么说了后,李三娘一下子就对清阳郡主的好感蹭蹭蹭的提升了上去。

    “医正说得哪里话?

    我本就是来给人瞧病的,男子女子都一样,我自是听从安排的。

    医正放心,我必是精心的对待每一个人的。”

    宁医正把李三娘和秋香带到了门口,李三娘一到跟前儿就看出了不同来了。

    盖因着这土墙门口站着两个兵士不算什么,而是过了这道门后,里头可不是茅草屋了,而是木屋,档次自是比茅草屋能高上几个档次去。

    李三娘学着宁医正的样子,把发给自己的腰牌给守门的兵士瞧过了后,才和宁医正进了门。

    离得近了,看得也更分明了,此处前后一共五间木屋,两大三小,中间两间是大的。

    宁医正径直带着李三娘在第二间大木屋的门口喊话,接着就出来一瞧着很是体面的嬷嬷来。

    “严嬷嬷,这就是被派来给女娘治病的李医师了。”

    李三娘跟着宁医正进了木屋,隔着一道屏风听着宁医正与里头坐着的清阳郡主交代她自己,听着清阳郡主的夸赞,然后李三娘被留下,宁医正行了一礼后,被严嬷嬷送出了门。

第690章 非意志坚韧不可!

    待得宁医正走后,李三娘和秋香两人就被请进了屏风的另一头里去。

    进到里头了,迎面而来的先是一阵清新的花香味儿,李三娘抬头一眼扫过去,就找到了香味的源头。

    是在墙边的方几上放着的一个香炉,正有袅袅细烟升起。

    “李医师也爱着香味?”

    李三娘这才往发声的地方去看,映入眼帘的是一瞧着应有十六七岁模样,头戴金簪插着红色发梳,一身正红襦裙的女娘。

    “见过清阳郡主。”

    “快给李医师看座。”

    如此,李三娘就坐了下来,同清阳郡主说起话来。

    这闲话说了得有小一刻钟后,李三娘才听得清阳郡主道:“我这毒的情况,让严嬷嬷细说吧。

    往后的日子里,都托赖李医师了。”

    李三娘自是起身应是,也出言提到要给清阳郡主诊脉的要求。

    清阳郡主听到李三娘这般说,停顿了两息后对着一旁侍奉的严嬷嬷道:“既然李医师说是要诊脉,嬷嬷去后头把薛家女娘一块儿叫过来吧。”

    接下来,李三娘就给清阳郡主诊脉了,又细细问了毒瘾犯了的时候的症状,还看了清阳郡主特特递过来的之前她吃的药方子。

    “郡主这毒可结合着用金针术缓解,若是郡主意志坚韧且还能配合我开出的药方来,想必是能进一步缓解毒瘾复发时的症状的。

    只不过,”李三娘抬头看向清阳郡主。

    “李医师勿要害怕,我虽是郡主,但此时此刻不过就是李医师的一个病人罢了。

    李医师能以女娘之身在医师这个行当里头占有一席之地,我相信李医师定是有能力的。

    李医师,有话直说就是。”

    李三娘赶紧起身对着清阳郡主行了一礼,站定后,她斩钉截铁的看着清阳公主的眼睛:“多谢郡主信任!

    既然郡主如此郡主信我,那我就实话实说了。”

    清阳郡主对这李三娘点点头,那样子的意思就是“只管说,说就是了。”

    “郡主,阿芙蓉之毒歹毒,是从根基上毁坏一个人。

    此毒厉害之处就在于对于这里的损害,”李三娘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此毒会破坏脑中的平衡,让人在毒发之时陷入癫狂,且这种破坏是不可改变的。”

    清阳郡主听到李三娘这般说,那用凤仙花染出来的红色指尖都死死拽紧了襦裙的衣摆,脸上虽说没甚大的表情变化,但那抿起的嘴角,可以明白清阳郡主内心波澜不小。

    “幸好,郡主这毒发现的早,现下若是意志坚韧,是有很大的希望摆脱这东西的。”

    待得听到李三娘的这句话,清阳郡主那手才缓缓放松了下来,她抬起头去看李三娘:“那你之前说......”

    李三娘低头躬身:“但是,这毒歹毒的很,若是没有强烈的足够坚韧的意志力去抵抗,当真是很难完全戒除的。

    如郡主这般轻症的,若是郡主意志坚韧,至少三月才会有所好转,且往后半年一载内仍需控制己身,那般才有七成把握戒掉此物。

    要不然......”

    李三娘低头等了几十秒后,才听得上首的清阳郡主开口:“如此,就劳烦李医师了。”

    外头等着的严嬷嬷听到清阳郡主这般说后,才领了一脸上挂着面纱的女娘走进来。

    “还请李医师为薛家女娘诊治一番。”

    李三娘在诊脉时发现,这个被称作薛家女娘的小女娘也就才十三四岁而已,“这位女娘该是偶然中毒了,毒性很浅,这段时日已然好了,只不过还遗留些许症状。

    我开个药方,喝上一旬,就该见好了。”

    若是按着往常李三娘给人瞧病,这薛家女娘阖该对着李三娘道谢一声儿,结果这薛家女娘并未出言不说,还木木的坐在椅凳上,看都不看李三娘一眼。

    李三娘正奇怪的时候,严嬷嬷走过来引着李三娘出门。

    李三娘只好起身对着上首的清阳郡主行了一礼后,就带着秋香和严嬷嬷出了门去。

    而跟在严嬷嬷身后的李三娘和秋香,这会子来到最后一间木屋里坐下后,就听严嬷嬷面带虚假的笑容对着李三娘介绍:“此间木屋乃是留给李医师休息所用,若是李医师有甚需要的,尽管来找奴婢。”

    李三娘自是道谢,而后就听着严嬷嬷变了神色,一脸肃然当中夹杂着愤怒和伤感同李三娘讲了清阳郡主为何会染毒的事儿来。

    “此事奴婢只说与给李医师,”严嬷嬷瞅了一眼李三娘身后的秋香,李三娘赶紧解释道:“秋香乃是我的弟子,休戚与共,嬷嬷勿要担心。”

    严嬷嬷听李三娘这般说,这才点点头,“那这事我说与你二人知晓,出了这门后,还望李医师和这位秋香小娘子守口如瓶才是。”

    李三娘自是点头应下这话,“好叫李医师知晓,这事原也是郡主让奴婢告知李医师的。

    郡主一直对李医师能以女子之身在长安成就女医师这一事很是敬佩。

    且,也是担忧若是不告知,会不会让李医师无法下药。”

    “多谢郡主体谅,我必是用心的。”

    然后,李三娘就听了一场后宅阴私事,当真是让人心惊。

    原来,相王早年纳了一位来自江南的侧夫人,这位姓薛的侧夫人于生产时一命呜呼去了,倒是留下了一小女娘,因着亲阿娘早逝,这小女娘就放到了相王王妃名下教养。

    后来小女娘长大,得了高宗给予的封号清阳郡主。

    清阳郡主自幼于相王王妃名下养育,又有江南薛家供给,在王府里过得日子是当真比相王的其他女儿要好上几倍的。

    不过,相王王妃的教养还是在线的,清阳郡主也担得起她的名头。

    但是,相王府中,确实是只有清阳郡主一人在出嫁前就得了封号的,而这封号是江南薛家为高宗做事得的奖赏。

    所以,清阳郡主及笄后,很是招人喜爱,不少人家都为家中儿郎上门来探口风。

    在相王王妃挑花了眼的时候,江南薛家带着家中晚辈来了长安。

第691章 小女娘的小心思(感谢 瓜家的喵吃货的打赏~)

    薛家来到长安所打的名头,就是来看万寿节的,按着薛家舅父的话就是:“长安才是圣人所在,这里就是空气都要比江南更鲜美些的。

    我带着孩子们来长长见识,特来拜会王爷王妃。”

    而薛家人带来的晚辈之中,就不仅仅有子侄了,自然也是有自家女娘的。

    这个年代里,女娘能跟着长辈出行,当真是少见的一件事。

    在这其中,也不得不说薛家当真是有钱,这么一拖拉的人,路上的吃喝,还有带着的仆从和雇佣的护卫,真的不是一笔小钱。

    这些女娘之中就有一小名唤月娘的不过才十三岁的小女娘跟着一起来了。

    月娘性子活泼,又很是会说甜话儿,很讨相王王妃的喜欢,月娘其父又是与清阳郡主一母同胞的,因此,就被相王王妃做主留在了王府内,同清阳郡主作伴。

    此时,这亲戚家的小女娘来家里住上个三月半年的,算不得什么大事。

    再说了,薛家豪富,清阳郡主的生母虽说早逝,但薛家与长安的关系并未斩断。

    要不然,早年薛家为高宗办事不少,也不会最后用功劳给清阳郡主换了个郡主的名头。

    清阳郡主对于这个外家与自己血脉相近的小女娘也是多有照顾,且因着月娘当真是在大家族里生存下来的女娘,很是会与人说甜话。

    在月娘一声声的“阿姐”声中清阳郡主就“沦陷”了,相处不过月余,就真真的是把月娘当作亲妹照料。

    在看过了万寿节后,薛家又在长安多呆了月余的时间,在临近年关的时候,这才登门说是要回江南。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于王府里头住了小两月的月娘,早就对于王府的富贵和权势有了想法。

    这小两月里,月娘跟在清阳郡主的身后,以清阳郡主的娘家姊妹的身份,很是享受了一番狐假虎威的好日子。

    旁人或是艳羡或是嫉妒的目光,都令月娘很是享受。

    月娘虽小,但她也懂这种权势带来的地位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只不过就是镜花水月罢了。

    若是她离开了清阳郡主、离开了长安回到江南,那她就还只是江南薛家众多女娘之中平平无奇的一个而已。

    所以,月娘早就有了想要继续留在王府,留在长安的想法了。

    直到冬月初十,清阳郡主的生辰,相王府为清阳郡主办了生日宴,邀请了不少姻亲前来。

    跟着清阳郡主的月娘也是在这一日见到了她想嫁的人,邢国公刘家大房的嫡出二郎刘新明。

    刘新明不过弱冠,他是跟着清阳郡主的兄长李宪特特来见一面清阳郡主,与她道一声“生辰快乐”的。

    至于为何李宪会从前院儿带了刘新明前来见清阳郡主,还不是因着清阳郡主及笄之后,这长安城各家可都盯着呢。

    刘新明家就是其中之一。

    刘新明是家中嫡次子,又与其长兄差着岁数,将来也不能继承国公位,若是离了国公府,只不过就是一普通官家子罢了。

    可要是能与郡主结合,对于刘新明来说,当真很是不错的。

    更别说,清阳郡主其母出自江南薛家,薛家豪富,这嫁妆想必不少,对于刘新明属实有些尴尬的身份来说,那真的就是好的不得了了。

    而刘新明能在众多官家子中脱颖而出,可以被李宪亲自带到清阳郡主面前,自然是因着李宪之前就听相王王妃说过:“清阳喜他那长相,既然清阳喜欢,你阿耶也不反对,那选他也没什么不好,你照顾他些就是了。”

    因此,李宪这才带了刘新明来到后院里头见了清阳郡主,看着刘新明这温润郎君的模样,对着清阳郡主亲手递上了礼物。

    “祝郡主生辰快乐,这发簪是我亲自挑选的,我只觉这莲花很是适合郡主,愿郡主岁岁有今朝。”

    清阳郡主听到刘新明这话,心里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男子亲手挑选发簪赠与女娘,这什么意思还用多说?

    且,这会子刘新明那眼睛就跟探照灯似的盯着她看,若不是为了维持郡主的仪态,她早就脸红了,就这,清阳郡主都觉得自己脸上连到脖颈子都是有些发烫的。

    可当时在场的人,都没有注意到站在清阳郡主身后的月娘,她看刘新明的样子,可不一般。

    是的,还未过十四岁生辰的月娘也看上了刘新明,是女娘看男子的那种看上。

    这里,你可不要觉得不过一十三四岁的小女娘哪里懂什么情爱?

    可,事实上就是,她真懂的,月娘的心悸动了。

    在这个时代里,过了十五岁就可以嫁人的认知下,十三岁多快要十四岁的小女娘,如何会不懂什么叫喜欢男人呢?

    可月娘也明白,刘新明那是满眼都是清阳郡主,与清阳郡主相比她薛月如又算得了什么呢?

    但这人一旦喜欢上了什么人之后,那真是控制不了自己的一颗心的。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世上只有喷嚏和爱意无法隐藏。

    尤其是月娘不过才十几岁,若是她再大些,可能还会权衡利弊之下,把这份喜欢埋在心底里头去。

    但她此时此刻不过就是个头一次偷摸着喜欢男子的小女娘罢了。

    这一日日的跟在清阳郡主身后,享受了由清阳郡主带来的权势的月娘的心是越来越大了。

    因此,在薛家提出要归家的时候,月娘特意开了一晚上的窗子,吹了一整夜的冷风,生生的把自己弄的染上了风寒,十分合理的在长安留了下来。

    待得她大好的时候,不过几日就要过年了,她更是跟着清阳郡主去参加了这家那家的宴会,把长安城里头数得上名号的人家认识了大半。

    同时,月娘心里头也有了些想法:“我这般出身的,若是做正妻是不能行的,但......”

    月娘在夜深人静之时,只敢在自己心里说上这么一句:“但我要是做妾,应是还能成的!”

    是的,月娘竟然想要去给人做妾,只为了能留在长安享受这荣华富贵和权势。

    “可要如何才能与人做妾呢?”

    这个问题才是真的问题,时人虽然不禁男女见面,但仍旧是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

    月娘一个清阳郡主外家因病在长安寄居的小女娘,上哪里去找人为她打算呢?

    更别说,月娘她竟然还觊觎着清阳郡主看上的男人。

第692章 人性里的恶:嫉妒

    转过年来,留在了王府的月娘就一步步的为自己筹谋了起来。

    只不过,再是有心思,月娘终究只不过是一寄居在王府里的小女娘罢了。

    她最大的动作,也不过就是在平日里与清阳郡主呆在一处的时候,仗着自己年龄小旁敲侧击一下清阳郡主喜欢的男子的模样,把话题往刘新明身上引而已。

    “那,郡主可是有喜欢的男子?”

    月娘一脸天真单纯好奇的样子看着清阳郡主,清阳郡主却是被月娘这话问的红透了脸庞,清阳郡主她放下手中的毛笔,佯作羞恼的样子看向月娘,语带羞赧的说:“你这小女娘才多大,竟是操心到我头上了。

    好啊,月娘,年纪不大,竟是就有了这般念想了。”

    “阿姐,好阿姐,月娘哪里有念想了?

    还不是因着这几日来看阿姐的男子太多了,真真是看不过来,我才好奇与阿姐问上一问。”

    月娘在清阳郡主身旁坐下,拱手对着清阳郡主讨饶,然后自觉地拿起方几上的茶壶给清阳郡主倒了一杯茶来。

    “郡主宽宏大量,快喝了我这杯赔罪的茶,疼一疼月娘吧。”

    清阳郡主本就是逗弄月娘的,见她如此,自是接过了茶杯,喝了一口后放下,拿起桌上点心盘子里的糕饼吃了两口,见月娘仍旧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自己,这才放下糕饼,把话在喉咙里咽了又咽。

    “......我哪里又知道呢?

    不过就是听母亲说谁家郎君好,让我多留意些,我就瞧着哪儿个顺眼一些罢了。

    就是和男子见面,也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哪里就真的了解什么呢?”

    清阳郡主看向窗外正好的阳光,“其实这也无所谓的,我本就是郡主,我是君,我的郞婿在我之下,不论是谁做我的郞婿,我都能过好日子,这就足够了。”

    月娘呆愣住了,她从未想过清阳郡主竟是这般想的!

    月娘带着些小心又装作无异样的轻声问:“那郡主可看好邢国公家的刘四郎?”

    清阳郡主并未第一时间回复月娘的话,转而是想了想后才说:“哦,你是说刘家那个长得不错的郎君?

    倒也还好吧,虽说未在长安美人榜上排上名号,但还凑合。”

    月娘本以为刘新明已是极好的男子了,且刘新明那样子明显是捧着哄着清阳郡主的,“刘郎那般好的郎君,郡主她竟是这般不以为意!”

    月娘此时此刻的感觉,大概就是我恨不得跪在地上仰望的人,在你眼里竟然就只是泯然众人的普通。

    心碎过后就是愤怒,然后嫉妒心起。

    其实,要是仔细想想倒也是能理解月娘为何这般?

    站在月娘的角度上就是,我视为皎皎明月的如玉郎君,你竟然视为没甚不同的普通男子。

    虽说没到视如敝履的地步,但是,这落差也着实是不小了的。

    若说月娘是愤怒清阳郡主对刘新明毫不在意,倒不如说是月娘愤怒于自己的出身和能力无法让她同清阳郡主这般毫不在意才是。

    其实,这就是弱者的无能狂怒了。

    而愤怒生,嫉妒心起,就如火星子迸发,有燎原之势。

    就是一个长成了的人都没办法平静的面对自己的内心,更何况月娘这般不过才十三四岁的小女娘呢?

    所以,在那一日月娘跟着清阳郡主于端午节去郊外庄子上玩耍的时候,一个出现在庄子里弹曲儿的乐人找上她来的时候,她不过踌躇了几息就跟着此人去了避人处。

    这个乐人是清阳郡主这处别庄上的管事从平康坊里头找来的,只见自称玲儿的乐人从袖袋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月娘。

    月娘还是谨慎着的,并未伸手去接,反而是抬眼一脸狐疑的盯着这玲儿瞧。

    “哈哈,哈哈,”玲儿一声声压低了的清脆笑声响起,“贵人这会子倒是谨慎起来了,奴家喊贵人来时,贵人可没犹豫多久。”

    玲儿走近月娘,一把拉过月娘的手,把这荷包塞给了她。

    “贵人放心吧,不过就是些熏香,只不过是会让人出丑的熏香。

    贵人找个机会在郡主住所里头点上,自是能让贵人得到自己想要的。”

    玲儿说过这话,对着月娘笑了笑,就转身离开了这更衣的地方,独留月娘对着手心里躺着的荷包不知所措。

    月娘的脑子里一会子是:“你如何能害郡主?郡主看在亲戚的面子上,留你在长安,待你这般好,你如何能忘恩负义?”

    一会子又是:“郡主那般对待刘郎,又不是毒药,不过就是让人出丑的香片而已。

    不会有人发现的!

    若是设计的好,你就能得偿所愿嫁去刘家了!”

    是的,玲儿说的出丑,其实就是春药,让人神志不清激发欲望的掺了药的香片。

    而月娘想的是,少量多次给清阳郡主下药,然后找准机会再刘新明上门的时候,一举得手,到时候她自己也留在现场,就可以以妾的身份同清阳郡主一起嫁给刘新明了。

    心底里的嫉妒让月娘刻意忽视掉这其中的不合理,比如,为什么在她有小心思的时候这个乐人玲儿就找上了门?

    这个掺了药的香片真的就只是会让人出丑而已么?

    是不是玲儿把这香片还给了别人去?

    收好了这个荷包,月娘轻拍了自己的脸颊,佯装无事一般重新回了屋子,同清阳郡主她们一起听起了女先生说书。

    月娘回到王府,在自己的屋子里头,打发走了侍奉的丫头,从荷包之中拿出一小块香片,放到了香炉之中点燃了,一股子混杂着甜味儿的花香气散了出来。

    月娘见果真就是带味儿的香片,赶紧灭了去。

    后来,事情就变的简单起来了。

    因为清阳郡主对着外家的小表妹根本就不设防,甚至因着月娘是比清阳郡主小上好几岁的缘故,日常上清阳郡主很是照顾月娘。

    因此,月娘想要下手改换清阳郡主所在住所的熏香简直不要太容易。

    且,每每月娘跟着清阳郡主去郊外的别庄上游玩的时候,玲儿就找了机会寻她,给她不间断的提供加了药的香片。

    如此,三四个月下来,待得王府里的医师给清阳郡主请平安脉时发现不对劲儿的时候,已是为时晚矣。

    至于月娘她自己染毒,不过是因为每次点香她也会在就是了,难免不吸入。

    只能说,害人终究也害己。

第693章 农夫与蛇

    相王王妃在听了府医的话后,瞬时就想到了相王这两日同她说过的那阿芙蓉的事儿来了。

    这毕竟是事关身体健康的大事,王妃当夜就拿了府医与归家的相王说了此事。

    相王这几日本就在朝堂上听各方大臣商讨要如何应对外邦人的阴谋,也同朝臣去了太医署瞧了染毒病人毒瘾犯了的时候那癫狂不似人的样子。

    盯着手中脉案,相王一脸肃然:“明日一早我就去太医署请人来给清阳瞧瞧,若是真的是着了暗算,这事就交由大郎去查吧。”

    王妃自然应是。

    其实,王妃内心里倒是真的觉得这该是外邦人的阴谋,毕竟相王乃是武帝现存的唯一男嗣,如果相王后院儿乱了,不好说会在朝堂上引起什么样儿的波澜。

    同时,王妃白日里询问过清阳郡主身边伺候的嬷嬷与婢女后,心中就已有了数。

    只不过,清阳郡主毕竟不是王妃亲生的,又是有郡主封号的皇家子嗣,王妃想要处置与清阳郡主相关的人还是怕人说闲话的。

    所以,直接告知给相王,由其出手,才是最合适的。

    翌日,相王和王妃带着太医署里请来的医师到了清阳郡主的院子里,诊过脉后,相王不用听医师说话,从其面目表情上就已经得到了答案。

    “......就是此症了,应是日常上少量多次的吸入造成的。

    发现的还算早,先喝着汤药试试。

    只不过,王爷,这......”

    得了相王的允许后,医师这才把后头的话说出来:“按理来说,此物的流通之地多半都是那等腌臜场所,郡主这等贵人应是接触不到的。

    王爷还是仔细查验一番郡主长居之所的好。”

    在得了医师的保证,绝对不会把清阳郡主染毒之事外传,又收了不少金银之物后,相王这才拍官家送走了医师。

    如此,一府之主下了命令,不过两个时辰,清阳郡主到底是如何染毒的事就查的差不多了。

    披头散发的跪在地上的月娘这会子早就怕的哆哆嗦嗦了,她整个儿人跪伏在地上,脸颊肿的老高,这是嬷嬷打的。

    相王不过一个眼神,自有老嬷嬷上前,不到两刻钟,月娘就把自己的小心思和之后如何接触乐人玲儿的事儿一一都交代了出来。

    王府里的官家接到相王的眼神后,行了一礼后,就出了门去调查此事。

    临出屋前,相王对着王妃留下这么一句话:“让她病逝吧。”

    “是,王爷。”

    在月娘于求生本能之下同王妃求饶的时候,未等王妃发话,就有嬷嬷上前扯了手帕堵了月娘的嘴。

    虽然相王并没有在众人面前直接责怪王妃,但这毕竟就是后宅之中出了纰漏才一步步导致的事儿来,王妃总归是要负责任的。

    王妃身边的老嬷嬷倒了一杯热茶给王妃,口中安慰道:“这又哪里是王妃的错?

    那个腌臜货毕竟是薛家的女娘,又是郡主身边的近人,谁能想到她会做下如此错事来?”

    王妃叹了一口气,接过热茶,又摇了摇头:“终归是我这母亲做的不好了,就听医师所说,这毒当真歹毒,清阳本就在相看的时候,若是外头有人知道了这事儿,他们可不会心疼清阳识人不清上,多半会觉得清阳不好的。”

    王妃正想着清阳郡主的时候,唉声叹气的还不知道要怎么同清阳郡主解释月娘的事儿的时候,门外就又丫头禀报清阳郡主来了。

    王妃有些担心的站起身往门外迎去:“你这孩子,还病着呢,怎么就过来了?

    有事寻我,你让嬷嬷递个话儿就是了。”

    一脸病容,脸带忧愁的清阳郡主在看到王妃的一瞬间,双眼里的泪珠子就那珍珠似的,一粒粒的都滚落下脸颊了。

    “母亲,儿......”

    是的,清阳郡主已经从嬷嬷那里知道了这事的来龙去脉,是相王之前特意派了人来说与给她听的,意在让她长长脑子,别觉得是郡主就如何了。

    清阳郡主再是想不到给她身上下毒手的竟然是平日里娇俏可爱,自己对其疼爱有加的月娘。

    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真相的清阳郡主,可不是就来找自己唯一的女性长辈相王妃来了么。

    王妃当真是把清阳郡主从襁褓之中一日日的看着她长到如今的亭亭玉立的,虽说不是亲阿娘,但这般教养和陪伴之下,又与亲阿娘有什么不同呢?

    王妃看着清阳郡主趴在她怀中抱着她的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的不能自己的样子,心中也是堵得很。

    “你这孩子,你是郡主,这大唐里头的有几个贵女能有你这般得先帝的封号的?

    不过就是看错了人罢了,你还笑,这回识人不清,下回看清了就是。

    莫要再哭了,哭的母亲的心,疼的紧。”

    好不容一安抚住了清阳郡主,王妃拿着手帕一点点的轻柔的给清阳郡主擦拭眼角的泪滴。

    “你是郡主,你阿耶是王爷,你祖父是先帝,你祖母也是皇帝。

    放心吧,医师说了,你这毒染的不深,定是能治好的。

    那医师还提了一嘴长安城里那个李三娘会治这病,回头我就让人把她请家来给你瞧病。

    吾儿莫怕,母亲定是不会让你不好的。”

    “母亲......”

    又说了会子话,王妃就觉出了清阳郡主这是心中有事,就无奈的看着她:“怎的非要知晓为甚?

    不过就是小女娘的小心思罢了,你知道了又待如何?”

    王妃看着清阳郡主那眼眶又有要发红的迹象,赶紧说:“好好好,这回应了你,见上一面,我得在一旁看着。”

    如此,一刻钟后,老嬷嬷拖拽着月娘进了屋子。

    月娘的手被反绑着,嘴里塞着布巾子,脸颊肿的高高的,衣裳也是这这儿脏一块儿,那脏一块儿的,看着好不狼狈。

    清阳郡主坐在上首王妃的身旁,她抬眼去看跪在地下的月娘,看着月娘见到她严重迸发出的光亮,那样子就好似清阳郡主是月娘的救星一般。

    好不好笑,一个背地里背叛害人的凶手对着受害者求助,甚至希望受害者救她!

第694章 为了一个男人?

    清阳郡主之前还是泪眼婆娑的样子,这会子她看到月娘这么一般狼狈,心中不禁灵魂发问:“我到底是为什么哭啊?就为了这种人么?”

    此时此刻,清阳郡主心灰意冷,顿时就觉得自己何必执着非要去问一个为什么呢?

    一直在旁注意着清阳郡主的相王王妃,看到清阳郡主的神色,就转过头儿来对着老嬷嬷抬抬手,那意思是让其再把月娘拖下去。

    月娘是个自小就会看人脸色生存的小女娘,见状立时使出了全身儿的劲儿挣扎起来,还抬头看向清阳郡主那边儿,肿的老高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哀求之色。

    清阳郡主终归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的,她弱弱的对着相王王妃喊了一声儿:“母亲。”

    “你这孩子。”

    王妃无奈,对着老嬷嬷又是摆摆手,月娘这才能跪付在地上,充满希冀的看向清阳郡主。

    “母亲,我就想问她一句为什么。”

    “好了,去了她的布巾子,让她能说话。”

    老嬷嬷得了王妃的话,就抬手把用来堵住月娘嘴巴的布巾子揪了出来。

    “郡主,郡主,郡主救我!

    月娘错了,月娘知错了!

    求郡主救我!郡主,我是薛家女啊,我是郡主的表妹,求郡主救我!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清阳郡主被月娘这一连串的求给弄得呆愣住了,她听到月娘说“不想死”就去看王妃,王妃轻轻点了点头。

    清阳郡主就猜到了,这必是相王说的。

    要不然王妃是不会所以就说让薛家女去死的。

    只有一府之主的相王才有这个权利决定薛家女的生死。

    清阳郡主看着月娘跪地一个劲儿的冲着自己磕头求饶的那个样子,没来由的觉得恶心起来,竟是直接心气不顺之下,直接干呕了起来。

    老嬷嬷有眼力劲儿,赶紧上前“啪啪”两个大二刮子打的月娘眼冒金星,这才住了嘴。

    “主子问话,你就答。

    没规矩的东西,再叫嚷就再打你!”

    老嬷嬷的巴掌教了月娘如何做人,月娘这才不敢大喊大叫的冲着清阳郡主求饶了,转而老老实实并瑟瑟发抖的跪坐在地上,等待清阳郡主问话。

    清阳郡主就着王妃的手喝了大半杯水,这才压下去那股子恶心感。

    “打发她走了就是,问什么呢?

    不过就是她自己的那些小心思罢了,你又非要知道些什么呢?”

    “母亲......”

    “好,好,真是......问完,你就回去歇着,不可再逞强了。”

    如此,清阳郡主这才重新坐正了身子,她看向好不可怜的月娘,看着月娘楚楚可怜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为何?

    为何呢?

    我待你还不够好么?

    凭心而言,我对你可是要比王府里的其他姊妹要更好一些的。

    这还换不来你对我的一分真心么?”

    在这一声声质问声中,月娘不由的低下了头,她心中此时此刻所思所想为何,只她自己知晓了。

    说着说着,清阳郡主不由气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不过两三步就走到跪在地上的月娘的跟前儿,月娘看着眼前那绣着珍珠的鞋子,根本就不敢抬头看人。

    “是真的就只是为了一个男人么?

    刘新明?

    那个不过长了一张脸,国公家的嫡次子?

    你喜欢他?

    那你和我说啊?你喜欢他,我帮你嫁给他也不无可能。

    可你竟然为了一个男子与外人联合给我下毒?

    我可是真心把你当阿妹相待的!

    你还有心么?”

    本来还有那么一丝沉浸在愧疚之中的月娘,在清阳郡主提到刘新明的时候,她这份本就没有多少的愧疚之情一下子就消失了。

    现在月娘满脑子都是爱而不得的刘新明,当听到清阳郡主说“你还有心么?”

    月娘的脑子就“砰”的一下子爆炸了!

    刚刚被老嬷嬷打的大二刮子,嘴角挂着血丝的月娘一下子把头抬的高高的,她用一张红肿的脸对着清阳郡主鄙夷道:“我没心?

    我没心?

    你对我好?

    你那是真心的对我好么?

    你不过就是施舍我罢了!

    郡主倒不必说的那般好听!

    郡主施舍我就像施舍路边的乞丐,或是野狗,心情好了,逗我两下,给我一块儿骨头啃。

    当你厌了的时候,哪里还会在意我的感受?

    我喜欢刘郎!

    刘郎那般好,郡主怎的就看不见?

    刘郎就是我在长安唯一的......”

    “啪”的一声儿响亮的耳刮子打在了月娘的脸上,是清阳郡主打的。

    清阳郡主她是真的没想到,原来自己的一切照顾表妹月娘的行为在月娘眼里都是她的施舍罢了。

    尤其是,当听到刘新明这几个字从月娘嘴里说出时,清阳郡主只觉恶心感加倍了。

    “不过就是一个贪图我郡主身份的男人罢了,这也值得你惦记!”

    清阳郡主好似是看清了月娘,她坐回椅子,把刚才打疼了的手往衣袖里藏了藏,脸上已然恢复了郡主该有的气度。

    “母亲,我问好了,让她下去吧。”

    王妃挥了挥手,自有老嬷嬷拿着布巾子堵了月娘的嘴,拖拽着她离开了屋子。

    清阳郡主苦笑了两声,“哈哈,母亲,是儿错了,儿竟然这般不知事,累的母亲担忧,是儿不孝。

    母亲放心,往后儿定不会如此了。”

    王妃看着身上有什么东西消失了的清阳郡主,眼中并没有欣慰,心中有些心痛。

    “好孩子,你是郡主,生在皇家,本就在高位上,这才吃一堑长一智,未来定要护好自己才是。”

    清阳郡主与王妃又说了会子话,清阳郡主才离开。

    可离开王妃处的清阳郡主并未回自己的院子,反而是往前院儿去了。

    站在相王府的大书房的门口,清阳郡主对着门口候着的仆从道:“我要见父亲,劳烦通报一声儿。”

    正在和幕僚商议阿芙蓉这事儿的相王听了仆从的通报,不由的有些意外,要知道,清阳郡主往日里可从来没说要单独见相王的。

    毕竟是自己所有的女儿里头第一个又封号的,且还经历了被下毒这事儿,相王对着幕僚点点头,幕僚就躲入到了屏风后。

    “叫她进来。”

第695章 这辈子都不嫁人又如何?

    相王和清阳郡主谈了什么,除了两人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具体内容为何。

    反正是相王再次发了话,留了月娘一条命,往后月娘全权都由清阳郡主管。

    因此,在朝堂上商议出在京郊大营旁起立一戒毒之地的时候,清阳郡主就主动请求了相王,“儿身为女娘,也是大唐的郡主,享万民供奉,阖该在此事上以身作则。

    儿这个郡主都听话的去了那戒毒之地,想必那些权贵之家的浪荡子弟如何有资格不去呢?

    儿愿为阿耶分忧。”

    这是相王第二次单独见自家这个郡主女儿,这一回他倒是真的有些对清阳郡主刮目相看了。

    拿起桌上的茶碗,手上抹着茶盖,相王抬头带着几分身在高位的随意问:“那你可知,身为女娘,又正是在相看的女娘,你这般出头,过后如何嫁人?

    那些权贵家的郎君,焉能看得上你?

    哪怕你是我的女儿,哪怕你有先帝给予的封号,他们可不会为了这些虚头巴脑的名头就讨我欢心,要求娶你了。

    若是这般,你这下半生,又待如何?”

    本来还是低眉顺眼的恭敬的站着的清阳郡主听了相王的问话,一下子就昂起了头,她一脸骄傲的对着相王自豪道:“我是大唐的郡主,我是皇族血脉,我就是一个女娘又如何?

    这辈子都不嫁人又如何?

    难道不嫁人了,阿耶还不要我了不成?”

    相王虽没有认同清阳郡主所说不嫁人的言论,但他仍旧笑了,至于他笑的原因,无非就是看着清阳郡主脸上那满满自信骄傲“我是大唐的郡主”的样子,心中欣慰的很。

    “好!既然你有心,那就与你母亲说说,到时候多带些东西,到了日子,我让人送你去。”

    “是,多谢阿耶。”

    如此,现下在这戒毒之地的李三娘,也就见到了清阳郡主和月娘来了。

    李三娘看着眼前喝茶润喉的严嬷嬷,她侧过头去和身旁站着的秋香对视了一眼,下意识的咽了下唾沫,她也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李三娘实在是没想到高门大院儿的后宅里头,竟然这么防不胜防啊。

    当然了,李三娘最为惊讶的是清阳郡主竟然同意把这些都说给自己这个医师听,这真不是一般的小女娘能做出来的。

    要是换了别人,定是只会瞒着人的。

    毕竟事关及笄正在相看的女娘的身体的事儿,实在是重要的紧,就算清阳郡主对外隐瞒此事,李三娘也能理解。

    “嬷嬷放心,作为医者,这该有的操守我必是能行的。

    也请嬷嬷同郡主说一声儿,我李三娘多谢郡主的信任,我必是会对郡主的病情用心的。

    另外,”李三娘停顿了下,用一种为难,要说又不好意思说的眼神看向严嬷嬷。

    “李医师是这长安城里唯一的女医师,医技高超,我家郡主对李医师那是敬佩的很。

    李医师有什么需求尽管说来,能办的定是给李医师办好。”

    “那就先多谢了。

    就是,这造成郡主中毒的香片,若是还有剩的,能否劳烦嬷嬷拿些予我瞧瞧,对症下药,于郡主的病症更好。”

    严嬷嬷应了李三娘的话后,就行礼离开了。

    李三娘还没消化完这一肚子的八卦,就和秋香两人往最后一间小木屋去。

    刚到木屋的门口,就有一老妇提着水桶从外头过来。

    那老妇看到李三娘身上背着的医箱,就赶紧把木桶放下,正经儿对着李三娘行了一礼:“可是来给这些女娘治病的医师?”

    老妇见李三娘点头,一分的笑就成了三分,“早就听管事的说来,说是会来一女医师来。

    女医师好,我是女娘这边儿干杂活儿的,女医师喊我一声儿王大娘就成。

    女医师可是来给那几个小娘瞧病的?

    正好,我给她们送水来,我给女医师带路。”

    这王大娘好生热情,这一见面,李三娘一句话还没说,全让她说了。

    李三娘只好冲人笑了笑,跟着王大娘往那木屋里去。

    这不过十几步的距离,王大娘还能嘴快的和李三娘说上话:“里头一共就四个小娘,不过都是十七八的年纪,鲜嫩的很。

    我瞧着倒不像是有病的样子,人也不错,我给她们打水,还给我赏钱来。”

    说着话的功夫就到了门口,未等敲门,这门就从里头打开了。

    一股子香风顺着开门的风就飘到了李三娘跟前儿,抬眼一看眼前就是并肩站着的四个穿着各色襦裙的女娘。

    “王大娘,这不等进屋子,可就听到你的声儿了。”

    一身儿红衣的女娘说过这话,就抬眼笑着看向李三娘和秋香去。

    王大娘很是有眼力劲儿,对着两面介绍:“春桃,这是官家安排过来给你们治病的女医师啊。”

    回过头王大娘对着李三娘笑呵呵道:“女医师,现在这里头就她们四个小娘。

    春桃是她们之中最大的,女医师有事儿问她就是了。”

    王大娘干脆利落的给双方介绍完后,就进屋把木桶里的水放下,留下一句:“回头儿我来送饭的时候,再来一起收桶。”

    然后,王大娘挥挥手,不留一丝云彩的直接走了。

    留下李三娘和秋香面对四个花枝招展的花楼女娘来。

    得亏李三娘是有同花楼女娘打交道的经验,她先是摆明了身份,还特意把自己的腰牌拿出来给四人瞧,然后才提着医箱和秋香被春桃迎进了屋子里头去。

    春桃介绍了自己,问了李三娘的名姓后,又对着李三娘福了一礼:“早就听闻过李医师的大名,今日没想到竟是能见上一面,当真是我等的福气。

    李医师,这是桂枝、香云和翠柳,往后都有劳李医师了。”

    春桃说完这话,一旁站着的桂枝、香云和翠柳就一起对着李三娘行了礼,口称:“有劳李医师。”

    “好说,好说。

    若是能成,还请诸位说说自己是如何中了这毒的?

    身上可有什么不好?”

    李三娘看向末位坐着的叫翠柳的女娘,“翠柳娘子可是来了葵水?”

第696章 莫要自轻,当是值得这一礼的。

    翠柳没想到一个照面的功夫,李三娘就能从她身上看出些端倪来。

    翠柳还在愣神儿的空挡里,春桃就接过了李三娘话头:“李医师当真厉害!

    可不是么?翠柳的月事今儿个来了,李医师别瞧她面上还好,其实那都是装的,她是每回来事的时候都疼的不轻,只不过就是生生忍着罢了。”

    李三娘点头,从医箱之中就拿出了脉诊,示意春桃打头,先诊脉瞧瞧吧。

    春桃没想到这还没说两句话呢,李三娘竟是就要开始诊脉了。

    不过春桃也不是那等扭捏的人,她也看出了李三娘是知晓她们这几个人是那花楼里的女娘的,但李三娘面上并未有鄙夷神色。

    所以,春桃就听话的撩开了衣袖,把手腕子往那脉诊放下了。

    李三娘对于给这风月之地里的女娘看诊的能力,早就在莳花楼里锻炼出来了。

    她知道,别看春桃她们四个现下外表上瞧着还算是正常,但其实在那等出卖肉身的地儿的人,焉能有多康健?

    这除掉脸上的脂粉,不再假扮心情愉快的样子后,春桃她们四个定是个个都有不下三种疾病在身的。

    诊过脉后,李三娘就在秋香铺陈好的纸笔上开始记录起来。

    李三娘她一边写一边询问春桃:“若是能说,可否说说你们都是如何染毒的?

    你身上除了这之外,可还有其他不舒适的地方?”

    原来,春桃她们四个之所以能被送来此地,可以说是立了功的。

    春桃她们四个所在的四等楼子惯常都是接待那些行脚商或是商队里的下等仆役的,如此这接触的三教九流就多的很了。

    在平康坊的两位坊正第一次从京兆府里出来后,就与京兆府的郎官禀报过平康坊里的异常,那次就抓到了爱德华。

    后来,平康坊就成了长安城里最为被看重的一个地界儿,那是真的被京兆府、近卫军和不良人三方仔仔细细的扒拉了三遍的。

    但小人物总是有自己的门路的,总是有些漏网之鱼是官家人抓不到的。

    但官家也不是那没法子的,就联合了平康坊三、四等楼子里的女娘,让她们留意着些,若是有什么异常就和楼子里的妈妈说。

    为何会只和三、四等楼子的女娘这般说?

    一是这阿芙蓉的传播途径多半都是通过行商流传,且最先接触的就是低等的那些没甚钱财只能去三、四等楼子里的男子。

    而权贵人家里的浪荡子们多半都是去一、二等的高等楼子,针对那个阶层的阿芙蓉骗局又是另一种方式了。

    越是高端的地儿,越是好掌控。

    官家想调查是很方便的,事实也证明了,果然太医署定下了这事儿后,京兆府、近卫军和不良人去抓人的时候,那真是一抓一个准儿,长安城里上上下下的权贵人家的浪荡子弟里竟是有四成都被抓了起来。

    可是要去抓底层那些染毒和传播阿芙蓉的人就难上许多了,如此才需要通过平康坊的女娘帮助。

    二是底层这些男子当真是管不住下半身的,从花楼下手是真的能抓到人,从而解决问题的。

    而春桃她们四个就是脑子聪明的,看住了传播阿芙蓉的行脚商的花楼女娘。

    过后,官家也兑现了承诺,不仅仅给她们四个放了身,让她们从平康坊里出来成了良民,还给送来了这戒毒之地来,想要给她们治病。

    “......就是如此,为了得到消息,难免不得讨好着些,从而就吸了些入体,官家就送了我等来此处了。”

    李三娘着实是惊讶的,她是真的没想到春桃她们四个竟然能做到这个份儿上。

    “你们当真是厉害!

    能帮着官家抓人,属实是胆量非常,还兼具大义,实在是厉害的紧。”

    李三娘站起身,郑重的对着四人行了一礼,这一礼给春桃她们弄得很是紧张不安,“使不得、使不得,哪里有李医师说的那般好?

    我等不过就是想脱了籍,想着能得些功劳做个良民罢了,当真是没想过什么大义的。

    李医师莫要如此了,折煞我等了。”

    李三娘放下笔,摇了摇头:“莫要如此自轻,你们就是做的好,当能称得上厉害,也值得我这一礼。

    放心,我定当为你们好好诊治。”

    过后,李三娘还给春桃四人做了体格检查,翠柳不是葵水腹痛么?

    李三娘还给下了针,帮助她缓解疼痛了。

    “药方开好,我会直接送去药方,回头该是有人能来送药,到时我再来,告知你们如何熬药来。”

    忙活这么一顿,已是到了正午时分了,李三娘在自己和秋香住的屋子里头放下医箱后,就带着腰牌出了此处女娘住所,往之前那宁医正介绍的饭堂去。

    去的虽然不算早了,但仍有不少人在此处吃饭食,李三娘和秋香打了饭食就找了位置坐下了。

    快要吃完的时候,一声儿“李医师”让李三娘抬起头来,是唐明月领着两人走了过来。

    “你竟是才来吃饭食?女娘那边儿人可多?”

    唐明月见李三娘疑惑的看向他身旁的两人,就赶紧对三人介绍:“这位就是李医师了,这阿芙蓉的事儿首先发现的就是李医师。

    李医师,这位是鹤鸣堂的赵医师,这位是岁安堂的王医师。”

    李三娘放下筷子,也跟着起身对着另外两人行礼。

    “是我们打扰了李医师了。

    抱歉,抱歉。”

    赵医师对着李三娘拱拱手后,就一脸兴然的看着李三娘问:“实在是心有好奇,不知李医师可能讲讲那套行针术,于救治这染了阿芙蓉之毒的人该是如何下针?”

    说罢,不待李三娘回答,赵医师就把腰间挂着的囊袋拿了下来,从中捻起一根儿针当着李三娘的面直接对着自己的手背扎了下去。

    李三娘一整个儿大无语,就是唐明月都没想到赵医师能这般鲁莽。

    倒是与赵医师熟识的王医师在一旁尴尬的笑着解释:“唐医师、李医师见怪了,赵医师他就是如此,有时着实是有些不分场合的鲁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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