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莉婕抱着林宏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的惊慌失措，是林糖从来没有见过的。
林仁沉默着一句话没说，把睡着的林宏抱进林糖房间，让他们俩在房间里待着。
然后和表情不安试图解释什么的张莉婕一起走了出去。
小家伙睡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躺在床上乖乖地翻了个身。
林糖心底带着点彷徨。
她总觉得这一切有些不真实。
直到现在她的小腿还在颤。
她脱了鞋上床，把床上的小奶包轻轻抱进怀里。
小家伙身上带着奶味，她感觉心里好受了一点。
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好，但还是能听到砸碎东西和林仁暴怒的声音。
隐隐约约还有张莉婕带着哭腔的喊声。
爸爸在和张阿姨争吵。
林糖不喜欢这样的氛围，她心底很慌乱。
过了两秒，趁着安静的空子，林糖抿着唇，轻轻捂住林宏的耳朵，把小家伙往自己怀里又搂了点。
小朋友睡的很熟，软软的小脸在林糖身上贴过，口水都被蹭了上去，他还下意识往林糖怀里钻。
林糖心头一暖，总算是笑了出来。
*
张莉婕走了。
她没有带着林宏一起。
行李完全被收拾完，家里没有留下一点她的痕迹。
小奶包醒来看到林糖就在自己身边，他激动地翻了个身，眨着眼睛懵懵懂懂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
林糖没有学习，拿着课外书在看，好半晌才发现小家伙已经醒了。
他也不闹腾，一点声没出，费劲地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肉乎乎的小手垫着肉下巴，笑着看林糖。
把林糖看得一愣。
她反应过来之后没忍住也笑起来，放下书也趴下，在小奶包脸上亲了一口：“宏宏，饿不饿呀？”
“姐姐~”
开口软软糯糯。
林糖点点头：“嗯！姐姐在。”
小家伙伸着短胳膊抱住她的脖子，把自己的口水蹭在姐姐的脸上，然后笑得停不下来。
林糖不可否认，她的心情在慢慢变好。
*
林仁亲自下厨给姐弟俩煮了面。
林宏一周岁了，也可以适当吃一点这些东西。
爸爸在厨房的时候，姐弟俩就乖乖的坐在沙发上。
在看猫和老鼠。
投影仪投出的屏很大，窗帘拉上了，两人痛痛快快地连着看了好几集，也不用担心会有人突然过来把林宏抱走。
看到一半的时候，林糖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林仁的西装不能穿了，换上了休闲的衣服，正围着围裙在厨房里煮面。
林糖舔了下唇，给小家伙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家伙愣愣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理解她的意思，转头就又看着汤姆猫笑了起来。
林糖悄悄起身去房间拿起了手机，打开后看到一排的未读消息，她愣了一下没仔细看，出了房间打开相机，拍了一张爸爸在厨房里的照片。
就算是背影，也是她很喜欢的画面。
她重新坐回沙发上，小家伙坐着看动画片，小手揪着裤脚，身子一晃一晃地就往她这边一歪，脑袋搭在林糖的大腿上。
林糖也没管他会不会把口水蹭自己裤子上。
她弯腰伸手戳了一下小奶包脸上的肉，小奶包软乎乎地笑，乖得很。
她微微往后靠了一点，后背靠在沙发背上，随手划开了消息。
微信和QQ都有未读，一些以前稍微玩得好点的朋友发了消息祝她生日快乐，她一条一条地回复了过去。
也许是因为心情好，她还顺带发了个可爱的表情包。
把所有人的消息回完了，她才点开韩梓的聊天框。
两人凌晨的时候聊过天了，也没有什么别的话要说。
但韩梓那会不知道为什么，给她打了一个语音电话。
手机静音着，她没有听见。
估摸着算，应该是她煮面那会。
她犹豫地回复。
【嗯？】
【没有看手机。】
【同桌，爸爸在给我煮面哦！】
【图片】
【我很高兴】
【特别高兴！】
她一连串发了好几条消息，也就是这时，她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是真的真的很高兴。
她眉眼都带着愉悦，见韩梓没有立即回复就没再看，放下手机把小奶包抱起来坐在怀里亲了一口。
小家伙真的乖的不像话，口齿不清晰地指着汤姆和杰瑞，兴奋地手舞足蹈。
然后就听到林仁喊两人去吃面。
林仁煮的面，给两人都加了个鸡蛋。
林宏见姐姐碗里也有鸡蛋，伸着短手指指点点：“……哝！哝！”
林糖以为他想多吃一个，就把碗推过去，把自己的鸡蛋夹着放他碗里。
谁知道小家伙自己“嗯？”了一下，抬起头歪着脑袋懵懵懂懂：“姐姐吃！”
林糖好像听懂了。
“两个都给姐姐？”
小奶包乖巧点头：“嗯！”
林糖笑了。
林仁坐在姐弟俩身旁，看着心里一暖，紧接着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僵了一下，无措地捻了下手指，喉咙发干：“糖糖……”
林糖抬头：“嗯？”
林仁有一瞬间不敢看她：“爸爸，要跟你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久的委屈。
对不起，这么长时间都在忽略你的感受。
对不起，当时一意孤行，不相信你就给你办了转学。
对不起……
还有很多很多瞬间……
林仁再一次深深感受到，他真的是一个不称职的爸爸。
这大半天的时间，他体会了无数次的自责和悔恨，林仁不敢看此时女儿的表情。
他怕会看到林糖失望或是沉默的样子。
也没办法再为自己找借口。
他做的事情，就是伤害了林糖，这是毋庸置疑的。
林糖确实沉默了一瞬。
有些事情小姑娘不会仔细想，她看起来聪明，可的确在某些方面反应迟钝。
她没有仔细想为什么林仁一进家就知道张莉婕不在，也懒得再去想这么久以来她的委屈和难过。
只要她现在很高兴，她很喜欢和爸爸还有弟弟一起吃饭的感觉。
这就够了。
“爸爸，不用道歉。”
小姑娘声音没有一点难过，“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这就够了。
她此时此刻很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