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本来就短。
过完年后，一个最近的大日子就是韩梓的生日了。
今年的确很不一样。
因为韩梓成年了。
韩家独苗的十八岁生日，韩志江和高爱芳都还没准备开始办呢，韩梓的一群朋友倒先急了起来。
他们老早就在群里嚷嚷着出来过生日。
没管当事人的消息，一群狐朋狗友在群里聊的很欢。
“今年韩哥的生日会必须让我来定啊！去年没出来，今年我看谁不来！林时兴！你他妈不来老子就去你家把你拎出来！还有那谁！咱们多久没聚了……”
邵龙在他们一群男生的群里打了个电话，每个人都在里面，谁也没闭麦，声音又杂又乱，只能听到邵龙咋咋呼呼的在里面嗷嗷喊着。
“我靠你大爷的，邵龙你就说谁不来！谁去年韩哥过生日还在老家！啊！是谁！还他妈好意思说老子……”
林时兴和邵龙挨在一块，不是“老子”就是“他妈”。
韩梓无意识地笑了一下，关了自己的话筒，然后把声音调到最小——即使这样还是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噪音。
他还在刷题。
暖黄色的灯就搭在发丝，他稍微一低头，灯就能挨着额头。
但显然这个灯并没有吸引他的注意力。
少年低头沉思着，视线锁着手下压着的试卷。
一道函数大题在他手里，没一会就解了出来。
群里“他妈”了好一会，才渐渐安静了下来，许是意识到韩梓这个当事人到现在没吱声，有人小声地嘀咕了句：“韩哥咋不说话？”
“韩哥呢？”
“……”
韩梓放下笔把手机拿起来，开了话筒：“怎么？”
邵龙：“韩哥你想不想去KTV？学校旁边新开了一家，老许明令禁止咱们不许去……啊那不重要！咱们明天晚上一起去！刚好我和丽丽可以给你伴唱！”
“滚吧你，就知道你们家席丽了，把人家女孩子看得比谁都严，她愿不愿意搭理你还不知道呢！”
林时兴冲着手机嚷嚷，韩梓脸上面无表情，顿了一下，又关了话筒放下手机。
果不其然，邵龙又跟他喷了起来的。
“我靠你大爷的，林时兴！你他妈是不是欠揍，我丽丽可说了，她最喜欢的就是我！你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啊你！有本事你也带一个女孩给我们看看啊！”
不少人凑热闹地在里面嚷嚷。
其实他们这个群里人不多，大家也不是互相都认识的。
只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都是韩梓的朋友。
譬如刚和韩梓邵龙认识不久的周华和石来信。
两人也在群里。
周华平时里虽然嘴也欠得很，但群里那些人显然有过之而不及。
更别提石来信了。
他给面子地接了电话，一直闭麦到现在。
不知道是不是在电话那头红着脸小声嘀咕说他们怎么能说脏话呢。
群里那群和韩梓玩的好的体育生，嗓门大中气足，一嗓子喊出来，别提多有精神头。
手机里邵龙和林时兴的互骂声，其他人看热闹毫不掩饰的笑声杂得很。
韩梓等了一小会，才听到里面有人问：“韩哥，那……明天到底出来吗？”
“当然出来！要不然我们到现在在讨论什么——”
“邵龙你闭嘴！”
邵龙的嚷嚷被林时兴打断，他接着又叫了一下韩梓：“韩哥，你什么打算？还是就不办了，我们等明年也行，今年你还是在家先学习……”
他们现在也有顾虑。
一中谁不知道韩梓的成绩突飞猛进？
他们一方面想和韩梓出来聚聚，一方面又怕耽误太久妨碍他学习。
话筒里难得统一地安静了。
韩梓的声音很低，但带着笑意：“为什么不？但别去KTV了，还去咱们之前聚餐的餐馆吧。”
“好耶！”
邵龙一喊，接着又问：“那糖姐她来嘛？她是不是还在北京没回来啊？”
“……”
韩梓没说话。
事实上，小姑娘到现在都没有回复他的信息。
已经快要一个小时了。
按理说是很正常的。
但却又不正常。
因为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他的生日了。
既然已经定下来去哪里聚餐，群里的电话接着没一会就挂了。
韩梓自顾自又刷了两道题，然后没忍住，看了眼信息。
自己和林糖微信QQ的聊天框。
上一条信息还是自己发的，问她在干嘛。
很没有意思的开场白，可他一晚上只给林糖发了这一句而已。
早上和下午发的不算。
他翻了几下，忽然发现林糖今天一天的信息都好敷衍啊。
什么“嗯”、“好”、“对”。
……
韩梓叹了口气。
大晚上的也很安静，奶糖都缩在窝里睡了，韩梓一点困意没有，盯着没有被回复的消息，更加清醒了。
林糖在北京那边，肯定有很多事情的吧？
她从小在那长大，她熟悉的朋友和同学也都在那边。
或许她现在不回自己信息，就是和某个他不知道的朋友在一起呢。
韩梓托着腮，定定地看着桌面上的钟。
挂了电话就只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了诶。
韩梓的视线随着秒针转了一圈，终于说服了自己写两道题冷静冷静。
今天该写的理综卷已经写完了。
数学卷子还没有买新的，之前那一套连错题本都已经写完了。
他一时间忽然觉得没有什么事可以做。
才到十二点，难道他就要上床睡觉吗？
……韩梓一定神，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出了好几分钟的神。
已经十二点了。
手机上果不其然消息的声音不断。
刚刚还在群里提前给他唱过了生日歌的一群人，卡着点又给他发了生日祝福。
他一条一条地回复。
邵龙。
林时兴。
周华。
石来信。
体育班的朋友们。
甚至还有不少连备注都没有的人。
他一一回了谢谢。
然后才略微抬眼，扫了下置顶的聊天框。
然后打了几个字过去。
【糖糖，睡了吗？】
……
林糖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备注名字没有如他期待的那样立即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
他眸子眨了两下，眼底泛着不太能显示出来的情绪。
糖糖……好像……
……忘记他的生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