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这件事有些棘手，咱们不能硬拼。”
“孙乐贤都欺负到头上，难道坐以待毙吗。”唐凝月一急就瞎抓。
“坐以待毙倒未必，对付强敌，非一定要亲自出马，可以借刀杀人借力打力。”
“什么意思？”
“孙家得罪的人不在少数，但是多半都不敢正面和孙家发生冲突，但这是孙家强大的时候，什么时候孙家日落西山了，那就两说了。”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孙家早上门把你做了。”
“孙乐贤出手，不是他爹孙同光的意思，孙同光根本不知道，只要暂时不牵扯到孙同光，孙乐贤能够采取的措施相对有限，只要提防孙乐贤，短时内还不至于发动报复，而咱们可以开始布局对付孙家。”
孙乐贤出动黑袍人灭杀邓辕飞，只是偶然事件，是孙乐贤个人行为，不是其父孙同光的意思。
这意味着孙乐贤能够调动的资源和手段相对有限，不会迅速上升到对决层面。
邓辕飞之前提议与学会合作，其实有三个考量。
一是以唐家为平台与学会合作，打着唐家的幌子输出一些丹药谋取利润，避免实力不济，过早暴露自己真身。
二是为了龙目晶和学会的图书馆，圣穹大陆有太多的秘密急待解开，学会的图书馆是个藏宝库，可以看到很多禁书。
其三利用学会的势力震慑孙家，争取足够的时间修炼。
下午黄昏时分，唐秋旭一如既往先回唐府，邓辕飞将黑袍人与孙乐贤一事娓娓道出。
唐秋旭不由吃了一惊：
“你是说，此人能飞离地面上四十里。”
“嗯，我修炼了一门玄功，可以看到他。”
“如此说，之前你询问的远眺宝具，就是为了此人。”
“不错。”
“那此人会否也是你所说的修者？”
“绝不可能，完全可以排除，只能是斗灵师。”
“难以置信，竟会有这等强悍斗灵，飞到四十里高空。”
“现在的麻烦是，孙乐贤身边的高手极可能是那个乾坤系空间瞬移斗灵师，同时炼化了其他强大斗灵，至少七个环，不排除还有第八个环。”
“嗯，以孙家的财力，万里挑一不是没有可能。但孙乐贤要杀你做什么？”
唐秋旭想不明白，孙乐贤要恁死邓辕飞做什么。这时唐凝月说：
“还不是那个扫把星惹的祸，没有那个扫把星，怎么能有今天的祸。”
“凝月，什么扫把星？”
“就是娘要合作的林家那个扫把星勾引辕飞，却招来了孙乐贤。”
“还有这事。”
唐秋旭是知道林淑菡和邓辕飞之间的事的，许韵霜之前已经说了几次，但唐秋旭并没想到会招惹来孙乐贤。
“要不这样，改日托人从中调解一番，化解了期中过节如何。”唐秋旭想的简单，赔个不是吃顿饭，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只恐怕我等有此心，孙乐贤此人心胸狭窄，没有此意。即便他答应，也只是表面答应，背后还是会下黑手。而且他既然已经动过杀机，便不会罢手，这件事恐怕没有可解的空间。”
“邓少爷所言倒是有几分道理，那你有什么打算？”
“孙乐贤动手，并非孙同光的意思，是孙乐贤擅作主张，与孙乐贤交恶，大可不必与孙同光交恶。孙乐贤说不通，孙同光说不定能说通，因此孙乐贤这条路走不通，孙同光这条路可以试试，因此如果有必要，日后需要去帝都走一趟，这是其一。
其二药监司与五大商会，天下药商的对决只在早晚，现在缓和，日后势必形同水火，如果瑞福商会选择倒向药监司，孙同光这条线还能再用，我对林淑菡无意，因此与孙乐贤的死扣无伤大雅。
但如果瑞福商会与药监司对立，与孙家撕破脸只在迟早，早撕不如晚撕，撕破脸之前，可以麻痹孙家，争取更多时间部署药材种植。
我想孙同光绝不会在孙乐贤没有受失，却要替儿子出头损失大笔利益情况下大动干戈，应该不会。
其三，孙家不是什么好鸟善类，得罪的人不在少数，现在之所以没人敢动孙家，是因为孙家强势，但不意味着孙家能一直维持现在的强势。
一旦药监司与五大商会对决，必然是大打出手，孙家的财力会受损，势力会收缩，到时候想要置孙家于死地的人多如牛毛。
我们只需要暗中观察结好孙家的敌人对手，到时候自然有人落井下石，并不需要咱们出面。”
听了邓辕飞一番详解，唐秋旭冷汗直冒，如此构思严密的布局，着实不是一个十六岁少年该有的城府。
“邓少爷的算计颇深，只是如此而为，我唐家将陷入险恶境地。”
“这取决于药监司会否独占药品市场，如果药监司利益熏心继续独断专行，除非瑞福商会做出巨大让步，否则商会与药监司只能正面对决，唐家难道还能背叛商会和公会，投入药监司的门下。”
“这倒不会，只是邓少爷说的这些，会否杞人忧天了。”
“我也不想发生，但处处总考虑最坏结果并不是坏事。哪怕情况没有这么糟，瑞福商会只要不倒向药监司，药监司也会把手伸向各家商会的市场地盘，到时候还是会撕破脸，不同在于撕破脸会否演变成全面对决。
既然最终都要撕破脸，唐府就该早作准备，而且还能争取时间积蓄实力，又有什么不好呢。”
唐秋旭几乎怀疑自己智商已经负增长，竟然不如一个孩子考虑的周详。
此时许韵霜回府，脸色有些严峻。
“何人惹夫人生气。”
“别提了，刚才会账的时候收到孔会长从帝都的来信，药监司下半年起，要提高各大商会药材交易的税率，这不是逼死我们吗。”
唐秋旭闻讯后目光扫过邓辕飞一眼，心想药监司的三板斧来的好快，他说：
“药监司的动作可真快。”
“现在药材大量出货，但是价格不涨，眼看前线战事结束，价格往下掉，现在却要增加税率，这不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吗。”
现在的药价是半年多前的价格，价格比一年半前不同程度涨了三成到两倍。
战争一结束，药材价格就会回落到一年半前的正常价位。
但是药监司却要在半年后提高药材交易的税率，早不提晚不提，偏偏东征结束后。
药材价格回落提税，这就等于挤压了药材商和商会的利润空间。
而许多药材本来就没有多大利润，纯粹是靠冲量销售。
更要命的是过去七八个月，市场购买量增加，导致五大商会库存草药锐减，而补货又不充足，地方药材的供应远低于市场交易量。
一旦药监司涨税，五大商会非但出货成本增加，进货成本也增加。
同时药监司不是心血来潮，而是一早就在准备，提前兼并、购置了大量药田，并联合了一些大药商。
这样一来，五大商会的药材交易税往上涨，仓库里的存货又见底，这就等于丧失对市场的供应干预。
一旦五大商会出现供应断档，药监司就会迅速用自己手头的货，冲入五大商会的地盘，步步蚕食最后鲸吞。
而且这次只涨药材税，没涨药品税，因为生产药品的势力非常复杂，药材的价格受到药品的压制，无论药材卖多贵，药品只会更贵。
也就是说，药材涨百分之十，药品也涨价。
市场对药品的需求，就像人对食物的需求，非买不可，所以药品再贵，也有人买。
而药材就不一样了，药材再贵，可以买药监司的便宜货。
这就等于把五大商会的药材供应商，和药品生产商，分开之后各个击破。
先解决五大商会的药材供应商，等把原料商解决之后，回头再收拾药品生产商。
药品生产商势力众多，远不止五大商会，有世家、豪族、学院、城主、医师个人等等，对付起来困难的多。
但是这些生产者都有一个特征，就是需要原料药材，哪怕自己有药田，也不可能种植所有所需的药材。
只要控制了原料药材，回头收拾这些药品生产商就容易得多。
商会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尽快调整渠道，扩大自己的药材基地。但是药监司一早就已经这么做，这个时候行动已经太迟了。
第二个选择是药价不降，钉死现在的价格，为商会调整部署争取时间，但结果很可能是被消费者骂断脊梁骨。
而且药监司很可能扶持其他药商贩售低价药材，挤压商会药材市场空间。
因此不论哪个选择，最后都是被药监司蚕食。
许韵霜将来龙去脉说清之后，唐秋旭把邓辕飞的想法说给了许韵霜。
“我刚才还在想，邓少爷的计划有些杞人忧天，现在看来，药监司来势凶猛，日后终有一决。”
“孙同光能豢养绝世高手，可见孙家是不惜为财，打算得罪更多的人，简直岂有此理。”
“娘，有辕飞在，就不怕药监司坐断药材。”唐凝月还挺乐观。
“傻闺女，你以为这是孩子过家家，这是商会万千人的身家前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由不得胡来。”
这时邓辕飞插话说：
“药监司逼得这么紧，可见收复德阳关期间一定得到了什么消息，否则不会如此迫不及待，我怀疑药监司在为即将到来的恶潮做准备。
倾巢之下无完卵，到时候有药是王道，谁活得更久，谁能攫取最大的权利。”
“邓少爷是说，药监司甚至整个内阁，为了自己保命，正在秘密囤积资源，等待恶潮来临，牺牲天下大众，为他们活命。”
“不错，并非没有这种可能。许理事你想，如果五大商会、各家公会在恶潮中死绝了，战后他们岂不是更容易攫取帝国的权利。”
“如果真是这样，是皇帝的意思，还是内阁的意思？”许韵霜问。
“恐怕都有，毕竟帝国的权利多数掌握在皇室与内阁的手中，他们有权在第一时间为自己保命，没什么做不出来的。
因此现在不是药监司与五大商会争夺药材市场，而是争夺谁能活的更久，这才是药品的意义。争夺药材药品市场只是表象，根本所在是谁的药多，谁能豢养更多的兵马，招募更多的军队。
皇室和内阁不缺灵种，但是他们缺药，所以才会疯狂囤积药品。”
“有道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药只是表面问题，本质还是保命。”许韵霜肯定了邓辕飞想法，话锋一转说：“两日后请邓少爷启程去瓤城，瓤城的草药对云坤府至关重要，你要的灵花灵草的种子我已经命人收集了许多，邓少爷挑取一些种在瓤城，拓宽商会的药材品种，以免被药监司一锅全端了。”
“嗯。”
“娘，我也要去。”
“你就待在云坤，哪儿不准去。”
“不嘛……”
唐凝月去瓤城还不知道掀起什么风浪，还是待在云坤城的好。
许韵霜交给邓辕飞一个宙戒，里面都是按种类收集的天才地宝灵草灵花的种子，邓辕飞需要从中跳出那些近期用得到种子，说服瓤城药商种植。
瓤城作为云坤府最大的药材产地，对云坤府的药价影响举足轻重，如果失去瓤城支点，云坤府其他地区的药材种植区将被药监司彻底压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