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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牛奶奶牛生     师兄请与魔女拜天地txt下载     师兄请与魔女拜天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五章 皇殿七灵,寻蔻御鸯

    但是,看样子,紫衣是从天罚协会的追杀中,逃到了这里。

    而自己刚刚戒备,从天穴中取出了【焚龙】,若是周围有天罚协会的眼线,那自己的行踪很有可能已经暴露,所以此地不宜久留!

    缉天銮怕贸然拉着紫衣就跑,会吓到她,于是解释道:“紫衣,我方才可能因为天罚之力暴露了行踪,我怕天罚协会的人搜索到此,我先带你离开,可好?”

    紫衣戒备地感知着周围,然后赶紧点点头。

    缉天銮继续用方才折断的树枝,保持着和紫衣的接触,然后用出【关地】。

    空间传送对关节的压力极大,他的膝盖尚未恢复完全,但是,此刻不是在乎小节的时候。

    缉天銮带着紫衣,连续进行了四次【关地】的传送,这已经是他的极限。

    此处,已经距离广安城很远了,即使是屠龙级天罚,也难以追踪这么远。

    缉天銮暂且放下了心,这才发现双腿膝盖处又在流血。他皱了眉,若是留下了血迹,让人循着踪迹追来就不好了。他迅速为自己止了血,身边的紫衣察觉到缉天銮正在使用术法,疑惑地感受着。

    缉天銮解释道:“不用担心,我只是之前不小心受了伤,已经快要痊愈了。我刚刚带着你使用传送术法,负担比较大,伤口再次裂开了而已,我只是用术法止血,并非是有敌人追来。现在,我们已经距离广安城很远了,天罚协会的人应该已经找不到我们了。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驭傀】的其他人,如何了?”

    缉天銮想要找越蓉,但是,根据紫衣先前所说,越蓉恐怕凶多吉少了,若越蓉真的惨死,那他还怎么去寻找小倾?

    缉天銮心急如焚。

    “除了我,【驭傀】的其他人,都被天罚协会控制住了。”紫衣抽泣着,在缉天銮手掌中写道,“他们想用【驭傀】的众人作为人质,逼笑水出来。你是她的朋友,你知不知道,她在哪里?”

    缉天銮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掌。

    紫衣这是什么意思?

    她想让自己说出小倾的下落,好让天罚协会抓住她吗?

    缉天銮再抬眼,审视面前这个女子之时,眼中已经染上了杀意。

    却见紫衣焦急地摸索着缉天銮的手掌,缉天銮冷眼看着她,最终还是再次伸出了手。

    紫衣急忙继续写道:“你若是知道笑水在哪,告诉她,让她一定要藏好,大家都不相信她会是毁天灭地的魔女,告诉她,活着,就还有希望!”

    缉天銮的手掌微微颤抖了一下。

    原来,【驭傀】的众人,如此关心自己的小倾。

    原来,这世上,相信小倾不会是滥杀魔女的,不只是自己。

    不过,【驭傀】众人,也就是说,越蓉她也……

    缉天銮安抚了情绪激动的紫衣:“你先不要急,现在的情况比较复杂,小倾……就是笑水,她现在不知所踪,我此次,就是想找到【驭傀】的【调皮之剑】,越蓉,她身上,有能够找到笑水下落的种子。”

    紫衣听说能找到仙笑水的下落,心中一喜,但是,随即,她又抽泣着写下:“越蓉,她也被抓起来了。”

    “嗯,所以,要想找到笑水,我们首先要救出被天罚协会关押的【驭傀】众人。你不要着急,我想尽力先医治好你,这样,我们对抗天罚协会,又多了一分机会。可以告诉我,你怎么会双目失明、口不能言吗?”

    紫衣写道:“我的天罚之力【七罗皇殿】,是一座七层塔,每一层分别孕育出一灵,分别是赤灵、主力,橙灵、主视,黄灵、主言,绿灵、主听,青灵、主柔,蓝灵、主心,紫灵、主速。在天罚协会暗中对我下手之时,我用【七罗皇殿】进行抵挡,他们攻不破整座塔,于是集中攻击第二层和第三层,橙灵和黄灵以身护我,散尽灵元,保我的天罚之力不损,但是他们自身却陨灭了。我只能以自己的视觉、言语为祭品,蕴养它们,以期它们来日重塑灵识。”

    缉天銮点点头:“我明白了,你割舍了你的视觉和言语能力,来拯救你的器灵。等你的器灵复苏那一日,你自然也能够恢复视觉和言语,可惜,器灵蕴养,最为耗时,没个三五年根本不可能。可现在,时不我待,若是能有你的助力,我们去天罚协会救人,也会更顺利一些。”

    如今看来,紫衣是不可能恢复战力了。若是他自己一人前去,只是救出越蓉一人,也并非完全不可能,只是,这样,他必然会使出【焚龙】、暴露身份,那时,若是师父意识到了,小倾就是【天仲源元】的宿主,那他会不会亲自动手……

    缉天銮捏住了拳头,进退两难。

    紫衣犹豫了一下,又快速在缉天銮掌心写下:“我知道有一人,或许会帮我,但我也不能确定。”

    缉天銮眼睛一亮:“是谁?”

    紫衣写道:“圣十,【愈妖后】,蔻御鸯。”

    圣十?

    大陆圣十,有六人为天罚协会效力,不过,幸好,【愈妖后】并不在这六人之列。

    但是……

    “她……我听说,【愈妖后】蔻御鸯一直隐居于大陆极南,冰寒之地,路程太远不说,大陆极南那么大,也很难找到她。况且,我还听说,她脾气古怪,并非是个善人,惯于见死不救。”

    要想请她出手救治,一是来不及,二是,她并不一定愿意出手。

    缉天銮不禁有些失望。

    但是,紫衣却并没有放弃自己的提议,而是继续在缉天銮掌心写着:“橙灵在消散之前,看到了她,她就隐居在广安城中。我猜测,她是为了【天仲源元】之事出世的。【愈妖后】此生无牵无挂,唯一的惦念,就是十五年前与她翻脸了的、她此生唯一的徒弟,赫缚歌。”

    “什么?赫缚歌竟然是她的徒弟?”

    这下,轮到缉天銮吃惊了。

    毕竟,赫缚歌早在十五年前,就与蔻御鸯断绝了师徒关系,那时候,缉天銮也不过十岁,正是刚刚作为天罚起步的时候,并不知晓太多的小道消息。

    若【愈妖后】与赫缚歌真的是师徒关系,那么,她或许,真的有可能帮自己一把。

    不过,赫缚歌十五年前就被逐出师门了,【愈妖后】真的还会顾念十五年前的师徒情谊吗?

    紫衣点头:“正是,我猜测,【愈妖后】是知道了赫缚歌与【天仲源元】之主关系密切,害怕自己的徒弟出事,才赶到了广安城。”

    缉天銮有些犹豫,将自己的疑问问出了口:“可他们十五年前早已断绝关系,又如何能肯定,【愈妖后】仍然对这个徒弟关切呢?若是赌输了,我就会被天罚协会的人发现踪迹,师父也许会亲自前来捉我回王都,倒是,便再也没有人能帮你。”

    “你放心,我有把握,因为……”

    写到这里,紫衣画了一个法阵,然后,一只深蓝色的、拳头大小的精灵,就从法阵的中心冒了出来。

    “这是主心之蓝灵,我之所以如此信任你,不只是因为感受到了你的天罚之力,认出了你是那子佛的大将军,更因为我用蓝灵试探过你,它告诉我,你说的话都是真的,你对于笑水的担忧也是真的。同样,在广安城发现了【愈妖后】之后,我也用蓝灵试探了她,我感知到了她的担忧。”

    “好,既然如此,我便赌这一把。我明日就去寻她。”

    说完,缉天銮不敢在周围布置结界,只是用灌木遮蔽了两人的身影,以防有乘坐飞行坐骑的斥候在空中巡视之时,发现两人的踪影。

    然后,缉天銮就开始认真用治疗术法,治疗自己反复受伤的膝盖,直到膝盖外伤愈合。然后,他就开始调息,恢复魔力。

    等到东边的天空刚刚开始泛出白布匹练之光时,缉天銮睁开了双眼。他从天穴中,翻出一身月白色的旧衣——这些浅色衣衫,都是当年仙倾抚还在他身边时,最爱看他穿的。

    后来,出了冰原之事后,缉天銮收起了仙倾抚曾经使用过的一切物品,都密封在占天府的、仙倾抚曾经住过的那间小屋子里。

    之所以是在占天府,而不是他的将军府,是因为,缉天銮觉得,王宫内的占天府,有重重守卫、和自己师父的保护,比自己的将军府,要更加安全。

    他不能接受,仙倾抚留下的任何东西,遭受损害或遗失。

    包括仙倾抚最喜欢他穿的这些浅色衣物,因为容易沾上脏污,难以清洗,所以,缉天銮干脆将这些衣服也都收起来不穿了,而改穿黑色的耐脏衣袍。

    这样,若有朝一日,他成功复活了仙倾抚,他还能穿着她最爱的衣服,站在她的面前,继续唤她“小倾”,她还是自己记忆中的师妹,自己也是她记忆中的师兄,一切都不会变。

    但这次相见,虽相见,可又有神魂阻隔,缉天銮觉得,并不是,他再次在她的面前穿上浅色衣衫的时机。

    但是,他要混入广安城,自然是要乔装一番的。

    叫醒了还在熟睡的紫衣,对她嘱咐了几句,在她的后颈留下了追踪术法,缉天銮动身前往广安城。

    因为广安城是天罚协会的总部,守门士兵看管并不严格。

    而且,目前,正是筝社界一年一度的盛会——筝社大比,决定筝社名次的时候。

    根据紫衣所说,原先,他们【驭傀】也是选出三十名精锐,前来参加筝社大比。但是,在第一轮的个人赛中,第一场比赛后,万疾凉失踪了,大家原先并非十分在意,比赛完找个地方放松或者是闭关,都是有可能的,毕竟,筝社虽说是个社团,但是【驭傀】向来崇尚自由,不会过多地干扰个人。

    可是,第二场比赛,新进的成员,竺悌失踪了。

    紧接着,第三场比赛,深落雅失踪了。

    甚至,连度渐思也不知她去了何处。

    大家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

    因为,度渐思与深落雅,一直是形影不离。

    再接着,越蓉失踪。

    金祈襄失踪。

    季空诚失踪。

    度渐思失踪。

    【驭傀】此次的九名主力,只剩下了赫缚歌与紫衣两人。他们二人也向天罚协会反映了这一问题,但是,天罚协会给出的回答却是,这些上报失踪的人,都是参加完比赛之后才消失的,并没有影响赛程,所以,一切问题,都等比赛结束再说。

    紧接着,赫缚歌失踪。

    紫衣在赛后遇袭,凭借【七罗皇殿】强大的防御力以及主速的紫灵,逃了出来。

    除了他们九名主力,剩下的二十一人,也都逐渐消失,全都被天罚协会控制住了。

    而这一切,都是悄无声息地发生的,甚至没有影响到这次筝社大比的盛会,所以,广安城的门禁自然也十分宽松,天罚协会倒是依旧一副冠冕堂皇的模样。

    缉天銮混入广安城,目的只有一个,找到蔻御鸯,说明来意,带她去救紫衣。但是,【愈妖后】毕竟是圣十之一,若是打架,可能打不过缉天銮,但她作为辅助天罚第一人,要想隐藏自己,谁也别想找到她。

    这么大的广安城,如何下手?

    对了,紫衣的器灵虽然用途广泛,还不至于到了随随便便看一眼就能发现圣十的地步,想必是蔻御鸯主动让紫衣看见她。

    赫缚歌在紫衣之前失踪,蔻御鸯或许心急如焚,但她似乎有什么顾虑,没有直接出手救人,她,或许也在等人去寻她!

    所以,她才会故意让紫衣发现她。

    那么,只要让她知道,有人在找她,她应该会主动现身吧?

    什么人会找【愈妖后】?当然是身受重伤的病人。

    如何让一个身受重伤的病人,名正言顺地出现在这天罚协会治理之下,井井有条的广安城?

    当然是正在进行中的天罚大比!

    于是,缉天銮直接找去了他的老熟人——【梓乐】。

    那石兆文拥有飞行坐骑,以他们的速度,自然比缉天銮徒步要快。

第三百一十六章 合法的人造类【失败者】

    所以,离高远他们四人,应该早就到达了广安城,并且带回了金山镇的情报吧。

    缉天銮决定赌一把。

    若【梓乐】的人不愿意配合,大不了杀光就是。

    ……

    缉天銮在集市上转了一圈,集市上售卖的,全是参加此次筝社大比的各个筝社的周边商品。

    这里的游客摩肩接踵,都在购买着自己支持的筝社的周边。

    【驭傀】作为蝉联多年的第一筝社,售卖【驭傀】周边的摊位边,人自然是最多的。

    摊子上应有尽有,有赫缚歌【绿绮】同款的古琴,有不知什么妖物的骨头雕琢成的细剑【晶莹】,有越蓉的【恣意】迷你版和伸长版……

    缉天銮出身名门,从前从未参与过筝社的任何盛会,今日一见,才知道,原来筝社在民间是如此受欢迎,难怪,区区民间组织的天罚协会,有如此势力。

    缉天銮挑选了一张【熊川】午牛的天罚之力附体的牛面面具,戴着面具前往【梓乐】在广安城的落脚旅店。

    没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当年拜师大典、他与午牛他们比试结束之后,小倾曾经指着午牛提了一句:那个叔叔的天罚之力好可爱啊。

    在旅店门口,缉天銮被【梓乐】负责看守的人拦了下来:“小兄弟,这里是【梓乐】的落脚点,看你的装扮,想必是【熊川】的支持者吧?【熊川】他们不住在这里。”

    缉天銮故意改变了声线说道:“我不是【熊川】的支持者,我来找人,我和离高远他们四人在金山镇分离,同他们有要事相商,离高远张同善他们四人可在此处?”

    那守门人愣了一下,对面前这个青年的身份有些怀疑,不过,他既然戴着面具,想必就是不想以真面目示人。

    在筝社界,隐藏身份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毕竟这是刀口上舔血的工作,难免有些仇家。

    只是,离大哥他们失踪了许久,前日刚刚赶到广安成,不知面前这青年如何知道这件事情的?

    而且,离大哥四人回来之后,似乎有什么要紧事情商议,几名主力开了一晚上会议,刚刚商讨结束各自休息。

    想到这里,守门人虽然仍旧觉得面前这青年有些可疑,没有放他入内,可还是让另一人进去告知离高远。

    听到传达的人说到金山镇,离高远自然猜出了,那带着牛面面具的男子是谁。但是,离高远却拿捏不准缉天銮的来意。他认真思考了一下,也想不到缉天銮有任何理由要杀人,若是想要灭口,他早就那么做了。于是,他亲自到门口,将缉天銮迎了进来。

    离高远看见那身形,就能认出,那戴着面具的,确实是缉天銮。

    毕竟,当时他送完落难村民,回到金山镇之时,看了遍地的缉天銮,高矮胖瘦都有,着实打击了他这名刺客一番,一名合格的刺客,认人可不能只认脸。

    于是,他牢牢记住了缉天銮的身形。

    缉天銮看到离高远望着自己的目光,就知道他已经认出了自己,于是继续改变声线说道:“我不想暴露身份,我有事情和你商议,找个可以说话的地方。”

    “那就去我的房间吧。”离高远带路,将缉天銮迎入他的房间。

    进入房间,缉天銮摘下面具,对离高远点了点头:“多谢。”

    离高远看见他的脸,在心里默默夸赞了自己一句:自己这刺客,还是十分合格的。

    “大将军,不必寒暄了。此前,金山镇遗址,魔女突然消失了,你此来,难道与此有关?”

    缉天銮自然不能说,仙倾抚失踪了,自己要救【驭傀】众人,最终目的是救出仙倾抚吧,若是实话实说,离高远不可能帮助自己的。

    于是,他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一套说辞:“小倾有要事,托付我替她照顾【驭傀】众人。想必,你已经猜到了,【驭傀】的甲级天语师仙笑水,就是我的师妹,仙倾抚。”

    “果然……”

    离高远来到广安城,却没有见到天罚协会发布新的告示,在众人眼中,仙笑水是魔女,和仙倾抚完全无关。

    他也旁敲侧击的了解到,大将军的新妇仙倾抚此刻还在西北边关。

    离高远还没搞清楚状况,怎么会有两个仙倾抚,所以,仙倾抚其实是魔女一事,他暂时还没有对任何人说。

    毕竟,仙倾抚享有【仙则女】之名,在西地受到的拥护尤甚,他若是没有把握就妄言,指不定哪天晚上,就被【仙则女】的拥护者给暗杀了。

    现在,听到缉天銮亲口承认,他确信自己的想法没错。

    那么,大将军的新妇,正替大将军镇守边关的那仙倾抚又是谁?

    离高远还没想明白,缉天銮又接着说:“我在寻找【驭傀】众人的路上,遇见了身受重伤的紫衣,她伤得很重,我听说,【愈妖后】在广安城,想请她出手救治。”

    “紫衣?【紫皇女】?她不是前日刚刚代表【驭傀】,打赢了【熊川】的午牛吗?那场比赛,据说她毫发无伤地就赢了。”

    离高远质疑地望着缉天銮。

    他觉得自己是个刺客,明明找准目标妖物、暗杀偷袭才是自己的本职,为什么要为难自己,这么多真真假假,他如何分辨?

    “你刚到广安城,恐怕还不知道,【驭傀】前来参加筝社大比的三十人,除了紫衣,其余二十九人,已经全都被天罚协会秘密控制了。”

    “什!”离高远瞪大了眼睛,叫出了声。

    “嘘,隔墙有耳。”缉天銮打断了他的尖叫,挥手布下一道结界。

    离高远紧抿起嘴巴,点点头。见结界布置完好,才继续问:

    “你说的是真的?我也有所耳闻,说【驭傀】这次大比,难得的安静,几名称号天罚竟然都没有出来嘚瑟……”

    【驭傀】有七名称号天罚,这阵容,在整个筝社界来说,都是极其豪华的,别的不说,就连【驭傀】社长,都是位列圣十,因此,历年筝社大比,其余筝社基本上只是争夺第二名,而第一名,非【驭傀】莫属。

    【驭傀】的一些人,也有心逗其余几家筝社,总是故作高调,刺激各家筝社的胜负欲。

    只不过,最后的结果,仍然是,被【驭傀】打的服服帖帖。

    而此次,【驭傀】的几名称号天罚,竟然难得的,没有在酒馆等热闹的场所大放厥词……

    原先,离高远还以为,是因为仙笑水之事,让他们收敛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没错,紫衣也被天罚协会的人暗中偷袭了,只是,她的天罚之力比较特殊,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天罚协会抓不准她的弱点,才被她逃脱,被刚好路过的我救下。”

    离高远点点头,【紫皇女】的虚空天穴,他也有所耳闻。他曾经还研究过,若是紫衣是自己的暗杀对象,自己能否找到她的弱点。

    然后他挫败地发现,找不到……

    “原来如此,【驭傀】的其他人,我倒是不熟,但是,赫缚歌却与我是多年好友,他若真的出事,我也不能坐视不理。而且,我虽然和天下正派一样仇视魔女,也不能否认,在金山镇,被你和魔女搭救的事实。于情于理,我要帮你这个忙。大将军,你准备怎么做?”

    缉天銮没想到,他答应的如此痛快,即使,答应的后果,很有可能就是与天罚协会为敌。

    缉天銮对于筝社之人,再一次改观了。

    看来,他们也并非师父所说的那样,只是市井小民。

    “个人积分赛结束后修整三天,明天,要开始进行各个筝社的团体赛。我听说,【梓乐】,正好和西南【霜点】分到一组,而【霜点】之中,据说藏了几个人造类【失败者】?”这是缉天銮今天在茶馆听到的消息。

    离高远点点头:“不错,我们今日开会,一是告诉大家,我们遇到了你和……魔女,二,就是为了【霜点】里的【失败者】。我的同伴打听到,有人在【霜点】里,见过哀萨古。”

    “哀萨古?”

    缉天銮并不混迹于筝社界,他只是带兵打仗,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实际上,他对人造类【失败者】也并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失败者】是天罚界所不能容的危险人物。

    “哀萨古,就是人造类【失败者】的鼻祖,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法阵,可以让死去的天罚,天罚之力不消散。然后,他就用这些留下来的天罚之力,对自己的身体进行改造,在自己的身体内塑造一个天穴,尝试着容纳他得到的这些天罚之力,这就是人造类【失败者】。”

    缉天銮愣了一下,没想到还能这样。

    “但是,人造类【失败者】,有一个先天的缺陷,就是,他们都是从曾经的弱者,一跃而成为强者。他们不像普通的天罚,天生带着正义之气,而是充满了对世界不公的愤懑,这样的人,难以克服心理上的缺陷,容易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从前,天罚协会明明也是对人造类【失败者】进行收容、控制的,甚至发布了消除人造类【失败者】的任务,说起来,【驭傀】之前还接了这个任务,不过任务失败了,哀萨古逃脱了,这件事,【驭傀】还成了笑柄,我们可是嘲笑了他们很久。可是,前段时间,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天罚协会突然说,管理机制要随着时代的进步而发展,所以,推出了关于人造类【失败者】的考核机制。只要这些人造类【失败者】通过考核,就可以成为正式的天罚。”

    “一开始,也没有筝社愿意收容这些危险分子,但是【霜点】却起了个头,做了第一个收容人造类【失败者】的筝社,使其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型筝社,一跃而上,成为了能和【驭傀】、【梓乐】、【熊川】、【蓝棵】并肩的筝社,若是此次,还让他们在筝社大比上拿到了名次,到时,整个天罚界,对于人造类【失败者】都会改观,甚至会对人造类【失败者】进行哄抢的景象,毕竟,人造类【失败者】的数量十分有限,现在有这个能力的,也只有哀萨古而已。”

    “不会这么简单。”缉天銮想了一下,分析道,“你也说了,本来这是违背人性的举动,在天罚界是人人皆可诛之的魔道,现在突然有如此巨大的地位转变,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离高远没懂缉天銮的意思。

    “换句话说,天罚协会,为什么会突然做出如此巨大的让步?”

    缉天銮皱着眉,越深入的思考,他越觉得,天罚协会的布局,一环接一环,巧妙得可怕:“那是因为,天罚协会看中了哀萨古,能将普通人变成天罚的力量,天罚协会甚至想自己掌握这种力量,然后,暗中造出一支人造类【失败者】大军,来扩充自己的实力。这一想法,有两个前提,第一,是要已经有了成熟转变技巧的哀萨古,主动提供转变的方法,所以,他们故意,一开始打压哀萨古,但是自己又不出手,而是让筝社接取任务,去做这个恶人,然后,又突然改变姿态,让哀萨古觉得,这是一次生机,必须要和天罚协会合作,也只有天罚协会能给他提供庇护。第二,就是将来有一天,这些天罚大军出世之时,天罚协会不会被百姓认为是魔道,所以,他们推出了考核机制,并且,在魔女出世,这种危急存亡的时刻,他们甚至没有推迟此次筝社大比,为的,就是给人造类【失败者】一个登上台面的舞台。”

    “这……天罚协会,明明只是一个控制筝社天罚,以及民间闲散天罚之间秩序的机构,他们已经有了六位圣十坐镇,在顶尖力量上,无人能敌,为何又要塑造自己的军队?难道,是因为魔女……”

    “是也不是,此事十分复杂,或许你还不知道,如今的兰帝,也是在天罚协会的拥护下,才登上王座的。”

第三百一十七章 筝社团赛,【驭傀】缺席

    “呃……”离高远一脸震惊,缉天銮说的,应该是真的吧?天罚协会的手,竟然伸得这么长?

    没想到一不小心,就知道了如此紧要的秘密。知道这么多,很难不被灭口吧……

    “所以,也有可能,天罚协会,已经不单单满足于只是一个民间机构了。”

    缉天銮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上的面具,觉得事情可能还没这么简单。

    十五年前,小倾天穴开启,那时,天罚协会还只是普通的民间组织,那一次,天罚协会的一些人轮番守在一个村庄外围,那是天罚协会百年来,第一次大动作。

    紧接着,不知何时,他们的规模越来越大,在天罚中的威望也不止如此。

    缉天銮原先以为,天罚协会只是对一些非世家出身的天罚管束的比较严格而已。

    直到他了解到,兰无关的蠢蠢欲动是天罚协会在背后指使,兰熙岳是由天罚协会扶持上位,甚至就连自己的师父,都与天罚协会有一些纠葛。

    缉天銮猜不透,天罚协会这么大的动作,不只是想要管理那些闲散天罚,甚至在背后把握君主,还想要掌握属于他们自己的军队,到底意欲何为?

    难道,他们做这一切,真的只是为了彻底消灭魔剑【天仲源元】?若真是这样,自己该拿什么来保护小倾?

    缉天銮觉得无力。

    但他还是收回了思绪,至少,先解决掉目前摆在他面前的问题。

    缉天銮继续开口分析道:“而且,若是天罚协会,真的想打造一支人造类【失败者】的军队,那这些人造类【失败者】的天罚之力,都从哪里来?天罚协会本身,并没有多少人,而且,这些人也大都正值壮年,没那么快死去。也就是说,天罚协会很有可能对一些闲散天罚进行暗杀,夺得他们的天罚之力。”

    “不会吧!”离高远惊呼,他没想到,这件事,可以被缉天銮想的这么深入,不愧是在朝为官之人,在大局方面,考虑的就是全面。

    而且,这简直细思极恐啊,要说什么地方有天罚聚集、并且这些天罚还随时死掉也不会惹人起疑,那就必然是筝社啊。

    “从前不会,但现在不一定,你也知道,魔女出世了。”

    缉天銮这次点到为止,离高远却懂了。

    魔女出世了,一切恶行,似乎都可以冠上魔女之名。

    毕竟,那可是预言中,毁天灭地的魔女啊。

    离高远看向缉天銮的眼神也变得凝重起来了。

    缉天銮知道,这是离高远在分析自己的面部细微的肌肉动作,来判断自己说的话,有几分可信。他知道,离高远是刺客,最擅长把握细节。

    离高远安静地与缉天銮对视了一会,然后问道:“看来,这次帮助你,已经不单单是我离高远个人恩义了,我只是一个在筝社混日子的普通天罚,但是在【梓乐】还算是说得上话的。”

    “放心,目前,我想要做的,还不至于和天罚协会正面为敌。你也知道,【驭傀】二十九名精锐竟都能不声不响地失踪,【驭傀】的社长【怯童子】辉寒竟然也没有出现,不知情况如何。现在的天罚协会所拥有的力量,不可小觑。因此,我想要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一切,先从明日的团体赛开始吧。”

    离高远一边点头,同意缉天銮的安排,一边认真地望着他,说:“大将军,我相信,你读过的史书,一定比我多,你该了解魔剑有多么恐怖。我答应帮你,是为了不让所有筝社的天罚无辜受难,但关于魔女,我绝不会让步。”

    =3=

    第二天,团体赛开赛之日到来了。

    团体赛,往年来,都是各个筝社,所有带来的三十名精锐一起出场比赛的日子。天罚协会的几位圣十,会为了即将开展的团体赛,在广安城北面,一片天罚协会用来圈养妖物的地方,最为凶猛的几十只妖物身上打上标记,谁杀了这些被打了印记的妖物,这印记自然就会转移到谁的身上,等团体赛结束,获得标记多的筝社就获得胜利。

    个人赛积分前八名的所有筝社都会参与抽签,两两分组,去年的前四名筝社,不会被分到一组。这八个筝社会一起进行团体赛,所以,若是得到了别组筝社的合作,就算自己得不到多少标记,但可以把对方筝社的人打的没有行动能力,这样,随随便便找一两个标记也能获胜,这也是各大筝社经常有成员间交流学习的原因。

    这次,若是天罚协会真的有意捧【霜点】,那么,他们就不会随意改变赛程,落人口舌。

    离高远作为刺客类天罚,自然有易容换面的道具,为缉天銮换了一张脸。好在缉天銮当年,因为仙倾抚喜欢研究术法,为她搜寻了各大世家、甚至是民间流传的天语术法,他所掌握的术法流派也很杂,他只要刻意不使用槐氏术法,想必不会被人认出身份。

    离高远和另几名主力商量,将原本队伍中一人换了下来,换成了缉天銮。

    虽然知道自己今日肩负重任,可离高远还是忍不住洋洋得意:【驭傀】今日没人能来,大将军还在我们【梓乐】,【梓乐】不拿第一,谁拿第一?

    除了【驭傀】,其余七家筝社的三十人,都按时,来到了大比广场集合。主持大比的天罚协会的一名议会阁长老维持了一下秩序,对于全院缺席的【驭傀】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开始了赛前的流程。

    “感谢诸位在个人赛上大放异彩,让老夫见识到了,真是江山倍有才人出。接下来,诸位便要代表自己所在的筝社,进行筝社排名大比。我再次宣布一下三天前的抽签结果——”

    “第一对抗队:【驭傀】对【四古】。”

    “第二对抗队:【熊川】对【成铁】。”

    “第三对抗队:【蓝棵】对【铃兰】。”

    “第四对抗队:【梓乐】对【霜点】。”

    “大家对于以上的抽签结果,没有异议吧?”

    那长老刚问完,一位青年就站了出来,缉天銮打量了一下他,发现此人的左脚脚踝上,似乎刻画着一条长龙——这是上古龙的图案。

    “长老您好,我是筝社【四古】的成员,对于抽签结果并没有异议,只是想请教,今日为何【驭傀】一人也未来?虽说【驭傀】蝉联八年筝社大比的魁首,其中称号天罚更是有七人之多,【四古】也许并不可能有机会在今年将其打落魁首的宝座,可是,我们也想堂堂正正同他们比试一番。”

    “尊敬的天罚,我相信,【驭傀】的诸位也并没有不敬之意,他们今日的缺席也并没有向裁判席提前申明,我想,他们也许遇上了什么麻烦。不过,此刻,已经能算他们缺席了,【四古】,可以直接晋升前四。”

    【四古】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想堂堂正正地比试是真的,但是,能够进入大比前四,他们在抽签抽到【驭傀】之后,就彻底放弃了这个念头。

    却没想到,【驭傀】竟然缺席了?

    底下的观众,也是一片哗然。有的人甚至扔了手上的票,一时间,观赛席上,至少有十分之一的人退场了。

    原因无他,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专门来看【驭傀】的。

    尤其是【驭傀】的诸位称号天罚,更是被这些追随者们,爱称为“皮猴子”,因为他们的实力可以碾压赛场中的任何人,于是在团体赛中,他们赢得没有悬念,也自然兴起了捉弄别人的念头。

    比如,【不动山】万疾凉,会故意在身有标记的妖物周围布置陷阱,见到标记兴奋地冲上去的天罚,稍有不慎就会摔入陷阱,引得观众们哄堂大笑。

    【孤独之水】季空诚,还能够用他的天罚之力【独水】操控奄奄一息的妖物,去诱骗追踪标记的天罚,让他们追上半天,结果却眼睁睁看着标记被自己取走,很生气但是又打不过。

    【林间落幕】深落雅和【拨星辰】度渐思这一对情侣更不必说,他们所布置的幻象,据说国师槐牢透来了也看不破,他们加入【驭傀】的三年来,不知多少天罚被他们的幻象欺骗,不是自己人打自己人,就是自己人将自己得手的标记拱手送给二人。

    【紫皇女】紫衣的虚空天罚更是可怕,【七罗皇殿】不知何时就突然从头顶落下,将几名天罚罩入塔内,号称绝对防御的【七罗皇殿】,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除非乖乖交出到手的标记。

    相比这些人,还是【调皮之剑】和【决定者】比较善良一些,这两人抢标记,全靠武力值硬刚。看天罚打妖怪,哪有看天罚对战来得震撼人心啊!因此,这两人也算是收获了数目不小的一群粉丝。

    这么有趣的【驭傀】,怎么今天一个人都不来了呢!

    观众们一边退场一边失望,觉得今年的筝社大比甚是无趣。

    缉天銮倒是难得的愣住了,没想到【驭傀】缺席,就有这么多观众直接退席了,看来,【驭傀】在民间的声望,着实不小。

    因为【驭傀】缺席,【四古】不战而胜,自然也不用比,最后,只有【熊川】、【蓝棵】、【梓乐】、【成铁】、【铃兰】、【霜点】六组进入了后山。

    离高远看了缉天銮一眼,两人对了个眼神。

    进入后山之后,六个筝社的一百八十人都会被打乱在各个地点出现,而缉天銮与离高远商议的结果就是,由离高远利用他天罚之力的隐蔽与感知特性,先是找到缉天銮,然后带着缉天銮,对着【霜点】的人,一个个揍过去。

    因为比试是不允许杀人的,但是揍个半身不遂是可能的。而且,这些人造类【失败者】,他们的天穴被毁也不会死,只会承受难以忍受的折磨。只要逐个击破他们的天穴,这些人收集这么久的亡人的天罚之力消散,对他们也是伤筋动骨。

    当然,最根本的目的是,天罚协会必定会大张旗鼓地为这些人寻找医士,要让百姓意识到,人造类【失败者】,即使天穴受损,也可以治愈,这样,民众才会愿意主动转变为这不伦不类的【怪物】。

    到时,聪慧如【愈妖后】,哪里还会看不出来,这其实是有人在投石问路,制造重伤患者,真正的目的,其实是寻找她这一大陆第一医者。

    ……

    一百八十人进入传送法阵,缉天銮已经习惯了空间传送的失重感。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惊叹,这可是能一次性传送八个天罚队伍、二百四十人的大型传送法阵。虽然落点如同【关地】,也是随机,但若是使用的足够熟练,是否也能像他如今使用【关地】一般,精准控制落点?

    缉天銮落地之后,没有大范围移动,否则,会给离高远寻找他增加难度,但是,他还是在周围布置了一些陷阱,等待着有人或者妖怪自投罗网的。

    果然,没过多久,他就感觉自己布置的陷阱法阵被触动了,缉天銮走过去一看,发现被困入陷阱的,是一只绒山猪。

    他一只手拉着猪蹄,拽起了绒山猪,左看看右看看,也没有在它的身上找到标记。难怪离高远说,与其寻找那些带有标记的妖物,还不如直接寻找带有标记的天罚……

    缉天銮嫌弃地丢开绒山猪,补好自己的陷阱法阵。

    不过,这绒山猪,却勾起了他初遇仙倾抚时的记忆。

    竟然还勾起了,那个花月所造的梦中,自己的另一个师妹,皇甫仙的记忆。

    缉天銮皱着眉,觉得有些晦气,没想到出了梦,竟然还会想起。

    皇甫仙是不是真有其人,他真的一点也不在乎,甚至若是真有其人,他可能还会将她捉来,让小倾撒气。

    只是,他的小倾已经消失了四天,现在不知如何了。

    =3=

    我夜间睡醒,却不敢动。

    我知道,小珏就趴在我的床边。

第三百一十八章 销神钉刺,寿数倒数

    我传送到这里,已经过了四天。

    如果说,第一天,我的心态还是随遇而安的话,现在的我,对于小珏,就只有惧怕了。

    他真的像是变了一个人。

    这四天来,只有每日清晨,我能在山洞门口看见一些沾染着海水的海带,然后我自己用火系术法烤熟了以后,同乔毅琛分着吃。

    当然,大部分还是分给了乔毅琛,毕竟,他只是个普通人,我好歹拥有着弑神级天罚的体魄,每日只吃上一口,也不会很快饿死。

    可早上那一口咸涩的海带,还不到正午,肚子就会一直叫,我安慰自己,就当减肥了。

    来的第一日,在我下午饿得昏昏沉沉,躺在床上休憩,减少消耗之时,小珏突然出现在了山洞。

    我顾不上自己的饥饿,只是对于他的到来感到开心。我从床榻上爬起来,奔到他的面前,对他笑着,但是扑面而来的,却是一根刺入骨髓的暗针。

    我愣在原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轮。

    虽然不见伤口,但是刚刚这里,明显感受到了瞬间的刺痛。甚至就连我抬手之时,也有着隐约的异物感。

    我脸上的笑容消失,微张着嘴,木然地望着他。

    但是小珏却看都不看我一眼,转身要走。

    我冲过去,从背后拉住他的手:“小珏,别走,海水里又冷又咸,一点也不好。你都把这个山洞布置得跟我们在冰原的家一样了,难道不应该留下来陪陪我嘛?明明在冰原,我们一直是住在一起的啊。”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变成了这样,小心翼翼地哄着他,对他说着话的同时,还用心留意他的细微变化。

    我感觉到他的手,从紧张,到放松,最后又突然捏紧,甩开了我。

    “姐姐,我想你首先应该明白一点。”

    他甩开我的手,也没有回头看我一眼,仿佛我是什么令他厌恶至极的人。

    “我是海魔龙,海洋才是我最爱的栖息之地,而你是人。是不是因为我迁就你太多年,还唤你一声姐姐,以至于,你都忘了,你我甚至不是同一物种?”

    他的每一个字,都让我眉头皱得更紧,我仰望着他的背影,说不出一句解释的话。

    我确实,从未考虑过,他应该住在海洋,因为自他破壳而出一来,我一直将他带在身边,我以为,他也喜欢这样。

    原来,他更喜欢的还是海洋。

    原来,我以为的一切,不过是我自以为是。

    所以,无论是他的栖息之地,还是当年冰原的一切,都是我的自以为是,他将这里布置得跟冰原一模一样,是不是,就是想要借此日日嘲讽我?

    “呵,还有,你怎么好意思说,在冰原,你我日日同住?姐姐,你是不是忘了,你昏睡了那么久,留我一人,守着你的身体,这也叫同住?那你便也在此守着,我就在下方的海水里,也不算留你一人吧?”

    我望着他的背影,想象不出他说这番话时的表情。

    他也不回头,甚至不在乎他说出这番话,会令我有什么表情。

    我此刻,竟然不自觉伸出了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背,摸一摸他胸腔里那颗心脏,是什么温度。

    可就在我手伸出一半之时,猛烈的疼痛感穿透了我的四肢百骸。

    我不敢动弹,努力消化着痛感,这痛感自胸腔而起,所以刚刚胸口感觉到的刺痛并非错觉。

    我捂着胸口,勉力抬头,震惊地望着面前这个高大的背影。

    疑问盘桓在我心头,我却没有勇气问出口。

    似乎,只要我不说,我和小珏的关系,还会回到从前那样。我关爱他,他维护我。

    我曾以为,世上所有人都有可能背叛我,唯独小珏不会。因为,小珏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我的身边。他是我从小养大的,他的品性我再清楚不过。

    即使,人们都说他是最凶恶的妖怪海魔龙,但那又何妨?人们还说我是预言里,会毁天灭地的魔女呢。

    可我无法否认,就在此刻,在这个山洞里,我看着山洞门口早上海带留下的海水尚未干涸,看着将我困在山洞中的龙晶结界,看着山洞外与碧空相连的磅礴海面,看着这个冷漠的、无动于衷的背影,我心里不可遏制的是对小珏的不信任。

    我缓缓放下了伸出的手,疼痛渐渐舒缓。

    却没想到,这时,是他主动转过了身子。

    我看见他充满不舍的双眸,方才的一切不满,似乎都烟消云散了。

    刚刚,是我自己想岔了吧?

    小珏可是我亲手养大的,果然,也不会辜负我的信任。

    他伸出手,抚摸着我的脸庞,就像我从前抚摸他的脸庞一样。我身体疼得不能动弹,但我还是尽力将我的脸贴上了他的掌心。

    小珏却突然好似被烫到了一样,缩回了手。

    我不解地望着他。

    小珏再次开口:“方才打入你体内的,是销神钉,姐姐,接下来每一日,我都会在你体内打入一根销魂钉,打完九九八十一根销神钉,你体内的残缺神魂就会溃散,到那时,我的阿抚就会回来了吧。”

    “销神钉?”

    我震惊地瞪大了双眼,脸色瞬间煞白。

    销神钉,古书中记载的弑神级法器,于三百年前,由一位法器大家打造。

    销神钉一共有八十一根,一根钉入人体,普通人当即死亡。

    四根钉入人体,戊级天罚死。

    十六根钉入人体,丙级天罚死。

    三十六根钉入人体,乙级天罚死。

    四十九根钉入人体,甲级天罚死。

    六十四根钉入人体,屠龙级天罚死。

    八十一根钉入人体,神也消亡。

    只是,销神钉虽然霸道,却有限制,只有打完一根之后过完一天,第二根才能够吸纳饱满天地灵气,发挥应有的作用。

    但是,被打入销神钉的瞬间,就意味着,我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因为,据说这一套销神钉,只需要钉入人体一根,任何人,都活不过三年。

    正是因为这一套法器危害不可逆转,使用时又极为隐秘,从被众人追捧,变成了人人惧怕的魔器。

    据说,当年那位法器大师的销魂钉,被盗走一根,不知道会不会有谁被暗害,且没有解救之法。这消息一传出,法器大师受到所有人的指责,甚至就连王室,特意下旨,令其上缴这套销神钉。

    法器大师意识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即使将这套法器上缴朝廷,还是会有有心人将其盗走。于是,他出驶远海,将剩余的八十根销神钉永远埋藏于大海之中。

    仙珏是海魔龙,从大海中寻找东西,可以号令海魔兽,如探囊取物,他拥有了所有八十根销神钉,我不奇怪,可是那最后一根,连法器大师都不知其所踪,他如何得到?

    仙珏说完话就走了,只留下我一人在山洞中傻傻站着。

    现在也不是思考饥饿的时候了。

    关于销神钉的事迹,是我从王宫中的古籍中看到的。也许,也有流落在外的古籍,但是,却绝不会是仙珏自己翻书翻到的。毕竟,仙珏识得的字都不甚全,冰原上,也没有教他识字的书籍,大部分,都是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写在雪地上,让他学,因此,效率并不高。

    最关键的是,他若是自己看了古籍,不可能不知道,销神钉打入人体,任何人都会在三年内死亡。

    所以,一定是有人隐瞒了这些,诓骗他,销神钉能化解我体内神魂。

    那么,是谁告诉他销神钉的事?

    而且,我有理由相信,告诉他销神钉这件事的人,也给他提供了第八十一根销神钉。

    不过,若是真的能让魔剑之主的神魂消散于世间,魔剑从此消失,以后,也不会有人像我一样,是个五岁就害死自己娘亲的悲剧了吧。

    于是,我想了想,八十一日的生命,和三年的生命,似乎也相差不了多少。

    只是可怜师兄,这次,恐怕他是真的等不到我了。

    接下来的三天,小珏果然如同他所说的一样,每日往我体内打一根销神钉,他的眼神决绝,没有丝毫犹豫,我也不敢看他了。

    今夜,也不知怎的,这小龙,不在海里好好睡觉,突然进入洞穴,趴在了我的床边。

    我是不是该庆幸,销神钉刚刚发作过,刚刚缓和,我才可以装睡,不让他看出来我已经醒了。

    我也不知道,若是小珏有朝一日,知道是他自己亲手杀了我,亲手杀了他最依赖的阿抚,会怎么样。

    我真的好想转过身,摸一摸他漆黑的长发,可我不敢。

    我不敢看他决绝的眼神里,刻意压制住的、根本藏不了的期盼。

    他是真的很希望,能回到十年前,我同他在冰原上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吧。

    泪水从我的左眼眼角滑落,流淌过山根,流入了右眼。

    为什么要在我神魂封印的时间里,让我面对这一切。

    =3=

    缉天銮坐在原地,放走了误投陷阱的十八只没有标记的小妖、杀死了两只带有标记的中妖、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划破了一名人造类【失败者】的天穴,离高远才风尘仆仆地赶到。

    他看着树上到挂着的、已经没有任何动静的人,打量了一下他左手手腕上的筝社徽章,对缉天銮问道:“死啦?”

    “没,呼救半天,累晕了。”缉天銮伸了个懒腰,站起了身,“还以为吊在这里能引来同伴,现在看来,筝社一直吹嘘的伙伴情谊,不过如此。”

    “诶!大、大天此言差矣,这些人造类【失败者】,和我们筝社天罚可不一样。他们心里,不知道有多阴暗肮脏,他们哪里懂什么伙伴情谊?又怎配与我们相提并论。”

    缉天銮望向远方,一脸“随你怎么说,信不信由我”的神色,给离高远气得不轻。

    离高远也懒得多解释,展开了自己的【无穷图】术法,对着缉天銮道:“走吧走吧,正事要紧,来的路上,我碰见了三个人造类【失败者】,我们赶紧过去,说不定他们还没走远。”

    缉天銮看着面前的【无穷图】,上面描绘着一幅林间景色,暗处,隐约可见露出的衣袖,觉得有些奇妙:“【无穷图】还能这么用?”

    这林间景色,摆明了就是这片树林,所以,这【无穷图】应该是记录下来了离高远所见之景,而离高远作势要带着缉天銮跃入图中,也就是说,这张图可以将使用者,带到所记录的景色之处。

    “能是能,不过只能记录一个地方,而且距离不能超过我的周围五公里。”

    缉天銮点点头,十年前他和离高远比试时,离高远也不过十七岁,那时他的天罚之力还只有乙级,远没有现在精妙。

    他随着离高远踏入【无穷图】,周身的感觉和使用【关地】差不多,就是空间波动更加剧烈一些,仿佛他是画中人,有人在用毛笔勾勒出他的线框,有些酥麻,又有些断断续续之感。

    缉天銮忍不住腹诽:离高远有这么优秀的本命术法,却也不知好好锤炼画技,才让传送过程如此粗糙。

    再次脚踏实地之时,缉天銮觉得周边氛围似乎有些不太对。

    抬头,只见自己和离高远正好落在了三个人造类【失败者】正中。

    五个人面面相觑,然后,缉天銮看见那三名人造类【失败者】,其中两人直接打开天穴,取出自己的天罚之力,而另一人,竟然直接从衣袖中掏出一支玉箫。

    缉天銮眼睛微眯,他自然看出,那玉箫是天罚之力。

    只是,天罚之力若想要长期在天穴外维持形态,必须不断灌注魔力。而且,越是强大的天罚之力,在天穴外维持形态,需要灌注的魔力就越多。师父曾说过,天罚之力就是天罚最强大的一个术法,完全可以将天罚之力看作是术法,因为使用时也需要吸收魔力。

    否则,那些强大的天罚,若是不用将天罚之力收回天穴,与人对战直接从身上取下,不是更方便吗?也不用总是苦心钻研更快地打开天穴的方法了。

    但是,他却察觉出手持玉箫那人,体内魔力充盈。

第三百一十九章 遍地插眼,自投罗网

    缉天銮甚至细细感受了一下那玉箫上的魔力波动,确认了,那应该是乙级的天罚之力。

    上三级的天罚之力,更是不可能长久地存在于体外。

    缉天銮并不太把面前三个天罚的攻击放在眼中,反而还有空闲递给离高远一个疑惑的眼神。

    离高远原本因为【无穷图】的传送,使二人突然出现在三名乙级天罚的包围之中,还有些慌张,但他紧张地看向缉天銮的时候,却发现缉天銮一脸淡然自若的神态,随即也变得狐假虎威、脸上挂上了从容的笑。

    开玩笑,大将军在我身边,妖龙来了我都不怕,还会怕你们几个乙级天罚?

    离高远微笑地对缉天銮点点头:“大天,上。”

    缉天銮:“……”

    怎么离高远叫自己大天叫得这么顺口……

    不对,离高远这短短三个字,怎么听怎么别扭啊!

    不过,缉天銮也明白,现在不是将心中疑问问出口的时候,只是在面前画下了法阵。

    “【锁·离魂】——”

    “【心·乱弦】——”

    面对三名乙级天罚,缉天銮只是用了三个叠加的丙级天语封印术法,和一个乙级天使封印术法,就让三个人心神混乱、魂不附体,彻底失去了抵抗能力。

    缉天銮的速度很快,快到,那手持玉箫的人造类【失败者】,还没来得及吹出第一个音。

    一边的离高远啧啧称奇,看来大家对那子佛大将军的吹捧,完全不包含夸大的成分。他比十年前的那场比试,强了太多。

    走到三人面前,挨个蹲下查看,发现这三人都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甚至眼皮都没有合上,还翻着白眼,这是典型的离魂之症:“厉害啊大天,没想到,你竟然连天使术法都会用。不仅如此,天使术法和天语术法竟然可以配合使用,同时激发两个法阵的威力!我今日算是开眼了!”

    “嗯,小倾喜欢研究术法,我从各地搜集各种术法,先学会了,再有选择地教给她,可以提高她的学习效率。”

    离高远做了个鬼脸,心中吐槽:宠妻狂魔,名不虚传。堂堂大将军,听说战事一旦兴起,他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竟然还有空为了师妹,去学习各种杂七杂八的术法。

    这时,离高远看见缉天銮朝着自己走来,心中一阵慌乱:这人不会还掌握了读心术吧?!

    缉天銮一步步走近,然后靠着离高远蹲下身来。

    离高远一脸紧绷,闭起了双眼双眼,在心中一个劲地道歉。

    “你什么表情?”缉天銮问。

    “啊?啊……”他这么问什么意思,是觉得我刚刚在心中的道歉不够诚恳吗……

    “你看,他的魔源烙印在这里。”

    “?”

    离高远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发现缉天銮正在翻这倒下的人造类【失败者】的衣领。

    这还是个女人!

    “男女授受不亲啊喂!”

    “……”

    离高远被缉天銮瞪了一眼,赶忙捂住了嘴巴,在心中默念:大将军你放心,今天看到的一切我都不会告诉你师妹的!

    缉天銮只是捡起地上的玉箫,细细感受着,这确实是天罚之力没错。

    然后,缉天銮以指尖为刃,划破了这人造类【失败者】右侧锁骨下方的魔源烙印。

    但是,他手中的玉箫,并未消失。

    缉天銮再次疑惑地望着离高远。

    离高远这才明白,缉天銮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故作深沉地咳嗽了一声,准备开始离老师小课堂。

    “这是人造类【失败者】中特殊的存在,据说,哀萨古研制出了能够让天罚之力独立于天穴外存在的术法,哀萨古自己的天罚之力,就是一座炮台,不仅能够独立存在于天穴之外,甚至还可以与自己的身体相隔一段距离,还能保持对天罚之力的控制。而在哀萨古的组织中,只要立下大功,就有机会获得哀萨古的赏赐,得到这术法。你刚刚毁了她的魔源烙印,她的天罚之力却没有消失,甚至她的天罚之力可以长久地在天穴外显形,我想就是因为,此人获得了那传说中的术法。”

    缉天銮对人造类【失败者】的一切都不太了解,没想到那个名叫哀萨古的人,竟然还掌握了这种技术。

    若真的是这样……那么,小倾即将面对的,将会比自己之前预料的还要可怕。

    若是天罚协会之中,隐藏了与小倾同样的弑神级天罚之力。

    而天罚协会又掌握了,能够让天罚之力能够长久地在天穴外显形的能力,那么,小倾绝不会是他们的对手,至少,比消耗,小倾赢不了。

    “喂,你是不是又在想,天罚协会若是得到了这一术法,就有更强大的力量可以对付魔女了啊?我跟你说,这一点,我可是举双手赞成,魔女早些……那也是对天下都有好处的!”

    缉天銮没再回答他,只是划破了第二个人的天穴。

    但是,当他即将划破第三人的天穴之时,离高远赶忙阻止了他。

    缉天銮抬头看他。

    离高远赶忙拉开缉天銮,解释道:“大天啊!不是所有【霜点】的人,都是人造类【失败者】啊!面前这人就是个正常天罚,你要是划破了他的魔源烙印,他立刻就会嗝屁!”

    缉天銮皱眉,望着离高远的目光有些责备,似乎在说,你怎么不早说。

    离高远委屈地解释:“是你自己不会分辨,不过没关系,作为一名合格的刺客,我已经掌握了【霜点】的所有情报,他们之中,哪些人是普通天罚,哪些人是人造类【失败者】,我一清二楚,你听我指挥行事!”

    “……”

    看着离高远越说越兴奋,缉天銮也不好意思打断他。

    接下来,缉天銮就开始跟随离高远,寻找下一名目标。

    一边找,离高远一边介绍道:“根据我所了解到的情报,【霜点】此次参加团赛的三十人,其中,有一名称号天罚,是霜点的老牌天罚,名叫檀顾羽,称号【刁堤建兰】,是一名土系屠龙级天罚,天使术士,天罚之力似乎是一朵兰花的化石,战斗时,兰花的八瓣花瓣,都可以自如幻化成任何石种、任何形状,甚至,连百米高的大山都幻化过,据说当年就是幻化出了一座大山,压死了一头妖龙,才成就了这称号。”

    缉天銮沉吟片刻,突然止住了前进的步伐。

    “不对。”

    “怎么了?”

    离高远警惕地看着周围,以为缉天銮发现周围有敌人的气息。

    “你说,那檀顾羽,是称号天罚?”缉天銮语气凝重。

    “正是。”离高远认真地回答道。

    “是筝社【霜点】的老牌天罚?”

    “不错。”离高远认真地点点头。

    “我听说,除了【驭傀】和【蓝棵】,【熊川】与【梓乐】都没有称号天罚啊,为什么【霜点】会拿不下筝社大比的前四名?”

    “……”

    感情您说的不对,是这个不对?

    离高远感受到了侮辱,但是他偏偏又无法反驳。

    正是因为【熊川】和【梓乐】都没有称号天罚,因此,两家筝社在历年的筝社大比团赛,都会联手……【刁堤建兰】一人虽强,但是离高远的查探能力也不是吃素的,远远地就避开他了,任他能力再霸道,找不到人揍,又能怎么样……

    这也是【霜点】孤注一掷,选择接纳人造类【失败者】的原因,因为这几家老牌筝社的友谊,实在是太深厚了,既然打破不了他们的联合,那就只有强大自己……

    缉天銮看着离高远变幻莫测的表情,又想到他之前说的话,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你继续介绍吧。”

    离高远暗自苦笑,然后继续科普道:“【霜点】此次参加大比的三十人,有一名称号天罚,十二名甲级天罚,十七名乙级天罚。其中,有四名甲级天罚和十二名乙级天罚,是人造类【失败者】。如果去掉刚刚你毁掉魔源烙印的三名人造类【失败者】,那么,霜点就还剩下四名甲级天罚、九名乙级天罚,是我们的目标。”

    “那你是有些善良了。”缉天銮感叹道。

    “?”离高远再次疑惑。

    “我以为,我们的目标还剩下,一名称号天罚,十二名甲级天罚和十三名乙级天罚。虽然我的目标是引出蔻御鸯,但帮助【梓乐】进入前四,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离高远愣了一会,然后对缉天銮伸出了大拇指,肯定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是属于缉天銮单方面的揍人。

    对于缉天銮来说,这整个树林中的天罚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需要离高远做的,只是指出谁是人造类【失败者】。

    在缉天銮摧枯拉朽的攻势之下,大半个树林已经被扫荡过了,而他身后的离高远,似乎已经完全脱离了刺客行业,迈入了搬砖行业……

    离高远背后拖着一个大网兜,里面横七竖八地躺了十六人。

    没错,这十六人,分别是四名甲级天罚,十二名乙级天罚,也就是加入【霜点】的十六名人造类【失败者】。

    离高远问缉天銮为什么要带着他们。

    缉天銮说,真正的创伤,不只是肉体上的,更是心灵上的。这些人从普通人,一跃成为甲级、乙级天罚,几乎以为自己就天下无敌了,缉天銮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他们在天罚界,还算不上什么人物,为了让这些人更好地意识到这一点,缉天銮不介意让离高远拖着他们,在这团赛场地,举行一场游行。

    但离高远介意,因为受累的是他,但他不敢说……

    离高远有理由怀疑,这是因为他之前叫缉天銮“大天”,缉天銮的刻意报复。

    两人的行为如此夸张,自然吸引了另外五家筝社的注意。

    【蓝棵】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反正,这么多年的友谊了,管【梓乐】突然抽什么风,他们只需要井水不犯河水就行了。

    【熊川】的人有些开心,因为他们多年来一直是联合的筝社,又因为去年【熊川】出了事,一口气失去了七名精锐,这次还能进入团赛就已经很满足了,若是【梓乐】还顾念往日情谊,分口汤喝,说不定还能进入前四呢。

    【铃兰】和【蓝棵】相似,都是女性较多的筝社,看到这一血腥暴力的场面,不禁有些胆颤,纷纷奔走相告,劝告筝社的伙伴离【梓乐】这俩疯子远一些。

    【成铁】恰恰相反,筝社内全是硬汉,看到缉天銮和离高远如此嚣张的举动,纷纷按捺不住,主动上前挑衅。

    然后缉天銮又多收集了几个标记。

    但是,【霜点】剩余还没有被缉天銮袭击过的一名称号天罚和三名甲级天罚,却没有一点动静。

    但缉天銮很有耐心。

    离高远因为要拖着那十六名人造类【失败者】,不能再前往查探情况,于是缉天銮在经过的地方,都布置下辛级天使术法【小灯草】,一旦【小灯草】附近有特定的人出现,缉天銮就可以看见这些人,然后和离高远共享视野,判断是否是【霜点】的人。

    但是大半个场地都插了眼,却没能发现【霜点】的最后四人。

    缉天銮想,他们应该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刻意针对,已经设下埋伏,就等自己自投罗网了吧。

    真是有趣,缉天銮也想知道,现在的【称号天罚】,强大到什么程度了。

    ……

    离高远跟在缉天銮身后专心致志地踩地图,突然,前方的缉天銮停下了脚步。

    离高远摆出了战斗姿态,警惕着周围。

    缉天銮悠悠开口:“别老一惊一乍的,周围没人。”

    “……”

    离高远想,魔女的品味也蛮独特的,竟然会喜欢这么一个话题终结者。

    “他们在等我们自投罗网,想得为免太美。谁自投罗网,还不一定呢。”

    说着,缉天銮左手轻挥,他的身后,竟然也出现了一个大网兜,里面笼着的,是他们揍过的【霜点】的那些普通天罚,五名甲级天罚,和一名乙级天罚。

第三百二十章 空中【天珑】,地下【地惘】

    “他们在等我们自投罗网,想得未免太美。谁自投罗网,还不一定呢。”

    说着,缉天銮左手轻挥,他的身后,竟然也出现了一个大网兜,里面笼着的,是他们揍过的【霜点】的那些普通天罚,五名甲级天罚,和一名乙级天罚。

    离高远:“???”

    离高远着实愣了好一会,才明白,缉天銮拎出来的是谁。

    “你为什么要带着他们?”离高远问道,“不对,既然你要带着他们,为什么不让我一起带着?”

    缉天銮瞥了他一眼,又瞄了一眼离高远勒红的手:“怕你太累。”

    “……”离高远有些感动,双眼微红地望着缉天銮,心中对他满是歉意,之前真的是错怪他了。

    缉天銮继续解释道:“带着他们,正是为了此刻。他们想等我们自投罗网,掌握主动权,那也要看,我给不给他们这个机会。毕竟,你不是说,筝社成员之间的感情,一般十分牢靠吗?就算那檀顾羽不在乎这些人造类【失败者】的安危,我觉得,他可能还是会在乎这些他原本的伙伴的安危的吧。”

    这时候,离高远才明白,缉天銮将那名人造类【失败者】倒吊在树上时,问他的关于筝社里天罚关系的话。

    原来那时,他甚至还不知道【霜点】内部有称号天罚,就已经开始为现在布局了。

    不愧是胜仗连连的那子佛大将军,对于敌人,永远有快人一步的预判。

    而且,离高远觉得,区区【霜点】,也许,在他面前还称不上敌人。

    离高远点点头:“我觉得,檀顾羽应该会在乎这些伙伴,可是,大天,你打算怎么做啊?”

    缉天銮微笑:“不出人命却能折磨人的手段,军中多的是。”

    =3=

    天罚协会有两处牢房,一处,是被美称为【天珑】的悬挂牢笼。

    这些牢笼,从天罚协会的塔顶悬挂而下,每个笼子都有一间房间大小,而且,笼子悬挂的高度所在的双生塔那一层,一圈都是透明的玻璃,从笼子内远眺,甚至可以看见周边连绵不绝的青山,还有湛蓝的湖泊,以及热闹的广安城。

    人间美景,可尽收眼底。

    但是这些笼子里的每个人,眼神都呆滞无光,尽管他们可以远眺,可是,被关在笼子里远眺,何尝不是一种酷刑?

    我目之所见皆为自由,唯我身受桎梏。

    笼子里,一个人生活起居,甚至娱乐所需,都是应有尽有。

    这些被剥夺自由却又被善待的矛盾存在,正是被天罚协会控制住的【失败者】,真实类【失败者】。

    这些人,若是放任他们在民间自由活动,当天穴爆发之时,会对普通人造成生命威胁,因此,天罚协会原本创建之初,就是为了控制住这些【失败者】。但是,【失败者】他们作为人,不是错、作为天罚,也不是错。若一定要论错在何处,错就错在他们运气不好。所以,他们也是可怜人,不可能就这样剥夺他们生存的权利,天罚协会只能尽可能地满足他们的要求,唯一的限制就是他们的自由。

    关押他们的牢笼,由特殊材料构成,上面还有几个天语世家组合的封印术,哪怕是屠龙级天罚之力爆发,也只会使这些悬挂着的笼子晃上一晃,甚至都不会发出太大的声响。

    这些牢笼,就这样挂在公共之处,也是天罚协会为了向众人展示,他们的宽厚与仁德,恐怖如【失败者】,在天罚协会也能受到优厚的待遇。

    尽管【天珑】中的【失败者】们,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对于他们来说,这只是个等死的温室。

    像是裹在茧中做着美梦、却因为处于寒冬,永远无法孵化,只是默默死去的蛹。

    所以,这些【天珑】,在天罚协会内部,还有一个简称——【茧】。

    而另一处牢笼,则被称为【地惘】。

    这是双生塔埋入地下的部分。

    被关押进【地惘】的囚犯,这辈子也只能在阴暗中度日。

    没有人知道天罚协会的【地惘】是什么样的,因为进去的人,永远无法重见天日。来往于地上与地下的看压者,都是眼盲口哑之人,无法向任何人描述【地惘】的一切。

    “我以前一直很好奇,能被天罚协会关押入【地惘】的,都是什么样的恶徒,我现在算是知道了,就我这样的。”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之中并没有多么凝重,反而是玩笑的语气。

    靠的近的一些囚犯,听见了这句话,但是,他们都没有打算理睬她。就在这些囚犯觉得没人会理睬这个被关入【地惘】还有心情开玩笑的疯女人之时,又一道轻松的声音从远处响起:“那这么算来,我也算是穷凶极恶之人了?唉,没办法,这辈子太善良了,一直想体验一下【地惘】的生活,都没有机会,没想到,梦想实现得如此突然,啧啧啧。”

    虽然这牢狱里,天罚协会故意抽走了一半的空气,关押的囚犯又十分众多,大家都因为喘不上气而难受,但是越蓉和季空诚的活力,看来是在什么环境都不会被消减的。

    万疾凉苦中偷笑,这两人一唱一和,可真是活宝。

    万疾凉,是【驭傀】第一个被抓进来的人。

    他甚至一开始还天真地以为,天罚协会抓错了人,不过,真正被关进来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被抓,可能与仙笑水有关。

    他开始担心【驭傀】的其他人。

    天罚协会行事隐秘,其他人,还不知道天罚协会已经盯上了【驭傀】。

    也是,仙笑水若真的是魔剑【天仲源元】之主,肯定是天罚协会收容的首要目标,只是,笑水已经离开,天罚协会抓他们做什么,难道想要以【驭傀】的人为要挟,逼笑水出来?

    万疾凉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要不要自戕,他坚毅了一辈子,可不想被别人把持在手中,为难一个小姑娘。

    尽管这小姑娘是所有史书上写着的魔女,但是,这段时间的相处,万疾凉觉得,她就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姑娘。

    但是,万疾凉想了想,放弃了自戕。他觉得,真到非死不可的时候,还是死在笑水面前比较好,让她知道,【驭傀】永远会给她安全感,不会成为她的拖累。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的硬汉想法有什么不对,甚至觉得自己的主意不错。

    万疾凉在【地惘】待了几天,和同一牢房的人套了套近乎,知道原来【地惘】远不止这里一层,更往下,还有别的牢笼,但是具体还有几层,怎么关押,就不知道了,毕竟,下去的人,也上不来,只是偶尔看见下面的看守会上来汇报情况。

    这里,算是【地惘】的第一层,待遇还算是正常的牢房,就是漆黑一片,一点光都没有,然后空气中的魔力因子也被特殊的法阵剥离干净,任谁都用不出术法,甚至待久了之后,天穴内没有魔力补充,就连天罚之力都有降级的风险。

    他知道了这些,想在自己的魔力还未消散殆尽的时候,主动出击,越狱,但是,却被暗处的守卫一顿暴揍。

    这些守卫,恐怖得简直不像人,万疾凉甚至隐隐约约觉得,他们身上还有若有若无的妖气,而且,这些守卫绝不是天罚,因为,他能感受到,这些守卫身上,完全没有魔力波动。

    所以,天罚协会,在驱使妖物为他们看守囚犯?

    堂堂天罚协会,竟然暗中与妖物勾结?

    万疾凉觉得自己的这一发现不得了,难怪天罚协会对于【地惘】的管理如此严格,几百年来外界从来打听不到【地惘】的任何情报。

    但是发现了又有什么用,照这情况,完全出不去。

    万疾凉在这里饥一顿饱一顿,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下一个越狱者出现。

    他听见了守卫暴揍越狱者的声音,自己身上被揍过的地方,似乎又隐隐作痛。

    然后他听见那越狱者的叫骂:“xxxxxxxx!垃圾天罚协会,就知道在背后搞小动作!有本事明刀明枪地跟姑奶奶打啊!还搞个妖怪在这里恶心人!等姑奶奶出去了,一定揭发你们的丑恶嘴脸!”

    万疾凉:“……”

    好的,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越蓉也被关进来了。

    然后,万疾凉注意听守卫将越蓉重新关回牢房的声音,惊喜地发现,越蓉所在的牢房,在离自己最远的地方。

    然后,季空诚也被关了进来,正巧,就在万疾凉的隔壁牢房。

    万疾凉原本正睡着觉,就被季空诚这话痨的聊天声吵醒了。

    他隔着笼子,顺着声音伸出一只手,拉住了准备越狱的季空诚。

    “谁xxx拉老子?”季空诚怒吼,但他甩了甩,没甩开拉着自己的那只手。

    “我。”万疾凉清了清嗓子,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没有那么狼狈。

    “你?你谁……你!老万!”

    季空诚辨认了一会,终于认出了万疾凉的声音。

    这里没有魔力,空气密度又低,是个人都会没了半条命,所以尽管万疾凉已经故作正常,声音中还是有掩盖不住的虚弱。

    “是。”万疾凉应声。

    “果然,你也被抓进来了?你天穴还有多少魔力,咱们一起越狱,咱们俩称号天罚,越狱不是稳了吗!”

    季空诚兴冲冲地摩拳擦掌。

    “我越狱失败了,你要是想被揍一顿,我也不拦你。”万疾凉松开了抓着季空诚手腕的手。

    他自己已经足够虚弱了,季空诚却还是没能挣脱开他的手,说明季空诚自己已经变得虚弱却不自知。

    “切,那是你太菜,看我的!”

    万疾凉觉得,年轻人,还是应该勇于试错的。

    ……

    片刻后,季空诚瘫软地像一坨烂泥一样,被扔回了牢房。

    “诶哟!轻点!”

    “如何?你别看这牢笼只是普通玄铁打造,对于我们来说,逃出笼子不难,难的是,能离开笼子走上几步。”万疾凉再次从自己的床榻上走到格栅旁,“关怀”着季空诚。

    “什么情况啊老万,刚刚揍我的,是妖怪吧?”季空诚觉得那守卫是妖怪,只是直觉,可当他说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是妖怪吧老万?奇了怪了,天罚协会怎么会有妖怪?”

    “我也不知道。”万疾凉靠着格栅坐下,与季空诚靠得更近,“我是比赛结束之后受到偷袭,被关入这里的。我想,我应该是【驭傀】第一个被关进来的,前不久,越蓉也进来了,现在你也在这,是不是【驭傀】的人全都被天罚协会秘密袭击了?”

    “自你失踪之后,比赛一个失踪一个,我们怀疑有人在背后动手脚,但是又没有真凭实据。现在,除了缚歌,紫衣,渐思,应该几个主力都在这里了。”季空诚反应慢一拍,突然惊恐地问:“蓉姑奶奶在这?!你怎么不早说!我刚刚被守卫揍得那么狠、叫得那么惨,她听到了以后不得笑死我!”

    “放心,她也被揍了,不会笑你的。”

    “那就好那就好、”季空诚仿佛忘了身上的疼痛,快乐地点着头。

    “而且,我听守卫关押她的动静,越蓉应该被关在离我们最远的牢房。”

    季空诚十分惊喜,身上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一半。

    毕竟,以越蓉的性格,肯定不会安分,动不动闹出动静,在她隔壁的囚犯,估计会被她搞得精神崩溃。

    “所以,现在已经能确定了,在背后搞鬼的,就是天罚协会。我猜,他们就是为了把持我们,好威胁笑水。”万疾凉分析道。

    “这群阴狗!还特意等我们个人赛结束了抓!就是为了不影响赛程?”季空诚咬牙切齿。

    “不过,天罚协会的水,真是越来越深了,竟然背后对筝社下手,还在暗处豢养妖物,这两件事情,一旦传出,天罚协会的地位必然不稳。”

    “传出去?也要传得出去才行啊。”季空诚无奈地叹气。

    “我们被抓进来,真的算是一筹莫展了,现在只希望缚歌、紫衣、渐思三人,能逃脱偷袭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赫家缚歌,赫家倾抚

    然后,在万疾凉的满腔期盼之下,度渐思、赫缚歌也被送了进来。

    度渐思被关押在万疾凉另一边的牢房,而赫缚歌,被押入了下一层牢房。

    万疾凉和季空诚心情更加沉重了。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赫缚歌会被特殊对待。

    但赫缚歌心里明白。

    他不知道天罚协会用什么手段,查出了他的身份,明明在十五年前,他的身份,早就被自己那时的师父,【愈妖后】蔻御鸯处理干净了。

    他那时知道仙笑水昏迷不醒,急着去找【愈妖后】,可是,半路上,收到了万疾凉的筝社徽章传信,告诉自己,那个与仙笑水一路的少年实际上是海魔龙,然后,天罚协会突然派出了执法队,对仙笑水进行了暗杀,海魔龙将天罚协会的执法队团灭了之后,带着仙笑水走了。

    不知所踪。

    赫缚歌已经没有再去找【愈妖后】的必要了。

    他担心仙笑水,但是又不知海魔龙将她带去了何处。无奈,只能先返回【驭傀】。

    他原先以为,天罚协会的执法队,是为了海魔龙而来。

    可是,在他返回了【驭傀】之后,天罚协会发布了通告,解释了那一场大战的原因。

    赫缚歌这才知道,原来,十五年前,魔剑【天仲源元】之主,并没有被天罚协会成功剿灭。

    原来,自己的亲妹妹,没有死……

    赫缚歌比仙倾抚年长五岁,赫缚歌五岁时,就因为天赋异禀,被云游的【愈妖后】看中,收为徒弟,离开了家。

    那时,仙倾抚不过刚刚出生一个月。

    他们二人,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那时候,他的名字太复杂,仙倾抚几乎记不住,只知道自己有个哥哥,而父母谈论他之时,嘴里的称呼都是“小歌”。

    而赫缚歌离家之时,仙倾抚才出生一个月,爹娘还没有为她取好名字。后来五年,他也没回过家,只是跟着师父四处游历,治病救人。

    所以,赫缚歌只知道自己有个妹妹,但是甚至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只是十五年前,那时赫缚歌刚刚进入【驭傀】,开始了自己实习医士的生涯,还没过多久,原本说好任他自生自灭的师父突然找到他,告诉他他家里出事了,带他回家。可是,他看见的,是天罚协会的最高等级作战团,对着自己的家狂轰乱炸。

    师父拦着他,不让他靠近。

    师父说,她只是【圣十】的末位,而魔剑,是人类的公敌,她没有实力,更没有立场,去阻止这场杀戮。

    她能做的,就是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带着赫缚歌回来,再看一眼他的家人。可惜,并没能赶上。

    不仅如此,师父还拦着自己,不让自己去救自己的亲人。师父说,她会为自己隐藏好身份,不让任何人知道自己与魔剑之主有任何联系。

    然后,赫缚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被墨绿色的浓雾吞食,消散殆尽。

    那墨绿色的剧毒气体之中,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最后的结果是,无人生还。

    赫缚歌从此与【愈妖后】断绝了师徒关系。

    他恨师父对自己的亲人见死不救,更恨自己的弱小。

    他从此,真正能体会到筝社那些伙伴们的孤独了。

    因为他,也是孤儿了。

    从此以后,他的家人们,只有【驭傀】的众人了。

    这件事,成为了赫缚歌的心魔,十五年来,每每在噩梦中折磨他,他永远不能放下。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称号,是不是天罚协会已经知道了真相,而对自己的嘲讽。

    呵,【决定者】?

    连自己的家人死活都无法决定的【决定者】?

    ……

    所以,在他知道,魔剑之主,也就是自己的亲妹妹还存活于世,并且,竟然就是自己天罚小队的成员之时,赫缚歌的心情复杂地难以言说。

    之前,仙笑水曾对他说过,其实,她的本名并非仙笑水,只是为了掩盖真实身份,逃避天罚协会对于【失败者】的追杀,才使用了假名、假身份,而她真正的名字是仙倾抚,并且忘却了过去七年的记忆。

    那时,赫缚歌就已经震惊了。

    仙倾抚失忆了,但他没有。他还记得,十年前,自己曾经参加国师的收徒大典,觉得国师的小徒弟看起来十分亲切,惹人怜爱,忍不住将自己珍藏多年的封印草送出。

    可是,两人的身份可以说是云泥之别,赫缚歌只当那是一次慰藉自己失去妹妹的机缘,从此并不指望能与国师大人尊贵的徒弟有什么牵扯。

    不过,那仙倾抚是立于高位之人,有些风吹草动,就会有各种小道消息流传,他有时也会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她的经历,。执行任务之时,听到别人谈论到她,总忍不住多坐一会,喝两杯茶。

    尤其是后来,她竟然创新了天语术法,被百姓尊称为【仙则女】。

    他由衷地为这个小姑娘高兴。

    谁能想到,当年那只到他腰部的小姑娘,如今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倾国倾城,还才华斐然,远超前人。

    并且,当年遥不可及的少女,如今竟然就在自己身边,唤着自己“缚歌”。

    赫缚歌一时间觉得,这世间,缘分妙不可言。

    他觉得,面前这个女孩,对自己而言是不同的。

    以前就隐隐约约这么觉得了,可是,当知道她还是当年与自己有一面之缘的少女之后,赫缚歌心里的那种感觉,更加呼之欲出。

    就在赫缚歌准备细细研究心里这种感觉,这种情感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情感之时,天罚协会的一纸通告,让自己的情绪戛然而止。

    原来,她是自己的亲妹妹。

    原来,她竟然是自己的亲妹妹。

    赫缚歌心里的各种情绪百转千回,可是,他知道,自己是高兴的。

    失而复得的喜悦,无可匹敌。

    赫缚歌立刻就想放下手中的一切,去找到海魔龙,找到她,一直守候在她的身边。上一次,天罚协会做好准备、缴杀她之时,他才十岁,他不过是个辅助系甲级天罚,完全没有能力和天罚协会硬刚,但是,如今的他,已经是屠龙级天罚,是称号天罚,他有能力护住自己的妹妹了,他不会再让天罚协会有机会伤害自己的家人。

    可是,他刚准备动身,【驭傀】的社长,【怯童子】辉寒回来了。

    他这次回来,只秘密见了赫缚歌一人。

    辉寒也是全天下,唯三知道赫缚歌身世的人,是【愈妖后】托付赫缚歌之时,告诉他的。

    于是,他提前回来了,目的,就是阻止赫缚歌。

    辉寒知道,【愈妖后】听说魔剑再次出世之后,一定也会尽快赶来,但她毕竟隐居于南极之南,太远了,需要时间。现在,唯一能阻止赫缚歌去送死的,只有他了。

    赫缚歌在【驭傀】十年,辉寒早已将他当成了亲生儿子。

    辉寒对他说的,不过还是那些话,那些蔻御鸯早就说烂了的话。他知道道理,甚至能倒背如流,但道理不是人心。

    道理只是大多数人的心,不是他的。

    辉寒没有办法,他阻止不了一个兄长想要救胞妹的心。

    他只能为赫缚歌算了一卦。

    毕竟,海魔龙带走了仙倾抚,就连天罚协会也找不到她,赫缚歌就算要去保护她,至少也要知道,她在哪里。

    赫缚歌同意了。

    可是,辉寒测算了整整一天一夜,也找不到仙倾抚的下落。他能肯定,仙倾抚被有心人藏起来了。

    赫缚歌几乎万念俱灰。天下之大,如何找她?

    这时,他突然想到了,那位被那子佛百姓封神了的大将军,缉天銮。

    他与师妹仙倾抚成婚之事,天下人尽皆知。

    他对自己的妹妹,爱得如痴如醉。

    赫缚歌对辉寒说:“社父,能否再帮我算一个人。”

    辉寒见他冷静了下来,偷偷松了口气,问他需要算谁。

    赫缚歌说:“大将军,缉天銮。”

    辉寒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开始测算。

    果然,这次测算有了结果。

    “去筝社大比吧,这样,你就能见到你想见的人。”

    赫缚歌放下了心。

    虽然现在的缉天銮,将自己的师妹错认了旁人。

    但是,若他一直错认,现在与英子佛战事焦灼,他便不可能离开边关,更不可能会出现在筝社大比的中部城市,广安城。

    若自己能在筝社大比之时遇见他,那么说明,他已经放弃了自己镇守边关的职责。

    什么事情,能让这位爱国的大将军放下自己的职责?

    赫缚歌觉得自己可以理解他。

    为了自己的妹妹,他也可以放下这黎民苍生。

    辉寒算完这一卦,再次离开了,他没有告诉赫缚歌他会去哪,赫缚歌也没有问。

    赫缚歌知道,魔剑出世,关乎天下苍生的生死存亡,辉寒此刻隐居,已经是顾念与赫缚歌的多年情感了。否则,要杀仙倾抚的,还会再多一位杀戮的【圣十】。

    于是,赫缚歌默默地等到了筝社大比这一日。他带队【驭傀】,来到了广安城。到这里的每一天,他都在期待,同时,也在怀疑。

    当时,自己的爹娘,仅仅因为是魔剑之主的生身父母,就被天罚协会杀死灭口,那么,自己的妹妹在【驭傀】待了这么久,为什么天罚协会没有对【驭傀】下手。

    直到万疾凉失踪。

    赫缚歌明白了,自己在等这一日,天罚协会也在等这一日。

    天罚协会的人可能是不想落人话柄,于是没有直接对【驭傀】的人动手,而是等到了大比个人赛结束后、主力天罚处于消耗完的状态,才出手偷袭。

    这一届的筝社大比,可真是精彩。

    赫缚歌内心挣扎了许久,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剩下的伙伴,让他们有所防范。

    但是,按照大家的性格,只是防范,肯定是不可能的,大家必然会逼迫天罚协会交出万疾凉,可,天罚协会抓走了万疾凉只不过是他的猜测,没有真凭实据,天罚协会有一万个理由推脱。

    万一影响了此次筝社大比,他无法遇见缉天銮,就找不到自己的妹妹了。

    于是,赫缚歌决定暂时“坐以待毙”。

    果然,当他比赛结束,遇到了偷袭,他被捕获,关押入了天罚协会的【地惘】。他进入【地惘】第一层之时,仔细地感知了一下四周,寻找到了一些熟悉的魔力波动。他是第一辅助系天罚,同仙倾抚一样,天生就对每个人的魔力波动有极高的分辨度。

    之时当年初见国师弟子之时,仙倾抚的肉身是分身,感受不到魔力波动,再次相遇之时,赫缚歌才没能认出她。

    他的伙伴都在这里,他就放心了。社父的预言还未实现,他能见到缉天銮,所以,缉天銮……

    等等,缉天銮不会不是来劫狱,而是,也被天罚协会抓住,关进来吧?

    ……

    缉天銮拍了拍手,倚靠在身后的树上。离高远熟练地捆住了檀顾羽,杜绝了他逃走的可能性。

    看着这位大将军的嘲笑,离高远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位大将军,一路上都在做戏。

    从树上倒吊的天罚开始,好戏就开场了。

    两个人大张旗鼓地一路打过来,其实最根本的目的,就是吸引这位称号天罚的注意力,而让自己拖着那些人造类【失败者】前进,就是为了,骗那称号天罚,潜伏其中。

    没错,那称号天罚也接受了哀萨古的改造,有了人造天穴,有了第二个天罚之力。交战之时,他用自己的天罚之力,造出一个岩面覆于脸上,伪装成一个甲级人造类【失败者】,与缉天銮交手,然后被困于绳网之中,被困之时,他又用自己天罚之力的一片花瓣,伪装成其他被困的人造类【失败者】,然后放了其他的人。

    也就是说,离高远一直拉着的绳网之中,只有檀顾羽和他幻化出来的岩像。

    离高远完全没有意识到绳网里的人早就被调虎离山,但是缉天銮发现了。

    更可恶的是,他还故作没有发现,逗弄着那称号天罚。

第三百二十二章 最菜榜首,卖药郎中

    那檀顾羽还自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以为缉天銮中了自己的计,自己隐蔽在这里的目的,就是让缉天銮停止不前,与此同时,他派去求援的四名甲级天罚应该已经带着【铃兰】和【成铁】的强者向着这里汇聚,准备一举拿下这嚣张至极的无名之徒。

    缉天銮早就看穿了他的伪装,也猜到了他的伎俩,却故意嘴上说着别的想法,让檀顾羽以为他真的中招了。

    最能让一个人挫败的是什么,是在他自以为准备万全,绝不会输的情况下,击败他。

    ……

    缉天銮满意地看着一脸震惊的檀顾羽,对离高远摆摆手道:“把其他人都放了吧,我只要他一个。”

    离高远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依言放了其他人。他不知道缉天銮有什么安排,但他知道就算缉天銮有什么安排也不会告诉自己。

    乖乖照着他说的去做就是了。

    “哦对了,你放人的时候,离远一点,我和这位【刁堤建兰】,还有些悄悄话要说。”

    离高远点点头,接过缉天銮脚边绳网捆着的那一群【霜点】的正式天罚,以及那些准备埋伏缉天銮的【铃兰】【成铁】的人,就迈步离开了。

    缉天銮转身看向地上被捆得严严实实的檀顾羽,眼神变得犀利。

    他与【霜点】本无仇怨,但他要让人认为,他想要致檀顾羽于死地。

    这场比赛,天罚协会有无数提前安置在树叶之间的魔眼,能够实时转播这里的赛况,双生塔周围有转播投射,民众可以随时看到赛况。

    他要让大家看出他想杀人却碍于赛制无法杀人的模样。

    缉天銮扮演着一个疯子,他挑断檀顾羽的手筋脚筋,先确保他完全丧失反抗能力,毕竟,兔子逼急了还咬人,缉天銮此刻不能使用天罚之力,也不能使用槐家术法,实力上有所限制。方才若不是因为他的局中局,看破了檀顾羽设下的套路,恐怕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击败他。

    檀顾羽双眼通红地望着缉天銮,额头上青筋暴露。

    他可以接受自己的失败,毕竟是自己技不如人。

    他也可以接受缉天銮挑断自己的手筋脚筋,毕竟,这些小伤,现在只要找到好的医士,恢复并不困难。

    可是,他可是【刁堤建兰】!是强大的土系称号天罚!曾经连妖龙都斩杀过的称号天罚!

    如今却被一个,连天罚都不是的无名术士踩在脚下,还有天罚协会的转播,让天下百姓都在看他檀顾羽是怎么遭受折辱的。

    他还记得进来之前,社母对自己说,自己是【霜点】的底牌,是【霜点】此次一举夺得筝社魁首的希望。

    他最困难之时,是那时年仅十七的【霜点】社母收留、照顾自己,甚至,她给自己指了一条谋生的道路,给了自己一个新家。

    以檀顾羽的天分,【霜点】本留不住他,但是,他只想看见社母的笑容,那年冬天,他就是被这个笑容治愈了的,只要留在社母身边,看见社母的笑,檀顾羽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他甚至觉得,自己能留在【霜点】,是社母的宽容与慈悲。

    为了社母,他甚至同意了哀萨古在自己的身上做实验。要知道,他自己可是屠龙级天罚,天罚之力已是霸道之极,这时候再次在身上植入另一人的天罚之力,极有可能并不兼容,而导致爆体身亡。

    不过他运气极好,他活下来了,还成为了世间少有的,有两个高级别天罚之力的人。

    这世间,据他所知,也只有【决定者】是如此特殊的存在了,目前已知的,【决定者】就有两个屠龙级天罚之力,【绿绮】和【晶莹】。

    他以为,就算在决赛中遇见了【决定者】,他也是有一搏之力的。

    之前,【驭傀】全员缺席,檀顾羽一边遗憾自己没有机会能和一直想要较量的对手有一场堂堂正正的对决,一边又庆幸,【驭傀】不在,【霜点】夺魁的希望更大了一番。

    却没想到,打败自己的,不是【决定者】,甚至不是称号天罚,只是一名无名小卒。

    此刻,他最敬爱的社母,是否也在看双生塔前的投影,在看自己被一个无名小卒踩在脚下、饱受屈辱的模样,在失望自己没能做到承诺她的事情。

    他仿佛还听见她在自己的耳畔,声音温柔如水,让人想要拼尽一切保护她:“羽哥,这次【霜点】,是不是终于有机会能名列前四了?若是我们真的能打败【梓乐】就好啦,我想让天下受苦的天罚,还有那些【失败者】们,都知道我们【霜点】,知道在那子佛的西南,有一个可以让他们安心投靠的家。啊!做梦都想有那么一天啊,这世上再也没有受到苦难的人,大家都能拥有自己的家。”

    檀顾羽咬着牙,留下不甘的泪水,甚至,在他左脸颊上的天穴内,魔力暴动,正在试图冲破缉天銮布置的封印。

    缉天銮有些惊讶,这些封印,全是之前小倾教给自己、这些年她自我封印天穴的封印,连弑神级的天穴都能封印的术法,竟然被一个屠龙级的天穴险些冲破?

    缉天銮不知道檀顾羽到底为什么会突然迸发出这样强大的力量,但是谨慎如他,第一时间补上了封印,另外还加上了几层,确保万无一失。

    缉天銮没再给檀顾羽的天穴留下任何吸纳魔力的封印,檀顾羽气力不足,再加上身上受到的重伤,晕死了过去。

    缉天銮反而松了口气。

    他觉得面前的人倒是像条汉子,不像是,会和离高远口中、那不堪的哀萨古是同路人。

    但他不得不折磨他。

    只因他是这场中,【霜点】里最重要的人物。

    若是普通人,估计,天罚协会也不会专心帮他寻找医士。

    但是,一名拥有着两个天穴,一个屠龙级、一个甲级天罚之力的人就完全不同,这样的人,足以成为将来和魔女对决之时的一股力量。

    ……

    团赛限时是三天,不到三天,比赛不会结束。但是,在第一天,【霜点】就已经团灭了。

    缉天銮也收集了不少标记,足以确保【梓乐】在此次大比中夺魁。

    比试结束后,主办方天罚协会宣布,【梓乐】【熊川】【蓝棵】【四古】成为此次大比的前四名,其中,【梓乐】夺得魁首。【四古】因为对手没有参加而轮空,因此只能排在末位。

    【梓乐】成为历届大比之中,唯一一个没有称号天罚却能够夺得魁首的筝社。因此,也受到了不少酸溜溜的声音,不过,大家更感兴趣的是,【梓乐】中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杂学天语术士。

    他似乎什么流派的天语术法都会上一点。尤其是檀顾羽集结人手围攻他的时候,他一甩手就是十数个阵法,流派都不带重复的。

    就算是前来观赛的天语术法大家,也没看出此人属于何门何派,大家对他的身份众说纷纭,但肯定没一人能猜准,这不过是个玩忽职守的大将军罢了。

    在缉天銮意料之中,他在比赛中没有违背规则,挑断手筋脚筋也不过是为了使对手丧失行动能力罢了,所以天罚协会犯不着得罪这一个天赋异禀的天语术士。因为,天罚协会的人都知道,魔女仙倾抚也是一名极其优秀的天语术士,若是能有人在她擅长的领域克制住她,那就再好不过,所以,天罚协会一定要在缉天銮面前疯狂刷好感。比如,毫不拖泥带水地封了【梓乐】魁首,并且授予了打败称号天罚的缉天銮称号【千手流】,因为缉天銮使用术法之时,双手十指竟然能同时画阵,还能画出交错叠加的阵法,千种变换,让人眼花缭乱。

    尽管缉天銮已经在收服煊方之后有了自己的称号【焚业源】,但他觉得【千手流】也不错,当然,【焚业千手】也不是不行。

    比赛结束后,大家都以为檀顾羽是魔力耗尽而昏睡,缉天銮还留意到一个金发的小姑娘冲上擂台,紧张地抓起檀顾羽的手,疯狂地往他的体内输送着魔力,面上是泫然欲泣的神色。

    缉天銮看她的魔力波动,不过是丁级左右,但是又观察【霜点】众人对她围护的恭敬之色,觉得她可能就是【霜点】的社母。

    不过,且不说她的天穴等级太低,那一丁点魔力,对于檀顾羽的天穴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更重要的是,檀顾羽昏睡不起,本就不是因为缺乏魔力。

    而是缉天銮在封印他天穴之时,偷偷在他的天穴内布置了一个封印精神的术法。让大家看起来以为他是天穴受到封印、魔力不足而晕倒,在撇清自己关系的同时,又让大家摸不准真实原因。

    接下来,缉天銮要做的,就是再换一张脸。

    在离高远千恩万谢之下,比试结束的【梓乐】离开了广安城。

    离开之前,离高远为缉天銮换了一张脸,同时,还反复询问是否需要留下帮忙。

    缉天銮摇头:“城中,处处都是天罚协会的眼线,我一个人目标小,不容易被发现。你若是有心,麻烦替我看顾一下紫衣,她现在双目失明,口不能言,我怕她出事。”

    离高远点头应下。

    ……

    接下来,缉天銮就守在了【霜点】下榻的旅馆周围。

    【梓乐】之所以急匆匆离开,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霜点】的人迟早会发现檀顾羽的不对劲,那时他们一定为质问重伤檀顾羽的缉天銮。缉天銮假装离开,等【梓乐】众人出了城,咬死不认,他们还能怎样?

    当然是只能找医士了。

    缉天銮等了足足三天,广安城才广发寻医的告示。

    缉天銮知道,【愈妖后】必然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果然,缉天銮在【霜点】发出告示的下午,就见到了一个看起来十分不靠谱的卖药郎中。

    他在【霜点】下榻的旅馆门口,吹嘘自己的药,药到病除,但是【霜点】的人又不是傻子,当然是赶他走。

    缉天銮嗤笑一声,放下手中温热的茶水,然后之间他所在的地方突然没了人影,只有空气一阵波动。

    在跟了那卖药郎中十道巷、五条街之后,那卖药郎中终于一把丢开手中的招牌旗帜,转过身来。

    与此同时,缉天銮也刚刚布置好了【闭·无息】,一个他从民间搜集、后来被仙倾抚改良成为甲金级隔绝术法的封印法阵。

    在这个术法以外的人,看术法笼罩的地方,只能看到原来的道路、墙壁,看不见站在法阵中的两人,听不见声音,哪怕不小心碰到了,法阵也会暂时封印他们的触觉,使他们无法感知。

    “哦?很有趣的术法。看来,是我隐居得太久,这世间的术法,竟有如此更新?”一边说着,蔻御鸯的脸一边变化,从一个糟老头子,变成了一个明眸皓齿的二八女娘。

    “过奖,这术法,世间也只有我和我师妹二人会而已。”缉天銮却没她的易容能力,这张脸还是离高远替他改的,若是不小心损坏了,可就没有第二张脸了,到时,难免又要戴着那张牛面行走江湖……

    不过,他说出了“师妹”,就料定,蔻御鸯能猜出自己的身份。

    果然,蔻御鸯点点头:“我道【驭傀】的人,除了紫衣全被抓了,紫衣也是身受重伤,是谁能引我出来,原来是大将军。你见到紫衣了?除了紫衣,也没人知道我在广安,只是,我刚到这里,就发现【驭傀】所有人都被秘密抓走了,唯一逃脱的只有紫衣,可惜,我还没找到出手救她的合适时机,她就逃走了。后来,我找不到她,但我确信她看见我了,我就在这里等她,却没想到,等来了你。”

    “不错,我本是来找【驭傀】的【调皮之剑】的,却在半路遇到了身受重伤的紫衣。请前辈先随我去救她,然后,我们回来,再救【地惘】中的【驭傀】众人!”

第三百二十三章 天后对峙,不满一年

    “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由于这场大比,你扮演的那天语术士突然消失,天罚协会也察觉出了不对,对于广安城的看管更为严密,我们恐怕,出城容易,进城难,而且,在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潜入【地惘】,更难。”

    缉天銮点点头,他也知道,这时候出城实在是冒险,虽然,紫衣身受重伤还在城外……幸好,离高远愿意去照顾他,他也安心许多。

    他抬头看向蔻御鸯,问:“【愈妖后】冕下,那您认为,我们应该如何做?紫衣告诉我,您是赫缚歌的师父,想必,你的目标是救出赫缚歌。而赫缚歌的目标是救出【驭傀】所有人,所以,严格推敲,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不错,但是,【地惘】进去容易出来难,我一直是自由之身,与天罚协会没有什么瓜葛,自然对于天罚协会的【地惘】知道的并不多,只是知道,进入【地惘】的人,之所以逃不出来,很可能是因为,【地惘】之中,所有的魔力因子都被抽干,进去的人会一直消散魔力,直至魔力枯竭,你我进入,也不例外。”

    “能抽取魔力的法阵,一定不小吧?”

    蔻御鸯不理解他为什么会突然发出如此感叹,但还是点头回答道:“根据我的推演,能抽取如此宽阔面积的魔力,这法阵,不可能是由数个小法阵组成的,否则联动效果不会这么好,必然是由一个巨大的法阵作用,而这个法阵,很有可能就在双生塔中、【地惘】最高层的天花板上。”

    缉天銮点点头:“若只是如此的话,不必担心,我有办法可以破解。但,【地惘】不会这么简单吧?”

    蔻御鸯吃惊于大将军竟然如此信誓旦旦地说出,他可以破解连她这个【圣十】都无可奈何的庞大阵法,要知道,画出阵法需要消耗多么庞大的魔力,破解术法就需要消耗多么庞大的魔力,缉天銮他虽然是屠龙级天罚,但是,那阵法,据她估计,也许是四五十个屠龙级天罚合力才能完成。

    不过,她没有提出质疑。这位大将军,应该是可以信任的吧?

    “或许,【地惘】之中,还有别的什么,但是,我并不知道了。”

    缉天銮望着她,想了一会,说道:“我能问你,你为什么会提前知道赫缚歌会出事,提前从南极之南赶来援救吗?”

    也不怪缉天銮如此谨慎,之前,仙倾抚就曾经推断过,天罚协会有预言师,一直监控着她的动向,此刻,缉天銮不得不合理怀疑,蔻御鸯也是预言师,因此才能提前得知自己的宝贝徒弟会出事,及时赶到。

    虽然也不算很及时,赫缚歌已经被抓了。

    蔻御鸯显然没想到,缉天銮的随意一问,就问到了问题的核心。

    她谨慎地看着缉天銮,思考了一下,反问道:“大将军,你知道你娶的是谁吗?”

    天罚协会虽然没有对外公开,仙笑水就是仙倾抚,但是,【愈妖后】作为【圣十】,天罚协会在通知她魔剑出世之时,肯定是要原原本本告诉她的,以争取她的支援。

    所以,蔻御鸯也属于少数几个,知道仙倾抚就是仙笑水的人。

    此刻,听缉天銮这么问,蔻御鸯觉得,要想自己把话挑明白,那缉天銮必须先把话挑明白。

    缉天銮顿时傻了。

    他没想到,本来搁这谈正事呢,怎么就牵扯起家眷了?

    不过,他想了一下,蔻御鸯定然是知道,魔女就是【驭傀】的天语师仙笑水了,说不定天罚协会也告诉她,仙笑水的另一个身份就是国师之徒仙倾抚,所以才有此一问。

    看来,蔻御鸯是想试探自己,和魔女是否有瓜葛?

    若是自己表明了自己与魔女有瓜葛,那蔻御鸯会不会拒绝和自己一同劫狱?

    缉天銮犹豫了,他不敢轻易回答。

    然后,缉天銮又深入思考了一下,是什么把自己逼入如此两难的局面。

    是自己刚刚提出的那个问题——我能问你,你为什么会提前知道赫缚歌会出事,提前从南极之南赶来援救吗?

    这问题有什么不对吗……

    难道,难道,蔻御鸯真的就是天罚协会一直隐藏的那个预言师?

    想到这里,缉天銮已经警觉地退了一步。

    而且,蔻御鸯一直隐居在南极之南,据说,预言师只有居住在人烟稀少的地方,才可以压制住自己不可控的被动预言,来保留自己的生命。

    缉天銮越想越不对,又警惕地退了一步。

    这下,疑惑给到了蔻御鸯这边

    蔻御鸯也很奇怪。

    难道这大将军,不是知道了什么?

    怎么自己想要试探他的时候,他如此警觉,他看向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像在看一个敌人?

    自己问了他什么问题?不就是他妻子是谁吗?

    按照时间推算的话,缉天銮大将军娶妻之时,真正的魔女应该已经是【驭傀】的仙笑水了。

    蔻御鸯不能确定,缉天銮现在是否已经知道自己娶的妻子并不是他的师妹了,也不知道他身为正道,是否还会对自己的魔女师妹存有情义,所以不敢轻易说出赫缚歌与仙倾抚的关系。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对峙着,谁也摸不清谁的心思,谁也不敢轻易说出真相,将自己珍视的人推上险境。

    在两人的对视中,脚下的影子都已经转了半个圈,眼看西边的彩霞红的绚烂,金的耀眼,矗立在彩霞之中的双生塔,别有一番风味。

    两人都意识到,这么僵持下去,也不能解决问题。

    至少,从表面上来看,两人还有合作的前提——目标一致,攻破【地惘】。

    但是,没有更深入的合作基础,他们却谁也不敢踏入【地惘】。

    蔻御鸯怕缉天銮说能打破吸取魔力的术法是假。

    缉天銮怕蔻御鸯是天罚协会的人,故意引诱他上钩。

    最终,还是蔻御鸯不停地焦急地扭过头看向双生塔,然后妥协道:“算了,我先明说,大将军,你知不知道,你娶的,不是你真正的师妹,你被骗了!”

    缉天銮点点头:“知道。”

    然后他不说话,等她的下文。

    等了好一会儿,蔻御鸯才惊声说道:“你怎么知道???”

    “?”

    感情您不是知道这件事才开口问我的吗?

    “所以?”缉天銮继续将压力给回去,现在,明显是他掌握了主动。

    “所以?所以你找到你真正的师妹在哪了吗?”

    “……”缉天銮痛苦地回忆了一下刚刚两人对峙浪费掉的四个时辰,然后对她说:“我还以为你是天罚协会的人,故意接近我,现在看来,你并不是。天罚协会的人都已经猜到了我和小倾的汇合,派出了【目木芳】花月在半路上拦截我们,你竟然都不知道这件事。”

    “【目木芳】花月?那个一天到晚只会种花和玩弄人的梦境,就喜欢躲在傀儡身后说话的娘炮?”

    “……”

    你们好歹都是圣十,能不能给人家多点尊重?

    “等等!”蔻御鸯突然反应过来,“所以,你已经知道了,仙倾抚是魔女,是吗?”

    缉天銮继续不说话,他之前一直不说话,就是为了避免这个问题。却没想到,刚刚一时震惊,说漏了嘴。

    “既然如此,那我们的目的,就是完全一致的了。”见缉天銮不再说话,但是蔻御鸯决定自己解决压力,挑明一切。

    “你方才说,花月半路拦截你们,如今,只有你一人在这,还着急寻找【驭傀】的【调皮之剑】,想必就是为了魔女。虽然我并不知道,应付花月,【调皮之剑】能帮到你什么。”

    蔻御鸯属于是实话实说,她之前被赫缚歌特意从南极之南请回来,原以为可以缓和师徒关系,没想到,她治好了人,赫缚歌又让她回去继续闭关……

    因此,她的不满,立刻转嫁到了赫缚歌如此关心的越蓉身上,说起话来,自然也是怎么损怎么说。

    “花月已死,不需要【调皮之剑】打架,但另有所求,暂时不便相告。”

    “别不便相告,实话对你说,此次,我也必要保下魔女。”

    “?”

    这下,疑惑终于重新回到了缉天銮这边。

    什么情况啊?

    蔻御鸯,大陆【圣十】,竟然主动说,要保护魔女?

    是他耳朵疯了,还是蔻御鸯嘴巴疯了?

    “大将军,你别那么震惊地看着我,在我看来,爱上魔女的你,才更不正常,我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

    缉天銮更加震惊且疑惑了。

    爱屋及乌?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那赫缚歌,和小倾之间,发生了什么?

    缉天銮陡然想起,之前【驭傀】来王都,小倾趴在将军府屋顶上的那一晚,赫缚歌为了小倾的安危,不惜以身犯险独身闯入王宫,就为了调虎离山,让自己离开将军府。

    而小倾,天生对人冷漠,却愿意称呼赫缚歌为缚歌。

    她甚至没叫过自己“天銮”!

    缉天銮可以理解那蠢龙总在小倾的身边晃来晃去。

    毕竟,那蠢龙从破壳而出,就是小倾在抚养,一点点养大,倾注了那么多感情,他对小倾依赖、小倾对他疼惜也正常。

    可这赫缚歌,他凭啥?

    他不就和小倾才认识了一年不到?

    哦从前似乎见过一面,送了封印草……但那时候小倾还小,肯定早就不记得了!

    区区一年,他们的关系就如此亲密?

    而且,小倾对自己,更像是对待兄长吧……

    缉天銮已经胡思乱想,怀疑人生了。

    蔻御鸯还没意识到自己给出的这一波疑惑十分成功,只觉得自己此行,多了一个坚定的同伴。

    “你的魔力还剩多少?你之前团赛之时,想隐藏身份,可以不用你的天罚之力,可是我们劫狱,劫的还是【地惘】,号称这世上最坚不可摧的牢房,你也不用天罚之力?”

    “我……”缉天銮拉回心神,现在不是为了那个仅认识了一年不到的赫缚歌争风吃醋的时候,“若我用了天罚之力,师父会来,他的能力,目前,举世无双。至少,剩余的九位【圣十】合力,都难以匹敌。小倾神魂不稳,她也打不过,我更无力护住她,我不能拿她冒险。”

    蔻御鸯点头:“难怪你想要我救好紫衣再一起行动,有了她的【七罗皇殿】隔绝气息,你就可以肆意施展【焚龙】了。不过,我隐居多年也不是一无所获。我结合了多种天语术法,重叠之后可以改变天罚之力的气息和形态,只不过,可能会对天罚之力的能量有一些压制,大将军,可否让我感知一下你【焚龙】的强度?”

    缉天銮点点头,画下本命术法之后,天穴微微张开。蔻御鸯即使用手掌覆住缝隙,堵住了逸出的魔力因子,感受片刻,道:“想不到大将军的天罚之力,比传闻之中的更为恐怖,已经十分接近屠龙级天罚之力的巅峰了,这样看来,我施展术法之后,有可能还能保持在屠龙级,只不过不会有现在的强度。”

    缉天銮点头:“那再好不过。”

    接下来,在缉天銮的要求之下,蔻御鸯将缉天銮的天罚之力,改成了【晶莹】的样子,甚至改完的强度,也和【晶莹】不相上下。

    然后,甚至连他的脸,也让蔻御鸯换成了赫缚歌的脸。

    缉天銮满意地点点头,他会让那认识小倾甚至不满一年的赫缚歌知道,同样的面容,同样的天罚之力,他缉天銮,必胜赫缚歌一筹!

    =3=

    第七日。

    销神钉已有七根在我的体内。

    我恐怕是这一套法器出世以来,承受它最多的人。

    我开始有点厌恶打造这套法器的法器大师了,为什么这八十一根销神钉,必须要分离八十一天才可以打完。

    每一日夜里,我的疼痛的与日俱增。我得以休息的时间越来越少。而那蠢龙,又神出鬼没,大半夜趴在我床边,害得我疼痛难忍却不敢叫出声来。

    于是,我疲惫到,白天我偷偷将乔毅琛放出天穴透气之时,看着他,差点喊出那一声“阙哥哥”。

第三百二十四章 请君入瓮,进入【地惘】

    “喂,你那什么眼神?”

    不用回头我也知道,白雪正坐在我的床上,晃悠着她那一双大长腿。

    我坐在山洞洞口,怅然地将目光从乔毅琛脸上收回。

    身上不仅是痛,还有饿。

    这销神钉,确实是受钉者越体力不支,效果越好。

    但是,其实小珏每日给我送来的海带,也够我果腹了,只是,我大部分都分给了乔毅琛。

    他毕竟是因我受累,而且,我还有七十几天就死了,他还能活下去,自然先紧着他吃。

    幸好他在天穴中看不见外界,他每每被我放出天穴,都会问我是否吃过了,然后才肯吃完我给他的海带,也从不抱怨菜单单调。

    我时常想,我身边净是一些温柔的人,那我怎么可能去毁天灭地?

    直到神魂苏醒,我才明白,原来不是“我想”,而是神魂控制我这么做。

    可笑我活了二十岁,神魂突然苏醒,告诉我,我不过是个代管,她才是真正的身体的主人。

    我正饿得头晕眼花地惆怅着,突然看见海面一阵深蓝色的漩涡翻涌。

    我以为,是我眼花,看错了。

    直到波涛带着海水的腥味扑面而来,我才意识到——小珏上来了!

    我赶忙跳起来,扑向乔毅琛:“快进去!”

    一边悠闲的白雪也吓了一跳,跟随乔毅琛钻回了我的天穴——白雪作为剑灵,可以在我的天穴内望见外界发生的一切,然后自从她发现小珏性格大变之后,白雪对着小珏也犯怵,不敢出现在他的面前。

    我坐会床上,这也是这个洞穴内唯一可以端坐的地方,坐着这里好歹显得体面一些,也不会让小珏察觉出我的虚弱。

    果然,不过几息,小珏从龙身化为人性,踏入了洞穴。

    我抬头,他往我这里走了几步,在销神钉的射程内,就止步不前了。

    我对他笑笑,可他并不理睬,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撇过头去,盯着石壁发呆。

    从前,我也不是话多的人,那时候,我就喜欢和小珏靠在一起,就吹着海风,望着碧海蓝天,一坐就是一天,也觉得很惬意快乐。

    却没想到,如今就连和小珏共处一室,都觉得呼吸都是尴尬的。

    余光瞥见小珏抬起了手,我没控制得住身体,全身颤了一下。

    小珏看见我这一颤,似乎有些震惊,瞪大了眼。我赶忙转过头,望向他,笑道:“最近入秋了,海风有些冷。”

    小珏的表情逐渐又冷冽下来,甩手将第八跟销神钉打入我的胸腔,然后毫无留恋地转身就走。

    我望着他的背影,苦笑,嘴角溢出了鲜血——随着销神钉数量的增加,每增加一根销神钉都会多一分痛。现在才是第八根,打入我体内的瞬间,我都没控制住牙关颤抖,不慎咬破了自己的舌头。

    白雪从我的天穴窜了出来,蹲在我的面前,双手拖着下巴,望着我叹息道:“你这么忍着,吃苦的是你自己。”

    我笑:“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哦,对了,八十一天后,神魂消散,【天仲源元】自然也会消散,而你这剑灵……”

    “你才意识到?第一天我就想到了好吧?不过我觉得你被这蠢龙背叛了也挺惨的,就没说。既然你提了这件事,那你说吧,怎么办,说好的跟着魔剑长命千秋,怎么没几个月就寿命终结了?”

    我歉疚地望着她:“对不起,这事,是我不对,我从前也没想到,【天仲源元】还有消除的办法,毕竟,你也知道,史书上记载,【天仲源元】是不破不灭的。”

    “算啦,老娘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这阶下囚一般计较。”白雪站起身来,探探手,然后将我往旁边推了推,大喇喇地睡在了我的床上。

    我以为她要午睡,正想着将乔毅琛拉出天穴,和他对弈一局。

    白雪却突然又开口道:“我是真没想到。”

    她故作深沉地停顿了一下,我配合地问道:“什么?”

    “我第一次看见那蠢龙,是他穿着黑斗篷,和金香香一起参加【驭傀】大比,他的黑斗篷虽然遮住了面部,将他的一张脸都笼在了阴影里,但是他的那双眼睛,我透过阴影都能看见他那双眼睛,一直望着你,没有任何侵略性,也没有任何渴望欲求,只是那样看着你,澄澄的眼神,我觉得太熟悉了。可我想啊想,想了好久,没想起来,究竟为什么那么熟悉。”

    “那你现在想起来了?”我问。

    “嗯,想起来了。就在一次你自恋臭美照镜子的时候,想起来的,那时候,他让我必须每天照镜子,观察我自己的变化,我的眼神,逐渐就变成了那样,澄澄的,没有任何渴求,只是纯粹的爱。”

    “小珏当然爱我,他可是我一手养大的呢。感情不知道多深,我敢肯定,就算他厌恶我了,他对我的感情,肯定也比对那金香香深得多。”

    白雪一直不喜欢金祈襄,觉得她插足我和小珏之间,于是一直蔑称她为金香香,我也延用了这一称呼。

    “你没明白,我说的爱,不是你说的那种爱,你想想,你对你师兄什么感情,那蠢龙,对你就什么感情,甚至更深。”

    “不会吧,你别吓我。他一个孩子,想法哪有那么深沉?”我没想到,白雪竟然这么想,着实吓了一跳。

    我能体会到小珏的不快乐,我一直以为,他是因为自己唯一的亲人被抢走而不快乐,从来没有想过男女之情。

    “也就你把人家当孩子了。你们之间的事情,那蠢龙也提过两嘴。听说,你在冰原之上身魂分离的时候,才十岁?”

    “对啊。”我点头。

    “也就是那次【天仲源元】爆发,导致你身魂分离,也让那蠢龙吸收了能量,成功化形的吧?”

    “是啊。”我继续点头。

    “那你有没有想过,那时候你才十岁,如果那蠢龙真的只把你当做姐姐,为什么会化形出一个十六岁少年的模样?”

    “……?”我愣了一下,反问道,“这难道不是天生的吗?”

    “天生你个鬼啊,妖怪化形都是化形之时心之执念形成的外貌。有的妖怪弱小时被老年天罚欺负过,于是化形之时,就会化作差不多的老头,有的妖怪爱上了人类,就会参考对方,化形成相配的伴侣姿态。无疑,蠢龙就是后者。”

    “???”所以,我把小珏当弟弟,他嘴上喊着我姐姐,实际上想和我搞姐弟恋?

    “你也太迟钝了吧?难怪你和你那师兄,经历的那么多,还没能在一起,还让他娶了旁人,你说你是不是个笑话。”

    “你出天穴就为了骂我?”

    “我不仅今天骂你,我剩下的七十几天也要骂你。”

    我闭上了嘴。

    白雪却不依不饶:“我却没想到,他那样痴迷你,爱恋你,却有一天,这样囚禁你,折磨你?”

    “我嘴硬道:也不算囚禁吧,我和他在冰原上也是这样的,就两个人相依为命,现在我还有你,还有乔毅琛,比在冰原上热闹多了。而小珏孤身一人在海里,倒是更加孤独。而且,我忍疼不说,他被人欺骗,以为销神钉对我没有影响,只会伤害神魂,所以,他不是故意要伤害我的!”

    白雪翻了个白眼,闭上眼睛准备午睡,留下了最后一句话:“这就是母爱吧。”

    “……”

    =3=

    入夜,缉天銮和蔻御鸯抹黑潜到了双生塔旁的树林中。

    “如何?”缉天銮问。

    既然两人目标完全一致,蔻御鸯自然也将自己的底牌告知了缉天銮。她作为那子佛第一圣手,找她治病的人无数,她只收实力足够的病人,而且在诊疗期间,都会在他们身上打入隐形印记,这样,蔻御鸯无论在何处遇险,都可以即使寻找救援。

    而大陆【圣十】,正巧,除了那已经很老的【降龙尊】,都找【愈妖后】治过病,所以,蔻御鸯接近双生塔,就能感知,塔内是否有【圣十】。

    原本这一招,是求救用的,却没想到,现在被用成了避雷针。

    蔻御鸯细细感受了一下,突然笑道:“这气息是……呵,倒是真巧呢。”

    “谁?”缉天銮压低声音问道。

    蔻御鸯似笑非笑地看了缉天銮一眼:“【狸煊方】,都公狐。”

    缉天銮听了这个名字,同样也勾起了嘴角:“不足为惧。”

    早在他十五岁,都公狐在武力上就输给了他。他又领兵打仗多年,谋略上,都公狐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不过缉天銮不会轻易轻敌,甚至有一些疑惑。

    花月绝对是天罚协会的人,而且是天罚协会派去阻止小倾南下的。

    而自己失踪的时间与小倾出世的时间如此巧合,天罚协会不可能想不到,自己已经与小倾合流了,广安城突然出了一个来历不明、去向不明的天语术士,天罚协会应该很轻易就猜到,是自己到了。

    那怎么还会仅让【狸煊方】一人独守双生塔?

    这不是摆明了:我知道你要来偷塔,你来就来吧,我假装拦拦,意思意思。

    蔻御鸯作为老牌【圣十】,在一阵窃喜之后,自然也发现了不对劲。

    “引君入瓮?”她问。

    “我想,他们如此安排,还有一个原因。”

    “愿闻其详。”

    “我在边关,对外宣称失踪,然后不久之后,花月就死了,但是,花月毕竟是小倾所破所杀,我虽动手,但动手的痕迹更重的还是小倾,同时知道我出现在金山镇的,只有离高远他们几人,他们还没有告知天罚协会,就被天罚协会的阴谋吓到了,我想,他们也不会再说。所以,天罚协会此时,还不确定,我来了广安城,他们特意安排了火属性的【狸煊方】,就是想测试我对火属性术法的了解程度,判断我是不是缉天銮。”

    “原来如此。那你大可不必出手,我来拖住他,你去【地惘】救人,等救出【驭傀】的人,大家联手,都公狐不足为惧。”

    “好。”

    两人商量好之后,蔻御鸯直奔都公狐所在的位置而去,缉天銮则贴墙,在双生塔墙壁上开了个洞,又用幻术补全,然后潜入了进去。

    一路上,他遇见数队巡逻的执法队,防守甚密。他一路上用障眼法掩盖身形,在天花板上倒立行走,七拐八绕终于到了双生塔的中心,看见了一闪圆形的,漆黑的大门,直径足有五米,看起来像是一个黑洞,仿佛能把人的所有精气全都吸进去。

    缉天銮分析了一下,之所以产生这种感觉,应该是【地惘】内那个能够吸收魔力的法阵所致。

    他观察了一下面前这扇黑漆漆的门,仔细看可以看见上面的黑色法阵。

    缉天銮皱紧了眉头。

    黑色法阵?他从没看见过这种颜色的法阵。一般法阵的颜色,都是由组成的魔力因子的颜色决定的,而没有一种魔力因子的颜色是黑色。

    不过,这法阵本身,却只是简单的多重封印法阵。

    当然,对于缉天銮来说,很简单。

    因为,仙倾抚发现的魔力守恒原则。

    这条原则,也只有师父和他们师兄妹三人知道,其他人,都会苦恼与根本寻不到这黑色的魔力因子来解阵。

    这时,他看见一名佝偻着背的老人,推着餐车前来送餐。

    餐车的第一层,就是普通的白米。而餐车的第二层,却是排满了像注射器一样的东西,里面还装着颜色各异的液体。

    那老人来到门口,从怀中掏出一张令牌,往那漆黑的大圆门上一放,那卡片就嵌在了上面。

    缉天銮这才发现,原来这黑门上有个凹槽,估计是专门放这种魔力机关的地方。

    看来,倒不需要强行解开这大门上的法阵,也能进去了。毕竟,这【地惘】内,也不全是【驭傀】的人,也有一些真正穷凶极恶之徒,耗费了先辈门的多少精力与鲜血,才抓捕成功。

    趁着门打开的时候,缉天銮跟着那送饭的老翁,一起进入了【地惘】。

第三百二十五章 被恶作剧,破嗜魔阵

    背后的圆形大门关闭,缉天銮眼前一片漆黑。他谨慎地不敢动作,只是停留在天花板上,感受着脚下法阵的延伸到何处,同时,也在贯彻注意力,听囚犯们的私语。

    大部分囚犯都是安静的,甚至都在睡觉。只有两个声音此起彼伏,似乎是隔着牢房门在对歌,一嗓子吼得比一嗓子响。

    他们吼得快乐,缉天銮只觉得他们聒噪。

    因为他们的声音,遮掩住了那老头推着餐车,车轮在地面摩擦的声音。

    不过,显然那对歌的两人,也被餐车吸引了注意力,他们的歌声虽然没停,但是头的朝向都在朝着餐车移动的方向转。

    缉天銮被这俩人逗乐了。倒是有趣的两个人,被关在这个地方,还有心情对歌,还对餐车如此痴迷。

    紧接着,他感觉到,那对歌的两人头不转了,似乎口中的歌声也变得不那么欢快了。

    是他们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和那餐车有关?

    缉天銮想到餐盒第二层,那奇奇怪怪的注射器。

    他继续接近那老头,却突然感觉到那老头的气息消失了,然后那对歌的两人也消停了。

    怎么回事?那推着餐车的老头去哪了?这方位,明显不是进来的位置,而这看守严密的【地惘】,也不会有第二个入口,那老头怎么会消失?

    难道,在他所看见的这一层【地惘】之下,还有更深层、更黑暗、更不见天日的牢狱?

    他进来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夜视能力渐渐恢复,但是这里实在是太黑了,而他的站位,又是贴着刻画着吸收魔力法阵的天花板,难以施展术法,对于底下的情况看不太清。

    不过,在他的感知当中,这里也并没有什么高阶天罚,这也当然,他脚下这法阵,任谁来了都会被它吸得一干二净,再高阶的天罚来了也没事。

    不过……既然如此,这些天罚在刚刚被关进来、魔力还没有完全散尽的时候,反抗,不就能逃出去了吗?缉天銮觉得,这数十年来,从未有过越狱事件发生的【地惘】,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不对!

    不对!

    既然如此,想要劫狱的人一定也不少吧,那自己怎么就不费吹灰之力就进来了?

    这地方真的这么好潜入?

    缉天銮暗道不好,赶忙回到进来的圆形大门的方向,却发现,那圆形大门,已经不知所踪了。

    中计了!

    原来那出现的恰到好处的送餐老头,不过是把自己骗入这里的诱饵!

    只需要等待一段时间,等自己在这里魔力散尽,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捉拿自己了。

    他们一定是这么想的。

    但也要,这天花板上的法阵,还能多存在一会才行啊。缉天銮冷笑。

    “喂,那边的兄弟,别哼哼了,被骗进来了就自认蠢吧,反正你也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了。”

    缉天銮正思考着破解脚下法阵的阵眼,脚下的牢笼内,突然有人仰着头喊他。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解除了脚下的反重力术法,跳了下去。

    “兄弟,你也别不高兴,我是为你好,刚刚你在上面,感受到那法阵了吧,没用的,根本破解不了。我也不知道你来救谁,你倒也是一条汉子,为兄弟放弃了自由,祝你和你兄弟分在一个牢房,以后还能互相照应。要是你是为女人来的,就别想了。”缉天銮跳下来之后,这话痨就开始滔滔不绝,缉天銮听出来,他正是刚刚对歌之中的男声。

    “为什么?”缉天銮好奇地问。

    那人摊手:“不会吧,你真的是为了女人来的啊,红颜祸水啊兄弟,何必呢,好女人哪里没有……”

    “你说什么呢!说什么呢!”这男子声音有些大,斜对面牢房的和他对歌的女子听到,立马扯着嗓子反驳起来,“姑奶奶告诉你!就是这种有情有义的好男儿,才讨姑娘欢心!所以人家至少有姑娘可以奔赴,你呢?让你舍身犯险救人,你就只会拿钱办事!”

    “我拿钱办事我乐意你管得着吗!我拿钱办事我在禹城三套房!你呢!不还是住成员宿舍?你不服?你不服你来打我啊!唉,也不知道你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出那间牢房了!”

    那女子扯着嗓子反驳了一通之后,明显戳中了这男子的痛点,他也不和缉天銮唠嗑了,就对着女子扯着嗓子开启了叫骂模式。

    缉天銮觉得,他们这样叫骂甚是无趣,而且,这男子还没回答他的问题呢。

    为什么、为女人来就别想了?

    他就是为了女人来的,他要救的,是一个叫越蓉的女人。

    不过,他觉得,这两人嗓门实在太大,他不理解周围那些囚犯是怎么做到无视这两人的互骂声还能岿然不动的。

    他的感知中,明明已经察觉到了,不少人已经被吵醒,但他们没动。

    缉天銮很怀疑他们都经历了什么。

    只是,他的魔力也在不停地被吸收,他决定还是不要浪费时间思考囚犯的经历,于是继续飘上天花板。

    他已经找到了阵眼。虽然这法阵很大,但并不复杂,阵眼很好看破,不知道如此容易看破的阵眼,是不是让底下被关押的囚犯更加绝望了。

    他以身体为指尖,覆盖在阵眼之上,感受着整个法阵的魔力穿过他的身体,逐渐汇聚到阵眼。

    这个法阵很大,魔力传输需要一些时间,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个过程,不仅时间长,还带着一丝异样与别扭。

    那种感觉,缉天銮也说不出什么,似乎是大雪纷飞的时候,掉出鸟窝又坠入火炉,幼鸟死亡前一刻将它拉出寒冷的那一股炽热。

    又似乎是高山瀑布前对着美景呼救却被流水盖过了嗓音,陷入虎口的麋鹿死亡前最后一眼是水珠划过长空留下的一道温泉。

    美好又残忍。

    缉天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只是觉得,自己的左眼,逐渐变得有些不自在,却说不出具体不适在哪里。

    缉天銮忍着这股不适,终于熬到了法阵破灭。

    尽管这【地惘】内依旧是漆黑一片,但是,囚犯们明显已经感觉出了不同,底下一片躁动。

    缉天銮跳下,继续落回刚刚那话痨男身边,听他不再吱声,于是赶紧问道:“为什么女人不行?我来救的就是个女人,叫越蓉,你认识吗?”

    由于他旁边的话痨男不吱声,那对唱女也偃旗息鼓,虽然牢房有些躁动,不过还是没能影响缉天銮的这句话传播开来。

    于是,许多声音异口同声地问道:“越蓉?”

    缉天銮细细一数,这些声音恐怕有二十几人,看来【驭傀】的人,大部分被关在了这里。

    不过,看来也有没有被关在这里的,比如那认识小倾时长不超过一年的赫缚歌。

    缉天銮点点头,然后画下了甲金级燃烧术法【明·无妄】。

    火光瞬间铺满了天花板,光芒照亮了这一整层。

    缉天銮这才发现,在刚才送饭老头消失的位置,还有一扇圆形黑门,和他进入【地惘】时,见到的大门一模一样。所以说,这大门的位置,其实是会移动的?而这两人对歌,就是为了让自己摸不准送饭老头的移动,帮助他把自己困在这里?

    缉天銮觉得这恶作剧一点都不好笑,甚至还让他有点生气。

    他回过头去,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那站在牢门旁发呆的话痨男。

    紧接着,他挥手劈开了牢门上的锁。

    令他奇怪的是,牢房里的人,没有一个逃出牢门。

    也许他们知道,就算踏出牢门,也出不了那圆形黑门?

    那话痨男这一刻终于知道怕了,赶忙对缉天銮配着笑脸,步步后退。

    倒不是怕缉天銮,主要是,他刚刚和对歌女互骂,甚至让她来揍自己。

    原以为这辈子,谁也出不了这牢门了啊!

    谁能想到,刚闯进来的这兄弟这么莽,“咔——”就破了那五十名屠龙级天罚布下的大阵,又“咔——”就挥手劈开了自己的牢门,这之后不还得“咔——”劈开那对唱女的牢门?

    想想都……活不过今日啊!!!

    “兄弟,别冲动,我也没想到你是来救我大姑奶奶的啊!咱一家人,一家人,可别大水冲了龙王庙!”

    “谁和你是一家人?”缉天銮好奇地问。

    “你啊,你不是来救我大姑奶奶……”看见缉天銮一脸迷惘的样子,话痨男改了口,“哦,我大姑奶奶就是越蓉,【调皮之剑】,越蓉啊!”

    这下,轮到缉天銮愣住了。

    “不是说【调皮之剑】不过二十出头,怎么会有你这么大的侄孙子?”缉天銮十分认真地问。

    “呃……”话痨男这一次终于哑口无言。

    “就是,你可别在外败坏我名誉!”另一边牢房里的越蓉实在听不下去了,开了口。

    缉天銮听出她的声音,认出她正是之前和这话痨男合伙坑自己的对唱女……她就是越蓉?

    缉天銮转过头去,看向越蓉,见到她娇羞的神色,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过,人找到了就好。看这女子的特征,各方面也都符合人们对【调皮之剑】的描述,于是缉天銮走过去,挥手劈开了她的门。

    越蓉感激地望了缉天銮一眼,然后用凶狠狠地目光瞪了话痨男一眼,对他道:“季空诚,我看你是真的几天不打,皮又痒了。现在牢门开了,你过来,姑奶奶我下手轻一些,意思意思。”

    季空诚想要缩在另一名狱友身后,却被那狱友剁了过去。

    季空诚还想寻找下一个躲避的掩体,却发现这件牢房内的所有狱友,都已经贴墙站了。

    无奈,季空诚只得故作坚强,努力伸直了实际上根本没有伸直的脖子,大着胆子扯着嗓子道:“我就不过去!就不过去!你牢门开了又怎么样!有本事你过来啊!你过来打我啊!”

    另一边的越蓉听季空诚这么说,气得牙痒痒,可偏偏无可奈何。

    缉天銮更加奇怪。

    要说他打开第一间牢门,大家摸不准他想干什么,不敢贸然走出牢房的话,现在他已经打开了第二间牢门,却还是没有人走出牢房。

    他们为什么不出来?

    缉天銮哪里知道,他们之前都是越过狱的,也都是被那暗处不知哪里钻出来的妖怪给揍回去的。

    尽管在缉天銮将燃烧术法当成照明术法使用、大家终于看清了牢房里的一切,但是大家并没有看见曾经揍过自己的妖物在哪里,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谁还敢再出来一次?现在,谁出牢门,谁就是小白鼠。还是自愿的那种。

    “我是来救你们的。放心,那黑色大门上的法阵,我也能破。只是,【驭傀】的人似乎不是全在这里,其他人在哪?”

    缉天銮哪里知道【驭傀】都有哪些人,他这么问,其实想问的就只有赫缚歌在哪。

    他可是妄图抢走自己师妹的人,可不能让他这么简单就死在天罚协会,自己要让他亲眼看看,他是怎么输的。

    缉天銮心里的小九九打得震天响。

    “你是谁?为什么要来救我?”

    在天花板的法阵被破,天穴正在一点一点吸收魔力的感觉,给足了越蓉安全感,于是,她也不再纠结于同季空诚拌嘴打发时间了,而是质疑面前这个男子的身份。

    不为别的,就为他这张脸,分明就是赫缚歌的脸。

    在这牢房里的大家都认出来了,这是赫缚歌的样貌,但是却没人将他认成赫缚歌。

    因为两人完全不像。

    缉天銮摩挲了一下下巴,认真地想了一会,回答道:“我是赫缚歌的情敌,你可以叫我赫缚歌二号。”

    “……”

    “……”

    “……”

    “你可有什么凭证?我可不认识你这样的强者,能闯入天罚协会的【地惘】,甚至破解镇压【地惘】几十年,五十位屠龙级天罚耗费半生所刻画的法阵。”越蓉仔细问道。

    虽然这人看起来是来救他们,但说不准,这又是天罚协会的什么阴谋。

第三百二十六章 半妖军队,阴阳封印

    “你可有什么凭证?我可不认识你这样的强者,能闯入天罚协会的【地惘】,甚至破解镇压【地惘】几十年,五十位屠龙级天罚耗费半生所刻画的法阵。”越蓉仔细问道。

    虽然这人看起来是来救他们,但说不准,这又是天罚协会的什么阴谋。

    正当缉天銮思考着应该怎么回答越蓉才能让她相信的时候,一旁的季空诚突然“啊”地大叫了起来。

    “你叫什么叫,说正事呢!”越蓉没好气地怒斥。

    “啊?不是,你骂我?我看,这次没搞清楚情况的是你吧!”

    不知道季空诚哪里来的底气,突然硬气了起来,一本正经地反驳着越蓉。

    “哈?”

    另一边的越蓉也十分震惊,刚才的账还没算,季空诚竟然又硬气起来了。

    距离法阵被破也过了一段时间,越蓉恢复的魔力,足够她打开左手掌心的天穴。

    于是,季空诚还没反应过来越蓉掌心开始冒着的桃红色的光芒是什么,下一瞬,【恣意】的剑尖已经穿过两边牢笼的缝隙,指在了季空诚的鼻尖前面。

    季空诚颤抖地汇聚目光,看着自己面前玫瑰色的剑刃,一双眼睛硬生生看成了斗鸡眼。

    他怎么忘了,越蓉如果要揍自己,完全不需要走出关押她的牢房,因为此刻她恢复了魔力,已经能够使用【恣意】了。

    季空诚反应也不慢,他立刻调动自己的魔力,打开了自己额头的天穴,【孤独之水】从他的额头喷出,抵在了【恣意】剑尖,防止【恣意】的剑尖更进一步。

    那团深蓝色的水,就抵在【恣意】前进的道路上,以【恣意】的力量,也无法更进一步,越蓉控制着【恣意】退上一些,【孤独之水】就更进一步抵上来一些,【恣意】想要弯曲剑刃绕开这团水,【孤独之水】又再次突然出现,抵在了【恣意】的剑尖。

    越蓉此刻已经完全上头,顾不上站在身边的缉天銮,一心就想把对面牢房里这个烦人精给打趴下。

    此刻的【恣意】,自然只是一把没开锋的剑,闹归闹,同伴的羁绊最重要。

    只是,越蓉这一上头,只觉得牢门的栅栏卡住了她的视线,影响她操控【恣意】,于是她竟然不自觉,一步踏出了牢门。

    那边季空诚本来忙着用【孤独之水】堵住【恣意】的路,却突然用余光瞄见越蓉一步踏出了她的牢房。

    他没有再管攻过来的【恣意】,而是操控者【孤独之水】直接往越蓉面前而去,而自己也扑向了不慎踏出牢门的越蓉。

    与此同时,旁边的另外几扇牢门都被人破开,二十几道身影纷纷出现在越蓉的身边,将她围在了内部。

    缉天銮看这些人原本还是看热闹的阵势,可是,不知为何,在越蓉不慎踏出牢门之时,就纷纷出了他们看似不是很想出的牢门,然后将越蓉护在了身后。

    紧接着,缉天銮便知道了原因,因为,他一直在关注的,入口处的圆形黑门上突然泛起了黑色的雾气,紧接着,那扇大门突然自己打开了一条缝,然后,一些不明生物窜出了那条门缝,朝着那牢房走道中的众人奔来。等他们靠得进了,缉天銮才感觉到,这些不明生物,似乎都是……

    半妖!

    若不是之前花月的梦,缉天銮这辈子都没有接触过半妖,也要感谢花月的梦境造得如此真实,而且,缉天銮似乎可以理解在梦境中,小倾被自己变成半妖后,那半妖的妖气如此真实的原因了。

    天罚协会藏有如此数量的半妖,花月自然是见过半妖的,所以能模拟出真实的半妖的妖气。

    这些半妖,毫无疑问,都是天罚协会豢养的,甚至很有可能,天罚协会早与川家有所勾结,因此川家才会将自己家族的秘术,将人变为半妖的秘术,传授给天罚协会。川家因为家族可以传承的天罚之力【十戒】的原因,数百年来一直在研究妖物,因此才能够有足够的试验品,来试验出将人变化为半妖的术法,别的家族,还真不可能有。

    而天罚协会,必定是早已准备好了一支半妖军队。他们创造这支军队的原因还不好说,但是,缉天銮知道,在众多的原因里,一定有一条,就是为了压制魔女,压制魔剑。

    可是,半妖这种逆天的存在,以一向自诩为正道的天罚协会的立场,一定不会公开他们的存在,所以只能一直藏起来,那么,这双生塔内最为神秘的【地惘】便是最好的选择,而且,他们在这里,还能帮忙看管被看押的囚犯。毕竟,因为【地惘】天花板上那个噬魔阵,所有天罚都用不了魔力,但是妖怪却能够使用妖力,对于这里被囚禁的天罚们,简直就是天敌。

    缉天銮很久以前就看过这个转变为半妖的术法,不过当时觉得太过违逆人道,就默默将其藏入天穴,甚至连师父槐牢透都没有告诉。

    其方法就是,要想将人变成半妖,首先,此人必须是生命垂危的时候,其次,比如要砍下此人的四肢之一,然后替换上妖怪的肢体,在断口处绘制法阵,然后将断口对接即可。

    所以,在这里的半妖,都是曾经无限接近于死亡的,后来又被装上了妖怪的躯体,变得不人不妖,缉天銮不知道,是该可怜他们被天罚协会选中,成为这一支永远见不了光的军队,还是该可怜他们原本应该和妖一般寿命绵长,却要在今天再次面临死亡。

    毕竟,无论如何,若是留下这些半妖,将来一定会给小倾添麻烦。

    若是让缉天銮动手杀天罚协会的执法队,他恐怕还会有一些犹豫,可是,要杀这些半妖,他恶心的恨不得速战速决。

    缉天銮已经准备好了火系的高爆伤术法【爆·极乐】,毕竟,虽然他所学颇广泛,但是,所有攻击术法之中,最为猛烈的,还是火系术法。

    虽然有暴露身份的嫌疑,但是,他可以借口说只是为了除妖而来,不暴露他和小倾的关系。

    只是,缉天銮的术法还没有画完,就看见【驭傀】的众人,各自身上闪烁着魔源烙印的本色光芒,然后数十天罚之力同时破穴而出,场面十分壮观。这些天罚冲着那些半妖而去,杀气腾腾,而那些原本还在牢房中观望的那些天罚,也纷纷打开了自己的天穴,举着自己的天罚之力,冲着那些半妖杀去。

    缉天銮看不懂了。

    怎么回事?难道这里的天罚,都是小倾的追随者?

    不太可能吧,看那个冲在最前面,头发花白但面容远没有头发那岁数,明显就是在牢房里关了几十年了,他被关进来的时候,小倾恐怕还没有出生吧?

    众人冲上去杀半妖的时候,【驭傀】只有两个人没有动,分别是越蓉和季空诚。越蓉是因为,她的【恣意】刚才为了绕开季空诚的【孤独之水】,在牢房铁杆上绕了好几圈,打了几个结,一时解不开了。

    而季空诚,是因为他放弃了用【孤独之水】防守【恣意】,反而因为担心越蓉被躲在暗处的妖物偷袭,于是控制【孤独之水】保护越蓉,而他自己,被【恣意】狠狠敲了一下,脑袋上鼓起了一个包,头晕乎乎的,难以战斗。

    越蓉扶住歪歪斜斜的季空诚,担忧地揉着他脑袋上的鼓包,骄纵如越蓉,也有这样柔情的一面,倒是让季空诚飘飘忽忽,更加站不直了。

    “你说你傻不傻?就那些奇奇怪怪的妖怪,也就在噬魔阵吞噬完我所有魔力之后,才能欺负我,放到现在,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越蓉一边警惕着身边有没有漏网之鱼,一边扶好季空诚,然后专心地解着【恣意】打的结巴。

    “诶哟,蓉大姑奶奶啊,您可是我们【驭傀】的顶梁柱,我们大家敬仰的对象,您要是出一点事,磨破一点油皮,都是小的保护不周啊!我宁可自己受伤,也一定要保护您的安危呀!”

    “咳咳。”越蓉被他说得一阵脸红,赶忙岔开话题,“哦对了,你刚才那么惊讶地看看我,又看看这个赫缚歌二号,到底想说什么?”

    被她这么一提醒,季空诚立马又回想起了刚刚自己细致的分析,来了精神,差点一激动就从越蓉怀里站直了身体,但是直了一半,又反应过来,再次装作病恹恹地倒下,声音虚弱地道:“我是发现了这小子话里的端倪!”

    季空诚故意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的样子,倒是吸引缉天銮也走了过来,双手揣在怀中,看着季空诚,示意他继续说。

    季空诚一脸发现真相的表情,继续开口:“刚刚,他不是说特意来找你吗蓉蓉。”

    “不错。”越蓉打量了这赫缚歌二号一眼,惊讶地发现,他的容貌真的与赫缚歌一模一样,更令人惊奇的是,他竟然没有用任何术法改变容貌。

    这天底下,会易容的不少,可大多数易容师,只不过将一个人的容貌用特殊材料修修补补,幻化成另一幅面容,当然,没人知道这另一幅面容,是否真有其人,因为他们易容不是照着模样易容的,他们的目的很单纯,就是让被易容的这个人看不出易了容而已。

    于是,越蓉小小吃了一惊之后,开始在心中过滤,这世上谁有这水平。

    然后,孤零零的一个人名,悬浮在她的脑海中——【愈妖后】,蔻御鸯。

    不过,越蓉暂且先将疑问压下,她相信,面前这男子若是想取得自己信任,一定会告知自己真相。

    季空诚哪里想得到,越蓉只说了“不错”两个字,然后心里迅速分析了这么多。他只在自己的频道,继续说道:“然后这人是不是还说,他是赫缚歌的情敌,让你叫他赫缚歌二号?”

    季空诚说到这里,越蓉哪里还会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无情地撇开了还在装作受伤的季空诚,对缉天銮说道:“奴家今年二十二,屠龙级天罚,称号【调皮之剑】,喜欢个子高、武力强、长得帅的男人。我看你前两项还算符合,不知道公子是否愿意摘下易容面具,让奴家一窥真容呢?”

    季空诚无辜地瘫坐在地,心中默默骂着重色轻友。

    不料缉天銮面无表情,声音也不带任何情绪:“我已有妻子。我来救你,是为了求你救我妻子。”

    “……”

    “???”

    季空诚听了这句话,比起笑话越蓉的自作多情,更多的是震惊。

    这人说自己是赫缚歌的情敌没错吧?

    然后他又说他有妻子了……

    所以……

    赫缚歌之所以已经二十五高龄仍旧没有寻找另一半,是因为他口味独特,喜欢有夫之妇?

    季空诚觉得目前的情况实在超出他的理解范围,所以他决定躺在地上装睡。

    然而以越蓉对赫缚歌的了解,她坚信赫缚歌不可能会喜欢一个有夫之妇,所以她只觉得面前的缉天銮是个疯子。

    缉天銮停顿了一下,他看见两人的反应,就知道他们肯定又不知道误解了什么,于是继续解释道:“我的妻子,就是仙笑水。”

    “???”

    “!!!!!!”

    这句话一出,那几个假装正在认真抵御半妖、其实耳朵早已挂在三人身上的【驭傀】的称号天罚,纷纷震惊掉头,看向了这边。

    缉天銮看见半妖已经准备下一波的反攻,而这些人明显无心抵御,只想吃瓜,无奈只能画下【叠·正负】这甲银级双重封印法阵,将自己与这些天罚和那扇大黑门封在“正”位,将半妖封在“负”位。

    众人见他露出这么一手,心中的疑惑已经减轻了两三成。

    【叠·正负】是传说中的阴阳封印,是一个小门户的天语家族的传承,只是,这阴阳封印太难习得,就连他们自己家族的人都学不会,于是逐渐式微。后来,这个家族,依靠售卖【叠·正负】这一个法阵而发家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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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请与魔女拜天地介绍:
——茕茕仙女东奔西顾
那年,那时,一个劲装少年出现在我面前,仿佛救世主一般,他用冷漠但隐约含着一点关切的语气告诉我,不用怕。他手中长刀上缠绕的杀气尚未散去,似乎在宣泄自己的力量与勇气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我听他一直叫,小倾小倾小倾,胸口渐渐发闷。一颗泪珠突然从眼角滑落,从屋顶滴落,而原本站在床边的他竟然不知何时到了我的正下方,伸手接住了我的泪滴。他抬头,我们对视,这一眼像是跨越了许多年,那么亲切那么怀念,然而这只是错觉
因为这是我与他的第二次见面,而屋子里坐着他心爱的女人
——不忮不求,何用不臧
命我不要了,兄长我不要了,天仲源元我也不要了,我只求你睁开眼,再唤我一声“小倾”师兄请与魔女拜天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师兄请与魔女拜天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师兄请与魔女拜天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