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不杀他们，不如等我们到了特列季亚科夫站，再进行谈论如何？”面对难以解释的难题，曾川有自己的一套解决方案。
有些思想略微固执的人，光用言语是很难说通的，只有将现实赤裸裸的摆在她面前，她才能做出改变。
显然，萨莎小姑娘就是这样一个人。
“萨莎，很高兴知道你形成了一个正面的观念，这证明我这些年并没有疏忽你的成长，想必当我再次见到你妈妈时也可以很自豪的说，我们的女儿很棒，她聪明可爱，有着自己坚持和底线。”
放逐者用欣慰的语气赞扬女儿，作文形式的话语直把小姑娘夸的脸红心跳。
“爸爸！我没你说的那么好！”直呼着不住的萨莎连忙打断老父亲的连篇累牍。
“这并非过度夸耀，而是事实。”放逐者一脸严肃道。
“但这只是第一步，基本的善恶观念是底线，如果是在繁荣时代，我会选择继续加强你在这方面的意识。
可今时不同往日……”
放逐者神情肃然。
见他这幅模样，萨莎也认真起来，她了解父亲，一旦露出这幅神情，就代表他接下来话很重要，自己需要用心谨记。
“我们如今生活在一个资源非常匮乏的时代，也是个人性即将跌落深渊的时代。繁荣时代的观念，会加速你跌落至深渊的速度。
因此，我必须在你后续的成长里投入更多的时间，才能确保你在不伤害无辜者的情况下更好的保护你自己。
这需要很长的时间，我不确定能不能做到，但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放逐者语重心长道。
“我会努力的，爸爸！”萨莎严肃着一张小脸道。
“学不会也没关系，你只需要学会露出凶狠的獠牙进行了。”兴许是感觉气氛太过沉重，放逐者摸着女儿的头发，放轻说话的语气。
“还记得我以前在克洛姆纳站教你的吗？”放逐者柔声道。
“知道！”
萨莎回忆起当初的事情。
那是她第一次拿着东西去跟汽车厂站的人交换物资，她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的情景。
她在离篝火处不远的地方将东西放下，然后后退一段距离静静等待。
昔日那些很友好的人上前查看情况，当见到是她后，都纷纷露出了玩味的笑容。那种表情，她至今记忆犹新。
就像是在看一件必得的商品，贪婪又残忍，带着些许的嘲弄。
在黯淡的火光中，她看见他们眼底跳动着火光，如同要将她生吞活剥一样，令她脊背发凉。
在那一刻，她发现世界是那样的陌生，明明同样是人，为什么前后变化会如此之大。
明明前一阵子还很和煦友好的人，在短短几个月不到的功夫里，变得阴森而恐怖，让她想要远离。
好在她当时谨记父亲说的话，在黑暗里露出倔犟且凶狠的表情，瞪着一双大眼睛死死盯着其中一个人的眼睛看。
据父亲说，那是陆地上的猎食者经常会做的事情。
当碰到陌生的物种时，它们就会用锐利的目光来确定对方的实力，以此来确定彼此之间的地位。
果然，在见她那副神情后，篝火里的人都愣了愣，接着就见他们撇了撇嘴，无趣的用一些食物换走她价值相差甚远的物资。
明明它们可以换到更多更好的东西，却因为是她带去的缘故，只换来一份勉强填饱肚子的食物。
那一阵子，因为这件事的原因，她沉默了好久，直到两三天后，才有所好转。
也是从那以后，她知晓了该如何与讨厌的人打交道。
“记得就好，今后你会遇到情况比他们更恶劣的人，而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会教你如何与他们打交道。”眼中闪过锐利的光，放逐者嘴角扬起复杂的笑容道。
愣怔出神，萨莎隐约感觉到，接下来的路途里，她会见识很多她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东西。
这让她内心没来由涌起一股恐慌感。
“诶！”
轻轻叹了口气，放逐者揉揉女儿的小脑瓜，内心无奈。
这些东西，他本打算晚点再教女儿的，但现在看来，时机正好。
“聊完了吗？我刚刚看到那边有卖唱的，有没有兴趣过去看看。”
父女俩有私话要说，曾川不便打扰，便悄声拉开了点距离，见两人聊完后，他才转身走上前来。
一过来，就看见萨莎闷闷不乐的表情和放逐者歉意的神色。
因此，也才有了提议过去看看这个临时做出的决定。
果不其然，他这话一出，放逐者倒没什么！萨莎眼睛却亮了起来，一扫先前的颓然，用好奇的目光不停朝曾川指过的方向乱瞄。
可是碍于父亲的颜面和威望，才按捺住躁动的小脚步。
“去吧！”嘴角扬起和煦的笑容，放逐者轻轻点头。
得到父亲的同意，萨莎立马就迈着兴趣盎然的小脚步，挤到人群里朝卖唱的位置跑去。
“萨莎今年多大。”目光兴奋的小姑娘离开，曾川与放逐者肩并肩，慢悠悠的跟上。
“十六！”
放逐者声音里满是惭愧与歉疚。
年龄太小，很多东西都不适合教，就像他从不会告诉萨莎汽车厂站里的某些人内心有多邪恶一样。
那些人都在等一个机会，等他彻底死去，然后才好对萨莎动手。
他这头虚弱的暴熊，就算到了这幅田地，依旧引人忌惮，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也没机会为女儿除掉那些觊觎者。
“真小，按我故乡的青少年成长标准，刚刚上高中。”曾川神情复杂道。
“在我的国家，也差不多。”轻笑一声，放逐者回应说。
“以萨莎的聪明，一定可以考上个好大学。”曾川微笑说。
“莫斯科大学站，就在地铁一号线南部，从那上去，没几步路，就是莫斯科大学了。”放逐者憧憬的说道。
可惜，战争将一切都毁掉了，她的女儿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学上。
“据说在那里，依旧有很多有学识的人活着，可惜通往哪的大桥被炸了，没人能去哪！也因此，地铁里的人根据自己的预想，将那塑造成了一个知识的圣地，还给起了一个雅号，叫翡翠城。”
放逐者扭头看着曾川道。
他想，以老板对大图书馆的态度，这件事情，搞不好也能吸引起他的注意。
而事实也正如他预想的一样，闻言后的曾川，脸上露出感兴趣的思索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