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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准时不早退的阿洁     探宝修真在都市txt下载     探宝修真在都市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一章 私下见面

    陈月歆则日复一日的在三清宫静谧处,四下无人时进行修炼,几乎是废寝忘食,只求能早日恢复到自己原本的水准。

    瞿星言一直跟在三清宫,偶尔会同她切磋一二,不过陈月歆还没赢过。

    至于江宇,他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后会有期之后,就不见了踪影,也没有再闹出任何动静,好像这人离职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不过也大概率可以猜到,他或许一心投入药物的研究中了。

    一月后。

    “呼、呼……”

    泡在健身房很长一段时间的熊巍完成了今日的训练,如今的他更加精壮,浑身都是实打实的肌肉,如今他还是管家,但辞退了家里所有的保镖,一人负责起了张霏霏的安全问题。

    随手拿过外套,掏出手机,发现有个未接来电。

    是周孟春打来的,两人也的确有段时间没有联系了,正想打过去关心关心对方的近况,那边便先打了过来。

    “喂,大哥?你干啥呢,咋不接电话?”

    “刚刚训练,没听见,”熊巍擦了一把汗,拧开水,又道,“有事儿啊?最近过的咋样?”

    “挺好,”周孟春顿了一下,结巴道,“也……也没、没啥事,就咱哥俩好久没说话了,这不给你打个电话嘛。”

    “没事就行,你搁老家干嘛呢,找着工作了不?要没找着就跟哥说,哥帮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熊巍五大三粗惯了,也没注意那头的语气。

    周孟春无心寒暄,打断道,“大、大哥,问你个事儿哈,那个……瞿、瞿先生你还有联系不?”

    “哪个瞿先生?”

    “就是头前儿给董事长算过卦的,那个那个瞿……瞿星言!瞿先生!”

    “你问他啊?”熊巍这才反应过来,“有啊,一直有联系,你找他有事?”

    “其实也、也不是什么大事,”周孟春搪塞中又略显慌张,“你能不能把他电话给我?”

    “这我得经过人家同意,我一会帮你问问,你到底啥事儿啊?”

    “大哥你也知道,我……我老家村子里有点迷信,最近出了点事,我不是寻思瞿先生算卦挺神的,想找他给村里头算一卦……”

    熊巍还没细琢磨,远远地便见张霏霏同汪文迪两人朝自己这边来了。

    “巍哥!”张霏霏喜上眉梢,快步走了过来。

    “小姐你怎么到这找我来了?”熊巍不由自主的跟着笑道,“你等会儿啊,我接个电话。”

    “嘟、嘟、嘟……”

    “嘿这个孟春,话还没说完就挂了!”

    “孟春打来的?”张霏霏顺势问道,“是有事儿找你帮忙吗?”

    “嗨,他说想找瞿先生算卦,我看他是没事找事,神神叨叨的,半天也没说明白到底啥事,不管他。”

    熊巍随口答道,转了话题,“小姐今天遇上啥喜事儿了?开心全在脸上写着!”

    “是啊巍哥,今天集团谈了个大客户,要购买一批进口的器械,”张霏霏神秘的伸手比了个数字,“要是拿下,起码这个数!”

    “七千万?”

    “七亿!!”

    “我的天哪!”熊巍也是又惊又喜,“合同签了?”

    “对方对器械的质量和精度要求非常高,据说他刚从国外回来,我已经联系到了他,这个单我要亲自去洽谈,”张霏霏一副自信得势在必得的模样,“约了三天后,我去见他。”

    “约在哪儿?”

    “深衣襕衫。”

    “好,我明白了,行程的一应事务都交给我,”熊巍朗声应下,“汪先生也和我们一起去吗?”

    “是啊,这段时间跑来跑去,我都快成你们半个董事长助理了。”汪文迪不禁笑道。

    “那不挺好的嘛,合作愉快!”张霏霏回身俏皮笑道。

    夜晚的某处。

    惨白的月光哀怨的描绘出周围的断壁残垣,阴风簌簌,吹得枯草沙沙作响,隐约看得出几条小径通向一处,栏杆上曾用来防护的铁丝七零八落,无一不在诉说此处的偏僻萧瑟。

    “你果然来了。”低沉的男声在其中一条小道上响起,月亮丝毫没有保留的将光芒分给了他。

    正是仍然穿着白大褂的江宇。

    另有一人自阴影里踏出,“棺中之物不过一残片,没有你说的药方。”

    “那残片呢?”

    “在他手里。”

    “为什么不带来?”江宇勾着嘴角,似笑非笑,“看来你的诚意不够,瞿先生。”

    “我这次来不是来表明合作诚意的,”瞿星言黑目潋澈,毫无多余的情感,“我是来拒绝合作的。”

    “拒绝?这么优厚的条件,想来瞿先生应该舍不得放弃,”江宇的语气里仍有八九分把握,“不然也不会把棺中之物为何,现在谁手里这些消息告诉我。”

    “只有一点,”瞿星言不受言语挑衅,声音更冷一分,“阴阳神轮乃天家灵物,如何修复、浇筑、相融,不会是你这种人能知道。”

    “我这种人?我是什么人?”

    “当然是一般人,很一般的人。”

    “瞿先生在别人的地盘上说话这么不客气,当心死的很难看。”这回答显然戳中了江宇的脊梁骨,他一向自恃才高,‘一般’二字,是对他最大的侮辱了。

    瞿星言趁热打铁,冷不丁开口道,“谁教你用阴阳神轮的条件来跟我合作的?叫他来见我。”

    江宇一愣,又恢复了笑意,“哈哈哈,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一阵黑风刮过,江宇整个人都隐没在这阵风里,他的笑声逐渐尖锐而飘远,“即便你猜出了我背后另有其人,那人也不会来见你这样的小角色的……放心,我不会让咱们之间的合作这么容易就被你切断的,瞿星言。”

    三清宫。

    “啧啧啧,咱们汪大仙人还知道回来呢?”陈月歆一副欠打的样子,尖着嗓子笑道,“张家那么大的宅子,怎么连一间房都空不出来?实在不行,咱们汪大仙人也可以凑合凑合,跟霏霏挤……”

    下一秒汪文迪手边的盆栽就砸了过来。

    “卧槽!”陈月歆惊呼,但稳当的接住了绿植,又把它摆回原处,“开个玩笑嘛!”

第四十二章 村中哀乐

    “先说好,开我玩笑可以,霏霏那可是正经的黄花大闺女,别开她玩笑!”汪文迪也不再计较,瘫到沙发上,久违的捧起了漫画书。

    “对对对,人家是财团董事长、商业一枝花、大家闺秀、沉鱼落雁……”陈月歆嬉笑道,“你是能开玩笑的老流氓呗?哈哈哈哈!”

    “某些人还输给了老流氓,雷劫还是老流氓帮她过的。”

    “你这老翻旧账就没意思了啊!”陈月歆坐到他旁边,瞟了一眼自己完全看不懂的漫画书,问道,“你这看的啥啊?”

    “我给你说,这个,叫奥特曼。”汪文迪指了指上面的人物,“就是拯救世界的光、英雄!可好看了。”

    “拯救世界?”陈月歆听不明白,沉思道,“那应该和玄女娘娘差不多,我怎么没听说过?”

    “解释起来……有点麻烦。”汪文迪岔开了话题,“瞿星言呢?”

    “找我有事?”

    与他话音刚落的同时,门口便出现了瞿星言的身影,他踏着夜风,周身颇为冷冽锋利。

    “你去哪儿了?”

    “找人。”

    “找谁?”

    “不知道。”瞿星言走进来,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也没找到,没事我去睡了。”

    “有,”汪文迪的话语打断了他的步子,待他转过身来便继续道,“三天后跟我去一趟深衣襕衫。”

    “我?”

    陈月歆也疑惑道,“我呢?”

    “你留下守家。”汪文迪布置道,随后解释起来,“霏霏拿下了一个七亿的大项目,对方约她去一家名叫‘深衣襕衫’的咖啡厅谈,和对方确认之后发现这家店不在本市。”

    “在汝南。”

    “周孟春老家好像是在那吧?”陈月歆找到了脑海中储存的记忆。

    “对,这还不算,最巧的是今天周孟春主动联系了阿巍,”汪文迪的视线自书上锁在瞿星言身上,“指名道姓要找你,他说村子里发生了点事儿,想找你算一卦,我不觉得这完全是巧合。”

    “那我也去啊!”陈月歆就差没跳起来,“你用朱雀守家,是不是杀鸡用牛刀了?”

    “你虽然有能力,但有时候人多未必是好事。”汪文迪瞥了她一眼,似乎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

    “我赞同。”瞿星言想了一会儿,表示自己可以跟汪文迪一行人同去。

    “这个周孟春身上,还有不少有趣的事情。”

    事实上,深衣襕衫是一处几乎融于自然中的咖啡厅,坐落于森林公园里,入口的地方有一块小小的木牌,藏在花丛里头,标明方向。

    每一张座椅餐桌都形态各异,上边甚至还有缠绕的藤蔓,有的开着颜色不一的小花,桌与桌之间有些距离,颇有意境,很是风雅。

    汪文迪与张霏霏穿梭其中,咖啡豆的香气与自然的清新混杂在一起,叫人忘却疲累,心旷神怡。

    他们订好的是最里头的座位。

    对方也没有因为给什么下马威而迟到,早早的等在了里面。

    意料之外的,开出这样大单子的商人看上去是一个不过二十有余的年轻男子,他棕发碧眼,似乎带着混血儿的特点。

    张霏霏正在犹豫是否需要说英文来打招呼时,对方已经客气的站起了身,主动道,“你好,我叫高槐夏,很高兴见到您,张董事长。”

    “你好,高先生,幸会。”

    招呼毕,高槐夏打量了一阵张霏霏,称赞道,“张董事长比我想象中更加美丽动人,希望我们今天会谈顺利。”

    说完,他又转向一边的汪文迪,笑道,“这位是张董事长的先生吗?真是一表人才……”

    “咳咳,”汪文迪打断了他套近乎的话,细心的帮张霏霏拉开椅子,“别站着说话了,坐下谈吧。”

    “好。”

    高槐夏脸上似乎永远都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规矩礼仪处处到位,如果不是他特别的外表,真能称得上是个地地道道的传统中国人。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因为知道此次行程在驻马店市,熊巍也是早早定下了顺路探望周孟春的计划,将张霏霏的人身安全托付给身边唯一的汪文迪,他并不担心。

    加上听说周孟春要找自己算卦这件事,瞿星言也是顺理成章的跟住了熊巍。

    真要说起来,周孟春的老家所在地并不能说是汝南,而是其北部的西陵县,与城市相距甚远的一处小村庄,道路崎岖,与外界少有往来。

    也因此经济条件不如人意。

    两人在路上花费了不少时间,到达这个小村落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太阳还挂在天上,但也有西下的趋势了。

    这并不是熊巍第一次来这里,他与周孟春在张家相熟,知晓他家里条件困苦,曾有一次拎了不少东西到他家拜年,他家住在村尾的一间砖瓦房里,徒有四壁,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父母年纪都大了,父亲常年卧病,又只有他一个孩子,所以担子全落在了他身上。

    自那以后,熊巍也时常接济周孟春,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路上不见行人,也没有玩耍打闹的孩子,熊巍心下纳闷,领着瞿星言走了进去,“这头一户就是村长家,咱们先去问问情况。”

    过了两块田地,风中忽然飘来了一阵阵哀恸的哭声。

    又走了没两分钟,不知什么东西迎风糊在了熊巍脸上。

    熊巍手忙脚乱的把那东西扯下来一看,瞳仁微缩,“纸、纸钱?”

    那哭声果然越来越清楚,远远望去,能看见大面积的白色占据了一户人家的门面,灵堂就地而设,棺材静静的躺在高台上,但没有封住。

    一张十分醒目的黑白照悬在棺后。

    照片里的是个面容姣好的姑娘,中发齐肩,文静服帖的垂落下来,两弯柳眉一对杏目,笑起来一双甜甜的酒窝,杏脸桃腮楚楚动人。

    只可惜这样美好的笑容出现在黑白照片里,再美也只剩下瘆人了。

    “孩儿她妈?!孩儿她妈你别吓我啊!”

    人群中爆发一声惊呼,只见一个有些年纪的大娘哭得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死了过去。

第四十三章 死因

    众人皆慌忙将她背进屋内,便听有些旁人碎语,惋惜道,“多好一姑娘,怎么说没就没啊!”

    “是啊,姑娘出了名的懂事,手又巧!这一没还不要了爹妈的命!”

    耳边听着你一言我一语的,熊巍半天才算找到了在中央主持丧事的村长。

    “赵村长!”熊巍挤到前面,略低了低声音喊道。

    认出来者是谁,赵村长也是笑容满面,把手头的活计交给了身边的人,走到熊巍跟前拉起了他的手,热情道,“巍子啊,老久没看见你了!今天怎么有空来了?找孟春吧,真是多亏了你,孟春一家子才算熬出了头啊!”

    “哪里的话,我不过就是出了点小力,作为朋友这都是应当的!”

    “你这娃子还谦虚呢!”赵村长拍拍他的肩膀,笑得露出两排牙,“孟春那小子这次回来可给家里盖了两层洋楼呢!他爹那病,村上大夫都说没得治,他愣是给人送省里住院去了!还有他开回来那车……那叫啥……咱都不认识!”

    听了这话,熊巍脸上的笑容才算绷住,他就算再接济,周孟春也不可能有这么丰厚的财力一下完成这么多件事啊!

    趁熊巍哑然的时间,一旁的瞿星言开了口,探道,“村长,这过世的是谁家的?我看来的人挺多。”

    “唉!你是不知道,”赵村长也收敛了笑容,连连叹气,“莺时可是咱村里最好的女娃儿了!”

    “怎么说?”

    “这老宋家只这一个闺女,打小就跟掌上明珠似的疼啊,莺时也懂事,家里人没啥文化,她也就辍学去学裁缝,那手艺那叫一绝!不仅缝缝补补不在话下,还会养蚕抽丝,她做出来的衣服,顶级啊!”

    “人又长得漂亮,提亲的门槛都踏破了,莺时愣是没有看上的,一心做活补贴家用,”赵村长哀痛道,“谁知祸从天降,一周前莺时外出,就不见回来了。”

    “谋杀?”瞿星言听得仔细,问道。

    “哪里的话!咱们村邻里之间连架都吵得少!更何况莺时娃儿心善,从来没跟谁结过梁子!”赵村长摆了摆手,继续说起来,“爹妈以为她去串门了,一开始也没在意,谁想到能出这档子事儿?”

    “莺时两天没着家,老宋跟他媳妇儿一合计不对劲,这才到处找人,村里大伙都来帮忙,最后在村子后头那口湖里找着了莺时的尸体,湖边上还有她一双鞋,哎呀,真是要了老宋两老的命!造孽啊!”

    “这么大的事儿咋不查?”熊巍不解道。

    “查了!这片儿的治安队查了两天,说是意外溺死,”赵村长摇了摇头,“真是可惜了这么好个闺女!”

    瞿星言不露声色,瞥了一眼没合盖的棺材,顺口问道,“为什么不封棺?”

    “你问这个啊,这是咱们这儿传下来的习俗,要是溺死的娃子,头七天一律不封棺,要等下葬那天哩!”

    “我方便看看吗?”无心再听赵村长后头惋惜的碎碎念,瞿星言打断道,指了指那口高台上的棺材。

    赵村长面露难色,“倒不是方不方便……娃儿实在是没有人样了!”

    溺死不比正常死亡,尤其现在尸体已经停放一周,变化之大的确难以用言语描述。

    熊巍也拉了他一把,“我说这有啥好看的,咱还是去找孟春吧。”

    瞿星言执拗不依,愣是往前走了几步。

    这时,屋内跑出来一满脸胡茬的憔悴男人,眼中哀光沉沉,直奔赵村长这边来了,嘴里还一边哭喊,“村长啊……咱家命苦啊!你一定要给时儿做主啊!我媳妇儿要再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没法活了!”

    还没等他喊完,他先瞅见了打量棺材的瞿星言,一看见那身边的熊巍,当即脸色一变,抄起旁边的一把扫帚就挥了过来,“你个狗东西你把周孟春那个天杀的玩意儿藏哪儿了啊?!敢做不敢当?他妈的就不是个男人!”

    “快让他滚出来,老头子我今天就要打死他给时儿陪葬!”

    听见这话,两人脸上的表情都变了。

    瞿星言反应迅速,一个后撤步轻易躲开,但熊巍就没这么幸运了,他还在愣神,肩上就挨了这重重的一下。

    只是熊巍也是个练家子,这一下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他反应过来连跑带躲,一边解释道,“不是啊叔,我啥也不知道啊,叔你冷静点!”

    要搁平常,熊巍当然不能受这气,让人撵着跑,可听他的意思像是跟周孟春有关,他一时无从辩驳,又不能否认自己和周孟春的关系铁,也就只能暂时被动挨打了。

    周围的群众有不少热心劝架的,赵村长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宋莺时的父亲拉住,夺过他手里的扫把扔到地上,安抚道,“老宋啊,你痛失爱女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但你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冲巍子动手啊!”

    “好好好,我现在也没啥别的要求,”老宋一甩手,把鼻涕眼泪随意擦在了身上,说起话来却还是止不住的掉眼泪,“只要你把那挨千刀的周孟春给我交出来,啥都好说!”

    “关键我……我也是来找孟春的啊!”熊巍无奈的摊开手。

    “老宋你冷静点,莺时的死是意外,”赵村长也有些心疼眼前苍老消瘦的人,不断安抚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还得节哀……这事儿它跟孟春也没啥大关系,你不能迁怒于人哪……”

    “没关系?这他娘的就是有关系!”老宋挣开赵村长,鬓边跳出来的白发格外刺眼,“时儿出门前就见了他!在座的都知道,那镇蛟湖是什么地方,时儿怎么可能没事跑到那儿去?还这么巧她头一次去就发生意外?!”

    “各位给评评理啊!周孟春仗着有几个臭钱,来我家向时儿提亲,时儿拒绝他第二天人就不见了,这……这再找到就是一具冰冷的死尸了啊我的时儿啊!”

    他哭的撕心裂肺,踉踉跄跄跌倒在棺木旁,痛心疾首的一遍遍捶打着自己的胸口,“都怪爹啊!爹没有保护好你啊时儿!”

第四十四章 不在家

    “叔你、你节哀,”熊巍大概听明白了缘由,上前道,“我跟孟春是哥们,我了解他,只是被拒绝了他不会做出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来的。”

    “人心隔肚皮,你凭什么跟我这么保证?”老宋丝毫没有听进劝。

    瞿星言拉了一把熊巍,淡然道,“他现在正是悲痛的时候,你跟他说什么都不管用的,除非你能找到证明周孟春清白的铁证。”

    熊巍还没答话,又听他冷冷来了一句,“不过他几天前慌慌张张要联系我,或许他跟宋莺时的死真的脱不了干系。”

    “不会的,孟春不是那种人。”熊巍抿了抿嘴,走到了老宋跟前,语气更坚定认真了几分,“叔你放心,如果孟春跟这事儿没关系,我一定会查清楚其中的误会,再来解释——”

    “如果他确实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也一定会把他带过来,让他亲自给您一个交代!”

    老宋大有心如死灰的架势,木然的点了点头。

    临行之前,瞿星言向赵村长打听了一下所谓的‘镇蛟湖’。

    这湖年头比村庄更久,可以说这村落就是顺着镇蛟湖建立起来的,湖在整个村子的后面,湖水清澈,但却是村子里一个不能随便去的地方。

    至于为什么,赵村长没有具体说明,只是说这是村民们默认的习惯,从不打那里的水,也不会在那里洗衣,平常更是没人靠近。

    瞿星言在心里记下这一点,跟着熊巍七拐八拐,最终找到了一栋突兀醒目的小洋楼。

    小洋楼在周围的平房中鹤立鸡群,里面的摆设装饰要多奢华就有多奢华,院子里还有模有样的停了一辆跑车。

    定睛一看,好嘛,迈巴赫!

    难怪赵村长说不认得呢!

    “孟春这小子哪来这么多钱?”熊巍带着瞿星言果断走进了院子里,抱着要抓个正着的心态。

    一阵冷风刮过,吹得熊巍在这本还算热乎的傍晚愣是打了个寒颤。

    “奇怪。”瞿星言吐了一句。

    “哪里奇怪?”熊巍望了一眼镇定自若的他,抚了抚自己的大臂,问道,“你不觉着冷吗?”

    “不冷,”瞿星言脚下步子没停,继续道,“这房子……阳气不足。”

    这话说的熊巍脊背发凉,他连忙走到紧闭的大门前,叩响门铃,“孟春?孟春你在家没?”

    里面没有传来动静,瞿星言沉着性子,又问道,“你刚刚看见宋莺时的尸体没?有两点很奇怪。”

    “不是吧瞿先生,你跟我聊这个?我还没吃饭,还指着来孟春家蹭顿好的,一会我连饭都吃不下了。”熊巍不想回想那尸体令人作呕的模样,不耐烦的又摁了几遍门铃。

    瞿星言自顾自的回想,那尸身皮肤皱缩、膨胀,尸斑算是明显,溺死的变化非常显著,但是正常人意外溺死、或失足掉进水里,一定会挣扎,这就造成尸体指甲缝里也一定会有沉淀物。

    但宋莺时那具尸体没有,她双手双足的指甲缝都很干净,没有挣扎的迹象。

    半晌,里头才响起细微的动静,随着大门被打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奶奶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她笑的有些力不从心,“哎呀……是巍子来了……快、快进来坐……”

    熊巍看了她半天,惊讶道,“您、您是……孟春妈妈?!”

    没算错的话,周孟春的妈妈也就撑死六十岁,但眼前这个老妇人看上去显然像个八九十岁风烛残年的老太太!

    “是、是啊……”李氏笑的满脸褶子,让开了通向里面的路,不好意思道,“人老了,身体不行了。”

    “家里就你一人?”

    看着开满了灯,明明应该是亮堂堂的屋子,瞿星言却总感觉有一丝说不出的寒凉和阴暗,他不禁问道。

    “老头子被春儿送到大医院治病去了,春儿还给我找了十几个佣人呢!”提到周孟春,李氏的脸上更开心了。

    “那些佣人呢?”

    “他们呐,一个个都是些懒骨头,想不干活光拿钱,哪有这好事儿啊!”李氏移开了目光,起身又去泡茶,简短道,“都给辞了!”

    “孟春不在家吗?”不知怎么,熊巍也有一种闷闷的压抑感,忙直奔主题。

    “他、他啊,你来得不巧,春儿去市里玩了。”

    “去市里不开车吗?”

    “也、也不远……”李氏脸上的笑容渐渐小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们有事找他。”瞿星言追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李氏把两杯茶递到面前,茶叶是上好的雨前龙井,清香萦绕,口齿留香,她喝起茶来,掩去了脸上的神色,“最快也得……明、明天吧。”

    “明天?”

    “咱家孟春可多亏了你啊巍子,”李氏直接无视了瞿星言强调的重复,冲熊巍拉起了家常,“你看看这明晃晃的屋子,没有你,咱家可过不上这种好日子!”

    “大娘你太客气了!”熊巍见她满脸欣慰,也就不太好说出这些钱财并不是自己赠给周孟春的,只得端起香茗品味。

    那香气扑鼻而来,他心中忽然一动——

    宋莺时死了一周了,棺材没封,怎么灵堂现场一点臭味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将视线投向瞿星言,只见对方给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清了清嗓子,再度泠然开口,“既然周孟春不在家,那我们也就不打扰了。”

    “只是今晚……你很难熬过去了。”

    他语意深长的留下一句,随后给熊巍使了个眼色,作势起身要走。

    熊巍虽是不明所以,但也跟着放下了茶杯,探道,“这次原本也是孟春找我们来的……既然没事,他也不在,那我们就明天再来拜访吧。”

    闻言,李氏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而后一个不留神手中的茶杯砸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等……等一下……!”李氏顾不得许多,扭过头来,“你说今……今晚熬、熬不过是什么意思?”

    “这屋子里邪气肆虐,你周身生气不足,双目浑浊无光,气虚体寒……恐怕多多少少已经见过‘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第四十五章 我要他陪葬

    瞿星言居高临下,讽道,“把母亲一个人留在这样的房子里,周孟春也不算什么孝子。”

    “你胡说!”李氏气的上下牙齿打抖,说出来的话却仍旧中气不足,“春儿对我好、好的很!”

    “那他为什么逃跑?”

    “他没有逃跑!他是去庙里……!”李氏情急之下,竟说出了关键词。

    “庙里?什么庙里?”熊巍见她磨磨蹭蹭的样子连忙上前,着急道,“大娘,我跟孟春这关系,我肯定是来帮他的啊!我能害他吗!?你有啥你就说啊!”

    “跟宋莺时有关?”瞿星言抱臂,一针见血。

    “没有!”李氏猛的与之对视,最终败下阵来,埋怨道,“都是那个死丫头的错!人死了还祸害别人,让咱家不得安生!”

    两人这才停下了要离开的脚步,等着李氏的下文。

    “发现宋莺时尸体的那天深夜,我睡得正熟,忽然听见了若有若无的敲门声,那敲门声不急不缓,不像是那种大半夜有急事喊人帮忙的敲门。”

    随后门缝里灌进来阵阵阴风,愣是把李氏的睡意吹的荡然无存。

    李氏把灯打开,正准备下床开门,就听见‘砰’的一声响,房间里的灯直接炸了,周围又陷入了寂静的漆黑。

    “那敲门声一直在响,而且很清楚不是大门,是我房间的门。”

    李氏的脸色更加煞白起来。

    她纠结了好一阵,决定去开门。

    离门口仅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她忽然听见了空灵缥缈的哭泣声,紧接着传来少女的声音,“开门……开门啊……我是莺时……”

    “这我哪敢开门呐?!”

    白天的时候作为街坊邻居,她亲眼看见宋莺时的尸体给抬回来装进棺材,门外头的是人是鬼那肯定不用想了!

    当时她就感觉周身都是冰凉冰凉的了,再也走不动一步。

    那声音继续道,“李大娘……你让我给你做的衣服……做好了……我可以不收钱的……你让我进去吧……”

    李氏哆嗦了半天才大着胆子应话,“莺时啊……我不能给你开门……你走了我也很难受,我会多给你烧点纸钱的,那衣裳我不要了……你也别再来找我了!”

    外面的声音倏忽之间停了下来。

    就在李氏以为宋莺时已经离开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了更加疯狂的敲门……不,砸门的声音。

    哐、哐、哐!

    还有那一声声尖锐而刺挠的歇斯底里,“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要钱!!你们母子俩没一个好东西……大的倚老卖老道德绑架!小的……小的有娘生没娘教害我清白……你们还我命来!!”

    新装修的门锁被她愤怒的砸得竟然开始有些松动,李氏心都到嗓子眼儿了,赶忙找东西抵住门。

    那股巨大的冲击力不依不饶,就是想要破门而入。

    李氏哪见过这场面,当时就吓哭了,跟着喊起来,“莺时你得讲理啊你得!我们娘俩啥也没做啊!这样,我明天就把这几年做衣服的钱送到你家里去,让春儿明天上门给你道歉,他就是一张嘴喜欢瞎说,可啥坏事儿也没做啊!”

    外头的宋莺时似乎不不甘于此,加大了力度,语气也更加恶狠狠起来,“我不要钱……不要道歉!我要你们给我赔命!!”

    李氏手上力气越来越小,透过拳头宽的门缝,她见到了宋莺时。

    准确的说,是死后的宋莺时。

    那张脸是吓人的惨白,平日里温顺懂事的她竟然也可以露出这种凶恶的表情。

    她一看见李氏从门缝里看着自己,突然一改狠戾,手上的力度虽然丝毫不减却,诡异的笑了起来,“大娘……让孟春跳镇蛟湖给我陪葬……他说我是世上最美的女人……他要是不跳……我就帮他一把!!”

    她一边重复念叨着这几句话,一边脸开始扭曲起来,嘴唇大幅度开裂,眼珠子也被从眼眶里挤了出来,紧接着是她的四肢,全部膨胀爆裂开来,然而即便是这样,她还在笑。

    然后李氏就被吓得背过气去,当晚的记忆就到这里戛然而止。

    “害她清白?”整个过程听下来,瞿星言很快找到了重点,“她死前跟周孟春发生了什么?”

    “巍子你、你们要相信大娘啊,”李氏又哭了起来,泪水在她干枯的脸上蔓延,“春儿真的什么也没干,这孩子老实,他干了什么也瞒不住我的!”

    “莺时是咱村里村花,长得好看,手艺好,春儿打以前就喜欢她,这次回来总算是赚了钱,才有勇气去向莺时提亲的。”

    也就在宋莺时死前,周孟春的确是约了宋莺时见面,还带了一大堆贵重的礼品以表诚心。

    “可那丫头拒绝了咱们春儿啊!”

    瞿星言思索了一阵,“然后呢!”

    “然后莺时就没了。”李氏哭声渐弱,又颤颤巍巍的收拾起地上的碎片来。

    熊巍有些看不过去,上前帮忙,道,“大娘,我相信您,但是照您的说法……宋莺时这姐们怎么不去找孟春,来祸害您呢?”

    “不错,有冤屈在身,死后化为怨气,修成厉鬼,讲究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她这么记恨周孟春,甚至口口声声要他陪葬,按理来说应该先找他。”瞿星言也点了点头。

    “这……我倒是没听春儿提起,只是他这几天睡眠也不好,整夜整夜睡不着。”李氏被熊巍扶在沙发上,哀叹道。

    “他去了哪个寺庙?”

    “哦,是个地方庙,离这儿不远,就在五里路外的山上。”李氏想了想,答道。

    “今天是宋莺时的头七。”

    瞿星言语气略凝重了一些,转手之间掌心里出现三枚铜板,上有些磨损,应该是使用了很久了。

    他随手一抛,三枚铜板落在地上。

    “七日回魂,大凶。”瞿星言一扬手,三枚铜板又消失在他手中,“这屋子久遭阴邪鬼气侵蚀,无辟邪破恶之物,你今晚要是还呆在这……必死无疑。”

    “那……我、我要去哪儿?”

    瞿星言没理她,走到熊巍身边,“咱们得兵分三路。”

第四十六章 三路

    “哪三路?”熊巍认真道。

    “第一,保护周孟春的母亲,第二,去庙里找到周孟春,”瞿星言眯了眯眼,“第三,留在这里……抓鬼。”

    “可、可我们人手不够啊!”

    瞿星言扬了扬手中电话,很快找到了汪文迪的号码,“够。”

    另一边。

    张霏霏和高槐夏的洽谈意料之外的顺利,两人在对医疗器械和中国文化方面一拍即合,聊的十分投机。

    “想不到张董事长小小年纪,说起话来竟然能有这般见地,”高槐夏起身,三人一边往外走一边继续道,“看来我这次真是找到了极佳的合作伙伴。”

    “我也是,没想到高先生比我大不了几岁,经商投资手段快、准、稳,我今天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了!”张霏霏同样客气称赞。

    “实不相瞒,家父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他非常热爱中国文化,我也是从小时候就受到他的熏陶,”高槐夏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有机会一定请张董事长到我家去做客,你和我父亲也一定很聊得来!”

    “谈生意还是公私分明的好。”一旁的汪文迪并不待见这个说话一套又一套的混血儿,直言道。

    “那咱们今天就到这里,期待跟张董事长的下一次合作!”走出公园外,高槐夏礼貌的笑了笑,伸出手来,打算给今天的谈话画一个圆满的句号。

    张霏霏还没伸手,汪文迪便一步踏在了前头,握住了对方的手,皮笑肉不笑道,“慢走不送。”

    “哈哈,下次汪先生一定要一起来我家做客,”高槐夏依旧爽朗的笑着,“我父亲最欣赏的就是汪先生这样有魄力的人。”

    他说罢便将手抽出,转身上了自己的车扬长而去。

    “总算是拿下了!”张霏霏扯了个懒腰,身上顿时没了董事长的架子,她冲汪文迪粲然一笑,“合同也签了,我刚刚的表现还可以吧?”

    “还不错,不过要是更高冷一些会更好。”汪文迪拍了拍她的头。

    “谈生意嘛,我倒是觉得文迪你对他好像有种莫名的防备。”张霏霏掏出手机,找到了最近的一家高档餐厅,“走,文迪,我饿了,咱们去吃这个吧!”

    汪文迪任由她拉着自己走,应话道,“中国有句古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哪有头一次见面谈生意就邀请对方去自己家的?”

    “哎呀,中国还有句古话,叫做‘礼多人不怪’。”张霏霏俏皮的笑容更深了。

    汪文迪不再与她争辩,无奈的笑了起来。

    但心底隐隐有一丝说不出来的感觉,他一直觉得这个高槐夏过于规矩了,可看了这么久他也没看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

    最重要的是刚刚和他握手的那一瞬间,汪文迪心底不好的预感似乎被一下放大,但又只有那非常短暂的一下,那种感觉随着他的离去也就消失了。

    或许是自己神经绷的太紧了。

    两人饱餐一顿之后,张霏霏又赖着要他陪她去附近的游乐场,直玩到傍晚时分。

    “对了文迪,巍哥和瞿先生呢?”到了吃晚饭的点,张霏霏才想起来这茬,笑问道。

    “他俩说去找周孟春了。”

    汪文迪话音才落,电话就响了起来,他冲张霏霏耸了耸肩,“啧啧,说曹操曹操到。”

    “喂。”

    “是我。”瞿星言冷冰冰的声音传来,继续道,“给你个地址,过来一趟。”

    “你在教我做事啊?”

    “周孟春撞上了不干净的东西,而且他忽然暴富,可能跟之前的事有关,我和熊巍人手不够,处理不了。”

    “你早说你能力不足不就完了吗?”汪文迪笑了起来,义愤填膺的拍拍胸脯,“你瞿星言办不到的事,我来!”

    “那东西恐怕没那么好对付……”

    “少说废话,地址发来。”汪文迪挂断了电话,思考道,“周孟春这家伙果然有事瞒着,先前我就觉得他没吐干净。”

    “孟春怎么了?”身边的张霏霏关心道。

    “你记得他之前说下墓是为了保护瞿星言吧?”汪文迪的手机很快接收到了地址,他眼神凌厉起来,“瞿星言是什么人?用得着那一堆干啥啥不行送死第一名的普通保镖给他垫背吗?”

    “……有道理。”张霏霏也来了劲,“文迪,我跟你一起去!”

    被挂断电话的瞿星言面不改色的转向熊巍,“他很快就来。”

    “好,那咱们怎么分工?”

    “你保护周孟春的母亲吧。”瞿星言闭目凝神,身后显现出耀眼的银光,那光芒从他身上剥离出来了一部分,化作四把剑,落在李氏周围。

    而后四剑相连,将她与外界隔开,划出一个正方形来。

    “站进去,一会儿看见什么都不要出来,也不能出声,”瞿星言叮嘱道,“我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明白了。”

    汪文迪带着张霏霏赶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两人推门而入,就看了沙发上闭目凝神一动不动的瞿星言。

    再一转眼,跟着看见了似乎是被迫一动不动的熊巍和一位老大妈。

    “来了。”瞿星言还是没动。

    “巍哥?”张霏霏走上前来,好奇道。

    熊巍眼珠子转了转,没说话。

    “瞿先生,巍哥怎么了?旁边这位是?”

    “他没怎么,边上那个就是周孟春的母亲。”瞿星言周身微微松泛了一点。

    依瞿星言的性子肯定是不会大费周章的再把详细的经过再说一遍,汪文迪也走到熊巍面前,问道,“阿巍,你先把具体的跟我说说。”

    熊巍又转了转眼珠子,没说话。

    瞿星言瞥了他一眼,“你说一下吧。”

    “不是你让我别出声的吗!”熊巍大喘了口气。

    瞿星言的脸黑了黑,又道,“现在可以说话。”

    把汪文迪和张霏霏乐的当场笑开了花。

    熊巍这才把经过说了一遍,问道,“小姐,你俩来的时候应该看见了,就村口没多远,那户办丧事的,就是宋莺时家。”

    “嗯……我留意了一下,她家人看上去个个都挺淳朴,”张霏霏稍加回忆,道,“看照片……她也是个文静娴淑的姑娘。”

第四十七章 宋莺时

    “但眼下事情已经这样了,”瞿星言打断她的评价,“最重要的是今晚,还有找到周孟春。”

    “今天是头七?”得到肯定回答后汪文迪继续道,“新鬼本不算特别难对付,但听你们这么说……她怨气的确有些重了。”

    “什么是……新鬼?”

    “顾名思义,就是刚死没多久的。”瞿星言答道。

    “她身上的怨气超过了新鬼的范畴,因为新鬼还保留有大部分人的情感意识,怨气相对容易被化解,”汪文迪接过话茬,“而当她历经七七阴时,冤屈难消,就会变成厉鬼,凶恶程度根本是天差地别。”

    “今天是第一个七阴之时,”瞿星言一如既往的冷静,“也就是说算是她一个小巅峰了。”

    “你留在这对付她?还是你去找周孟春?”汪文迪问道。

    “你去找周孟春吧,说不定他那边比我这儿更难对付,”瞿星言下了结论,道,“三管齐下,叫她难逃天网,必现原形。”

    “没问题。”

    汪文迪应下,扭头带着张霏霏再度出发。

    “文迪,我有个问题。”

    “你说。”

    “上次从南阳到东综医院……”

    她还没说完,汪文迪就知道她想问什么问题了,“你想知道咱们现在为什么不能用瞬移了?”

    “嗯,虽然这本身已经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夜风阵阵,张霏霏不由得靠近了他。

    “我简单解释,瞬移是需要节点的,这个节点你可以把它理解为‘锚’,就是船锚的锚,”汪文迪尽量说的通俗易懂,“我曾经去过的地方,就会留下一个锚,当我下次要再去的时候,就可以进行瞬移,准确落地。”

    “那这个‘锚’是永久存在的吗?”

    “锚存在的时间长短,和留下锚的人有关,那个人道法越强,锚存在的时间就越久,从这个角度上来说,锚是可以永久存在的。”

    汪文迪眼神暗了暗,如果他当年成功飞升,他就完全可以凌驾于时空间之上,不仅能在现世处处随意来去,甚至能纵横古今,横跨过去未来。

    可惜,他失败了。

    “还有一种情况,”他把自己所知的全部告诉张霏霏,“就是和我建立灵力联系……用你们的话来说,就像是契约,只是没有那么正式。”

    “那我可以和你建立这种关系吗?”张霏霏眼里划过一丝期待。

    “普通人接收无能,不过你也许可以……”

    汪文迪看着眼前出现的一座鸟居,而后延伸出一条通往山上的路,幽深无比,看不见尽头。

    “我们到了,离我近点,”他扣住张霏霏的手,神秘道,“你知道这座门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吗?”

    “是什么?”张霏霏脸上的红晕与浅淡的银色月光交融,眼中的喜色暗藏于心底。

    “为了提醒人们,即将进入……神的领域。”

    是夜。

    周孟春家里的挂钟钟摆晃了一晃,面上十二点的指针一过,一阵阴风呼啸而来,夹杂着鬼哭狼嚎,吹的屋子里的灯通通发出‘滋滋’的声音,忽明忽灭起来。

    瞿星言面不改色,端坐于前,却是一挥手,银光忽灭,熊巍和李氏应而消失在原地,由里到外偌大的空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察觉到空气中最细微的变化,他凛然起身,金轮在手中化成一枚金铃。

    院子里忽然开始飞沙走石,冷风阵阵。

    他往外走去,摇起手中铃铛,又自其中射出一道金火,顺风而上,缠绕出风的形状来。

    火焰逐渐变成蓝紫色,而后与风一同褪去,再自地上一摊灰烬中逐渐抽起一个人形来。

    瞿星言与之对立,手中握出锋利的金轮。

    黑影越来越近,化做一个文静女孩,圆脸杏眼,指若削葱,只是她过于惨白,飘着的裙摆下方空空荡荡。

    “你就是宋莺时?”

    “你是谁?为什么……多管闲事?”她嘴里发出幽幽的声音。

    “身死为阴者,为何缠上阳界之人?”

    “哈哈哈哈!”宋莺时扯着嗓子大笑起来,眼神异常凶狠,“周孟春这个畜生也会怕!他也会怕!居然找你这种无名道士想要收我……哈哈哈……痴心妄想!!”

    “你既然与他有恨,为什么要找上他的母亲?”瞿星言跟她讲了两句道理,“何况人鬼殊途,他若有罪,自有阳间法则治他,你何必越界,耽误自己轮回转生?”

    这两个问题让宋莺时明显短暂的楞了一下,但很快她又恢复了戾气,语气甚至更加恶毒,“子债母偿!他母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欺善怕恶,该死!!”

    “我最讨厌你这种假惺惺的人,”宋莺时嘲讽起来,气质跟‘贤淑静好’这几个字完全不沾边,“装模作样的问一大堆,最后你谁也救不了!”

    瞿星言活动了一下筋骨,周身温度骤降,“避开周孟春害李氏,你也是个欺软怕硬的。”

    听了这话,宋莺时立马怒了,张牙舞爪的扑杀过来,叫道,“你要多管闲事,就跟他们娘俩一起去死吧!!”

    瞿星言闪身上前,手中金轮横扫而过,将宋莺时的鬼魂拦腰切开,对方面上划过一丝惊色,随即自四面八方涌来无数黑气,又把她完好无损的缝合在了一起。

    她凝力上前,手上指甲猛的变长,和瞿星言的金轮撞在一起,谁也不肯退步。

    瞿星言将她短暂的架开,身后银光中化出三条锁链,他把一道青光射在她头顶,锁链顺着金光缠绕住了宋莺时,“锁!”

    白光刹那笼罩下来,宋莺时极度痛苦的叫喊起来,紧接着身上和脸上的皮肤快速发生变化,膨胀脱落,一下显出了死前的惨状。

    瞿星言面不改色,抬手将金轮的锋刃刺进了宋莺时的身体。

    一阵仿佛肉被绞碎撕裂的声音传来,十分刺耳,宋莺时也更加剧烈的挣扎,而后化作一团黑影,“你到底是谁?!为什么……?!难道真的……恶无恶报?!”

    “熊巍!过来!”瞿星言回身冲屋子里大喊了一句。

第四十八章 庙宇

    闻声,熊巍立时从银光中现身,跑到了瞿星言身边,后头的李氏同时现形,孤立无援的站在剑阵当中。

    宋莺时不明所以,但却看见了自己的目标,立即裹着这团黑气冲向屋内。

    “瞿先生你……?!”

    瞿星言伸手拦住熊巍,谁都不知宋莺时这一举动正中他下怀,他收了金轮快速念道,“以阴为精,以阳为形,阴化四剑,四剑结死阵,阵起归阳,万魂皆可破……收!!”

    一脸惊恐的李氏来不及反应,就见自己周身的四把剑发出剧烈的银光,紧接着那团叫嚣着的黑气冲了过来,把自己撞了出去。

    白光包围的黑气又堪堪化作宋莺时,她浑身是血,表情中恨意冲天,一下一下的扑向李氏,但都没能破阵而出,只能在里面绝望的咒骂起来。

    “你去把周孟春的母亲带到外面,她身上生气不足,容易受到宋莺时怨气的影响。”瞿星言领着熊巍走了进去。

    “莺时,别造孽了!”李氏不知是吓得还是歉疚,颤抖着哭道,“我们娘俩真的冤枉啊……你要我们娘俩咋样啊你才肯走?”

    “我要你们给我陪葬!要你们下十八层地狱!你尝过这种锥心刻骨的无助吗?!你配说话?!”宋莺时疯狂的撞击法阵,每碰到一次阵壁,她身上就会传来撕裂的声音。

    瞿星言举起了自己手里的金轮,锋刃对准挣扎的宋莺时,“阴阳有序,不可随意乱之。”

    “瞿先生,”熊巍也有些心惊肉跳,看了一眼他的武器,多嘴问道,“宋莺时会怎么样?”

    眯了眯眼,瞿星言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永无轮回。”

    宋莺时眼中的情绪被黑暗淹没,她突然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极!!你以为你一个小小的道士,就可以逆天改命,执掌乾坤了?!”

    瞿星言皱了皱眉,在金轮要刺入她身体的一瞬间,她骤然大喊一声,“月宫救我!”

    刹那间宋莺时消失不见,原本的位置换上了一脸惊诧的熊巍,瞿星言收手不及,锋刃没入了熊巍的身体。

    熊巍发出痛苦的闷哼声,四剑剑阵瞬间解开。

    “怎么样?!”

    金轮化作金光隐去,在熊巍肋骨处留下一道口子。

    “没、没事……!”熊巍捂住伤口,咬牙道,“怎么回事?宋莺时呢?”

    “没想到她居然留了后手,月宫……竟然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我暂时也想不到什么,”瞿星言语气里带上些许歉意,“先帮你处理伤口吧。”

    沿着这月色掩映的小道,汪文迪和张霏霏最终到达的地方的是山腰中的一处庙宇。

    说是庙宇,其实只有一间看起来像寺庙风格的建筑,在丛林掩映之中,没有人路的人带路很容易迷失方向。

    寺庙确实不大,符合地方庙的规模,阵阵香火气从中传出,安人心神。

    大殿中央供着三尊佛像,从左至右分别是文殊菩萨、观音菩萨和普贤菩萨。

    “三大士?”汪文迪若有所思道,“这庙有点来头。”

    “什么是三大士?”张霏霏抬头望着慈眉善目的金身佛像,问道。

    “自佛教传入中土后,信徒颇多,由信徒从众多菩萨中选出三位代表,分别是代表大智的文殊大士、代表大悲的观音大士、代表大行的普贤大士。”汪文迪沉声解释,“不过……这里还少了代表大愿的地藏大士。”

    “阿弥陀佛,地藏菩萨供在此方偏殿。”

    自旁边走出来一个身着袈裟的和尚,他满面油光,看上去丝毫不像常年吃斋吃素的样子,他抑扬顿挫的念了一句,随后又道,“我看施主非我佛门中人,懂得却不少,善哉,善哉。”

    汪文迪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手势走进了偏殿,果然供着地藏菩萨。

    注意到周围的梁柱有些发旧的痕迹,他又问道,“大乘佛教五大标征,大智、大行、大慈、大悲、大愿,你这庙里只有其四,不见大慈。”

    “施主好眼力,”和尚笑眯眯道,“待来日扩建,弟子再迎大慈弥勒佛。”

    “哼,油嘴滑舌。”汪文迪语气里的厌恶更甚,不再跟他周旋,转而道,“我是来找人的。”

    “请问施主所寻之人姓甚名谁?”

    “周孟春。”

    和尚转了转眼珠子,笑容里生出一丝不怀好意,“想来施主是个明白人。”

    “你这样的人剃度出家,不会是想去给佛祖当私人会计的吧?”

    汪文迪边说也边笑了起来,转手之间手里多了一颗鹌鹑蛋大的通透珍珠,“敢问我讨钱的,你是第一个,说吧,周孟春在哪儿?”

    “承蒙夸奖!”那和尚盯着他手里的珍珠眼睛都直了,正想据为己有,又见汪文迪将东西收进了怀里,他会意,谄媚笑道,“施主跟我这边来。”

    带上张霏霏,汪文迪跟在了和尚后面。

    “文迪,你刚刚说这寺庙有点来头,是指什么?”张霏霏压低了声音问道。

    “看完刚刚那四尊菩萨,你发现什么没?”

    稍稍想了一会儿,张霏霏便给出了答案,“正殿里的三尊菩萨金身都很新,偏殿的那尊好像有些旧了,颜色也不自然。”

    “阿巍说了,这儿是座地方庙,所谓地方庙类似于土地庙,规模不大,里面供奉的神祇数量也不如香火鼎盛的大庙,一般只会供奉一尊主神,和一些小神。”

    汪文迪对她表示肯定,解释道,“那三尊金身是新修葺的,而且是纯金打造,旁边的地藏王菩萨应该是这庙里原本供奉,身上的金色也是最近才漆上去的。”

    “原来如此,”张霏霏若有所思,“可是我看这庙里也没什么香火啊……”

    “施主,”和尚带着他们停在后院,伸手指了指其中一间独立的厢房,“周施主就在那里。”

    他的眼睛还是直勾勾的散着贪财之光,汪文迪冷笑一声,一把将和尚拽过死死抵住脖颈摁到身后的墙上,狠厉道,“还敢问我要钱?纸钱你要不要?!”

第四十九章 诡异的纹身

    汪文迪所用力度之大,和尚脸上很快就见了红紫色,他涨的喘不过气,感觉自己离死只有一步之遥,赶忙低声下气,“大、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小的、小的不要钱……了!”

    “滚!”汪文迪一甩手,和尚直接摔在地上。

    他一边连滚带爬的跑了,一边还感恩戴德的喊,“感谢、感谢大侠饶命!”

    “过瘾!”一旁的张霏霏笑弯了眼,乐道,“我还以为你真要把那么好的珍珠给这种人呢,那可不是暴殄天物了!”

    “这和尚肚子里不知道捞了多少油水。”汪文迪翻了个白眼,两人随后走到了那座厢房前。

    这屋子与其他不同,门口贴着古老的符咒,两边的窗户上也有相同的符纸,左右摆着两根灯柱,里头烧着滚烫的火焰。

    汪文迪细看一时,便轻易点明此法,“离火护心阵……我还以为这庙里都是草包,看来……有高人在此啊。”

    不等张霏霏发问,他主动解释起来,“这是一种高阶阵法,以明火为信,符文为主要阵型,能辟万鬼,只要火不灭,就没有邪祟一类能闯进去。”

    张霏霏认真点头,心里默默记下他所教给自己的一切。

    汪文迪不讲客气,径直走到门口,一脚就把门给踹开。

    然后在角落里找到了瑟瑟发抖的周孟春。

    周孟春缩成一团,整个人都在剧烈的抖动,脸色煞白,形销骨立,好像这分别的一个月里他受尽折磨,瘦的跟个猴儿似的。

    见到进来的人是汪文迪和张霏霏,他抖动的幅度才略微小了一点点。

    “小、小姐……汪先生……不、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他浑身上下只披了一件道袍,更显得他瘦骨嶙峋。

    “我们还没问你。”汪文迪皱了皱眉,对他的精神状态非常不满意。

    “别、别问我……”

    “孟春,你别紧张,没事的,我们是来帮你的……”张霏霏试探性的伸出手去,想要安抚他。

    “别碰我!!”他十分抗拒的立马拍开了张霏霏的手,大吼道。

    “你他妈发什么神经?”

    汪文迪一把拽住他的手,意外地发现这人轻得离谱,轻松就把人提了起来,周孟春身上的外袍顺势滑落,露出另一幅景象来——

    他身上……有纹身!

    而且不止一个!

    汪文迪把他拖到灯光底下,这才辨认出,他身上纹满了纹身!

    “这图案怎么好像是……是那什么……”张霏霏也是一脸诧异,尤其这密密麻麻的图案看得她有些头皮发麻。

    “弥勒佛……!!”

    汪文迪瞪大了眼睛,一时心头再度涌起不舒服的感觉,那弥勒佛又称‘笑面佛’,原本是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可这一下在身上纹满弥勒佛,数十个眉目清晰的弥勒佛齐齐冲着自己笑,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方才自己说过的话在脑子里回响起来——

    “你这庙里只有其四,不见大慈。”

    大慈就是弥勒佛!

    “这下好了……五个凑齐了,”汪文迪又开始皮笑肉不笑了,“我问你,这庙里头新添的三座菩萨金身,是不是你捐的钱?”

    周孟春愣了愣,目光闪烁道,“是……是我,大师说了……这样我就能辟邪防灾,我再把弥勒佛……纹、纹身上……”

    “难怪宋莺时不敢近你的身,你这五佛护体,什么妖魔鬼怪也不敢来啊!”

    “宋莺时?什么宋莺时?!”周孟春大叫起来,“我不认识宋莺时!宋莺时是谁?!跟我没关系!”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敢做不敢当,留下这么个祸患去害你娘?!”

    “嘿嘿……我娘?”周孟春又诡异的傻笑起来,“我娘是……大师说了,我娘可以替我受罪……我娘是自愿的,她是自愿……!”

    他还没说完,汪文迪直接一拳给他撂出几米远。

    他身上的纹身重叠出残影,拉扯出的黑色晃得人眼晕。

    见他咳出血来,汪文迪扭了扭脖子,发出咯吱作响的声音,一步步逼近道,“不想挨打就给我老实说,那个叫你这么做的大师现在在哪?你跟宋莺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又是怎么死的?”

    “大师在哪……宋莺时……不认识……不知道……”周孟春眼中的恐惧之色满溢,拼命摇头。

    张霏霏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她拉了一把汪文迪,自己上前耐心道,“孟春你别怕啊,要是真的与你无关,我们都会帮你的,你知不知道来之前我们见到你的母亲,她可被折磨惨了!没有谁愿意活着受这种苦的!”

    听到这话,周孟春死气沉沉的眼里才算有了一些波澜,他抱着自己的膝盖,手不停的揪着自己的裤子。

    “你他妈就不是个男人!”汪文迪没那么好的耐心,作势往门口走去,边道,“我现在就给你把这个离火护心阵破了,宋莺时要是找上你了,我们也不管了!”

    “不行!!”周孟春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扒拉着汪文迪的裤脚,“不行啊汪先生,我不想死!”

    他突然大哭起来,“我也不想我娘死啊……呜呜……!他妈的……有什么冲我来……我娘吃了一辈子苦,有什么冲我来啊!”

    哭了老半天,他才终于断断续续的说出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莺时不见的头两天,我提了一堆东西上她家……打算向她求婚,但她那天不在,接了手工活儿出门去了,她爹妈收了我的礼,我在她家等到晚上。”

    到了晚上,宋莺时按点回家,一进家门就看见了等在那儿的周孟春,两人客气的攀谈了会儿,周孟春瞅着时间也不早了,就直接说明了来意。

    “不好意思啊孟春,我不能答应你。”宋莺时低了眉眼,也没拐弯抹角,明明白白拒绝了他,“我还年轻,我还想再专心干几年活,没心思想结婚生子的事儿。”

    “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吧。”

    宋莺时指了指那一堆贵重的奢侈品,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也用不上。

第五十章 年轻的大师

    周孟春就算再喜欢她,也不能强人所难,硬娶宋莺时,没法子,只能拎着东西又从她家出来。

    “气人的是,我前脚刚出来,后脚就有个年轻男人进门了,”周孟春说到这个眼中就尽是怒色,“都那么晚了去她家能安什么好心?!”

    周孟春越想越不对劲,就蹲在外头,直等到凌晨,也不见那人出来,他一时怒上心头,便生出不好的念头来。

    “妈的,什么货色?我看上你还给脸不要脸,扭头把别的男人迎进门?”

    隔天早晨周孟春就在村里大肆传扬,说村花宋莺时表面纯情,背地里勾引男人在家过夜,是个被无数人穿过的破鞋!

    俗话说得好,坏事传千里,不过半天,这事儿整个村子都知道了。

    “你也真是缺德。”汪文迪没好气的呸了一句。

    周孟春怯怯的笑笑,继续道,“那天下午,莺时就主动约我,说要跟我讲清楚,把误会解开。”

    也是,这种有损名节的谣言传久了,在这种小村庄里,宋莺时就是再美再有手艺,那以后也嫁不出去了。

    当天下午,宋莺时把周孟春约到了村子后头没人的地方,要求周孟春去向村里人解释清楚。

    原来那人并不是留宿在宋莺时家,而是外村慕名而来的一个向宋莺时请教编织手法的学者,宋莺时这人哪儿都好,偏偏在这做衣服上固执又有极高的兴趣,这才整整教了那人一夜。

    第二天早晨那人还在她家客厅里睡着了。

    听闻真相,周孟春的脸上也挂不住,但又死要面子,追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嫁给我?我有的是钱,你嫁给我你想怎么做衣服就怎么做,拿金子做都行!”

    宋莺时对钱财不感兴趣,加上周孟春毫无妥协的意思,语气里也有些不客气,“钱买不来的东西多了,没想到你是个这么俗气的人,我以后嫁给谁也不会嫁给你这样整天把钱挂在嘴边的人!”

    说着,宋莺时一把推开周孟春,气得扭头要走。

    周孟春则不依不饶,拉住宋莺时,两人一来二去情急之下竟然扭打起来。

    “然后……然后我没留神……”周孟春支支吾吾道,“把她推在地上的时候,她的头撞到了地上一块突起的石头,昏了过去。”

    “误杀?”张霏霏追问道。

    “不是啊小姐!”周孟春慌忙解释起来,“我当时查看了她的情况,她还有气,她肯定有气,然后我想着我要是那么把她背出去了……那村里人指不定以为我把她咋了!”

    “然后你就不管她了?”汪文迪冷声道。

    “我是跑了,但是我没有不管她!”周孟春提高了一些声调,“我跑了没多久就碰上了其他人,我跟那个人说了,我说小路那头有个女孩子晕倒了,我去找人帮忙,你赶快先去把她背出来……”

    “按你说的,宋莺时怎么还是死了?”

    “我、我真不知道啊汪先生,小姐,你们要相信我啊!”周孟春又哆嗦起来,“后面一个小时都不到我就又去看过,莺时根本没在那儿了啊,我就以为那人把她救了,或者是她自己醒了,已经回家了!”

    可照宋莺时父母所说,那日宋莺时彻夜未归,后来就在镇蛟湖捞起了她的尸体。

    “等等,你跟宋莺时……不是约在镇蛟湖见面的吧?”汪文迪皱眉道。

    “不是啊先生,我俩就约在村后头一个小林子边上,没到镇蛟湖啊!”

    那她的尸体怎么会在湖里?

    汪文迪狐疑的看了一眼周孟春,“保证你说的是实话,我们才有法子救你。”

    “你要是真的害了人,一命抵一命,最是公平。”

    他声音愈冷,像执掌生死的审判者。

    周孟春不由得咽了口口水,低下头去,“我说的……都、都是实话。”

    “还有一个问题,”汪文迪追究起第二个关键点,“那个教你做这一切的大师是哪儿冒出来的?”

    “我、我也不知道啊,就是莺时尸体捞起来那晚,有个年轻人上我家来,他跟我说我鬼气缠身,不解就会全家死绝!”周孟春陈述道,“我看他像个江湖骗子,就把他赶走了。”

    “他走之前,硬塞给我一张符,我也没注意,就随手丢在了房间里。”

    奇怪的是,当天夜里,周孟春真的失眠了。

    本想出门开着自己的迈巴赫兜风去的他起身才发现,自己房间的门怎么也打不开了。

    他心里暗骂,脚下却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看见地上不知怎么,多了一滩水渍。

    接着,那水平面像是在往上涨,不一会儿水就没过了他的脚踝。

    门还是打不开,更叫他害怕的是,他的脚底好像被牢牢的吸附在水里,也无法动弹了。

    不等他有更多思考的空间,下一秒,从水里直冲出来一只手,指尖无比锋利,刺向周孟春的双眼,他防备不及,往后一倒,重重的跌坐在了地上。

    水仍在增多,他浑身感到一股沉重的束缚感。

    其中一道水流爬上了他的身体,化作一只女人的手,掐住他的脖子,宋莺时的声音在耳边幽幽响起,“别怕,孟春,一点都不疼。”

    那只手的力度倏忽加大,窒息感席卷而来,他眼里的血丝越来越多,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给我陪葬来吧,周孟春!”

    千钧一发之际,床头的那道符发出剧烈的金光,仿佛将四周的黑暗全部驱散,随着宋莺时一声惨叫,房间里的水也和黑暗一同消失不见。

    剩下的只有周孟春自己脖子上留下的一道黑色掐痕,让他再也不敢小看这事儿的严重性。

    “然后我、我就打电话给大哥,”周孟春说出缘由,“想找……瞿先生给我算卦解劫,谁知没联系上,反而是那天给我留符的年轻人又来找我了。”

    “他告诉我宋莺时怨气未消,变成女鬼肯定要来找我麻烦,就让我在庙里躲起来,还让我把弥勒佛纹在身上,再给这小庙里捐三尊菩萨,他再给我设下什么护心……离火什么阵,我在里面呆着,就可以没事。”

第五十一章 主动招魂

    “他有没有说要你在里面呆多久?”

    “他说……四十九天吧。”

    “四十九天?!”汪文迪惊呼出声,“他现在在哪?!”

    “汪先生,这、这有什么不妥吗?”周孟春被他吓了一大跳,说话又不利索了。

    “你知不知道四十九是极阴之数,放任宋莺时的鬼体在外活动四十九夜,她怨气有增无减,会变成极其凶恶的厉鬼!”汪文迪拧着眉头,“这是哪门子大师?带我去找他!”

    “啊?!他、他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啊!”周孟春也是一脸懵逼,惊慌道,“他还告诉我,说莺时八字属木,我妈属金,金克木,她就算迁怒于我妈……我妈也不会有大碍的!”

    “呵呵。”

    汪文迪给他一个白眼,“真是好一个大师啊。”

    金克木不假,但宋莺时现在是个鬼啊!

    而且她死于镇蛟湖中,湖水湖水,所谓逢水之木,生生不息,哪是李氏单纯一个属金的命格就能克得住的?!

    “那这么说大师他、他要害我?!”周孟春大叫道,“汪先生,我现在怎么办啊?!”

    “怎么办?善恶到头终有报,”汪文迪冷冷道,“得看你是不是诚心了!”

    “诚心!我当然诚心了!只要能让我和我娘活命,需要我做什么,汪先生您就说吧!”周孟春到头来还是怕死,思量了半天,连连叩头道。

    “我要你离开寺庙,自己去见宋莺时!”

    “什么?!”

    一边的张霏霏也有点没反应过来,“文迪,你让孟春主动去找宋莺时?这不是……叫他送死吗?”

    “你不去见她怎么知道她要怎么才能原谅你?”汪文迪反问道,随即给出了具体的做法,“让寺里的和尚给你多拿点纸钱来,你从大门口出,往镇蛟湖的方向走,三步洒一把,九步喊一句。”

    “喊、喊什么?”周孟春的额边滑落几滴冷汗。

    “吾欲寻你,请速来见。”

    周孟春光是听着都觉得背脊发凉,又问道,“我记住、记住了,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一定要经过宋莺时的灵堂和你家,”汪文迪强调了一句,不忘叮嘱道,“你要是见到宋莺时,她要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会在暗中盯着。”

    听完这些,权衡罢利弊,周孟春最终像是被赶鸭子上架一般,手里拎了两沓厚厚的纸钱,不得不离开了寺院。

    而那满脸横肉的和尚自始至终没有再露面,许是被汪文迪给打怕了。

    暗自在心里记好了路线,周孟春磨蹭半天,总算是从寺院大门出发,直奔宋莺时灵堂而去。

    汪文迪和张霏霏隐在某处,目光也是牢牢跟着他移动。

    阵阵阴风从周孟春身边肆虐着刮过,像是哀怨,更像嘲讽,他现在只能硬着头皮相信汪文迪,颤抖着喊道,“吾欲寻你,请速来见。”

    夜晚乡村间的道路不比城市的灯火辉煌,仅有的光源来自于天上的一轮明月,还有偶尔几户人家门口会亮着一小盏灯。

    “瞿星言来短信了,”汪文迪瞥了一眼手机,简短冲张霏霏道,“他们那边刚完事,但……让宋莺时的鬼体跑了。”

    不等张霏霏询问,汪文迪又得意道,“哼,还不是得我亲自出马!”

    张霏霏有些忍俊不禁,下一秒却被他捂住了口鼻,听他惊道,“嘘,来了。”

    “什么来了?”张霏霏扒下他的手,低声凝神。

    汪文迪指尖凝出一团金光,撞进张霏霏的眉心。

    一瞬间,她眼界所及之处景物虽没什么大变样,但她却在周孟春身后看见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浑身半透明,双脚诡异的离地,紧紧贴着周孟春的后背。

    “宋、宋莺时?”张霏霏头一次见这样离奇吓人的画面,不由得攥紧了汪文迪的手。

    “应该是,但是看她这个样子……好像很虚弱。”

    “我们现在出手?”

    “等一会,再等一会。”汪文迪拧着眉头,脚下步子更轻,更加谨慎起来。

    那宋莺时的鬼魂一直就这么贴着,再没有其他动作。

    远远地已经能看见她家的灵堂了,倏忽之间,她居然从周孟春的背上消失了!

    灵堂前头仍旧跪坐着没日没夜的哭的老宋,他一边烧纸钱,一边冲上头的遗照说些父女间的体己话,叫外人看了也难免触景生情。

    闻声,老宋这才发现周孟春一步一个脚印,洒着纸钱朝这边来了,他立马变了脸,哀恸里添上更多愤怒,抄起根木棍又冲了过来,“我打死你个天杀的!你终于敢露面了啊?!狗东西,我打死你!”

    暗中的汪文迪先跳了出来,拦住了老人家,皱眉道,“老头你冷静点,别坏了式法!”

    “什么狗屁式法?!你别拦我,我今天非打死这个小畜生!”老宋眼里尽是血丝,显然一副疲累忧思过度的模样,喉咙也哑了。

    周孟春当然害怕啊,见这副架势他本想扭头就跑,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听使唤,还是在重复着撒纸钱的动作,不断地靠近宋莺时的棺木。

    “汪先生……汪先生我动不了了!!”

    “水?哪来的水?!”张霏霏是第一个发现异样的,她开口大喊,“文迪,涨水了!”

    汪文迪一个闪身,手中一道金光砸向周孟春,随后利落的拉起张霏霏,三人纷纷落到了高处的屋顶。

    自上而下看去,果然是平地涨水,看不到边际,而且速度肉眼可见,再一细感,汪文迪将目光锁定了宋莺时的棺材。

    她的棺材里没水,但是她的棺材底下在漏水,水流和地面上的接触,一下加快了地下涨水的速度。

    “时儿?时儿,是不是你回来了?时儿,我是爸爸啊,时儿!”老宋完全不知道害怕,爬到宋莺时的棺木边,朝她一动不动发烂的尸体心如刀割的喊。

    “文迪,这么下去他会被淹死的!”张霏霏提醒道。

    “真是麻烦!”汪文迪没好气道,一个干脆的往返,在半空中便又使了一个漂亮的手刀,将老宋暂时劈昏了过去。

    安置了老宋,汪文迪看着水面的高度,“怎么还没有村民求救啊?!”

第五十二章 蛇

    水面直没过棺材面,速度才见减缓,那棺材本就摆在高台之上,这水的高度足有那些砖瓦房三分之二个房子那么高,正常人怎么可能在水里睡着啊?

    “有、有鬼啊……有鬼……”周孟春抖个不停,手里的纸钱早洒了一地,他捂住脸,五官都被他抓得变形,“她这么厉害……她、她会杀了我的……她一定会杀了我的!!”

    “孟春!你冷静点!”张霏霏正欲安慰,却猛地咳嗽起来,又连忙捂住了鼻子,“好、好臭啊!”

    果然,空气中传来一阵强烈过一阵的腐臭气息,那味道苦涩腥臭、令人恶心,似乎就是水里散发出来的。

    “这哪是水,这简直是臭沼。”汪文迪以法术封闭了自己和张霏霏的嗅觉,否则一定会被臭晕过去。

    而周孟春已经陷入了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干呕的状态。

    “那些村民怎么办?”张霏霏问道,“他们毕竟是无辜的!”

    “无辜?”

    风中传来女人惨淡的声音,“我现在变成这样……他们哪一个都不无辜!!”

    声音的源头就在身边,汪文迪护住张霏霏拉开了距离,屋顶上的纸钱随风扬起,汇聚到一块,杂糅出人的模样来。

    宋莺时轻笑着,问道,“孟春,你说是吗?”

    “啊!!”

    那好似从深海中打捞出来的冰凉声音瞬间刺激到了周孟春脆弱的神经,他瘫倒在地,想要努力的控制自己不去注意,但那骨髓深处的害怕还是让他败下阵来。

    某处的潮湿感更是让他处于极弱的角色上,他居然被宋莺时直接给吓尿了,“对不起啊莺时我不应该造谣的你饶了我吧对不起我他妈不是个东西……!”

    他一连串的道歉、否认和骂自己没能换来宋莺时神色上一丁点的变化,宋莺时仍旧笑问,“孟春啊,你说说,我为村民们做手工,哪一次不是尽心尽力、任劳任怨?怎么你无凭无据的两句话,他们就全信了?”

    宋莺时的语气突然变了,“要不是他们的愚昧助纣为虐,我身正不怕影斜,何须费力求你去向他们解释?!要不是求了你这么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我又怎么会丢了性命,惨死镇蛟湖底?!”

    “你知道湖里有多冷吗?”

    几句话完全击溃了周孟春的防线,他连连磕起头来,“莺时都是我的错,你要我怎样?别再折磨我了我受够了、我妈也受够了莺时……!”

    “你还记得你说过……愿意为了我去死吗?”宋莺时桀桀的惨笑起来,“我要你去跳镇蛟湖!!尝尝那绝望的滋味!!”

    “我不想死,求你了莺时,我不想死,”周孟春的额头渗出血来,他磕头的力度却丝毫不减,“只要不让我死,别的什么都可以啊莺时!!”

    宋莺时挥手,一阵阴风掠过,一把匕首‘哐当’落在了周孟春跟前,“那你就用这把刀在自己身上划口子,直到我说停。”

    “好!!”周孟春咬牙,捡起了刀。

    原本边缘看戏的汪文迪到这时才飞身上前,一把摁住了周孟春就要对自己下手的动作,“不能划!”

    “冤有头债有主,你凭什么插手?!”宋莺时冷冷盯着汪文迪。

    “说得好听,”汪文迪手上一个用力,刀子自周孟春手中滑落,顺着瓦缝沉闷的落进了下面的水里,“他身上纹着弥勒佛的佛像,这也是为什么你不能近身加害的原因,以阴刀破坏,人血浸佛像,是对神佛的大不敬!”

    “宋莺时,你恐怕不止想报仇吧?!”

    半晌,宋莺时又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她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甚至到了人类无法做到的地步,“周孟春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这辈子一个两个的……都来帮他?!”

    汪文迪心中明白,看来宋莺时刚刚在瞿星言那儿也吃了不小的苦头,他手中投出三道清光,直冲宋莺时而去。

    清光将她穿透,但不过化作了一堆纸钱,她又不见了踪迹。

    底下的臭水并没有褪去的迹象,周围的气氛诡异的安静。

    略加思索,汪文迪手中闪过一道灵光,昔日在张仲景墓中寻得那一方灵气盎然的碎片出现在手里,他将东西交给张霏霏,安置道,“保护好自己。”

    他话音才落,水面上便开始出现沸腾一般的气泡,他手上化出双剑,做出迎战的准备。

    水底下的黑影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直到冲出水面,他才明白这并不是一只庞然大物,而是无数条小蛇!

    那蛇呈灰黑色,齐齐向汪文迪冲来。

    然这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剑气挥出,所到之处,黑蛇尽数石化为齑粉散去,只是数量过多,不断地从水里涌出。

    “文迪!蛇的源头……是、是宋莺时那口棺材!!”

    张霏霏指着水里某一处大喊,那些蛇立马分出一支,汇成一条只有头部的巨蟒转而攻向张霏霏。

    不等汪文迪动手,她紧握的碎片忽然发出一道更加剧烈的金光,直接将那蛇头震散,把那些黑气全数保持在与她相隔两米之外的安全位置上。

    “果然好宝贝!”

    汪文迪叹了一句,但没有更多的时间,他将两把宝剑悬于眼前,双手捏出法决,念道,“天地玄黄,万法归一,乾坤阴阳……移山大法!”

    随着一道刺眼的白光,夜幕中的某处像被拉开了一道口子,自中缓缓落下取之不尽的土堆,填于水中,在棺材的左右两侧分别堆起两座山丘。

    两把宝剑在他手中化成两条缠绕着金光的金链,随着他手一挥,链子陡然射入水中,“以土填水,以金化木……起!!”

    费了些力气,他总算把装着宋莺时尸体的棺木捞了起来,神奇的是,棺木一离水,沼泽迅速褪去,那些蛇也不见了踪迹。

    “太好了文……”

    张霏霏庆贺的话语才说了一半,棺材里的宋莺时蓦地睁开了双眼,随后浑身打皱的皮肤都破裂开来,极速的蜕皮过后,化作一人面蛇身的东西,张着血盆大口冲了过来。

第五十三章 讲究

    “真他妈丑。”汪文迪收回金链,一个瞬步上前,剑刃直接斩断她两颗三寸长的獠牙。

    她发出痛苦刺耳的声音,回身不依不饶的又冲向汪文迪,可惜的是,她虽然看上去是个可怕的庞然大物,但灵敏度和实力都和汪文迪差了十万八千里。

    既然是蛇,那就打七寸。

    汪文迪一个跃身,当即找准了位置,一剑斩了下去。

    “嗷!!”

    她身上并无坚固的防御,挨这一下,身体断裂开来砸在地上,毁坏了两边不少房屋。

    里面的村民也显露出来,但全部都没有反应,不知是死了还是怎么了。

    跟着他一个甩手,上前开口,“宋莺时,我劝你也说实话比较好,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

    眼角余光不由得瞥向那灵堂上高悬的遗照,那里面的宋莺时笑得温和如初。

    “我如今这个下场,足以说明这世道黑白混淆,我无话可说。”宋莺时不肯就范,但从她话语中能听出,她仍保有人类的理智。

    “世道自有黑白,此事也必有定论。”汪文迪凝神细感,果然又在她周身看见许多盘旋不去的狰狞妖气。

    后头的张霏霏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她虽然觉得宋莺时现在的模样吓人,但心里并没有多少恐惧。

    她将碎片归还给汪文迪,冲宋莺时友好道,“恶有恶报,但要是一心报仇反而因此被别人谋算利用,做出更多伤天害理的事来,岂不是不值得?”

    “利用?”宋莺时眼里一闪而过的迟疑,很快又变成了愤怒和恨意,“那又如何?!只要能助我报当日惨遭凌辱之仇,利用我又何妨?!”

    “哪怕让我下十八层地狱,我也必要拉周孟春一起!!”

    凌辱?

    这词要是用来形容言语造谣,那可就过了!

    张霏霏赶忙追问,“难道不是孟春祸从口出,造谣毁你清白名声?”

    闻言,宋莺时周身的妖邪之气越发浓厚起来,她大笑,“口口声声黑白正义,到头来你们自己却是被那恶人欺骗瞒害之辈,实在是叫人笑掉大牙!!”

    两团裹挟着无数怨灵的黑气应声,一前一后的冲汪文迪和张霏霏袭来。

    黑雾被打散之后,面前哪里还有宋莺时的影子?

    “孟春,你老实说……”

    再一扭头,就连一直大气都不敢喘的周孟春也不见了踪迹。

    “还是先去看看那些村民吧。”

    汪文迪不禁摇了摇头,一把揽过张霏霏,带她落到了那些沉睡不醒的村民身边。

    “还有呼吸……”张霏霏发扬医者传统本能,先探了探鼻息,而后伸手掐住了一人的手腕,“脉搏很弱……这个也是,脉象虚、气不稳。”

    “不用看了,他们身上全都染了死者的怨气,”汪文迪看了一眼湿漉漉的村民们,“我们先去跟瞿星言和阿巍会合。”

    “好。”

    回到周孟春家的时候,一楼已经是一副整个被水淹过的样子,汪文迪和张霏霏便直奔二楼去了。

    二楼的主卧原本是周孟春的房间,负伤的熊巍半躺在床上,瞿星言则站在窗户边,面对无垠的夜幕。

    “巍哥,你怎么了?”张霏霏上前查看,问道,“孟春妈妈呢?”

    “没事儿,一点小伤,”熊巍笑了笑,摆摆手,“我一受伤就容易饿,孟春妈妈给我做吃的去了。”

    汪文迪走到瞿星言身边,“看什么呢?”

    “看你刚刚弄出来的动静,”瞿星言仍是冷冰冰的盯着远方坍塌的房屋方向,若有所思道,“这东西恐怕有点来头,你也让她跑了?”

    “什么叫‘我也’?”汪文迪翻了个白眼,催促瞿星言把周孟春家里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

    “月宫?有意思。”跟着,汪文迪也将情况与他交换,而后陷入了沉思。

    “照你所说,让村民染上怨气的中介载体应该是那突然涨起来的水了。”瞿星言推测道,“但短短时间,宋莺时一个才死没多久的,怎么就能妖鬼化?”

    “镇蛟湖。”两人异口同声,汪文迪眯了眯眼,肯定道,“这湖有古怪。”

    “不止,你说周孟春提到的那个大师,也是个关键点。”

    瞿星言微微变了脸色,用手以夜幕为背景构出那离火护心阵的图来,与汪文迪讨论道,“你描述的离火护心阵乍一看没什么问题,但是你仔细想想,前头供奉镇压邪祟的四尊佛像,都是独一无二的不败金身。”

    “可周孟春把弥勒佛纹在身上,不说黑色不对了,数量也不对。”

    “我想过这点,纹身本就有讲究,”汪文迪也认真起来,“龙身、佛像一类是不能随便带在身上的,如果本身八字不硬,驾驭不住,龙成蛇、佛不正,很容易招来晦气和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不错,倘若宋莺时一心报仇,她不会多此一举要破坏周孟春身上的佛像,”瞿星言用力在离火护心阵的后方中央一点,“周孟春身上的佛像被破坏后,五佛护体不攻自破是其一,这离火护心阵原本以‘弥勒佛’为重心一旦变化……”

    汪文迪与他对视一眼,一挥手将图案冲散在风里,“护心不成,反结死阵。”

    “宋莺时是个没读什么书的手艺人,”瞿星言转过身来,半张脸埋在月色投下的阴影里,“这么高明的害人手段,一定是别人教她的。”

    “而且关于宋莺时的死因……”张霏霏也走上前来,叹气道,“孟春肯定没说实话。”

    “所以当务之急是要立马找到周孟春。”

    啪嚓!

    门口传来碗碟打碎的声音,众人纷纷投去目光,只见佝偻着身躯的李氏惶恐的站在那儿,看样子是把他们之间的对话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姨,您不是说孟春啥事儿都不瞒您吗?”熊巍急的率先开口,挣扎着从床上下来,劝道,“您要是知道什么就说出来,咱们也好找突破口啊!”

    “春儿……我的春儿咋样了?”李氏眼眶里又涌出泪来,颤颤巍巍道,“他不能死啊,老婆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的春儿啊!”

第五十四章 凌辱

    “他还没死,但你要是再隐瞒不报,”汪文迪顿了顿,“他就离死不远了。”

    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下,李氏终于不情愿的说出了掩藏的真相。

    原来宋莺时没回来的那日,周孟春和她并非约在村后小道上见面,而是约在了周孟春的家。

    宋莺时叩响他家的大门,是李氏迎她进屋。

    “莺时啊,你坐这儿等会,孟春他出门买水果了,很快就回来。”李氏照待客之礼给她泡了杯茶,还吩咐了两个佣人随侍,这才又进了厨房忙活。

    如她所说,宋莺时不过等了五分钟,周孟春就回来了。

    见他进门,宋莺时当然着急起身,连忙问道,“孟春,你怎么没凭没据在人前造谣我?你不知道这些话对我一个姑娘家影响多大吗?”

    周孟春不以为然,斜视了她一眼,没个正形,“怎么?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敢做不要脸的事儿就别怕被扒出来啊!”

    “不是,孟春,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宋莺时放下茶杯,心急如焚,“我什么时候做了你说的那些……说出来我都嫌丢人的事儿了?你不能因为我昨天拒绝了你的提亲就……”

    “哎哎哎,你可别太高看自己啊,”周孟春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刻意拉远了距离,“我都看见那男的大半夜进你家就没出来过,孤男寡女的能有什么事儿?我就是要把事实说出来,省得村里好青年都被你外表骗了,你个狐狸精!”

    “孟春,你误会了,”一听这事儿,宋莺时长舒了口气,解释道,“那小伙子是听说我手艺好,想给他媳妇儿亲手作件衣裳,一路打听过来跟我学习来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儿一提到做衣服的事儿就来劲,这才连夜教他,我爸妈那可都在家看着,我哪能做那些不要脸的事儿啊,你误会……”

    不等她说完,周孟春就变了脸,叫道,“我才不信,大半夜一男的和一女的学手艺?你糊弄三岁小孩儿呢?”

    “我真没糊弄你……”宋莺时苦恼道,转而又在自己的布袋子里找了半天,找出来一张纸条,“哎对,他还给我留了号码呢,你不信你可以问问他嘛!”

    周孟春狐疑的接过纸条,上面确实有一串电话号码。

    “那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不就是爱做个破衣服吗,为什么不嫁给我?”周孟春把纸条丢在几案上,走近道,“我有的是钱,就是要拿金丝银丝来做,也随便你!”

    听了这话,宋莺时脸上也有些不悦,压下脸来,“做衣服是我的爱好、梦想,你一口一个钱的,咱俩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我今天来也没别的事,主要谣言是你说出来的,你得负责,希望你能去跟村里人讲清楚,我并不是你说的那种不堪、肮脏的女人。”

    “我要是不呢?”周孟春转身悠闲的坐在了沙发上。

    “你为什么不?”宋莺时反问道,“你得为你说的话负责啊,你不能平白无故污蔑一个女孩的名声……”

    “哎呀好了好了,多大点事儿,至于生这么大气?”周孟春拉住她的手,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咱坐下说。”

    宋莺时没好气的甩开了他的手,但思来想去,还是坐了下来。

    “要我去澄清……也不难。”

    见她投来疑惑的目光,周孟春摇头晃脑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只要你答应嫁给我,这谣言嘛……很容易就消除的。”

    “你……!你要挟我!”

    “不嫁也行,”周孟春转而露出了贪婪的目光,接着道,“那就陪我睡……”

    “你个畜生!”

    宋莺时听着这不堪入耳的话,顿时火上心头,抬手一巴掌扇在了周孟春脸上,他脸上应声红肿起来,模样还有些滑稽。

    “贱人!你敢打我?!”

    周孟春不由分说,当即拽住她的手腕,顺势将人压在沙发上,又拖过她另一只手。

    宋莺时当然不从,骂道,“你滚开!放开我啊周孟春!你不是东西!”

    两只手被摁在一起,周孟春则得意的开始上下乱摸。

    宋莺时力气不如他,挣扎了半天也没能扭脱束缚,眼泪不争气的掉落下来,只得向旁边两个仆从求救,“你们帮帮我啊!”

    奈何碍于周孟春的眼色,那两人均未上前,宋莺时求救未果,只能努力提高了声音喊道,“阿姨!阿姨,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啊!”

    听到这里,众人的脸色都黑了下去,尤其是熊巍。

    他想起老宋那句‘人心隔肚皮’,几乎无法把他认识的周孟春和这故事中正在猥亵女性的周孟春联系起来。

    “然后你救了她没?”汪文迪问道。

    “我、我……”李氏咽了口口水,“我当时在厨房做饭啊,抽油烟机和烧水的声儿太大了……又是关着门的……”

    “你没救她?”

    “我没听见……我当时真没听见,这不能怪我啊!”李氏连连否认,“我也是后来出来才、才知道的。”

    “继续说。”如果眼神能杀人,李氏早已在汪文迪这一眼里死了几百遍了。

    宋莺时一个姑娘家,力气哪有常年干保镖工作的周孟春大,没多久她就使光了浑身的力气,只能无力的哭泣,眼睁睁看着周孟春强占了自己的身体。

    完事之后,周孟春才意犹未尽的穿起衣服,看着沙发上自己的‘杰作’猥琐的笑了起来。

    宋莺时怨恨的瞪着他,脸上遍布泪痕,嘴唇干裂,头发凌乱,恨恨道,“周孟春你这个王八蛋……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不放过我?”她沙哑的声音助长了周孟春嚣张的气焰,“就凭你?现在是不是后悔没答应嫁给我了?”

    “哼哼,就算全世界都没男人了,我也不会看上你!”宋莺时保持着最后一点自尊,骂道。

    “死鸭子嘴硬你是!”周孟春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刻意道,“你说我要是把这幅模样的你丢出去……村里那些人看见你这个样子……?不知道你爸妈看见你这样会不会羞愤到找个地缝钻进去啊?”

第五十五章 镇蛟湖

    “不!你不能这么对我!”宋莺时激动起来,喉咙里艰难的发出声音,“你不能让我爸妈……!”

    她还没说出完整的话,不知怎的浑身突然开始颤抖起来,随后眼黑上翻,嘴中溢出白沫,昏死过去。

    从里头出来的李氏看见这场景当即吓得跌在地上,“儿、儿子……莺时咋了这是?你别吓妈啊,杀人的事儿咱可不能干啊……”

    周孟春也慌了,赶忙摸了她的呼吸,“妈,没、没事,还……还有气……”

    “那咱赶紧送她找大夫啊!”李氏慌慌张张爬起身来,就要招呼人来搭把手。

    谁知给她穿衣服的周孟春忽然否定道,“不、不行啊妈,咱这么把她从咱家送医院去……老宋那两口子把莺时看得跟宝似的,指不定怎么掰扯咱们,咱们反而成凶手了,这可不行……这不行……”

    “儿啊,人都这样了,你还想咋办啊?!”李氏夺过宋莺时的衣物,继续给她整理起来。

    周孟春思索半天,恍然道,“对了妈,咱们屋子后边,不是有一条小道吗?我把莺时背、背那儿去,然后过一会儿我再假、假装发现她昏倒了,去喊人把她背去医院,这样就、就跟我没关系了!”

    闻言,沉默久久的熊巍抬起一拳砸在了门框上,门框被他捶得有些凹陷,他半天才憋出一句,“这还是我兄弟周孟春吗?”

    “不想着救人弥补罪责,反而掩耳盗铃,真没想到孟春居然做出这种事。”张霏霏也失望的摇头,上前拍了拍熊巍的背。

    “巍子你别这么说,春儿是个好孩子的,他只是一时情急……”

    “别解释了,说重点,”汪文迪冷声打断李氏的辩驳,“最后呢?”

    而后就如周孟春所说,他确实把还有气的宋莺时安置在了小道边,而且有叫人进去救她。

    可是等他没过多久再进去确认宋莺时是否被救走时,她就不见了。

    “你确定你把真相吐干净了?”

    “真的……真的就是这样!”李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接着跪了下来,打起了苦情牌,“求求你们救救春儿吧!求求你们了!要是真落到宋莺时手里,那怕是比死还难受啊……求求你们……”

    “那也是他活该。”汪文迪不觉得她可怜,直言道。

    “说的没错,”张霏霏站在了汪文迪一边,但仍是理智分析道,“可是文迪,咱们找孟春更主要的,是为了揪出那个指导宋莺时害人的幕后黑手,孟春做错了事,理应受到惩罚,可是这整个村子里的其他村民,罪不至死。”

    “我一定要找到孟春,当面问个清楚!”熊巍收拾了情绪,笃定道。

    汪文迪望了张霏霏一眼,决定再为她这一番话,多管一次闲事,“行,我明白了,但是过程中周孟春是死是活看他自己造化,我不会护他。”

    向李氏打听了去镇蛟湖的路,临行之前,考虑再三,为防宋莺时调虎离山,返回对李氏下手,加上李氏自己的恳求,众人还是决议留一个人下来照看她。

    “不行,我呆不住,我再待下去胡思乱想我要憋疯了,”熊巍就差没跳起来了,“我现在就要去找孟春,你们去镇蛟湖,我去寺庙,看看他是不是回那儿了。”

    汪文迪将视线投向瞿星言。

    “我不会在不相干的事上浪费……”

    “浪费你的精力,”汪文迪接过他后面要说的话,满脸黑线道,“你他妈你的精力是钻石做的吗?浪费点怎么了?”

    “我不会在不相干……”

    瞿星言还没重复完,汪文迪就给了他一个停止的手势,无奈道,“别念了别念了,我不让你留下还不行吗?这时候要是月歆也在……”

    “文迪,要不……我留下来吧。”张霏霏掩了笑意,主动建议道。

    汪文迪悄摸在自己嘴上拍了一下,心里暗自吐槽自己又直男了,转而开口道,“不行,你不能留下来……”

    “没事儿的文迪,我看这天也快亮了……”张霏霏却丝毫不介意,明媚笑道,“而且我不是有你给我的保命符吗?”

    略加思索,汪文迪又重新将那碎片取出交给她,“那你把这个也带上。”

    “好。”

    说着,汪文迪往那碎片上打进一道金光,叮嘱道,“遇到危险第一时间冲着它喊我。”

    “我知道了,你去吧。”

    汪文迪瞥了一眼瞿星言,对方会意,三人纷纷出发,熊巍赶往庙里,剩下两人则去到这村子里最神秘的地方——

    镇蛟湖。

    说是湖,其实真正看来比湖的面积还要大出很多,周围树木葱郁,另一边与山相接,晃一眼便是一幅优美的山水画卷。

    水清如镜,旁边不远处立着一块牌子,上书‘镇蛟湖’三个大字,十分醒目。

    经过湖水的洗礼,这儿的风似乎更加冰冷一些。

    “光这么看,好像看不出什么来。”汪文迪左走走右走走,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他将目光投向沉思的瞿星言,提高了一些声音,“小瞿同学,想啥呢?!”

    “我没聋。”瞿星言捏着下巴,盯着湖面,“你说宋莺时化成一条大蛇,那水涨成臭沼,我总觉得听起来……有点耳熟。”

    “什么耳熟?”汪文迪走到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看湖面,“你知道那是什么怪物?”

    “有一种蛇,专门食人吃土,它吐出来的水自成沼泽,那臭味苦涩恶心,不说常人难以忍受一二,就是飞禽走兽路过也要活生生给臭死,水里更是寸草不生。”瞿星言收回目光,“我这么说,你应该知道了。”

    “我懂,你说的是上古凶兽……”

    “相柳。”

    根据《山海经之大荒北经》的记载,所谓相柳,侍奉共工,生得九头蛇身,体型庞大无比,大的能够同时在九座山头吃东西,它吐出来的水堪称毒液,形成恶臭无比的沼泽,臭味足够杀死野兽,可以说是十分恐怖了。

    “但是,”汪文迪来了个转折,“特征是有些相像,但是体型对不上,实力就更别提了,相柳当年可是大战过禹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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