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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何昊远     明扬天下txt下载     明扬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43章 风暴在酝酿(五)

    ***

    君不见,

    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

    君不见,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读读这些诗句,你就不得不佩服诗人,寥寥数字,就将一派西域莽莽苍苍的苦寒景象,生动地描述了出来。

    玉门关早已废塌,这是一片被历史荒芜了的大漠荒原。

    “金山西见烟尘飞,汉家大将西出师”的情景,自盛唐之后,已经跨越千年而未见。

    从兰州一路西巡,穿越了两千里河西走廊的李定国,此刻站在坍塌的玉门关上,吹着扑面生痛的风沙,手握着刀柄,双眼微微眯着,望着关外直接天边的黄沙,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激流在涌动。

    在这里,历史是如此的沉重。

    那一阵又一阵如雷的呐喊,如雨的马蹄,如注的热血,都烟没在了漫漫无边的黄沙里,却又在风暴来临时,一次又一次回响、激荡。

    那一页页壮烈的历史,就象枯死的胡杨树一样,裸露在荒原上,千年不朽,默默地诉说着无尽的悲凉。

    西出阳关,这是多么容易,却又如此艰难的一步。数千年里,那些走出这一步的将领,都已名垂青史。

    李定国在想,那些走出去的汉将,都是寂寞吧。

    因为,一千年了,已经整整过去一千年,汉军的铁蹄再没有踏上过西域的土地。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李定国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身边的亲兵张原带着几丝向往的神情问道:“大帅,天山是什么样的?我听过薛仁贵将军的故事,说书的说到将军三箭定天山,壮士长歌入汉关,最让我激动。大帅。咱们会出兵西域吗?会去天山吗?”

    一阵大风卷来,漫天黄沙飞舞,李定国透过苍茫的黄沙西望,平静而肯定地答道:“会的!以陛下的胸襟,迟早会把西域容纳进来的。”

    就在此时,关外的地平线那头,数骑快马狂奔而来,扬起来沙尘如飞舞的黄龙;

    这数骑黑衣玄甲的秦军侦骑,奔到废坍的关下,见李定国在关上。立即急声大喊道:“大帅,我们刚刚打探到,准噶尔部攻破了叶尔羌城,阿卜都拉哈汗率领少量人马,正向玉门关逃来。准噶尔巴图尔汗第五子僧格正在率军追杀阿卜都拉哈.......”

    这个消息,立即引起了李定国身边的秦军一阵骚动。

    叶尔羌阿卜都拉哈汗信奉的伊斯兰教中的黑山派,而他儿子尧勒瓦斯信奉尧勒瓦斯纳克什班底教白山派,父子不和;

    阿卜都拉哈汗对这个和自己作对的儿子很不满,要剥夺他的权力。尧勒瓦不甘束手就擒,加上手下怂恿,去年十一月,驻守哈密的尧勒瓦向天山以北的准噶尔部借兵。以子伐父。

    准噶尔部的巴图尔浑台吉(浑台吉是蒙古王族中的头衔)可以说是个雄才大略的人,通过一部《蒙古卫拉特法典》整合了漠西蒙古,还与漠北三大部蒙古族中的札萨克图汗结成了盟友,就连统治西藏的古硕特部固始汗都承认了他的盟长地位。

    崇祯十二年他就曾趁叶尔羌汗国内乱。起兵攻打叶尔羌汗国,企图占领整个西域。

    可惜那次仓促起兵,又没有得到其它漠西蒙古部族的支持。遭到了挫折。

    这次叶尔羌王子尧勒瓦主动来借兵,巴图尔汗又取得了漠西蒙古各部盟长的地位,哪里还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以帮助尧勒瓦的名义,起兵攻打阿卜都拉哈汗,有尧勒瓦这个带路党在,几个月来,准噶尔大军势如破竹,横扫整个叶尔羌汗国。

    此刻,李定国必须立即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叶尔羌的阿卜拉哈汗向玉门关逃来了,救,还是不救?

    这其中的利弊关系,十分复杂和重大。

    这涉及到实际统治了西藏的和硕特部固始汗,李定国身负重任而来,到西北后,除了四处巡防,还不断派人与和硕特部接触,希望先稳住固始汗,甚至挑起固始汗与准噶尔之间的争斗。

    但能占领一方的人,谁都不是简单的主,李定国想在短短两个月内取得重大突破,无异于痴人说梦。

    因为没有稳住西藏的固始汗,尽管西域现在打得很热闹,秦军迅速出兵控制玉门关内的瓜沙两洲后,便按兵不动,一直没有再主动去干涉西域两虎相斗。

    如果救下阿卜都拉哈汗,将来大秦出兵西域,打着他的旗号,一定能事半功倍。

    但出兵相救,立即就要与漠西蒙古硬碰。

    现在大秦的重心一是西南,一是漠南。西南无须多说,蒙轲与马永贞两个大都督,一个坐镇辽东,一个坐镇宣大,正在努力整治漠南蒙古。

    这个时候,河西在大秦的战略中,是采取守势的。

    一但打破这个整体的态势,大秦所有的战略将有可能要重新部署,重心急剧转移。

    望着关外漫漫的黄沙,这一刻李定国心头百转千回,身边所有兵将都在看着他,等着他的决定。

    ***

    叶尔羌城的圆顶式皇宫里,高大魁梧的巴图尔汗坐在镶满宝石的王椅上,对风尘仆仆的折尔斤问道:“扎萨克图汗确实自己一定能取胜吗?”

    折尔斤恭敬地答道:“回巴图尔盟长,我来的时候,我们大汗联合奇他特,已经取得了优势,连续两次打败衮布,图雅公主又用计策反了衮布的手下大将阔尔台,我想现在衮布已经被打败了。”

    巴图尔说道:“若能如此,那当然是好。”

    “这么说盟长是同意攻打河西,与我们大汗两面夹击秦国了?”

    “这是那个图雅的计谋吧?”

    “这....”折尔斤有些尴尬,这么大的事情,由一个女人来出谋划策,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巴图尔也没有追问,洪声说道:“你回去告诉札萨克图汗,不要总被一个女人左右,不然他迟早会吃大亏的。

    不过秦国吞并科尔沁的手段,确实值得我们警惕。如果让秦国慢慢来,迟早没有蒙古人立足之地。让杞萨克图汗发兵南下吧,本大汗扫清了叶尔羌残余,就会与固始汗联合攻打河西。

    还有,告诉札萨克图汗,秦国的火枪没有什么可怕的,别忘了我们是狼神的子孙,只要象狼一样,多采取奇袭、夜袭,分兵诱敌、穿插迂回,避实就虚的打法,就能让秦军的火枪无用武之地。”

    “多谢盟长赐教。”

    叶尔羌城里,还是哭声一片,蒙古人对一切敢于反抗者,会毫不手软的屠杀,为了防止穆斯林聚集,一座座清真寺被捣毁,烟尘滚滚。

    在叶尔羌城以东一千二里,同样是烟尘滚滚,巴图汗最英勇善战的第五子僧格,率领着三千骑兵,从广阔苍凉的沙漠边沿席卷而过,扬起的黄尘弥漫半空,铁蹄如雷,杀气腾腾。

    在他们前面,阿卜都拉哈汗在亡命奔逃,身边只剩下四百人,一个个嘴唇干裂,仓皇失色,有如丧家之犬,这一刻,天地之大,却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僧格就象是追踪猎物的狼一样,总是能准确找到他的踪迹,一次次的咬上来。

    蓬!阿卜拉哈汗身边又一名卫士的战马体力透支,轰然倒地,阿卜拉哈汗不敢稍作停留,绝尘而去。

    天空中一直跟着他们的秃鹰,立即成群地飞旋而下,对倒地的人和马袭啄。

    近了,眼看玉门关遥遥在望,阿卜拉哈汗那浑浊的目光终于透出一线光亮。

    就在这时,身后沙尘再次席卷而来,僧格的人马再次象幽灵一样,凭空从左后方追杀上来,那声势让人惊心动魄.........

    ..

第744章 风暴在酝酿(六)

    ***

    坍塌的玉门关外,残阳如血,莽莽的荒原上黄沙滚滚,无尽的苍凉。

    三千黑衣玄甲的秦军,肃立于崩废的关墙下,如同一片黑色的森林,突兀地立在黄沙漫漫的大地上。

    军阵如林,不动如山,那静默中弥漫的萧煞之气,充满了铁与血的味道,阵前一面秦字大旗,随风翻卷,猎猎作响。

    三里外,僧格三千蒙古铁骑往来冲杀,一**的箭雨遮天而起,嗖嗖地射向阿卜都拉哈汗和他的几百部下,中箭者一滩滩鲜血染红了黄沙;

    双方的激烈的呐喊声,马蹄声,掀起来滚滚的烟尘,直扑向远处那静默的黑色军阵。

    在蒙古人一波接着一波的冲杀下,阿卜都拉哈汗身边的护卫越来越少,“啊!”肩上中箭的他发出一声惨叫,摇摇欲坠。

    “大汗!”

    “大汗先走,秦军不会过来的,大汗快走....我来挡住敌人........”

    跟着阿卜都拉哈汗的大将杜勒让几个亲兵护着他逃向几里外秦军的军阵,自己带着余下的两百人掉转马头,挥舞着新月形的弯刀,朝僧格的大股人马反冲回去。

    杜勒的勇气可嘉,但人数太少,三千蒙古铁骑就浪潮一般席卷过来,很快就将他们冲得七零八落。

    杜勒绝望地挥动着新月形的弯刀,不断地大吼着“以真主之名,杀!”他那狂厉的刀光将飞冲而来的一名蒙古人劈落下马,溅起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脸,紧接着“噗!”的一声,一支劲箭瞬间从他的脸门透骨而入,把他射落下马。

    “阿拉!”壮得跟雄狮般的僧格,跃马扬刀大吼着,三千蒙古铁骑马不停蹄地向阿卜都拉哈汗追杀过去。

    “阿啦!”

    “阿啦!”

    “阿啦!”

    那蒙语喊出来的杀伐之声直冲九霄。如雷的马蹄就象是摧人心魄的战鼓,他们一边纵马狂追,一边张弓放箭,前面的阿卜都拉哈汗就象大海上被狂风大浪追逐着的扁船,险象环生,噗噗的劲箭就在他身后射落如雨,随时可能将他射成刺猬。

    近了,更近了,那片黑衣玄甲,不动出山的军阵就在前方。阿卜都拉哈汗连身边最后一个护卫也被射落马下了,身后是怒海奔涛般的“阿啦!”声紧紧追着他。

    他满怀绝望又满怀渴望地望着前方那黑色的军阵,多希望那道黑色的洪流能冲出来,救他一命,将后面的狂乱的马蹄掩没。

    但没有,黑色的军阵仍是巍然不动,立于坍塌的玉门关百步之内。几乎被黄沙掩没的关墙之上,一面黑色的秦军大旗,在迎风飘动。

    阿卜都拉哈汗知道。那就是秦军设定的边界,也是他的鬼门关,只有冲过去,他才有生路。他紧咬着牙关,尽量伏在马背上,用弯刀不断抽打着战马......四百步....三百步......两百步.......

    游击庞山忍不住向李定国问道:“大帅,要不要救他一命?”

    李定国一脸坚硬如铁。手握着刀柄说道:“他能冲过关,他就能活。他冲不过来,那是他的命。”

    三千秦军屏着呼吸。望着在狂暴的箭雨中拼命冲来的阿卜都拉哈汗,那孤零零的一骑,影子在如血的残阳下被拉得那么的长。

    他胯下是千里良驹,在拼命的抽打下,速度达到了极限,那坍塌的关墙上的秦字大旗在夕阳下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当他终于冲过那道旗影,心神不由得一松,胯下的战马也随之轰隆倒地,把他摔出七八步远,撞得地上的黄沙飞扬一片。

    锵!

    一声铮鸣,李定国霍地拔出长刀。

    三千秦军立即稳步踏前,如壁而进,前排的士兵同时平端起步枪。

    “犯我大秦疆域者,杀无赦!”

    “犯我大秦疆域者,杀无赦!”

    “犯我大秦疆域者,杀无赦!”

    如山的呐喊,冲出一股气浪,向疾冲而来蒙古铁骑迎撞而去。

    看眼阿卜都拉哈汗艰难地从黄沙里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秦军跑去,僧格哪里甘心就此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但秦军大阵森严,杀气腾腾,那同声呐喊气冲九霄,看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他决定先试探一下,一但秦军只是虚有其表,他会毫不犹豫地率大队人马碾过去。

    在他一声令下,左右向出两百人马,立即向秦军两则包抄过去,西天残阳越来越红,象是在滴血,漠漠黄沙在雨点的马蹄下扬起如幕,漫漫席卷;

    “阿啦!”

    “阿啦!”

    蒙古人那粗豪的呐喊一浪高于一浪,狂奔的战马上,一个个长弓在手,利镞在弦,目光中透着嗜血的光芒。

    秦军在游击将军庞山的指挥下,两翼亦排出三段射击阵列,随着敌人转动。

    “开枪!”

    在敌人冲入两百步距离之际,庞山一声大吼,呯呯呯!呯呯呯!一阵阵枪声惊破天宇,一排排子弹呼啸而去;

    远处的蒙古人应声落马,撞击翻滚,漫漫沙尘卷扬,血色染长空,状极惨烈,冷漠的玉门关再一次剧烈的晃动,仿佛要挣脱千年寂寞的束缚,回过头来听一听汉家的声音.....

    蒙古人无疑是英勇的,他们在枪林弹雨中拼命的冲近,但摧命的枪声却没有个停歇的时候,一枚枚子弹洞穿他们魁梧的身体,带出一蓬蓬的鲜血,撞倒在地的战马悲鸣不己,爬不起来的主人身上热血狂涌,痛苦地抽搐着....

    两翼计四百人马,冲不进一百五十步,就已死伤过半,近两百具尸体铺陈遍野,横七竖八,血腥弥漫......

    余者终于没法忍受这种恐怖的杀戮,纷纷掉头而逃,逃走的过程又是一排排如麦子般被扫倒。

    僧格第一次看到如此惨烈的景象,一双怒目圆睁,眼眶几欲睁裂,他用蒙语歇斯底里地大吼着,战马嘶嘶人立而起......

    不过他并非有勇无谋的人,而是最有希望继承准噶尔部汗位的人;

    他很快冷静下来,派一个叫亚麻的部将上来,勒马倒坍的关墙外,对秦军喊道:“立即把阿卜都拉哈交给我们,退回嘉峪关内,我们之间的血债可以一笔勾销,否则准噶尔将与你们不死不休。”

    庞山掷地有声地答道:“犯我大秦者,虽远必诛!”

    “笑话,秦国就算继承了明朝的疆土,那也只到嘉峪关,瓜沙两州,本来就是叶尔羌汗国的领地,现在叶尔羌汗国被我们准噶尔灭了,瓜沙二州就是我们的领土。”

    大明的领土曾一度扩展到哈密,但说实话,那不是明军打下来的;

    明朝在肃州(酒泉市)的嘉峪关外曾置“关西七卫”,分别是:赤斤蒙古卫、罕东卫、罕东左卫、哈密卫、安定卫、曲先卫、阿端卫;

    这些卫其实上跟朵颜三卫一样,都是由其部族首领世袭卫指挥使,属于明朝的羁縻番卫,而且其后也相继被叶尔羌汗国吞并。

    一直以来明军真实驻守的范围在嘉峪关内,是以亚麻才理直气壮地让秦军退回嘉峪关;

    按他的意思,大秦继承的是明朝的疆土,那就只到嘉峪关,他们打下了叶尔羌汗国,嘉峪关外的瓜沙等州就应该准噶尔的。现在秦军趁火打劫,出兵窃取瓜沙二州,就是秦军不对。

    庞山指了指仓皇地扑到李定国面前的阿卜都拉哈汗,答道:“就算按你这套强盗理论,你说瓜沙二州是唯噶尔部的,总得先问问他吧?”

    亚麻瞬间被驳得亚口无言,按他的“继承论”,你总得别人死才能继承,现在人家还喘气呢,这片地区怎么就轮到你来“继承”了?

    亚麻气得哇哇大叫,显然,说一千,道一万,他们是不甘心的,最终还是要付诸铁而血。

    大秦与准噶尔的血战,似乎再难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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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5章 梅子黄时雨

    ***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试问闲情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四月的南京城,正值梅雨季节,满城烟雨葱笼,街边马头墙的飞檐上,晶莹的水珠滴滴答答。新铺的柏油路被雨水洗得黑亮。

    秦淮河两岸烟柳沾着雨水,低垂着柔软的枝条,轻拂河上往来的画舫。

    水雾蒙蒙的街上,一把把油纸伞如花儿在雨中绽放,过往的宝马香车的帘角,不时会露出一抹动人的容颜。

    街边的酒楼茶肆上,坐满了吃酒品茶的人,各种谈论之声不断于耳;

    有的在感叹,大秦开国之后气候变得风调雨顺,不再象明末那样反常,这是天命归秦之象。

    有的在议论朝廷已经开始修筑长沙到昆明的柏油路,这么大的式程,朝廷没有强征一个劳役,其中还造就了很多商机,据说有些人去开采石场,很赚钱。

    也有在谈论皇家再添子嗣的,八天前,宫中的蓝昭仪产下一子,是为二皇子,结束了皇家只有太子一根独苗的局面;

    加上皇后娘娘和一名宋美人相继有喜,大秦皇家子嗣眼看要繁茂起来,这是国家兴旺的现象,便是普通市井小民,也为之高兴。

    而谈得最多的,无疑是吕宋岛发现金山白事,每个酒楼茶肆里都少不了这个话题,而且一淡起这件事,大家就会特别兴奋,声音特别大。

    “话说万历三十年,有个叫张嶷的人善于望气,曾对万历皇帝说吕宋机易山盛产金银,每年可采金十万两,银三十万两。万历皇帝便让福建税珰高宩派海澄县丞王时和、百户于一成陪张嶷前往吕宋勘验......”

    “没错。没错,这事我也听说近,当时张嶷一行无功而返,大家都认为他是在骗人,可谁想到,原来这竟是真的。”

    “这样的金山,万历皇帝无福消受,当今陛下是福泽深厚的天子,这金山啊,注定是留到陛下来消受.......”

    “对了。当时西班牙人还因此事而怀疑明廷有什么异谋,担心万历皇帝派兵夺占吕宋时,当地汉人做内应,故对当地的汉人大肆屠杀,唉,你说万历皇帝无福消受这金山也就罢了,还害死无数无辜,真是,唉。不说了。”

    “什么机易山,如今发现金山的地方叫碧瑶山,听说象仙境一样,有当地土著捡到二十斤重的狗头金。被皇家海军得知后,才找去的。”

    “不对吧,我听说是陛下得了始皇帝托梦,才让皇家海军特意去找的。”

    “就是。就是。”

    “甭管这是怎么发现的,但吕宋发现金山是千真万确的,我小舅子刚从吕宋运一船俘虏回来。到了碧瑶那儿,他们还刻意停船上岸去看过。”

    “就你知道,谁说这是假的了,听说福建广东那边,好多人往吕宋跑呢。”

    “刘二,要不咱们也去看看?坐我小舅子的船,说不定咱们也能发笔横财。”

    “我也正有此意...”

    大秦宫里,秦牧却没有市井小民那么轻松。

    当初奇他特和图雅带着数千人马窜往漠北时,秦牧就担心会打破漠北土谢图布、札萨克图、车臣三部脆弱的平衡。

    现在果不其然,这个冬春,漠北草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传回的消息看来,不出意外的话,退往不儿罕山的土谢图汗衮布残部,被吞并是迟早的事。

    余下一个更加弱小的车臣部,要嘛被迫附从,要嘛也被吞并。

    那漠北就基本上成了统一的局面,这对正在着手处理漠南蒙古的大秦来说,是个十分糟糕的消息。

    蒹葭殿外,细雨如烟,弥漫在高高的琉璃瓦面上,亭台楼阁、飞檐斗拱的影子隐隐约约,如同一幅朦胧的水墨画。

    凉凉的雨意透进殿内,让熏香炉的香烟袅袅飘散。

    秦牧发髻上插着一支紫木簪,显得十分简朗。

    下首坐着兵部尚书何亮,侍郎顾君恩,右侍郎温惇,中军大都督刘猛,及韩刚、苏谨、李过、高一功、狄中行。还有外交部的黄振林、甘南。户部的许英杰。

    广德侯高一功说道:“陛下,漠北之变,确实不容忽视,但情况也没有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蒙都督坐镇科尔沁,掌控七部兵马,要应付漠北可能的的南侵,应该不会有问题。”

    秦牧说道:“若只是漠北的变化,朕倒也不是很忧心。莫西的准噶尔招集蒙古各部会盟时,莫北的札萨克图汗诺尔布也参加了,并一起奉准噶尔的马图尔为盟长,现在莫北和莫西都趋于统一,若是两边联动,我大秦西北万里边境,恐难再有宁日。诸位对此有何良策应对?”

    中军大都督刘猛说道:“陛下,臣以为,寓守于攻,才是解决问题之道,否则西北万里防线,处处设防,处处难防。”

    右军大都督李过也附和道:“陛下,臣赞同刘都督寓守于攻之策,如今漠北三部,还有一个车臣汗硕垒,他特定不甘心被诺尔布和奇他特吞并,臣以为,此时可派遣长平侯螯拜统七部人马,征讨漠北,同时利用车臣汗硕垒,先击败诺尔布和奇他特,最后再解决车臣汗硕垒的问题。”

    黄振林说道:“陛下,此时出兵漠北,须得谨慎才行。”

    秦牧明白他的意思,大秦正在想方设法收伏漠南各部,这本来就是敏感时期,一但出兵漠北战事不利,可能会让大秦刚刚在漠南建立直来的威信分崩离析,进而叛乱纷起。

    所以出兵漠北,不出则己,出则必须胜。

    “刘猛,狄中行,阅兵仪式准备得怎么样了?”

    秦军突然把话题从漠北转回到阅兵的筹备工作上,看似突兀,但细想这次阅兵仪式的政治意义,就不难理解皇帝为什么突然有此一问了;

    大秦的威信,除了可从战场上的胜利获得,还可以通过展示大秦的强大武力来获得,一样可对漠南各部起到有效的震慑。

    “回陛下,基本筹备好了,只等陛下一声令下,便可开始。”

    至于秦牧什么时候下旨开始阅兵,这关键还要看各国使者什么时候能到达,算上往返的时间,不是那么容易的。

    兵部左侍郎顾君恩想了想说道:“陛下,若是担心时间上来不及,不妨让马都督将漠南各部头领招集到边墙外,先来一场演习。”

    秦牧点头道:“这也不失为一个折衷的办法,那就传旨让马永贞筹备吧。”

    何亮接着说道:“陛下,臣以为,河西走廊,才是我大秦真正的危机所在。和硕特部的固始汗一直没有表示,这就是最明显的表示,想必李都督的离间之计,并没有奏效,河西局势堪忧啊。”

    河西走廊东西长两千多里,兵力投送,后勤转运都极其困难。

    如今两头都受到威胁,特别是西宁城这个战略要冲仍然控制在固始汗手里,其数万兵马一但俯冲而下威胁兰州,则河西走廊的战略通道就基本被隔断。

    由于路途遥远,僧格与李定国已经交战的消息还没有传回到南京,但西域的变数,一直是让人纠心的事,准噶尔吞并叶尔羌汗国后,实力一定会倍增,对河西走廊的威胁也更大。

    秦牧问许英杰道:“河西的经贸开展得如何?”

    “回陛下,有所进展,但西域正值战乱,西藏又敌我未明,让大部份商旅滞步不前,是以影响很大。”

    秦牧的眉头微微戚了起来,河西走廊如今驻军已经超过六万,后勤补给压力非常大,按当初以边贸养边军的策略,这商贸繁荣不起来,就难以缓解边军的后勤压力。

    .......

第746章 梅子黄时雨(二)

    ***

    秦牧不是个习惯被动挨打的人,感受到来自漠北的威胁后,他采用了刘猛提出的先发制人的建议,下旨辽东兵马主动出击。

    同时让秦祚明带两千装备火箭溜、六八式步枪的人马调防西京,随时准备增援河西。

    大秦几十万大军中,能装备火箭溜、六八式步枪的军队不多,一是这些武器生产困难,二是生产成本高昂。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大秦刚刚立国,百废待兴,可以说是处处需要钱。

    国库的大部分收入都投到了民生上,象去年在刚刚收复的北七省上,就投入了三千万石的赈济粮,还有大量的物资,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两子堆出来的。

    现在首要之务是尽快恢复民生,让百姓过上温饱的生活。

    在这种情况下,投入到昂贵的武器生产上的钱就没那么充裕了。

    这次把海军都督狄中行也找来,就是要解决钱的问题,朝廷缺钱缺粮,不能总盯着国内,从老百姓身上榨取。

    秦牧拼命发展海军,就是指望他们尽快承担起“养家糊口”的重担的。

    没钱没粮,找海军要。

    秦牧转向海军大都督狄中行说道:“交趾郑氏,挟持其主,罔顾君臣父子纲理伦常,妄行废立之事,较三国之董贼尤甚,竟然还想欺瞒于朕,来求朕册封,若就此轻恕,无异于助长此风。”

    何亮、顾君恩、刘猛等人都没想到皇帝突然去纠交趾郑氏过错。

    当然,大家很快就想清楚,秦牧这把火为什么突然烧到趾交郑氏身上。

    狄中行作为海军大都督,自然也有此觉悟,他立即说道:“陛下言之有理,交趾郑氏欺君罔上,实为乱臣贼子,如此奸獠。必须严加惩治,否则不足震慑肖小。”

    东海舰队也休整很长时间了,北海舰队更是一直闲着。

    就目前而前,北面的海防没有什么大的威胁,秦牧决定调这两支舰队南下,寻机讨伐一下交趾郑氏。

    总体来说,交趾是目前整个东南亚小国中开化程度最高的,郑氏占领的河内一带属于红河三角洲冲积平原,物产丰富,是整个交趾的精华地区。

    而且海军沿着红河河道。可以直接推进到升龙府(河内)城下。

    如果可能的话,让海军突然袭击,把郑氏给灭了,从升龙府得到的财富与物资,应该能让大秦的财政宽裕一点。

    如果没有机会,就当是让海军例行巡逻一下海疆吧。

    秦牧也不怕东南亚其他小国对大秦的印象不好,反正迟早都是要灭掉的。

    何况这次对郑氏下手,理由也算得上冠冕堂皇,郑氏挟持黎主。随意废立,这是不忠不义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大秦作为天下秩序的创立者和维护者,怎么能视若无睹?

    秦牧与军方的大臣正在商议此事。韩赞周躬着身进来禀报:“陛下,外交部员外郎范义上奏,朝鲜遣使前来报丧,朝鲜王李倧月前病薨.......”

    死了?秦牧心里暗暗自语一句。然后对甘南说道:“甘卿,你立即回外交部接待朝鲜来使吧,问一下朝鲜如今局势如何。另外。朕乍闻噩耗,心中十分悲痛,你传达一下朕的慰问。”

    甘南连忙起身施礼:“陛下放心,就交由臣来处理吧。”

    秦牧点点头,甘南快步退出。

    朝鲜王李倧早有就染病在身,对他的死,秦牧还是有些心里准备的。

    但是不管在哪一国,君主去逝都极容易引发政局动荡,秦牧不希望朝鲜现在出现什么动荡,万一真出现这样的事情,那大秦可真是四面不宁了,这当然不符合大秦的利益。

    藩属国的君主死了,作为宗主国,除了要赐些东西表示慰问之外,还要赐谥号。并对新王加以册封。事情不少。

    在明代周边各个小国中,朝鲜是受中华之惠最多的国家,而朝鲜待明朝也算忠诚。特别明成祖迁都北京之后,朝鲜益近,事大之礼益恭,明廷亦待以加礼,他国不敢望也。

    在大秦的对外关系中,朝鲜再一次被摆到了一个比较特殊的位置上。

    秦牧有意将朝鲜树立成大秦对外友好的典范,毕竟对南边的小国,是准备全部扫平的,这无疑会让大秦的形象太过于冷酷。

    这个时候就需要朝鲜这个典范来中和一下“暴秦”的形象,这不光是对外,对内也是一个交待,毕竟现在他这个皇帝举着的还是儒家的大旗,也需要展示一下“修文德,以来远人”的风范。

    这一天,秦牧做了三个重大决定:一,让螯拜率七部联军主动出击漠北;二,让秦祚明率两千精锐移驻西京;三,让北海舰队和东海舰队南下,寻机攻打交趾郑氏。

    这三个决定,无论哪一个都不小,若是在明朝中后期,非得在朝堂上吵个口水满天飞不可。

    但现在,全由秦牧只与兵部、外交部、户部、海陆两军都督府这些具体部门的主官商议,就直接下旨执行。甚至没有问询内阁辅臣,这其中集权的意味十分浓烈。

    当然,每个开国皇帝集权都是正常现象,毕竟正统名分尚入深入人心,集权是必须的。

    做完这三个决定,秦牧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妥,可一时又想不出问题所在。

    或许大秦的弦绷得太紧了,有些事情应该缓一缓,否则只怕是欲速则不达啊。

    大臣们散去后,秦牧去看望了一下红娘子以及刚出生未满十天的次子。

    红娘子这匹胭脂马,在生完孩子之后,不经意间多了几分母性的温柔,见秦牧微笑着逗弄儿子,她也静静地看着,一脸的笑容。

    等奶娘把孩子抱下去,她才柔声问道:“陛下可是有烦心之事?”

    秦牧坐到床边,握着她的手说道:“每日总有政事要处理,这是必然的,莺儿不必多想,安心将养着吧。”

    “陛下,臣妾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心疼陛下终日劳心国事。”

    “哈哈哈.....朕若是哪天不理国事了,你该就会为民请命,讨伐朕这昏君了吧。”

    “陛下,臣妾可不敢。”

    秦牧陪她聊了一会儿,才回到乾清宫,然后让人去宣那位被封为昭仪的朝鲜文惠公主。

    这位朝鲜公主小名知茵,温柔美丽,知书达礼,作为一个外番的和亲公主,她自然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争什么,入宫以来一直谨守本份,对皇后执礼甚恭。

    她云鬓上戴着金镶玉蝶翅步摇,身着月青色蹙金疏绣绡纱宫装,杏黄金缕月华长裙,进殿盈盈拜道:“臣妾拜见陛下,陛下圣躬万福。”

    “平身吧,朕宣你过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朝鲜遣使入朝报丧,朝鲜王月前病薨了。”

    李知茵乍闻之下,先是一愕,紧接着神色黯淡下来,再次施礼说道:“臣妾多谢陛下告知.....朝鲜大王在女真鞑虏侵犯朝鲜期间,饱受屈辱,积郁成疾,如今不幸驾薨,还望陛下能体恤朝鲜一二。”

    “朝鲜侍大谦恭,朕自然不会亏待了朝鲜。你若是想念朝鲜的父母,可以让使者带封家书回去。”

    “多谢陛下。”

    李知茵这一声感谢,是真的发自肺腑的了,脸上满是感激之情。

    秦牧要安抚朝鲜,除了正常的渠道,通过她这个渠道,也算是一条蹊径,一直以来待她还算不错。

    他要李浚在朝鲜推行汉语、汉字,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点草。对李知茵好一点,朝鲜上下都会安心。

    ***

    ps:今天是我父亲的生日,作为最令他最失望的儿子,衷心祝他健康长寿!

    我的父亲还没满周岁,我的祖父就参加远征军入缅作战,从此生死两茫茫。父亲从小没有父爱,小时候常被同龄的孩子欺负,造成他一生性格内向,平时话很少,心事很重。

    他最大的期盼,就是希望我们这一代能争一口气,能出人头地,我也暗暗发过誓,不会让父亲失望,但.......

    回望,昨日在异乡那门前,唏嘘的感慨一年年,但日落日出永没变迁。这刻,再望着父亲笑容时,竟不知不觉的无言,让日落暮色渗满泪眼........

    一事无成的我,确实是我父亲最失望的......

第747章 梅子黄时雨(三)

    感谢华夏~黄帝的万金之赏,谢谢!

    ***

    轰!

    长沙城外炮声隆隆,山上落石滚滚,宣告着长沙到昆明的柏油路,这项浩大的工程正式拉开了大幕。

    朝廷调来三万大军,看守四万女真俘虏,和五万吕宋土人。

    还制定了不少激励机制,比如在工作中表现突然的人,将能获得升迁的机会,从一般的奴隶升为小队长、中队长、大队长,最后甚至有机会摆脱奴隶的命运,享受大秦国民的待遇。

    所有的工程也实行包干,每百人为一中队,下辖十个小队,一同承包一段路。

    工程进度快的,能得到各种奖励。

    完成不成任务的,则有相应的惩罚。

    还实行连坐制,一人逃跑,一个小队皆斩。一个小队逃跑,整个中队皆斩,让其互相监督。另外就是从土人中挑选一两千表现好的,组成仆从军,让他们负责就近监工。

    平坦的地段,两边开挖排水沟,铺上七寸厚的沙石,夯实,再铺上沥青碾平即可。

    遇上一面临沟壑的路段,则需要以石块砌边。

    整个工程会需要大量石料,沿途官方的、私人的,开了大量的采石场。

    遇到小河能架石桥的,则架石桥。遇到大江大河没法架石桥的,则用水泥钢筋于两岸铸墩,架大型索桥,保证马车照样能通行。

    四川广元开采出来的天然沥青,通过嘉陵江入进长江,然后转入洞庭湖,进入湘江一路运到长沙,这种运输过程,也大量地承包给了私人船主。

    总之,几乎所有能承包的工序,都尽量承包出去。一来,让国内百姓能从中赚到钱,二来减少朝廷的负担。

    这一巨大的工程一开工,对西南各个土司自然产生不小的震动,各种热议纷起,也有不少明眼人看出,一但这条柏油路修成,将会威胁到他们自治的根基。

    因为历朝之所以任由西南各个土司自治,根本原因是道路不畅,难以控制。一但道路通了。不但使他们失了天然的屏障,大量的人员往来,也必定会让西南的百姓与中原百姓的交往更加密切,相处更加融合。他们也就失去了自治的基础。

    大秦朝廷自然也考虑到西南土司的这些心里反应,对此作出了相应的部署。

    第一,秦牧给各个大土司加官晋爵,以安抚他们。

    第二,调艾能奇两万南征大军分驻衡阳、桂林、南宁。再调马六两一万兵马作为机动作战部队,驻守贵阳一线。在军事上形成强大的震慑力。

    第三,派遣辅官,免费赠予玉米、红薯等新式作物,在各个土司大力推广。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不是没有道理的。管仲也说过: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先让西南的百姓能吃饱,这样他们愿意造反的人也就少了。

    第四,象北七省那样。在各个土州以皇家的名义办蒙学,让适龄的孩子免费入学,传授儒家经典及数学、地理、历史等等。

    第五。科举除了南北榜之个,加设一个西南榜。此榜专为西南的少数民族的读书人而设,另外开考。以此来拢络西南各族百姓。

    无论是修路还是对西南改土归流,秦牧都做好了持之以恒的心里准备,不指望一两年就能全部捋顺,但无论如何,在他有生之年,绝不容许西南这种实质上的割据再继续下去。

    ***

    思恩府是广西四个土府中实力最强的一个,府治原在寨山城(平果县),明正统四年十月,以土官岑瑛屡有边功封为思恩土知府,世袭。

    正统七年,土知府岑瑛将府治迁到乔利(马山县乔利乡)。

    嘉靖年间,心学宗师王阳明招抚卢苏、王受和镇压八寨叛乱后,亲到乔利,认为府治于环山之中,四周山峰尤如戈、矛、剑、戟,荆棘丛生,瘴雾错塞,阴岸乱石,嘉禾难长,狐鼠作乱,疾疫易生,为保治安民,于嘉靖七年将府治迁到跟乔利60里外的四野旷阔田地膏腴的武缘(武明县)止戈里荒田驿,一直至今。

    王阳明当初强迁思恩州府治,为的是保治安民,其中“保治”的意思尤重。

    但另一方面,思恩府治迁到四野旷阔田地膏腴的地方后,粮产丰收,人口增加,便得思恩府的实力一不断增加,最终成为广西各个土司之首。

    随着明朝中后期北方边患越来越严重,明廷对西南的控制力越来越弱,无力再管束这些土司,象思恩府这样的土司,日益骄奢,强暴横行,肆无忌惮;

    他们不断出兵劫掠四方,吞并弱小,对治下土民亦是横征暴敛。

    思恩府城里,世袭土知府岑寅的城堡可谓是金玉满堂,若不亲到,你很难想象在这样偏远的地方,有如此豪奢的大宅,这日子过得一点也不比皇帝差。

    化名为顾南风的顾宪成踏进岑寅的府上时,被深深地震撼了一把,他也算见过些世面了,但还被震撼成这样,足见岑寅府上是如何的豪奢。

    顾宪成暗暗咽了咽口水,趋前一拜说道:“小人可真是开眼界了,岑大人.....唉!”

    “顾壮士为何感叹!”岑寅得意地问道,他今年三十六岁,一身大秦的知府官服穿在身上,倒也官气十足,只是眼角眉梢,那种飞扬跋扈的神情自小养成,如何也掩饰不住。

    顾宪成谦卑地说道:“小人听说大人喜欢珍奇异宝,特意寻了几样,欲献与大人,以便能在大人手下讨碗饭吃,可看了大人府里的收藏,小人无颜以对,手里那几样粗陋之物实在拿不出手了,打扰大人了,小人告辞!”

    顾宪成显得异常干脆,说完便要退走。

    岑寅爱财如命,顾宪成既说有奇珍异宝进献,他怎么可能会让人就这么走掉。

    “顾壮士留步,顾壮士一看便是非凡之人,本官手下正缺顾壮士这样的人才,本官求才若渴,顾壮士怎么能说走就走呢?来人,看座,上茶。”

    岑寅立即显得亲热起来,顾宪成自也不是真个想走,露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说道:“顾南风与一群兄弟落魄江湖多年,一事无成,思前想后,归根结底是未遇明主。

    听说大人慷慨豪爽,人称当世孟尝君,是以便想来试试运气,今日一见,世人诚不欺我,大人果然义薄云天,胸襟如海,若蒙不弃,顾南风愿为走犬马,供大人驱使。”

    “好说,好说......”岑寅打着哈哈,眼睛却不自觉地瞄向顾宪成那鼓鼓的行囊。

    犯事的汉人,或是江洋大盗被官府追拿,无处藏身之后,往往会选择隐姓埋名,投奔西南这些土司。

    象顾宪成这样的人,岑寅见过不少,他的手下就有十几个这样的人。

    这些人往往比较有才干,而且为求容留,总免不得要献上一些财宝,加上他们无别处容身,往往会比较忠心。

    西南各个土司之中,收留这样的人早已司空见惯。

    顾宪成按照惯例,表明忠心后解下包袱,徐徐打开,一时间,珠光宝气映照满室,岑寅眼前为之一亮,暗暗咽了咽口水。

    “这是小人这些年来的全部积攒,值不了几个钱,实在不成敬意。大人瞧得起小人,小人不胜感激,特向大人献上所有,只求大人今后能赏口饭吃。”

    顾宪成这些年着实搜集了不少宝贝,岑寅看了眉开眼笑,立即说道:“既然顾壮士一片赤诚,那本官就笑纳,顾壮士放心,以后在我这思恩府,自然少不得顾壮士一席之地。”

    岑寅急不可耐的让下人把财宝收起,他却不知道,自己收留的可不是一般的江洋大盗。他更不会想到,顾宪成带的是怎么样的一场腥风血雨。

    ***

    ps:家里今晚又能断网了,得驱车出外头来上传,吃一了肚子的寒风.......

第748章 梅子黄时雨(四)

    ***

    上帝要你灭亡,必先让你疯狂。

    大概是上天觉得思恩府土知府岑寅还不够疯狂,于是让交趾的郑梉把主意也打到了他的身上。

    这次郑梉派出心腹谋士蔡绪亲自前往思恩府。

    郑氏的地盘北至镇南关(凭祥市友谊关),从镇南关北上,沿途经思明州、太平府这些土司的地盘到达思恩府,全程不算甚远。

    郑梉之所以看中思恩府,无非也就是思恩府的实力在广西各个土司中最强,岑寅为人也最骄横淫奢,嚣张跋扈。

    和顾宪成一样,蔡绪献上一些金银财宝,便能登堂入室,顺利见到了岑寅。

    蔡绪在交趾有如宰相,久掌权势,颇有气度。

    他自称是福建泉州人,能说一口不怎么地道的汉语,不过这年头各种方言多如牛毛,就是大秦朝堂上的官员,说起官话来夹着老家方言的也比比皆是。

    岑寅这辈子没出过广西,根本不知道福建的口音怎么样,对蔡绪的说词,他一时也难辨真假。

    看在蔡绪献上一大堆金银财宝的份上,岑寅客气地问道:“蔡先生看上去是个读书人,不知来我思恩府有什么贵干?”

    蔡绪答道:“岑知府谬赞了,在下虽然读过几本书,但算不上是读书人,平时主要帮人看风水、寻宝脉,所以到处走走。”

    “哦?蔡先生会看风水?”

    “谈不上会,只是略知一二,泉州知府何大人是南宁府人,托在下来帮找块风水宝地,如此而已。”

    连连堂堂的泉州知府都托他回乡找风水宝地,那这人肯定是不得了,岑寅的态度顿时大变,让人上茶之后。满心好奇地问道:“那蔡先生不在南宁府找,因何找到思恩府来?”

    “在下是跟着龙脉来到思恩府的。”

    “龙脉?”岑寅忍不住惊呼一声,两眼圆瞪。

    蔡绪见鱼儿要上钩了,笑而不语,端着茶细品慢呷,意态休闲之极。

    他越是这样,岑寅越是着急,态度也变得恭敬起来:“蔡先生,你说我思恩州有龙脉,这可是真的?”

    蔡绪仍旧不答。抬眼仔细审视着他,把岑寅看得心里直发毛。蔡绪不断地掐着手指,脸上神色变幻,最后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先生为何叹息?”

    “我看岑知府面相本是贵不可言,但如今印堂却十分晦黯,只怕........”

    “哎呀,先生有什么话你赶紧说呀,你这样吞吞吞吞的,可把人急死了。”

    “岑知府有所不知。泄露天机,是我等的大忌,特别是岑知府命格奇特,一但泄露。在下必定折寿。”

    “先生,你这又是龙脉,又是天机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先生若是言明,本府必有重谢。”

    岑寅越急,蔡绪论越是不肯开口。喝完茶之后,竟然便告辞离开了。

    岑寅越想心里越不安,最后追出城去,在城外十里把蔡绪给拦了回来,安置于府上,好吃好喝的款待,敬如上宾。

    在酒席上,蔡绪见岑寅一番诚意,这才道破天机。

    按他的所言,他在帮泉州知府寻风水宝地之时,见大明山有如卧龙,为之大惊,心道龙脉宝穴所在,必出真龙天子,便一路寻到思恩府来,并不惜献上重金以求面见真颜。

    可见面之后,却见正主印堂发暗,有坐困天牢之象,不但成不了天子,只怕不久还会有大祸临头,不禁大失所望....

    隐约听出自己竟是真龙之身,岑寅几乎难以置信,结果却又听蔡绪说他这条真龙已经被困于天牢,被秦牧那条黑龙所代,不由来又奇又急。

    “自古以来,哪个开国之君打下江山后,不是收兵罢甲,予民休养。岑知府可知,大秦皇帝为何刚刚登基,就急不可耐地大兴土木,而且他别的道路不修,偏偏选在西南大兴土木?”

    “为什么?”

    “为断龙脊也!”

    岑寅越听越惊异,接下来蔡绪又说,秦牧为了困死他,一登基,便不顾民众死活,立即修筑长沙到昆明的柏油路,以开山取石修路为掩饰,真实的意思是要断思恩府的龙脊,将他这条真龙灭绝。

    并断言,道断修成之时,大军一来,便是他这条真龙及西南土司丧命之时。

    蔡绪能说会道,一吹竟然吹了两个时辰,天文地理,无边无际,说得神呼其神,且真中有假,假中有真,让人难以分辨,把岑寅说得晕晕乎乎的。

    而且他越是一副无所求的样子,岑寅越是相信他说的,象他这样的土司,本身就很迷信,凡事爱求神问鬼,蔡绪鬼扯起来,让他又惊又怕,心肝儿直打颤。

    “先生可有补救之道?”

    “此乃天意,凡人岂能轻易改变天命?难,难,难!”

    蔡绪连道三个难字,让岑寅心头阵阵发凉,仿佛大祸的已经临头了一样,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先生救我?”被忽悠得晕晕呼呼的岑寅竟然扑嗵一声跪下去,连声求救。

    “岑知府起来,快起来,岑知府怎么说也是真龙之体,在下凡胎**,怎么受得起岑知府如此大礼,折煞下在了,岑知府快起来。”

    蔡绪连忙扔下筷子,上前搀扶,可岑寅已经被说迷了心窍,就是不起,跪着拼命哀求蔡绪相救。

    蔡绪没办法,最后只得长叹道:“罢了,罢了,在下拼却折十年阳寿,尽力帮岑知府这一次吧。”

    “先生果然肯帮我?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很难想象,一向飞扬跋扈的岑寅,竟然如此低声下气、感激涕零地求一个人。

    蔡绪这份本事,恐怕就是后世那些传销头子,也是望尘莫及。

    “岑知府,请恕在下直言,如今岑知府按在下说的去做,保住性命或许不难,要在西南自立一国,这就要看天意了。若是想得天下,坐拥四海,那已经是不可能。

    岑知府切莫要忘了在下今日所言,若是有朝一日岑知府能在西南立国,万莫要再贪心,要是还强求整个天下,岑知府必遭天遣,万劫不复。”

    “是是是,我一定听从先生嘱咐,如何破解,先生快快教我。”

    岑寅刚说完,厅外突然传来一声噼啦的巨响,一道闪电划下,如银蛇飞舞,把岑寅吓得心惊胆战,脊背冷汗直冒。

    雷声过后,雨点随之哗哗落下,厅外顿时变一片苍茫,檐前的水滴到石阶上,答答作响,让人再难听到蔡绪对岑寅说些什么。

    四月,梅雨季节,三天两头就会下雨,天下一片阴晦。

    南京城里,秦牧刚刚在早朝上与大臣们拟定赐朝鲜王李倧的谥号,同时给新王册封诏书。早朝散时,阴沉沉的天空又飘起了细雨,整个大秦宫都笼罩在茫茫的雨雾中。

    大臣们的仆从没法到宣政殿前来,他们自身又没有带伞,很多人只能冒着迷茫的细雨回衙。

    司马安、路振飞、李源三位内阁辅臣也正准备往宫城东南角的内阁去,三个小太监匆匆赶过来,各打开一把伞,对他们说道:“陛下说了,三位阁老终日为国操劳,陛下一日不可缺了三位阁老辅佐,这雨万万淋不得,陛下让我等来给三位阁老打伞。”

    此时宣政殿前许多大臣还没有离开,把这一幕全看在了眼里。

    司马安三人心中感慨万千,这阵子,皇帝总是绕过内阁,直接对各部发号施令,这是在变相的架空内阁,说三人心中没有些不安那是不可能的。

    今天皇帝突然送来三把伞,等于是在阴雨中给他们撑起了一个晴空,其中的意味十分深长。

    司马安三人心怀感激,连忙一齐转身,对着宣政殿内的御座躬身施礼,高呼谢主隆恩。

    天空的雨越下越大,司马安三人心中的雨,却晴了。

第749章 飞翔

    ***

    这天阴雨间晴,石青又迫不及待地带着自己新研制的滑翔翼来到玄武湖边,城里的好事之徒前呼后拥,跟着去看石青的“飞天”,从者上千人,好生热闹。

    经过了前两次的失败,石青从失败中摸索出了一些诀窍,这次他信心大增。

    他的滑翔翼翼展将近两丈宽,以多层丝绸为面,为了减轻滑翔翼的自重,而又保证强度,在骨架的选择上,他可谓是苦心孤诣。

    他首先采用了铁杆为骨架,但铁杆太重;

    又采用铜管,但强度不够,价格也太昂贵。

    接下来他尝试使用刚竹骨架,刚竹在各类竹子中本就是最坚韧的,表皮发黄的老竹砍下来后,先用火烤;

    一来烤去竹子的水份,减轻它的自重;

    二来烤过的竹子会变得更加坚韧,且有可塑性,若再以桐油漆过,可防虫防腐,经久耐用。

    尝试刚竹的结果是,滑翔翼的自重倒是大大减轻了,但竹子是空心的,翼展稍大,还是比较容易折断。

    石青再次改进,选用更细的刚竹,打通竹节,在里面塞进一根小指粗细的铁条;

    这样自重既不会增加太多,又大大地提高了骨架的强度。

    只是制作起来比较麻烦,成本也增加了不少。

    那天石青刚好看到秦良玉的车驾经过,这位奇女子倍受天下人敬重,崇祯皇帝甚至还写过这样的诗来赞她:蜀锦征袍自剪成,桃花马上请长缨。世间多少奇男子,谁肯沙场万里行?

    如今的大秦皇室这么受百姓拥戴,秦良玉这位“皇姐”从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就是最看不起武将的东林党人,对她也十分敬重。

    石青看到她的车驾,突然想起她那支名闻天下的白杆兵。进而想到了用白蜡杆来做滑翔翼的骨架。

    白蜡杆通体洁白如玉。坚而不硬,韧而不折,杆身可弯曲到一百八十度而不劈裂,其柔韧程度是其它木质不可比拟的,常常被用来做长枪,可抗刀剑劈砍。

    想到这,石青不禁扇了自己两个巴掌,自己一开始怎么没想到白蜡杆呢?

    白蜡杆很容易找,石青大喜之下,当即就回去用白蜡杆做骨架。但做出来后,并不甚理想,白蜡杆韧性好,但过于柔软了,受力后容易弯曲,使滑翔翼整个变形,难以得到很好的升力。

    石青百折不挠,又仔细查阅各种书籍,在汉人吴殳的《手臂录》中。他查到这样的记载:“枪材以徽州牛筋木为上,剑脊木次之,红棱劲而直,且易碎。白蜡软,棍材也。”

    棍有枪的不同在于,枪除了有棍的功能外,主要以枪头刺敌。所以不能象棍那么柔软,除了要有棍的韧性外,必须有一定的硬度才适合刺敌。

    从这段记载中。可以看出,牛筋木是枪材的上上之选,那么它除了柔韧性之外,硬度一定强于白蜡杆。

    今天,石青之所以如此有信心,就是因为最新制作出了两个滑翔翼。一个是以牛筋木为骨架,不管是硬度、韧度还是重量,都十分理想。一个是以刚竹铁芯为骨架,自重稍大,但强度更强。

    石青相信,二者定有一个能行。

    四月的风吹呀吹,玄武湖边山青水秀,水鸟飞翔。一下随石青拥来上千人,让美丽的玄武湖边变得热闹非凡。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有人向石青打趣道:“石典事,你应该先改个姓,你这姓太重,飞不起来的。”

    “对对对,改姓毛吧。”

    “毛不够好,改姓风吧。”

    “要我说该改姓云。”

    “照你这么说,那直接让湘妃娘娘来飞不就行了?”

    “这话你也敢说?”

    “有什么不敢的,湘妃娘娘美貌善良,就该象仙子一样飞起来。”

    “呃.......你这马屁精,服你了。”

    “哈哈哈....石典事,这回你放心的飞吧,再栽进湖里,我们包准立即把你捞上来。”

    石青带着十来个助手忙碌着,听了周围打趣的声音,他忍不住还了句:“我为什么要改姓?就姓石,掉下来砸扁你们这些嘴贱的家伙。”

    “石典事,就怕你掉到湖里,直往下沉啊。”

    “这回你们等着瞧,我要是飞起来了,你们都改着跟我姓石,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就和石典事......算了,石典事还是先飞起来再说吧,我去找船来,以备打捞石典事。”

    “哈哈哈.....”

    今日东风正紧,装好滑翔翼之后,石青迎着风拉起来,立即感觉到滑翔被风带着往上扯,让他几乎站不住,见此情形,他信心更足。

    此处湖岸离水面本有三尺高,加上木架搭成的助跑跑道,离水面大概有两米多高。

    人群此时变得越发激动,各种议论声、怪叫声、欢闹声充斥于耳。

    石青心跳也开始加速,可别再象前两次那样,直接栽进湖里才好。

    他深呼吸了几口气,推着滑翔翼开始助跑,结果他用力过猛,还没到湖边,便被滑翔翼带离地面......

    “啊!飞起来了,飞起来了!”

    “天啊,石典事真的飞起来了。”

    “哟嗬!”

    湖边看热闹的上千人,全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石青飞起来,各种失声的惊叫,毫无营养的呐喊,顿时响遏玄武湖。

    这是第一次飞起来,石青本身心情之激动难以形容,只是在操控滑翔翼方面,他还不太熟悉,激动之下,也忘了秦牧说的,通过适当的俯冲来增加速度获取升力,结果飞出去不到十步,速度便慢下来,滑翔翼便开始下降,等他想调整角度俯冲时,已经落到了水面上。

    “啊!”

    “哎呀!”

    “可惜了!”

    岸边的人群见他落水,立即发出阵阵哀嚎,叹惜之声此起彼落。

    石青那十来个助手早有准备,划着小船把他和滑翔翼一起劳起来。

    石青也不气馁,在船舱里换下湿衣服,然后上岸,刚才飞的是那个刚竹铁芯的滑翔翼,那个自重较大,都能飞起来,这次他要飞牛筋木为骨架的;

    这牛筋木骨架做的滑翔翼更轻,他甚至顾不上理会岸边那些乱糟糟的嘴巴,望了望风向,再次深呼吸了几下,便开始起跑。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他没跑那么快,以一种均速从跳台上一跃而起,同时专注于操控。

    岸边的人群看着他就象一只大鸟,轻飘飘地在湖面掠过,那画面太美,让人几乎不敢看。

    但又忍不住瞪圆了眼看着;

    这一刻,间岸边没有一点声音,所有人都快要窒息了。

    有的人甚至不自觉地展开双臂,学着石青飞翔的动作,仿佛自己两腋生风,也跟着飞了起来一般。

    石青飞出了十来丈,心弦紧紧绷着,努力地摸索着操控着滑翔翼,他看着清澈的湖面在自己下面不断地向后掠退,那种感觉无法形容,眼中不禁浸满了泪水.......

    他不时俯冲一下,以加快速度,然后就平常看到的燕子那样,随风优美的升起,这个时候,岸边才传出阵阵的欢呼声,人们又叫又跳,仿佛飞起来的是他们一样。

    这次石青想升得更高些,俯冲的角度大了,一下子造成了失速,从十多米高的空中一头栽进湖里。

    “啊!”

    “怎么了?”

    “这是怎么回事。”

    岸边顿时又是惊叫哀嚎一片,就象最美的梦突然间破碎了。

    栽到湖里的石青很快被小船救起,好在没有受重伤,他一上船,就忍不住又叫又跳,那激动的样子象是疯子一般。

    他心里非常清楚,这次栽下,与滑翔翼无关,只是自己操控失误,他相信,只要多飞几次,不断的摸索总结经验,一定能象鸟儿一样,在天空中自由地飞翔。

    飞翔,这个人类有史以来的梦想,终于在自己身上实现了!

    石青忍不住再次仰天大叫大笑,激动之情难以言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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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0章 春风不度玉门关

    ***

    石青在玄武湖的“飞天”之举,随即引起了全城轰动,人们奔走相告,街头巷尾热议纷纷。

    飞翔,一直是人类共同的梦想,有些人甚至不惜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现在突然有人真的能飞起来了,人们的激动程度可想而知。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皇宫里,秦牧在正蒹葭殿批阅奏章,云巧儿翩然走进来说道:“陛下,你听说了吗?那个石青真的飞起来了,他按照陛下说的,做出了滑翔翼,真的飞起来了,听说他在玄湖上飞了一圈呢.....”

    云巧儿看上去很激动,那样子仿佛恨不能立即去看看,甚至飞上一回。

    秦牧放下奏章笑道:“丫头,过来。”

    “陛下........”云巧儿施完礼,走上来欲言又止。

    秦牧搂着她哈哈笑道:“丫头别急,等他们把技巧摸透了,朕再让他们做个大的滑翔翼,带你一起飞如何。”

    “陛下,这可是你说的,陛下是金口玉言,可不能耍赖。”

    “丫头放心吧,朕宁可负天下人,也不会负你的。”

    “嘻嘻.........陛下言重了。”云巧儿一脸幸福地笑着,轻盈的腰身一扭,转到秦牧身后殷勤地帮他拿捏着肩膀:“陛下也累了,先歇歇吧,臣妾帮你拿捏一下。”

    “无事献殷勤,说吧,找朕有什么事?”

    “才没有哩了,陛下误会人家了。”

    “真没有?”

    “真没有。”

    “咦,今个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陛下,今天阴天,不出太阳,您成天就知道批阅奏章。都多久没出去看看天了。”

    俩人正说着话,一个小太监进来禀报道:“陛下,殿外夜不收指挥使求见。”

    秦牧平时少在乾清宫理政,而选在蒹葭殿,就寝也常在蒹葭殿就寝,除了蒹葭殿环境优雅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蒹葭殿位于后廷的西南角,有侧门通前朝。

    大臣们平时是不能进后廷的,要见皇帝都需要太监通报。得到召见才行。

    不能小看通报这道程序,这无形中会给太监很大的权力,甚至可能借机蒙蔽圣听,隔绝内外。

    皇帝在蒹葭殿那就不同了,大臣可以直接到南面的小门求见,有紧急要事的话,在侧门外大叫,皇帝在蒹葭殿也能听得到,这种情况下。内宦想要弄权,隔绝内外几乎不可能。

    黄连山进殿施完礼后立即说道:“陛下,西北有飞鸽传书,唯噶尔部入侵瓜沙两州。李都督正在瓜州巡视边防,白天击退敌人后,唯噶尔在夜里分兵大掠城外,造成重大损失。”

    黄连山一边说。一边把一张小纸片递上来,纸片上有两三百个蝇头小字,大致把玉门关发生的战况说了一遍。看得秦牧直皱眉头;

    要来的还是来了!

    虽然现在还不知能确定,漠北的札萨克图汗与漠西的准噶尔部有没有联系,但两者已实际上对大秦造成了两面威胁。

    秦牧问道:“青藏的和硕特部可有异动?”

    “回陛下,目前暂时没有和硕特部的消息传回。”

    相对于漠北的札萨克图部和西域的准噶尔部,雄居青藏的和硕特部更令人担心,一但和硕部进犯,河西、陇右、川西都有危险,可谓是变生肘腋;

    青藏高原地理特殊,多数人初上高原都会出现高原反应,在军队没有适应之前,可以说只有别人打你,你难以追击。

    当年强大的唐军可以打到遥远的怛逻斯去,可以打到印度去,却始终奈何不了卧榻之旁的吐蕃,长安城后来反而沦陷在吐蕃人的跌蹄之下。足见青藏高原的不是容易对付的。

    秦牧稍加思索后说道:“传朕旨意,让秦祚明加快行军,到西京后不必再停留,直接开往兰州驻防,一但和硕特部来攻,命秦祚明不惜代价夺取西宁城。”

    “臣遵旨。”

    西宁城古称西平郡,唐之后为吐蕃所占,称青唐城,北宋后期收复,改称西宁州。是青藏高原东方门户,素有西海锁钥,海藏咽喉之称。

    现在西宁控制在和硕特部手中,整个陇右门户大开,连兰州这个出入河西走廊的战略重镇都随时会受到威胁。

    大秦上下,一直因没有收回西宁而耿耿于怀,是以秦牧才下令一但和硕特部开战,便要不惜代价夺取西宁。

    ***

    沙州城。

    各方的战报不断传回,李定国眉头紧锁,对着地图沉思着。

    当年始皇帝修长城,只修到肃州(酒泉)的嘉峪关,嘉峪关以西的瓜沙二州一马平川,很难抵挡游牧民族的骑兵,当初明军控制的范围只到肃州边墙,就原于此。

    目前瓜州和沙州各有三千秦军驻守,合计六千,其中骑兵四千。对面僧格不断增加的兵力以及肆意的袭击,这点兵力不免有点顾此失彼,让秦军焦头烂额。

    瓜沙二州还属于军管,沙州守将庞山说道:“大都督,僧格吃了一次亏,再也不与我军硬碰,这可如何是好?”

    僧格现在的打法充分发挥出了骑兵的优势,不断穿插奔袭,秦军没法处处派兵把守,他们就象狼群一样,专选择秦军防守空虚的地方袭击,或是乘夜而来,在城外烧杀抢掠一番之后就迅速离去。这让秦军装备上的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

    李定国一叹道:“以前瓜沙二州,多为汉人,可如今.........本督料想,肯定有不少人主动给僧格通风报信,泄露我军的行动,否则僧格不可能每次都能躲过我军的伏击。”

    如今沙州一带多为蒙古人或西域的少数部族,即便是原来的汉人,经过千年时光,也早已胡化了。

    这些人可没几个心向着大秦的,使得瓜沙二州的形势更加复杂,特别那些蒙古人,给僧格通风报信的可能性非常大。

    “报!大都督,庞将军,准噶尔一千人马突然绕过龙勒山,正在袭击龙勒山下的罕东部。”

    门外侦骑冲进来,嘴唇士裂,满身黄沙,庞山听后大怒,对李定国说道:“大都督,僧格太嚣张了,末将这回非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不可。”

    “庞将军快去吧,但要小心僧格的诱敌之计。”

    “大都督放心。”

    庞山领命,立即率一千五百骑兵,杀出沙州西门。

    龙勒山就位于沙州西面,可以说是沙州西面的屏障,蒲昌海方向吹来的黄沙,被龙勒山挡住,加上从祁连山流下来的隆吉河的滋养,才有瓜沙二州肥美的绿洲。

    僧格越来越嚣张,大白天竟然敢突然来袭击龙勒山的罕东部,这是**裸污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此刻的龙勒山下,哭声一片,尸横遍野,罕东部首领只思麻率领两百青壮,还在绝望地抵抗着。

    一千蒙古骑兵在奴尔斤贴的率领下往来冲杀,蹄声如雷,黄尘漫漫,罕东部的老弱妇孺哭喊着,在蒙古人的马蹄下仓皇逃避;

    只思麻看到自己那十三岁的女儿也被敌人掳上了马背,不禁睚眦欲裂,奋不顾身地冲过去。

    奴尔斤贴桀桀狂笑,马刀傲然一指,身边的铁骑顿时再次发起冲锋,一蓬箭雨随之腾空而起,嗖嗖地向只思麻射去。

    噗!一支劲箭直没只思麻胸口,他的身体随之飞坠落马,随他冲来的两百青壮纷纷悲嚎起来,一片惊恐。

    奴尔斤贴乘势狂冲而来,把两百罕东部青壮冲得七零八落,雪亮的马刀映着日光划过,带出一蓬蓬鲜血,飞洒如雨,坠马者不断。

    蒙古人就象在进行欢庆节日的狩猎,狂呼大笑,肆虐追杀劫掠,马蹄过处,腥风血雨。

    就在他们肆意杀掠的时候,东边一股烟尘滚滚而来,一面黑色的秦字大旗之下,一千黑衣玄甲的秦军呼啸驰过起伏的原野,狂奔而来。

    “将军,秦军来了。”

    “哈哈哈......来得好,咱们撤!”

    “哟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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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1章 沙漠陷阱(求月票)

    ***

    如同每次偷袭那样,一见秦军到来,蒙古人立即撤退。

    这次蒙古人在白天来袭击离沙州只有十多里的罕东部,无异于给庞山一个狠狠的耳光。

    现在还不知道敌人是如果避过秦军撒出来的游骑,穿插进来袭击罕东部的。

    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庞山只想把这支深入的敌军全部歼灭,以出一口恶气。

    他带着一千五百秦军,拼命追击,蹄声如雷,惊沙入面,杀气腾腾。前面的奴尔斤贴一边逃还一边挑衅,从龙勒山南面飞掠而过。

    过了龙勒山,再向西便是满目黄沙漫漫,偶尔才有一片胡扬林或一小片绿洲。

    正是由于这些小绿洲的存在,给了敌人藏身的地方,让秦军难以掌握他们的行踪。

    干烈的沙漠热风吹来,马蹄狂乱,尘烟漫漫,旷野苍莽,天高地远,人类在这种环境下,显然特别的渺小。

    两支人马一前一后,隔着一里,狂奔追逐,卷起来的黄沙如同飓风卷起来沙尘暴,扑面生痛。

    越往西,沙丘越高,起伏如浪。

    奴尔斤贴的一千人马本来是直走,到了一株枯死的胡扬树之处,突然折向南。

    落后一里的庞山不及多想,也立即转向。

    这样一来,奴尔斤贴就象走了一个“7”,而追在后面的庞山则是从“7”字下端向左端穿插过去,很快就追近奴尔斤贴半里。

    然而就在此时,冲在前面的秦军突然纷纷马失前蹄,悲嘶撞倒,一切来得太突然,很多秦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摔离马背,惊叫着摔落沙地上。

    后面狂奔而来的人马刹不住。也纷纷马失前蹄,一时间,一匹匹战马倒地,撞起黄尘阵阵,极为惨烈.......

    后面的秦军纷纷拼命勒停战马,乱成一团,前那有些被倒地的战马撞开的地方,露出一些枯草和狰狞的铁蒺藜来。

    秦军这才明白,敌人早就将大批铁蒺藜掩盖在薄薄的黄沙之下,这种陷阱太容易做了。先用枯草盖住铁蒺藜,再在枯草上洒上一层薄薄的黄沙,既便走近也看不出来,一但马蹄踏上去,那些锋利的铁蒺藜就足以让战马失蹄。

    庞山万万没想到敌人会埋下这样的陷阱,眼着前头的上百骑兵摔得惨不忍睹,后面的为了勒停战马,也撞成一团,不禁大惊失色。

    “有埋伏!快整理队形。准备迎敌......”庞山歇斯底里的大吼着,脸上青筋游走,刚牙几乎咬断。

    就在这时,南北两面半里外的沙丘那头响起阵阵的角号声。呜呜不绝,各冒出大股的蒙古骑兵,没等秦军从惊乱中回过神来,就带着滚滚黄沙。阵阵呼叫,冲杀而来.....

    “外围的兄弟下马列队射击,快!快.....”庞山扬着刀狂喊。可他的叫声几乎被敌人狂冲而来的马蹄声和角号声掩没。

    敌军呼啸而来,惊沙扑面,黄尘滚滚,杀声如潮,正乱成一团的秦军不及列阵,各自对着敌人射击,枪起此起彼落。

    敌人冲势极快,半里距离刹那即至,两面箭雨腾空而起,遮蔽天日,嗖嗖地射来,噗噗的入肉声和惨叫响起,让本就零乱的阵形更乱。

    来不及了,两军已经绞杀在一起,什么阵形都来不及了,庞山开始大吼起来:“原路撤退!原路撤退!”他一边大吼,一边带领身边的亲兵冲杀阻敌,黄沙遮住了血色,战场一片混乱,形势对秦军而言险恶万分.....

    ***

    沙州城里,李定国心神不宁,隐隐感觉不安,这次蒙古人突然杀到离沙州城十多里的龙勒山来,这本身就透着一丝诡异。

    庞山去追敌时,他虽然已经嘱咐要小心敌人的埋伏,但.......

    既然是埋伏,恐怕便不是轻易能看破的。

    李定国心神越来越不安,当即下集结城中兵马,只留五百人守城,自己亲自带着一千人马出城去追庞山。

    他刚到龙勒山下罕东部所在地,落地的尸体还没人收敛,就在这时,龙勒山南面一骑狂奔而回,远远看到李定国带来的人马,立即狂奔而来,远远就大喊道:

    “大都督,大都督,不好了!庞将军遇到敌人埋伏,伤亡惨重,大都督快去救救庞将军吧....”

    “走!”

    不等逃回的信使说完,李定国便大喝一起,带着一千人马狂奔而去。

    过龙勒山五里,便见到西面黄尘滚滚,杀声阵阵,庞山带出来的一千五千人马,余下不足千人,正被僧格三千人马一路追杀过来。

    远远望去,庞山已溃不成军,只能亡命奔逃,敌人挥舞着雪亮的马刀,狰狞地猎杀,桀骜不驯的嚎叫着、杀戮着,飞射的劲箭射透黄尘,漫漫黄尘苍凉肃穆。

    双方已经绞杀在一起,根本没法再列出三段射击阵形阻敌,李定国当机立断,长刀一指,带着一千铁骑从左前方斜冲而去,铁蹄踏黄沙,杀气冲行云。僧格分出一千人马向李定国迎击而来,余者继续追杀庞山的溃兵,大有不死不休之势。

    一千秦军在李定国的率领下,却并不与僧格硬碰硬,继续向左转向,飞掠而去。

    李定国深知,自己现在只有一千人马成建制,敌人足有三千之众,论骑战,秦军未必是蒙古人的对手。

    蒙古人一见李定国不敢硬碰,更加嚣张,鬼叫连天的拼命追来,李定国带着他们不断转向,最后逆风狂奔,一千铁骑扬起漫漫黄尘,顺风向后面的蒙古人吹去;

    蒙古人这下子叫不出来了,一张嘴就是满嘴沙尘,他们伏马背上,顶着茫茫的沙尘拼命追击,秦军还嫌沙尘不够大,一边纵马狂奔还一边拖着长枪,让沙尘更浓,后面的蒙古人几乎张不开眼睛。

    说时迟,那时快,李定国长刀一举,后面的数百秦军纷纷迎风吹燃火折子,各点燃一个震天雷,然后象下蛋一样扔下。

    由于黄尘漫漫,后面的蒙古骑兵哪里能看清秦军扔下的东西,前面的秦军呼啸而去,后面的蒙古兵刚好冲上来。

    轰!轰轰轰轰.....

    数百枚震天雷接连爆炸,连绵不绝,大地在颤抖,黄沙漫天激射,扬尘百丈。

    刚好冲进爆炸区域的蒙古人被炸得人仰马翻,惨不忍睹,倒地的战马翻滚着,悲嘶着,受伤未死的蒙古士兵哀嚎着,惊恐万状地躲避着后面狂冲而来的铁蹄,整个爆炸的区血肉横飞,断臂残肢满天乱舞,其状之惨,让人惊心动魄。

    “杀!”

    连绵的爆炸声一过,李定国大吼连声,一千秦军划出一个圆弧,掉头冲杀回来,被炸得人仰马翻,七零八落的蒙古人还没有回过神来,前面已是黄龙滚滚,席卷而来;

    李定国一万当先,手上的大刀带着战马的冲力,飞劈而过,一个惊恐地瞪大着双眼的蒙古兵被砍得头颅飞起,血喷如雨;

    紧跟在李定国身后的秦军士兵无不奋勇挥刀,匹练飞舞,砍瓜切菜一般,将零乱的蒙古人斩落马下。

    快!必须更快!要在僧格派兵救援之前,把这一千蒙古兵杀个落花流水。这样的机会不会有第二次,一但让敌人回过神来,以他们的优势兵力,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正在追杀庞山的僧格,看到自己的一千人马的惨状,胸中莫名一闷,几乎要窒息。

    前面奔逃的庞山所部一下子回过魂来,有的甚至忍不住发出了大声的欢呼。庞山最先反应过来,开始大吼道:“谁身上还有震天雷,快用震天雷阻敌,快!”

    他们原先被杀得惨不忍睹,谁也没想到这一招,此时纷纷反应过来,迎风吹燃火折子,摘下震天雷点燃后,拼命向后头追击的蒙古兵扔去.......

    轰!

    轰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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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2章 被迫撤离

    ***

    李定国算是把庞山救回沙州了,还顺带重创了僧格,杀敌近五百。

    但庞山也不好过,带去的一千五百人马,生还者只有八百,损失近半,余者也多带伤在身,沙州城中可谓是哀鸿遍野。

    衙门里,庞山跪在李定国面前请罪,李定国望着丧然若死的他,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这次僧格因地制宜,设下的陷阱十分巧妙,凭心而论,除非不追敌,一但追去,十有九会落得庞山一样的下场,甚至更惨。

    但军法无情,失败就是失败,不管敌人的陷阱再巧妙,你损兵折将如此严重,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

    李定国还是格去庞山游击将军的职衔,并即刻传令从肃州再调三千人马来沙州驻防。

    李定国总结了一下这几天来的得失,深感是情报搜集上的不足,才使得秦军如此被动。

    瓜州与沙州被异族统治了上千上,连原来的汉人都早已胡化了,秦军在这里缺少群众基础,辖下的胡人居心叵测,一些蒙古人甚至给僧格做内应,暗中通风报信。

    这使得僧格能够神出鬼没,不断从防守薄弱处加以偷袭,而秦军处处被动,只能疲于奔命。

    都佥事郭宁建议道:“大都督,阿卜都拉哈汗的伤势已经大好,咱们是否要利用他来收拢一下沙州胡人的心?”

    瓜沙二州被叶尔羌汗国占领已经有百年,阿仆都拉哈汗在瓜沙二州的胡人之中还是有些威信的,郭宁的提议不失为可行之策。

    “胡人,胡人.....”李定国喃喃自语着,站起身来在大堂上踱起步来。

    都佥事郭宁再次说道:“大都督,若能借阿卜都拉哈汗之声望,整合瓜沙两州胡人的力量,这股力量还是十分可观的。加上他们熟悉地形,消息灵通,用以抵抗准噶尔人的进攻,一定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不!他们是胡人,这城里通通是胡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能指望他们。沙州无边墙可恃,咱们不能再继续留守沙州了,再留在这里也只能是被动挨打。”李定国仿佛吃错了药。突然斩钉截铁地说道,“来人,传本督命令,立即放弃沙州,收缩兵力,退守瓜州。”

    “大都督!我大秦好不容易夺回这片战略要地,岂能一遇到些失败就轻言放弃?”

    “郭佥事不必多言,本督心意已决,军令已下。立即执行,不得有误!”

    “大都督若是执意放弃沙州,本官少不得要参大都督一本。”

    李定国象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理郭宁的强烈反对。以自己的职权强行下令撤军。

    郭宁不依不饶,俩人在衙门大吵了一架,最后无可奈何的郭宁气冲冲地离开衙门,并立即写了一份弹劾李定国的奏章。派人以八百里加急传回南京。

    沙州城里,本原就因庞山遇伏,损失惨重而军心不定。

    李定国突然下令撤军。都佥事郭宁据理力争,双方吵得不可开交,这进一步加剧了军心的动荡。

    秦军士兵议论纷纷,城里的胡人默默地看着秦军在准备撤离........

    ***

    数千里之外的的漠北,一场大撤离也正上演,在札萨克图汗诺尔布和奇他特巨大的压力下,车臣汗硕垒不得不放弃克鲁尼河上游水草肥美的牧场,向大兴安岭北面的黑龙江中下游迁徙。

    黑龙江中下游原来是女真人的地盘,女真人入关之后,这些地方人烟更加稀少。去年秦军攻下盛京之后,大将宁远率一万大军向北扫荡,将黑龙江以南的地区都纳入了大秦的治下。

    但是驻守在龙黑江一线的秦军并不多,合计只有五千人马。

    稀少的人烟使得这片地区一片荒芜,无处可去的车臣汗硕垒带着族人,沿着黑龙江一路游牧东迁而去,整个漠北成了札萨克图汗和奇他特的天下。

    秦牧那道主动出击的圣旨从南京传出,还未到达辽东,吞并土谢图部后实力大增的诺尔布和奇他特,已在不儿罕山誓师南征。

    人的**是无限的,得到了整个漠北的诺尔布,还想得到更多,特别是在蒙古人的神山之下消灭土谢图汗衮布,被诺尔布视为是神灵在庇护自己。

    他要做整个蒙古的大汗,象成吉思汗那样一统蒙古各部的大汗。

    图雅告诉他,秦国正在抓紧控制漠南各部,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一但漠南各部被秦国整合起来,将会成为秦国的马前卒,他别说统一蒙古了,到时恐怕连漠北也无法容身。

    诺尔布觉得图雅说得很有道理,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就这样,诺尔布听从了图雅的建议,与奇他特一起,挟大胜之威大举南征。

    三万蒙古大军在一面狼旗的指引下,带着不儿罕山的祝福,呼啸南去;

    他们没有走东面的呼伦贝尔草原,而是走巴瑟介库、乌兰托罗离、马铁、伊林(二连浩特市)这条路线。

    这条路要穿越沙漠瀚海,但路程最近,也更隐蔽。

    蒙古骑兵的可怕之处,在于它的高机动力,诺尔布他们一人三骑,全速行军可日行三四百里,速度之快令人乍舌,只数天时间,便驰出千里之遥。

    大军到达马铁之后,夜里在此宿营。

    奇他特的大帐里,精力充沛的他搂着图雅和穆塔布姐妹两行起了好事,云收雨歇之后,奇他特休息了一会儿,便忍不住抱怨道:“公主,你要我什么都听诺尔布的,兼并土谢图部时,也是他获利大,以后他越来越强,我们岂不是更没有翻身之日了。”

    一脸嫣红的雅图挪了挪身子,转过身来搂着他说道:“大汗不必着急,我自有办法。如今漠南各部虽然形同一盘散沙,但有秦军在,漠南不是那么容易扫平的;

    现在先由诺尔布出头,咱们注意保全实力,你相信我,总有一天能让你取代诺尔布,成为整个蒙古的大汗。”

    现在奇他特手下的人马增加到了一万之众,虽然实力差诺尔布不少,但总归比以前强大了一倍。奇他特想到这些,再听雅图这番话,也就安心了。

    随着相处的时间越久,他越来越依赖雅图,有什么难道直接问她,自己甚至懒得再去想,反正再怎么想,也没雅图想得周全。

    第二天五更,三万大军再度出发,又花一天时间杀到伊林(二连浩特),到这里便算到达漠南蒙古了。

    伊林以南,就是苏尼特左右两翼旗的牧地。

    苏尼特部首领滕吉泰骤闻诺尔布和奇他特三万大军杀过瀚海,不禁大惊失色,苏尼特部两翼旗加起来,也不过五千多人,如何能抵挡住漠北三万大军?

    这个时候,蒙轲派来招集各部兵马的信使正好赶到苏尼特部,惊乱中的滕吉泰就象看到了救星。

    秦军信使得知这个消息后,也为之大惊,蒙轲正在搜集各部大军准备征讨莫北,现在人家倒先杀到漠南来了。

    信使和滕吉泰一商量,决定让苏尼特部赶紧往南暂避锋芒,同时派人往宣大向左军大都督马永贞救援。信使则原路返回科尔沁报告蒙轲,顺路通知沿途各部做好应对准备。

    苏尼特部再往南,就是察合尔部。而察合尔部的牧场就位于边墙之外,边墙内就是商贾云集的张家口。

    说来似乎不远,但计算真实距离的话,从伊林(二连浩市市)到张家口足有九百多里距离,信使快马狂奔也要两天时间。

    此时的漠南各部形如散沙,最强的部族兵力也不过几千人。

    诺尔布三万大军就象一条巨鳄突然游进了鱼塘,一时间让整个漠南变得风声鹤唳,战云密布.......

    *************

第753章 好汉不吃眼前亏

    ***

    九万里山河,狼烟再起;

    从西部的玉门关,到漠南的伊林,再到广西的思恩府以及云南的楚雄。

    就连南海上也不再平静,五月的海风闷热地吹过海上,骄阳似火,海面上反射上阳光晃得人眼花缭乱,几欲晕眩。

    巴拉旺岛以西的洋面上,整整四十八艘荷兰人的战舰居左,还有近三百艘苏禄苏丹国的小型战船居右,这两支舰队组成两列纵队,两隔两里一起向北航驶。

    一艘前往马六甲的大秦商船被劫下来,水手被直接扔到海里,任其自生自灭,船只货物被荷兰人据为己有。

    荷兰东方舰队总司令卡兰特穿着洁白的衬衫,在旗舰指挥舱前拿着一个单筒望远镜在向海上瞭望。

    他看了看右边那排苏禄苏丹国和渤尼国的小船,忍不住露出一抹嘲笑的表情来。

    他和巴达维亚总督约翰.马绥崛之所以愿意联合苏禄苏丹国作战,主要是看上苏禄苏丹国能就近提供很多补给;

    而且他们这些小船虽然不起眼,但数量众多,用来缠住秦军的中小型战舰还是能起到不小的用处的。

    更重要的是,约翰.马绥崛和卡兰特很清楚,荷兰海上力量虽然强大,但分散在全球各个地方;

    远东离荷兰本土遥远,自己面对大秦这样一个庞大的帝国,能团结一些远东的小国,对他们有利无害,而且这样的小国是多多益善。

    所在北上路过婆罗州北部的渤尼国都城时,卡兰特将自己四十八艘战舰驶到渤尼河口;

    渤尼国都城手就位于渤尼河边,有东方威尼斯之称。

    涨潮时渤尼河可通航吃水深度七米的巨舰,荷兰人的战舰完全可以直接开到渤尼国都城之下。

    在卡兰特战舰的武力恫吓之下,再由苏禄苏丹国使者上岸游说,最终迫使渤尼国也派出了八艘战船。

    渤尼国王还自欺欺人地说自己只提供补给。不参战。

    卡兰特暗自好笑,这八艘船的派出,他还想从这趟浑水中脱身吗?

    从巴拉旺岛走东北方向,就是民都洛岛,卡兰特已经接到消息,秦军的两营海军就在民都洛岛东北部的卡拉潘港招募岛上的土著挖金矿。

    民都洛岛是一个长300里,宽200里的大岛,居住的主要是他加禄人。

    岛上还盛产一种小水牛,据说总数有二三十万头,这种小水牛体形矮小。被称为侏儒水牛。

    可惜荷兰人不是西班牙人,他们不喜欢斗牛,什么侏儒水牛吸引不了他们,卡兰特的第一个目标就是王归晨的两营人马。

    此时的王归晨,正在民都洛岛东北面大肆招募当地土著挖金矿,他来的时候,本意是打算虚构一个金矿的,没想到登岛之后,当地还真有金矿。并早有些土著在小规模开采。

    没得说,王归晨立即占山为王,把带来的金子往矿床里一埋,然后让土著们挖出来。

    一时间。民都洛岛上发现十斤重的狗头金的消息不胫而走,风传一时,岛上的土著纷纷骑着矮小的侏儒水牛赶来,场面很壮观。

    王归晨正偷着乐。突然有大秦的商船逃回,说是有大批荷兰战舰正朝民都洛岛而来。

    他仔细询问过商船船主之后,心肝儿不禁直打颤。奶奶个熊的,荷兰人这回发疯了,几十艘战舰,还有苏禄苏丹国的大群虾兵蟹将同行。

    王归晨的两营人马人数倒不少,整整一千海军。

    但只有四艘炮舰,十六艘中小型的唬船、鹰船,如果是打陆战,还有一拼之力,但打海战,实力对比未免太悬殊了。

    问题是岸上没有炮台,总不能把战舰拖到岸上跟敌人打陆战吧?

    莫良规焦急地问道:“将军,怎么办?”

    副将李三规抢着答道:“还能怎么办?风紧,扯乎!”

    王归晨大骂道:“他娘的,扯乎就扯乎,好汉不吃眼前亏,让兄弟们赶紧补给粮水,先出海再说。”

    莫良不甘地望着满山的土著问道:“那这些家伙怎么办?”

    “他们还能飞得上天去不成?少他娘的啰嗦,赶紧补给,红毛鬼子想吃掉咱们,咱们先嘣掉它几颗牙再说。”

    王归晨先派一艘鹰船回扶苏城报信,其它战舰补给完之后,也立即扬帆出海。

    满山的土著傻乎乎地看着,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看到秦军匆匆离开,他们不禁发出阵阵欢呼,更加卖力地挖掘起来。

    秦军老爷走了,这下谁挖到狗头金那可就是谁的了.........

    或许是商船带回的消息有误,荷兰人的舰队来得比预想的快,王归晨两营人马刚刚驶出卡拉藩港弯,便一头撞上荷兰和苏禄苏丹国的联合舰队。

    两国的战舰组合看上去十分怪异,但绝对不好惹,尤其是荷兰人那四十多艘战舰,全都是炮口森森;

    苏禄国的战舰虽然小而简陋,但胜在数量众多。这个国家的疆土分散在各个岛屿上,平时都是靠船只往来于各岛之间,国中船只自然不少,士兵操帆控船也十分娴熟。

    常言说得好,蚁多咬死象。眼看近三百艘苏禄国的小船先杀上来,王归晨不禁有些头皮发麻,自己只剩下19艘战舰,若是让这几百艘小船缠上来,指不就定就真个阴沟里翻船了。

    “顺风往北,快!”王归晨大吼着,传令兵用旗语迅速把他的命令传到各艘战舰上。

    荷兰人的战舰排着纵队,在海上划出一道弧线向他们压过来,双方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进入火炮射程了,海上的气氛一下子紧张到了极点,所有秦军士兵都已各就各位,心舷紧绷;

    之前无论是打荷兰人还是打西班牙人,他们在兵力上都占着绝对的优势;现在形势反转了过来,敌人风帆如云,船多如蚁,而自己势单力孤,一但被敌人缠住,后果不堪设想。

    轰!

    荷兰人的前主炮首先轰鸣起来,火光喷出,巨大的弹丸呼啸而来,需要没有击中秦军战舰,但已经成先声夺人之势。

    秦军的战舰上的风帆已经调控到最佳姿态,但王归晨很快就发现,荷兰人的战舰还是越来越近,稍一转舵,前头几艘战舰右舷的火炮便已经能向他们齐射。

    轰!轰轰轰!

    随着荷兰人几艘战舰右舷不断喷出的火光,上百枚炮弹划破长空,呯呯地砸在秦军战舰周边的海面上,海上就象下起了一场陨石雨,激起一根根水柱冲天而起。

    其中有一枚实心弹击在海面后,竟然在海面上跳跃起来,就象小孩子用瓦片在水面上打水漂。

    实心弹出现这种情况少之又少,但今天就出现了;这枚实心弹在水面上漂了两下后,呯的一声击在王归晨的旗舰侧舷水线上,巨大的撞击力几乎把侧舷洞穿。

    而此时王归晨他们战船角度不对,只能用后炮还击,寥寥几枚炮弹射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莫良一边望着敌人的战舰,一边大叫:“快啊,快点啊!敌人越追越近了....”他真恨不得跳下海,把自己的战舰推得快点。

    王归晨这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他刚才下令顺风向北逃往扶苏城的方向,这本身没错,错就错在他忽略了敌我双方战舰的不同特性。

    秦军的战舰采用的是中国传统的硬帆,在逆风航行或侧风航行时,由于桅杆可以旋转,使帆面能良好地受风,这时战舰无论是迅速还是灵活度都比西洋人的软帆强。

    西洋的软帆由于比较轻,通常比中国的硬帆大好几倍,顺风航行时,他们的帆能完全发挥作用,速度自然就比硬帆的船只快。

    这也就是王归晨他们拼命逃,荷兰人却能轻易追上来的原因。

    “左转舵,左转舵!”

    在荷兰人轰隆的炮声中,王归晨及时纠正错误,下令转向,变成侧风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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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4章 血战突围

    ***

    顺风行驶的时候,中式的硬帆船速度比不上西式的软帆船。若是逆风航行,则是软帆不如硬帆。

    而此时民都洛岛一带海上吹的是东南风,为了摆脱荷兰人的追击,王归晨没法再顺风向北往扶苏城方向逃;

    十九艘秦军战舰和苏禄王子洛兰的五艘小船被迫不断转向,企图逆风往东南方向逃生。

    无论是荷兰东方船队司令卡兰特,还苏禄苏丹国的主将三颜里,都不愿意放过王归晨这支人马。

    荷兰人是想通过王归晨这支分舰队,进一步摸清秦军的作战技巧。为接下来与秦军的主力决战做准备。

    而苏禄苏丹国主将三颜里看到二王子洛兰的船跟着秦军逃跑,他们主要的目标就是洛兰,哪里肯放过?

    大海之上,荷兰人的舰队分成了五个小队,企图对王归晨进行合围,那高高的白帆在硝烟里若隐若现,火炮仍在倾泄不休。

    王归晨开始决策失误,此时只能冒着敌人的炮火不断转向,四周的炮弹落点越来越近,一道道水柱激起数丈高。

    呯!一声巨响,王归晨的旗舰甲板首先被一枚炮弹命中。

    在猛烈的轰击下,前甲板被砸样木屑横飞,一个士兵被碎木激射中面门,顿时满脸是血,惨叫倒地。

    其他士兵立即大叫着冲上去把伤者抬回救治,船上喊声响成一片,形势非常紧张。

    王归晨的旗舰,无疑是敌人炮火重点打击的对象,硝烟茫茫的海面,一枚枚炮弹如流星雨划空而来,让人惊心动魄。

    “命令!鹰船、唬船负责开路,炮舰排战列线还击!”王归晨嘶哑地大吼着,那双倒八字眉几乎竖了起来。削瘦而坚毅的脸上,青筋凸起,杀气腾腾。

    舰队还在不断的转向,轰!不远处一声巨响传来,洛兰的一艘小船被一枚实心弹击中,整个船头就象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地往水下摁,船尾整个抛离水面。

    巨大的撞击力让那艘小船的舰艏全碎,加上没有隔水舱,汹涌的海水顺势灌入。整条船就那么直条条地沉下去。

    船上洛兰那些手下被抛到海里,惊恐是大叫着,挣扎着,王归晨如同没见,就连洛兰自己也不敢前去救援。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若不能完成转向,摆脱敌军,所有人都得死!

    更远处,苏禄苏丹国那三百艘小型战船不敢靠秦军太近。因为荷兰人的炮火太猛烈了,而且炮弹不长眼睛,这个时候靠上来,连他们也难免蒙受池鱼之殃。

    主将三颜里命三百艘小船分为六个分队。远远地兜过去,企图挡住秦军往东南方向的去路。

    又付出一艘唬船受伤的代价后,王归晨他们终于完成了转向,四艘炮舰也完成了战列线排列。

    早已等来心头冒火的炮手们。此时将所有的怒火都塞进了炮膛,随着炮弹一起倾泄出去。

    轰轰轰!

    轰轰轰!

    四艘炮艘,右舷合计四十门千斤佛朗机炮接连开火。右则三百步外,荷兰人威尔逊率领的十艘战舰正斜切过来,几乎与王归晨他们形成平行的状态;

    秦军的炮弹呼啸而去,第一轮齐射,就有一枚炮弹击着威尔逊的左舷,船体被撞得横移出数尺,船上的荷兰士兵摔成一团。

    威尔逊的十艘战舰更大,火炮更多,一轮齐射就是近两百枚炮弹呼啸而来,火力之猛是王归晨他们的五倍。

    莫良望着敌人满天的炮弹,颤声喊道:“不行啊,将军,敌人的火力太猛了,这样下去咱们会完蛋的.......”

    “完你娘的头,你再瞎喊,老子先毙了你!”王归晨眼着形势不利,双眼火光直冒。

    蓬!又是一声巨响,后面一艘炮艘的舰楼被击中,整个舰楼顿时被削去一大块,由于火炮不断齐射,四周硝烟弥漫,也看不清中弹的炮舰伤亡如何。

    “往前!继续向南直航,冲过去!”王归晨大吼着,往南是逆风行驶,这对荷兰人的软帆不利,只要再支撑一会儿,就能脱离荷兰人的炮火覆盖。

    秦军的炮手在奋力反击着,轰的一声,一炮射完,炮手立即冲上去打开锁子,提出里面的子铳,把已经装好弹药的另一个子铳塞进母铳里,锁上锁子。

    “别急,别急,越急越打不中敌人。”赵用冲上去用跳眼法再次比划起来,同是不断让助手调整着炮口的高度。

    “可以了,射击!”

    轰!

    炮弹带着赵用的期待呼啸而去,但仍是没有命中敌舰,不是他瞄得不准,是火炮引信有所延迟,而船体随海浪不断起伏,会带来很大的射击误差。

    “炮长,快躲开......”士兵孙绍突然大叫,一把推开赵用。

    赵用被推飞出去的同时,一枚炮弹嘭的一声击穿右舷窗飞进来,孙绍被整个击飞,不成人形,血肉飞溅满舱。那炮弹接着将左舷壁轰出一个大洞,木板断裂纷飞,声势吓人。

    “孙绍!”赵用大叫着爬起来,游目四顾,终于在角落里看到孙绍的半截上身,他双眼还睁着,血红一片,“孙绍!孙绍!你他娘的不能死,你不是说.....说你隔壁家的二妞还等着你回去娶她吗,你他娘的怎么能死.......啊!”赵用大吼着,抱着孙绍的上半截身体泪落如雨,舱中的其他秦军也无不看得虎目含泪。

    “还击!还击!轰死他娘的,给孙绍报仇!”赵用大吼着冲上去操炮,火炮再次轰鸣起来,喷怒的炮弹一阵接着一阵,整个舱中硝烟呛人,风吹不散。

    嘭!嘭!

    威尔逊的巨舰接边被两发炮弹命中,一枚击中舰艏,舰艏尽碎,一枚轰进舷舱里,里面的一门火炮被轰得翻倒,压死多名荷兰兵。

    紧接着,又有一枚炮弹命中威尔逊后面一艘战舰的主桅,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二三十米高的主桅杆咔嚓断裂,带着巨大的白帆倒下来,吓得船上荷兰兵惊叫不绝,狼奔豕突。

    双方就这样融着三百步的距离对轰,硝烟迷住了海面,阳光惨淡,呼啸的炮弹飞落如雨,激起波涛翻涌如怒。

    敌我双方皆不断有战舰被命中,舰上一片狼藉,伤者惨嚎声被隆隆的炮火声掩没,战况之惨烈,让王归晨几乎咬碎刚牙。

    没有退路了,面对苏禄人的小船的围追堵截,前面的十五艘鹰船、唬船,就象视死如归的骑士,向敌人发起了最猛烈的冲锋。

    舰舷边,陆战队的士兵用六八式步枪不断射击,呯呯的枪声连绵不断,敌舰甲板上的苏禄人被打得满身是血洞,死伤惨重。

    双方一经靠近,秦军一串串的震天雷扔上敌船,把敌船炸得面目全非,残肢断臂飞满天空。

    有的唬船则凭借舰体高大结实,直接从敌人的小船上犁过,嘭!敌人的小船在猛烈的撞击之下,就象纸糊的一般,被撞得通体尽碎.....

    苏禄人第一次见识秦军的震天雷,那铺天盖地的爆炸,眨眼间就能扫平一条船,吓得他们不敢再靠过,只能远远放箭,而敢于冒头的,很快就被秦军的步枪射倒。

    靠着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作风,十五舰中小型战舰强行冲开了一条血路,海面上到处是苏禄人的尸体,血流漂杵。

    后面的四艘炮舰,凭借着逆风时比荷兰人更快的速度,虽然被轰得千疮百孔,也勉强摆脱了荷兰人的追截,成功冲了上来。

    对那些苏禄人的小船,秦军大恨,纷纷换上霰弹猛轰,一个个恐怖的弹幕咆哮着罩向成群的敌船,那些小船瞬间被轰得跟筛子似的,帆倒墙摧,惨叫连天。

    卡兰特眼看着秦军战舰冲了过去,带着一船的硝烟逆风向东南逃离,自己眼看追不上了,不禁长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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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5章 红毛鬼子来了

    ***

    吕宋岛南端也是沿着东南方向延伸,下面还有四五个象民都洛岛那样大的岛屿,再往南才是棉兰老岛。

    而无论是棉兰老岛还是其北面的几个大岛,目前都在苏禄苏丹国的控制之下,王归晨他们往东南去,等于是一头扎进了敌人的怀抱中。

    经过两天两夜急航,王归晨提前派去报信的那艘鹰船才到达扶苏城,此时的扶苏城外,还有七八万土著没来得及运回大秦,从国内赶来的商船络绎不绝。

    南海舰队提督郑四海接到信报后,一时作难了,现在王归晨、施琅、海如风各带两营人马在外,南海舰队论实力,本来就不如荷兰人,现在更是分散成四支,各处一地。

    扶苏城里连陆战队倒是还有六千五百人,但战舰不多,炮舰只剩下十四艘,各式中小型的唬船、鹰船八十二艘,数量虽然不少,但都没有装备火炮。

    现在荷兰人发疯了,光是大型的炮舰就集中了四十八艘,如果全排成战列线,一次齐射就有七八百枚炮弹,那情景是相当恐怖的。

    不管郑四海作何决定,都佥事赵寒已经先说道:“荷兰人顺风北上的话,速度比咱们报信的鹰船不会慢上多少,恐怕也快要到了。提督大人,得赶紧派出两艘鹰船,一路向北通知从国内来扶苏港的商船暂避,同时让海如风与施琅及早准备,灵活应对。”

    “赵佥事说的是,来人,立即让黄动、谢边两艘鹰船北上。”

    “喏!”

    赵寒接着建议道:“提督大人,如今我南海舰队兵力分散,敌人势大,实不宜出海与之硬碰,不如再派出几艘快艇。监视他们的动向,我军先依港内炮台据守,以咱们的陆战队的装备,敌人若是登陆作战,那是最好不过。”

    郑四海说道:“现在军垦农场里的十多万土人是个大问题啊,一但看押不紧,很可能会生乱,如果外敌来袭又起内乱,情况可就危险了。”

    童海峰说道:“提督大人,有些不妥啊。我们的任务除了控制吕宋岛,还要保证大秦东南沿海各省的安全,如果我军退守扶苏港内,荷兰人发现强攻不了,扬帆北上攻打我大秦东南沿海怎么办?”

    陈晖也满心忧虑地说道:“确实如此,如今东海舰队应该是回宁波双屿母港去了,咱们若是退守扶苏港,荷兰人极有可能乘势北上攻打大秦东南沿海的州县。

    广西、广东、福建、台湾,数千里海岸线。荷兰人处处可以发动攻击,特别是台湾岛,现在驻军不多,一但被荷兰人重新占领。以后想夺回来,恐怕就得付出数倍的代价才行。”

    其实陈晖说错了,荷兰人去攻打台湾岛的话,反而好办一点。

    大秦皇帝现在把整个南海看成大秦的内湖。台湾岛只是内湖里的一个湖心岛。所以一直没有急着移民上岛,反而是要先加强控制吕宋这样的岛屿。

    反正南洋都成大秦的疆域了的话,台湾就算留它三两百年再去开发也没关系。谁也抢不去。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荷兰人攻打台湾,哪怕是占领了台湾,对国内也不会造成巨大的震动。因为目前朝中官员对台湾并不及重视。

    可如果荷兰人攻击沿海人口密集的州县,哪怕只有一个州县遭到入侵,遭到烧杀抢掠,也会让南京朝堂刮起一场政治风暴。

    海军的“无能”会被官员们百倍放大,陛下一直以来对海军的袒护,会成为百官攻击的要害,到那时,恐怕就算陛下想庇护,也庇护不住,只能推出一个两海军将领来平息众怒。

    这个时代,消息传递的缓慢,让人有时会因为消息的缺少而做出一些错误的判断,如果郑四海知道秦牧早已调东海舰队、北海舰队一同南下,准备攻打交趾郑氏的话,他就不会如此担心了。

    但他不知道啊,所以他不能躲在扶苏港里,任由荷兰人北上侵犯大秦东南沿海,这个政治风险他承担不起。

    在这种情况下,虽然敌强我弱,出港后果难料,郑四海也不能再死守扶苏港了。

    “所有战舰立即补足粮水,随本督出港!”

    “喏!”

    *****

    扶苏城北方的碧瑶山,两天两夜之后,海如风接着了紧急信报那一刻,便忍不住破口大骂。

    在他碧瑶经营已久,可不象王归晨在民都洛岛那样刚开张,放弃了也不可惜。

    他们窝在碧瑶全身都快长毛了,容易嘛这是?

    亲兵李浩见海如风开骂,也跟着开骂:“他娘的,看来不打到红毛鬼的老家去不行啊,将军,下令吧,咱们这就杀到红毛鬼的老家去,把他掀个底朝天......”

    “少他娘的放屁,还嫌不够烦吗?知道红毛鬼的老家在哪儿吗?”

    “知道!”李浩挺胸敬礼,大声答道:“将军,红毛鬼的老家地欧洲,在荷兰,离大秦一年航程。但那又怎么样?陛下说过:寇可往,我亦可往!红毛鬼能来给咱们捣乱,咱们为什么就不能杀到他的老家去........”

    “去!去!去!”李浩虽然勇气可嘉,但不是时候,海如风大脚一飞,将他踹到一边,然后大声喊道:“韩将军!”

    此时的碧瑶矿区,集中了三万多土著在挖矿,扶苏城那场土著“叛乱”的消息已经传到这里,三万土著现在是被秦军押着在挖矿,私下跳跑的现象本就时有发生,荷兰人万一杀来的话,恐怕会全部乱套。

    在海如风看来,荷兰人攻打碧瑶的可能性非常大,这么一个大金矿,海边又没有什么岸炮防御。利益大,风险小,荷兰人会放过碧瑶金矿吗?

    韩让是郑四海派来增援海如风的陆战队指挥使,他回问道:“海将军打算怎么办?”

    “碧瑶矿区就暂时交给韩将军了,我得立即回舰上去,敌人若来,我会负责把敌人引开。”

    “好,只要敌人不大举来攻,本将军保证碧瑶矿区没事,海将军保重。”

    “保重!”

    海如风干净利落,把碧瑶矿区交给陆战队,自己匆匆翻山越岭,回到海边。

    碧瑶的金矿已经在大规模开采,而海边只来及得及建起一个简陋的小港,供船只停靠,可没有扶苏港那样,有炮台抗击敌舰。

    如果荷兰人来打碧瑶金矿的主意,没有岸炮阻敌,敌人处处可以抢滩登陆,不好对付啊!

    这个时候,海如风也不知道郑四海的主力是退宁扶苏港,还是怎的?一时还联络不上,他想了想,先派一艘鹰船快速北上,去联络施琅。

    施琅那边没有金矿,而且和王归晨一样,是刚刚开张,海如风对一鹰船的舰长吩咐道:“你立即去找施琅将军,让他尽快率战舰南下与我汇合,我担心荷兰人会对碧瑶金矿下手,如果可能的话,让施将军派他那边的陆战队走陆路,前来增援碧瑶的韩让,听明白了吗?”

    鹰船的舰长大声答道:“将军放心,我一定把信带到。”

    “快去!”

    “喏!”

    海如风接着大喊道:“莫良。”

    “请将军吩咐。”

    “你带两艘鹰船向南侦察敌情,一但敌人的舰队北上,一艘回来报信,一艘继续监视,不能让敌人没了。”

    “是,将军。”

    莫良答完,立即带着两艘鹰船扬帆启航,向南驶去。

    这次荷兰人突然大举来袭,让整个南海舰队极为被动,如今海如风、王归晨、施琅各率一支分舰队在外,形如散沙,一个不好,将可能会被荷兰人处个击破,分而歼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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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六年,一个真正的乱世:如雨的马蹄,如雷的呐喊,如注的热血。中原慈母的白发,江南春闺的遥望,湖湘稚儿的夜哭。故乡柳荫下的诀别,将军圆睁的怒目,猎猎于朔风中的军旗。一阵烟尘又一阵的烟尘,华夏大地在鞑子的铁蹄下颤栗不止......
秦牧手提巨阙剑,身后是一面黑色的“秦”字大旗,黑得深沉,黑得冷酷,黑得神秘,黑得庄重,那是权力和力量的象征。大旗之下,黑色的铁流如怒海奔涛,一如当年那支横扫六合的铁军。
“我志未酬人犹苦,江山处处有啼痕,杀!”
然苦中亦有乐,君不见香君侍酒,醉卧横波,君应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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