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黛娅与哈罗
“随随，报道之后要去男生宿舍，咱们学校很不错，一人一间，拿到钥匙后我领你去就可以了。”
“随随，别忘了参加晚上的《导师对对碰》活动，大学四年过得怎么样，选导师至少决定一半。”
“随随，你在听么？”
“随随，我生气了。”
许随：我才是真的生气了。
许随现在极度后悔告诉热心女学姐自己的名字，因为他从来没想过会被叫‘随随’。
试想一下，你有一个外国朋友，他叫史密斯·李三，然后你叫他史史，不别扭么？
许随现在就很别扭，非常别扭。
“学姐，直接叫我许随就可以了。”许随再次纠正道。
“哈，原来是觉得叫‘随随’太亲密了么？”热心女学姐笑得花枝招展，“你也可以叫我黛黛……”
许随：我叫你黛地（Daddy）得了。
热心女学姐叫黛娅·弥艾蕾，在大观园读经济系四年级，算是不折不扣的前辈。
一路上她告诉了许随不少他不知道的大学生活小妙招，当然，她也故意带了不少弯路，几乎将许随家的户口本旁敲侧击问了个遍。
终于到了中心广场，许随如释重负，对黛娅感激道：“多谢学姐一路帮助，有迎新学长们带着就可以了。”
“非常感谢，不耽误您时间了。”
“回见哈。”
许随飞快地钻入人群里，黛娅根本拉不住。
等在人群里完全看不到许随的身影，黛娅一跺脚，气道：
“跑得还挺快。”
随即，她又露出坏笑：“不过小脸，和他真的像呢！”
黛娅将双手背到身后，快乐地扬起马尾。
许随在一处迎新摊位前将一只鸭舌帽戴在头上，假装挑选，同时偷偷地观察黛娅的动向。
直到她走了，才将帽子摘下。
“同学，来一顶么？咱们学校的文创产品，只卖给本校生哦！”摊主大哥向许随介绍道。
许随把帽子放下，说道：“不了，谢谢。”
“同学，看你大包小包的，新生来报到吧？这大太阳，戴一顶管用。”
“哪个系的？咱们要是同系，就送你了，别的系我不送。”
许随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是哪个系的。反魔试炼进来的。”
摊主大哥“哇”了一声，说道：“反魔试炼进来的？厉害，那就是狩魔系了，以后肯定是大佬啊。”
“这顶送你了，交个朋友。”
许随拿人手短，说道：“让学长破例多不好意思。学长是哪个系的？”
许随已经想好了，对方这么给面子，无论他说哪个系，许随高低得抬一手。
“不破例不破例，我也是狩魔系的。”摊主大哥笑道。
许随：“……那你现在就是大佬了。”
摊主大哥哈哈笑道：“惭愧惭愧，混日子而已。”
没想到随便一躲，就躲进了狩魔系学长的摊位，许随感觉到运气有点好。
摊主大哥介绍自己叫哈罗·布莱克，今年大三。
“兄弟，看刚才你鬼鬼祟祟的样子，是在躲黛娅么？”哈罗学长已经开始和许随称兄道弟了。
许随惊讶道：“你知道黛娅？”
哈罗学长笑道：“怎么不知道？我还追过她呢！”
“哦？结果怎么样？”许随问道。
“怎么说呢？半熟恋人吧。”哈罗遗憾道。
“啥叫半熟？”
“就是我跟她熟，她跟我不熟。”哈罗解释道。
许随：你直接说人家不同意不就完了。
“倒是你，怎么认识黛娅的？”哈罗对这个比较好奇。
许随简单地说了一下，毕竟相识过程也不复杂。
“哦，这倒是不像她的风格。她在学校挺受欢迎的，不过并不怎么和男生主动说话。莫非，是只对帅哥主动？”哈罗对自己当年被区别对待有了新的感悟。
许随怕哈罗陷入自我怀疑，虽然他确实不帅。
“学长，咱们系的报到点在哪？”许随岔开话题。
“哦，对，你还得报到，我带你去吧。”哈罗热心道。
又遇到一位热心男学长，不得不说，学校校风挺好的。
“你不是还在摆摊……车收得也很快啊。”
许随刚要拒绝，发现哈罗点了一下摊车一边的按钮，整个摊车瞬间收缩成一只行李箱。
有点东西啊！
“还行，我虽然是狩魔系的，但主要做魔器研究和工程防御。”哈罗解释道。
“这是你自己做的？”许随好像见到小发明家了。
“是，简单了一些，主要是魔力催生的自动化装置，其实难点主要在空气压缩收纳……”
哈罗一边带许随去报到，一边解释道。
原来狩魔系的学生，除了修炼之外，还需要在大一阶段上其他的文化课，同时在大二选择一个领域，做专门的辅修。
文化课包含魔物研究、魔人研究、魔器研究、魔鬼研究、地理、历史等等。
哈罗是辅修的魔器研究。
报到的过程很顺利，许随拿到了钥匙之后，又在哈罗的指引下找到了男生宿舍。
男生宿舍每个都是独立的一人间，比其他大学的混住要舒服得多，但是因为没有了室友，也少了一些人气和欢乐。
“许随，别忘了参加晚上的《导师对对碰》。”
哈罗提醒道，这已经是许随今天听到不知道多少次关于选导师的提醒了。
“学长，选导师这事就这么重要么？”许随放下行李，问道。
“这你可算问对人了。”哈罗拉了张椅子，坐下说道。
“还不是咱们学校的教学机制和别的学校不一样。”
“咱们学校，是导师学分制，没有班级的概念。”
“什么意思？”许随请教道。
“就是学生入学需要选择导师，由导师做指导，同时，学生在一个学年内，需要收集到足够的学分，才能升入下一学年。”
“因为没有班级的概念，所以学生需要自己交友合作，通过完成不同的任务，或者上课通过考试，积累学分。”
“上课考试没人能帮你，但任务不是啊！”
“导师不仅能指导学生完成任务，还能给学生发布特殊的任务，帮助学生成长和获得学分。”
“所以说，导师非常重要。”
许随明白了，这个教学机制，感觉是上大学，其实更像是入宗门拜师。
拜什么师，对以后的机缘和成长影响很大。
“那是不是说，同一个导师手下的学生们，更像是一个班级的同学，或者说，一个师门的师兄师弟？”许随问道。
哈罗眼睛一亮：“师……门？对，就是师门。你这个词总结得很好。”
许随点了点头：“那今年，能选择哪些导师呢？”
哈罗嘿嘿一笑：“你又问对人了，我这儿正好有今年《导师对对碰》出席的导师名单。”
许随：那还不拿出来让我康康！
028 导师对对碰
迎新日的白天，大观园内各个主干道人头涌动，站满了迎新的老生，入学的新生和送孩子的家长。
而到了晚上7点，主干道一定会比任何时候都要空旷。
因为所有的新生，以及大部分凑热闹的老生，都会聚集在大观园的墨色大厅，等着参加《导师对对碰》。
墨色大厅，大观园最大的室内宴厅，厅顶挂着88盏巨大的水晶吊灯，足以容纳上千人。
大厅内是没有座位的，它举办的也从来不是赛事类活动，而是社交晚会。
“所以来得早有什么用呢？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许随抱怨道。
哈罗端着一只盘子，上面摆了不少水果糕点，小声道：“嘘，吃还堵不上你的嘴？后面来的人都没有好么？”
是的，许随正在大快朵颐，活脱脱把晚会当成了自助餐。
“也就剩有东西吃这一点好处了，话说榴莲馅饼不错，你尝尝。”许随建议道。
“哦，是么？我试试。”哈罗咬了一口，确实可以。
很快许随和哈罗狼性的吃相引起了晚会服务人员的注意。
“同学打扰了，二位都是新生么？”服务人员很有礼貌，“今天的晚会只允许新生参加。”
意思很明显，像你们这么吃的，一看就是老生浑水摸鱼。
确实，这个大厅里至少有三分之一是老生混进来的，谁让晚会不仅有最全的新生学妹，还有美食佳肴呢！
“我是新生啊，这是我的学生卡。”许随自然地将学生卡露出来。
服务人员看了一眼，没啥问题，又看向哈罗。
“我确实不是新生。”哈罗说得一点也不惭愧。
服务人员礼貌道：“那很遗憾，资源有限，请您离开晚会。”
“但我是老师。”哈罗从兜里掏出一张教师卡，上面明晃晃地画着哈罗的头像。
服务人员拿过来检查了一番，抵还道：“抱歉，达里老师，您慢用。”
等服务人员走后，许随接过教师卡，只见上面写着：
【持卡人】达里·伊修达尔。
【类型】教师卡
【所属院系】狩魔系
尤其是卡上的哈罗头像，非常逼真。
“这竟然是真的教师卡？你别和我说你是老师？鬼才信啊？”许随惊讶道。
“那当然，卡肯定是真的。”哈罗用食物将嘴塞满，“只不过照片是假的。”
“兄弟，你对魔器的能力一无所知啊。”
哈罗将许随手里的教师卡拿过来，用手将卡边缘的膜蹭了蹭，膜翘起了一个边，用力一撕。
卡上的照片随着膜的消失，变成了另一个中年人。
“这才是真的达里·伊修达尔。”哈罗像表演魔术一样解密道。
许随鼓掌道：“真棒，膜是学长自己做的么？”
哈罗笑道：“雕虫小技。”
“可是，如果卡是真的，那这个叫达里·伊修达尔的老师，岂不是把卡丢了？”
“那早晚会找上你的吧？”
许随想得没错，哈罗一直打着这个老师的招牌，肯定会被正主找麻烦的。
“怕什么，达里老师本来就是我的导师。”哈罗嘿嘿一笑，“想不到吧，这张卡就是导师借我的。”
许随：还可以这样么？
时间来到7点，墨色大厅内也几乎站满了人。
随着一声悠扬的曼卡祖琴声响起，墨色大厅的灯光瞬间暗淡，聚光灯打到了大厅最前方的半圆形舞台上。
舞台的左侧有一位容貌艳丽，一身华丽水蓝色礼服的女生缓缓走到舞台中央，她环视了一周，目光落到许随和哈罗的身上，稍稍停滞了片刻。
随即，她很快将目光收回，目视前方，朗声道：“各位领导，各位老师，各位同学，欢迎参加第二十四届《导师对对碰》晚会，我是主持人——黛娅·弥艾蕾。”
墨色大厅瞬间爆发热烈的掌声，刚刚入学的新生们被点燃了热情，而那些浑水摸鱼进来的老生，同样喜欢起哄。
“怎么回事？黛娅怎么在这？”许随觉得这个世界太小了。
“她是主持人啊！”哈罗提醒道。
“怪不得她提醒我参加《导师对对碰》……”许随恍然大悟。
“怪不得你提醒我参加《导师对对碰》……”许随恍然又悟。
“怪不得你跟我一起来参加《导师对对碰》……”许随恍然三连悟。
“行了行了，别再悟了。”哈罗说道，“我来晚会和她一点关系没有，我就是单纯地喜欢热闹。”
许随懒得点破他，只是安静地听着主持人继续介绍。
“《导师对对碰》是大观园特有的迎新形式，同样也是学生喜欢、导师认可、家长满意的交流活动。”
“本次活动旨在为新生们提供一个了解优秀导师的机会，为日后选择导师做预热准备；也为导师提供一个和新生面对面的交流契机。”
“这是一个师生交流的大会，一个彰显校风的大会，一个促进和谐的大会。”
“……”
黛娅场面话说得挺长，应该是因为场上有领导在，许随也没记住说了啥。
“现在，让我们有请大观园管理院长，皮特·梵尔森先生，代表校领导，介绍《导师对对碰》晚会规则。”
又是有预谋有安排的热烈掌声。
上来的校领导是许随的熟人，其实许随不认识几个领导。
皮特院长是上次许随被裘兹袭击的那天，帮助处理突发事件的院长。
许随后来听说，当时好像是裘兹和他叔叔来求皮特院长特招裘兹，结果走后门没走成。
所以，许随对皮特院长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皮特院长依旧是穿着棕灰色的长袍，戴着厚厚的眼镜，头花花白，标准的老学究造型。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干管理好多年，早就不授课了。
皮特院长露出亲切的笑容，他也像主持人一样脱稿，直接说道：“我是管理学院的院长，不知道现场管理学院的新生们，在不在啊？”
“在！”
声音比较热烈。
皮特院长冲着声音来源的角落说道：“在就好，今天的晚会很有意义，一定不能错过。”
“我也不多说客套话，还是先向大家介绍晚会规则。”
皮特院长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
“《导师对对碰》，主要是导师的碰撞，也就是导师们要通过自述，向学生展示所教授课程最独特、最有趣的一面，以便吸引学生的兴趣。”
“所有导师同台竞技，共同竞争在场所有新生的支持。”
“他们将合力，为所有的新生上一节，包罗万象的课程。”
029 管理：城市运作的基石
“听上去没我们什么事呢？”许随吐槽道。
哈罗还在寻找黛娅下台后的踪影，说道：“这场晚会本来就是导师的主场。”
“你可以理解为是一场大型的宣讲，每个导师都是一个企业，通过展示自己吸引学生选择自己。”
“当然，即使最后不想选择导师，仅仅是去听听课也是不错的。”
原来如此，有点像导师课程试听，听好了再买单。
许随感叹：大学生活真开放啊！
“我上次参加的时候，在每个导师讲完之后，会有一个问答互动环节，导师会和学生交流，也不知道规则变没变。”
“你有什么问题就快点提问，没有也可以问，主要是能给导师留下深刻印象。”
许随明白，有的导师可能很多新生选，所以留个好印象被选中的概率更高。
皮特院长继续介绍《导师对对碰》的规则。
“接下来，将按照学科分类，导师依次上台自述。”
“自述时间在十分钟以内，自述结束后是提问互动环节。”
“期望大家踊跃参与！”
“为了给晚会预热开场，我本人，就抛砖引玉，先做一段自述，让大家感受一下《导师对对碰》的魅力。”
“不知道大家欢迎不欢迎？”
话都说到这了，不欢迎的人都被请出去了。
“欢迎！”
“热烈欢迎！”
“那是相当的欢迎啊！”
皮特院长深鞠一躬，开始了他的自述。
“相信大家都认识我，或者听过我，或者还记得刚才美丽的主持人做过的简短介绍。”
“现在允许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
“我是皮特·梵尔森，大观园管理学院的院长。”
“我不是要特意强调一遍身份，只是因为接下来我要讲的，和我的身份有关。”
“没错，我要说的正是管理。”
“大家应该都听过管理这个词，很笼统，管理人能叫管理，管理动物能叫管理，管理一个虚拟的机构能叫管理，甚至管理整座城市，让它正常运转，都叫管理。”
“管理学院的学生，可以接触到从管理这个词派生的各种细分领域的管理知识，今天我们可能涉及不到所有的细分领域，暂且只讨论一个点。”
“就是城市管理。”
“说到城市管理，大家会想到什么？”
皮特院长向下面的新生们提问。
“城市内的区域划分？”
“算，土地管理。”
“城市内要设置什么岗位？用哪些人？”
“也算，人才管理。”
“城市内水源和食物怎么解决？”
“更算了，资源管理。”
皮特院长对新生们的踊跃表现很满意。
“同学们说得都很对，这些都是城市管理不得不考虑的事情。”
“我们就从资源管理说吧，大家抬头看看头顶的灯，它为什么会亮？”
“是里面藏着发光的璨石？”
“不不不，我们没这么多璨石，它也不可能发出这么亮的光。”
“其实，是因为魔晶。”
魔晶？
一提到魔晶，许随来了精神。
“在场的同学里，即使不是狩魔系的同学，也应该听说过甚至知道魔晶。”
“没错，它们是魔人身上孕育的能量晶石，一颗小小的魔晶，足够一辆汽车奔跑几年。”
“它被称作黄金能源，城市的血脉。”
“我们都知道一颗魔晶十分昂贵，这和它广泛的用途、不可替代性和稀缺性紧密相连。”
“而大家可能忽略了，魔晶的真正意义——它是整座城市运行的基石。”
皮特院长讲到这里，大家从明白院长想讲什么，变成了不明白他想讲什么。
对许随而言，其实一直有一个疑问：
这个世界不存在石油等石化能源，那么汽车是如何跑起来的？
还有整个堪比前世二十世纪中叶的科技水平，又是建立在什么之上的？
后来经过了一些了解，许随也明白了：是魔晶。
或者说，魔力。
魔力，就是这个世界的能量之源。
皮特院长继续说道：
“在魔晶构建的能量体系下，我们的城市运作才能有条不紊的进行。”
“我们承接各种自然水源，用机器过滤。”
“我们引入激发魔晶能量的器具，照亮黑夜。”
“我们用五花八门的方式使用魔晶，交通，医疗，城卫，甚至是信息交换体系。”
“所以，我们对魔晶的使用量也是庞大的。”
“如何使用能不浪费，怎么最大程度辐射到更多的居民，以及长久的可持续发展……”
皮特院长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
这些都是大家完全没想到的，每个人都享受着城市的正常运转提供的便捷服务，早认为它是理所当然，没有关注到支撑起它的血液是什么。
“好的，魔晶就说到这里，我不是魔人和魔晶研究学家，我不过是一个研究管理和经济的普通人。”
“我只是想通过这一个小点，来告诉大家，城市管理需要考虑方方面面，它隐藏在生活中那些细节里。”
“当你抬起头的时候，可以看到一盏灯，然后可以想它怎么来的。”
“再继续思考，当数量足够多的时候，又会产生怎样的问题。”
“继而推广到更远更大的地方，那就是思想未触达的开阔之地。”
皮特院长好像讲了城市管理，又好像没讲管理。
但大家已经明白了院长想表达什么，他更多地是想要告诉大家一个思考方式，一个思维方法，一个探寻问题的脉络。
后面皮特院长又讲了不少具体的城市管理问题，似乎魔晶只不过是一个线头而已。
可是许随却没有听进去后面的东西，反而揪着这个线头不放。
“喂，怎么样？导师对对碰还可以么？”哈罗看许随进入状态了，取笑道。
许随愣了一下，回过神说道：“嗯，挺好的。我还在想刚才皮特院长的话。学长，你说这一屋子的亮光，88盏灯，需要多少魔晶啊？”
哈罗想了想，说：“可能这一晚上，就能消耗掉一块D级魔晶吧。”
虽然比想象中的要少，但许随知道，一块D级魔晶，来自一个D级魔人。
这里面的账，不好算。
那如果魔人都没有了，魔晶还会存在么？
城市又还会存在么？
人又会存在么？
许随没有把这个问题说出来，他相信哈罗回答不上来。
皮特院长，应该也回答不出吧。
030 地理：七大聚集地
皮特院长自谦为抛砖引玉，许随不知道后面引的是不是玉，但皮特院长肯定不是砖。
皮特院长的自述里涉及到很多经济问题，这和他早年学习和执教经济学，又逐渐转型管理有关。
许随听得津津有味，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发现一旁的哈罗过于拘谨了，原来是黛娅不生不响来到了两人身边。
“嘿，好久不见啊！”黛娅打招呼道。
哈罗激动道：“好久不见。”
“我是在和许随打招呼。”黛娅毫不给哈罗幻想的机会。
今晚晚会人多，黛娅终究是没有叫许随“随随”，否则很难收场。
“学姐主持得真不戳。”许随夸奖道。
黛娅嘿嘿一笑：“还可以吧。你们两个人认识么？”
哈罗正要回答，黛娅“哦”了一声：“我都忘了你是狩魔系的对吧。”
哈罗低沉的心情瞬间澎湃，果然她这些细节都还记得。
“是不是，哈里。”黛娅补充道。
“我叫哈罗。”哈罗纠正道。
“好的，哈喽。”黛娅微笑道。
哈罗话到嘴边，最后说道：“你开心就好。”
许随听不得这种残忍的对话，问道：“学姐一会儿还有主持工作么？”
黛娅拿起一块小饼干，咬了一口道：“当然，不过那是晚会快结束的事了。”
“怎么样？皮特院长很厉害吧？他是我的导师，我可以给你们牵线哦？”
黛娅知道许随作为狩魔系，不可能选一个经济管理的老师。
“是挺不错的，感觉院长心怀天下啊。”许随说道，“刚刚院长说的魔晶问题，应该不是空穴来风对吧？”
黛娅笑道：“当然，甚至我们还和魔器、魔人专家合作，改进了能效利用装置，有时间带你看看。”
“那太好了。”许随对这些还挺感兴趣的。
黛娅轻笑：现在的弟弟太好骗了！
皮特院长的自述结束，算是将场子彻底热了起来，同学们对接下来的导师分外期待。
隐隐间，大家能够看到舞台侧边的阴影里，模糊的人影。
长长的凌乱的细辫子，看上去像是一只没洗脸的狮子，走路异常的有力，身材高大，滑稽的是他的胸口挂了两排勋章，有的是用木头做的，有的用金属，有的用石头。
“这是……约尔丹老师？”黛娅见多识广，“那接下来会很精彩。”
许随疑惑：他很厉害么？
被黛娅称作约尔丹的老师在舞台中央站定，对学生们好奇的目光非常满意。
“谁能告诉我，世界上有多少个聚集地？”
约尔丹声音嘹亮，是个五十多岁的壮汉，他一开口，大家都精神了。
“我听到有人喊七个？”
“还有人喊八个的。”
“所以到底有多少个？”
约尔丹又问道：“在场的同学，有人去过除了大观之外的其他聚集地么？”
学生们沉默了。
只有两三个举起手又放下。
“学姐出去过么？”许随和黛娅说。
“没呢，但我真的很想出去看一看。”黛娅憧憬道。
“去哪？瀛海道？”许随说道。
“没意思，我想去拜德雷恩。”黛娅说道。
许随点头道：“拜德雷恩，是个好地方。”
台上的约尔丹淡然地说道：“我是教地理学的老师，约尔丹·霍纳，身为一个地理人，必须身体力行。”
“我曾经去过至少二十个聚集地，并在七大聚集地生活过，最短的也有一年，最长的，是在大观呆了十年。”
约尔丹说得轻松，却好像一颗炸弹丢进了人群。
学生们一半惊讶，一半质疑。
要知道，这个世界被三魔分割得支离破碎，人们能够在一个聚集地里苟着就不错了，竟然有人去过二十多个聚集地？
这和周游世界有什么区别？
约尔丹指着胸前的勋章，从左往右数：
“拜德雷恩的自由勋章，在拜德雷恩的雷矛小镇，我参与抵御雷鬃獠猪的突袭。”
“库萨利亚维的冰海徽章，在库萨利亚维的冰龙巢穴，我们去帮助孵化冰龙蛋。”
“霍克海鲁的海豹牙风铃，很难相信在库萨利亚维北面还有岛屿有人生活。”
“比时恩的矮脚海鸥羽毛，它在拜德雷恩西面的夹缝海，几乎被海鸟占据的一个岛屿。”
约尔丹继续向下指。
“莫非拉的粉钻宝石，富饶又贫瘠的地方，那里的人生活很原始。”
“卡葛利亚的火玛瑙，离莫非拉很近，但是要更南面一些，他们用火玛瑙建筑城墙，很奢侈对吧？”
约尔丹又介绍了几个许随没听过名字的聚集地特产，而后又换了一排。
“莱西比顿的珍珠画，和大观离得最遥远的聚集地，他们最擅长做生意，珍珠画是常见的纪念品。”
许随知道，亚瑟就是去的莱西比顿。
约尔丹继续介绍了几个徽章后，突然将腰间别着的短刀拿出来。
“瀛海道的切刀，距离大观最近的聚集地，听说他们现在的日子过得不太好。”
约尔丹将刀插回去，又拔出另一边别着的狩魔枪。
“沃伦克肖的狩魔枪，别看它和普通狩魔枪一样，真的遇到危险，你就知道有多不一样。”
约尔丹将身上的物件介绍了个遍，每件物品只提一两句，但足够证明它们的来历非比寻常。
因为这些物品都是有故事的，对于约尔丹来说，绝不是走马观花或者新鲜的纪念品而已，而是真的生活过之后留下的印记。
“这就是学姐说的有趣么？”许随大概明白了黛娅的意思。
“不够么？我们这一生都无法去过这么多地方吧。”黛娅感叹道。
许随看到黛娅憧憬的眼神，以及旁边哈罗看着黛娅憧憬的眼神。
每个人对世界的定义不太一样。
但对许随来说，这个世界哪一点都是新的，他有着充沛的好奇心和了解的欲望。
约尔丹就像是一个在全世界派发礼品的圣诞老人，不仅有世界各地的东西，更见过世界各地的风景。
之后的自述，许随聚精会神地听着，一句不落。
约尔丹只是看上去凶，讲起地理来确实绘声绘色的。
对于学生问的奇怪问题，有时候也会让他愁眉不展。
“老师，听说沃伦克肖科技非常发达，他们的大炮比狩魔者还厉害，真的么？”
“哈哈，大炮也得狩魔者开哦。”
“老师，莫非拉那边真的吃人么？”
“真的，魔人在哪都吃人。”
“老师，是先有的冰龙还是先有的冰龙蛋？”
“这个问题的答案……冰龙也想知道。”
031 历史：细节中的真与假
约尔丹老师和学生们互动的时候是站在台下的，虽然他的身形高大，看上去生人勿近，但大家都很喜欢他，将他簇拥起来。
许随也凑近请教了一个问题：“约老师，您能介绍一下瀛海道剑族么？还有莱西比顿的一些神秘家族。”
毫无疑问，这是许随一直以来的困惑。
瀛海道剑族自不必说，和易大师有密切的关系，而且许随记得，真白很容易地认出了许随用的剑技出处，证明真白也和剑族有关。
至于莱西比顿的神秘家族，则和亚瑟的去向呼应，许随想着多一些了解，就会对亚瑟的去向少一些担心。
约尔丹对此回应道：“剑族是瀛海道的主要势力，也是瀛海道反魔力量的主力，目前被官方承认的就有23个。”
“我这个学期会有一节课专门介绍瀛海道，你可以来听听。”
“当然，课程信息不会提前公布，所以每节课都参加一定不会错过。”
“至于莱西比顿的神秘家族，我不确定我知道的是否是你想了解的。包括莱西比顿，拜德雷恩等在内的很多聚集地，都有强大的家族势力。”
“如果同学们都对此很感兴趣，我可以出一节莱西比顿或神秘家族的专题，当然，老师知道的也很有限。”
约尔丹老师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毕竟想要说清楚这两个问题，不是一句两句能做到的。
许随被成功种草，决定去听一听他的课。
因为约尔丹老师的精彩表现，导致属于他的自述迟迟没有结束。
并且，包括许随在内的所有新生，对后面的《导师对对碰》更加期待了。
终于，随着约尔丹在依依不舍中下台，一位女士走到了舞台中间。
她大概四十多岁，留着金色的麻花辫，穿着华丽又工整的长裙，脖子上戴着白亮的珍珠项链，手中拿着一本印花封面的古书。
她气质优雅，向在场的所有人行礼，而所有看到她行礼的人，都不自觉地想要去回礼，否则内心一定觉得是大不敬。
“很荣幸和大家见面，我是朱丽亚·华勒，今年五十四岁，是一名普通的历史老师。”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对历史稍有研究。”
“如果硬要找出一个让人一下子能记住的标签，那可能是，我的曾外祖母是昂赛·昆瑟汀。”
昂赛·昆瑟汀？
许随一愣：这可是大佬之后啊。
而在场的新生们，除了少数来自卫六城的对昂赛·昆瑟汀有印象，大部分人并不知道她是谁。
“可能有很多人并不清楚昂赛·昆瑟汀是谁，我简单地介绍一下。”
“她是一名女性，一百四十年前，她出生于大观的卫六城，其后修炼魔技，成为了一名狩魔者。”
“一百年前，她参与第三次反魔潮战争，并在那次反魔潮中成为圣者。”
“现在她的事迹被写在历史书里，雕像伫立在卫六城的狩魔公会门口。”
在场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声，这是真正的圣者后人啊！
“学弟，我没记错你是来自卫六城的对吧？”黛娅说道。
“我有告诉学姐么？”许随看着黛娅问道。
黛娅停了一下，说道：“当然，在领路的时候。”
“哦，可能是我忘了。我是来自卫六城。”许随说道。
朱丽亚老师继续说道：“我手里这本书，是一百年前的书，名字叫《反魔志》，记录的是第三次反魔潮发生的事情。”
“其中有关于昂赛·昆瑟汀的记录。”
“我给大家读一下其中的选段。”
“【昂赛·昆瑟汀独自一人面对着数万只黑眼魔蝠，它们将天空遮蔽，逃亡者在黑暗中找不到出路。】”
“【昂赛·昆瑟汀在千钧一发之际强行催动圣者的力量，法杖激活大观园古老的阵法，硬生生从魔蝠群中撕出一道缺口。】”
“【光，透进来了。】”
朱丽亚老师将书合上，问道：“大家有发现其中的问题么？”
一片沉默。
“是的，即使是我的一些了解反魔历史的朋友们，也看不出问题。可看上去的合理并不是历史，而是利用了历史的合理性。”
“我们一句一句看。”
“第一句有提到黑眼魔蝠，从历史书中能够查到，它们曾经在反魔潮中出现过，同时在过去的一百年里也经常被各种魔物资料提到。”
“但遗憾的是，第三次反魔潮里，并没有黑眼魔蝠，根据昂赛·昆瑟汀的回忆录，当时其实是魔鹫。”
“第二句，催动圣者的力量。昂赛·昆瑟汀确实是在第三次反魔潮中成为圣者的，但很遗憾，并不是书中描述的这个时候。事实上，那时她已经筋疲力尽。”
“第三句，法杖激活古老的阵法。如果大家去过卫六城，见到狩魔公会门口的雕像，就会明白，昂赛·昆瑟汀使用的是黑魔导石，而不是法杖。”
“至于大观园古老的阵法，早就已经在战斗之前被损坏了。”
“所以，这一段描述几乎没有一句是正确的。”
“除了结果。确实最后魔鹫群被驱散了，那是因为其他圣者的功劳。”
朱丽亚老师无情地揭穿了《反魔志》的漏洞。
“我无意于否定昂赛·昆瑟汀在反魔潮中的贡献，也无法否定。但是我也必须客观地说出实情。”
“一个历史研究者，如果不能保证客观，那么他说出的每一句话，写下的每一段报告，都是不可信的。”
“编造历史太容易了，就像刚才那段一样，而随着时间的久远，编造的历史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事实上，如果没有昂赛·昆瑟汀的回忆录，我并不知道刚才那段记录是假的，尽管它的作者非常著名和可靠。”
朱丽亚老师坚定地说：“历史想要被大幅度地篡改已不可能，但并不代表其中的细节都是真实的。”
“真与假，往往就在那些细节里。有人可能会说，细节无伤大雅。”
“是的，在历史长河里，昂赛·昆瑟汀参与反魔潮并作出了贡献，这句话是正确的，它将所有的细节抹去。”
“但历史如果不追求细节，单纯知道一个模糊的轮廓，我想这并不算历史，只不过是一个事实罢了。”
“事实给不了我们教训和经验，但真正的历史可以。”
朱丽亚老师再次行礼道：“最后，我想说，我的曾外祖母并没有做《反魔志》里记录的大多数事，但她依旧伟大。”
“感谢大家的聆听，你们对真实的历史细节的了解，就是对历史的传承。”
全场掌声雷动，经久不衰。
032 这是什么高达？
朱丽亚老师的自述给了许随新的看待历史的视角。
之前许随曾经找过龙园长，龙园长的意思是，过去的历史存在迷雾，他并不能说清楚真相，他只知道他知道的一部分。
许随以为只要把龙园长并不知道的那部分历史找到，拼凑在一起，就能够还原许随父母死亡的全部真相。
但目前看，也许之前的记录也可能是虚假的，就像许随小时候就被告知：
“你的父母死在海上，他们在执行一次任务中遇难。”
“很抱歉他们的遗体被部分海上魔物吞食，不知所踪。”
“我们只找到一些骸骨和遗物。”
是因为他们经常执行危险任务，所以执行任务中遇难就是合理的么？
是因为无法找到或者交出遗体，所以说被海上魔物吞食么？
这些当然只是许随的猜测，许随不是怀疑主义者，对什么都质疑。
但含糊不清的结论中，是否隐藏着历史的“合理性”，确实需要验证。
如果复刻朱丽亚老师的例子，那么还原那段历史就需要另一段真实的历史去反驳——但许随恰好没有。
或许还有其他办法，有机会和朱丽亚老师请教一下。
朱丽亚老师比约尔丹老师显得更加严肃和拘谨，或者说她一直都是有礼有节的样子。
新生们也并不是很敢和她讨论问题，所以在她的自述结束后，很快就退下去了。
许随回过神来，发现黛娅和哈罗都不在。
很快，黛娅出现在舞台中央，她说道：“现在是中场休息时间，十分钟后我们继续，请大家保持期待。”
原来黛娅去主持了，那哈罗哪去了呢？
许随也不知道去哪里，周围很多新生和他一样拘谨，大家都是站在原地。
这个世界要是有手机就好了，没事刷一刷，在原地站着也不会无聊。
许随正想着，黛娅气鼓鼓地走过来。
“中场休息安排得很合理，导师输出密度太高，确实需要缓一缓。”许随说道。
黛娅翻了个白眼，小声说道：“什么呀，这场晚会根本就没有中场休息的环节，还不是因为下一个上场的导师迟到了。”
“迟到？这么久还没到么？”
黛娅说道：“你知道哈喽去哪了么？”
许随摇了摇头：“他叫哈罗。”
“对，气糊涂了。”黛娅扶着额头道：“哈罗的导师，就是下一个出场的导师。”
“这个导师竟然把自己的教师卡弄丢了。今年的安检格外地严，他被卡在外面了。”
“你说奇怪不奇怪？”
许随试探道：“下一个上场的导师，是不是叫达里·伊修达尔？”
黛娅惊讶了：“你怎么知道？”
许随笑道：“刚才哈罗还和我展示，他导师的卡就在他手里。”
黛娅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他着急忙慌地出去，原来是去送卡了。”
“真是不着调的导师，教不着调的徒弟。”
许随听黛娅这话的意思，哈罗的导师还是个名人。
“学姐，你认识达里老师么？”许随问道。
“认识，当然认识了。”黛娅说道，“大观园最出名的老师，选出来5个，肯定有他一票。”
许随来了兴趣：“哦，为什么啊？”
黛娅递给许随一块蛋糕，自己也拿了一块：“饿死我了，容我先垫一垫。”
“能给我递一杯水么？”
“好的，谢谢。”
黛娅顿顿顿地一口气喝完，毫无淑女形象，也是不拿许随当外人。
“是这样的，你知道哈罗会制作魔器么？”黛娅问道。
许随点了点头：“知道，做的还不错。”
黛娅轻笑道：“我承认他稍微有一点制作魔器的天分，但和他导师比就差很多了。”
“达里·伊修达尔是大观园最厉害的魔器大师，但是大家都不怎么喜欢他。”
“为啥？”
“还不是因为，魔器并不是每次都会制作成功，成功了自然相安无事，而失败了，每次都会发生巨大的破坏。”
许随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科学怪人的形象，带着护目镜，穿着白大褂，在实验室里用微波炉烤香蕉，然后莫名其妙地改变世界。
这种人确实可怕，哪天世界被毁灭了，我们这些普通人都毫不知情。
“你觉得大观园的湖好看么？”黛娅问许随。
“嗯，好看，就是一直没机会看。”许随回答。
“那里以前是一个实验楼，他炸出来的。”
许随：？？？
“你觉得大观园里的假山是不是有点多了？”
“以前是完整的几块巨石，被他搞实验弄废了，没地方处理，拼成了假山。”
“以后少钻假山，容易塌方。”
许随：？？？
“你觉得大观园的人多不多？”
“不会都是他造出来的吧？”许随有点怕。
“这倒不是。”黛娅确定道，“不过之前他曾经将一个学院的人变没了，至今也没找到。”
许随懵了：“你确定你说的是老师，而不是恐怖分子？”
“这样的人应该在监狱吧？”
黛娅摊手道：“谁知道呢？可能他确实有天分吧，我们实验室很多的魔器都是他做的。据说最近他一直参与皮特院长的项目。”
“本来不就是这样吗？只要有能力，危险也会用你。”
许随承认，世界的运行就是如此。
那些危险又天才的人，是很难轻易处死或者放任的，都需要在一个可控的范围为我所用。
“时间这么久了，也该回来了吧？”
黛娅作为主持人，也肩负着控场的工作，如果下一位导师还不到，她必须考虑让备选导师先上了。
许随不知道黛娅在张望什么，说道：“你在看什么？那个达里·伊修达尔老师，长什么样？”
也许是许随无意间提醒了黛娅，黛娅跺了跺脚道：“我怎么忘记了，达里从来不会按照常规方式出场的，这可难办了。”
常规方式？
不是常规方式是什么方式？
许随正疑惑着，突然感觉大地出现了颤抖。
屋顶的吊灯开始摇晃，许随看到周围杯子里的水都抖出来了。
地……地震了？
“喂，你们快看？”
“那是什么东西？”
“好大啊！”
许随被周围的好奇声吸引，顺着他们的目光向门口看去。
只见哈罗吃力地将墨色大厅的大门推开，一个巨大的几乎快顶到棚顶的身影一步一步出现。
它皮肤充满光泽，眼睛炯炯有神，脸是V字，走的每一步，都结实有力。
许随：这是什么……高达？
033 魔器：从拆高达开始
不止是许随和在场的新生，从夸张的表情上能够推断，包括黛娅在内的老生和大观园导师，也没有见过这只【高达】。
没错，许随只能这么称呼它。
“好别致的出场方式。”许随感叹道。
一旁的黛娅单手捂脸，似乎有一些羞愧。
“你怎么了？这不是很酷吗？”许随问道。
“酷么？太羞耻了。不信你看其他导师什么反应。”黛娅指向导师区。
只见导师区的老师一个个面带愁容，有一些在努力保持微笑，有一些在闭目养神。
可能在很多人眼里，大观园依旧是一个严肃治学的地方。
但是魔器制造，严肃是正确的么？
达里·伊修达尔很快就给所有人上了一课。
只见高达缓缓地向人群走来，它硕大的身躯和超酷的外形，不仅没有吓退新生们，反而是大家虽然让开一条路，却紧紧地拥在路的两侧，希望在安全距离内，与高达近距离接触。
高达起初动作缓慢，这是它为了让大家都看清楚它的样子，接下来，它逐渐加速，脚底上升，脚下升起两排轱辘，而它的脚后跟，则升起两扇排气口。
“哧哧——”
两团巨大的气流从脚后跟排出，推动着高达脚下的轱辘快速旋转，高达的胸口闪烁着红色的光芒，所有人都警觉性地后退。
高达把手背在身后，缓缓下蹲，在所有人让出的路上滑起了轮滑。
“哇！”
“酷炫！”
学生们尖叫着，高达在距离舞台还有十米距离的地方突然减速，然后猛地一蹦，在即将触碰到大厅拱顶的时候，达到最高点，落在地上又翻了两个跟头，单手撑地稳稳着陆。
巨大的身躯，灵活的动作，上一个能做到这么丝滑的，许随只能想到功夫熊猫和金刚了。
学生们的尖叫声再一次达到高潮。
高达慢慢地站起身，面对着学生们，环视一周。
许随对黛娅说道：“这个家伙真灵活，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战斗？”
许随印象中高达必须具备重火力和激光剑，不然总感觉差点意思。
啪嗒——
高达右手从后背的工具箱里，拿出一把双节棍，左手扣箱盖，随即握住双节棍的另一节，平举到面前。
当它的双眼换成了绿色，许随看出来，这八成是切换模式了。
切换什么模式呢？
“运动模式已关闭，收割系统已启动。”
冰冷的声音响起，但并不是系统音。
许随感觉声音有点熟悉。
下一刻，高达以人类都难以达到的灵活性，将双节棍挥舞得虎虎生风，许随不自觉地脑海中配上了《恭喜发财》的背景音乐。
许随：感觉每一下双节棍都踩到点上了呢！
恭！喜！发！财！
随着脑海中的音乐播放完毕，高达给出了一个华丽的定格pose。
“再来一个！”
“教我！我说教我！”
花活还没完，高达背后的工具箱卧虎藏龙，很快拼装剑，锁链，流星锤，甚至狙击枪都出来了。
有一些是让大家看看武器，有一些用来表演了一番，充分展示了高达的各种战斗能力。
前世见多识广的许随虽然惊叹牛皮，但也觉得在自己能想到的范围内，而在场的新生们，因为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直接就被炸懵了。
高达表演完毕后，站在舞台中间，停止不动。
它抬起头，目光看向舞台一侧。
只见黑暗中，一个不到一米五的较小身影，一步步走上台前站定。
这是一个男人，他带着具有护目镜功能的头盔，身上穿着皮制的背带裤，看上去更像围裙，脚上穿着防滑靴子，手上套着沾着黑油的皮制手套。
“大家好，我是达里·伊修达尔。嘿嘿，大家喜欢它么？”
在场的新生齐声道：“喜欢！”
达里·伊修达尔音调很高，好像一只小精灵。
“嘿嘿，喜欢就好。大家能看出来，我身形不高，所以我一直想做一个高的自己，于是就有了这个【高版达里·伊修达尔】，我自己简称它为，【高达】。”
许随：？？？
你这个简称，碰瓷到姥姥家了！
不过既然达里老师在外面，那在高达里面的是谁呢？
难道是……
“刚才的表演非常精彩，感谢我的学生，哈罗·布莱克的操作。”
高达头砰地一下向后弹起，哈罗从里面钻出来，学生们给予了热烈的掌声。
“谢谢，谢谢大家。”
哈罗自豪地看向黛娅，黛娅少见地给了他一个点赞。
许随看到哈罗高兴的样子，知道这个赞至少能管一个学期。
哈罗从高达上跳下来，对达里老师说道：“达工，里面时间长了有点热，好像是通风口堵住了，得改进一下。”
达里·伊修达尔点头道：“哈工，还有转弯的时候，右后腿旋转角度有问题，轴承也得改一下。”
师生二人专业地交流了两句工程问题，哈罗随即退场，只留下达里·伊修达尔和高达站在台上。
到现在为止，达里·伊修达尔才算正式出场，但他还没有开始讲什么，台下的气氛已经达到了顶点。
“老师，能让我摸摸么？”
“老师，高达怎么做的，我也能做一个么？”
“老师，你这护目镜多少度啊？”
达里·伊修达尔笑了。
“不着急，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达里·伊修达尔稳住场面说道。
许随听到身边的黛娅吐槽道：“慢慢来个屁啊，这都快把下一个老师的时间用完了。”
许随憋笑道：“达里老师应该一直是这样吧，哈哈哈。”
黛娅翻了个白眼。
“同学们应该看得出来，我是教魔器工程学的。很多人把魔器制作看成是一个神秘学，我不这么认为。”
达里老师开门见山地说道：“魔器制作，不应该蒙上一层神秘面纱，它当然有神秘的部分，比如魔力，比如一些不能解释的反应。”
“但是如果魔器的制作，像古代药方式的固定配料清单一样，变成了一个死板且毫无依据的事情，那么会发生什么？”
“也许，世界上再没有更加新奇，更加出色，更加完美的魔器了。”
“走进魔器制作第一步，就是先除去它的神秘面纱，给大家讲清楚每一块组成和细节。”
“那么怎么做呢？”
达里老师从胸前的背带裤口袋里，掏出一只大扳手，嘿嘿笑道：
“从拆高达开始！”
034 魔人：谁站在世界中央
问，拆高达，总共分几步？
达里·伊修达尔用自己的行动证明，只需要三步。
第一步，从兜里掏出扳手。
第二步，把高达拆了。
第三步，把扳手放回去。
当然，如果只是简单地拆卸，那多少有些无聊了。
而且，新生们甚至连高达哪块是哪块都分不清，拆了等于没拆。
所以，达里·伊修达尔选择的是边拆边解说。
“注意，这里是推进装置，考虑到耐磨和承重，轮胎用的是炎皮树流出的汁液凝固成的橡胶，连接履带用的是板背犀牛的长筋，短筋没这么强的弹性。”
“警报灯没有用璨石，因为璨石不防水。当然，如果你们自己制作，可以用璨石替代。”
“座舱必须包裹性好，否则空中转体会将驾驶员甩出去，所以也不能用太硬的材料。”
“嗯，驾驶员必须具备橙级以上狩魔者的身体素质。”
“最关键的是核心和供能系统，分布着四块魔晶，四核驱动。”
“节能模式一核，运动模式两核，收割模式三核。”
“什么，还剩一核？天呐，我忘记告诉你们，备用能源是保命的关键么？”
“失误，请一定记住这一条，给我刻在脑子里。”
达里·伊修达尔绝不是在自言自语，如果你跟着他的节奏，那么绝对能够发现，魔器并不是那么高高在上的，它很实在，也很实际。
全场听得最认真的是哈罗，他不止是达里的学生，更是魔器“科学主义”的传播者。
魔器科学主义，是许随后来才知道的，由达里·伊修达尔所创立并发展的理论，旨在通过科学思维解构魔器。
没错，非常先进。
在当时的人看来可能有些激进了，毕竟魔器存在多少年了，几乎已经和神秘力量完全挂钩。但在许随这种后来人看来，用科学思维给神秘力量去昧，几乎是发展的必经之路。
至少，每届都能忽悠一大批的新生加入。
随着达里老师将最后一块高达零件拆完，除了少数几个男新生达到了颅内高潮之外，大部分人反而没有高达存在的时候那么激动了。
达里·伊修达尔也没有沮丧，只是正常地以“希望喜欢魔器的同学大胆地来找我”结束。
按照黛娅的话说，这算不上高开低走，每年都是这样。
魔器制作本来就是只有成品吸引人，制作过程往往“枯燥无聊”。
达里·伊修达尔下台之后，明显能感觉到新生们有些疲劳。
也许是刚才过于激动，也许是被最后拆高达给拆困了。
接下来是文学导师，法学导师，建筑学导师等依次上阵，可是新生们已经没有了晚会开头的热闹反应。
许随也觉得没有什么看头了，但他一直在等维仑，或者说，他一直都在寻找维仑。
根据哈罗提供的情报，导师名单上是有维仑名字的。
也许在最后？
“喂。”黛娅用胳膊肘怼了许随一下：“强心剂来了。”
许随看了一眼舞台：“怎么是他？他是导师么？”
黛娅说道：“当然是，只是太火了很难选而已。”
只见舞台上站着一个穿着宽大礼服的男子，顶着一顶魔术帽，他向新生们露出绿色的夸张惨笑，不仅没有吓退学生，反而让场上的颓靡之气一扫而空。
“大家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大观园教授魔人学的导师，摩鲁·哥尔乔。”
没错，摩鲁·哥尔乔不仅是反魔试炼委员会的副会长，也是大观园副园长。
甚至，还能教教课，这也是许随感觉离谱的原因。
“场上大部分都是生面孔，哦，我在人群里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摩鲁·哥尔乔将手猛地指向许随所在的方向。
许随本想装作没看到，结果被众多新生看过来，根本无处可藏。
“好吧，我承认……”许随刚要摊牌。
摩鲁·哥尔乔笑着说道：“黛娅，大观园很优秀的学生，你的主持真棒。”
许随：我真是自作多情。
“谢谢摩老师。”黛娅微笑道。
许随很少看到黛娅特别矜持礼貌的微笑，看来她是不怎么喜欢摩鲁·哥尔乔。
摩鲁·哥尔乔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略过许随，向周围扫视一圈，说道：“好的，那我们就正式开始。”
“我的风格和前面几位导师的风格很不一样，我没那么专业，但说出来的，可能你们更少接触到。”
“刚才，约尔丹老师讲了关于人类聚集地的多样性，约尔丹老师真的是走遍了世界各地，经过他的介绍，我们几乎能够在脑海中拼凑出世界地图了。”
摩鲁·哥尔乔左手平举，上下一抖从左臂出现一条白色的布，然后一直下降，直到落地。
白色的布一下子变成了一块白板，摩鲁·哥尔乔右手变出一只蓝彩笔，开始在白板上画。
这一出空手变白板的魔术，非常符合摩鲁·哥尔乔的特点。
“我们先将大观填上，然后是近一点的瀛海道，之后是斜对角的拜德雷恩，拜德雷恩上面是库萨利亚维，拜德雷恩下面远一点是莫非拉，瀛海道和拜德雷恩中间是沃伦克肖，它几乎在大观的世界那头，沃伦克肖的下面是莱西比顿。”
“看啊，一张世界地图就这么画出来了。”
“可是大家发现一个问题了么？就是从地图上看，好像大观和瀛海道挨着，也离拜德雷恩很近啊。”
“可是事实上呢？拜德雷恩和大观有万里之遥，而即使是最近的瀛海道，也和大观隔着一条三千里宽的海峡。”
“所以，这个世界的地图应该是这样的。”
摩鲁·哥尔乔随意拖动，白板上的各个聚集地开始慢慢分散，直到几乎把整块白板占满，当然，很多聚集地之间是大片空白。
“现在大家看清楚了么？除了聚集地之外，这个世界的大部分地方，是没有人的。”
摩鲁又将陆地轮廓线和海洋的区域填上，简易的地图就做好了。
“这是世界的全貌，我不是来教地理的，约尔丹老师比我教得好多了。我只是想问问大家，看出什么问题没有？”
“这位同学，你说说呢？”
摩鲁·哥尔乔看似不经意地点到许随。
许随愣了一下，还是站起来回答：“为什么，人类聚集地只占大概不到十分之一的陆地？”
摩鲁·哥尔乔笑道：“不错，这正是我想问大家的问题。为什么人类只占用很少的陆地，大片的陆地都去哪了？”
摩鲁·哥尔乔将拜德雷恩和大观中间近万里远的广袤土地圈起来，说道：“这里，可以说是世界的中央，最大的一片土地，为什么没有人类聚集呢？”
“或者说。”摩鲁·哥尔乔顿了一下，“谁，又代替人类，站在世界的中央。”
035 暗淡蓝点
“我们先看一组数据。”
摩鲁·哥尔乔在白板上写下了人类两个字，又加了一个冒号。
“同学们猜一下，大观有多少人口？”
“八百万？”
“五百万？”
“我听到有人说对了，就是八百万。”
摩鲁·哥尔乔在冒号后面写上了：八百万+。
“那么瀛海道呢？”
“也是八百万？”
“没那么多，大概四百万。”
摩鲁·哥尔乔在八百万+的后面写上了四百万+。
“拜德雷恩有人知道么？”
“这是最古老的聚集地之一，实际上人口只有五百万。”
“还有库萨利亚维的三百万，莫非拉二百五十万，莱西比顿三百万，沃伦克肖因为聚集了大量的流动人口，有六百万。”
“当然，约尔丹老师介绍了，还有很多小的聚集地，总计人口不到一百万。”
“所以，八百万+四百万+五百万+三百万+二百五十万+三百万+六百万+一百万，最后是——”
摩鲁·哥尔乔将“三千二百五十万”填到人类一行的最后。
“这就是这个世界全部的人口数量。”
数字比许随想象的要多一些，毕竟这个世界在许随的定义里，相当于某种末世了。
而对于大部分的新生而言，他们一直是过于乐观的，这个数字对他们来说太少了，但没有对比就没有冲击。
摩鲁·哥尔乔在人类的下一行，写上“魔人”。
“你们猜魔人有多少？”
“两千万？三千万？四千万？”
不断有学生报着数字，一个比一个高。
摩鲁·哥尔乔没有直接说，而是将每一个聚集地涂上实心圆圈，人越多，圆圈越大。
之后，他在新生们的注视下，换上绿色彩笔，在那片所谓“世界中央”的空白区域，画了一个圆。
这个圆越画越大，它首先超过了大观。
这时新生们没有任何反应。
然后圆超过了大观和沃伦克肖的总和，也就是所有聚集地加起来一半的样子。
这也没多大嘛，新生们这样想。
接着它又增加了一大圈，几乎和所有聚集地加在一起一模一样了。
新生们表情逐渐严肃。
许随能够感觉到，一股压抑的气氛突然蔓延开。
新生们眼睁睁地看着圆越来越大，超过了所有聚集地的1倍。
2倍。
3倍。
有的新生受到情绪感染，请求摩鲁·哥尔乔不要再画了。
摩鲁·哥尔乔没有停，直到这个圆几乎完全占据了整块空白区域。
摩鲁·哥尔乔转过来，问道：“有人能看出来，魔人的数量是多少么？”
新生们已经没有人愿意回答了。
“是十亿。”
“根据最新的估算，魔人的数量超过了十亿，大概是目前人类总量的三十三倍。”
“估算并不包含世界中央之外的区域，比如沃伦克肖周边群岛，莱西比顿原始森林，莫非拉陷落之地，以及拜德雷恩和库萨利亚维之间的疯狂山脉。”
摩鲁·哥尔乔接着说：“你们以为瀛海道就没有魔人了么？”
“确实没有，可那些海上魔物，比魔人更加可怕。”
摩鲁·哥尔乔换了一只红色的笔，将聚集地之间的海域都涂满，红色醒目而刺眼。
“根据魔物研究会，没错就是那个讨厌的组织公布，世界上的魔物，至少有七十亿只。”
“另外，还有魔鬼。”
摩鲁·哥尔乔又换了一只灰色的笔，将白板上的地图涂满一层薄薄的灰层。
“可能有的同学还不怎么熟悉这个词，最近一百年它们都很少活跃，而五十年内，更是几乎销声匿迹。”
“可是它们，比魔人和魔物加在一起都要恐怖。”
“因为，它们智力超群又不守规矩，可能在任何地方出现。”
摩鲁·哥尔乔并不是有意要吓唬新生们，至少他自己觉得不是。
这些数字想要搜索，都可以查到。
摩鲁·哥尔乔只是将真相摆在这些刚刚走进象牙塔的学生面前罢了。
经过摩鲁·哥尔乔的描画，白板上的世界地图已经完成。
灰色的魔鬼，红色的魔物，绿色的魔人，以及蓝色的聚集地。
在地图上，蓝色的聚集地显得太微不足道了，它被其他颜色覆盖得已经显得有些发黑，就像现实世界里，聚集地一直笼罩在不安全感的恐惧里。
有一个新生提出了疑问：“老师，既然我们的世界这么危险，又为什么我们能存活下来呢？”
这是大家共同的疑问，毕竟是能够考入大观园的学子，不会自负到认为我们的狩魔者能够战胜一切。
摩鲁·哥尔乔说道：“这个问题并不容易回答，因为仅仅是从实力上看，我们比三魔远远不及。如果硬要说，我想有两点原因吧。”
“一个原因，是我们受着伟大的圣者庇护。我指的不是现在，也不是过去，而是从来。”
“我们人类里永远都有圣者存在，也总会在危急时刻，出现挺身而出的英雄。是他们守护着人类的底线，让三魔忌惮，为我们博得一线生机。”
摩鲁·哥尔乔顿了顿说：
“另一个原因，是我们足够地团结，积极与三魔周旋，同时努力发展自己，不放弃。”
摩鲁·哥尔乔的回答给予了新生们不少信心，至少他们对未来又充满希望了。
这算是挫折教育么？
许随不知道摩鲁·哥尔乔第二个原因是不是自己生搬硬凑的，但第一个原因肯定不假。
每一个圣者都有媲美甚至超越小佬弟的实力，而每一个古代圣者，只怕是比唐格纳也不遑多让。
如果说大观没有人守护，那么唐格纳和小佬弟早就不用这么小心了。
许随肯定是不信，唐格纳和小佬弟这么规矩，是因为讲礼貌。
摩鲁·哥尔乔把残酷的事实说出来，吓唬新生们肯定不是目的，主要是让大家摒弃幻想，坚决斗争。
这是做思想工作啊！
做思想工作，认清形势是一方面，提高信心是另一方面。
“说了这么多，相信大家已经有了新的认识。”
“最后告诉大家一个充满力量的知识。”
“在很久以前，世界的中央是我们的。”
摩鲁·哥尔乔说完，消失不见。
只剩下一块充满涂鸦的世界地图，地图的中心，留着一个不起眼的蓝点。
暗淡的，蓝点。
036 魔技：战斗定位是什么
潇洒的摩鲁·哥尔乔给新生们上了一课，许随觉得他永远是自己耍帅大于踏实做事。
也许名人都这样？
可不得不承认，后面几位导师中规中矩地上台自述，确实没有摩鲁·哥尔乔一顿画画、变魔术来得有趣。
而且，圣堂保卫战似乎给摩鲁·哥尔乔提供了新的养分，他已经开始学会了渲染氛围，比如把自己的讲述全程控制在仿佛魔人就要灭世的恐怖感里。
毫无疑问，这师从蒙奎啊！
效果也是出奇的好，后面的导师都没法接，感觉新生们仿佛前一天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一个个脸耷拉着。
许随：果然鸡汤没有毒鸡汤管用。
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位勇士来把大家的热情提起来，也许是主办方有意为之，很快勇士出现了。
哇！
在一片惊讶声中，勇士走上台，小腿肌肉紧绷着，身形矫健，黑发卷曲蓬松，额头绑着绷带。
身上穿着好像刚从奥林匹斯神战中下来的战损铠甲，持单手剑和盾牌。
许随一脸的疑问：“这不是……神奇女侠么？”
还真不是，神奇女侠毕竟更加年轻一些，而眼前这位女……战神脸上已经有了不少皱纹——当然，她年轻时肯定是艳压群芳的。
勇士已经不够称呼她了。
女战神挥舞着单手剑，一道阴风吹过新生们的头顶，新生们尖叫着抱成一团，瞬间清醒。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这是战斗的时刻！”
压迫感瞬间笼罩整个墨色大厅，拱顶的88盏水晶吊灯哗啦啦地响，宛如黑山老妖入村拉响的警报。
女战神傲视着新生们，手中的剑就像是一根指挥棒，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听从她的命令。
许随也陷进去了，好像一瞬间被丢进了王者峡谷，身后有一个激烈的声音在安排他：
“全军出击！”
这是哪个漫展逃过来的大姐？
太可怕了！
“别担心。”黛娅扶住后退的许随，“维吉妮老师不仅是个狩魔者，还是个战术学家。”
“她只是和大家玩个游戏而已。”
许随反问道：“你怎么一点事没有？你不是管理学院的么？”
黛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许随明白了，黛娅估计也是一位狩魔者，否则不可能完全抵御女战神的威吓。
“很好，完全精神起来了，那就继续上课。”
女战神将盾牌和剑背到身后，叉着腰站在台上。
“我叫维吉妮·雷伊，是一名魔技老师，同样还是战术学家。”
“前面的很多老师，其实更专业，但他们谦虚，并不敢自称某某学家。”
“但我不是，我一向实事求是，我做的好，就敢对外这么说。”
“战术学家必须自信，因为在战争结束的前一刻，你只能相信，你是最后的赢家。”
维吉妮老师风格明显是偏向于朴实无华的那种，一点没有老学术混子那种穷讲究，这对于“入学不深”的新生们，还挺能接受的。
“先说清楚，我的课只能狩魔者上，其他人就不要选我了。”
维吉妮毫不客气地说，“好，接下来大家思考一个问题，我们学习魔技是为了什么？”
虽然维吉妮看上去不好相处，但毕竟魔技是新生们都感兴趣的东西，所以还是硬着头皮和老师互动起来。
“为了打败三魔。”
“为了保卫人类。”
“是的，学习魔技的目的很简单。”
“再思考一个问题，什么是战术？”
新生们对战术都不了解，只能乱猜。
“是打仗用的策略？”
“是战斗的方法？”
维吉妮老师并不会因为学生们说错而感到生气，这是从蒙昧接近知识的过程。
“战术，就是战争策略，也可以理解为战斗的策略。刚才我们说了魔技，现在又说了战术，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说魔技是对抗三魔的手段，那么什么决定了手段呢？”
新生们异口同声：“是策略！”
维吉妮点头道：“不错，就是策略，策略决定了手段。当我们决定了战斗的策略，也就会选用正确的战斗手段。”
“所以，我们学习一种魔技，比如冰锥术，它可以远距离攻击敌人。我们之所以用它，是因为我们选择了远距离攻击的策略。”
“这就是战术和魔技的关系。”
许随听明白了，就好像他在易大师那里学会了剑技，其实也就间接地决定了自己只能近距离攻击。
所以，魔技也反向决定了战术。
“那么，又是什么决定了战术呢？”
维吉妮一字一句道：“是战斗定位。”
“什么是战斗定位？”
维吉妮手一抬，舞台上出现了一只沙盘。
沙盘上有两个阵营，每个阵营分别有五个小人。
这一手明显不是魔术，而是魔技。
维吉妮提着盾牌和单手剑，让许随误以为她是战士，没想到是个法师。
这算不算是一种战术呢？
误导战术。
维吉妮介绍道：“沙盘上有两组沙人，他们每个人的实力都是相似的，如果我们不用战斗定位区分他们，看一看会发生什么。”
在维吉妮的指挥下，两个阵营开始了战斗，每两个小人都在互相攻击，因为没有战斗区分，所以最后的战斗结果，自然是势均力敌，两边都只剩下了一个人。
然后随机的一方获胜。
这是一个简单的数学问题。
“接下来，我们给一方加入简单的战斗定位。”
维吉妮开始了她的魔法。
“暂时就叫两边红方和蓝方吧，现在我们需要区分开了。”
维吉妮手一抹，左侧的沙人变成了红色，右侧变成了蓝色。
“红方我们进行战斗定位优化，怎么优化呢？”
“我们能够发现，尽管这些沙人都差不多，但依旧有的擅长攻击，有的擅长防御。”
“我们做的第一个战斗优化，就是让擅长防御的沙人，尽量多防御。它不仅防御自己，也帮助防御针对其他沙人同伴的攻击。”
“而擅长攻击的沙人，则找机会尽量多地攻击，它们不仅攻击和自己最近的敌人，也要尽量攻击场上其他的敌人。”
“大家觉得结果会是什么样呢？”
“我们一起来看一下吧。”
经过维吉妮的一番调整，红方沙人队形发生了变化，擅长防御的走在前面，擅长攻击的走在后面。
许随：这不就是古代战争的枪盾队形么？
很基础啊！
不过这毕竟只是一个引子而已，许随还是耐心地看下去。
于是，意料之中的战斗结果出现了。
037 战，法，刺，辅，射
红方沙人和蓝方沙人再次打成一团，但是能明显地感觉到，红方沙人中全力防御的沙人承受了大部分的火力，很快就倒下了。
但同样的，红方沙人中攻击强的得到了更多的攻击机会，使得蓝方的沙人承受了更多的攻击，更快速地倒下。
最后，虽然双方都剩下一个沙人，但是红方剩下的沙人基本上没有受伤，而蓝方剩下的沙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随着红方沙人将蓝方沙人击溃，这场战斗红方获得了彻底的胜利。
新生们都看出来了，红方沙人的胜利不是偶然，而是通过战术定位的优化，提高了战斗力。
维吉妮重新将两方沙人恢复如初，对新生们说道：“一次结果可能出现偶然，我们再试一次，这次换成蓝方。”
于是蓝方进行了战斗定位优化，红方没有。
结果当然是蓝方获胜了，由于一些临场的战斗因素，最后蓝方竟然剩下2个沙人，其中一个只剩一口气，但它还是活下来了。
“战斗定位的作用已经很明显了，现在如果想再进一步优化，大家有什么好的策略么？”维吉妮希望新生们开动脑筋。
大家也很给面子，头脑风暴起来了。
“是不是可以把沙人分成近战和远程？”
“是不是得有人当医疗兵？”
“能不能搞偷袭啊？”
“提前挖陷阱行不行？”
“伞兵！请求伞兵支援！”
维吉妮对新生们的奇思妙想非常满意。
“很好，这些建议都可以尝试。我也相信，这些建议都能在战斗中发挥积极作用。”
“出于时间考虑，我们就不一一尝试了。事实上，经过千百次的实际战斗研究和经验总结，我们在战术领域，提炼出了五人战斗组的概念。”
“五人战斗组，也就是每个战斗单位由五个人构成，每个人承担着战斗中的不同角色，以此来应对各种复杂的战斗局面，提高战斗力。”
“这五个人，分别用战，法，刺，辅，射来简称。”
许随：！！！
这……竟能如此相似？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这次又滚到我家了？
战法刺辅射，几千场老玩家了，这个我熟啊！
许随此时心里翻江倒海，但依旧表现得从容淡定。
维吉妮继续说道：
“战，就是战士。战士主要是近战攻击，穿轻甲或重甲。主要承担防御工作，也会进行一定的攻击输出，是战斗的基本盘。”
“法，就是法师。法师主要是远程攻击，同时对整体战局进行一定的控制，并做主要的攻击输出之一。”
“记住，法师必须远离正面战场。”
“刺，就是刺客，或者叫偷袭者，奇兵。主要是近身攻击，一般着装轻便，行动灵活，尽量保证不被敌人发现。他的主要工作是灵活切入战场，消灭敌方法师或关键输出点。”
“所以，刺客对机动性要求很高。”
“辅，即辅助，主要的作用是医疗和增益，也可以保护我方的法师以及后面介绍到的射手。”
“狩魔者群体中有一个稀少又特殊的职业，就是驱魔师，他们是最好的辅助人选。”
“射，即射手。这是在狩魔枪和科技发展下，新配置到五人组内的位置，主要的攻击输出，弥补法师吟唱时间长，魔力消耗大的不足。”
“同时，射手对近战也会有一定要求，它是由战士结合狩魔枪衍生出来的位置，比起法师更加的灵活。”
新生们处于维吉妮的五人战术理论的震撼中，许随则处于一脸懵逼的状态中。
“学弟，怎么样，没听说过吧？”哈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他重新换了一套衣服，短袖，胸口印着大大的“器”字。
“没，没听说过。”许随心里想的是“多新鲜呐！”。
“学长，你这件衣服有什么说法么？”
“这么大的“器”字不认识？这叫“大器”，寓意好。”哈罗自豪道，“这是魔器工程的文化衫。”
“哦，可以可以。”许随对这个破谐音梗表示尊重。
维吉妮介绍的五人战斗小组的概念，对别人来说不容易接受，对许随来说，可太熟悉了。
许随想知道，这个概念真的是被什么人发明出来的么？
作为未来新星，拯救人类前途和命运的狩魔小队“烬”的队长，许随其实早就开始考虑人员配置问题。
小队小队，虽然有个小字，但是却可大可小。
小的时候，可能就和五人小组一样，只有五个人，每人一个位置，是基本的作战单位。
而当它发展壮大，自然可以将每一个位置发展成一个大队，甚至一个军团。
战士位，许随考虑自己上，毕竟自己就是战士，一把大剑砍翻一切。
法师位，最佳人选自然是亚瑟，有过命的交情，法师天赋勉勉强强。
主要是，一个法师叫亚瑟，光名字就感觉有安全感，不脆。
刺客位，是许随最纠结的位置。他目前还没有遇到合适的人选，毕竟这个位置太重要了，现在也只能自己兼任着。
其实论头脑灵活，身手也灵活，阿杰是个不错的人选。只可惜，他不是狩魔者。
辅助位，自然是非年轻一代的优秀驱魔师——真白莫属。治疗和buff水平先不提，关键是她拳头硬，战斗力强啊。
有一个不需要被保护的辅助，甚至偶尔还能保护一下前排，踏实，非常的踏实。
至于射手位，许随来到大观园之后，一直都没有机会见到伊夏学姐，也不知道学姐在忙什么。
背着大枪的伊夏，整个人气质都变了，两人在圣堂博物馆和巢蛛斗智斗勇，伊夏的实力，许随是知道的。
射手位，舍伊夏其谁？
要不说许随别的不行，想象力一直都是独一档的。
他安排的这些人选，没有一个人能落实到位。
亚瑟去了莱西比顿，真白去了瀛海道，伊夏家大业大，不可能跟着许随冒险。
更何况，让真白和伊夏一个队伍么？
许随想起来圣堂博物馆那晚，真白和伊夏的对话，他就后背发凉。
最好还是不要见面，对大家都好。
许随的纠结表现在了脸上，在维吉妮眼里则是思考和忧虑的象征。
维吉妮：这个新生还是不错的，真的听进去了。
许随不知道，他已经进入了导师初印象优秀的名单里。
有时候就是这样，上课嘛，一直表现出一副思考的样子，没毛病。
038 暗黄的风筝
第二次的中场休息时间到了，这次是真的中场休息。
许随算了一下，陆续已经超过20位导师上台，根据哈罗之前提供的名单，基本上接近尾声了。
晚会进行到这个阶段，场子已经不是热起来，而是过热了。
最先上台的几位导师已经无聊到开始混入场内，和一些新生们聊得火热了。
虽然说大家并不知道最后反魔试炼的最终成绩和排名，但那只是针对学生而言，导师们自然是知道的。
所以其实很多导师，已经提前了解过那些成绩出色，被提前认定有天赋的学生了。
恰好，许随就是其中之一。
因此，许随感觉到自己今天格外的幸运，虽然没怎么和台上的导师互动，表现自己，却还是在台下被导师“不经意之间”搭讪了。
“同学，怎么样？我讲的还行么？”
“同学，我只是随机调查一下，你对哪个方向更感兴趣啊？”
“同学，我看你挺顺眼的，做你的导师问题不大吧？”
“同学，你踩我脚了。”
许随没想到自己这么受欢迎，已经有些拒绝不过来了。
“老师好，我一个外行不敢点评。”
“老师好，我迷茫着呢，没啥想法。”
“老师好，您能看上我是我的荣幸。”
“老师好……好多人，我不是有意的。”
许随一边道歉，一边在人群中挪动着，直到渐渐地退到墨色大厅门口，从门里走出来，许随得到了喘息。
门外是一堆新生中的老烟枪在吞云吐雾，许随不想和他们离得太近，绕着墨色大厅的另一个方向走得远了点。
虽然已经看过了这么多的导师自述，其中也不乏许随欣赏的导师，但他始终是有一个心结。
就是他想听一听维仑的自述。
只是维仑始终没有出现。
“介意我坐在这里么？”
“随您。”
说话的人是摩鲁·哥尔乔，许随没想到他并没有离开，看来副园长的工作也不是很忙
摩鲁·哥尔乔也掏出一只香烟，许随有些意外他竟然抽烟。
“不可以么？工作压力很大的。”
摩鲁·哥尔乔笑了笑说。
许随一直对他心怀戒备，毕竟对方是魔人，虽然许随不知道龙园长为什么信任他，但别人信任是别人的事，许随自己的观念很难改变。
也许还有些前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作祟。
“你其实不必参加晚会，你的成绩很不错，选哪个导师，导师都会要你的。”
摩鲁·哥尔乔还是常规性地抬了许随一手。
“导师们都很抢手，像您这样的优秀导师，晚了可就没有名额了。”
许随礼貌性地回抬一手。
摩鲁·哥尔乔哈哈笑道：“我很忙的，选了也未必有时间教导你。更何况，你真的想选我么？”
许随尴尬地笑了笑，被识破了。
“如果你有心仪的导师人选，我可以帮你说上话。”
摩鲁·哥尔乔对许随显得过于友好了。
许随其实有这个疑问，但是他也知道摩鲁·哥尔乔不会说什么实话。
如果说是因为许随发现了摩鲁·哥尔乔是魔人的秘密，那摩鲁·哥尔乔不应该对许随友好，反而是想要将他置于死地才对。
哎，这个世界的反派好难猜啊！
许随正思考着说点什么，突然，他看到不远处的草丛里，露出一只短小的尾巴，因为已经很晚了，许随没有看清楚它的主人是谁。
摩鲁·哥尔乔看出来许随眼神游离，他向许随观察的方向看去，一切风平浪静。
等摩鲁·哥尔乔收回目光，草丛里再次出现一条巨大的手臂。
这次许随看清楚了，这不是纯洁大胳膊猿么？
它怎么在这？
“副……园长，现在是不是要这么称呼您了？”许随说道。
“都可以。”摩鲁·哥尔乔回答。
“您知道，魔物园么？”许随请教道。
“当然，维仑老师的魔物园，也算是大观园的一道风景。你对魔物园感兴趣么？”摩鲁·哥尔乔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不，只是好奇，魔物园是由维仑老师一个人打理么？”许随问道。
“算是吧。我记得他之前有一些学生，后来都被魔物吓走了。”摩鲁·哥尔乔说道，“他已经好几年不参加《导师对对碰》了。”
许随觉得不对劲：“他今年也没参加么？我看名单里有他。”
摩鲁·哥尔乔说道：“提前流出的名单是不准的。”
许随知道，要么是哈罗被人骗了，要么就是自己被哈罗骗了。
“副园长，我还有点事情，就不陪您抽烟了。”许随告辞。
摩鲁·哥尔乔坐在椅子上，盯着许随的背影，手里的烟灰抖在地上，融入了尘埃里。
许随走向墨色大厅旁边的草丛，大观园里很少有一马平川的建筑，大部分建筑周围都是竹林，草丛，假山等等。
根据许随的估计，魔物园距离墨色大厅至少也有2公里远，纯洁大胳膊猿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除非……不是同一只？
许随在草丛里探索，地上并没有留下任何脚印，这就有点奇怪了。
这片草丛并不深，整个探索一遍也花不了多少时间，许随将整个草丛翻了一遍，终于有所发现。
只是这个发现有些残忍和凝重。
许随在草丛里找到了一截纯洁大胳膊猿的尾巴和一条手臂。
它们都是被扯断的，接口处血迹已经干涸，呈现深黑色。
许随一只手抓着尾巴，一只手提着手臂，茫然地站在草丛中间，此时风声呼啸而过，远处墨色大厅里传来一阵阵欢笑声，在门口吞云吐雾的新生们也陆续走了进去。
“那是……一只风筝？”
许随看到天上有一张暗黄色的风筝在飘，直到风筝越来越近，飘到墨色大厅的屋顶，许随认出了它是一张纯洁大胳膊猿的皮。
沙沙——
一阵脚步声靠近许随，许随猛地一转身。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身后的人向许随问道。
许随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尾巴和胳膊，来人已经将它们抢了过去。
“我捡到的。”
许随解释道，“维仑老师，你怎么来了？”
眼前的人正是维仑，他看着尾巴和手臂不语。
墨色大厅房顶的“风筝”滑下来，砸到门口吸烟的新生们面前。
新生们并不知道是什么，随手捡拾起来。
于是，尖叫声中断了晚会现场。
039 魔物研究的意义
《导师对对碰》是大观园欢迎新生的拳头级项目，出了事保卫科科长欧迪必须亲自出马。
而校方领导这边，致辞的皮特院长也到场询问情况。
倒是身为副园长的摩鲁·哥尔乔刚好不在。
他前脚走，后脚就出事，许随不得不佩服“真是好走位，他这个领导当得很省事”。
于是，现场凑齐了维仑，许随，皮特院长，欧迪科长，以及不知名的新生甲乙丙丁。
许随：这人是不是凑得也太齐了？
几乎和上次裘兹袭击许随那次的配置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品种的猴，维仑老师你是专家，给介绍介绍。”欧迪科长说道。
“长臂魔猿，一种濒危的魔物，目前没有发现该魔物的种群，只有零散的几只，主要出没于大观聚集地和莫非拉聚集地附近。”
“莫非拉的动物园有两只，大观只有一只。”
许随：原来它不叫纯洁大胳膊猿。
维仑老师慢条斯理地说道，听不出任何感情波动。
“维仑老师不愧是魔物专家，一眼就认出来了。”皮特院长夸奖道，“我们也只能勉强看出是个猴。”
维仑老师说道：“因为这是我养的那只。”
皮特院长：……
许随：这就闭麦了？
气氛到了冰点，欧迪科长说道：“维仑老师，您再仔细看看，您的意思是，这是您养在魔物园的魔物么？”
维仑老师蹲下来，摸着皮毛，从靠近脖颈的位置翻了翻，露出一块光秃秃的皮肤，说道：“这块是今天被揪掉的，体型上也能对上。”
“而且。”维仑老师站起来，“我正在找它。”
此时欧迪科长和皮特院长也注意到了维仑老师手里的东西。
“维仑老师，你手里拿的是……”欧迪科长问道。
“刚刚从草丛里发现的残肢。”维仑将尾巴和胳膊放到皮毛的缺口处，完美重合。
许随在一旁补充道：“是我先发现的，然后维仑老师也在旁边。”
欧迪科长眯着眼睛看着许随，觉得许随脸熟。
皮特院长说道：“我认得你，你是陪着古特馆长来的那个学生吧？”
“是的院长，我是今年的新生，刚才还有幸听了您的……教诲。”许随找不到什么词了，随便用了个“教诲”。
皮特院长一下子就高兴了：“教诲谈不上，抛砖引玉而已。你能考进大观园，也是很优秀啊。”
欧迪科长也想起来许随了，他处理过的冲突不多，最近两个月更是只有那么一起。
“显然这是一起公物损坏事件，既然没有人员伤亡，我们就不影响晚会正常进行了。维仑老师，还有这位目击者同学，麻烦和我去保卫科登记一下情况，晚会正常进行吧。”
许随：明明是魔物恶性致死，你管这叫公物损坏？你是懂公物的。
欧迪科长对皮特院长说道：“皮特院长，您看这样可以么？”
皮特院长点头道：“听欧迪科长的。”
事件控制在了很小的范围内，晚会正常进行，许随和维仑被欧迪带去了保卫科。
根据维仑的叙述，大概是他每天下午都有清点魔物园内魔物的习惯，今天清点的时候，发现少了一只长臂魔猿，他在魔物园里寻找了几遍没有找到。
于是，维仑走出魔物园，根据气味踪迹，找到了墨色大厅，最后发现了长臂魔猿被杀死。
“凶手很难找到，但既然把皮毛做成了风筝，至少证明凶手肯定是人，而不是魔物之间的斗争。”
“好在没有人员伤亡。但请放心，我们会调查清楚，给维仑老师一个交代。”
这是第几次强调没有人伤亡了？
尽管欧迪科长态度很好，但许随知道，这事基本上就到这了。
从保卫科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导师对对碰》早就结束了。
“耽误你选导师了。”维仑少见地对许随表示歉意。
“不，这没什么，我也感觉很遗憾，这个猴子上午还追着我打，现在变成了一张皮。”许随唏嘘道，“究竟是谁杀了它呢？”
维仑想了想说：“可能是惹到什么人了吧。”
“虽然它偶尔确实会跑出魔物园，但一般都能自己回来。”
许随点头道：“大观园里谁不知道维仑老师的魔物园呢？怎么也不会对一只猴子下手的。”
“群众里面有坏人。”
维仑说道：“也不一定，可能是某些魔物仇视者也说不准。我们都不是侦探，也不是警察，等保卫科的调查结果吧。”
许随不知道维仑是怎么看待长臂魔猿的，是像宠物一样么？
还是家人？
“这只猴子，您养多久了？”
许随和维仑一起回去，魔物园和宿舍算是顺路吧。
“有三四年了吧，它是我在回大观的路上捡到的。”维仑回忆道。
“听您刚才说的，似乎长臂魔猿已经不多了。”许随说道。
“嗯，世界上也没有几只，发现的还都是公的，即使它不会死，我们也没有办法为它配种。”维仑说道。
许随：这样想会好受一点么？
“所以，总有一天长臂魔猿这种魔物会消亡？”许随说道。
“会的，虽说魔物一直是人类的敌人，但魔物和魔物之间也并不是朋友关系。像长臂魔猿这种对人没什么危害的魔物，同样面临着消亡绝种的风险。”
维仑老师说道：“魔物的世界，一样真实而残酷。”
“所以，您是在用自己的努力，去保护珍奇的魔物物种？”
按照许随的理解，维仑老师像是一个自然保护主义者。
维仑老师很少和别人谈论自己研究魔物的目的，他一直都是直接把研究出来的魔物特性等知识传播出去，也没人关心他的目的。
“算是吧，其实也没有想那么多，最开始只是好奇而已。”
维仑说道：“每个人好奇的点都不一样，对魔物好奇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那是出于什么原因呢？”许随感觉自己像一个主持人，在发掘嘉宾的内心秘密。
“你很多事啊！”维仑拒绝回答。
许随无所谓道：“随便聊聊而已，我到宿舍了，先走了。”
维仑看着许随欠欠的走路姿势，和他的父亲可真像啊。
【许立，你天天摆弄你的圆颈龙模型，不腻么？】
【哈哈，维仑，你不觉得魔物很有趣么？它们的存在，好像关联着世界最深的秘密，我在探索啊！】
【探索可以，把灯熄了吧，我要睡觉。】
【那不行，我有点怕黑。】
【你可真der！】
040 大侦探许尔摩随
许随不怕黑，但是他回到宿舍也没关灯，反而坐在了书桌前，抽出纸笔。
许随唰唰唰地一通乱涂乱画，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写在了纸上，每一件事归纳成一张卡片，按照时间顺序排列。
车站下车，误入魔物园，被纯洁大胳膊猿追杀，被维仑带离魔物园，被黛娅带路到迎新广场，偶遇哈罗，参加《导师对对碰》，皮特院长，约尔丹，朱丽亚，达里，摩鲁，维吉妮……
直到发现纯洁大胳膊猿的尸体，今天着实发生了不少事。
“如果说，纯洁大胳膊猿死亡是一个意外的恶作剧，为什么要将它分尸呢？”
“而且，它的皮正好落到了墨色大厅的屋顶，维仑老师能够看到的位置。”
许随开始了自己的“缜密推理”。
有没有可能是纯洁大胳膊猿惹怒了什么人？
一般来说，它都呆在魔物园里，除了维仑不会和其他人接触。
但今天它确实接触了一个人，那就是许随。
而且还揍了许随。
“它揍了我……结果晚上就被干掉了，这……”
许随觉得这个剧情有点熟悉，某著名小说就是如此，难道说凶手……背后有几个魂环？
我爹也穿越过来保护我了？
许随觉得可能性不大，亚瑟是落魄少爷有人保护就够离谱的了，不入流的小说也不太敢弄两个少爷人设。
作者没这么蠢。
如果不是因为我，那就一定是因为纯洁大胳膊猿走出魔物园之后遇到的人，没错，维仑也是这么说的。
维仑说过，纯洁大胳膊猿经常走丢，那么它极有可能在魔物园外面遇到谁，然后被杀了。
是因为它撞破了什么事情，所以被杀了？
不太可能，毕竟纯洁大胳膊猿是一种魔物，它和人交流的能力有限，而且许随单方面觉得它有点痴呆。
这么一只傻猴子，发现什么也看不懂，更说不明白。
但它还是死了，至少证明，被它看见的人，觉得它一定会传递出什么信息来。
它能传递出什么呢？
许随想象着一只猴子向另一只猴子比比划划的，另一只猴子像是在玩你画我猜一样，企图从对方的手语里读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我知道了，是方向！
或者说位置。
试想，当一个动物向你说点什么，你完全猜不到的时候，它做的最可能的事情，是会拉着你往一个方向跑。
或者，你会和它说，“你带我去吧。”
所以，肯定是因为，纯洁大胳膊猿发现了某个地方，那个地方非常的重要，不能被人知道，所以它被灭口了。
许随觉得自己的脑洞推理非常之缜密，相当之缜密。
不知道保卫科那帮人有没有分析到这一步。
许随将这一条写在卡片上。
假设，纯洁大胳膊猿因为发现某个地方被灭口，那它为什么会被分尸呢？
可能性有点多，首先不排除凶手本身就是变态，毕竟现在是被三魔欺压的人类世界，内心抑郁扭曲狂暴的可能性很大。
但如果我们往凶手是有目的地分尸考虑，情况就不一样了。
一个可能是为了误导，误导调查的方向变成与分尸有关的案件，提高侦破的难度和复杂性，可能性很高；
另一个可能是为了销毁证据，比如纯洁大胳膊猿的另一只胳膊以及它的脚都没找到，说不定上面就有线索。
许随将这一条也写在卡片上。
他发现这一条和上一条是能够联系在一起的，因为如果纯洁大胳膊猿发现了某个地方，它很可能踩在那里了，触摸那里了，所以它的身上留下了线索，必须被分尸。
好家伙，快破案了！
停下来，不能再快了！
许随惊讶于自己的脑洞，这都不是安乐椅侦探了，已经变成空想家了！
冷静！
许随给自己倒了一杯这个世界的卡布奇诺，但他忍不住按照自己的想法继续分析。
至少证明，分尸对凶手可能很重要，找不到的猴腿和另一条胳膊是关键——如果它们没有被销毁的话。
再次去案发现场！
或者说，墨色大厅。
这是许随现在的想法，看了一眼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午夜1点。
要不睡觉？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年轻人，这个时间，狗都不睡好么？
许随坚定了想法之后，穿戴整齐，火速地锁好房门，离开了宿舍。
魔物园里，维仑同样没有休息。
此时他刚刚将其他魔物安顿好，准备休息，可是他刚躺下，脑海中不自觉地会回忆起这几年和纯洁大胳膊猿的点点滴滴。
毕竟，这只小家伙是他捡回来的，那个时候它比小猫大不了多少，抱起它的时候，还会在怀里挣扎。
现在，已经能追着人打了。
想到这里，维仑起身提着璨石灯，来到魔物园湖中心的小岛上，他小心地将恶语黑鹦唤醒。
“大半夜的睡不睡觉啊？”恶语黑鹦抱怨道，“你那缺德朋友来一趟，把大家都累坏了，你心里有点数。”
面对恶语黑鹦的数落，维仑也没过多还嘴，而是说道：“闭上你的鸟嘴，今天的白胖躲在哪个山洞里？”
白胖指的是白食鼠，一种嗅觉灵敏的魔物，就是有点自闭。
恶语黑鹦气道：“半夜给我弄起来，就为了这事？我不说。”
维仑无奈道：“大胳膊丢了，我得把它找回来。”
大胳膊指的自然是纯洁大胳膊猿。
“它丢了好啊，香蕉省下了。”恶语黑鹦关注点总是不太一样。
“它死了，被分尸了，我要把它找回来。”维仑如实说道。
恶语黑鹦一时语塞，小声道：“骗鸟不得好死。”
维仑：……
“在第十七个山洞，我看到它躲进去了。”恶语黑鹦说完开始装睡，“别说是我说的，我嘴最严了。”
维仑提着璨石灯走向旁边不远处的假山群，他必须借助白食鼠的鼻子，这样才能找到纯洁大胳膊猿尸块的位置。
过了今夜，说不定就再也找不到了。
保卫科内，欧迪科长刚刚挂断电话，今天是新生入学的第一天，按照往常的情况，总归是比假期忙一些，大事小情难免。
但还是有点超出欧迪科长的预期了。
“麻烦事接二连三啊！”
欧迪科长揉着额头，将墙上挂着的大衣拿下来，披上后扎入了夜色里。
041 尘埃落定？
午夜1点多的墨色大厅，确实如名字一样，和黑夜混成一片。
许随悄悄来到这里，提着璨石灯像一个打更人。
大风小嚎的，让许随稍微有点害怕，他走向发现纯洁大胳膊猿尾巴和手臂的草丛，既担心寻找得不够仔细，又怕真的发现点什么。
总之心情非常矛盾。
许随找了几遍，确定没有更多的残肢碎片，空气中也闻不到什么血腥味。
难道说，这里不是第一现场？
许随回忆了一下晚上发现纯洁大胳膊猿时的场景。
当时他正在和摩鲁·哥尔乔聊天，然后草丛里露出一节尾巴和胳膊，许随就此发现了纯洁大胳膊猿被杀。
接着，他将尾巴和胳膊捡起来，遇到了维仑，之后一只暗黄色的风筝飞落到墨色大厅的屋顶，滑到大厅门口，事件爆发。
是啊，很明显，这里是凶手的抛尸地点，如果是案发现场，那么纯洁大胳膊猿的皮做的风筝又该怎么解释？
有两个现场么？
许随望向墨色大厅的屋顶，他作为少数亲眼见到风筝落到屋顶的人，他是知道风筝从哪里飞过来的。
有没有可能，根据风筝飞过来的方向，以及今晚的风速，来推测风筝初始的放飞位置。
许随闭上眼睛，脑海中无数公式不断涌现。
初始动能是……
不行。
根据抛物线定理……
不对。
风速与空气阻力的对应关系……
不知道。
许随含恨睁开了双眼，叹息道：“哎，我这物理也不行啊！”
估算失败，不过许随总归还是记得风筝是从哪个方向飘过来的，往那个方向找过去就好。
虽然许随不会计算距离，但是他会分析，会排除。
今天被哈罗带着报到，拿到了不少新生必备物品，其中就包括大观园地图。
有了大观园地图，找到墨色大厅的位置，再根据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画出一条贯穿半个大观园的直线。
直线将大观园内的不少建筑和景点都串联起来了。
什么管理教学楼，运动场，重名湖，女生宿舍……
等会儿，女生宿舍不算景点吧？
不，得算，根据许随的两世观察，女生宿舍比一般景点人气旺多了，几乎是大学男生必打卡排行榜第一名。
经过许随的简单排除，也有七八个地方需要实地确认，没办法，只能一个一个来。
许随给自己定了个目标，困了就回去睡，走到哪算哪。
维仑那边，已经成功地将白胖找到。
这是一只头非常大，身子非常小，尾巴很短的小白鼠，体型比足球大不了多少，它的鼻子极为醒目，几乎占了头的一半。
维仑一只手托着白胖，来到纯洁大胳膊猿平时住的草窝，白胖知道大半夜被抓出来，肯定是要干活的。
它迷迷糊糊地皱了皱鼻子，闻了闻纯洁大胳膊猿的气味，属实是有些骚气，作为一个小白鼠都有点顶不住。
接着，维仑将掌心摊平，白胖就好像指南针一样，竟然在维仑的手心高速旋转起来。
直到它停下，头指向一个方向。
维仑知道就是那里了。
一人一鼠，就这样走出了魔物园。
白胖的嗅觉是魔物里顶级的，一般人并不知道，这还是维仑偶然间发现的新成果。
有一天维仑不小心打翻了装着冰甲水妖褪下的鳞片桶，它的鳞片带着一丝恶臭，正好盖在白胖睡觉的假山洞里。
当天晚上，维仑发现的时候，白胖已经肚皮上翻，口吐白沫了。
这都是嗅觉灵敏惹的祸。
和维仑预想的不太一样，白胖并没有指向墨色大厅的方向，而是一个距离墨色大厅八竿子打不着的位置。
维仑跟随着白胖的指引，一路疾行，直到白胖的追踪中断，维仑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处水边。
“这是……重名湖？”
维仑站在重名湖边，月光下也无法让水面看得更真切一些，白胖短小的尾巴扫着维仑的腕线，它朝着一个方向哼唧着。
维仑提着璨石灯飞过去，灯光照耀下水面散发着浅橘色的光芒，这是长臂魔猿的血液特有的颜色。
维仑面无表情，寻着血液的源头，找到了纯洁大胳膊猿剩余的肢体，它们已经被水泡烂，看不出留下过什么痕迹。
这时，许随也走到了水边，他正奇怪是谁这么牛，在水上能悬着这么长时间。
“维仑老师？”许随惊讶道。
维仑没想到许随竟然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过来了？”在维仑的魔力下，纯洁大胳膊猿的剩余肢体被带到了岸上。
许随说道：“我想着找一找案发现场，就过来了。”
维仑不相信哪有这么巧的事。
许随解释道：“老师你别忘了咱们都看到了风筝落到墨色大厅的屋顶，我就是寻着风筝飞来的方向找过来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许随也算是找了有一会儿，其实他刚才没有到重名湖，只是被这里的灯光吸引，觉得先来这边看看也许。
“看上去，残肢和血迹都在，似乎这里就是案发现场。”
许随说道，“在这里放风筝，也不会引起怀疑，是个合适的位置。”
只是根据许随的猜测，纯洁大胳膊猿一定是因为发现了什么，才被杀死的。
这里会是它发现的地方么？
维仑正要劝说许随先回去吧，这件事和你无关。
哪知道许随却非常认真地检查其纯洁大胳膊猿的其他肢体，似乎想要从上面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维仑终究是没有开口，而是提着璨石灯帮许随照亮，和他一起检查起来。
正在这时，一阵喧闹声响起，重名湖很大，好像声音是从湖的另一侧传来的。
“找到了么？”
“看信上说的，就在这。”
“仔细找找。”
“哦……在那在那，找到了。”
许随和维仑远远地看过去，好像是保卫科的人正撑着船，在湖上打捞什么东西。
船上正站着欧迪科长，他没想到湖边还有人，提灯看去竟然是维仑和许随。
这不是赶巧了么？
“你们这是……”欧迪科长有些奇怪。
许随不知道半夜出来算不算违反纪律，倒是维仑说道：“我们找到了长臂魔猿的死亡现场，以及其他肢体。”
“哦？”欧迪科长惊讶道，“这么说案子破了？”
维仑和许随不明白：“什么意思？”
欧迪科长说道：“刚刚接到消息，一名学生留了信，说自己误杀了维仑老师的魔物，过意不去，跳湖了。”
许随和维仑对视一眼，都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