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他中了名为深爱的毒
三个月了,黎荆曼仍然在昏迷。
蔺心仪的国外治疗计划被无限期搁置。
傅景行工作以外的所有时间都泡在医院。
医生说过,植物人不代表就没有思想,很有可能她的意识还在活动,只是肢体动不了。
多和病人聊天也许可以促进病人的精神活动,从而加速她的苏醒进程。
但具体能加速到什么样,谁也说不出来。
人生不是攻略游戏,看不到进度条。
黎荆曼的苏醒进度有可能已经是百分之九十九,也有可能仍然是零。
她有可能下一秒就会醒,也有可能永远都不会醒。
她还是那么美,发丝泼墨一样倾洒在她的耳畔,衬托着白瓷一样清美的面颊,宁静美好。
植物人昏迷期间,为了保证她们身体肌肉的健康,需要每周为她们做长达八个小时的按摩。
傅景行每周都会亲自来帮黎荆曼按摩,帮她洗澡擦身。
偶尔还会在天气好的时候给她换上漂亮的裙子,带她到外面晒太阳。
他的小仙女最爱干净,就算是陷入沉睡,他也要让她保持着干净清爽,又香又美的状态,让她和正常时没有两样。
她不能动,不能看,没关系,他做她的手,他做她的眼睛,他做她的仆人。
他把她照顾的那样好,以至于连负责照顾黎荆曼的护工都忍不住赞叹,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病床上的女人看起来哪像是昏迷中的植物人?
她更像是被女巫用黑魔法诅咒了的公主,陷入沉睡,在等待那个来亲醒她的白马王子。
傅景行照例在离开病房前凑到睡颜静好的小仙女唇边轻轻落下一吻。
她的唇瓣依旧很软,只是颜色已经从健康的樱花粉变成了营养不良的淡粉色。
他蜻蜓点水地亲一下,又很快分开,眷恋的眼神代替亲吻,一次次勾勒过她的轮廓。
蔺心仪前几天给他打电话,愤怒地谴责他:“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的儿子是无所不能的,我不允许你再这样颓废下去!”
他苦笑着答:“在生老病死面前没有无所不能的人。抱歉,母亲,我让你失望了。”
她在医院躺一天,他的心就随着她凋落一天,她躺一周,他的心凋落一周。
她躺了三个月,他的心千疮百孔。
一次次反思,一次次自问。
她的灾难是不是真的全都因他而起?
他中了名为深爱的毒。
她是他的解药。
可命运不肯予他救赎。
……
台洲专为私人飞机提供服务的机场,一架带着饕餮图腾的飞机在此降落,一行人从里面行出。
为首的男人身姿修长,气质清绝,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举手投足间,带着令人舒适的风度。
正是曾经来过台洲,又和傅氏银行定下合作关系的陆清明。
他身后是六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
那六人全是曾经跟着白氏老总裁一起打拼过来的公司元老。
他们各有所长,任意单拿出一个都有着搞垮一家中小型企业的实力。
白氏出事时,无数家企业想要挖墙脚,陆清明却硬生生以一己之力稳住了局面,让那六人为他所用。
“傅氏近几个月动向如何?”
陆清明边走边打听着合作伙伴的近况。
在他身后一个脸圆肚子胖,天生笑面,看起来像个弥勒佛似的中年人笑呵呵说:
“傅氏不愧是傅氏,名副其实,钱款方面配合的很到位,陆总无需忧心。”
陆清明满意的点点头,忽然又想到他来谈合作那天发生的事情,问:“傅景行最近在忙什么?”
那个弥勒佛似的中年男人叫老魏,是公关部的一把好手。
最擅长的就是和各种人士打交道,留存各路消息。
“负责跟我们进行合作接洽的是副总裁刘先生,至于傅先生,底下的人从来台洲起就没见过他。”
没见过?
他们公司应该是傅氏今年接触到的最大客户了吧?
傅景行竟然这么不上心?
老魏一直观察着他的脸色,看到陆清明眉头欲皱,他快步往前走了两步走到他身边,低头小声道。
“有小道消息说傅先生的妻子前段时间因为车祸出事了,人至今还在医院。
傅先生爱妻心切,最近把主要精力都放在照顾妻子上,这才无瑕兼顾其他。”
陆清明闻言挑了下眉,脸色好了许多。
想不到这个傅景行还是个重感情的……
重感情是好事,傅景行越是仁义,他越是愿意跟对方合作。
跟一个君子在一起总比跟一个宵小之徒强。
就是可惜,如果他一直泡在医院,那他这一趟过来估计是见不上他了。
唉,原本还想着跟这位傅先生多学两招呢。
上次从他这学走的话果然有用,他家里那位大小姐听完安分多了。
就是可惜时效太短,这才几个月啊,她又故态复萌……
想到家里那位,陆清明脸上的笑意少了些许,眼中出现淡淡的惆怅。
老魏是个人精,看他表情就猜到了他为什么事而困扰。
“跟白小姐有不愉快?”
老魏把声音一压再压,低到不能更低。
聪明人的优点是聪明,缺点就是太聪明。
陆清明装作没听到他这句问话,目不斜视地接着往前走。
老魏在他身后笑呵呵的出声。
“女人都喜欢花,花店里的玫瑰向来销量第一。”
他没把话直接说全,陆清明也没接话,淡声把六人来台洲要做的工作吩咐下去,他上了前来接他的私家车。
车内的司机是白家的老人了,以前为老总裁服务,现在也成了他的心腹。
“安顿好棠棠了?”
顾清明上车第一句话,不说自己要去哪,而是问起了那位把他拿捏的死死的大小姐的动向。
“大小姐不喜欢住酒店,非要住公寓,临时在西海湾买了套精装的小别墅,现在已经住了进去。”
上次他给她安排别墅,她非要闹着住酒店,这次他给她安排酒店,她却又在台洲买了别墅。
陆清明低头淡淡的笑,眼神明澈如清溪,却又泛滥着浓厚的苦涩。
她不是挑剔,她只是不愿意接受他的安排,就像她至今不愿意接受他。
“陆先生,我们是去分公司那边吗?”
久等没等到男人说目的地,司机根据他以往的动向,试探着猜测了一句。
第137章 云端坠落的小玫瑰
“公司那边有老魏他们处理,我很放心,送我去西海湾吧。”
陆清明淡声落下吩咐。
西海湾?他这是要去找白小姐?
司机面露迟疑,试图劝阻他的想法。
“陆先生,大小姐她今天似乎心情不好……”
陆清明抬眼,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从后视镜中轻轻与他对视,语气平淡,眼波里带了几分无奈:“她有哪天心情是好的吗?”
司机被他问住,仔细一想也是,白家的那位大小姐哪有个消停的时候?
他果断调转车头驶向了西海湾的方向。
中途路过花店,店门口摆放着大量用来吸引客户的鲜花,首当其冲的就是红玫瑰。
鲜艳夺目的颜色,像极了她的裙摆。
初遇,她就是穿了一身火一样色泽的衣裙,像一朵怒放的红玫瑰一样,猝不及防地闯入了他的心房。
可惜,他不是她的小王子,他只是一只缺爱的狐狸,却妄想了本该属于王子的玫瑰。
他曾以为她就像商店里那些精心包装,高高地摆在玻璃柜台里的奢侈品那样,让他只能隔着玻璃窗远远的看。
可她却突然坠落了,就像她不打任何招呼出现在他的世界里那样,她又不打任何招呼坠落进了他的怀中。
他对她早有妄想,又怎能错过这样好的时机?
所以哪怕知道她未必甘愿,他也要接着,接住。
他小心翼翼地接住了这朵坠落到他怀中的娇弱小玫瑰,想要拼尽全力让她再重新回到属于她的高台。
哪怕她憎他恨他,拿他当仇人看待。
最终抵达西海湾别墅的时间比预计的晚了十分钟,但顾清明的怀中却多了一大捧火红的玫瑰。
九十九朵,寓意长长久久。
火红的花儿更加衬得他玉颜俊朗,温如皓月。
西海湾的别墅主打北欧简约风,通体色调都是干净优雅的北欧白,就连别墅的大门都是白木做的。
陆清明抱着那捧花,轻轻扣动门扉。
所有人都知道,白氏老总裁是在三年前被他控告经济犯罪,当天下午就被警察带走。
却很少有人知道,在出事那天的上午,他已经跟老总裁的女儿,白家唯一的大小姐白熙棠,领证结婚。
他既是她丈夫,又是她仇敌。
两人的关系十分复杂,又很微妙。
按理来说,她的家也就是他的家,但他想要进去,还得像客人一样先买礼物再敲门。
他敲了三声,门内静悄悄的,没有回应。
于是他又敲了三下,仍然没得到回应。
陆清明放弃了,抱着那捧花往别墅附近看了看,在一楼后厨的位置发现个大小合适的窗户。
他放下花,撸袖子,没多久,纱窗被拆下,他又小心翼翼地抱起花,动作利落地翻身从窗户进了房。
陆清明是从苦日子过出头的,在遇到白熙棠前在盖房子的工地搬了三年砖,像拆卸纱窗这种问题在他眼里是再小不过的一件小事。
他的确没上过几天学,父母去世的早,村里人也个顶个的贫困,能给他一口饭让他活下去不错了,哪有钱送他去读书?
幸好他争气,学什么都快,个子长得也快,九年义务教育读完,他跟着村子里其他的孩子一起去搬砖。
他个子最高,力气也大,又肯吃苦,人还作风板正,很得包工头喜欢,直接当了长工。
旧的房子盖完,包工头又接了恒水湾的项目,那个地方偏,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基本生活都成问题,但钱给的多。
包工头问他去不去,他当然去。
就是在那,他第一次遇见了白熙棠。
她在深夜敲响他暂住的简易工房,穿着一身红裙,像一团火一样出现在他的面前,从此点燃了他的生命之火。
用他贫瘠的语言来形容,他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女孩子,她比他见过的所有女人,不,她甚至比他见过的所有花朵还要漂亮。
女孩身材娇小,眼睛却很大,皮肤又白又细,在月光下散发着比月光还要迷人的光泽。
她边哭边说她是迷路了,湿漉漉的大眼睛掉泪的模样看的他人都傻住了,她是那样美好,可他却连给她找个擦眼泪的东西都找不到。
工地里除了脏衣服就是臭袜子,唯一干净的东西是他擦脸的毛巾,可因为用了一年,也掉毛褪色的不成样子。
在那一刻,他为她的美丽而惊叹,却也在为自己的贫瘠而自卑。
甚至因为在盛夏的夜晚,在熟睡的梦中被吵醒,他开门前还存了几分怒火,是想发场脾气的。
可是一看见她,他的所有脾气都没了,只剩下万般柔情辗转心头,他甚至还有些尴尬和羞涩。
起床太急了,他连件衣服都没穿,盛夏闷热,他睡前为了纳凉,身上只穿了一条大大咧咧的四角裤。
这实在不是一个很好的初遇,可她却没有嫌弃他的粗鄙,虽然看似娇滴滴柔弱不经风,心理承受能力却很好。
没被他流氓一样的形象吓到,也没因他穷光蛋一样的贫瘠产生鄙夷,她只是泪汪汪地看着他,更咽问他能不能收留她一晚上。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一个人流落到这里,她没地去。
虽然没读过几年书,但他那时也已经十八岁,知道在夜里把一个女人往房间里带不太好。
正犹豫着,旁边的工房里出来个男的,大大咧咧地当着她的面走到一边解开裤子放水,回来了又对着两人吹了声口哨。
“小美人,那个乡下佬穷着呢,你跟他过夜连三个票子都拿不到,不如过来找我,我给你这个数……”
那个人对着两人一脸猥琐笑容地晃了晃张开的手掌。
她听到那边的动静了,哭的更伤心,一个劲地说自己真的是迷路了,求他收留,旁边,那个男人又吹了声口哨。
最终他还是让她进了房,说是房,其实就是拿钢板简易搭起来的勉强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他没有床,只在一个废弃门板上铺了被褥,她红着眼对他道谢,睡在了他的被褥上,而他靠在门边坐着,一点点地看着她,直到微薄的月光也被黑暗取缔。
那是他们缘分的开始。
第138章 想养玫瑰的小狐狸
次日天还没亮,坐在门边睡的迷迷糊糊的他就听见了门外有人到处在大喊。
“大小姐……”
“大小姐……”
“大小姐……”
听称呼就知道肯定是在找什么女人。
而工地里的女人,怕是只有他房里这一个。
他试探着伸出手,刚要推醒她,忽然看到了自己的手指不仅粗糙,指甲里还带着长时间干活留下的污泥。
而她的皮肤是那么白,简直比冬日里的雪花还要干净纯粹。
于是他又缩回了自己的手,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找到个全屋最干净的东西——肥皂。
他拿着那块肥皂轻轻推了下她的身体:“喂,小姑娘,外面那些人是不是在叫你?”
他的口音还带着很明显的村子里的乡音。
她迷迷糊糊被他弄醒,娇懒的模样让他想起了以前见过的在草坪上舔爪子的小猫。
“他们怎么现在才来?太晚了,太迟了,我不满意,就让他们找去,我要再睡一会儿。”
娇懒的女孩,语气也是娇滴滴的,翻了个身又睡过去。
她睡到日上三竿,外面的人就找到日上三竿,而他也硬生生待在房间里没出去搬砖,陪她到日上三竿。
这么好看的人,又有那么多人在乎她,她跟他是云泥之别,只怕是今日一别,再无机会相见。
他心里有一万个不舍,只想多看她一会儿,牢牢地记住她的模样。
可后来,她不仅自己回了家,还把他给一起带了回去。
她笑吟吟地看着他:“清明,你名字很好听,你可以像你的名字那样,度过清风明月的一生,而不是把宝贵的青春浪费在工地的泥灰里。”
他头一次庆幸,自己是生在清明节这样一个名字好听的节日里,所以被大字不识一个的父亲取名叫清明。
幸好啊,幸好是清明节,而不是劳动节。
然后他成了她的贴身保镖,随叫随到,随行拎包的那种。
他洗干净了脸,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她们家的保镖都有统一的制服,他看了眼价格,只一件衬衫,就要曾经的他去搬两个月的砖才买得起。
而她则是看着换上干净衣服的他捧着脸发出惊呼:“哇,清明,想不到你打扮一下竟然这么好看,简直像清晨菏叶上的第一滴露水那样干净透彻。”
他因她的赞叹而欢喜,又不敢表达的太直白,怕被她看穿那些隐秘的心事,所以只能对着她腼腆的笑了笑。
她对他赞赏的点点头:“笑起来更好看了,清明,你该多笑笑。”
一个冷着脸的男人在一旁双手抱胸面色不善地看着两人互动,从鼻腔里发出轻蔑的冷哼。
后来他才知道她的真正目的。
原来她是有未婚夫的,那个男人跟她家世相当,模样也风流倜傥,只是性格也太过风流,身边女人不断。
遇到他那天,就是她跟未婚夫去视察她们家新开的楼盘,也就是他搬砖的那片工地。
半路上她在那个男人手机里发现了其他女人发过来的暧昧短信。
她当场发了脾气,那个男人受不了她,把她赶下车一个人扔在了荒郊野外的工地,这才有了两个云泥之别的人那一场阴差阳错的相遇。
而她之所以把他带走,也不是真的想让他见识外面的世界,而是想要利用他气那个是她未婚夫的男人。
每当那个男人出现,她就会对他表现得格外关切和亲热,主动挽住他的手臂,主动帮他擦额头上的汗珠。
她带他逛街,他帮她拎包,她买衣服也不会忘了帮他带上那么一两件。
时间一长,他的衣品提升,气质也上升了一个台阶。
她的朋友们见到他甚至会误以为他是哪个刚从国外回来的新贵。
她也觉得他这模样只做个保镖有点可惜,于是又送他去学口语表达和社交礼仪。
他的乡音换成了一口流利的京味儿,他的大大咧咧变成了温文尔雅的风度翩翩。
她还准备接着送他去学管理,可是计划还没实施,她先出了事。
那个风流的未婚夫在外面搞大了别的女人肚子,又以她的名义让人强行打掉了那个孩子。
那个女人因此恨透了她,在她常去的娱乐场所埋伏,见到她出现,拿着刀就冲了过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根本防不胜防,他没有时间再做其他,只能用身体为她挡刀,为她撑起危险前的最后一道屏障!
那是他第一次抱住她,她果然像他想象的那样,软的像……像他吃过的那种棉花糖。
那女人的刀很锋利,她的手法却并不专业,捅到了他背上,却没捅进骨头。
她的父亲查出了这件事的真相后二话不说就断了她和那个渣男的婚约,而他也因祸得福,得到了他们的赏识。
他不用学管理了,直接以特助的方式跟在了她父亲的身边。
老总裁带他去看营销,带他去看风控,带他去看财务。
在他眼里那是看,在老总裁口中那叫视察。
他说,这些我都不懂。
老总裁拍拍他的肩膀,笑呵呵告诉他,“你不需要懂,你只需要学会怎么让懂这些的人心甘情愿地为你打工。”
那个胡子花白眼神却出奇明亮睿智的老人,笑呵呵看着他。
“清明啊,你喜欢我们家棠棠对不对?”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感觉自己的喜欢对她那样的人而言,是一种亵渎。
老总裁却不在乎,开心地拍着他的肩膀鼓励他:“就算你不说我也看得出来,那么紧要的关头,你的第一反应就是护住她,足以证明你对我的女儿一片赤诚。
我这一辈子,就生了这么一个女儿,我总想着疼她爱她,给她最好的一切。
可人总归是要老的,再能活的人也有老死的那天,我不能陪她一辈子。
我得给她找个人照顾她,一个像我一样有钱有势,又能像我一样,包容她的一切任性和小脾气,愿意为她付出自己的一切的人。
清明啊,叔叔现在很欣赏你,也看出来了你很爱棠棠,可以为棠棠付出生命,但我总不能把棠棠嫁给一个保镖?
所以,你要是真的喜欢她,想照顾她的后半生,恐怕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这可比你学语言学礼仪难多了,说不定还会受比挨刀子更重的伤,你要好好的想想,到底能不能接受?”
她曾是云端的凌霄,他不曾想过让她坠落。
可眼下又偏偏有了这样一个机会,可以让他飞上云头和她一起。
第140章 曼曼,你还要折磨我多久
饭后,她笑吟吟看向他:“这别墅是用我爸留给我的钱买的,你跟他不合,住在这里肯定不自在,所以我就不留你了,清明,你回酒店吧。”
两人虽然在法律上是夫妻,但白熙棠是在她父亲的威慑下被迫和陆清明领的证,她自身对他并没有多少感情,更何况刚领完证陆清明就反水把她爸送进了监狱里。
所以他们虽然结婚三年,但从未举办过婚礼,也并不以夫妻名义相处,一直都是分房睡。
住哪对陆清明而言区别不大,他之所以来西海湾,只是想看看她。
无论她欢不欢迎,他只需看她一眼,就觉得在外面所有的疲乏和劳累都值了。
现在她出言驱赶,他也不会强留自讨没趣,起身拿起外套,走前仍不忘温声嘱咐。
“好,我去酒店。棠棠,你跟方雨两个人在这里一定要注意安全,晚上睡觉前把门窗锁好,遇到事情就打电话给我,我的手机永远为了你二十四小时开机。”
陆清明走后,方雨终于找到机会问出自己心里的困惑。
“棠棠,你不是讨厌他吗,为什么还要请他吃这么一桌子饭菜?”
她名义上是护工,实际上却是白熙棠的表姐,老总裁怕白熙棠离开自己后会被陆清明欺负,特意叫她过来陪着白熙棠保护她。
白熙棠挑挑眉,翻了个白眼:“我当然没这么好心请他吃饭,我在这里下了半斤的巴豆,他吃那么多东西,有他好受的!”
方雨面色疑惑:“你在菜里放巴豆?可是我刚才看见你也吃了东西啊。”
白熙棠笑眯眯,表情得意:“这就是我的聪明之处啊,我不是直接把手脚做在饭菜里,而是把半斤的巴豆研磨成粉,用开水煮了,又把他的碗泡进去,足足煮了三个小时……”
方雨面色微微一变,偷偷看了眼厨房的方向,语气忐忑:“棠棠,你做了手脚的碗长什么样子,有什么标志没有?”
白熙棠说:“我记得很清楚,那个碗上面带着一朵梅花。”
方雨飞快跑进餐厅,没多久,拿出来一只碗:“是不是这个?”
白熙棠看了一眼,点头,脸上带着坏笑:“把它收起来,以后这只碗就是陆清明专用。”
方雨眉头皱成一团杂线,小声道:“对不起,棠棠,我不知道你在碗上做了手脚,所以我刚刚拿给你用的才是这只……”
“什么?!”白熙棠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只碗,接着皱眉一脸痛苦地捂住自己肚子。
“我说我肚子怎么一直叫个不停,我还以为是饭菜不新鲜,原来是这个有毒的碗在作祟!”
她装不下去了,从轮椅上站起身撒开腿就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咬牙切齿。
“这笔账帮我记在陆清明的头上!总有一天我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方雨:“……”
护工是假的,白熙棠的腿伤自然也是假的。
她虽然娇纵,却是个小机灵鬼。
知道对她父亲不满的人肯定会想拿她出气,所以她故意滚下楼梯装瘸博取别人的同情,消解他们的怒火。
她装瘸这件事,只有她和方雨两个人知道,就连陆清明都不清楚她腿伤的真相。
此时,酒店。
早就在回酒店路上买了一大堆药片做好了倍受折磨准备的陆清明茫然地感受着自己没有任何变化的身体,沉吟半晌,脸上浮现出一抹幸福的笑容。
一定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棠棠虽然拿话讽刺他,但请他吃饭是出于真心,并没有在饭菜里动过手脚。
这是好事,是他们关系变得越来越好的征兆。
饭都能一起吃了,距离她真正地接纳他难道还会远吗?
陆清明带着对美好未来的畅想,渐渐进入了梦乡。
……
分公司在台洲的业务进展的过于顺利,白氏和傅氏合作的项目一经上市好评如潮。
白氏六位元老各显神通,没多久分公司就在台洲立稳了脚跟,正式进入了盈利状态。
白氏召开庆功宴,几乎台洲所有叫的上名号的势力都来人了。
只有傅家,傅景行,这个按理来说是陆清明合作对象的男人,从始至终没露过面。
人来人往,衣香鬓影的酒宴。
陆清明听着老魏的汇报微微皱眉,有些无法相信:“傅景行又在医院?”
老魏也十分无奈,一脸头疼地跟他解释。
“被怠慢的不止我们一家,前段时间台洲本土势力宋家和陆家两大豪门的联姻订婚宴傅先生也没有出席。”
陆清明脸色稍霁,若有所思地看向他:“既然这样,说明他妻子真的生了很严重的病,我们作为他们公司合作对象,要不要带点东西过去慰问下?”
老魏稳重摇头,无奈道:“外面都传傅景行现在就像个装满了火药的炸弹,只需一点火花就能引爆,我们跟他还算不上太熟,还是不要在这种时候去触他霉头。”
……
医院,已经半年没在各种社交场合露过面的傅景行果然又在病房。
他动作轻柔地扶着黎荆曼,让她以靠着床头的姿势坐起身,手法熟练地去帮她做肢体各处的按摩。
他刚给她洗过澡,她身上带着淡淡的沐浴露清香,摸起来软软滑滑的,他帮她按摩了一阵,落在她腿上的手渐渐有些变味儿了。
他呼吸加重,倏然松开手,狼狈地别开脸去窗口吹了一阵冷风,心绪平静下来后才再回到她身边。
她仍旧维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靠在床头坐着,姿势优雅,面容恬静。
她被他照顾的很好,哪怕昏睡看起来也和常人并无区别,甚至还要更美丽一些。
面色白皙,神情静好,纤长的睫毛静静垂落,在眼睑下方形成一小片扇形的阴影。
仿佛一个被最好的手工匠人雕琢而出的精美陶瓷娃娃。
他走过去把人搂进怀中,悲伤缱绻凝视她片刻,埋头在她颈侧轻轻咬了一下,语气温柔而落寞。
“半年了,曼曼,你还要像这样折磨我多久呢?”
她闭着眼静静靠在他怀中,被他落下齿痕也不曾皱下眉头,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变过一分。
他抬起头,轻抚着她安静的面庞,手指从她流畅的轮廓一点点滑过,最终落在她浅色的唇瓣,目光夜色一样深沉浓郁,突然靠近她落下一吻。
她安静乖巧,像一颗散发着诱人气息的糖果,静静任他品尝。
一吻结束,他克制住自己山洪一样即将爆发的渴望,轻轻将她放回原位。
爱是索取,却也是克制。
他已经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了。
可命运何时才会愿意把他的爱人还给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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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蛇怎么能变成龙
远在天边的人,突然就变得触手可得。
只需要他付出一点点努力,别说是努力,就算是要他付出全部又有什么关系?
“我愿意。”
……
陆清明拿着花从窗口跃入,拍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信步走出了厨房。
他一眼就看到了客厅中的白熙棠。
她今天穿了条淡黄色有蕾丝花边的长裙,莲藕一样嫩白的双臂在泡泡袖的包裹下若隐若现。
明艳的面容一如他记忆里那般甜美,哪怕行动不便坐在轮椅上,也依旧眉眼娇娇,神采飞扬。
此时正侧身对着他的方向跟另一个女人聊天,一脸娇蛮地发出冷嗤。
“偷的就是偷的,蛇就是蛇,哪怕偷来龙角穿上龙袍,蛇也变不成龙!”
陆清明步伐顿住,眼神定定看向她。
白熙棠似有所觉,回头漫不经心看了眼他所在的位置,明知道他走出来的方向不是正常的路,她却置若未觉,对他弯着眼轻轻地笑开,语气轻快。
“清明,你来啦!”
陆清明沉默着走过去,把手中的玫瑰花放到她怀中:“路上买的,送给你。”
白熙棠接过,享受地闭眼轻嗅了一下花香。
“真好闻,我很喜欢,清明,谢谢你。”
陆清明笑容浅淡,略微苦涩。
法律范畴上,他属于她丈夫,可她却对他仍然如陌生人一般客气。
不,不止客气。
有些时候,她甚至还对他十分的不客气。
比如此刻。
白熙棠嗅完花香就随手把玫瑰花扔给了身侧的女人:
“方雨,把这些花的花瓣取下来扔到浴缸里,我今晚要洗花瓣浴。”
三年前老总裁的罪行被揭发后,受害者的家属过来寻仇,白熙棠在混乱中被人从楼梯上推下摔坏了腿骨,从此再离不开轮椅。
方雨是她出事后自己请来的贴身护工,跟她年纪相仿,主要负责照顾她的日常出行和饮食起居。
她顺从地接过白熙棠递过来的花朵,抱着那一大捧玫瑰花默默地走向了浴室。
客厅里就只剩下了白熙棠和陆清明两人。
白熙棠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笑容甜美地对陆清明示意:“坐呀,你现在这样站着我跟你说话就要仰着头,太累人了。”
陆清明虽然清瘦,但身高腿长,净身高有一八八,是标准的衣服架子。
白熙棠让他坐到自己身侧,主动挽住了他的手臂,杏核形状的双眼明亮地看向他。
“清明,我今天看到了一个剧情十分有趣的动画片,叫做小鲤鱼历险记。”
父亲进监狱后,白熙棠就变成了受制于人寄人篱下的状态,她惯于伪装自己的情绪,无论开心与否,喜怒如何,脸上大多都是娇娇的模样,惹人爱怜。
明明是故意想把陆清明关在门外不让他进门,但他自己进来了,她也没流露出一点不对的神色,就像是本该如此那样自然,还能与他闲话家常。
“这部动画片里有一个大反派叫做赖皮蛇,他原本是蛇,阴险卑鄙偷了龙角,从此穿上龙袍以龙自居,你说他可笑不可笑?”
不等陆清明回话,白熙棠又语气娇娇地说:“不过我只看了前半部分,还没看到大结局,清明,不如你猜一下,像他这样蛇占龙袍的大坏蛋会不会拥有好结局?”
女孩生就了一双明亮的杏核眼,看人时目光总是那么的专注,带着一缕浅笑的柔光。
她仿佛真的是在讲故事,语气天真而无辜,提问时表情甜美又娇俏。
陆清明沉默一阵,刚欲开口,白熙棠一脸歉疚的发出惊呼。
“对不起,清明,我忘了你也是……”
陆清明静静地看着她,等她把这出戏演完。
白熙棠眨巴两下眼睛,甜美无辜:“清明,你千万不要多想,我没有指桑骂槐的意思,只是这个动画片太好看了,我看入迷了,情不自禁地想要跟你分享下。”
陆清明沉默良久,白熙棠眨巴着眼表情无辜地盯着他,直到他在她的注视中勉强地露出一个清淡的笑容。
“指桑骂槐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他温和地注视着她道:“你讲的剧情的确很吸引人,但无论那个反派做过什么事,一个人想要通过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总是没错的,是不是?”
白熙棠弯了弯眼:“通过努力变得更好当然没错,但如果踩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就算坐到了最高处也会留下满身的尸臭。”
说完这些,她还生怕陆清明听不懂一般,故意看着他的眼睛又加了一句。
“清明,你千万不要多想,我真的不是在说你。”
另一头,方雨终于按照白熙棠之前吩咐她的那样把饭菜布置好放到了餐厅里。
“陆先生,白小姐,晚餐已经准备好了,请你们过去用餐吧。”
她的出现将陆清明从不知该说什么是好的困境中救出,陆清明站起身,松了一口气,推动着白熙棠的轮椅往餐厅的方向走:“棠棠,你讲话太深奥了,我听不懂,我们不聊了,先去吃晚餐。”
白熙棠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陆清明没文化她知道,但是他这么多年就没点长进吗?
人都坐到了公司副总,就差把她爸爸的那把交椅一起据为己有,这点好赖话听不出来?!
不过没关系,她今天对陆清明可不止是想拿话刺刺他这么简单……
她看着桌子上精美的饭菜,眼中掠过一抹暗光。
“清明,这些菜都是台洲当地最有名的特色,要不是你太忙,上次来这我就想分享给你了,这次终于有机会和你一起,你一定要多吃点。”
陆清明本欲夹菜的动作微微一顿,眸色怔然看着桌子上的菜色,没有在第一时间动手。
白熙棠笑眯眯往他碗里夹了一筷子明虾:“吃吧清明,你工作这么辛苦,一定要多吃点东西养好身体。”
陆清明沉默一阵,夹起她递给他那只虾,吃了。
白熙棠笑吟吟接着给他夹菜,一顿饭,她从头到尾一直在忙活着给陆清明夹东西,自己虽然也动了两筷子,但吃的很少。
陆清明始终没有自己主动夹过任何东西,但白熙棠给他夹菜他就吃,她夹的勤快,他吃的自然也就很多。
一顿饭下来,他生生被她喂撑。
白熙棠在心里默算着被他吃下去的东西,眼中的笑意愈发真实浓厚。
第141章 真相何为
“老婆,我最近要去趟江城,暂时不能来陪你了,但我会时刻想念着你的,你乖乖地在这里等我回来,好不好?”
黎天海的事情看似简单,真正追查起来却无比复杂。
他的死被归结于意外事故,车毁人亡,看似没留下任何证据,细查却又能发现疑点众多。
他的丑闻爆发在他出事之前,正常来讲,他出了这样的事,校方把他停职,跟他撇清关系还来不及。
可他出事那天却恰恰是因为和学校的几位领导班子聚餐才喝酒出了事。
以及他开出去那辆车,贺迟延查到了黎天海在出事的当天上午还预约了4s店修车,原因是刹车功能不灵敏。
明知车出了这么严肃的毛病,没道理他下午又把这辆车开出去,还开到了一条车流量最大的马路。
再有就是那个女学生,她叫孙雨晨,家是江城本地人,退学后举家搬走去了外地。
得知黎天海出事前爆出过那样的丑闻后,她却曾联系黎荆曼的母亲李秀梅女士,澄清她与黎天海之间的关系没有外面口口相传的那么肮脏。
可当李秀梅问她真相到底是什么时,她又支支吾吾不肯说了,只一口咬定黎天海对她有恩,是黎老师拯救了她的一生。
按理来说,大学生因为谈恋爱擦枪走火而闹出了孩子要解决的也很常见,可不跟男朋友一起去医院,反而跟自己系里的老师去医院,这就引人怀疑了。
更何况李秀梅了解黎天海,他并不是那种会多管闲事到帮一个无缘无故的学生又是打钱又是打胎的人。
人死如灯灭,黎天海生前到底有没有背叛过她,李秀梅本来都不想追究了,但孙雨晨的到访,打破了她伪装不在意的假象。
她连话都说不明白,李秀梅当然不可能相信,把她赶出了自己家。
可得知此事的贺迟延却信了,不仅信了,他还认准了那个女生一定有问题。
如果真是第三者,人都死了,她完全没必要去黎荆曼家再多此一举。
她这种行为,比起第三者见原配,真的更像是受了恩惠的人不忍见恩人名誉被污蔑,想要帮他澄清误会。
贺迟延相信那个女人后,开始根据傅景行的指示,以她为落脚点仔细追查。
这一查就是半年,断断续续的,还真有重大发现!
有人在追杀孙雨晨!
她一个半路退学的女学生,社会阅历浅薄,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才要对她下如此黑手,连她举家搬迁了也不肯放过她?
贺迟延死守着孙雨晨,终于在危急关头救了她一命,并且表明了自己是来调查黎天海死亡真相的目的。
孙雨晨也终于卸下心防,一边哭一边把她跟黎天海之间真正的关系,以及到底是怎么牵扯上的全都说了出来。
哪怕像贺迟延这种社会履历深的,听完她说的内容,都感觉自己浑身汗毛直竖,脊背一阵一阵的发寒。
太可怕了!太黑暗了!
如果她说的内容是真的,那黎天海的死确确实实是有问题!
只是这问题牵扯到的人太多,涉及到的真相也太惊心动魄。
这已经不是贺迟延一个小保镖头子能轻易插手的事情!
他不敢耽误,立刻汇报给了傅景行。
傅景行听完也觉得惊心,当即决定亲自去江城走一趟。
今天,他正是来跟黎荆曼做临行前的告别。
“你父亲的事我始终欠你一个交代,这次去江城,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查明真相。”
他握着她的手,眼神深深落在她的面容,语气坚定。
临走前,他俯身,再次落下一吻于她的眉心。
面目平静的小仙女,依旧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童话故事里,王子之所以能吻醒公主,是因为他们是命定的爱人,经历的坎坷和曲折只不过是为了让两人相遇。
她不爱他,当然不会因为他的吻而有所动容。
明知迷信不可取,傅景行却还是忍不住地胡思乱想,越想心中越苦涩。
此时已是冬日,外面的天黑的格外的早,一轮明月早早地便挂在了天边,温柔的月光倾洒在窗棱,为它盖上一层梦幻的霜。
世事弄人,月圆,人却偏偏并不圆满。
他借着这层浅淡的月光,再次用眷恋的目光把小仙女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直到把她的模样深深地印在脑海,这才起身离开。
此去一别,祸福难料。
曼曼,你要好好的。
病房的门,轻轻打开,又轻轻合上。
门外,两个肌肉发达的女保镖跟傅景行打招呼:“傅先生。”
傅景行抬手示意她们小点声:“我给她请了专业的护工和理疗师,你们守好这间病房,除了那两人,谁都不准放进去。”
两个保镖用力点头。
“先生放心,我们明白!”
这两个女保镖是他花重金请来的打手,身手矫健,人也靠谱,傅景行相信她们会照顾好黎荆曼。
他又嘱咐了两人一些照顾黎荆曼的注意事项,然后没再耽搁,踏着月色离开了这家医院,直奔私人机场。
傅景行离开后,病房又陷入了一片安静的沉寂。
可就在这一片沉寂中,盖在黎荆曼身上的被子,无声地凸起了一小块。
是她放在被子下的手指,轻轻地动了一下。
保镖在门外守着,没有发觉。
傅景行乘坐的私人飞机朝着江城的方向启航。
中途,另一架飞机在他所坐的飞机下方飞速驶过,与他的方向截然相反,最终在台洲的机场深夜降落。
一人,拖着他的行李箱从出口缓缓走出。
一身再简单不过的白色短款羽绒服,身高大概178左右,裹在牛仔裤里的双腿修长而又紧实。
皮肤白皙,五官清秀,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框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温柔而又明澈。
唇瓣略厚,却并没有憨相,反而配合着他其他的五官,有一种浑然一体的舒服和耐看。
气质恍若夏风般温暖纯良,散发着文艺人特有的书卷气,又带了点诗人的忧郁。
他是好看的,而且这种好看没有任何一点攻击性,很得娱乐圈的喜欢。
以至于他才出机场,就被路边的星探包围住塞了七八张名片。
第142章 此情何解
他并没有往娱乐圈发展的打算,礼貌谦和的一一婉拒那些人后,继续拉着行李箱往前走,到附近预约好的酒店办理入住手续。
时间实在是有点晚了,负责守夜的前台也在止不住地打呵欠,泪眼朦胧间看到店门口进来的人,睡意瞬间散了一半。
前台直愣愣地看着进门的男人,眼露惊艳。
这么好看的人生活中可不常遇见,多看一眼都是赚到,她盯着他可劲地看。
他走到柜台前,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推到她面前:“我预定了a91号房,麻烦帮我取下房卡。”
他的嗓音也跟他的长相一样,温温柔柔的,仿佛春风拂过湖面一样的让人倍感舒服。
前台咽着口水接过他的身份证,下意识瞥了一眼。
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夏洛书。
很好听的名字,跟他的人一样让人惊艳。
……
医院,两个女保镖疑惑地看着眼前一身白大褂,戴着白口罩的男人。
“你是傅先生请来的理疗师?”
男人眸光清澈,嗓音温和。
“傅先生请的人是我师父,但师父最近因为降温感染了风寒,怕接触病人不好,又不想耽误病人的治疗,所以让我来代他出诊。”
他递出自己的理疗师证书给那两个人看。
两个女保镖哪懂理疗这方面的门道?
两人凑在一起研究了一阵,见男人始终淡定地站着,不像是作假,她们放他进去了。
但放人归放人,她们并不放心让一个男人和傅景行的妻子独处,一个人仍然在门外守着,另一人跟着那个男人进了病房,在一边盯着。
三个小时过去,男人只是正常的肌肉按摩,按摩结束就离开,并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如果女保镖是行家,就会看出来他的手法其实并不专业,但她自己本身是个学武的粗人,并不了解那么多细节。
所以一天过去,她们并没有看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渐渐地也接受了这个男人。
就这么的,当那个男人第七次来病房的时候,两个女保镖松懈了,不再进门盯着,而是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
夏洛书终于找到机会,看着昏迷不醒的黎荆曼,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哪怕只是这样一个小动作,在接触到她软嫩小手的一瞬间,口罩下的脸也染了一层薄红,两只耳朵更是红成一团烟霞。
“到底发生了什么?曼曼,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握着她的手,浑身悲伤浓郁,涩声发问。
在她的世界里,他始终迟到了一步。
当初费尽心思才通过出版社重新与她联系,却得知了她已有男友这个惨痛事实。
他虽然难过,但仍然选择了对她祝福,默默隐藏了自己的心意。
后来她因那人受伤,他看出那个人不是良人,千方百计地帮她争取到了出国的机会,可她却又突然选择了结婚。
于是他再次选择了默默守护和陪伴。
直到她的丈夫发现了不对劲,用打压出版社这样的方式逼的他不得不选择了出国。
他一直以为那个人那样在乎她,是会对她好的。
他也想着,只要她好,她就可以选择祝福,永生不对她言明自己的心意。
可事实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
他错了。
那个人没有照顾好她。
她曾是那样的光华灼灼,她惊艳了他的整个青春时光。
她是他的信仰。
但现在,她却沦落到了这般境地。
这让他怎能不心痛?
如果不是她正好住进了他叔叔工作的医院,他可能到现在都不会得知她竟然变成了昏迷不醒的植物人。
还傻傻地以为她会在另一个男人的守护下过完幸福快乐的一生!
想到这里,夏洛书心中升腾起一股对自己的谴责和深深的愧意。
握着黎荆曼的手,不自觉地加了点力度。
病床上,女人眉头微皱,轻轻出声:“疼……”
第一遍的时候,沉浸在悲伤中的夏洛书还没有听清。
直到她突然奋力反抗,甩开了他的手。
夏洛书当场愣住……
难以置信地看着病床上双眼已经睁开的人,眼中凝聚起了一层激动的泪雾。
她,她,她竟然醒了?!
“曼曼?”
他语气激动,第一时间放开了她的手,为自己刚才唐突的行为感到万分羞愧。
“我不是故意的……”
他低声,想解释。
黎荆曼却并没有关注他,目光在自己周围的环境中扫视一圈,最后才回到他的身上。
美目清冷,表情里隐隐带着一些防备,以及如果是不熟悉她的人根本不会看出来的迷茫。
“你是谁?我……我是谁?”
她从床上坐起身,茫然地环顾了眼四周,痛苦地闭了闭眼,语气又轻又无力。
“我的脑海里怎么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天的天气特别差,台洲陷入寒冬,下了一场雨夹雪,星星点点的碎冰落在地面,没一会儿就被往来的人踩成了泥水。
但那天的天气又那样好,积雪落地便消融,枯萎的万物迟早会复苏。
夏洛书脚步急促慌乱地奔出门,在走廊里大叫。
“医生!医生!”
黎荆曼难受地撑着身子坐起身,皱眉看向他的背影,长长的发丝随着她这一动作缓缓垂落,她随意伸手撩到耳后。
恍惚中想起似乎有人特别喜欢揉着她的发丝亲她,但仔细回忆,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门外两个女保镖被夏洛书的动静吸引,发现黎荆曼竟然醒来后,眼中双双闪过惊讶。
“傅先生只说让我们看着病房别让陌生人进入,现在她醒了,我们要不要跟他汇报?”
“这种事还是理疗师和护工去说比较好,我们不要多管闲事。”
黎荆曼也发现了两人,茫然走到她们附近。
“你们认识我吗?我是谁?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她这是……失忆了?
两人对视一眼,尽职尽责地把她的身份告诉了她。
“您是傅先生的夫人,因为出车祸昏迷不醒,一直在医院进行治疗,我们是他请来保护您安全的保镖。”
黎荆曼闻言微微皱眉:“我结婚了?”
两个保镖刚欲回话,夏洛书带着三个脑科的专家跑了过来,二话不说,带着黎荆曼就是一顿检查。
由于跑的太快,太急,戴着口罩呼吸不顺畅,夏洛书摘下了自己的口罩,露出了那张清秀耐看的面孔。
黎荆曼百无聊赖地躺在诊治器材上,眼睛无意中瞥到夏洛书,忽然看着他轻轻地开口。
“我是不是认识你?”
第143章 真真假假
她的眼神又轻又温柔,像用溪水织出的一缕薄纱,清清凉凉的,落在他的身上。
“我觉得,你看起来有些熟悉。”
夏洛书微微一怔,还没来得及答话,一边的脑科医生先笑了。
“你当然对他熟悉,你昏迷期间,一直是这位夏医生在照顾你。”
所以……之所以她醒来时被他握着手,是因为他在照顾她吗?
黎荆曼看了夏洛书一眼,见他也正看着她,眼神温柔专注,仿佛藏着许多想要说出口的话。
被这样温柔的目光直视着,她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困惑:“我昏迷了很久吗?”
医生把病例拿给她看:“你是半年前住院的,从那个时候起就是昏迷不醒的状态。
在此期间,多亏了有人一直给你做按摩和肌肉复健,你的身体机能才能保持的跟常人没有区别。”
事实上,夏洛书只陪了黎荆曼一周,医生并不了解照顾黎荆曼的真相,把所有的功劳都归结给了他。
由于初见时的那几分熟悉感,没有任何记忆的黎荆曼本就感觉夏洛书比其他人亲切些。
此时听到他竟然照顾了昏迷的自己半年,她心中更是多了几分感激和好感。
眸色微暖,对着夏洛书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
“谢谢你,夏医生。”
她这一笑,身上的冷清疏远气息顿时少了许多,冰雪消融,只剩下清泉般的甘冽。
夏洛书已经很久没见到黎荆曼笑容了,人都快看呆了,哪还顾得上想医生的话是不是有歧义。
这样的笑容越是美丽,越是让他生出了守护之心。
回头看了眼两个保镖,她们在门口守着黎荆曼,距离不远不近,不至于能听到两人之间的所有谈话。
他再次面向黎荆曼,认真地注视着她,低声说:“曼曼,我其实不是这里的医生,我是你的朋友,这次来就是为了帮你逃脱囫囵的。”
夏洛书的叔叔恰好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这里的每个医生都被夏洛书打点过,夏洛书这才能以理疗师的身份接近黎荆曼。
三个脑科医生都听到了夏洛书对黎荆曼的那番话,却都充耳不闻,像没听见一样。
两个医生装作忙碌的状态走来走去,实际上却是挡在了夏洛书的身后,遮挡住那两个女保镖的视线。
另一个医生则是拿着检验报告走向那两个女保镖。
“患者目前的身体状态没有任何问题,至于失忆,应该是脑子里仍有残留的血块压迫着脑神经,造成的短暂记忆丧失。”
“我们不懂这些,你只需要告诉我们接下来怎么做就可以了,是安排夫人做手术吗?”
两个保镖是直来直去的性子,完全没意识到这个医生是来故意转移她们的注意力。
黎荆曼细思了一番夏洛书的话,心生疑惑。
“救我出囫囵?这是什么意思?”
夏洛书说:“看到门外那两个人了吗?她们名义上是来保护你的,实际上只是为了监视你的一举一动,随时对人汇报。
无论是出事前还是现在,你都并不自由,一直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而我之所以来找你,就是希望能够带你逃离这样的掌控。”
他这话一半是真的,一半是他自己根据黎荆曼以前的情形编的,虽然他编造的几乎就是真相。
当初她结婚不到一个月,就被他撞见了躲在走廊里默默流泪,他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肯说。
虽然她没说,但她却在他去找律师咨询版权问题时执意跟他一起去了律师事务所,而后跟一位以擅长打离婚官司出名的律师聊了很久。
他当时就觉得她的婚姻似乎出了问题,又不好意思当面问,所以给她发了很多关心的信息,可她不仅一条都没回过,还彻底从大家的视线里消失了。
再出现,就是出版社想要让两人举办签名发布会的那次,黎荆曼终于又露了面,整个人的气质变化很大。
她更冷了,这种冷还和以前那种礼貌的疏离不同,那是一种对这个世界都不再喜欢,且充满防备的距离感。
她也不再像刚结婚时那样自由出行,每次来出版社都会有傅家的人接送,她进了出版社,那些人就会守在外面,直到她离开。
最开始的时候,夏洛书并没有多想,直到两人的签名发布会将至,她的丈夫突然派律师来,想要强行收购并搞垮这家出版社。
一生的心血,当时不能就这样让人轻易毁掉,出版社的老板当时急的唉声叹气,一夜之间冒出了不少白头发。
律师看出他的难处,在谈判时委婉暗示,这件事想解决也容易,只要他们放弃夏洛书那本书,并且再也不与夏洛书合作,傅景行就不会再为难他们。
那时的夏洛书以为是自己对黎荆曼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被她丈夫发现了,无奈羞愧之下选择了出国。
可直到黎荆曼出事,他才深刻的领悟到,让她留在那个男人身边的决定是错的!
那个人根本无法带给她幸福,他给她的只有无尽的灾难和伤害!
夏洛书原本想照顾黎荆曼到她醒来,表白自己的心迹,再劝说她同他一起离开。
但现在黎荆曼失去了记忆,于他而言正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喜讯。
她嫁的那个男人虽然有钱,却并不愿意把过多的时间留给她,她成了植物人,他就不闻不问把她交给护工和保镖照顾。
一个这样的丈夫,又怎么可能算是负责?
夏洛书就是要钻他不在的这个空子,打定了主意要在这时挖他墙脚,败光他在黎荆曼心中的印象。
“你说的那个想要掌控我的人…该不会是我丈夫吧?”
黎荆曼记得那两个保镖自称是她丈夫派来照顾她的,听完夏洛书的话,立刻就有了答案。
夏洛书郑重点头,黎荆曼若有所思。
她得知自己已经结婚时非常诧异,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婚姻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可她既然已经嫁人,那个人应该是得到了她的认可的吧?
她是失忆了,又不是智障了,基本的逻辑还在。
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对夏洛书笑笑,没有不信他的话,也没有全信。
“我现在才刚醒,脑子乱的像团浆糊,你让我缓一缓好不好?”
夏洛书也知道黎荆曼对别人的防备心有多重,并没有想过一次性成功。
第144章 陌路殊途
“曼曼,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还会来看你的,我可以讲更多你以前的事情给你听。”
两个保镖终于听完了医生絮絮叨叨讲的注意事项,其实也就是不能做剧烈运动,不能吃辛辣刺激性食物这种照顾病人的常识。
一再表示自己记住了后,两人抽空看向黎荆曼,看她正在从医疗器械上起身,怕她站不稳把自己磕了碰了,她们围过去扶着她。
“夫人小心些,医生说你脑子里还有残存血块,为了更好的恢复健康,最近千万不能做剧烈运动。”
黎荆曼任她们扶着回了房,夏洛书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眼中流动着温暖的光。
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比她好更重要的,现在看她醒来他已经很开心了。
黎荆曼是带着疑惑回的房,回到病房后仔细地打量了一圈这个自己住了半年的房间,然后走到两个女保镖的附近开口。
“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你们能跟我讲讲我以前的事情吗?”
两个女保镖也是在黎荆曼出事后才来的,只负责保护她的安全,哪里想过自己有一天还会提供陪聊服务?
两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女人机灵一些,拿出手机在网页上搜索傅景行和黎荆曼,把手机递到了黎荆曼面前。
“我们是在夫人出事后才来照顾夫人的,并不清楚您以前的事,但网上有一些关于您和先生的消息,也许能对您有所帮助。”
黎荆曼微笑着接过手机:“谢谢。”
她看了眼屏幕,问:“傅景行就是我丈夫的名字吗?”
保镖笑着答:“是的。”
黎荆曼眼神淡淡地落在手机屏幕上,微有些冷。
保镖递给她的手机界面第一条就是娱乐资讯。
标题是台洲特有的风格,十分劲爆。
【家有娇妻不过瘾,傅生江城觅新欢】
她点进那条资讯,里面讲的是傅景行在江城出差时搭上了一个女大学生,又是与她出入酒店,又是给她赠送豪宅的故事。
看时间,竟然就是这几天发生的事!
里面还附赠了狗仔偷拍出的照片,西装革履的男人从豪车上走下,身后跟着个低着头,肤色很白,想也知道是个美人坯子的女孩。
这就是她那个所谓的丈夫?!
照片是狗仔在晚上偷拍的,光线暗,距离远,人的面孔十分模糊,但写新闻的人描绘的绘声绘色,栩栩如生,仿佛他就在傅景行偷吃的现场旁观一样!
黎荆曼看的火冒三丈,只觉得头顶绿光一片。
她还没死,他就这样在外面风流快活?
世界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他的联系方式是多少?”
黎荆曼黑着脸,冷冷出声。
两个保镖下意识问:“谁?”
黎荆曼冷锐的目光看过去,两个保镖立刻反应过来。
是她们蠢了,黎荆曼刚问完傅景行就问联系方式,除了问他还能是问谁?
递给黎荆曼手机的女保镖调出傅景行的号码:“夫人,这个就是先生的手机号。”
黎荆曼虽然一肚子火气,但也知道不能当着外面的人发作,拿着手机当着两个保镖的面关上了病房门,走到了距离门边较远的桌边坐下。
“嘟……嘟……嘟……”
第一遍电话没打通,黎荆曼皱眉,再打。
“嘟……嘟……什么事?”
第二遍终于被接通,电话另一边传来一道性感的男声,他似乎在做什么运动,声音很低,带着微喘。
结合刚才看到的那个娱乐新闻,让黎荆曼不多想都不行。
她黑着脸,没在第一时间暴露自己失忆这件事,用一种万无一失的表达方式冷声道:“傅景行,是我。”
下一秒,电话被果断挂断!
黎荆曼呆了。
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夫妻关系?!
她为什么会嫁给这样的男人?!
她失忆前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她却并不知道,电话的另一边。
江城,傅景行躲在黑黢黢的地下仓库,原本隐藏身影藏的很好,偏偏因为接了这个电话,手机屏幕上的微光暴露了他所在的方位。
“他在那边!”
“快过去!”
“东西在他手上!老板说了,宁肯让他死在这,也不能让他把东西带出去!”
“明白!”
十几个拿着长刀和电棍的身影朝着他所在的方向飞速奔来,傅景行咬牙关闭手机,车库再次回归黑暗。
他在黑暗中贴着墙壁飞速往离那些追杀他的人相反的方向跑……
该死的,贺迟延这个不靠谱的,为什么还不来接应他?
难道今天真的要他把命搭在这?!
“他在那边!往那边跑了!”
眼看着他要跑出车库的门,门口却又突然出现两个手拿棍棒带着黑头套的男人,小山一样的身躯拦住他的去路。
傅景行倏然伸出手,打开手机闪光灯,直冲着离他最近的那个男人的面门照去。
眼睛骤然接触强光手,男人下意识闭眼,让傅景行找到了可乘之机,一个利索的过肩摔,把他砸向了一旁的同伴,两人惨叫着叠成一团。
转眼解决两人,傅景行飞速跑出车库,身后追他的人却也转瞬即至,有人开了电棍,朝他的背影扔过来。
傅景行被电棍打中,奔跑的速度瞬时慢了下去,强撑着身体跑到外面地上的停车场,借着一辆辆的汽车隐蔽自己的身形。
远处,那些人骂骂咧咧寻找他的声音不断传来,傅景行忍着身上被电流击中的剧痛,皱眉坐在冰冷的地面,抬头看了眼天。
今天的月亮并不圆,弯弯的像个钩子,可他的心情却分外的圆满。
曼曼,你醒了,你竟然醒了!
而我也已经查出你父亲冤死的真相。
他摊开手掌,苍白的掌心中静静躺着一枚小小的储存卡。
这就是那些人宁肯杀了他也要拿回的东西。
这里面,就是黎天海死亡背后蕴藏着的所有丑陋和罪恶。
可他,跑不动了。
一整个下午,六个小时不间断的逃跑与被追杀,再加上那些人时不时地电棍袭击,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的体力。
曼曼,我们还有希望再见吗?
傅景行看着头顶的月亮,温柔妖孽的眉眼在月色的笼罩下,蒙着一层浓浓的苦涩。
下一秒,他眼中掠过坚决,拿出手机,飞快地给贺迟延传递了最后一条消息……
叮~
消息发送成功。
随着提示音一起响起的,还有那些恶人的欢呼。
“找到他了!”
四十厘米的长刀,在月色的掩映下,发出比霜花还要冰冷的寒晖。
第145章 她为什么嫁给他
十几个人,一拥而上,将傅景行团团围住。
一排排的长刀,棍棒,直指他面门。
“傅先生,我们家老板对您可不薄啊,把最好的货色都给了您,您说您安心享受不好吗?何苦跟我们走这一遭?”
打手中走出个领头的,脸上带着蔑视的笑容打量了此时的傅景行一眼,朝他伸出手。
“都到了这样的时候,您再留着那东西也没用了,把它给我吧。”
“东西的确在我这里,你想要,自己过来找。”
按理说,傅景行此时已经是身陷囫囵,可他脸上的神色却丝毫不像落于下风,慢慢从车边站起身时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
顺着他的动作跟着他一点点抬高的西瓜刀,锋锐的刀面映衬出他那张精致妖孽的面孔,桃花瓣一样的眼眸色泽温润,浪漫多情。
举止自若,满身的云淡风轻,明明是生命相关的危险关头,却依旧气定神闲,仿佛在谈笑风生。
那副模样,简直像一切都尽在他掌握之中,哪有半分恐惧或忐忑的迹象?
傅景行这样,反倒是他对面的那些先慌了,明明人多势众,但他们却越发的谨慎,拿着刀的手青筋爆出手臂。
“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对面领头的狠狠瞪他一眼,嘴上态度强硬,脚下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离傅景行远了些,扭头朝着身边人示意。
“你,过去搜查!”
“是。”
被吩咐的那人苦着一张脸,走到傅景行身前,颤巍巍抬头看了眼傅景行,傅景行冲着他淡然挑挑眉。
那人浑身一寒,牙冠直打颤:“得罪了,傅先生……”
傅景行站在原地,泛着冷光的刀就架在他的周身,随时能砍断他的脊椎骨或者捅进他的心口。
他面色淡淡,眼波清浅,任由那人翻遍了他身上的每一个口袋。
“老大,没,没找到。”
负责搜身的那个人翻了一圈,没有发现他们想要的东西。
对面领头的冷冷看向傅景行:“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敢耍花样?给你两条路自己选!
一,你自己把东西交出来,我们或许心情好饶你一命!
二,你顽抗到底,我们今天把你剁成烂泥,等你死了再慢慢地找!”
那人说到最后,语气发寒。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傅景行看了眼那些人身后的方向,神态越发轻慢淡定。
贺迟延,这个不靠谱的贺迟延,他可终于来了!
他微勾唇角,扫了眼颈边的钢刀,甚至还有心情跟对方玩梗。
世界上本没有路,可在他傅景行的世界里,他说哪是路,哪就会变成路!
给他两条路让他选?
还想把他砍成肉泥?
笑话!做他的黄粱白日梦去吧!
远处,月色下,贺迟延带着一帮人悄无声息地潜伏过来,一边快步靠近,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傅先生在只身冒险前做了完全的准备,但他千算万算,没料到马路上会堵车。
贺迟延和他同行的人被困在马路上,赶到傅景行让他去的地点时已经是人去楼空,傅景行也不知所踪。
幸好他的手机始终在共享定位,贺迟延才带着人找过来。
幸好,幸好,差一点就误了大事!
既然能做杀人越货的买卖,有几个是有文化的?
围着傅景行那些人哪能理解他话里的深意。
领头的那个不仅听不懂,还恼羞成怒,冷冷向傅景行身边的人发号施令。
“不愧是傅先生,大难临头面不改色,看来是我们这些小角色还不足以被你放在眼里。
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小磊,给他点颜色看看!”
被他叫做小磊的人应了一声,手拿电棍就要朝着傅景行身上放,傅景行刚欲躲,一把西瓜刀横在了他的脖颈。
“你给我老实点!”
下一秒,枪声,骤然打破了沉闷的夜色!
变故,不过是一瞬间!
“不许动,放开被你们挟持的人质,把手举起来!”
傅景行身后的人一紧张,把电棍直接怼在了傅景行后腰,电力开到最顶端。
傅景行刚看着虽迟但到的贺迟延松了口气,身上就是一麻,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傅先生!”
远处,贺迟延发出震惊的怒吼。
……
病房,黎荆曼被挂断电话后越想越气,一巴掌拍在桌面。
啪嗒……
一物,从桌面背面掉落到了地上。
黎荆曼下意识地看了眼,发现是一根录音笔。
笔上还带着一层胶布,显然是被人特意藏起来的,贴在桌背,受力把掉落。
她弯腰捡起来,无意间碰到了开关键,录音笔开始自动播放里面记录的内容。
温柔优雅的女声,轻轻响起。
“黎小姐,你的丈夫真的很关心你。”
黎荆曼在听到这缕声音时,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熟悉感,仿佛她曾经听过这样的声音一样。
在这种感觉的驱使下,她没关闭录音,任由它自己播放了下去。
下一秒,她就听到了她自己的声音。
“关心?”
那是一种嘲弄的语气,不是反驳,却又胜过反驳。
这竟然是她失忆前的东西?
聊的还是跟她丈夫有关的事?
黎荆曼开始越发地好奇自己到底嫁过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认真地聆听着这段录音,越听没头蹙的越深。
她跟她丈夫之间的关系,似乎十分差劲。
那为什么不离婚?
她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可以忍受一段无望的婚姻的人。
录音的最后,以一句问句轻飘飘收尾。
“你知道汉尼拔吗?”
汉尼拔是谁?失忆后的黎荆曼并不记得。
她拿起那个女保镖递给她的手机,去网页上搜查了一下。
看完上面显示的资料,黎荆曼茫然地思考了三分钟人生。
她是在按时别人,她嫁给的是一个衣冠禽兽?!
可她到底为什么要嫁给他?!
她又去搜傅景行和她自己。
网页上关于她的消息不多,大多数还是围着傅景行这个资本家的。
他家里竟然是开银行的?
所以她嫁给他是为了钱吗?
黎荆曼皱眉忍不住自问,难道她曾经是一个很虚荣的女人?
她再次陷入了怀疑人生的状态。
她心里有太多太多的疑惑想要问出,可两个保镖对她的事也知道的不多,她能问的人就只有一个夏洛书。
第146章 她跑,他回
次日夏洛书来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了来自黎荆曼的欢迎,他有些受宠若惊。
作为所谓的理疗师,他是需要帮黎荆曼做肌肉复健按摩的,她昏迷时还好,他尽管不好意思,但那是他自己的事。
可是此时她就睁着眼坐在他面前,夏洛书手还没放到黎荆曼身上,口罩下的脸就已经红透了。
“曼曼,我可能需要跟你产生一点肢体接触。”
黎荆曼把自己的手递给他,她心思并不在这上面,完全没注意到夏洛书的不对。
“夏医生,能跟我讲讲我以前的事吗?”
夏洛书把手轻轻放在她手臂,刚和她软嫩的手臂接触到,心中一阵剧烈的跳动。
有了前七天照顾她的经验,他的按摩手法虽然不专业,但也已经十分熟练,一边自发地按着,一边轻声回话。
“曼曼,我们是朋友,你不要叫我夏医生了,我叫夏洛书,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黎荆曼从善如流地改了。
“洛书,你能给我讲一些我以前的事情吗?”
洛书,她竟然叫他洛书。
夏洛书原本平稳的心跳开始变得杂乱无章。
口罩下的唇角,轻轻弯起。
他眼中的光芒,也越发的清澈动人。
“当然没问题。”
在夏洛书记忆里的黎荆曼啊,那可是一个好到不能再好的存在了。
他本就拿她当心中的信仰,此时避重就轻,专挑那些对黎荆曼有利的事情讲,把她描述的神乎其神,带有浓厚的个人滤镜。
黎荆曼听完有些难以置信,语气疑惑:“我真的有那么好吗?”
夏洛书对她温柔的笑笑,眼睛专注地看着她,竭尽全力抑制着心里的倾慕,不让它们倾泻而出。
“曼曼,你远比我印象里的要好得多,我贫瘠的语言根本描述不出你的万分之一。”
黎荆曼闻言,低头沉吟了一阵。
网上传言不可信,但夏洛书的一面之词似乎也不靠谱。
现在她唯一能信任的,就只有她的家人。
她的家人总归是不会骗她。
她再次抬头时,眼中神色诚恳。
“洛书,你既然跟我是朋友,那你应该知道我家在哪对不对?”
夏洛书点点头:“高中的时候我们在一个学习小组,我曾经去过你家。”
事实上,是那天下雨,黎荆曼没带伞,他执意送她回家。
虽然只是短短一段雨天的路程,可那是他在年少记忆里,封存了快六年的美好。
黎荆曼眼中飞快的掠过一抹浮光,她快速瞥了眼两个保镖的方向,再开口时,声音小了许多。
“能不能麻烦你带我离开这里,我想……回家。”
带,带她离开?!
夏洛书此时的心情说是欣喜若狂也不为过。
他本就想带黎荆曼走,没想到她竟然跟他想到一处去了!
“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我能带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夏洛书口罩下的脸,已经开心地笑开,镜片下的眼睛,此时也满满的全是激动的笑意。
黎荆曼闻言对夏洛书的好感和信赖又多了几分,迫不及待地站起身。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
夏洛书虽然也激动,但他理智还在,看了眼门边,摇头,制止住她的行为。
“门口的两个女人是听人的命令来监视你的,有她们在我们哪都去不了,得想个办法把她们支开。”
两人又小声商量了一阵,黎荆曼起身走向两个保镖,微微一笑。
“昨天几位医生给我开了张疗养的单子,我离开的时候好像把单子忘在诊疗室了,能麻烦你们去帮我拿一下吗?”
“好的夫人。”
两个保镖的其中一个走了,另一个却还留在原地。
找方子这种小事,实在用不着出动两个人。
黎荆曼看她没走,忍不住皱眉,想着再用什么其他借口把人弄走。
夏洛书走到她身边,语气自然地说。
“医院最近新研发出了一种器材,对黎小姐这种病情有特别好的康复效果,黎小姐想尝试一下吗?”
黎荆曼知道这是他也想到了办法,配合地对他点点头:“好啊,怎么尝试?”
夏洛书说:“需要先把器材搬到病房里。”
“好,我跟你去。”
黎荆曼毫不犹豫,保镖却赶紧把她拦下了。
“夫人,你现在应该多休息,像搬东西这样的活还是我去做。”
黎荆曼也不跟她推脱:“好啊,那就辛苦你了,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
夏洛书带着这个保镖也离开了。
病房门口终于没人了!
那种时刻被人监视的压迫感消失,黎荆曼松了一口气。
转身关上病房门,按照跟夏洛书约好的地点悄悄进了电梯。
夏洛书带着保镖走到所谓的器材室,打开门:“东西就在里面,右排第三个就是,你直接搬就行。”
保镖完全没怀疑地走进去,夏洛书看她没回头,转身进了消防通道,以最快的速度直奔一楼离开。
他跑到一楼拐角时,一个人轻轻开口叫了他一声。
“夏洛书。”
他回头,正好看到了躲在暗处的黎荆曼。
她躲在连接着走廊和楼梯的门口,声音压的很低。
“如果病房门口安插了人,会不会医院外面也有人守着?
我这样跟你走出去太明显了,能不能也给我找一身你这样的衣服?”
她指的是夏洛书身上的白大褂和白口罩。
夏洛书愣了下,飞快反应过来,对着黎荆曼抿唇一笑。
“还是你想的周全。”
他让黎荆曼在这里等她,自己离开了楼梯间。
不到三分钟,夏洛书又回来了,拿着一个白大褂和一个白口罩,以及一个蓝色的消毒帽。
黎荆曼迅速穿上,跟在夏洛书身后走出了医院。
门口果然有几个一看就是打手的人在四处巡逻,但黎荆曼和夏洛书看起来太正常,谁也没多想。
病房,两个女保镖一个满头雾水的拿着药方,另一个满头大汗的扛着器材终于又在门口碰面。
手机铃声响的恰到好处,是傅景行的老板专用提示音。
拿着器材的那个女保镖赶紧放下器材,接通电话。
傅景行此时人已经在从江城回台洲的路上。
哪怕被电棍重击,身体酸痛的厉害,仿佛被人重拳殴打了三个回合,他也执意不肯留在医院休息。
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台洲,去见他苏醒过来的小仙女。
因为身体上的不适,他面色十分苍白,剥削的唇瓣没有一丝血色。
他的声音听起来也很虚弱,可又带着浅浅的愉悦和得意。
“叫夫人接电话,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她。”
第147章 她又跑了
两个保镖在黎荆曼出事期间守了她半年,在这半年来,一直亲眼看着傅景行是如何照顾和呵护着昏迷不醒的黎荆曼。
其中深情,让两个以粗人自称的女人都情不自禁地对昏迷中的黎荆曼生出了艳羡。
傅先生有多在意和爱护这位夫人,她们是有目共睹的。
夫人醒来,第一件事也是打电话给先生,而现在先生再把电话打回来,开口又是要找夫人。
这不是妥妥的豪门狗粮还能是什么?
两个保镖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敲了下紧关着的病房门:“夫人,先生找你。”
她没用多大力气,房门却晃晃悠悠自己开了。
里面空空荡荡,哪还有什么夫人?
保镖愣住,看向旁边的另一个姐妹:“夫人怎么不在房里?”
拿着药方的女保镖语气困惑:“我去给夫人拿药方了,不是你负责陪着夫人吗?”
另一个保镖一脸茫然。
“我去给夫人拿康复的器材了!就这么会儿功夫,夫人怎么就没影了呢……”
电话另一边,傅景行已经听出了对面的不对劲,眼中温柔欢欣的光芒消失了。
同行的贺迟延眼睁睁看着傅景行在跟对面打了一通电话后,身上的精气神彻底没了。
他过去关心:“怎么了?难道是夫人的病情又反复了?”
傅景行伸出两指掐了掐眉心,闭眼,疲惫地把全身的力气都压在了身后的皮质沙发椅上,语气充满无力感。
“比病情反复强一点。”
那傅先生怎么会是这副模样?
贺迟延小心观察着傅景行的神色,心中疑惑。
傅景行低低地再次开口,眉心紧锁,语气冷沉。
“她又跑了!”
贺迟延:“……?”
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嘴里像吃了把黄土似的,一言难尽,不是滋味。
黎荆曼到底怎么回事?
上次她在傅景行因她而伤时跑,又说了那样决绝的话,就连他都觉得以傅景行的脾气一旦把她弄回来说什么都不会让她好过。
可她真的被抓回来了,人非但没受一点损伤,傅景行还为了她亲自下场去惩治顾云浮,只为了给她报仇雪恨。
在她出事后,傅景行又直接把顾家打压到了不得不离开台洲的地步,对她更是宁肯不要公司也要陪着,一陪就是半年,不离不弃。
期间为了她家的那点私事,不惜以身涉险,得罪江城本地的黑恶势力,几番周旋差点把命都给搭进去!
别说是身价千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傅景行,就是普通人,又有几个能做到他这一步?
贺迟延心中滋味无比复杂。
以前他看到的都是黎荆曼受伤,傅景行对她的种种手段,所以同情黎荆曼。
可现在,他终于能体会到傅景行的难做和无奈。
傅景行是真的爱黎荆曼,因为这份爱,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可黎荆曼的态度就有些让人难以琢磨了。
无论傅景行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仿佛是铁打的心,不为所动。
而傅景行又是个极度强势执拗的性格,先天优越的身份地位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他的人生观。
他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
软的不行,当然就会用硬的。
无论过程如何,他只要他想看到的那个结果。
贺迟延想到这里,无比头疼。
但他已经不担心傅景行会伤害黎荆曼了。
上次那样都没剥她皮,这次想必也不会比上次严重到哪去。
他重重叹了口气,看向傅景行。
“先生,我去把夫人找回来?”
傅景行闭目小憩了片刻才平复下心中汹涌奔腾的怒火,再次睁开眼时,微眯的眼中藏了一团暗色的雾,散发出危险骇人的光泽。
“不必了,这次我亲自去找她。”
……
黎荆曼跟着夏洛书抵达江城时李秀梅正好在家,听到敲门声出来后看到她略显惊讶,但很快又变成了一抹了然。
傅景行在江城风流快活那些娱乐小报李秀梅也看见了,她生的孩子她了解,黎荆曼的性格跟她一样,至纯至净,眼睛里哪容得下一点污渍?
傅景行才报出那样的新闻,她就在这时候回家,还能是为了什么?
李秀梅叹了口气,侧身让她进门:
“又跟你丈夫闹别扭了?”
这个又字十分玄妙。
直接佐证了黎荆曼跟傅景行之间是真的有问题。
黎荆曼和夏洛书两人都是一愣。
黎荆曼忍不住心想,果然,她的婚姻充满不幸。
夏洛书则是万分悔恨,她果然并不幸福!
他当初就不该那样草率的退场!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能做的,也只是牢牢把握住现在,努力不让悲剧的历史重演。
夏洛书暗下决定,这一次,他说什么都不会再把黎荆曼拱手让人。
他要带她离开傅家那个火坑!
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黎荆曼就是在见到李秀梅时有一种天然的熟悉感,她一点都没有怀疑这就是她的母亲。
她在李秀梅让开的位置进了房间,转身邀请夏洛书:“今天多谢你送我回家,要不要进来坐坐?”
李秀梅这才发现黎荆曼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边还跟了个温柔清秀的男人,气质十分出众。
“不了,我家也在江城,好久没回家了,我准备回去看望父母,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事随时打给我。”
人都到江城了,夏洛书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一半,他婉拒了黎荆曼的邀请,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写在便签上交给她,走前再三嘱咐。
“曼曼,你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要牢记医嘱,不能吃荤腥油腻的食物,不能做剧烈运动,更要小心头部别磕着碰着。”
李秀梅听到黎荆曼受伤吓了一跳,在夏洛书走后把她扯进门仔仔细细看了一圈:“曼曼,你受伤了吗?伤到哪了?”
黎荆曼不想让母亲为自己担惊受怕,于是避重就轻:“不小心碰了下头,现在已经没事了,妈你不用担心。”
黎荆曼的家是简单的三室一厅,此时她人就在客厅,被李秀梅带着坐到了沙发上聊天。
客厅空间并不大,布置的却十分美观整洁。
电视柜上方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副水墨画,茶几上摆放着一束雏菊。
两侧的墙壁大大小小挂了很多副毛笔字,主卧和侧卧之间的书房里除了书架书桌,还贴边摆放着一架钢琴。
第148章 小傅的电话
黎荆曼看着它们,脑海里隐隐约约闪过一些片段。
似乎有一家三口在这生活。
女人在书桌上挥洒笔墨,洋洋洒洒,一副磅礴大气的山水画落于纸面。
围着围裙的男人从厨房走出,一边笑呵呵地说菜出锅了,可以上桌了,一边朝着女人走过去,欣赏了一翻她作出来的画,连连夸赞。
“秀梅啊,你这手法越来越精湛了,这幅画我一定要装裱起来,就挂在床头,怎么样?”
“挂什么挂?这家里让你挂的都没个完整地方了。还想挂床头?你也不怕掉下来砸着!”
女人语气凶巴巴,脸上却带着笑意。
一旁,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坐在钢琴边,流水一样的乐音从她手下倾泻而出。
一曲弹完,她开心地仰起头看向两个大人,语气兴奋。
“爸爸妈妈,我弹下来了!我弹出来了一首完整的曲子!”
男人走过去,笑呵呵地摸了摸她的头:“曼曼真棒。”
他又向女人去寻求认可:“只看了一遍乐谱就学会了,不愧是你的女儿,果然是过目不忘的小天才!”
女人板起了脸:“什么天才?少在这捧杀我们的女儿,小小年纪这样夸她,以后骄傲了怎么办?”
男人依旧笑呵呵地:“优秀就是优秀,做对了就是要表扬。”
女人面色不善:“只会一首曲子有什么好开心的?连语文阅读理解这么简单的题都能丢分,还有心思在这玩琴?不务正业!”
小女孩被指责,原本雀跃的神情变得低落。
黎荆曼明明是旁观者,恍惚中却也觉得她自己在感同身受,得不到认可的感觉让她难受的几乎要哭出来。
“虽然丢了分,但曼曼不还是校榜第一?女孩子嘛,有点业余爱好也好,弹钢琴多好啊,锻炼气质,陶冶情操……”
男人还欲帮小女孩说话,女人冷眼瞪他。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第一两个字是说说这么容易的?她今天不努力,明天就有可能被人反超过去!你这样一味的纵容是溺爱,迟早会害了孩子!”
女人拿出一堆练习册放到女孩面前:“这些都是最新的阅读理解题,以后一天做五个阅读,和作业一起拿给我检查!”
女孩可怜巴巴抬头看向男人,男人耷拉着眉眼,无奈地对她耸耸肩,表示他也怕女人,不敢为她说话。
晚饭过后,女孩一脸郁闷地坐在书房里刷题。
一边刷一边想,像爸爸这样的男人太没有主见了,怕老婆怎么能行呢?
以后她要是嫁人,一定不能嫁这样的,她会嫁……
嫁什么呢?
正巧,想到之前在电视上无意中看过的某部谍战片。
女孩眼前一亮,对,就是要那样的男人!
硬朗的,帅气的,很有主见,一看就不会怕老婆的……
客厅沙发上,黎荆曼抱着抱枕,微微走神,唇边绽开一抹轻柔的笑意,
李秀梅正问她最近在台洲过得如何,等了半天没见她回话,唤了她一声。
“曼曼?”
黎荆曼回神了,朦胧的目光变得清明,看着跟她记忆里五官没有差别,神情却沧桑了许多,两鬓也生出了斑白的女人,微微一愣。
原来,那个小女孩就是她自己。
所以她的童年竟然过得……那么压抑吗?
母亲已经在这了,那么父亲呢?
那个试图为她说话,最后又碍于母亲在家里的绝对地位,选择闭口不言的儒雅男人,他哪去了?
“妈,我爸呢?”
黎荆曼下意识地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话刚出口,对面原本还对着她满脸关切的李秀梅面色一变,眉宇变冷,有了几分她记忆里的神色。
“曼曼,你是怎么了?半年多没回家,难道是傻了不成?那个男人早死了!”
死了?
黎荆曼心里一惊,在她记忆里,父母年纪相仿,如今母亲虽然憔悴,但身体仍然康健,为什么父亲会死?
她下意识追问:“我爸怎么可能会死呢?他是怎么死的?”
见李秀梅脸色越发古怪,黎荆曼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告诉她自己失忆的事。
她低声道:“我前段时间出事伤到了头部,因为这场事故,记忆出现了点问题,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李秀梅这才算明白了她是怎么回事,但眉头仍皱着。
“记不清事情?那你还记得什么?”
黎荆曼据实回答:“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刚刚到家后,隐约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想起你在作画,爸爸在厨房……”
李秀梅皱眉厉声打断她:“住口!你不许再叫那个人爸爸!”
黎荆曼愣住:“妈,怎么了?”
她十分疑惑,在她的记忆里,两人分明是非常恩爱的,为什么母亲在提起父亲的死时,不仅没有悲伤,眉宇之间甚至还隐隐流露着几分憎恨?
李秀梅看她有些被吓到,语气稍缓,却仍然疾言厉色:“忘了也好,像他那样不干不净狼心狗肺的人,你就当他是从来都没出现过!”
小时候那种畏惧妈妈的感觉又来了,黎荆曼抿了抿唇,没再追问。
……
晚上,洗漱后心事重重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想着白天的事,总觉得母亲的态度有些奇怪,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门外却传来敲门声,她打开门,外面站着表情一言难尽的李秀梅,手里拿着个手机。
“小傅的电话,他找你。”
李秀梅跟傅景行就见过一次,还是在黎天海的葬礼上。
虽然他礼数还算周到,但总有一种上位者与生俱来的距离感。
让她始终无法对这位女婿喜欢起来。
但人是女儿自己选的,人也已经嫁过去了,天底下哪有父母不盼着孩子好的?李秀梅只有祝福这一个选择。
黎荆曼茫然接过手机:“小傅是谁?”
李秀梅叹了口气,转身回房:“我看你这孩子真是傻了,连自己丈夫都不记得了?”
这一说,黎荆曼反应过来了。
“你是傅景行?”
她对他的名字记得很深刻。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哪怕她没有任何记忆,在得知他名字的一瞬间,脑海里仍是浮现出了这句话。
这是一个很好的名字,她也曾对他抱有期待。
然后她就看到了讲他出轨的那篇娱乐新闻。
对面传来一声淡淡的嗤笑,声音充满温柔的磁性,语气却十分嘲讽。
“不然呢?除了我你还有其他丈夫?”
第149章 你还是在乎我的
他讲话的语气太不客气,听的黎荆曼当场皱眉。
她在心中默默地给这个素未谋面的丈夫又打上了一个标签:傲慢。
之前也有一个标签:不检点。
想起他那个标签的来源,黎荆曼就心烦。
“你这是在讽刺我?”
清冷的容颜上布了一层寒霜,黎荆曼走到窗边,眺望窗外的景色,语气烦闷。
“我还没问你那些娱乐新闻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哪来的底气过来讽刺我?”
傅景行人已经到了台洲,也跟两个女保镖见过面了,知道了黎荆曼从苏醒到离开的全过程。
失忆?
一开始他是不信的。
但现在,他愿意信八分。
换做以前,他的小仙女绝对不会问他这样的问题。
他思量了一会儿她问题背后的涵义,心中因她不告而别累积的怒意顿时少了一半。
温柔的嗓音,涵盖了几分笑意,听起来莫名的愉悦。
“老婆,你是不是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什么都不记得了?”
失忆又不是什么好事,她为什么要作假?
黎荆曼冷冷回他。
“我有什么骗人的必要吗?”
傅景行听到她冷漠的语调后低低笑出声。
的确,他的小仙女之前虽然对他很不耐烦,但并没有欺骗过他。
她是再简单纯粹不过的一个人,在她的世界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没有杂乱无章的灰色地带。
傅景行心情变得惬意,他去酒柜给自己倒了杯白兰地。
慢悠悠地品了下,回忆着黎荆曼的样子,眼中浮现出一抹想念。
“老婆,你好像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
但比起你以前的不信任,我更喜欢你现在的这个样子。
现在起码说明你是在乎我的……”
宛如叹息般的淡淡倾诉,用温柔勾人的嗓音慢慢讲出。
傅景行摇晃着杯中澄澈的液体,精致妖孽的侧颜上带着一丝温柔笑意,眼中光芒复又恢复明亮,胜过万千星辰。
她以前从不过问他的事,无论他回家还是不回家,出差还是不出差,带哪个秘书一起,又跟哪个女明星出席了商务酒宴。
她都不过问,看到了花边新闻也从不理会。
不了解的人觉得这是他妻子大度,只有他自己明白,那是她不在乎,她巴不得他移情别恋,放她自由,让她远走高飞。
现下她失忆,不记得两人之间的所有过往,反倒学会了吃醋,这对他而言是件好事。
“如果想得到别人的信任,你需要先做出值得信赖的举动。”黎荆曼不为所动,冷淡道:“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傅景行能有什么事,他不过是在审问了两个女保镖后感觉那个所谓的夏医生很有可能是夏洛书。
深夜致电是想要随便找点什么东西威胁下黎荆曼,让她别动跟夏洛书双宿双栖的念头。
但现在,他改主意了。
什么都不记得的小仙女,显然也忘记了她跟他之间一度水火不容的关系。
既然不记得他,那肯定也不记得夏洛书了。
而他最妒忌的,就是她与夏洛书之间拥有着共同校园回忆的六年。
现在她都不记得了,夏洛书还不如他,他好歹还有一纸被法律认可的结婚证,夏洛书有什么?
小仙女的性格他再了解不过,她审美有毛病,连他这个类型的都不喜欢,更别提那个文弱书生似的夏洛书。
没了那六年光阴的记忆,他什么也不是,在傅景行的心中不足为惧。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重蹈覆辙?
“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
已经辗转到唇边的威胁,脱口而出时却又在舌尖打了个转儿,变成了温柔炽热的情话。
傅景行端着酒杯,比杯中的液体还要澄澈的眼波中荡漾着浅浅的暗光。
既然她什么都不记得,他何不趁机修复两人之间的关系?
昔日她没毕业住校时,他有一次去其他国家出差,走了大概一个月。
工作终于完成后,迫不及待地给她打电话,像每一个热恋中的情侣一样对她倾诉自己的想念,把当地一些特色的东西拍照发给她,问她想要什么礼物。
国内外有时差,她那边大概是深夜。
小仙女显然已经睡下,迷迷糊糊接通他电话,听他说了一堆,软绵绵带着睡意讲。
“不要礼物,你回来就好。”
他当时难得得空跟她讲两句话,一月未见,思念早像一颗被不断灌溉的种子,长成了参天大树。
当然不肯轻易挂断电话,非抓着她聊天,拿着一件又一件的礼物拍照,让她从一堆东西里选最喜欢的一个。
她迷迷糊糊地在他发过去的照片上画了个红圈圈又发回来,圈中的却是他拿着东西的手。
他忍俊不禁地调侃。
“曼曼,你现在是不是困到连眼睛都睁不开,怎么画个圈还能圈错位置?”
她声音软软,带着睡意的回。
“没圈错,我就是想要我圈中的东西,傅景行,你回来就好,我只想要你。”
他见过她把他放在心上时的样子,正是因为见过,才越发地想要修复两人之间的关系,跟她回到过去。
强扭的瓜虽然也能吃,但到底是没有心甘情愿的甜。
……
傅家,电话被挂断的声音将傅景行从昔日回忆中唤醒。
他挑眉看了眼手中黑掉的屏幕,略感无奈。
不愧是她,作风一如既往,对他果决而又无情。
但他还有事没跟她说完,只能把电话再次打回去。
第二次拨出的电话很快被接通,小仙女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这次又是什么事?”
黎荆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明知那是已经跟她有着婚约关系的人,听到他对她倾诉想念时,她竟然有些恐慌。
本能快过理智,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把电话给挂断了。
傅景行又打过来时她下意识地想拒接,后面是理智强撑着,告诉自己他可能的确是有重要的事,才勉强把电话接通。
傅景行对她的态度十分无奈,明明之前她已经乖顺了的,如今一朝失忆,他又回到解放前。
低头看了眼腕表,怪不得她这么凶,他打扰她睡觉的时间了。
他索性长话短说,挑重要的讲。
“老婆,外面那些新闻都是假的,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第150章 老婆,我更爱你了
他不可能要求没有任何记忆的小仙女无条件地对他保留信任,所以像桃色绯闻这种事情,能澄清的他还是会尽力去澄清。
两人之间的沟壑已经太多了,他之所以去江城也是为了填沟,要是因此反而让她对他误解增加,岂不是成了本末倒置?
窗边,拿着手机的黎荆曼微微一愣。
他这是在……跟她解释?
她抿唇嗯了一声,语气没什么波澜,心中却乱成一团。
对面那个身份是她丈夫的男人,似乎没有她在录音笔里描述的那么可怕。
除了一开始那句话,他跟她的沟通态度也很好,并没有太多让她感到不适的地方。
可,如果电话里的他是真的,那夏洛书告诉她的又是怎么回事?
黎荆曼心中充满了困惑。
“你又打电话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没错,就是为了让你安心。”傅景行勾唇回了一句后,选择见好就收:“坐了一天飞机很累吧?今天早点休息,晚安。”
这人好像还挺体贴?
黎荆曼犹豫了下,也轻声回。
“晚安。”
傅景行没想过她会回应,眼中笑意加深,又轻声对着电话讲了一句。
“老婆,我发现自己更爱你了。”
他语气缱绻,温柔认真。
眸色深深,执念涌动。
越是爱,越是不可能放手。
更何况,江城一事,他已经彻底铲平了两人之间的最后一道阻碍。
她父亲的事情跟他没关系,这是傅景行原本想告诉她的那个好消息。
……
黎荆曼挂断电话后脸有些热。
微微垂下睫毛,遮住眼中的不好意思。
他似乎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听起来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似乎对她有很深的感情。
所以,她该相信他吗?
另一边,傅景行已经在对着行程表研究什么时候去江城找她。
刚从那个地方离开,还在那里发生了那样的不愉快,按理来说故地重游对他而言应该是一件很烦躁的事。
可此时他的心中却满满的只剩下期待。
她出事昏迷半年,他就忧心忡忡地守了她半年。
他期待她醒来,又怕她永远不会醒来。
患得患失了半年,突然得知她清醒,这样一个好消息对他而言,巨大的喜悦无异于心爱的珍宝失而复得。
所以她又跑了,在他心中是一个比她病情反复要好一些的坏消息。
他宁肯她活蹦乱跳地跟他作对,也不想再看到她毫无生气双目紧闭躺在病床的模样了。
而眼下的情况,又比她跟他作对好很多。
她只是不记得他了,而不是她又不要他了。
……
次日清晨,黎荆曼人还没醒,家门外传来敲门声,她迷迷糊糊地起床,隔着门问了声是谁。
顺着猫眼看过去,外面是个穿着快递服装的男人,一脸礼貌而又灿烂的微笑。
“请问是黎小姐吗,我是送快递的,你丈夫送了你一份礼物,需要你当面签收。”
昨天才沟通过,今天礼物就送到家门口了?
黎荆曼把门打开签收了快递,是一个长方体的盒子,有一定重量,拆开后发现里面是一部最新款的手机,已经安装了电话卡。
她拿起来看了看,没明白傅景行什么意思,但这礼物来的正是时候,她找出一张便条,按照上面的电话号码拨打了过去……
台洲,傅家。
傅景行正在抱着他的小奶娃一件件试穿冬装,他要把他的小奶娃打扮的干净又漂亮,让她一见就喜欢。
黎荆曼昏迷这半年,他在照顾她的同时也没落下带孩子。
小孩子这种东西,养着养着就大了。
小奶娃已经一岁半,可以满地乱跑了。
脸上的婴儿肥褪去了很多,五官逐渐有了雏形。
眼睛大嘴巴小,睫毛又密又长像把小刷子,笑起来的模样乖巧又可爱。
他的学习能力很强,很多事情只要教他一遍就能记住。
在这种时候,往往需要父母对他们的人生观做出正确的诱导。
就在刚刚,傅景行刚教过他一些东西,此时正在边给他换衣服边跟他复盘。
“我们要去哪?”
小奶娃奶声奶气答:“找妈妈!”
傅景行点点头,很好。
“找到妈妈以后要做什么?”
“抱住她……哭!”
小奶娃握拳,眼睛亮晶晶的,语气坚定。
“哭着问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
傅景行被他雄赳赳的动作逗笑,勾着唇角把他的小拳头放下来,温声问他。
“记不记得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奶娃表情严肃,奶声奶气:“有不怀好意的坏叔叔要跟我们抢妈妈,我们要去把妈妈带回来!”
傅景行拿起一件童装外套,小宝宝乖乖巧巧地伸开手臂让他给他穿上。
傅景行摸了摸小奶娃的小脑瓜,温柔地夸赞他。
“虔虔真聪明。”
小奶娃开心地笑了笑,转身从旁边抱起白绒绒一大团。
“爸爸,我们能不能带小白一起去?”
小白,也就是傅景行曾经买回来那只波斯猫。
半年的时间,它可长得快多了。
刚来的时候它还只是成人巴掌的大小,现在它差不多有半个小奶娃那么大了,被养的胖乎乎的,仍旧是仙女一样的颜值。
“喵~~”
小白乖巧地让小奶娃抱着,对着傅景行发出了一声甜美的叫声。
飞机上带宠物,倒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他是用私人飞机。
傅景行对小奶娃还是很宠的,基本上算有求必应,刚欲点头答应,他的手机震动了下,传来一条信息。
铃声是他给某个功能特设的专用铃,所以,她这是已经收到他的礼物并且开始使用了?
傅景行低头,看了眼消息的具体内容,心中掠过淡淡的惆怅。
他送她手机就是为了方便与她随时联络,可她的第一个电话竟然不是打给他。
而且她打出去的这个号码,怎么看着这么眼熟,仿佛他在哪见过?
正欲发给私家侦探让查一下,手机界面变了,蔺心仪打来了电话。
“景行,我在你家门外,让保安给我开门!”
母亲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
看来今天去江城的行动恐怕要延迟。
保安亭外,身份得到证明的蔺心仪接受了保安的致歉,开始往别墅走。
又快到年关了,傅氏银行按照惯例会举办年度合伙人答谢宴,傅景行作为总裁必须得出席。
可黎荆曼出事分走了他大部分心思,蔺心仪担心自己这个要老婆不要事业的儿子会缺席,所以才亲自来台洲走这一趟。
蔺心仪走进傅景行的别墅,刚进门,眼睛就被跟在他身后乖巧地站着,漂亮的跟个童装模特似的小奶娃吸引了,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是谁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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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学家:孩子需要正确的价值观引导。
傅景行:有坏叔叔要抢你妈妈!
傅宝宝:明白,见到妈妈后,哭!抱着她哭!
小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