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常听到秦莉吐槽实习多苦逼，徐娇发现自己太幸福了。去的服装厂不大，叫清韵。本来是不想留实习生的，奈何班主任和厂长是亲戚关系，拜托厂长留些不愿意出省的。厂长也烦恼，这些大学生大多眼高手低，还不会看眼色，真真让人头痛。
不过谁叫张钰是他外甥，每次都来缠他，没脸没皮缠到答应为止。幸好他是跟班走，隔上几年才来那么一次，不然他这个当舅舅的头发都得掉光。今年来两个，一男一女。现在条件比以前好，都想着出省，学设计的家里条件都还不错，不然光学绘画都负担不起。出省好啊，怎么不全出去，留两个看家？
男生好说，可能傲气但不小气，打磨打磨还是能磨出来。女生，女生就是麻烦，以前也来过女生，喊她做车位吧，不会，况且车位也不能给啥都不懂的人。好吧，那你去做手工，剪线修边，人家不乐意，我是学设计的不是做手工的，你倒是设计一个给我看。
这个叫徐娇的，但愿不要太娇气。周四早上，清韵服装厂厂长一早办公室等着，来来往往的员工好奇周厂长今天怎么这么早。倒是主管阶层的知道怎么回事，都不敢去捅马蜂窝，祈祷这次实习生省心点。不然大家都难做。
“谁来了，今天有客户？”看到车停在厂门外，进门的员工纳闷“怎么不开进去？”
“娇娇，到了，要我陪你进去吗？”孙扬停好车。
“不用，我自己进去。”
“下午过来接你”
徐娇叹口气，这老妈子的样是哪里来的哦！“我坐车回去，忙你自己的事去！”
“确定？”孙扬也知道这是白问，娇娇虽然有些小娇气但很独立。而他，就算是男朋友也必须尊重她，这是她的原则。
“你回吧！我得赶紧进去，第一天迟到不好看。”徐娇挥挥手进门，孙扬无奈笑笑掉头。
“你好，我是来实习的学生，请问该找谁报道。”徐娇一进门就问门卫室保安。
“哦，你是实习生啊，你进去直接找周厂长就是。至于周厂长在哪里，你得进去再问。”保安心想“这个坐私家车来的女生还挺礼貌”
“好，谢谢你”徐娇跟着上班工人一起进去，又问两个人才知道厂长在办公室，说是办公室，也就是车间里隔出来的几间屋子。其中一间就是厂长办公室，门开着，徐娇过去门上敲了两下“请问，周厂长在吗？”
办公桌前坐着的人抬起头，男人应该四十左右，身形偏瘦，看上去很文雅，身穿蓝色短袖衬衫，皮肤白暂。看上去，不像厂长，倒像一个老师。
男人站起来“你是今年的实习生吧，请进。”
“你是周厂长？我是设计专业的实习生徐娇，请多指教。”徐娇进门站直自我介绍。
“你先坐，喝不喝水？”
“不用，谢谢。”徐娇在靠墙沙发坐下，周厂长倒水放茶几上，对面坐下“我是这里厂长周建国，以后你称呼我周厂长。你的资料张老师已经给我，徐娇同学，你在学校表现非常优秀。”
“谢谢夸奖”徐娇礼貌性道谢，也知道这些话不是重点。果然，周建国清清嗓子，又开口“你也看到了，清韵并不大，这里实习可能和你预想的有些出入。新人来这里要从最基础的做起，不知道徐娇同学有什么想法，我尊重你的意见。”这厂长说话绵里藏针，忒有意思，不就是你爱呆老实呆着，呆不住就滚蛋。说得这么清新也是难为他。
“周厂长，我不知道以前来实习的是什么规矩。来之前也没对这里的工作做任何不切实际的预设，你是清韵的领导，也就是我的领导，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我没意见。”
这小姑娘会说话“好吧，我来安排，车间里无非就是车位和手工，手工就是些剪线修边的手上活。车位有平车，锁边还有一些特殊车位。至于裁剪打版其他的以后你慢慢了解。看你会不会踩缝纫机，如果不会只能从手工做起。”周建国说完等着小姑娘发飙，毕竟以往的实习生都是这个模式，就算不发飙脸色也不会好看。
“周厂长，手工我不用做了......”看吧，又是个眼高手低的，再礼貌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他就等着小姑娘把整话说完。真不耐烦和实习生打交道，特别是女孩子，搁谁谁怕，没看到副厂长，车间主任那一堆王八犊子躲得远远的，他也想躲。
“徐娇同学，那你准备怎么办？”不是说听安排吗？女孩子就是心眼多。
徐娇算是看出来这个厂长不待见实习生“周厂长，我想说的是，我会车位，没有必要再做手工。”
“你会车位？”这下周建国吃惊了。
“会”
“那好，出去试试看，行就上车位，不行你只能剪线修边。”
“好”
周建国带徐娇出去，一堆人偷偷张望，还有的窃窃私语。
甲：“你说这个实习生能坚持多久？”
乙：“我估计五分钟不到就被厂长怼哭。”
丙：“你们看，不是领剪刀，莫非，小姑娘会车位？”
乙：“有几个进厂前会车位的，就算是我们这些老员工，进来都学半年多才上的车位。”
丁：“就是，瞎折腾，要不，看看去。”
丙：“别，等会儿组长要骂人了。”
丁：“你胆子就是小，没看见组长都过去了？”
乙：“走，悄悄去，也不止我们几个，你没看那边的围上去了。”
徐娇一看，呦，这场面真够大的。周建国看自己员工这么明目张胆的看热闹，面上不好看“各组组长，看好自己组员，上班有个上班样子。”
组长把自己组的车位赶回去“组长过来，徐娇同学，这里是一车间，有四个组，四个组长作评判，要是你的技术够上车位就上，不够就先做手工，你没意见吧！”
“没意见。”
“好，拿块边角料过来。”周建国让旁边组长拿几块边角料“开始吧！”
“周厂长有什么要求没有？”
“你是只是实习生，没什么要求，你自由发挥，我们会做判断。”周建国一副你爱咋样咋样的表情，徐娇有些憋，不带这样针对新人的。旁边那个组长，你以为我看不到你轻视的眼神。不出意外要在这里呆上最少半年，自己要是示弱以后别想抬起头来。更严重的，没有能力恐怕未来几个月都会在这里剪线修边，老老实实混个好评分。那来实习有什么意义？
“好，周厂长既然要我自由发挥，那我提要求了”呦，不怕厂长，还提要求，胆儿真肥。周建国都闷得没脾气“好，提你的要求。”
“第一，那边的边角料我自己选，还要一把剪刀，一条三号拉链。”
“给她”周建国开始觉得徐娇胡闹，听这话反而认真了。能区分拉链型号，看来确实是个用功的，对于努力的人他向来高看一眼。“接着说你的条件。”旁边组长主任都是厂里的老人，看出厂长的态度，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收起轻视的态度。
“第二个条件，如果我的表现能让厂长满意，以后几个月我想体验各个工种。”周建国凝神“你想参与整个服装的制作流程？”真是个有野心的姑娘，只是看她有没有与之匹配的能力，不然就是笑话。
“不止是制作，还有设计”
“那你应该知道，清韵只是代加工厂。”周建国也不甘心，但是没有优秀的设计师，人家客户不买账有什么办法。“那些以后再说，我可以答应你，给你机会熟悉制作流程，要看你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抓住。”
“谢谢周厂长”徐娇说完自己去废料堆里选她需要的布料，心里快速思量。
一群人看着她选料，裁剪，成型。
“好了”徐娇拿着手上的小挎包“这个，我可以带走吗？”
“可以”周建国找回自己的声音“回办公室说话，副厂长，把其他几个车间主任叫过来。徐娇，你跟我来。”
不过几分钟，人到齐“徐娇，这个包是你自己设计的还是？”
“临时想出来的款式，市面上有没有同类的没有了解过。”徐娇没把话说死。周建国看着四个车间主任中唯一的女性——三车间主任罗俊“罗俊，市面上有同类包包吗？”
罗俊是个好打扮的，周建国问她也是问对人了，罗俊想下“临市没有同类包包”
“徐娇，看你车位很熟练，经常踩？”
“差不多”
“这是第一次设计出成品？”看她手法老道，细节也处理得很好。不像是新手。
“不是”
“你的意思，还有其他成品？”周建国是个触觉敏锐的人，看到了商机。
“有，但是已经有主了”
“你的设计卖出去了？”周建国好郁闷，虽然他们是服装厂，但是有赚钱的周边也不错啊！
“恩。”
“是临市，临市没有做包的厂啊！”周建国努力回忆。
“不是临市，是理县。”
“理县有厂？”众人面面相觑。
“周厂长，你别猜了，只是理县的一个小作坊。”
“小作坊，出价多少？”周厂长瞬间完成商人变身。徐娇不好意思了。
“怎么，不能说？”
“也不是”徐娇舒口气，把和凤记定的价说了。果然“暴殄天物，你怎么想的？”
“那不是中学生没见识吗，再说，一个县城这个价算是可以了。”徐娇弱弱解释，不忍看周围那种这姑娘怕不是傻的眼神。
“那，销路咋样？”来了，这是最关心的问题。
“凤记，厂长觉得呢？”说到这个徐娇相当有底气，凤记早在两年前打开临市的小商品市场。
“凤记？”周围惊呼声不断，罗俊更是激动“你不会，凤记的头饰和首饰不会也是你设计的吧？”
“恩”徐娇点头，罗俊心直口快“你这姑娘不是傻吧！凤记这么好的效益你就没想过提价？”
徐娇没说话，那条路子给了黎叶就由她做主，自己不能插手。
罗俊恨铁不成钢，这姑娘太顽固“厂长，我觉得徐娇留在车位太浪费，她完全可以去打版裁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