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今日共八千，补足昨日三分一）
“为什么这样说？难道能得到一个这样的项目不是一件好事吗？”赵佳人问道。
这何止是好事？这简直就是随意买了一注彩票中了一千万的大喜事！
不说全世界，只说是全中国，有多少设计师挤破了脑袋想出头的？就只单单室内设计师一种就差不多有五六万人，更别说建筑设计师，桥梁设计师，园林设计师，规划设计师等等等等，这么多人都想要在设计界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可是站在顶尖的人能有几个？
而这个机会落在了他赵陈的头上，只要他不瞎搞乱来，规规矩矩一步一步走，就必定能名声远扬。
这个项目与清水区的项目不同，清水区的项目只要无功便是过，而金陵新区的项目无过就是功。
谁不想拥有一个这样的机会呢？
早在读大学的时候的赵陈想着能有一天进入水韵文化公司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而现在，他却获得了一个能够名垂千古的机会，有机会被与设计相关的教科书里，这如何不让他心潮澎湃？
可是这个机会来得不是时候。
赵佳人看见了赵陈脸上的为难之色，她伸手搂住了赵陈的脖子，问道：“怎么了？”
赵陈叹了一口气道：“赵院长时间不长了。”
赵佳人愣了愣，她很快明白了过来。
赵院长是赵陈的再生之人，赵陈在心中其实一直将赵院长当成了自己的父亲。尽管除夕是在赵佳人家中过的，但从除夕一直到现在，赵陈几乎日日都会去一趟连云山孤儿院。
如今赵院长只剩下七八个月的时间了，赵陈推掉了不少的项目，就是为了自己能够有时间能在这个时候尽自己的孝道。
他希望自己能够陪赵院长度过这一段时间，但是自己若是接手了这个项目，必定日夜操劳，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去陪赵院长。
而若是放弃这样一个项目，恐怕今后就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谁不想青史流芳呢？
赵陈夹在中间，很是为难。
看着赵陈这样一幕模样，赵佳人似乎有些理解了叶眉婚礼当天为什么赵陈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她将脑袋轻轻放在赵陈的胸口上，岔开话题道：“我明天要去上京了。”
赵陈愣了愣，听着赵佳人这句话，他微微从左右挣扎的苦海之中稍稍逃离了出来。
他搂住赵佳人的肩膀，道：“上班了吗？”
“嗯，”赵佳人道：“十六开学，我们这些老师应该在十二三号的时候赶到学校。”
实际上学校规定的是教师需要在十号来到学校做好开学的准备，但赵佳人请了一个假，推迟了两天。
“买机票了吗？”
“买了，明天下午一点钟的机票。”
赵陈道：“我送你吧？”
“嗯。”
沉默了片刻，赵佳人道：“其实你用不着太为难，好好想想，哪一件事情没有做是今后没有办法去弥补的。”
赵陈稍稍一愣，笑道：“我知道了。”
第二日早上，赵陈给李德荣打过电话回绝了金陵项目，推辞是自己能力不够，担心做不好。
是的，赵佳人说得没有错。
这个机会失去了，可能以后不会再有。
可是若是陪伴赵院长的时间消逝了的话，今后或许就一辈子都会活在内疚之中。
相比名气，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够活得自在轻松一点。
这日中午，几人在赵佳人家里吃过午饭之后，赵陈带着馒头送赵佳人去了机场。
赵佳人拉着行李站在机场外面，弯腰揉了揉馒头的脑袋，道：“妈妈要走了，馒头在家里要乖哦。”
馒头依依不舍道：“馒头会很想很想妈妈的。”
赵佳人微微一笑，然后起身看着赵陈道：“我走了。”
“路上小心点，到了之后给我打个电话。”
馒头跟着道：“打视频电话，馒头也想看看妈妈！”
“好。”
赵佳人笑着应下，然后再次看向赵陈，忽然走上前微微踮起脚尖在赵陈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馒头顿时面色通红，哇一声怪叫之后赶紧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实际上两只眼睛却睁得老大从指缝里偷看。
发现没有下文了之后馒头略显失望。
“走了。”
“拜拜。”
“妈妈再见！”
“馒头再见。”
拉着行李箱走进了机场大厅，听着广播之中播放的登机的广播，赵佳人拉着行李箱往里走。
正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听见手机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电话。
接通了电话。
“喂？请问是哪位？”
“我是左清。”
赵佳人停下了脚步。
“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谈谈。关于师哥。”
赵佳人又听着广播，沉默半晌之后道：“有。”
然后她去前台办理了退票手续。
………………
………………
“爸爸，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回去写作业！”
馒头听闻这话之后苦着脸，想了想道：“爸爸，我好想妈妈啊！”
“这才不见几分钟，你就想了？你想得太快了吧？”
馒头噘着嘴道：“可是我一想起好长好长时间都不能见妈妈，馒头就好想哭啊。”
赵陈摸了摸馒头的脑袋，“以后考上上京大学就能跟妈妈天天见面了。”
馒头面色一变。
以后妈妈当自己的老师？好恐怖啊！
以后还是不要考上京大学了吧。
馒头又道：“想起好久好久都不能见妈妈，馒头就想起好久好久都没见阿小，也没见马奶奶了。”
赵陈苦笑不得道：“你其实是想去孤儿院找阿小玩吧？”
馒头拉着赵陈的衣袖，摇晃着撒娇道：“可是我真的好久都没出去玩了，去嘛爸爸，我们去嘛。”
经过昨天这件事儿，赵陈也确实是想去看一看老院长。
想了想，赵陈道：“那你的作业？”
馒头赶紧举手发誓，“我明天一定认认真真写一天的寒假作业，再也不开小差了！”
“真的？”
“真哒！”
“那我们先去买东西吧。”
“欧耶！”
打了一辆车去连云山孤儿院，这时候离开上云的人多，回上云的人更多，一时间堵在了路上。
正堵在路上的时候，赵陈不免开始想，要怎样规划道路才能最大限度地避免堵车呢？而且现在斑马线其实也不大安全，每年车辆撞上斑马线上过路行人的事儿都不算少数，要怎样才能将这种隐患降到最低呢？
想着想着，赵陈忽然狠狠甩了甩自己的脑袋。
不要瞎想，现在还是先把赵院长的事儿放在第一位吧。
“爸爸，你怎么了？”
注意到了赵陈的异样，馒头连忙问道。
“爸爸没事。”
在路上堵了好一会儿，原本下午两点应该能到连云山孤儿院，被硬生生堵了一个小时，直到三点多钟的时候才堪堪赶到。
一到孤儿院，馒头就如脱缰野马一般跟阿小两人去玩了。
赵陈一路喊着慢一点，但无济于事，只得摇摇头，将手里提着的东西递给了马清莲。
马清莲埋怨道：“你这都来了多少趟了？你没事做啊？每次来都买这么多东西，吃都吃不完。”
“吃不完放冰箱嘛。”赵陈笑道。
“冰箱不够大！”马清莲没好气道。
赵陈便道：“明天我给你买一个……”
马清莲瞪着眼睛，一副你敢买我就敢跟你拼命的样子，赵陈只得讪讪笑着，不多提了。
此时马清莲忽然叹了一口气，幽幽看了一眼赵陈，长长道了一声你呀。
赵陈只以为马清莲埋怨自己花钱大手大脚，只笑了一声，道：“我去看看赵院长。”
与马清莲一道走进了赵院长的房间，看着赵院长正躺在床上打盹，脸色不大好。
赵陈坐到床边，轻轻喊了一声，“赵院长？阿陈来看你了。”
赵院长微微睁开眼睛，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赵陈愣了愣，转头看向马清莲，“这是怎么了？”
马清莲不吭声。
赵陈又道了一声，“赵院长？我是阿陈啊！”
赵院长没理他。
赵陈准备伸手去拿赵院长的手，指尖刚刚触碰到赵院长的手之际，赵院长却忽然将手抽了回去。
赵陈纳闷道：“赵院长生我的气？”
马清莲叹了一口气，递过来一张纸，纸上的墨水很新，想来是新写的。
赵陈道：“这是什么？”
“院长说的，我请人写的，你看看。”
赵陈拿过这张纸，扫了一眼，微微一愣，然后微微抿住了嘴唇。
在这一张纸上，赵院长将赵陈痛骂了一番，说大丈夫在世当有所为有所不为，岂能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而耽误大事，岂能因为自己一个将死之人而搁置了大业。若是赵陈因为自己而不打算去做金陵项目的话，他就算是死了，在黄泉之下也不能合眼。
赵陈抹了抹眼角，将纸折好，问道：“马姨，谁给你说了？”
马清莲犹犹豫豫道：“你管这么多做什么？总之有人说了。”
赵陈道：“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去做。而没有我，就没有其他人能陪在赵院长身边了。”
话音落下，赵陈就感觉一双枯槁生硬的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赵陈回过头去。
赵院长睁大了眼睛，神情激动，大口喘气。
他痛心疾首骂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平天下……咳咳……此乃……此乃……此乃治国大业啊！！”
第一百七十七章 金陵文化商业广场（有点卡文了）
“凭什么把这样一个项目让给他来做？！”
李德荣的办公室里面，郭远带着一帮人于此质问。
他面色略显狰狞，很是愤怒。
李德荣喝了一口茶，环视一周，目光依次在各个人脸上飘过，然后他淡淡道：“不然给你吗？”
郭远道：“给我有什么不行？难道我没有这个能力吗？”
“你别忘了，上次清水区的项目你领着那么多的设计师都没搞得赢他!”
“那只不过是他取巧而已，况且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你对他多有帮助，你敢说清水区项目的主题不是你告诉他的？”
李德荣笑笑。
“就算不给我，这个项目也一定要留在我们公司！我们可以退一步，可以让他加入设计团队，但是这个项目的设计总负责人一定要让我们公司内部人员担任！”
李德荣不以为意。
郭远恼怒道：“你别忘了，这个项目是公司的！”
李德荣笑道：“想必是你搞忘了吧，这个项目是我个人的。”
郭远一阵语塞，然后他道：“你个人的和公司的难道有什么差别吗？”
“是没有什么差别，金陵项目是我个人的，公司也是我个人的。所以我想让谁做，就能够让谁做，在这里，我才是老大。如果你不服气的话，你以为我会留你吗？”
郭远咬着牙齿，哼哼一声，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余下一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
李德荣端起茶杯淡淡道：“要不要我请你们喝杯茶？”
“不用了不用了，李总您忙。”
众人忙讪讪笑了一声，陆陆续续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看着门被合上，李德荣叹了一口气。
最近他的压力确实是有些大，金陵这样大的一个项目，其实若不给公司的话是说不过去的。
他能够强压下这么多人的非议，无非就因为他的身份名气而已。
若是换了另外一个老板，确实是压不住。
虽然公司内部人员无法从他手里将这个项目抢走，但是其他人完全可以一走了之，带着项目和客户去成立另外一个公司。
而现在只不过是因为水韵文化设计公司还需要他的名气来支撑而已。
想了想，他给杨秘打了一个电话，“赵陈来了吗？”
“来了，已经进公司了。”
“让他来见我。”
………………
………………
确定下这件事情之后赵陈势必要来一趟汉阳，金陵新区的项目是推翻重建，而且面积要比清水区项目大得多，因此，他不可能一个人完成这样规模庞大的任务，手中还需要一个实力强劲的团队。
而团队成员，自然是从水韵文化公司而来。
进门没有多久，赵陈就碰上了一个身着西装，面带怒气的中年男子。
从这人身边走过之际，赵陈注意到这人一直死死盯着自己。
他摸了摸鼻子，回头看了一眼那人，略显纳闷。
这是怎么了？搞得好像是我欠他的钱一样。
摇了摇头，赵陈没再多想，直接走进了李德荣的办公室。
与李德荣谈了有两三个小时的时间，赵陈完完全全将自己所有的想法都告知了李德荣，并从李德荣身上获得了不少的建议。
从答应了这个项目之后，赵陈最近一些天一直都在做功课，说实话，他对这种新型的城市规划并不算熟悉，对他而言，这也算是第一次。
他翻阅了不少国内外城市规划的经典案例，但仍旧是感觉一片朦胧，好似雾里看花，脑海之中有一个大致的想法，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将其表现出来。
而与李德荣一番交谈之后，脑海之中的雏形开始逐渐清晰了许多。
果然再多的书籍也不如前辈的亲身指点，若是仅仅看书就能够学会所有的知识的话，想必世界也用不少老师了。
交谈完之后，又花费了将近三天的时间定下了团队的人选。
团队组成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只有五六个四十岁往上走的老人。
因为这样新型的规划设计，还是需要天才的想象力。老一辈的人，因为原先的经典案例做得多了，虽然经验充足，但反而不如年轻人思维活跃。
除去赵陈之外，剩下的几个重要的职位由左清，李丽萍以及庄强担任，分别负责绿化造景、古韵建筑设计以及城市布局。
除去这三人之外，李德荣担任了此次设计的总监督人，黄云贵担任了总预算师。
原本庄强正在负责清水区项目的施工，但是赵陈将他拉了过来。实际上担任施工设计方的总负责人对于庄强而言还是大材小用了一点，因此来这个项目，他心中还是非常感激的。
至于黄云贵，赵陈原没打算拉他来，因为赵陈觉得他在这样一个项目之中有些力不从心。
但黄云贵死乞白赖硬是把自己给塞了进来，赵陈考虑很久，最后还是给了黄云贵一个总预算师的职位。
黄云贵为人处世很是圆滑，虽然设计能力与想象力不足，但却具备其他人，尤其是年轻人不具备的细致，由他来担任此次项目的总预算师也算是因地适宜了。
李德荣还特意做了一份团队的文书，保密合同，所有人签完字，摁完手印，然后在一起吃了一顿饭之后，这个项目也算是就此定了下来。
先前清水区的项目只不过是十几人，而这个项目足足有五六十人，李德荣几乎将自己公司大部分优秀的年轻人都塞了进来。
这对赵陈而言不可谓是不头疼。
上次只不过十几人的团队，有些时候赵陈都有些管不过来，忙得焦头烂额，心力憔悴。
而这会儿五六十人，赵陈还确实是有些怀疑自己能不能统筹全局。
接下来的半个月的时间里，赵陈忙得不成样子，经常上云汉阳两头飞，惹得馒头一直朝蒋芸儿抱怨自己是一个孤儿。
但项目的进展却很平稳，在李德荣的建议以及赵陈的想法之下，工作循序渐进，倒也没有遇到什么比较难处理的麻烦事儿。
“喂，师哥，你还有多久啊？”
“马上，我现在已经下飞机了。很快就能到了。”
“你快一点，现在好多人都等着你呢。”
“知道了，知道了，我先打车，挂了。”
半个月之后，李德荣组织了一次金陵新区项目的实地考察，尽管金陵市政府已经将新区所有的信息都提供给了李德荣，但还是要实地考察一番才更有深刻体会。
只有知道生活在这里的每个市民平时生活的麻烦，才更能做出合理的设计。
这会儿十几个人已经等着了，赵陈背着一个背包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估计是人有点多，打车一直没打到。”
李德荣打趣道：“你看看你，现在大小也是一个领导了，怎么不给自己配辆豪车配个司机？”
黄云贵也跟着道：“就是就是，要是赵总要司机的话，我这总预算师都不干了，给你开车去。”
赵陈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黄云贵道：“只要你放心就成。”
黄云贵此人在社交方面很是细致，但工作却马马虎虎。要是配了这样一个司机，指不定自己要用车的时候他自个开车去耍了。而且赵陈还确实有些不放心坐他的车，怕出车祸。
好家伙，家里还有一个貌美如花的未婚妻跟一个可爱的女儿呢！
这怎么能便宜了别人？
闲聊打趣了一会儿，众人走进了金陵新区的地块。
这是一个有些老旧的城市区域了，就连人行道都有些坑坑洼洼，似乎压根就从没修缮够。
李德荣道：“交通是一个大问题，现在城市首要的麻烦就是它。”
“地下、地面、地上，从这三个方向入手，合理分流，应该问题就不大了。”赵陈道。
李德荣又道：“地上道路还好说，现在国外有很多城市建造了规模庞大的立交桥，能够借鉴许多经验。但是地下道路的话，现在还很少有大规模的地下交通系统，建造困难，造价昂贵。而且管线都是从地下通过，环境错综复杂。这是一个大麻烦。”
赵陈回道：“现在我们正在解决的就是这样一个问题。”
“还有更加麻烦的是，现在几乎每个建筑都需要地下空间，用以设置停车场等地下措施。这些地下空间一建立，那么地下空间就显得狭小拥挤，不再具备地下交通的条件。”
赵陈道：“我们现在设想的是地上停车场。”
“地上？”
“对，我们打算将地上空间进行分层，如今的地面空间，我们将其称为下沉空间，然后于此上方建立庞大的交通系统，再上方设置小区，房屋，写字楼等等等等。这样，整片的交通系统就不会再有任何阻塞。”
“等于是将城市架起来？”
“没错。”
李德荣想了想，“这算是一个好想法，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要用怎样的支撑才能将这一整座城市支撑起来？”
赵陈讪讪笑，“这算是现在就要解决的问题。”
众人一面闲逛，一面讨论，一件件麻烦事逐渐解决，但是观察之中，一个个新问题也接踵而至。
而这往复下拉，金陵新区的模型在赵陈的脑海之后也更加清晰了。
眼看着时间不早，走了一个下午腿疼的厉害的黄云贵终于忍不住道：“李总，赵总，你们看着时间不早了，我们找个地方吃个饭休息休息一下吧？其实我倒是没什么，就是其他人有些饿了。”
李德荣看了一眼天色，“也好，你找个地方吧。”
黄云贵立马道：“地方我早就已经找好了，就是金陵市中心的文化商业广场，连饭店我都已经预定好了。”
赵陈笑道：“你早就打好注意了吧？”
黄云贵讪讪笑。
打了三辆车，来到文化商业广场天色已经近黑了。
赵陈与李德荣从车上下来之际，黄云贵立马迎了上来，道：“来，饭店就在前面二楼。”
赵陈点了点头，抬头一看，忽然愣住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混乱
大理石雕像，中心喷泉，椭圆形石椅，地板砖材质……
看着眼前这一幕，赵陈呆愣在了原地。
这不是自己读研那时候自己做的设计吗？
为什么会突然完完整整地复制在了这里？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他穿越的那时候，他俯在公共教室做的设计正是这个文化商业广场，而穿越之后，他没有时间再去管自己的这个设计。
可是为什么，它会完整地坐落在了这里？
难道是自己参加了竞标？然后被选中了？
那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个时候，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脑海一阵隐隐疼痛，似是整个脑袋都要彻底炸开来。
他忍不住痛呼出声，面色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剧痛而骤然苍白。
听见了赵陈的声音，左清忙跑上前来，扶住了赵陈的手，关切问道：“师哥？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打120，快，打120！”
黄云贵立马掏出了手机，正准备拨通号码之时，赵陈伸手示意了一番，“不用了，我现在感觉好很多了。”
左清道：“师哥，你还是去一趟医院吧？你这个样子……”
赵陈从左清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摇了摇头，道：“真不用了，我就是……现在没事了。”
李德荣也劝道：“还是去检查一下吧。”
赵陈勉强一笑，擦了擦额头上因为剧痛而冒出了豆大冷汗，道：“先去吃饭吧，别耽误了吃饭的功夫。检查的话……我回上云之后再检查也来得及。放心，没事的。”
众人面色担忧地看着赵陈，赵陈环视一周，道：“走啊，看着我干什么？不是说饿了吗？”
率先往这广场边上的商业城走去，赵陈走在前面，越是走，脸色就越是复杂。
黄云贵笑道：“赵总是不是以前来过这里啊？您带的这条路就跟手机提示的一模一样。这里其实还算是有些复杂的，要是第一次来的话，路盲的人都能迷路！”
赵陈压根就没有来过这里，他只不过是凭着自己记忆中的设计在走而已。
而这里，跟他设计的规划布局一模一样，没有半点的偏差！
究竟……怎么了？
饭桌上，赵陈一直沉默着吃饭。
众人察觉到了赵陈的异样，不知道赵陈是怎么了，不好多说。
黄云贵率先挑起了话题，与另外几人大声调笑，饭桌上的气氛好了许多。
正吃了一半，赵陈起身道：“不好意思，你们先吃吧，那个，我先回去酒店研究一下新区的案例。”
众人一愣，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该不该留他。
李德荣道：“没事儿，你要走就先走吧。看看你们领导多认真，你们几个也别喝醉了啊！”
“放心李总，我千杯不倒！”
赵陈走出了商业城，来到了那个大广场，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椭圆形的石凳子，走过去坐在了上面，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广场。
这种椭圆形的长凳子其实没有多少实际的用处，但不好靠背，两端也不大好坐，就是看起来比较漂亮而已。
他记得当时做这个设计的时候，他纯粹是拿这个项目来练手。而这种石头凳子，只不过是因为江琳顺嘴提了一句说还没有见过椭圆形的长凳，于是他就顺手设计了这种椅子画在了设计图上。
他抚摸着这个凳子的石头纹路，脑海之中翻涌不停。
他抄袭，抄的就是这个吗？
这明明就是他自己着手的设计。
“师哥？你没事吧？”
赵陈回过神来，转头看了一眼，是左清。
“阿清啊。”他说。
“吓你一跳吧？”
左清坐在了赵陈边上，因为是椭圆形的凳子，其曲线不能让两条腿摆在同一个垂直面上，她怎么坐也觉得不大舒服，道：“这是谁设计的凳子啊？一点实用性也没有！”
赵陈勉强笑了笑，没接话。
左清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然后问道：“师哥，你刚刚到底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头有点疼而已。”赵陈回道。
“真不用去医院？”
“算了吧。”
左清隐隐担忧。
只要是个正常人，在面对如此剧烈的头疼的时候，肯定会去医院做一个检查。
毕竟脑袋这么精细的东西，要是出了问题就一定是大问题。
但是赵陈心中却隐隐有些抗拒。
他知道自己得去医院，但是他并不想去。
看着眼前的广场，看着广场上的人来来往往，他忽然觉得脑袋又有些不大舒服。
“我先回酒店了。”
“师哥，要不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了，明天就好了。”
赵陈回了酒店，洗了一个热水澡之后他坐在了书桌面前，抱着电脑看着金陵新区的平面图。
他对自己说，不要多想，不要多想，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做好金陵新区的项目。
他逼着自己看着电脑屏幕，但目光发散，思绪很快就又飘到了那个广场上面。
仿佛是散发这致命香气的毒药。
这一晚，赵陈无眠。
从金陵回去的一周时间里，赵陈一直都没在工作状态，就连生活也是逐渐开始变得糟糕了起来。
他时不时忘了关厨房的火，开会的时候总是难以听清其他人在讲些什么东西。
他强硬地逼着自己静下心来，可是毫无效果。
“爸爸，你没事吧？”
馒头担忧地看着一直盯着窗外的赵陈。
赵陈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手中拿着的纸和笔，“没事，爸爸没事。”
他伸手摸了摸馒头的脑袋，笑道：“爸爸没事，你去写作业吧。”
馒头道：“可是我早就已经写完了。”
赵陈愣了愣，“你什么时候写的？”
“放学回来之后啊！”
赵陈看了一眼时间，这都八点钟了？
他埋怨了自己一句，起身道：“你看，我都忙忘了，忘记给你做饭了。你等着哈，爸爸马上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菜。”
馒头略微害怕，“爸爸，我们不是吃过饭了吗？”
“什么时候吃的？瞎说，你该不会是背着我又偷吃零食了吧？”
赵陈一面教训馒头一面走进厨房，就只看见洗碗池子里面摆着几个未曾清洗的碗和盘子。
他愣了片刻，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半是担忧半是害怕的馒头。
“我送你去外婆家吧？好不好？”
馒头摇摇头，“我要陪在爸爸身边。”
“乖，爸爸送你去外婆家。爸爸这一段时间因为工作上的烦心事总是忘记其他事情了，要是明天忘记叫馒头去上幼儿园了怎么办？馒头岂不是会被老师骂吗？”
“可是明天星期六放假……”
赵陈面色一变，猛地转过身去。
我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
他强忍住在馒头面前发泄的冲动，半晌之后回头笑道：“走，我送你去外婆家。爸爸这些天状态不好，等爸爸调整过来了，爸爸再去接你好不好？外公外婆也好想馒头的，馒头就当是去看看外公外婆嘛。”
“好吧。那馒头不在的时候爸爸要注意身体哦。”
“知道了，就你人小鬼大。”
将馒头送走之后，赵陈的状态日渐而下。
工作上漏洞百出，团队里面的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与先前决事果断遇事冷静想法精妙的赵总而言，眼前这个赵陈倒像是另外一个人。
而这一日，郭远冷笑着拿着手机直接走进了李德荣的办公室。
“这就是你挑的总设计师？项目总负责人？你先看看他是什么人再说吧！”
郭远将自己的手机丢在了李德荣的办公桌上。
李德荣不明所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瞳孔微微一缩。
“本校研究生赵陈抄袭金陵文化商业广场设计，并私自参与招标，现予以开除学籍，望后生引以为戒！！！”
第一百七十九章 舆论
李德荣眉头紧皱，“这是什么？”
郭远双手抱胸冷笑道：“这是什么你不知道吗难道？若是你怀疑我作假的话，你大可以在网上去查一查，看看我究竟有没有作假。”
李德荣放下手机，打开电脑稍稍搜索了一番，随手点开第一个网页，看着弹出来的资讯，李德荣面色微沉。
“李总您老是看到了，可不算是我在作假！”郭远将桌子上的手机拿起来，随意翻看了一眼之后将其收入口袋中，道：“您老确实是有本事的人，设计水平没有人敢说一个不行。可未免，这识人的眼光稍稍差劲了一些。一个窃取别人的设计成果的人，难道您还要对其委以重任吗？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不管是对公司，还是对您老的名誉都是极大的损失。”
李德荣脸色阴晴不定。
“没什么想说的吗？”郭远问道。
李德荣沉思良久，“你想怎么做？”
“第一，马上撤除赵陈金陵新区项目设计总负责人的职位；第二，立即开展新闻发布会，澄清此人与我们公司无任何关系，并同时澄清清水区的项目并非此人团队独立设计，乃是我们公司共同合作的成果。”
李德荣听闻第二点之后猛然抬头，“你这个举措与剽窃他人的创意又有什么差别？”
“当然有差别，”郭远道：“首先，此人确实是有抄袭的前科，面对一个有前科的人，我们没有必要以对待正常人的方法去对待他。其次，清水区的项目虽然他是主要负责人，但是除了他之外，其他设计成员也确实都是我们公司内部员工，就连招标，也都是以我们公司的名义进行招标。因此，说这个项目乃是我们公司共同合作的成果也并无不可。第三，如果别人知道清水区项目的设计主要负责人有抄袭的前科的话，他们肯定会怀疑清水区的设计是否也是抄袭别人的作品。这对我们公司大有不利，只有这样做，才能将风险降到最低。”
李德荣道：“可是你我都知道清水区的项目确实是他原创。”
“是吗？也许李总您老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我不这么认为。一个有抄袭前科的设计师，我不认为清水区的设计就是他的原创，我对此表示怀疑。”
“你……”
郭远并不理会李德荣，只自顾自道：“要是民众相信如今正在施工的清水区项目是抄袭作品的话，估计舆论会满天飞，平沙市政府迫于压力，也只能选择停工，并且更换设计图纸。到时候，我们需要支付一大笔的违约金，我们公司赔得起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想对公司不利？”
“不不不，”郭远微笑道：“并不是我想对公司不利，是您如今正在对公司不利。我知道李总您是怎么想的，这个事情已经过去有五六年了，而且当时赵陈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抄袭事件不用说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但是您要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要是拖到清水区项目施工完成，那个时候再爆出抄袭事件的话，我们会更惨。”
郭远接着道：“所以，我先前所说的那些举措都是实实在在为了公司也是为了您的利益考虑，趁现在我们与他撇清关系，然后暂停清水区的施工项目，与平沙市政府讲明此事并达成一致之后继续施工，那个时候，我们公司就能摆脱这个事件，可善其身。”
李德荣冷哼一声，“流言终究只是流言，真金永远都是真金。清水区的项目分明就是他自己的原创作品，就算是在国际上也找不出第二例来！”
郭远微笑道：“您难道不知道往往大肆鼓动评论的都是一知半解的门外汉，也往往都是这些门外汉无事生非吗？他们没时间，也懒得去了解世界上究竟有没有第二例这样的设计，也不管抄袭与借鉴的差别。他们只需要一个由头能够大做文章就可以了。”
李德荣咬紧了牙齿。
“李总您要知道，人言可畏啊。”
………………
………………
还没有一周的时间，一个原本只在福旦大学稍稍有些知名度并已经沉寂了四五年的抄袭事件开始重新被人从垃圾堆里面捡出来，稍稍清洗一番，用大量的料酒香料来抹除其上的腐臭味，然后放进油锅稍稍炸了一下，立马就有无数人大快朵颐。
有人“细心”地发现正在施工的清水区主要设计师的名字与四五年前那一场抄袭事件的主角名字相同，接着就有无聊者去查阅两人的资料，紧接着就有稍稍懂一点设计的人说清水区的项目与某某国家的一个设计类似，再然后就有不少的门外汉大肆评论“抵制盗版，还人间清静”之类的话，最后就酿成了一场空前的舆论。
平沙市政府迫于舆论停下了清水区项目的施工。
水韵文化设计公司迫于舆论发表赵陈与本公司毫无关联的声明。
李德荣迫于舆论暂且革下了赵陈金陵新区项目设计总负责人的职位。
而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一则早就被塞进了臭水沟里的大学公告罢了。
“简直就是荒谬！这些人是没有长脑子吗？”
左清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指着电脑里面的一则资讯道，“你们看看这都是什么？有人说清水区项目的设计完全是抄袭了这个国家的这个公园项目，可是他放的图片却是我们招标之时拿出来的效果图！难道世界上真的有人连实拍照片和动画模型都分不清吗？”
看着底下的评论，左清更是气得一肚子的火。
李丽萍道：“难道就没有几个人去查这究竟是真是假吗？”
黄云贵冷笑道：“谁闲得没事做去查这玩意儿？管他是真是假，跟着大流骂几句人难道不爽吗？查这种东西耗时耗力的，要换我，我也不乐意去查。”
此时庄强狠狠丢下了手机，骂了一句他妈的。
李丽萍转头看向他，道：“怎么了？”
庄强忿忿道：“我刚刚在一则微波上评论了一句，说这世界上压根就没有另外一例相似的设计案例。结果一个人回复我说，‘你怎么知道，你是把世界跑了一个遍一个一个去查的吗？’”
“你怎么回的？”
“我就跟他说，‘那你怎么知道世界上有另外一例相似的设计，难道你是把世界跑了一个遍一个一个去查了？’”
“就该这么回他！”
“然后踏马的他就骂我是来洗白的水军，底下还有一帮子人阴阳怪气地评论什么‘一条消息多少钱，有钱大家一起挣’这样的话。”
贾雯叹了一口气，放下手机道：“这几天我跟陈浩他们也评论了好多，无一例外被人骂了。稍微有几个懂园林设计的人说了几句公道话，接过被喷得体无完肤，再也不敢说话了。”
左清咬着牙齿道：“这简直就是一群**！”
黄云贵无奈摇头道：“你拿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贾雯又道：“还确实拿他们没办法，稍微理性评论一句，就有一堆人上来骂洗白狗。”
“也不知道赵总怎么样了。”
黄云贵道：“要不左清你给赵总打个电话？”
左清担忧道：“这几天一直在打，但是怎么也打不通。”
这时候一个见习生弱弱问道：“可是，赵总以前到底有没有……”
“你放屁，工作也有这么久了，赵总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左清怒目道。
那人忙摆着手道：“我就这么一问，就这么一问。”
………………
………………
“李总，您难道不准备拿出一个方案来吗？我们现在手里的单子是越来越少了，还有不少以前的老客户在问，我们以前给他们做的设计是不是抄袭的。”
“是不是抄袭的，难道他们自己不知道吗？！”李德荣异常恼怒。
“这不也是舆论所迫嘛，而且，现在我们也需要拿出一个举措来啊。平沙市政府现在正在找我们要说法，而且金陵项目那么重要，总不能停下来吧？”
李德荣瞥了他一眼，“你想怎么办？”
那人犹犹豫豫道：“关于清水区项目，因为我们澄清得太晚，因此现在正在施工的这份设计已经被打上了抄袭的标签。因此，我建议废除这一版设计，顺位以郭总团队的设计，并重新施工。而金陵新区的项目，我们现在也不能停下来。现在主要设计负责人被被革职，我们应该找一位其他人来担任这个项目的主要设计负责人，并加紧设计。”
李德荣淡淡道：“哦？那你推荐谁？”
“我建议由郭总担任，无论是资历还是能力，郭总都是第一的。”
“我也同意。”
……
李德荣想了想，“金陵新区的项目，确实需要换一位负责人。但是清水区的项目，大家都是设计界的老人了，自然是知道这个设计完全没有抄袭，因此，你们还是想想办法澄清此事吧。”
一人正欲说话，旁道郭远给了他一个眼神。
清水区只不过是一个小设计，只要能够拿下金陵项目就行了，用不着节外生枝。
“你们没有异议吗？”
“没有.”
“那清水区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会议过活你们就去联系平沙市政府，发表声明澄清此事。”
“好的李总。”
“至于金陵项目，嗯，你刚刚说的是资历和能力对吧？”
那人一愣，道：“对，从资历和能力，无论是各个方面来讲，郭总都是顺位第一的。”
李德荣笑道：“你们是不是忘了另一个人了？”
“难道我们公司还有比郭总资历能力更高的人吗？”那人笑道。
“当然有了，我不是吗？”
众人皆是一惊。
还未来得及说话，李德荣就宣布道：“金陵新区项目由我来接任设计总负责人，即刻开工，散会！”
第一百八十章 正常吗？不正常吗？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只为和你守候了皎白月光~~”
睡在沙发上的赵陈听着手里铃声迷迷糊糊抬起头来，头发凌乱，胡渣细碎，想必是很久都没有刮过了。
他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缓缓坐在了沙发上，伸手将掉到地上的手机捡了起来。
正欲直接挂断之际，他看到了来电人。
是赵佳人。
犹豫片刻，他还是将电话给接通了。
“你没事吧？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接电话？”
赵佳人关切的声音从电话里面传出来。
“嗯……刚刚睡着了。”
“你没事吧？”
赵陈勉强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儿？”
“听馒头说，你已经将她丢在我妈家里一周多时间了？”
赵陈挠了挠头，回道：“最近有点忙，就让馒头现在你妈那里住一段时间。”
“她说你最近有点不对劲？”
赵陈环视一周，沙发上乱丢的衣服，地板上的垃圾，还有一直播放没挺的电视。
他道：“我能有什么不对劲？”
“她说你最近一段时间精神状态不好，总是忘事情。明明做了饭，都吃完了，却忘了自己什么时候做过饭。”
赵陈沉默片刻，道：“你听她瞎说，她总是没事儿找事儿。我没事儿，你放心好了。”
赵佳人沉默良久，然后道：“网上的事情我也知道了。”
赵陈咬了咬牙齿，没吭声。
“有些人就是喜欢无事生非，你不要理他们就好了。”
赵陈沙哑着声音道：“我真没抄。”
“我知道，我相信你。但是很多无事生非的人他们并不在意这一点，他们只寻求自己的快感与存在感，并不在意事情的是非曲直。”
赵陈道：“我可能做不成设计师了。”
赵佳人笑道：“难道我还养不起你吗？大学老师工资很高的，尤其是上京大学这种名校。你做好吃软饭的准备了吗？”
赵陈愣了愣，也跟着笑了笑。
“没关系，放轻松一点。不要去管其他人，自己要活得好就行了。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馒头你也得好好生活。”
赵陈声音低沉道：“嗯……我知道了。”
“我先挂了，要上课了。等会你去办一张新的手机卡，把电话号码发给我，不要再关机了。”
“嗯。”
挂了电话之后赵陈狠狠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最近几天，不知道他的手机号码是怎么被泄露出去了，每天都有无数个电话打进来，还能收到无数条短信。
无一例外都是谩骂。
这不，又有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赵陈看着那一连串陌生的电话号码，直接将手机卡取了出来丢进了垃圾桶。
赵佳人说的对，他越是难受，那些人就越是开心。就算是为了馒头，他也得好好过活。
将家里稍微收拾了一下，赵陈洗了一个澡，将自己稍微捣拾了一番之后拉着豆包和烧麦走出了门。
在家里躺的时间太久了，反正现在金陵项目他被革职了，也没多少人再找他做设计，闲来无事，干脆趁此机会去多陪陪赵院长。
也好。
去营业厅注销了原先的号码，又办了一张新的电话卡。正办理业务的时间，就看见旁边一个人正在刷着他为主角的资讯，还在底下评论了两句。
但是主角站在他面前，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真够讽刺的。
赵陈笑了笑，办理好了手机卡之后将电话号码发给赵佳人，然后去超市买了一些东西，打了一辆车赶往了连云山孤儿院。
到了孤儿院附近，因为路段维修，车不能进去了，赵陈只好下车步行。
正打算拿出手机给马清莲打一个电话，却发现自己手机里面已经没有电话号码了。
看来自己还是冲动了，早知道应该先将通讯录备个份的。
一路往里走，走到孤儿院大门口的时候，赵陈刚准备喊一声马姨，却突然看见了地上零零碎碎几片纸钱。
他愣住了。
一个不好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之中浮现，他只觉得天旋地转。
靠着一棵树稳住了自己的身体，他加快了脚步往里走。
鞭炮的残骸，撕碎的白绫，残破的白对联以及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刺鼻的香火味道。
“阿陈？你怎么来了？”
马清莲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看到赵陈之后她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浮现的是局促之意。
赵陈听着声音，忙走上前来，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马清莲的手，“赵院长呢？”
马清莲眼角落下一行浊泪，她转头看了屋子里面一眼。
赵陈缓慢走进了屋子，就看见烛火与熏香之内，黑白照片里的赵院长咧着嘴冲着他笑。
他一阵晕眩。
“阿陈！阿陈！”
………………
………………
自打接到了电话之后赵佳人几乎是立马飞回了上云，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医院。
她冲进病房之后，就见到赵陈呆呆地躺在病床上，眼神溃散，直视前方。
“妈妈！”
馒头带着哭腔冲到了赵佳人的怀里，赵佳人忙把馒头抱了起来，走到病床边上，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赵陈看了赵佳人一眼，“你怎么来了？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就是一点小毛病，不碍事的。”
“那怎么会晕倒呢？”
赵陈回道：“可能是太忙了吧，没事儿。”
赵佳人咬着嘴唇看着赵陈看了半晌，然后将馒头放在病床边上蒋芸儿的怀里，道：“馒头，你先陪一陪外婆，妈妈去买几瓶水。”
“好……”
赵佳人走出病房，找到了赵陈的主治医生。
“医生，三号病房的那个病人到底是出什么问题了？”
主治医生看了赵佳人一眼，“你是？”
“我是病人的妻子。”
主治医生犹豫片刻，道：“其实问题并不是很大。”
赵佳人松了一口气，又问道：“可为什么会突然晕倒呢？”
主治医生道：“我了解到他是在连云山孤儿院晕倒的，请问连云山孤儿院赵院长跟他是什么关系？”
赵佳人道：“我丈夫是孤儿，他从小被赵院长抚养长大，将赵院长当成了自己的父亲。”
“那就难怪了。”
“怎么了？”
“你不知道？”医生略显惊讶道：“你丈夫是在赵院长遗照前晕倒的。”
赵佳人愣住了。
“虽然您丈夫身体上并没有什么问题，反而是很健康。”主治医生接着道：“但是因为这件事他受了不小的刺激，所以才会昏倒。而且我们观察到，他脑部的电波有些异常。”
“脑电波异常？”赵佳人紧张了起来，“您不是说没有什么问题吗？”
“您别担心，确实是没有什么问题。我们只是怀疑，您丈夫可能有一段时间的失忆。”
“失忆？”赵佳人瞪大了眼睛，“怎么会？刚刚我去看他的时候他还记得我啊！”
“不不不，我并不是说他现在失忆了，我指的是以前，可能以前小时候因为什么因素导致失忆了，并不会影响现在的生活。”主治医生道：“但是我认为，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他先去看一看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
“对，因为我们没有检查出他脑部有什么创伤，所以我们怀疑是心理上的问题，建议先去看看心理医生，看能不能有什么好转。而现在呢，等打完这一瓶吊瓶就可以办理出院了。”
………………
………………
还是先将馒头送到了蒋芸儿那里，赵佳人带着赵陈来到赵陈家里，坐在沙发上之后赵佳人道：“你没事吧？”
赵陈苦笑摇头，“我没事，你放心好了。”
赵佳人犹豫片刻，“你有没有觉得你忘记了一些事情？比如你小时候？”
赵陈先是一愣，然后道：“小时候的事情当然忘记了，谁还会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我指的是其他的。”
赵陈摇头道：“没有。”
赵佳人看着一脸正经的赵陈，“我知道赵院长的去世让你受了很大的打击，但是你要知道，赵院长希望你能够快快乐乐地生活。”
赵陈沉默了片刻，笑道：“你到底是怎么了？我现在没事啊！我就是有些伤心过度而已，你看我现在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赵佳人静静地看着赵陈，道：“医生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
赵佳人声音刚落下，赵陈就回了一句不去。
几乎是下意识说出来的话，他态度很是坚决。
赵佳人劝道：“你就当是跟老朋友聊聊天，把你的心事都说给心理医生听而已，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不想去！”
赵佳人咬着嘴唇，“就当是为了我也不行？”
赵陈心里狠狠一颤，半晌之后他道：“你先回去看看馒头吧，我一个人想一想。”
赵佳人站起身来，“嗯，有什么事情你给我打电话。我晚上得回上京。”
“这么急？”
“临时跑回来的，没有请假。你好好想想吧，不用送了。”
看着那关上的房门，赵陈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
他对心里一直藏着一件事，穿越。
他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正常的，他一直不敢跟任何人提起，怕别人以为自己是异类。
时间久了，连他自己都忘了这一回事。
或许是不敢去回想。
我正常吗？
不正常吗？
正常吗？
许久之后他从床上起来，走进了书房，从抽屉最底下拿起来一张名片。
秦宜递给他的那一张。
田野心理诊所。
第一百八十一章 你能不能专业一点？
田野心理诊所？
赵陈戴着一个鸭舌帽，又戴了一副墨镜，穿着一件大衣将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的，小心翼翼看着左右，然后快步走进了这栋写字楼。
五楼对吧？
进了电梯，没有人。
赵陈松了一口气，摁下五楼之后眼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就见一只手伸了过来，感受到了异物的电梯门又缓缓打开。
从外面走进来一对母子，女人大概有三十来岁，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
女人先是歉意冲着赵陈笑了笑，等看清楚了赵陈的装扮之后一愣，面色古怪打量着他，走进了电梯。
赵陈往后缩了缩，被衣领遮掩的面色稍显一丝尴尬。
那小男孩一直抬着头好奇打量着他，赵陈只觉得脚指头能在地上抠出一套三居室来。
“叮咚。”
听着门铃声，电梯门缓缓打开，赵陈逃似地跑出了电梯。
左右看了看，看到走廊前方有一个挂着“田野心灵诊所”的招牌，赵陈忙快步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好似并没有看到什么人，赵陈左右环顾，心里正纳闷着怎么没人呢？
“您好？”身后忽然传来一句打招呼的声音。
赵陈吓了一跳，忙转过身去，就见走来了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姑娘，大致是二十二三岁的光景，穿着一件白大褂，倒是也有几分医生的气质。
赵陈咳咳两声，“您好。”
这姑娘好奇地打量着他，“请问您是来进行心理咨询的吗？”
“对……那个……”
“请问您有预约吗？”
“预约？”赵陈愣了愣，“这还用预约的吗？”
姑娘笑道：“一般而言是需要有预约的，因为很多时候我们诊所的心理咨询师都已经有安排了。”
赵陈松了一口气，“那我明天再来？或者现在预约一下？”
“我先帮您问一下看现在有没有空闲的心理咨询师吧。”
“嗯……也行。”
“您先来这边坐下，稍等一会儿。”
这姑娘请赵陈来到一个沙发面前坐下，然后问道：“请问您要喝点什么？”
“水就好了。”
姑娘很快端上来一杯水，“麻烦您稍微等一下。”
“没事，我不麻烦。”
姑娘走到那闲置的前台面前，打了一个电话，没多久，她拿着一张表格和一支笔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今天我们心理咨询师都已经有安排了，让您白跑一趟。这样，您留下您的姓名和电话号码，我帮您预约一下，如果有空闲的医生的话，我会打电话通知您。”
“也好。”
赵陈便拿过表格，留下了自己的姓名和电话号码，起身欲走。
姑娘拿起表格看了一眼，愣了愣，又看了赵陈一眼，然后微笑道：“先生，请您稍等一下。”
赵陈愣了愣，“还有什么问题吗？”
“是这样的，我们心理诊所有一套系统，我需要将您的个人信息录入到系统里面，所以需要个几分钟的时间。”
赵陈道：“我的信息不是已经给你了吗？”
“额……那个，我害怕把您的信息填错了嘛。等录好了之后您再检查一下，确定无误之后就可以离开了。”
赵陈点头，原来如此。
没想到这家诊所还挺细心的。
“您稍微再坐一下，我先去录您的信息了。”
“麻烦你了哈。”
赵陈喝了一口茶，左右看了看，心说这家诊所弄得跟个咨询所一样。
病人不叫病人，叫客户。医生不叫医生，叫咨询师。
不过也是，一般心理有问题的人都不大愿意承认自己心理有问题，这样称呼能够降低不少人的戒备心理，想得倒也周到。
抬头看了那姑娘一眼，发现那姑娘正在打电话，还时不时往自己这边瞟来。
赵陈一愣，该不会是在报警吧？
我虽然穿成这样，但是也应该不大像一个犯罪分子啊！
正紧张着，那姑娘又笑容满面朝这边走了过来，道：“赵先生对吧？是这样的，我刚刚临时接到了一个电话，一个预约了今天下午两点半的客户临时有事来不了了。如果您现在方便的话，我现在就可以为您安排咨询师。”
赵陈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你在报警呢。
想了想，赵陈犹豫道：“要不，我还是预约明天吧？”
姑娘笑道：“您不用对我们的咨询师有太多的戒备，您就当成是一个普通朋友聊聊天就行了。而且，我们是不会泄露任何关于客户的资料信息的，这点我敢担保。”
赵陈踌躇道：“那好吧。”
“来，这边请。”
这个年轻的姑娘将赵陈带到了一个宽敞的房间里面，这个房间像是一个办公室，布置典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熏香味道。
“您先坐，我们的心理咨询师马上就来了。”
“麻烦你了。”
“没关系。”
等这姑娘走了之后，赵陈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心里略显紧张。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没关系，就是简单地聊聊天而已，能有什么？又不是动什么手术，又要不了我的命！
心中如此想着，紧张的心情缓缓平复了下去，不多时，就听见门外传来了“哒哒哒”的脚步声，他不免又不安了起来。
门被拉开，就见门外站着一个披着波浪长发，穿着一身素白职装的女人。
她歪着头冲着赵陈笑道：“你好啊，赵先生。”
赵陈愣住了。
秦宜？
“你你你你……”
“我怎么了？”
秦宜关上门，自顾自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很惊讶啊？”
“你不是医生吗？”
秦宜笑道：“心理医生不是医生吗？”
赵陈甩了甩脑袋，“你不是老板吗？”
“没错啊，这家诊所就是我开的啊！”
赵陈又道：“你不是有抑郁症，是病人吗？”
秦宜撑着脑袋好笑道：“谁规定病人就不能做医生？病人只是不能自医，谁说不能医别人？再说了，我就是因为自己有抑郁症才选择读这个专业的啊。”
赵陈接着道：“你不还说你是在这个心理诊所看的病吗？”
秦宜翻了一个白眼，“我诊所里有心理医生，那我干嘛还去其他心理诊所看病？不要钱啊！”
赵陈泄了气，他感觉自己被欺骗了。
“那个……那什么……我突然不想看了。”
赵陈刚起身往门外走了两步，就听秦宜一拍桌子，“站住！”
赵陈道：“我不看病还不行吗？”
“当然不行！”秦宜道：“为了你，我可推了一个老客户了。你要是走了，那我岂不是没活干？损失你来赔？”
“多少钱？”
秦宜伸出一个巴掌，“五千。”
“五千？”赵陈瞪大了眼睛。
秦宜回道：“确实是便宜了一点，因为我们诊所基本是为广大人民群众服务的，太贵的话我怕他们承受不起。”
赵陈咽了一口口水，老老实实地走到办公桌对面坐下，“那我还是看吧。”
秦宜笑了笑，然后道：“把你的帽子跟墨镜摘下，像个什么样子？难看死了。”
赵陈嘀咕了一句新买的呢，不过也还是老老实实将帽子给摘了下来。
秦宜笑道：“最近你又出名了？”
赵陈一愣，“这你都知道？”
“原本不知道的，正巧有一个闺蜜嫁到了平沙，她告诉我的。我一听设计师的名字，还以为是重名了。后来一想，不对啊，你也是设计师啊！正想着给你打个电话问个明白，可是怎么也打不通。”
赵陈无奈道：“我把手机关机了一段时间。”
“难怪。”秦宜嘀咕了一句，又道：“你没事吧？”
赵陈挠挠头，“还成吧，不去管网络上那些人就行了。”
“有这个心态就好，过一段时间他们也就消停了。”末了秦宜又道：“看不出来啊，我一直以为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私家设计师，没想到你还能做那么大的项目，挣了不少钱吧？”
赵陈笑道：“还成，也没挣多少，比不得你这个大老板。”
“我算是什么大老板，小本生意。”
赵陈哼哼一声，“小本生意一下午五千呢！”
秦宜提醒道：“是两个小时五千，一下午一万。”
“两个小时五千？你怎么不去抢？”
“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吗？现在好一点的心理医生都是这个价位，还有些的心理医生看一次病好几万的都有。”
“你们收入可真够高的，”赵陈嘀咕了一句，“早知道我也去学做心理医生了。”
“这可不是人人都能学的。再说了，我这么好的地段这么好的门面，不要租金啊？手底下的人我不要发工资啊？我不要承担风险的啊？你们设计师要是没中标，顶多也就浪费一个月两个月的设计时间而已。我这可每个月都得承担高额租金还有底下人高额工资呢！其实算下来，我一个月也挣不了多少，别眼红了。”
赵陈想了想，也是。
好多人都想着有些人挣钱怎么怎么容易，但是却没有想过他们背后承担的风险有多大，需要的专业技能有多强。
“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什么开始？”秦宜纳闷道。
“给我治病啊！”
“这不已经开始了么？从两点半我进门都已经开始了。”
赵陈看了一眼时间，这都快过去半个小时了！
他瞪大了眼睛，“刚刚你不是跟我闲聊来着么？”
“这也是进行心灵治疗的第一步，我们需要拉进自己与患者的关系，降低患者的戒备心理。”
赵陈在心里哼哼一句，我都跟你这么熟了，还需要拉进什么关系？平时看不出来，这女人真够黑的。
这时间缓缓流的都是钱啊！
赵陈有些心疼了，忙道：“行了行了，别扯那些没用的了，你赶紧给我治疗，争取在四点半之前完工。”
秦宜觉得有点好笑，“你不说自己的症状我怎么给你治疗？我是算命的？”
也是。
赵陈便道：“最近我有一点健忘，感觉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有时候还觉得腰酸背疼。”
秦宜翻了一个白眼。
你这是睡多了吧？
“算了，我来问你吧。”
“也行。”
秦宜从抽屉里拿出纸和笔，道：“最近你的注意力是不是有一点不集中？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都没有以前那么有激情？”
“对的，没错，是这样。”
“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的抄袭事件引起的？”
“这个倒不是，”赵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也可以算是。”
“嗯。”秦宜只嗯了一声，并未多说，只静待下文。
沉默片刻之后他道：“其实是从上个月开始的。”
“上个月？”
“对的，上个月因为工作，我去了金陵。在金陵市中心，我发现一个文化商业广场的布局跟我以前读研时候做的设计一模一样。”
“我看过网络上一些关于你的咨询，说是你在读研究生的期间，你抄袭了一份作品去参加招标，我记得就是在金陵进行招标的，就是这个文化商业广场的设计吗？”
赵陈点头道：“就是这个文化商业广场的设计。”
“你确实抄袭了吗？”
“没有。”
“你肯定吗？”
“我当然肯定！”
“但为什么你没有选择发声呢？我似乎并没有看到你自己的声明。”
赵陈犹豫半晌，“因为我……”
“而且，我记得抄袭事件时间是在四五年之前，既然你肯定自己没有抄袭，为什么你当年也没有选择上诉？”
“我……我不知道。”
秦宜眉头一挑，“你不知道？”
“对。”
“这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吗？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你为什么会不知道？”
赵陈犹豫很久，然后他道：“其实在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你大可以说给我听。”
“这听起来有一点不可思议，但是你要相信这是真的。”
“我当然会相信，只要你说的是实话。”
看着赵陈有一些犹豫，秦宜又道：“你放心，从业这么多年以来，我接触过许多客户，听过无数如天方夜谭的离奇经历与故事。你要相信，我是专业的。”
“你不会笑？”
“当然不会，我是专业的。我的客户有人幻想他是一只毛毛虫，每天拿被单裹住自己，希望自己能破茧成蝶……”
“我没有幻想！”
“我知道，我只不过是打个比方而已，只是让你相信，我确实是专业的。”
赵陈放下心来，点了点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其事道：“我其实是一个穿越者。”
秦宜嘴角一勾，拿手遮住额头。
“真的！我没骗你……你不是说你不会笑吗……你能不能专业一点？！”
第一百八十二章 记忆
“好好好，专业！”秦宜憋住笑意，道：“那么那个……事情的起因呢？你是哪个朝代的人？”
“我就是现代的！”赵陈哼哼一声，然后道：“其实我也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穿越者，没有从一个世界穿越到另一个世界。我只是穿越了时间。”
秦宜这会儿正经了起来，“时间？什么意思？”
“就是我刚刚明明在这里，然后一闭眼一睁眼，却发现我已经穿越了一年的时间。简单来说，就是我发现我的人生中少了一年时间。”
“具体一点呢？比如穿越……之前你在做什么，之后你在做什么？”
赵陈回道：“我记得在穿越之前，我还在大学里面读研，正在做设计。嗯……就是我看到金陵文化商业广场的这个设计。兴许是太累了，不知不觉我就睡了过去，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出现在了医院里面。”
“医院？为什么你会出现在了医院里面？不，应该是你知不知道你出现在医院里面是因为什么？”
“馒头出生。”
“馒头出生？”
“对的。”
赵陈接着道：“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时间已经跳转到了一年之后，整整一年。而这过去的一年里，我没有半点的记忆，只能凭着手机上的记录以及其他的事物来摸索。”
秦宜在笔记本上写了几行字，然后又问道：“那你知道你那过去的一年是怎样的状态吗？”
赵陈点了点头，“酗酒，借钱。”
“这是你主动去了解的还是被动了解的？”
赵陈回道：“被动。因为馒头出生，我需要为馒头置备一些衣物奶粉，付款的时候我发现我原有的存款不翼而飞，还欠了不少的华贝。然后我给我朋友打电话，希望找他借一些钱。他却跟我说这已经是我第三次找他借钱了，不知道借我钱是帮了我还是害了我，因为他知道我每天都在喝酒。而后我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发现满屋子都是酒瓶，而且我已经欠了有两三个月的房租了。不仅如此，我还找到了一本记录着自己借的所有的钱的记账本。”
“所以你就是通过这些细节了解到了自己那消失的一年的状态？”
赵陈点了点头。
“那么你有没有主动去了解你这一年是什么状态呢？毕竟，如果是换作其他人，一般都会去主动寻找这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你从一个研究生变得如此落魄，还多了一个孩子。”
赵陈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秦宜道：“你为什么没有去主动寻找？”
“因为……我觉得这样的事情太过离奇，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相信。”
“所以，你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包括你最亲密的朋友？”
“没有。”末了赵陈又补充道：“而且因为那个时候我有了馒头，为了挣奶粉钱，我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面。我要一边照顾一个婴儿，一边工作挣钱，我也没有时间去了解。”
秦宜意味深长道：“你真的以为这就是全部的原因吗？”
赵陈愣了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换个话题，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被开除研究生的？”
“一开始就知道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
赵陈忽然愣住了。
“再换个话题，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是因为抄袭而被开除研究生的？因为我看了一些资讯，上面就是这样写的。”
赵陈道：“大约在馒头两个多月大的时候，我去参加我大学一个导师的设计竞标时候我大学导师告诉我的。”
“那次竞标成功了吗？”
“成功了。”
“改善了你的生活？”
“没错，可以说是那次竞标让我人生的转折点。”
“但是你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确实是抄袭。”
“我不敢确定，因为我虽然有不抄袭的原则，但是对以前的我来说，酗酒与借钱也是我从来都不碰的。”
“嗯……对了，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你以前跟你的研究生导师关系怎么样？你记得他叫什么名字吗？”
“记得，他叫徐勇。我和他的关系还算不错，因为我是那种比较上进的人，每个老师都喜欢有上进心的学生。”
秦宜道：“那么你有没有跟你的研究生导师联系过呢？”
“联系过。”
“多少次？怎么联系的？”
“一次，通过打电话，但是没有接通。应该是他把我拉黑了。”
秦宜点了点头，“可是我了解到你就是在福旦大学读的研究生，而福旦大学就在上云，为什么你没有去找过他？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想了解事实的真相吗？”
“我……”
秦宜道：“更重要的是，你以往不知道金陵文化商业广场与你亲手做的设计一模一样还能理解，可能是你内心深处担心自己真的抄袭了，下意识不想去发掘事情的真相。而当你知道了这其实就是你的原创作品，你敢百分百肯定自己没有抄袭，甚至还有可能是别人抄袭了你的作品。那么这个时候，你为什么还是没有选择去寻找你的研究生导师呢？”
赵陈无言以对。
“在生活工作中，我们往往选择会用一个谎言去掩埋另一个谎言，这是人的本性。而这一条定律其实也能够用在心理学上。或许你自己都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你不想去重新挖掘这早就尘封已久的事情，因为你的内心深处隐藏着恐惧。你能够承受得住抄袭带来的诋毁，但是你无法承受住查实当年的真相之后并随出现的另外一件事。”
赵陈神色略显慌乱，“我不知道……”
“告诉我，那让你如此慌乱的另外一件事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赵陈只感觉自己的脑袋隐隐作痛，他捂住自己的脑袋，身体都开始有了一些轻微的抽搐。
秦宜面色一凝，这件事的严重性有些超乎她的想象了。
她忙起身走到赵陈身后，按摩着赵陈的脑袋，道：“想不起来没关系，没有关系。如果让你感觉不大舒服的话，我们来换一个话题，换一个话题。”
缓缓，赵陈逐渐平静了下来。
“好些了吗？”
赵陈只是点了点头，没说话。
面色复杂。
“我们换一个话题，你是一个孤儿对吗？”
“对，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
“从小？是多小？”
“大概……六七岁大的样子。”
“我了解到孤儿院院长赵院长的去世给你带来了很大的打击，他对你而言，是什么人？”
“他对我来说是我的父亲。”
“你姓赵，他也姓赵，你们……”
“我其实是跟赵院长姓的，他夫人姓陈，所以我的大名叫赵陈。”
秦宜道：“一般而言，除非是捡到的婴幼儿，孤儿院院长是不会给一个孤儿取名字的，因为有些孤儿都有自己的名字。就算没有名，但一般也会有姓。为什么他会给你取名字呢？”
“因为我没有名字。”
“你是只有小名，没有大名？”
“都没有。”
“你刚刚说你是六七岁大的时候被带进孤儿院的，你为什么没有名字？我们总会给一个人一个称呼，就算是小混蛋，饿死鬼之类，也能算是小名。”
赵陈回道：“我不知道，我记得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所以没有人给我取名字。”
“难道你没有觉得不大合理吗？一个孩子能一个人生活到六七岁的大小吗？”
“我……”
秦宜微微眯眼，“还是说，你失去了你六七岁之前的记忆？就好比你失去了你人生中的那一年。”
赵陈只觉得自己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他目光溃散地看着秦宜，只觉得秦宜的身影在自己眼前飘忽闪烁。
秦宜缓缓道：“人的大脑会选择性地保护自己，在某一种刺激强烈到一定的程度之时，大脑电波会发生紊乱。看上去是一个人疯了，实际上却是大脑在保护这个生命，也是在保护自己。人承受不住某些事情之后往往会选择走极端，而疯了之后，却至少能活着。这是一种手段，其实每一个因为心理创伤而形成的精神病病人都是如此。”
“别说了……别说了……”
“其实你根本就没有穿越，你只不过是因为受到了重大的打击而选择性地失忆而已。你六七岁以前就是如此，四五年前也是如此。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你到底是受到了怎样强烈的刺激？是什么让你一次失忆紧接着第二次失忆？”
赵陈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脑袋，他只感觉自己的脑袋似乎马上就要炸开。
秦宜坐到赵陈身边，伸手抱住了赵陈的头，将其埋入了自己的怀里，轻轻摸着赵陈的头。
“我早之前就跟你说过，为什么抑郁症的发病人群会集中在年轻人，而老年人却很少有抑郁症。那是因为人生活的时间长了，经历的事情多了，大风大浪看惯了，面对以前无法接受的事情也能够坦然接受。你现在回到高中，你不会因为高考而焦虑，你回到馒头出生的时候，你不会因为前路渺茫而无所适从。我说这么多，只是想让你知道。逃避从来就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要掩盖一个谎言往往要用更大的谎言。面对，接受，坦然，然后才能好好活着。”
赵陈缓缓平静了下来，然后他的肩膀轻微抖动。
秦宜只感觉自己胸口湿了一大片。
赵陈痛哭失声。
第一百八十三章 我叫赵陈
“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赵陈从卫生间里走出来，面色稍显尴尬，双眼仍旧是泛着一丝通红。
秦宜并不在意，她只问道：“感觉好些了吗？”
赵陈点了点头，没吭声。
这样一场痛哭之后，他确实是感觉自己整个人彻彻底底轻松了下来。
秦宜端来了一杯热茶，“介意跟我讲一讲是怎么回事吗？”
赵陈有些犹豫。
秦宜笑道：“礼尚往来，我都将我抑郁症的事情告诉你了，你当然也应该将你的经历讲给我听一下。”
赵陈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稍微斟酌了一下措辞。
“我其实并不是上云人。”他说。
“我来自一个小地方，是山区，我的妈妈是一个穷苦的女人。打我记事起，我妈就是一个人带着我，真真实实一个人。在我们那个地方，那个年代，一个没有结婚的女人有一个孩子是很败坏风俗的一件事，因此，在生活之中，很多人在背后对我们指指点点。我妈是很苦的，在生下我之后，我外公外婆再不待见她，只当自己没有生过这样一个女儿。”
“我妈不仅要一个人养活两个人，还得承受着其他人对她的指指点点，有时候还会惹来老光棍的骚扰。而在我五岁那一年，兴许是五岁，她做了一个决定，她带我来到了上云。”
“在我还很小不懂事的时候，我也经常被其他小孩子欺负，他们笑话我是没有爸的孩子。有时候我就会问我妈，说为什么我没有爸爸。我妈就笑着告诉我，我有爸爸，只不过我爸爸在大城市里工作，只等他事业有成之后，他就会将我们娘俩儿接到大城市里去享福。”
“我等啊等，等啊等，却没有等到。我又问我妈妈，我说为什么爸爸还不来，是不是他早就已经将我们忘了。我妈说不会的，她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为了打消我的疑虑，她告诉了我她和他以前的事情。”
“我妈从小就是一个美人胚子，十里八乡都很出名。我外公一心想让她嫁一个有钱的人家，但是她不乐意去嫁。后来啊，在我妈十七岁那一年，我们村里来了几个支教的大学生，他就在其中。”
“我妈读过一些书，她从小就很向往知识渊博的读书人。而在那个时候遇到了他这样的大学生，很容易就升起了倾慕之心。她告诉我，她总是拿着书去问他问题，而他也总是很耐心地教她，从来没有半点的不耐烦。一来二去，两人自然是开始互相倾心了。”
“我妈告诉我，他们喜欢傍晚划着小船在湖面上大声地读诗歌，喜欢晚上偷偷跑出来躺在草地里面看星星，在清早的时候坐在山上唱情歌。她告诉我，他是一个很温柔很儒雅的人，她希望我将来能跟他一样。”
“大学支教三年，他临走之后告诉我妈，说等他回去，他就会让自己的父母上门提亲。那个时候我妈其实已经怀了我了，但是她没说。一直等啊等，等到了我五岁，他还是没有来。而我五岁那一年，我妈拿着她攒了好几年的钱买了两张车票，带着我来到了上云。”
“在上云那一段时间是非常难的，很难很难。在乡下，就算再穷，也总能有吃的。河里的鱼，山里的野菜，总能填饱肚子。而在上云，若是没钱，就只能挨饿。她白天给人打扫卫生，晚上给人缝衣服，还得抽出时间照顾我，还得抽出时间去找他。”
赵陈沉默半晌。
“后来呢？找到了吗？”秦宜问道。
赵陈笑了笑，很是苦涩。
“功夫不负有心人，找到了，可是那个时候他已经结婚了，有了一个四岁的孩子。”
秦宜不知该如何安慰。
“后来有一天，我妈突然让我躲起来，还让我不要出声。我就躲在了柜子里面，听着她跟他的争吵。我妈说，这么多年，你为什么没有来找过我？他回答说对不起，他说他父母早就给他物色了一个姑娘，而他是不知道的。他还说当年他也闹过，可是他父母始终不肯答应他娶一个乡下的女人。说他当年准备以死相逼，可是想到他父母耍了一个把戏。他和那个女孩喝醉了，稀里糊涂上了床。后来没想到有了孩子，他没办法了，就只能结婚了。”
“我妈哭着说你有没有想过我？他说对不起，然后走了。我躲在柜子里面就只听到了最后一句，他说你还年轻，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从那天之后，我妈就病了，一直躺在床上，每天咳嗽个不停。后来有一天，她拿着一封信给我，让我去某某地址去找某某某，然后把信给他看。”
“我就去了，去了之后看到的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她抢过了我的信，看了一眼之后打了我一巴掌，然后让我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我就只好回去了。”
赵陈忽然脸上落下一行泪，“回去之后，看到的就是我妈的尸体。她自杀了。”
秦宜道：“抱歉。”
“没关系。”赵陈擦了擦眼角，道：“兴许是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吧，不知什么时候我就忘了这一段事，而后就被赵院长带到了孤儿院，然后长大了。”
秦宜道：“这是你小时候失忆的原因，而你在读研失忆的原因呢？”
赵陈道：“不好意思，这一段经历我不能告诉你。”
“理解。”
赵陈起身道：“我还有点事，我得走了。”
走到门口之后，赵陈忽然回头问道：“对了，费用是多少？”
秦宜道：“请你了。”
赵陈笑了笑，“多谢。”
………………
………………
从这栋写字楼里走了出来，赵陈打了一辆车，去了福旦大学。
徐勇，他读研的导师，此时正坐在自己的私人办公室里面画图。
他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头发斑白，已经有五十多岁的年纪了。
赵陈敲了敲门。
“进来。”徐勇道。
赵陈推门走了进去。
徐勇看着赵陈之后愣了愣，“你来做什么？”
赵陈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面色复杂。
他很快收敛了神色，道：“我想要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你其实是为了五年前的那件事来的吧？那件事已经定了，你还想怎么样？”
赵陈道：“其实你我都知道我没有抄袭，金陵文化商业广场就是我的设计。当年你还过目了，难道不是吗？”
徐勇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然后他语重心长道：“最近我也看到了网上的一些风言风语，说实话，在看到清水区的设计之后，我都没敢以为那个赵陈和你是同一个人。你能够有今天，其实很不容易。而当年那件事已经定了，现在在翻出来也无济于事，也改变不了什么。我知道，因为这件事，让你清水区的设计被摒弃了。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会想方设法证明清水区的设计是原创设计，这其实并不复杂，而不是舍近求远去翻当年的陈芝麻烂谷子。这个设计花费了你大量的心血，我可以站出来为你发声，证明清水区的设计是全世界唯一的。”
赵陈沉默半晌，然后开口道：“金陵文化商业广场的设计也是全世界唯一的。”
“你非要在这件事上面刨根掘底吗？”
赵陈道：“当年你让我做这个设计，我做了。做完之后你告诉我说，如果我有兴趣的话，可以去参加招投标，可以见识到很多设计师的能力。我就去了，没想到却中标了。可没有一个月，在另外一个城市的招投标现场，却出现了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设计。我当然不会傻到中标之后再去另外一个地方去接着投标，后来查出来，那另一份设计投标是您投的。”
徐勇张口正欲说话，赵陈打断了他。
“你声明说，是我偷了你未完成的设计图纸，稍微改动了一下之后作为自己的作品去金陵参加的设计投标。外面的人自然都会相信你这个德高望重的大教授，当然不愿意相信我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研究生。然后我被开除学籍，被学校师生口诛笔伐，而你依然屹立不倒。”
徐勇咬了咬牙齿，“你到底要干嘛？”
“其实我一直都想不通，你一个这么大的教授，又不缺钱，又不缺项目，干嘛要拿我的设计去另外一个地方投标呢？就是为了害我？可是我们的关系原先一直都是不错的对吗？”
“后来我到处找人申诉，却压根没有任何办法。浑浑噩噩酗酒度日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我却意外发现在另外一个城市投标的其实根本不是你，而是另外一个年轻人，是这个事件暴露之后你声明这个设计其实是你投的，你将这件事揽到了自己头上。”
徐勇面色微微苍白。
“我就更想不通了，你干嘛要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去为另一个人保驾护航呢？明明我才是你的学生不是吗？后来，我趁着天黑溜进了你的办公室，就是这一间，打开了你的电脑，看到了你的聊天记录，我才恍然大悟。难怪，怪不得呢，合情合理，原来那个人是你的儿子。”
“你儿子不学无术，你将我发给你的设计文件转手发给了他，想以此教育他同样的年轻人有多优秀，也想让他看看好的设计作品是怎样的，想让他学习学习。可是你也没有想到，你儿子竟然会拿别人的设计去参加招投标。”
徐勇往后踉跄两步，嘴唇微微发抖，“你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
赵陈笑道：“是的，我早就知道了。”
“你既然知道，你为什么……”
赵陈道：“我当年将这段记录拍了下来，正准备第二日去告发你，可没有想到在你的笔记本里看到了另外一样东西。这一样东西让我找到了一个人，也让我摒弃了告发你的想法。”
“什么东西？”徐勇下意识问道。
赵陈没有吭声，他沉默很久。
而后他喃喃道：“其实你不知道，我有一段时间失忆了，就是我在金陵参加招投标之前的一段时间开始，整整一年。而我其实在小时候也失忆过，我记不得我妈，记不得我爸，只记得印象中有一张发黄的信封。”
徐勇面色微变。
“我小时候失忆是因为我妈被一个男人抛弃了，他选择了自己的老婆孩子，放弃了我妈还有我。而我研究生失忆是因为什么呢？”
徐勇浑身颤抖。
赵陈红着眼睛笑道：“是因为那个男人再次选择了自己那个孩子，却放弃我了。”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赵陈道：“我这次来其实并不是为了翻当年的那一起抄袭事件，我只是为了要回我妈的遗物，就是当年她自杀前写下，现如今夹在你笔记本里的那一封信。”
徐勇睁大了眼睛看着赵陈，忽然瘫坐在了地上。
赵陈咬了咬牙，故作轻松道：“那我自取了。”
他走到徐勇办公桌面前，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黑色的笔记本，翻开来，从里面拿出了一封信。
眼泪落在了这封信件上。
他不经意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打开信封，里面有两张纸，一张满是褶皱，一张稍显光洁。
赵陈将那张光洁的纸取出来放在桌上，上面第一句话写着：“秀文，对不起，当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有了孩子，我找了好久，我找不到阿强……”
“你写的那封寄不出去的信我就不要了。”
赵陈拿着信往外走了两步，忽然回头道：“兴许是小时候留下来的创伤吧，我活着的这一段年岁我都小心翼翼地在讨好别人。现在我终于想通了，首先还是要对自己好。所以，我不会给你尽孝了，爸。”
赵陈说完，走向门外。
徐勇颤抖着身体跪在地上，老泪纵横道：“阿强，别走——”
赵陈轻轻合上门。
“许是你记错了，徐教授，我叫赵陈。”
门外，赵陈泪流满面。
第八十四章 这可是你说的
“某知名教授站出发声，声明五年前那一起抄袭事件其实另有隐情……”
“震惊，在得知事情的真相后，他竟然这样做……”
“天啦撸！毁三观……”
看着手机上的报道，赵陈心情很是复杂。
“喂？师哥！”
左清的电话打了过来。
“阿清啊，怎么了？”
“恭喜你啊师哥，终于翻案了。”
赵陈苦涩笑了笑，没多说。
“师哥你怎么一点都不高兴啊？”
赵陈道：“没有，就是有一点……怎么说呢，出乎意料吧。”
“对了，现在金陵的项目，公司这边还是打算让你来做设计总负责人。当时的情况你也知道，李总他也没有办法。不过现在好了，算是皆大欢喜嘛。”
赵陈想了想，“这个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了，那个李总说让你先休息一周的时间，下周六，你就得继续工作了哈。师哥你到时候可别工作不在状态。”
“你放心，不会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啊？”
“我和陈俊风要结婚了。”
“真的假的？”赵陈一愣。
“当然是真的啦！”
“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等这个项目忙完就办，所以师哥你可得抓紧一点，别把这个项目拖个一年两年，到时候我人老珠黄，嫁不出去啦！”
赵陈笑道：“怎么会呢？行行行，为了你的幸福，我一定好好工作。”
“哈哈，行了，师哥我先挂了！”
这面刚挂完电话，电话就又响了起来。
是刘虎。
“喂？阿陈！”
“怎么了？虎子？”
那面刘虎的声音很是快活，“搞快点，什么时候过来给我来喝酒！”
赵陈笑道：“什么酒啊？”
“嘿嘿，我儿子出生了。”
“真的假的？”赵陈忙问道。
“当然是真的了！我骗你干嘛？”
“男孩女孩儿？”
刘虎回道：“你最近是脑袋瓦特了吗？我前面是怎么说的？我儿子出生了！是儿子！”
赵陈笑道：“开个玩笑嘛。”
“这个笑话可真够冷的。”刘虎道：“对了，我以前跟你时候的那事儿怎么样？”
“什么事儿？”
“订娃娃亲啊！”
“去你的，你儿子配得上我女儿？”
“怎么配不上？怎么配不上了？刚出生的时候我就请算命大师算过了，他说我儿子是富贵命！以后有钱！”
“骗你的，这些算命大师都是这一套。他要是说你儿子今后是个穷逼你乐意给钱吗？”
“你放屁！你儿子才是穷逼！”
“我没儿子。”
“那你是穷逼！”
赵陈笑了笑，道：“什么时候喝喜酒啊？”
“我和田璐商量了一下，出生酒我们就不打算办了，等后面办满月酒吧。到时候我提前给你通知。”
“行。”
“挂了哈，我去陪田璐了。”
挂了电话之后，赵陈嘴角止不住浮现出笑容。
刘虎儿子生了，不久前王德发和杨小果的孩子也出生了，是个双胞胎，俩儿子。
这可把王德发给愁坏了，这俩败家玩意儿，今后可靠什么养活啊？
算起来，王德发也是时候办满月酒了。
想想赵陈就觉得有些恼火，原先馒头刚满月的时候自己没办这满月酒，结果这接二连三各个朋友的孩子也都要出生了，份子钱是一份一份地给，自己一份都没收过。
早晓得之前就办个满月酒了，这买卖可真是亏大了。
“爸爸，你想什么呢？”
馒头爬上沙发坐在赵陈身边。
赵陈回道：“想你小时候啊！”
馒头忙问道：“那我小时候是不是很可爱啊？一点儿也不哭，一点儿也不闹是不是？”
赵陈笑道：“原先我差点就把你给送人了。”
馒头撅了撅嘴，“乱讲。”
“真的，我骗你干嘛？你小时候天天哭，天天吵得人心烦意乱的。那天准备想着说把你丢进垃圾桶里算了，没想到遇到了警察，警察说着是犯法的，我一想犯法，就算了。”
馒头咯咯笑，“爸爸吹牛不打草稿，馒头这么可爱，怎么会有人舍得扔呢？”
“你小时候可丑了，丑黑丑黑的，晚上不打灯都看不着。”
馒头笑容一滞，“不想理你了。”
赵陈笑着揉馒头的脑袋，“你长这么大真的不容易呢，有一次我睡着了，你在床上饿得嗷嗷哭我都没听见。要不是以前的张大姐叫我，恐怕就把你给饿坏了。”
听着这话，馒头第一次感觉人生真的是不容易。
“还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
话还没说完，馒头就委屈打断了赵陈的话，“就不能吃点别的吗？”
赵陈哈哈大笑。
馒头反应了过来，恼道:“爸爸又在乱讲！”
赵陈笑了笑，忽然心中一动，道：“明天出去玩啊。”
馒头忙问道：“去哪里玩？”
赵陈揉了揉馒头的脑袋，“明天再告诉你！”
“好！”
………………
………………
“叮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赵佳人捧着教科书道了一声下课，然后轻快走出了教室。
拿着手机看了一眼课程表，接下来两三天都没有课，她想着要不要回一趟上云。
“赵老师，赵老师！”
赵佳人回头一眼，跑来的是一个留着短发的姑娘。
这个姑娘是她的学生，平日里很是活泼。
“怎么了？”赵佳人问道。
姑娘嘿嘿笑，“赵老师明天有没有时间啊？”
“什么事？”
“我们班级打算弄一个班级聚会，您一起来嘛。”
赵佳人笑着摇头道：“你们玩就好了。”
“不嘛，一起来吗，我们班上好多人都喜欢你呢！”
赵佳人笑了一声，正打算拒绝，就听见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她指了指自己的手机，然后接通，“喂？”
“你现在没上课吧？”
“没有，怎么了？”
赵陈道：“最近有一件事让我非常苦恼。”
“什么事？”
“就是吧，我那个朋友，刘虎，你知道的。他儿子出生了，下个月办满月酒，昨天打电话给我让我记得去。左清，我师妹，也要结婚了，算起来应该是下半年的时候。”
“这不是好事吗？”
“这也就罢了，还有王德发，就是那个宠物店老板。他不久前不是生了一对双胞胎吗？我发照片给你看过的，算着时间他也该办满月酒了。”
“这也是好事。”
“好事是好事，可心里总觉得恼火。当初馒头满月的时候我没办酒，结果一分钱份子钱都没有收到。这会儿他们一个个办满月酒，这一份份份子钱都送出去了。我听王德发说他两儿子一个是晚上十一点五十九生的，一个是凌晨十二点生的，天数不一样，不要脸的，他还打算办两次。”
赵佳人噗嗤一声笑，“谁让你当初不办的？”
那姑娘瞅着这一幕之后愣了愣，随后脸上涌现无限八卦之意，凑着耳朵想听电话里面究竟是男是女。
“我这不是后悔了嘛，可世上又没有后悔药。昨天一直郁闷，就想着自己也该找个由头办个酒，好收一点份子钱。”
赵佳人勾起嘴角，“你想做什么？”
赵陈嘿嘿笑了一声，“要不，咱们结婚吧？”
赵佳人咬了咬嘴唇稍稍压住了脸上的笑意，“在电话里面？”
“我这不也没办法嘛，你在上京，我在上云，十万八千里，这不只能打电话了吗？总不能给你发信息求婚吧？要不视频？”
赵佳人还没张口，就听着电话里面赵陈道：“馒头，快过来劝劝你妈妈。”
很快，馒头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妈妈，你不要答应他！爸爸坏死了，一点诚意都没有！要是我，一定要让他当面求婚才答应！”
“你丫头片子说什么呢？我怎么跟你说的？不想吃肯德基了是不是？”
赵佳人笑道：“馒头说的对，一点诚意都没有。”
“那你要怎么办嘛。”
赵佳人道：“你要是出现在我面前，我就答应你。”
话音刚落，就听见馒头的声音传了过来。
“妈妈！”
赵佳人一愣，转头看去，就见馒头从拐角处跑了出来。
刚弯下腰抱住了馒头，赵佳人再一看，就见赵陈拿着电话也跟着从拐角里面走出来，笑着看着她。
电话里面赵陈含着笑意说：“这可是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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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本感言
从2月4号到今日，整整齐齐四个月差一天。其他书完结最后一章都是八千上万，唯有我短小无力。
嗯……撒个花吧还是。
……花……花……花……花……花……
的确，这本书呢，当初写的时候是比较匆忙的，得知能签约之后匆忙上传，结果一些问题没有考虑进去，导致很多人不大喜欢。
一直都有关注评论，有一部分人不大喜欢女主，说是女主生了孩子没有养过，然后啥啥啥啥的，有点那个啥。
这也是我自己没有处理好情节，对我而言算是一个教训吧。
有时候躺在床上想，怎样弄这个情节才自然合理。
开局男主捡到一个婴儿，然后决心养大。等婴儿两三岁大的时候，男主的前女友找上门来，说孩子是她的，准备把孩子要回去。因为孩子出生没多久的时候不小心被人贩子抱走，报警之后人贩子为了跑路把孩子遗弃在了厕所里，这才被男主捡到。
男主当然不愿意，一系列抚养权争夺下来，两人旧情复燃，然后意外发现，孩子其实是他跟前女友的。
如此如此如此，这样安排剧情的话，不知道效果会不会好一点。
就是好似有些狗血了些。
然后说一说关于这本书吧，写到现在，有人喜欢女主赵，有人喜欢女配左。
后面男主女主在一起了肯定是老多人不开心了。
其实有些事情是没法改变的，就跟书中写的那样，女配左先是爱男主，然后再爱馒头。前女友江先爱自己，再爱男主。唯有女主赵是先爱馒头，再爱男主。所以安排男女主在一起才是最合情合理的。
至于秦宜，只能说是朋友吧。
而从头至尾一直被骂的就是男主，哈哈，正常，他有病嘛。
所幸的是秦宜和馒头两人没人骂，稍显安慰。
而前面说过，原本这本书打算分三部分写，分别是婴儿馒头，幼儿馒头以及成熟馒头。
当初直接从婴儿馒头跳到幼儿馒头的时候很多人说反差太大了，跨度太大。但那时候婴儿馒头期的剧情已经写完了，没啥写的了，就直接跳了，总不能磨磨唧唧从一岁、一岁零一月、一岁零两月一直到三岁这样来写吧？
所幸的是后面没写了，不然你们将会直接感受到幼儿馒头瞬间到上高中的馒头的强烈冲击。
前一章还在糯糯地“爸爸好不好嘛~”
后一章就是“爸！我袜子呢！妈！我鞋呢！”
如此。
然后呢，讲一讲这本书没填的坑吧。
其实大部分的坑都算是填完了，后面写的没什么意思，好多人都猜到了男主穿越其实是失忆，写起来没啥心情。
然后一个金陵项目的坑。
这一段我本来就打算是略过的，直接在后面第三部分的开头提几句，算是交代。
还有一个重要的是男主女主是当初是怎么搞到一起怀了孩子的事情。
原先是安排男主喝醉想跳河自杀，恰好被女主碰到了。女主救下了他，但男主一身湿漉漉，女主就把他带到了宾馆。然后男主迷迷糊糊之中把女主认作了前女友，然后略略略略……
这样写的话，估计骂女主的人会少一点。
但后面一想，觉得这样三观有点不正，所以就干脆不写这一段了，大家还是去骂骂女主吧。
然后应该没啥没填的坑了吧？
后续呢可能会写几个番外，关于馒头长大之后的事儿。
到现在，也确实是谢谢大家的支持，没大家的鼓励的话，估计早就太监了。
谢谢大家的慷慨打赏，也谢谢大家的各种票，各种评论。
大家的评论我都看了的，至于为什么没回。
老子要高冷的嘛。
还一个是QQ阅读有一位名为朝以的书友悬赏两千点提了两个大神说，没回复，不是没有看到哈，早就看到了，就是懒得回。
哈哈，没有，开个玩笑。只是因为提的问题第二天的更新就直接解答了，没必要浪费这二十块钱。
最重要的是，好像回复只能语音！
我太腼腆了，语音回复感觉好羞涩啊，还不如给大家唱个歌儿。
至于现在呢，新书筹备。
顺利的话呢，开书通知大家。
不顺利的话呢，就写一点有意思的东西。
最后，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
再见。
新书已发！！
呐呐，新书已经发布了，《我在天庭当差的日子》。
换了题材，原本想写一本恐怖恋爱的轻小说，写了几个开头，但是后面的情节不知道怎么写，实在头疼，于是改写仙侠了。
嗯。。。。。多的不说吧，感兴趣的书友们可以转道去看看新书，内投已过，可以去投资了，顺带帮忙点个收藏，投个票票哈。
爱你们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