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两个异类
“所以，如同具有某些爬行动物的特性，一旦咬住敌人就不松嘴的黄维，才是现在的我的最好的选择。”
“我要让某些人知道，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肆无忌惮的去伤害的。”
“而且，朱大虎，你难道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吗？”
“由我这件事作为开端，给所有的网络暴力和不实报道提个醒，说不定这还会成为反抗不良网络言行的一个里程碑呢。”
“多年以后，网络环境透明化，规范化达成了，再回头看看我们此次的战绩。”
“那个时候，说不定我就被奉为反抗网络暴力的初代战士呢。”
“所以，直接找黄维，不用多废话了。”
“哦，对了，我记得法律部是不是在楼下，你叫黄维上来的时候，顺便将网络技术支持部的霍灵幽给一块带上来。”
“这件事毕竟是在网络上发酵的，我需要霍灵幽将那些号背后所隐藏的人给找出来。”
“让他们知道，开小号或是卖营销，并不是无所不能的。”
连霍灵幽都给叫上来了啊。
看来这次的沈总是打算来真的了。
朱特助他都劝不动了，全天下就没有几个人能劝得动沈度了。
想到于此，朱大虎也不耽搁，他直接出了办公室，走的安全通道下了楼。
刚才推开那通道的大门呢，就看到楼道中的吸烟区内，正有俩哥们一左一右占据着最大的沙发，坐在那吞云吐雾呢。
朱大虎都不用去细看，就知道这两位是谁。
实在是这二位可以算的上SD服饰当中的异类了。
因为SD服饰最开始，走的是设计工作室的前身。
创业初始的人，全都是与设计行业有关的人员。
随着企业规模的扩大，直至品牌化的拓宽，才开始完善了各个职权部门，最终形成了一个规范化的大企业的运行模式。
但是无论是怎么样的，SD服饰的招聘范围，多数还是在与时尚类，设计类，宣传以及推广有关的专业之中的。
这类专业的学生，尤其是干传媒与设计的，本身就特别的注意形象。
无论是一板一眼的职场精英范儿，还是前卫激进特立独行的艺术家范儿，他们身上的衣服，就没有一件儿是穿的难看，穿的不得体的。
就连他这个老古董，都是规规矩矩的按照SD旗下的造型设计师给出来的穿衣模板来打扮的，更别说那些新进的职员，以及随时站在最前端的模特分公司的人员了。
但是，就跟人多了总有秃头的，凤凰窝里也能出个大风一样。
黄维与霍灵幽就是SD服饰里边的两个异类。
一个呢虽然脾气有些古怪，但是好歹也是从事律师这种精英范儿的职业。
可偏偏呢，这位黄大律师，有着与旁人截然不同的审美。
在这个世界上，有人有色彩偏差，有人有强弱度偏差，而黄维的则是更特殊一些。
他拥有的是美丑的偏差。
他的审美，跟绝大多数的人是反着来的。
就好比现在。
坐在右手边的黄维，他穿了一件粉绿色的衬衫配粉红色的西装外套，无扣，敞怀。
若这还不是最次的品味的话，他的下半身配的是宝蓝色的韩版瘦腿西裤，外加一双尖头的白皮鞋。
妥妥的将几个时尚误区全给穿在了身上不算，还特别的自我感觉良好。
而坐在他对面的那位呢，其实穿的就特别的正常了。
但是呢，这个正常是相对于他们大厦对面的卫华高科技网络公司而言的。
这霍灵幽就像是走错了公司大楼一般的，与整栋楼的氛围都是格格不入的。
因为自打入职以来，连观察入微的朱大虎都以为，这霍灵幽实际上只有一件衬衫，一条牛仔裤呢。
平日里连个正装出席的酒会，服装都是公司特别提供的。
到了最后，还是搞服装面料的老师给大家解答了一下疑惑。
她从极其细微的格子的渐变与粗细上，分出了，霍灵幽实际上是买了许多件儿同款的格子衬衫以及牛仔裤的。
而且这个霍灵幽实际上是一个特别爱干净的人，他的衬衫两天就会进行一次换洗，牛仔裤则是三天一次。
在得到了这个确切的消息之后，他们部门的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一个办公桌就跟他正对着的小姑娘，这才把气味很大的薄荷叶啦，大百合啦什么的盆栽花卉从两个人之间撤走。
可见这霍灵幽给部门的小姑娘们留下了多么深的阴影。
依照这两个人的聪明劲儿，能不知道周围的同事们对他们是个什么反应吗？
他们心里明白着呢。
但是他们那比搞艺术的还要强烈的性格，让他们压根就没把这给当回事儿。
他们出来上班是为了挣钱的，既然连老总都没说啥，谁管你周围人的置喙啊。
有种，就代替我啊！
这大概就是某些不可替代的人的底气吧。
现如今，两个最有底气的人，就坐在一起抽烟呢。
甭看咱们奇葩的方向不一致，但是在私底下，这两个人却是特别好的朋友。
能聊到一处，也都不是什么善良的小鸟。
既然都在一起，那还省了朱大虎的事儿了。
他叩叩，敲了两下吸烟室的玻璃门，就将屋内的两个人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
离着门边比较近的霍灵幽一咧嘴，伸手就替朱大虎把门给打了开来，指着对面沙发上的空位，跟朱大虎说到：“哎呦，稀客啊，今儿个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了，整个公司都笼罩在一种莫名亢奋的状态之中。”
“连你这个大忙人都被指派下来了，来来来，快跟我们说说，沈总到底打算怎么办？”
既然是整个SD集团的技术支持，霍灵幽对于网络的敏感度，可是比一般人要高的。
自然，他也看到了有关于沈度的不实的黑料，正趁着抽烟的时候，跟黄维商议着，怎么憋点儿坏水出来呢。
谁成想，朱大虎下来了，正好也让他们了解一下自家的老总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啊。
77 只能这么办了
见到这二位一脸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朱大虎就叹了一口气，指了指楼上的方向，说了一句：“那你们自己去找沈总问吧，沈总让我下楼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请您二位赶紧上去。”
“若是我猜的不错，终于可以轮到二位爷，大显身手了啊。”
听到这里，霍灵幽是一下子就从沙发上蹿了下来，朝着还在猛嘬烟屁股的黄维招招手，催促到：“别抽了，再抽烟蒂就着了！”
“赶紧的，我觉得咱们肯定能干出一件大事儿的。”
说完，也不管吸烟室里的其他两个人，自己一推门，沿着安全通道，就开始往上爬楼梯了。
这霍灵幽蹿的挺快，没防备的朱大虎就愣在了当场。
剩下一个黄维，人家虽然审美古怪点儿，但是人还是正常的。
更何况他自诩是京城有名的大律，那派头自然要足啊。
就算是给自己发工资的衣食父母传唤自己，那也应该拿出一个成功人士的范儿。
于是，他将那个差点就起了小火苗的烟蒂给按在了吸烟室内玻璃茶几上的水晶烟灰缸内，对着朱大虎特别淡然的笑了一下。
“呵，小霍就是比一般人活泼，朱特助也别怪罪。”
“我呢这就上去见沈总，怎么？朱特助要不要一起？”
听到黄维的邀请，朱大虎下意识的就是摇头。
他指着这一层的几个主要部门的办公室说到：“沈总因为这件事儿的契机，新做了一个推广的方案。”
“我现在要跟许多部门协调，在这件事进行的过程中，将新方案给执行下去。”
“沈总叫你们的事儿其实挺私密的。”
“我是他的商务助理，待在他的身边不合适。”
说完，朱大虎就想站起身来往外边走去，待到他快要将门打开的时候，突然又想起来了什么，就转头跟黄维叮嘱了一句：“哦，对了，黄维，有件事儿我得跟你只会一声。”
“现在王颖还在米兰替沈总收拾秀场后续的事情，他身边也没有什么用得上的生活助理了。”
“你跟沈总聊得来，在一些事儿上能劝劝就劝劝，别到了最后，把事儿办的太激烈，反倒是引起民众的反弹了。”
“这年头，谁弱谁有理。咱们逼迫的太紧了，反倒成为了集团资本的咄咄逼人，给对方拉一大堆的同情心。”
听到这里的黄维已经跟着站了起来。
他的脸上露出了特别自信的笑容，他将自己粉红色的西装外套的袖子一卷，就露出了那块在阳光下会折射出七彩光芒的大表盘金链子的腕表。
黄维对这块表的满意程度，就如同他的工作一般，他一边摸索着表盘周围镶嵌着的微微凸起的碎钻，一边往安全方向的通道走去，在快要上楼的同时，就跟朱大虎笑了一下：“我办的案子，什么时候还让对方卖过惨？”
“从来都是我利用舆论给予那些罪犯们以最严酷的打击，什么时候让舆论在我的面前翻过盘了？”
“小瞧我的专业程度不是？”
说完，黄维就潇洒的一甩头，哒哒哒的上了楼梯。
不是他吹，被告们见着他时，哪一个不是恨的牙痒痒？
可是到了最后呢，还不是跪在他最油的那双皮鞋面前，哭爹喊娘？
得意了的黄维推开沈总的办公室大门，就看到他的至交好友霍灵幽现在正半跪在沈总的办公桌前，拿着他去拿都不离身的电脑一通的操作呢。
一下子就觉得最会讨好老总的宝座不保的黄维，就赶紧往前走了两步，后又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后，就往侧面的单人沙发上一坐，斜着身子跟沈度打了一声招呼。
“沈总你找我？”
沈度抬起眼，朝着黄维笑了一下。
依照二人多年狼狈为奸的默契，黄维立马就知晓了，沈度这是要搞事情了。
他特别感兴趣的将沈度递过来的一份儿文件夹给拿到了手中。
黄维打开一瞧，将事件的起因始末全部看完了之后，就叹了一口气，仰面靠在了沙发的背上，犹豫了一下跟沈度说到：“有点麻烦啊。”
并不是法律专业的沈度还挺奇怪的，黄维什么时候发过愁。
在他看来这都是有认证物证，甚至是各方面的佐证的案例了，对于黄维来说难道不是毛毛雨吗？
可是当黄维跟他讲清楚了，侮辱罪，诬告罪，诽谤罪以及侵犯名誉权的区别了之后，沈度就知道，想要让这群散布谣言的人吃到一个极其深刻的教训怕是不可能的。
就好比，其中情节最严重的侮辱罪。
那是要对方的人与沈度面对面的对其实施侮辱了，那才构成犯罪事实。
网络上的假消息的传播以及言语上的辱骂，压根就不归在这一档的。
第二个呢诬告罪，什么才构成诬告呢，能让沈度进监狱的那种，这一条也不足够，只能直接PASS。
最后呢在诽谤罪和侵犯名誉权那里边，因为法律条款的一条极其奇怪的规定，让沈度的这个案件，只能以侵犯名誉权的缘由对于当地的法院提起诉讼。
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诽谤罪这种足可以量刑三年的法规中明文规定了。
除非对一个人造成了极其严重的伤害后，才能构成本罪。
什么是极其严重的伤害呢？
自杀，精神失常，极其极其严重的心理创伤。
看到这里的黄维就与沈度又对视了一眼，两个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别人这辈子再怎么骂都不会失常的强大的神经。
好吧，既然有量刑可能的诽谤罪都不能构成了，那也只剩下民事赔偿方面的名誉侵权案了。
对于此，沈度是十分的不满意的。
但是最擅长此道的黄维却只说了一句话，就让沈度的心跟着踏实了起来：“有些人，让他赔钱，说不定比坐牢还要痛苦呢。”
“我尽量在金额上多要一些，让他如同剜肉剔骨一般的疼痛。”
“有了这么一次教训，他一辈子都得记着。”
“同样的，若是有条件，也得让这种人知晓一下被全网DISS的滋味。”
“只有自己亲身感受过了，他们才不会站着说话不腰疼，办事儿之前就会过过脑子了。”
这也是个办法，而且有着非常大的可行性。
思索了一阵的沈度，也就点头答应了。
78 什么叫做反向割韭菜
黄维正奇怪今天的沈总怎么这么好说话呢，对方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多补充了一句：“哦，我私人的名誉起诉案件就由你全权代理了。”
“至于公司的名誉案，我就交给法务部来处理了。”
“商业侵权，赔的更多了。”
“也不知道业界的竞争对手有没有掺和进去，给我SD来个落井下石，到时候可别怪我沈度心狠手辣的不讲情面了。”
听着这话，黄维就抬眼瞧了一眼沈度，在发现了他脸上露出的那个小得意的微笑了之后，就觉得，沈总怕是巴不得用这件事儿让对手在阴沟里边翻船的吧。
那么在这件事儿中，有没有同行下场呢？
说来也这是奇怪了。
从事情发酵到现在，正好过去了一个钟头了。
华国的服装品牌市场竟然如同最适合出海的日子一般，风平浪静，一点音儿都不带发出的。
是因为这些消息传播的不够广吗？
并不是。
时刻都在注意着竞争对手的近况的服饰集团们怎么可能没看到这么大的消息？
他们只不过是十分聪明的选择了……不参与，不评论，不关注罢了。
那这又是为什么呢？
在任何的行业里，同类型的厂家出现恶意评价的同时，正是他们竞争者群魔乱舞的时刻啊。
可是怎么偏偏到了服装时尚业，就变了一个味道了呢？
那是因为，第一，SD服饰在业界的口碑，就算是同行们再怎么嫉妒，设计师之间再如何的竞争，有一件事儿他们不得不承认，SD的高定礼服，的确是走在了华国高定市场的最前沿。
无论是品牌知名度，还是设计时尚度，都是无可挑剔的。
已经达到了如此高度的品牌，会挤兑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
开玩笑呢！
若是真的挤兑你，你可能连SD服饰的大门都进不去，人家将多年前的合约直接作废了，赔点违约金也就得了。
那才是真正的有口没法说呢。
但是现在呢，所有人都看见了，SD是提供了合约中应有的服务的。
只是不知道这位白茂宇犯了什么毛病，非要找寻一下存在感，为了吸引人气，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至于第二点吗，是他们这些服装品牌经营者们，早就对娱乐圈的这种现象表示不满了。
先不要说那些假流量给他们造成的损失了，单说说那些有些不要脸的高额的代言费，就让他们心生不爽了。
在这个流量不断的年代之中……
也许他们只是签订了一个如同以往一样的单季代言人，谁成想，不过刚刚预售了半个月，啪叽……
对方的黑料就满天飞，然后这位代言人就成为了查无此人了。
这时候，广告，海报，推广，宣传，全都搞到位了，这一季的新款，你让他们品牌应该怎么推？
设计师，助理，剪裁以及宣传推广，熬夜到头秃了才拿出来的作品。
十几个工厂店日以继夜的赶出来的单子。
就在瞬间，化为乌有，成为了暗不见天日的库存。
让老板欲哭无泪的同时，还要遭受那些不明真相的吃瓜路人们，以及这个流量曾经的竞争对手以及偌大的社会人士的讽刺，挖苦，和黑嘲。
最终让他们一蹶不振，需要缓上好久，才能从这次选人失败的后果中抽身。
你说，这是不是明星代言人的锅？
若是这样还不够惨的话？
那么本想着艹销量，反倒是被自己的代言人反过来艹了知名度的又怎么算？
当他们曾经合作过的一些广告公司大力的跟他们推销着某一个现在特别出名的明星时，所有的宣传人员都要打上一个冷颤，并予以最严苛的质疑了。
不怪他们不害怕。
因为他们的同行，还是业界一个知名度相当不错的老品牌，就因为相信了这些经纪公司以及调研公司给出来的代言人的数据，从而尝试性的与该明星签署了一个季度的代言合同。
然后，这噩梦就跟着来了。
在代言的最初，官宣的微博与公司的官网底下，那是齐刷刷的全是好评。
什么‘感谢XX品牌选我们的爱豆作为代言人啊，我们一定会大大的支持的。’
‘对啊，我原本就挺喜欢他们家的衣服的，现在由我的爱豆来代言了，我这就去买一下最新款。’
瞧着真是繁花似锦，烈火烹油。
销售前景那是一片的大好。
可是真的等到季度销售报告拿到手中的时候，全公司的上下，从老总到专卖店的店长，都被这可怕的销量给吓到了。
哎呦我去！
这是个啥！
哎呦我去，比同比销售量下降了五个百分点。
对于一个销售价格中端未满，低端稍贵的品牌来说，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这说明了这一季度的铺货比少覆盖了百分之十五以上。
那么以前还会购买自己品牌的顾客们都哪里去了呢？
这个一直在试图将自己的牌子往中端白领与都市职场人方向转型的品牌就做了一次非常严谨的调研。
然后在业界有名调研公司将分析报告拿到老总的办公桌上的时候，这位曾经尝试性的请来明星代言的老板，那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这是为什么呢？
这个明星背后的所有的数据，形象，以及繁花似锦的景象，全都是包装出来的。
不但如此，因为过度的营销，他在路人的印象之中还特别的差。
这个广告代言不但没给商家带来任何的好处，反倒是在败坏了路人缘的同时，反过来蹭了这个商品品牌本身的热度。
因为这个品牌，让更多的人熟知了他的存在。
并让他的微博中有了一部分从商品的广告中过来的真正的粉丝。
这到底是谁利用了谁，谁又成就了谁，谁都说不明白。
等这家品牌商真正的搞清楚了娱乐圈内的骚操作了之后，这位由温州小厂子，外贸单起家的汉子，哭的像是一个孩子。
这种代言，就属于有苦说不出的典型案例。
掰扯到最后，也只能由品牌方捏着鼻子认了。
79 期中考试要出成绩了
因为黑子白字的合约就放在那了。
谁让你在请代言的时候，没有好好的擦亮眼睛呢？
我们形象塑造的很成功啊，只不过是你们蠢罢了。
因为这事儿，虽说一个季度之后，新款上市，旧代言赶紧悄无声息的给撤下来了。
但是光是那一年，这位行业内做的有些上升势头的新品牌，直接就被拍在了竞争激烈的沙滩上。
直至萎靡了好几年，也没见到任何的提升与好转。
每每想到这件事儿，这位糙汉一般的老板，就会在服装品牌商的各种峰会上哭上一鼻子。
到了最后，偌大的服装制造业内，尤其是中小企业以及新型品牌，一提到代言人，那脸色就跟吃了翔一样的难看。
你说华国的自主品牌不够洋气，请过来的代言人全都是些大叔大妈们耳熟能详的乡土气息特别严重的老演员，老面孔？
他们不是不想着创新，不想着进步啊。
品牌商们实在是被现如今娱乐圈一会一个风向的浮躁气息给搞怕了啊。
所以，在见到了他们业界最新锐，最有可能跟世界大牌掰腕子的SD与娱乐圈的流量起了争执？
他们第一时间的反应并不是落井下石，而是感同身受的全员安静了。
于是，霍灵幽在排查了参与传播的最凶的几个营销号了之后，就得出了一个结论。
没有与服装行业任何有关的资本下场，也没有与时尚圈沾边的公司予以发声。
这种不良的诽谤，全是白茂宇恶臭的粉圈，以及与壹心娱乐有过合作的营销公司，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擅自传播的结果。
那么，问题就更好办了。
沈度他自己在网络上的个号以及公司官方号，在行动起来的之后，直接出具一个公告就好了。
至于会不会是雷声大雨点小的说说算了？
那咱们且行且看吧。
于是，讨论了近半个多小时后，黄维与霍灵幽才从沈度的办公室里边出来。
他们各自对视了一眼，捧着资料就返回了各自的办公间。
一场闹剧罢了。
对于他们这么能干的人来说，这又算什么呢？
‘刷拉！’
办公室的大门，在他们二人走后自动的关闭。
暂时吩咐完了目前待处理事宜我的沈度，就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
他盯着身后的镜子看了一眼，刚准备去一下自己的设计工作间的时候，却发现，这镜子再恍惚间，画面又发生了改变。
这一次还是那个熟悉的教室，只不过早已经不是正在考试的课堂，而是多日之后出成绩的时间。
这一天，大家还如同以往一般的在教室之中戏耍打闹。
前面三排的孩子与后面四排的孩子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作为压根不关心学习成绩，甚至希望期中考试的成绩一辈子都发布不出来的差生们，如同以往那般，在后边吃着零食，互相打打闹闹的，干着与学习无关的事情。
而那些安安静静的坐在前排的学生，也并不曾如同以往那般，将书看的深沉。
此时的他们埋头看上两眼，就要跟旁边的同排成绩差不多的好友，说上几句有关于这次期中考试成绩的话题。
一个说到：“哎呀，我这次可能是考砸了，考试前都没来得及复习。”
另一个也说到：“我也是啊，好多题目都没复习，我考试前光睡觉了，这次肯定是要掉名次了。”
两个人在面对面的时候，那叫一个愁眉苦脸。
可是等到他们各自转头，去盯着手中的书本看的时候，就能发现他们的面容会有那么一瞬的扭曲。
自己说的话，反正自己是全都信了，至于他最好的朋友信不信，这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这就是俗称的学婊……
时间就在这种忐忑的，紧张的，兴奋的以及不愿的气氛之中一分一秒的走过。
等到教室的大门被班主任‘卡啦’一把给推开的时候，就连最顽皮的男生都将身子转向了门口的所在，眼睛或是认真或是无意的放在了班主任怀中抱着的试卷之上。
瞧着卢丽缓缓而至，瞧着班主任将走到讲台之后，班主任就二话不说，上来先将试卷依照名字给分发了下去。
“这次的考试成绩如何，我想你们心里都应该有个数了。”
“我们班的平均分排名，再一次成为了年级垫底儿。”
“我们不要跟七班和八班这两个班级去对比，我们应该把眼睛往前看，不说与一二班的重点班来比较，单说三四五这三个普通班，我们就差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作为最容易及格也是分数差不应该被拉的太大的语文，我们班级的平均分竟然也比对方的低了足足十几分。”
“54.5，这是一个多么羞耻的分数。”
“在百分制的分数中，它竟然是一个不及格的分数。”
“我不知道那些给班级拖了后腿的同学们是怎么想的。”
“若这就是你们推崇的上学无用论的结果的话，那我不得不跟你们说一句，若是连语文都学不好的话，等你们从这个学校之中走出去后，真就是什么事儿都做不成功了。”
“一个如此简单的学科，都能被你们学成这样，那碰到更加复杂的工作，你们就能做好了？”
说到这里卢丽就冷笑一声：“那就是白日做梦！”
“就连销售员，人家也要找那种能说会道，词汇量丰富，夸产品面面俱到的人呢。”
“就你们这语文水平？买个水果都要比别人差上不少！”
说完，卢丽就很暴躁的拿起这叠卷子，往讲台上磕了两下，然后就从班级的最高分依次的往下念了起来。
“王雪梅，94分，知识掌握的很扎实，但是要学会活学活用，阅读理解方面有所欠缺，作文有些中规中矩，若是能将这点小毛病改正一下的话，你冲击一个全年级单科的前三名是没有问题的。”
“来过来拿你的卷子吧。”
这就是好学生的待遇。
班主任卢丽在发排名靠前的试卷的时候，那口气温柔的都不像是她本人了。
只可惜，这样的高分也只有一两个人才能考得到。
80 成绩还好啊
哪怕就是普通的七八十分的成绩，总人数足有四十五人的六班同学当中，也只有十来个人能够达到。
对于这种寻常的成绩，卢丽并不曾多过点评。
但是但看那些上去取卷子的同学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是松了一口气，并且还是有些小满意的。
没办法，这就是初三六班的现况。
被一群极其差的学生们给对比的，再怎么普通的成绩也变成优秀了。
对于这种情况，卢丽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去改变。
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督促他们学习。
只不过，见效甚微，收获不大。
要不，自己再试试激励法？
已经分发了十八张卷子的卢丽，看着手中的这第十九张试卷就做出了决定。
“前面发了那么多的试卷，我都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发到语文成绩的第十九名的时候，我却不得不表扬一位同学了。”
“我想，这位同学再新学期的改变，有许多人都亲眼见到了。”
“他从一开始的不交作业，上课睡觉，变成了现如今认真听讲，按时完成作业。”
“是的，他就是我们班的沈度，也是在此次期中考试中，咱们班级里进步最大的一位同学。”
“这一次，他的语文成绩考到了69.5分，虽然对于某些同学来说，这样的分数实在是太过普通了。但是我们要知道，每一次考试，其实都是一次检验自我的过程。”
“而沈度，在这一次期中考试之中，就替他自己，交出了一份满意的答案。”
“我希望班上所有的同学们都能够想一想，沈度同学为什么会取得如此大的进步？”
“当你们在玩耍的时候，他在认真的听讲，当你们放学回家往电视机前一坐的时候，他正在完成作业。”
“这就是他与你们之间拉开差距的原因。”
“因为这个世界上，最公平也是最直观的……付出就有回报的东西，也只有知识了。”
“知识，学了进去，记在了脑子里，那才是真正的属于你自己的财富。”
“谁也无法夺走，更不会因为外因的影响而变得一文不值。”
“所以，沈度，上来拿你的卷子，你的成绩反馈了你，让大家都知道了，付出了就会有收获。”
说完，班主任卢丽就将她手中那张标注了69.5的试卷高高的举起，如同颁发一个分量极重的奖状一般，将它递到了沈度的手里。
在这一刻，沈度的身上涌现出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通畅感。
这种感觉，比他某一天赚到了一百块钱还要舒畅。
“好好保持住，希望你能再接再厉，在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时能取得更好的成绩。”
抬起头来的沈度，看到了一张如母般慈爱的脸。
自从他开始认真对待功课了以后，沈度能够感受到班主任对他的态度有了明显的改变，但是从不曾如同今天这般的和蔼可亲。
这种过于慈祥的态度，让沈度竟然有一些受宠若惊。
大概是从小未曾受过除了自家父母之外的人的重视，这突如其来的一受到表扬，沈度竟然还挺喜欢这种飘飘然之感的。
于是，他尽了最大的努力去克制住了总是要往上翘的嘴角，将卷子接的特别的踏实，等同于飘着一般，惦着脚尖儿就蹭回到了座位。
等到他回到了课桌前，还唯恐旁人不知道他的成绩一般，将卷子平平整整的铺开，那写着分数的那一页，正好就露在了苗伟庭的面前。
苗伟庭：……
此时此刻并不想与沈度做朋友。
可是他再一看沈度伸过来的卷子，就笑了。
“嘎嘎嘎，沈度，你看看你现在像是个什么样子。”
“就像是插了几根孔雀尾巴毛的公鸡。”
“你说你就为了炫耀你那不丁点儿的分数，你都把卷子倒过来给我看了。”
“你可真不容易你！”
可不是说呢，苗伟庭坐在沈度的左手边，分数批在右边，要炫，也只能倒着来了。
这沈度被苗伟庭笑的有些尴尬，就在他即将恼羞成怒的时候，大概是因为苗伟庭笑的太过于开心，就十分成功的引起了站在讲台上的班主任的注意。
这位从沈度以后就开始加快了叫名字的速度，明显带着几分敷衍态度的班主任，见到班上最难管的刺儿头竟然嘲笑她刚给加进好孩子名单的沈度，那气儿啊可就不打一处来了。
于是，卢丽哗啦啦的将为数不多的卷子给翻到了最后几张，然后就抽出了属于苗伟庭的那一张，朝着那个拍桌子跺脚一点正形都没有的傻大个吼道：“苗伟庭！你上来！”
“拿着你的卷子，回去自我反省去！”
“三十八分，你就是拖了全班后腿的其中一个！”
“你说说你，你还总说跟沈度是兄弟了呢！”
“那为什么你的兄弟能考出一个对得起自己的成绩，而你却考成这个鬼样子呢？！”
“跟你这样的人做兄弟，难道别人不会觉得羞耻吗？”
“好兄弟是用来齐头并进的，而不是总拖人后腿的！”
“我不希望五年，十年之后，再提起苗伟庭你这个人的时候，你的兄弟会羞于启齿的！”
这话说的苗伟庭一下子就愣在了当场。
其实像是这种话，初三六班的差生听得实在是够多了。
只不过这一次，一直都是持着无所谓的态度的苗伟庭，却觉得有些堵得慌。
他不知道老班到底是哪一句戳到了他的肺管子。
但是坐回到座位上，想了接近一节课的苗伟庭在下课后，突然转头对沈度说到：“沈度，我不想以后被你看不起。”
“因为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
“所以说，我应该怎么办啊？
被问的也跟着一愣的沈度，则是认真的想了一会，然后就给对方出了一个主意。
“要不你也跟我一样，好好学习呗。”
“我知道这挺难得。”
“你看你，原先最喜欢跟那群校外的混子在一起混，现如今倒是看清楚那些人的真面目了，好歹是能踏实的待在学校里边了。”
“但是你现在又改成一放学就去上网吧了。”
“我不知道网吧里边有啥好玩儿的，因为我没有那个闲钱去上网。”
“但是我知道，咱们学校门口的那个小网吧的环境实在是太差了，机器又破，费用又高。”
“你若时将那打游戏的时间省下来，做做作业，这成绩说不定就跟着提高了呢。”
81 无题
被沈度这么一说，苗伟庭皱着眉头直摇头：“不成，不成，你不玩游戏你不懂。”
“你知道那个奇迹不？我玩的可好了。”
“你光瞧见我这一小时花那么多的网费了，可你不知道，我玩儿的那个号，现在若是出手，最少能卖五千块呢。能把我所有再网吧上网的费用都挣出来。”
沈度的确是不懂，但是他知道，这种对学生诱惑力如此之大的游戏，他是绝对不会去碰的。
他才不相信像是他们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学生们，玩出来的游戏，能有什么变现的价值。
那些虚假的繁荣以及虚拟的流通，最起码现在的沈度是不看好的。
既然说不通，沈度也就不劝了。
他变换了一个角度，又劝了苗伟庭一句：“既然你的课余时间要用来玩游戏，这上课的时间你用来学习总是可以的吧？”
“把你的漫画书，小说都给收一收行不？那些粗制滥造的东西，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听到这里，苗伟庭又想强势的反驳，但是在看到了沈度的眉毛已经皱起来的时候，他突然就不想与这个用心交的同学顶着来了。
其实苗伟庭跟沈度相处的这几月，他能感觉出来，沈度的性格跟他那张具有欺骗性的脸完全不同，无聊的就像是一个老头子。
而他对于金钱的态度也十分的谨慎，仿佛过早的知晓了人间疾苦与世事浮沉一般，将一切与花钱有关的诱惑，都自动的屏蔽到了自己的生活以外。
这是一个一口唾沫一口钉，说做什么就能做到的男生。
他既油滑又认真，既无耻又正值，是一个充满了矛盾的综合体。
总之，是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
为了这个朋友，苗伟庭跟着点了头：“好！我不看那些课外书了。”
“我怕我忍不住，无法说到做到，我还是将这些书放在你这里，由你来替我保管吧！”
说完，这苗伟庭就哗啦啦的开始收拾他的桌洞。
不过一会儿，竟是从里边掏出来了厚厚的一摞。
然后苗伟庭挨本书都摸索了一遍之后，就将他的这些宝贝全都塞进了沈度的怀中。
“喏，拿去，别再让我看见它们。”
“否则，我想我会忍不住的！”
说完，他整个人就趴在了课桌上，将头扭向了相反的方向：“快收走，快收走！”
这都什么大宝贝啊，至于吗？
沈度下意识的翻了两下他手中的书，在发现了书的名字的时候，就突然的不想帮旁边的这位哥儿们保存了。
什么《异界最强霸主》什么《肥宅在修仙界的璀璨人生》还有什么《恋上你的绝世容颜》……
嗯？
等等，这里边是不是混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沈度拿起这本透着粉红色泽的盗版书，只不过翻看了一页，就觉得已经没有脸再瞧下去了。
这当着书的主人的面儿也不能给扔了啊，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的就给扔到身后的大书包里边了。
沈度这刚想问身旁这位最粗鲁不过的大老爷们，是怎么会看这种女生们才会追捧的书的时候……
‘叮铃铃’
上课的铃响了。
现在已经自觉地将自己给划归到好学生那一拨里边的沈度，就赶紧挺直了身子，坐回到了坐位置上。
这节课可了不得了，正是他心里最没谱的数学课。
苗伟庭曾经给过他一个拿到好成绩的机会，只不过因为沈度的谨慎和外界的干扰，他就给放弃了。
也不知道凭借着自己真实的水平，到底能考出个什么模样。
想到这里的沈度就往讲台桌上看了过去。
果真就看到了他们的数学老师，依照以往那般，特别沉默的将试卷给发了下去。
瞅着他脸上的表情，沈度就知道，初三六班就如同以前的考试一样，全员考砸了呗。
正是因为没有什么可说的，这数学老师才什么都不说了。
大家因着上边那张黑脸，连嘁嘁喳喳的窃窃私语都给停了。
一个个将试卷传的特别的麻利，不过一会的功夫，每个人就将各自的试卷给拿到了手中。
沈度什么都顾不得看，先给展到了第一张，一个红彤彤的55分，让他整个人，嗖的一下就松弛了下来。
比他想象中的好太多了啊。
要知道在初二最后一次的期末考试时，沈度的数学成绩是33分。
这22分的跨度，看起来不多，可对于他这样的学生来说，简直是太不容易了。
看着这个分数，沈度下意识的就探头去瞧了瞧苗伟庭手中的试卷。
在看到了一个36分的超低的分数之后，心存疑虑的沈度就问了一句：“喂！苗伟庭，我记得语文和数学你不都抄到小抄了吗？”
“怎么还考这么低的分数？”
谁成想拿着这份试卷的苗伟庭还挺得意，他将前面的选择和填空题朝着沈度那面展了一下，给对方看到他抄袭的成果。
“看，选择题全对，填空题错了一道。”
“我取得三十六的成绩已经很高了啊！”
看的沈度瞪大了眼睛，看着苗伟庭后边一片空白的问答题就张大了嘴巴。
这回他总算是明白了，作弊也能把成绩给做成班级倒数的原因了。
敢情这位同学，除了抄袭一下小抄上的答案之外，其他的竟然是一点都不带做的啊！
想到这里的沈度忍不住又问了：“那你这图什么啊，抄了半天也没及格啊。”
谁成想，身边坐着的这位的脑回路跟沈度的完全不同。
苗伟庭用特别理直气壮的口气回沈度到：“可要是我不抄的话，我就只能交白卷了啊！”
瞧瞧，瞧瞧，这都谁给他的勇气。
一时间被噎住的沈度，只能将眼神又放回到自己的试卷之上。
当他顺着解答题往下看的时候，就发现，他那些若是不会做就能做多少的解题思路是正确的。
因为他们学校的阅卷老师，竟然真的将他作对的知识点都标注了出来，并且给出了它们赢得的分数。
看到这里的沈度就抬头瞧了一眼正在讲台上自顾自的讲解着试卷的数学老师。
82 考了多少名啊！
他的身边，看小说的，说小话的，传纸条的比比皆是。
数学老师就在这种环境中，淡定的，默然的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只瞧着那瘦弱的背影，竟然带上了几分世人独醉，高手寂寞的孤寂之感。
可是沈度他就知道，在面对他们这个班的学生时，永远都是沉默以对的数学老师，实际上有一颗负责的心。
他其实十分希望他的学生们，能够认真的去对待此时他所教授的知识的。
只不过是在长期的努力无果之后，他也学会了放弃与妥协。
可是当他的学生之中，又有人试图去学习的时候，他也会拉上一把，用他自己的方式来予以帮助。
想到这里的沈度笑了，他觉得自己应该再努力一些。
就冲着最后几道解答题当中，他写的密密麻麻不知所云的公式里边，被挑出来的那些为数不多的得分点……他也要更加努力才行啊。
也就是从这节课起，沈度因为那过于注重分数的担忧就消失了。
是啊，反正无论好坏，都是自己曾经努力过的结果不是吗？
若是考得有进步，那就再接再厉。
若是还不够好，那就说明自己的努力的不够，应该更加的专注于学习。
自此，沈度就踏实了起来。
等到当天放学后，不但所有的试卷都被发放了下来，他也跟着老师一起，将自己做错的题目给听了一个七七八八。
“哦，对了同学们，这次考试因为是期中考，我们就不开家长会了。”
“等到上半学期进行完了，我们再连升学考试前的总动员会一起开。”
“但是，就算是不开家长会，你们也有必要将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传达到家中知晓。”
“所以，还是老规矩，将试卷带回家中，让家长签字，明天早上一早，由各个组的小组长收起来，交到班长的手中，统一送到我的办公室。”
“希望大家都能做到，若是有不小心将这件事儿忘记的，那么我就必须要打电话提醒一下各位同学的家长了。”
“别到了最后，某些同学的家长还要到我的办公室里来开小会啊。”
这威胁的是如此的赤裸裸，大家还有什么话好说？
几个存了想要混过去的心思的同学，叹上一口气，将脑袋低的更低了起来。
可能是看到了大家的气氛实在是太过于凝重，这班主任就想着给大家鼓一下劲头。
于是，他又将手中一张密密麻麻的单子给摊了开来，跟全班的学生说了一下，此次班级中排名靠前的几位学生在全年级当中的排名。
班主任卢丽第一个点的就是班级第一，也是年级第十五名的王雪梅，这是他们初三六班硕果仅存的一个能够杀进年级前五十的好学生了。
说来也是奇怪，一班和二班这种重点班的班主任，不是没找过王雪梅谈话，但是往往到了最后，这位小姑娘都找各种理由给拒绝了。
让她成为了整个班级之中硕果仅存的一枚排名靠前，勉强算的上学霸的学生。
所以当班主任卢丽将王雪梅的成绩拿出来表扬的时候，底下的那群人学生就当是没听见一样的，该干嘛干嘛。
甚至有些着急的已经将书包给背在了后背，就等着老班把废话给说完了，他们好麻溜的回家。
见到这群人真是一点都不关心旁人的成绩，不信邪的卢丽皱了皱眉头，直接就将沈度这个在此次考试之中，进步最大的孩子给拖了出来，用特别大的声音，宣读了对方的成绩与排名。
“同学们，除了王雪梅，我们班级里还有一个人的成绩进步的特别大！”
“他五门功课当中虽然还有两门功课没有达到及格线，但是他的平均分却已经达到了及格的水平。”
“而那两科相对薄弱的科目，他也取得了近乎于及格的成绩。”
“相信依照他现在学习的劲头，在这一学年的期末考试中，就能达到门门及格的标准线了。”
“在没有薄弱学科的拖累后，我相信这位同学的成绩与排名一定能取得一个更大的飞跃。”
“我想，说到这里，大家都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了吧？”
这话说的跟炸雷一样，就连那些交头接耳的也被吓得赶紧看向了班主任的方向。
当全班的同学再顺着班主任那慈爱，满意的目光看向沈度的时候，整个班级的人都陷入到一个十分诡异的安静状态之中。
在这种沉默持续了大概有几十秒之后，那如同胖春蚕猛吃桑叶的声音，就在整个教室弥漫了开来。
“哎呦我去！这个人不会就是沈度吧？”
“真的假的，我记得沈度不是回回都考倒数第一二名的主吗？”
“对啊，对啊，经常就一二十分的考着，就连考场上那也是睡上后半场的主儿啊。”
“这，除了语文成绩他考了一个69之外，你们还知不知道他其他科目的成绩？”
“那谁知道啊，别的学科的老师哪有咱们班主任那么闲啊，还一个一个的读成绩上去领卷子啊，那不是随手就发下来的吗？”
“我记得苗伟庭就在沈度的身边，他应该全看见了吧？”
“这沈度真的能平均分及格了？那他在班级之中的排名到底是多少啊？”
到了这个时候，班上的同学们才算是真的受了刺激。
因为王雪梅作为全班公认的第一名，她的成绩的好坏……距离他们太过于遥远了，而她的排名也不会对班级里的其他同学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影响。
但若是这个沈度的话，那这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因为他的提升就意味着有一部分人就要被压在头顶，一些本可以自我安慰一下的同学，也失去了最后的垫底儿的理由了。
“老师！这人是沈度吗？他到底考了多少名啊！你还至于拿出来特意说上一句。”
有那性子急的，就当场吆喝了出来，只求老班一个答案了。
83 成绩是真可以
班主任见到教室中的学生直到现在才有个焦急的模样，她这才觉得满意了。
然后在全体同学的注视下，就将沈度这颗重磅炸弹，给扔了出来。
“沈度从开学以后的改变你们是都看到的吧？”
“他能取得这样的成绩我是一点都不惊讶的。”
“沈度在这学期的期中考试之中，以61.7的平均分成绩排在班级的二十四名，全年级的250名。”
“比之上个学习提高了整整88位的整体排名！”
“请大家为只要认真就会有收获的这句至理名言而鼓掌，也为相信了这句名言并为之努力的沈度而鼓掌吧！”
“希望大家能以沈度作为自己身边的榜样，在下一次的考试之中争取能够取得一个更好的成绩！”
“来啊！啪啪啪……”
这班主任卢丽都不等这群孩子反应，自己反倒是被这激情昂扬的宣言给搞得特别的激动，啪啪啪的……径自带头鼓掌。
到了这个时候，老师都这样了，底下的学生也不能太不给面子不是？
他们一个个脸上的震惊都没退呢，也只能一边死命的盯着沈度，一边敷衍的拍着巴掌。
他这就提升到了班级的中游的水准了？
这沈度只是天天按时完成作业和在课堂上不睡觉了吧？
若是他这样的人都能考到这样的成绩，那么自己是不是也能取得这样的提高呢？
可是再一想到学习时候的枯燥与无趣，这些已经散漫惯了的差生们则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学习是不可能的，最起码现在是不愿意学的。
至于什么时候开始学习？
就按照沈度的标准来呗。
不是还有一个半学期才中考吗？
那就只剩下一个，不，半个学期的时候再努力也是来得及的啊。
有时候，学习成绩差了，真还就赖不着旁人。
所有的客观原因归结成为一条，那就是自我约束的薄弱性。
有时候不是别人放弃了你，而是你自己放弃了自己罢了。
十分不幸的是，班主任卢丽的这一番鼓舞，扔在这个皆是浑浑噩噩，对比着看谁来的更差的班级之中，就如同往北海公园的人工海当中扔了一块微不足道的鹅卵石一般，除了让看到它的人赞叹一句水漂不错之外，竟是没掀起任何的风浪。
对于此，班主任卢丽不可谓不失望。
她就站在这个讲台之上，瞧着那些震惊过后不反思，感叹之后不反省的学生们又回到了那个叽叽喳喳的状态，之后，她就彻底的失去了言语。
这时有那着急有事儿的学生又嚷嚷了一句：“老师！能下课了吗？”
而这一句话，就像是给皮球撒了气儿一般，让卢丽那仅存的一点希望也彻底的消失了。
站在讲台上的班主任已经不年轻了，她略带疲惫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那些怎么都无所谓的学生给放了出去，然后抱起教案，头也不回的没入到了走廊之中。
班主任这是伤心了吗？
沈度竟然有些共情。
他担心的探出头去，想要瞧瞧这位老班有事儿没事儿的时候，一旁对沈度成绩的提高同样没有什么感觉的苗伟庭正在担心另外一件事情。
他看着自己手中一水的不及格的卷子，就略有些好奇的就问了一句：“喂，沈度，你这个人还挺奇怪的，无论成绩考的是好是坏，你怎么都是同一个表情啊。”
“搁在上学期，你那成绩多差啊，为什么让家长签字的时候，也不见得你担心呢？”
“我记得上个学期你是门门不及格的吧。我是倒数第三，你是倒数第二，你还比我低上一名嘞。”
被这么一说，沈度就愣了一下，后又一想，出成绩后自己回家时的状态？
他就耸了耸肩，回到：“那有什么可担心的？”
“还不是千篇一律的混合双打？”
“打的雷声大雨点小的，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震慑力。”
“我爸妈是双职工，在厂子里天天累死累活的，回到家了哪里还有气力干重体力活儿？”
“他们打上一阵儿，歇一会儿，也就累了。”
“大晚上的睡得直打呼噜，特别的有助于睡眠。”
这是被打皮了啊。
让苗伟庭不由的比出来了一个大拇指。
他翻过头来又想了想自家那个黑铁塔一般的老爹，不由的缩了一下脖子，一点回家的心思也无了。
“唉！”苗伟庭对着沈度发出了邀请：“放学后干嘛去，走我请客，带你去打游戏吧？”
“奇迹，特别好玩，我玩儿了一个法师，穿卓越法师套装的，现在已经练到了满级，走带你抢地盘刷级去啊？”
对于这些，沈度是一点都不感兴趣的。
他朝着苗伟庭摆摆手，指着校外的方向拒绝到：“不行，今儿个我已经耽误了一段时间了，还要去北师大附门口去接人呢。”
一听这个，苗伟庭打算跟随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沈度这是又打算去接那个小黑妞的吧？
苗伟庭自从上次的冲突事件之后，一见到那个黑皮肤的姑娘，就下意识的摸脑袋。
他怕若是跟对方接触的多了，他会先把自己的头给摸秃了。
生理性的惧怕让苗伟庭对着阮柔是避而远之，他还是自己去找点乐子，别去讨人嫌了。
这可不是吗？
没瞧见沈度溜溜达达的经过北师大附的门口的时候，阮柔笑的是多么的开心吗？
她跟自己的同桌挥挥手，蹦蹦跳跳的就跟在沈度的后边，特别关心的问东问西。
阮柔知道今儿个是沈度他们学校出期中成绩的时候，她们学校的学习进度快，期中考试早在一周前就已经进行完了。
阮柔的成绩跟以前的一样的稳定。
大概是因为有了一个可以踏实吃饭和学习的环境，她在自己班级中的成绩还提升了一名，考出了全班第二的历史新高。
年级的排名也从原本的四十多名，一下子升到了年级的前二十。
因着这种大幅度的提升，无论是阮柔还是阮爸爸都对沈度一家人表示出了极大的感激。
84 假情义
为了这，阮爸爸在百忙之中还特意的去了一趟何红英的裁缝铺子，这天儿不是眼瞧着就要热了吗？
他就替家里人做三身儿凉快点的家居服。
用点好料子，自己穿的也放心是也舒心。
对于阮家人的这种帮助方式，何红英那是相当的开心的。
当然了，也就这个当口就知道了，自己的儿子的期中考试也要进行了。
就前几天，何红英蹬着缝纫机的时候还想着这件事儿呢。
现如今的阮柔可不是要提前问问沈度，他到底考得怎么样吗？
对于阮柔的歪缠，沈度是很不耐烦的。
为了不让这位小姑娘一直在他的身边转圈圈，碎碎念，沈度就将他的成绩以极其快的速度报了出来。
“语文69.5，数学55，英语58，物理66，化学60.”
“反正平均分及格了！”
沈度觉得还挺美，在阮柔看来这分数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她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接沈度的话茬。
就在两个人之间的氛围莫名的尴尬起来的时候，突然，一个人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阮柔的视线之内。
“嗯？沈度，沈度，你瞧，那是不是你们学校的，跟你打架的那个傻大个？！”
都已经走到前面的沈度顺着阮柔这么一吆喝，就看到了苗伟庭的一个背影。
“嗯，是啊，苗伟庭，你不是还见过的吗？”
“我们现在关系已经变好了，他算是我在学校里边能聊上几句的朋友了。”
“怎么？看见他有什么好奇怪的？”
阮柔瞧着沈度有些漫不经心，就赶紧又拽了一下沈度：“可是我见着他们跟厂甸的大彪子他们一起去的网吧啊。”
啥？
大彪子？
沈度往前走的脚步也停了，身子也转过去了，瞧着那几个模模糊糊的没入到了小胡同中的身影……眼睛就跟着眯了起来。
“你确定是他们？”
阮柔奋力的点点头。
“那你在这儿待着，我去吧苗伟庭给叫出来。”
说完，沈度把背上的书包往阮柔的怀里一塞，撒丫子的就往苗伟庭消失的胡同口里边跑去。
“苗伟庭！苗伟庭！”
沈度真有点急了。
在宣武，校场口，直至厂甸再往南的这一大片儿区域里，谁不知道大彪子的存在？
这几个人就是宣武职业技术学院的老生。
技三还没毕业，就在这一片混着的。
他们这群人跟在校园中的苗伟庭大不同。
在沈度的眼中，他们就是社会人，是一只脚迈入到现实社会中的大人。
而这些大人们，却并没有几个人有好心眼，属于坏到头上生疮，脚下流脓的那种。
以前从不曾听过苗伟庭跟这群人认识啊，现如今怎么就混到一起了呢？
沈度脑子在不停的转着，前面没走多远的苗伟庭就听到了他最好的兄弟的声音。
“哎！我在这儿呢！”
苗伟庭有些开心，朝着沈度挥了挥手。
等到沈度呼哧带喘的跑到苗伟庭的面前的时候，这哥们还特别的开心。
“嗨！沈度，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后悔了，觉得还是跟我多待点时间的好？”
“没事儿啊，咱们一起玩儿呗。来，我跟你说，这些都是我在网吧里认识的哥们。”
“他们打游戏可厉害了。”
沈度没工夫跟他聊游戏的事儿，他朝着苗伟庭招招手：“苗伟庭，你现在有没有空，去我家一趟吧？我有事儿找你！”
说完沈度就伸出手，想要将苗伟庭给从胡同里边拉出来。
谁成想，就在沈度的手刚要握住苗伟庭的手腕的时候，从一旁插过来一个穿着破洞牛仔裤，厚方底儿板儿鞋的男生，他将自己长的挡住了半边儿脸的头发帘儿一撩，就跟沈度说到：“兄弟，说啥事儿啊。”
“有什么事儿不能在这说的。我们还等着苗伟庭跟我一起下游戏打帮战呢。”
这下可惨了。
沈度哪有什么事儿跟苗伟庭说的呢？
在这个危机的关头，架不住沈度有急智啊！
他哇的一下就嚎了起来：“苗伟庭，你赶紧的啊，我快急死了！”
“你赶紧把从我这顺的一百块钱还给我吧！再过一会我妈就要过来了！”
“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在我们家吃饭的那个女生？”
“她今天跟我一块放学，知道我从家里拿钱了，转头就跑回家要告诉我妈！”
“我家，我家就在前面的大杂院里边，从家往这边过来就只要三分钟。”
“苗伟庭你快还我钱啊！再不给我就来不及了啊！”
听得苗伟庭是一头的雾水，我什么时候借过你钱啊？
我这天天中午还要给你十块钱的主，还能跟你个铁公鸡的手里借出来钱？
可是这话苗伟庭没弄明白，但是他身后的大彪子那一群人都听明白了。
他们才不管沈度跟苗伟庭是个怎么回事儿呢。
他们就听到了苗伟庭现在手里有一百块钱。
想到这里的大彪子就赶紧跟沈度与苗伟庭之间的那个哥们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对方赶紧动手了之后，就两三个人将苗伟庭给夹在了中间。
其中一个人还开口说到：“苗伟庭，既然有人过来找你，那你肯定是去不成网吧了呗。”
“那你先跟人家把这事儿解决了，再找我们一起耍。”
“那什么，还按照老规矩，上网费是你请吧？”
“来来来，钱先给大彪哥收着，我们先在急速网吧里边玩起来，等你回来了咱们好搓团战啊！”
“哎！你这钱给放在哪了？”
这哪是让人请客啊，这不就成了明抢了吗？
虽说以前苗伟庭下了学之后，都是跟大彪子他们一起去上网的。
但是被人哄着请客和现在的明抢能一样吗？
这个涉世未深的傻孩子，就因为他身边的这群社会上的哥们的行为，而愣在了当场。
他以为学校里边的友情，是因为那些同龄的孩子们年纪太小，压根就不明白，仁义与忠诚是多麽宝贵的品格。
所以一件小事儿跌落了大哥位置的苗伟庭遭到了他们联手的背叛，也没有太多余的怨恨。
他反倒是庆幸早早的碰到了这样的事情，让他看清楚了学院中的所谓的兄弟情，还收获像沈度这般给他带午餐的好兄弟。
85 别跟人瞎混
可是他从未曾想到，他在游戏里并肩战斗，一起拼杀的战友，在此时也露出了狰狞的一面。
那些天天在校门口等着他一起去网吧，为了一个游戏可以厮杀到天明的好朋友们，在此时，只是为了一天上机的网吧钱，就露出了这种丑恶的嘴脸。
丑恶到……苗伟庭一动不动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大彪哥……从他的校服口袋中把他的钱包给拿了出来……并将那其中唯一的一张百元的大钞，毫不留情的给抽了出来，塞进了自己的兜里。
就在苗伟庭茫然的看着大彪子又将那个空荡荡的钱包随手往地上一扔之时……
大彪子的身后，却响起了一声……凄厉之音。
“抢钱啊！抢钱啊！！”
“有人抢劫！！快来人啊！！”
……
是沈度！
沈度一边朝着胡同外迅速的奔跑着，一边还以极其大的频率朝着胡同口挥舞着双手。
在苗伟庭与大彪子茫然的侧歪着头，试图避让过沈度的身体的遮挡，去看看这位小兄弟到底在跟谁求助的时候，他们就看到了一辆……十分奇特的，蓝白色的，二八自行车。
那是一种十分熟悉的颜色，很像是在大马路上偶然间驶过的……公安民警专用车上刷的蓝白。
然后，跑了不过两三步的沈度，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的，用手指朝着胡同里一指，大吼到：“警察叔叔！我的钱，我钱就是被他们给抢走的！”
……
阳光从西方洒下，形成了一团光与热的集合。
在苗伟庭等人的眼中，在这一团光与热的当中，突兀的冒出来一个高大且伟岸的人。
他带着大沿儿帽，
他挎着二八车，
他的模样很英武，
他的眼神很犀利。
若是这份儿犀利不是这对着他们这群人的话……
就更好了。
就在所有人都为这突如而至的警察叔叔发愣的时候，只有沈度一个人在尽职尽责的履行着自己的使命：“快，警察叔叔，快把他们抓住！”
“他们抢了我一百块钱！”
……
艹！
苗伟庭从哪里认识的这个阴险的小子！
我们压根就不是从你这儿抢的好吧？
可是大彪子几个人在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
哄……
就如同开了笼子的鸡一般，四散而逃了。
“哎呦我去！黎叔叔快追啊！”
“哦哦！”还想再摆摆造型，试图以王霸之气压服那群小兔崽子的黎警察，就从愣怔之中反映了过来，那是一蹬自行车，就往胡同里边追了过去。
沈度就跟在自行车的后边一起奔跑了起来。
他这不是自不量力的去抓坏人的，而是为了在背后放黑枪的。
“黎叔叔，抓他们领头的！叫大彪子！”
“就那个脑袋毛挑染成了绿色的那个，对！头发蓬的跟个蘑菇一样的！”
“甭管多密集的胡同，您一眼过去，瞅见的肯定就是他了！”
“对！就你正对的那条小胡同！警察同志，你要为民做主啊！”
说完，黎子玮同志已经将自行车蹬的飞起，连同那群逃窜的人一起，消失在了厂甸附近这密集的如同蜘蛛网一样的小胡同之中了。
等到所有人都跑没影了，沈度才带着点小得意的踱到了苗伟庭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嘿！你没事儿吧？”
“钱没了吧？可这人还在啊。”
“我说苗伟庭啊。你可长点脑子吧，别天天学那文玩核桃了，光长脑壳不长脑仁。”
“那些人是什么人你能不知道？”
“你跟着他们混在一起，就不怕进少管所啊！？”
“我们再过两年就成人了，万一他们犯了什么事儿，就跟今天一样的往你身上一推，或者是拉着你直接当垫背的了。”
“你到时候怎么说？”
“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你呢，跟我出来，啥地儿也别去了，赶紧回家吧哈！”
说完，沈度就转身朝着胡同外面走去，等到他到了胡同口了，也没见着苗伟庭跟上来。
这让沈度还挺纳闷，扭头催促到：“你嘛呢，赶紧跟上来，走啊！”
“我估计黎叔叔那个业务能力，能逮住一个就不错了。”
“你还站在这里不走，是等着他们后返回来，对你实施打击报复吗？”
“我可告诉你啊，到时候可没有像是我这种善良又友好的朋友，给你搬救兵了。”
说完就朝着苗伟庭招招手，等着这个交友等级为负数的人给自己一个回应了。
谁知道，在学校里怼天怼地，谁也惹不起的苗伟庭，此时竟然像是一个迷了路的小孩一样，站在胡同中，茫然的看着沈度。
仿佛将其当成了唯一的救赎一般，喏喏的说到：“我，我没地方去。”
沈度实在是太奇怪了。
因为他虽然没有与苗伟庭深交到连对方的家庭是什么样的都有所了解了，但是光看这苗伟庭的穿着打扮，就不像是个家里条件差的啊。
他不去网吧了，完全可以回家啊。
可是沈度再瞧瞧粗粗大大的苗伟庭，那略有些无助的眼神，他那心中为数不多的恻隐心，就被这壮汉偶然间的示弱给激了起来。
沈度叹了一口气：“唉，行吧，既然没地儿去，要不要去我家？”
一听这话，苗伟庭就像是看到了能够让他找寻到方向的路灯一般，欣喜的只点脑袋：“要！要！要的！”
“走！我们这就走！”
不过一句话，苗伟庭就这么活过来了。
他仿佛忘记了自己刚被抢了一百块钱，还被自认的另外一波兄弟给背叛了，苗伟庭就像是没事儿人一样的，快走了几步，紧紧的跟在了沈度的后边。
等到两个人过了马路，坐在花坛边上的阮柔就赶紧站了起来，她用十分挑剔的眼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跟在大度哥后边的苗伟庭，之后就不屑的瘪了下嘴。
“沈度哥，你把人给救回来了？”
“你跟这个傻大个是不是反冲啊。”
“怎么我回回见到他，都是在出事儿的现场啊。”
听得沈度直乐：“啊，对，你这么嫌弃人家，可是善良的你还是跟我说了，苗伟庭被人带走的事儿啊。”
“所以啊，咱们家的阮柔啊，是一个再心软不过的孩子了。”
说的阮柔面上一红，抱着沈度书包的手就拧巴到了一起。
86 买的菜还没把葱贵
让旁边被打趣了的苗伟庭也跟着放松了起来，在得知是对面这个小黑妞间接也算是他的救命人后，原本有关于这女生身上所感受到的不自在，也淡了许多。
现在人算齐了，沈度也不浪费时间。
他将双手一拍，就往家边上他早起总去的早市那一指，给两个拖油瓶下达了任务。
“成了，别浪费时间，我们去买菜去。”
“做个不费时间的砂锅，买上两袋子的紫米窝头，咱们晚上就吃这个。”
说完，自己就先走在前面，直奔着他干活的那家批发加零售的菜摊子而去了。
身后的俩可是沈度私家盒饭供应商的唯二的客户。
听到有好吃的，那是早就忘记了刚才的惊魂一刻，是麻利儿的就跟哒在沈度的身后，往厂甸菜市场走去。
这个点儿正是下班的时间，住在这附近的居民想要回家，都要打这里过去一下。
除非是那种家里特别有钱特别讲究的人，才会去前面两条街的一个纯封闭的特色集市里边去采购食材。
毕竟这里的菜不是一般便宜。
这夕阳西下，菜农们正是要倾销收摊的时刻。
越是搞批发的，菜摊子铺的大的，就越不希望这手里的菜被剩下。
每每到了傍晚，一些卖相不好的菜，就会被他们给挑选出来，如同土豆和红薯一般，凑做一堆，以一个极其低廉的价格，打包出售。
……
此时的沈度，着重看的，就是这一类型的菜。
等到他将大半个市场都转完了，他才领着两个毫无战斗力，转的脚疼的小尾巴，站在了他以前早起帮忙的那家菜摊面前，朝着内里吆喝了起来。
“老板，我又来买菜了！”
应着那声先出来的并不是老跟沈度一起扛篮子的老板，而是他们家两个年纪不大的萝卜头，在看到了是他们熟悉的沈度哥哥了之后，那是嗷嗷叫着，就冲到了那堆菜的面前，一蹦一跳的跟沈度打着招呼。
“大度哥，你来买菜了啊！”
“大度哥，我感觉好久都没见到你们了啊！”
听得沈度也跟着开心起来，一边让俩兄弟给他拿个黑塑胶的袋子，一边就往内里扒拉着有点儿打蔫儿的菜。
“我这不是最近家里有点事儿，学习也忙吗，就没办法早上过来帮忙了。”
“你瞧瞧，这一不过来，就只能买这种不新鲜的菜吃了！”
“我都多少天没吃过水灵的菜了？”
而那两个孩子对此也是相当的认同的，他们一边跟着点头，一边就给沈度算账到：“可不是吗，大度哥，你刚才抓的那把小油菜是一块钱一堆儿的，那碎了的蘑菇渣渣不好收拾，可好歹也是蘑菇不是？”
“就收你三块钱吧。”
听得沈度都快气乐了，他伸出两根手指头，朝着两个小萝卜头上，一人来了一下：“嘿！幸灾乐祸不是，还跟我收钱！”
“说好的革命友谊呢？才几天不见就全没了？”
可那两个小的还真不含糊，他们捂着脑袋还挺委屈：“不是大度哥哥跟我们说的，在商言商吗？”
“咱们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这干活拿菜，和这不干活买菜，能是一回事儿吗。”
说的后边的阮柔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外表瞧着一点都不柔弱，但是那心啊，软的就像是棉花糖，可真受不了小孩子的委委屈屈。
她在后边掐了沈度后腰眼子一下，示意对方差不多得了的时候，谁成想，站在她旁边那个不哼不哈的苗伟庭，却是将手抄进了自己的裤兜里，扣了半天竟又掏出来了一把的零钱，他从当中数出来四块钱，赶紧就给塞到了两个孩子的手里头了。
就在他们交易的当空中，那已经忙活完了前摊子的活总算是可以送上一口气的老板娘，却是转过身来，瞧见了沈度他们的交易。
“哎呦！是沈度啊！你怎么过来了！”
“你说你这孩子，拿点那破烂的菜怎么还要给钱！”
“大军！小军！给人把钱还回去。”
谁成想，听了这话沈度却把这钱往前一送，直接给塞进了兄弟俩的手中。
然后沈度才朝着那两个小萝卜头挥挥手，催促到：“去去去，赶紧去做功课去，我跟老板娘唠唠，没你们事儿了。”
弄得因为自家妈的话愣在了当场的大军和小军，赶忙就攥着这一把零钞，往屋子里一钻，装作什么也没干的去写作业去了。
瞧得老板娘是‘嗨！’了一声，懊恼于两个孩子的不懂事儿之后，才转过头来对朝着沈度埋怨到：“你说你跟俺们家的情分，你要过来买把菜，俺还能收的钱不是？”
“前一阵还多亏了你爸爸，替俺们在大杂院那一片寻了一处房子呢。”
“那里是又便宜又干净。”
“这几天他们爹就开始往那边收拾了，过不了多久，这俩孩儿就不用跟着俺们睡仓库了。”
“等俺们家里的老人跟着过来后，俺还说要上你家去谢谢，找个时间去俺那新家吃个饭呢。”
“这现在你过来买个菜，这咋还要上钱嘞？不合适，不合适！”
说完竟是想要吆喝着让那两个娃娃将零钱还给沈度。
惊的沈度赶忙阻止到：“可别，老板娘，咱们干这个买卖可就是挣个辛苦钱，若都跟我这样的白拿，你不就倒闭了吗。”
“要不这样，你给我添一把葱，我这几天就不用一趟趟的跑着买了。”
老板娘也挺干脆，说了一声：“中！”接着就从一整捆的大葱之中，掐了满满的一把，直接全给塞到了沈度还没来得及从地上拎起来的黑袋子里，连菜带葱的给递到了他的手中。
这边完事儿了还带赶人的：“快回吧，快回吧。”
“这菜市场里乱的很，你们赶紧回家学习功课，沈度你都初三了，可是要努力的呢。”
说完还指了指靠近菜市场管理处那贴的标语，用口型嘱咐了这三个学生，要小心这无处不在的小偷扒手，免得将他们兜儿里边的零花钱都给拿走。
87 难得的温馨
沈度道了谢，领着身后这两个就挤出了菜市场。
这一路上无言，等到几个人进了大杂院的胡同中时，周围的人才没了那么多，就像是被隔绝起来一般，空气都跟着安静了下来。
三个人哒哒哒的往前走着。
苗伟庭在这个时候先开了口：“沈度，我怎么记得那钱是我掏的，怎么搞到最后，好像是你特大方了一把？”
沈度：“你不是我好兄弟吗？刚才积极主动的冒头给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了，等到回过头来分功劳的时候，你却蹦跶出来了……你这个人啊……唉……”
在沈度的一声叹息之中，苗伟庭就沉默了下来。
但是他们又往前行了一段了之后，琢磨过味儿的苗伟庭跟着又开了口。
苗伟庭：“不是，沈度，我刚才好像给了那俩小孩五块钱，你塞过去的时候好歹瞧瞧，把钱找给我啊。”
沈度：“……”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阮柔果断的开了口，结束了一段黏黏糊糊的对话：“装大款就要好好的受着。”
“这社会还没教会你做人吗？”
“刚被抢了一百块钱的那位同学，也就是你给沈度哥掏钱我才懒得多说的，这要是别人，你可要长点心啊！”
“赶紧停止你那是谁的傻大方了。”
“到了最后，你替人掏了钱，还要被人笑成傻子的呢。”
说的苗伟庭的肩膀都跟着耷拉了下来，直到三个人一起进了院里，他还没从阮柔的打击之中回过神来呢。
问题是带着他进院子的这两个人，谁也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主儿。
一个拎着菜直接进了厨房，一个扛着桌子，直接在沈度的小屋子按了一个桌子。
就剩下苗伟庭这个傻大个自己站在大杂院的中间，跟瞧个稀罕一般的，不停的感叹呢。
“呦，我还真是第一次进这种大院子呢！”
“哎！这就是沈度的家啊，我可得好好的记着。”
“我说，这房间是不是有点小儿啊，这能坐下三个人吗？”
絮絮叨叨的差点没把阮柔给说成一个神经衰弱呢，那边沈度的砂锅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这沈度家里的大砂锅，是从拉大板车的小贩手中买的。
外表有些粗糙，内里的质量还是挺不错的。
大中小三个型号，沈度这种爱做饭的孩子，买的就是最大的那一个。
他将冰箱里做的有些多的卤好的带皮五花肉给切成了薄片儿，买来的蘑菇先给炖在了一起，转头就回屋里看了一眼，瞧着苗伟庭一个人缩在一个小板凳的上边碎碎念，就觉得有些可怜了。
“我说，苗伟庭，你倒是写作业啊！”
“今天咱们俩讨论成绩的时候，你怎么跟我说的？”
“说好了要共同进步的啊！”
“你可别忘记了，晚上还要让家长签字呢，就你这成绩，一顿打是跑不了，可是你可以通过学习来避免下一次再挨打啊！”
“来，咱们先把今天的作业给写了，我那边也没啥要收拾的了。”
这话说的苗伟庭一愣，这还真是要带他回来写作业的啊！
想到这他就有些不情不愿。
大概是看出了苗伟庭又想刺头，被其影响的只完成了一科作业的阮柔就爆发了。
“是不是来吃白饭的！是来吃白饭的就听主人的话！”
“让你干嘛就干嘛！不知道什么叫做作客的礼节吗？”
那晨光签字笔被阮柔往桌子上这么一摔，就在苗伟庭的面前跳了下来，惊的那个头不小的孩子，竟是哆嗦了一下。
苗伟庭后又觉得自己的这种表现，有些失了面子，梗着脖子挽尊到：“那你不也是吃白饭的吗？你这表现的比我还像是主人呢……人家沈度都没说什么话……”
这话把阮柔气乐了：“我跟你能一样吗？我们两家人认识，世交！”
“我早中晚三顿，天天在沈度这儿吃，每个月交生活费的那种。”
“你呢？沈度可怜你给你带中饭吃，营养均衡吧？味道不错吧？”
“有了这待遇了，还得寸进尺的过来吃白饭！”
“我看你就是欺负大度哥哥心善。”
听得苗伟庭目瞪口呆，赶忙跟旁边的沈度解释到：“不是，沈度我没有……”
听得那沈度也真是服了这阮柔的颠倒黑白，可是他又能怎么着呢？
他还要从二位大爷的身上赚零花钱呢，也只能都哄着喽。
一件失态不妙的沈度，那是立马就往厨房里跑。
不过多久，一个火候恰大好处，味道不咸不淡的砂锅杂炖就被摆在了小桌的中央。
在沈度的美食攻势之下，那两个水火不容的朋友，也就一人端着一个小碗儿，井水不犯河水的，把着边儿的埋头猛吃了。
这边吃完了饭，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三个人的聚会就算是散场了。
阮叔叔要晚一些才能过来接阮柔，所以沈度先跟着将苗伟庭给送出了大杂院。
两个人甩着手，在并不怎么亮的路灯地下溜溜达达。
沈度出于关心，随口就问了苗伟庭一句：“我说你以后不要跟社会上那群人混在一起了。”
“网吧还是能少去就少去吧。”
“你放了学直接回家，若是真喜欢玩游戏，让你家里给你买台电脑，在家里边玩儿呗？”
沈度这话说的真心诚意，谁成想却迎来了苗伟庭特别长时间的沉默。
两个人走到了大杂院区域的路口处，横穿过这条马路，就对上了直通宣武大街的阳光大道。
一边是熙熙攘攘光影声色的都市繁华，一边是昏昏淡淡静谧孤独的居家平凡。
苗伟庭就站在两者的交界点，跟沈度笑了笑，然后，突然扩大了声音朝着全校唯一一位关心他的同学喊到：“我也想回家啊！”
“可是我倒是宁肯跟你们家那个阮柔一样，一个人都没有，谁也别回来才好呢！”
“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跟阮柔吗？”
说完，苗伟庭就将前行的脚步停下来了，询问沈度到：“喂！沈度，我知道你是对我好！”
“我也不打算跟人在外边混了，所以，能不能多带我一个，让我在你们家吃晚饭，做完作业，我就回去。”
88 为啥都是一个风格
被突然问及的沈度愣了一下，他应着背对着光源看不清表情的苗伟庭……眯了一下眼睛。
此时的沈度，觉得对面的那个傻大个的身上，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哀伤。
这种悲伤的感觉感染到了沈度，让他不由自主的咧开嘴，答应了苗伟庭的恳求：“行啊，我说，你要不要跟阮柔一样，来个包月的套餐。”
“早中晚三顿饭，一个月一千块，不贵啊！”
只是这一句话，让站在光影之间的苗伟庭笑了，一辆又一辆匆匆而过的车在他身后照出了如同霓虹闪烁的效果，正如此时的苗伟庭的心情，是那般的开心与感激。
他朝着沈度高高的举起了手，奋力的挥了两下：“行啊！就从明天起，我一早就来你家报道。”
这般的好心情让沈度缓缓升起来的心又落了下来，他准备笑笑与苗伟庭道别的时候，却听到了在对方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十分严厉的暴喝之音。
“小兔崽子！你个混球，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又跟人鬼混去了！”
“你个不学好的！以前也就是打打架！现在，现在你都把警察给我招到家里了！”
话音落下，一根细长的让沈度熟悉无比的棍儿，就从苗伟庭的身后探了出来，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劈头盖脸的抽在了苗伟庭的后背直上。
“哎呦！哎呀妈呀！”
“爸你干嘛打我！”
“我去！你凭啥啊！我今儿个惹什么事儿了！你就抽！”
那苗伟庭也不是个吃素的，竟然将肩膀上挎着的书包给解了下来，左挡右支的跟他那个爹对起了手。
这两个人一招呼上了，就把被苗伟庭那个大个子给挡住的路让开了。
往前几步打算过去拉架的沈度，就从这父子俩的身后，看到了分管厂甸这一片的民警，也是他们家大杂院的邻居，黎子玮，正骑在那辆蓝白二八的身上，瞧着这突如其来的全武行发呆呢。
看得沈度那叫一个捉急，赶忙开口提醒到：“黎哥！黎哥，别看热闹了啊，发扬你人民警察的职责啊，赶紧将人给拉开啊！”
喊得那黎子玮这才回过神来，哦哦了两句，将他那宝贝的杰作停好喽，赶忙上前拉架去了。
这个时候，苗家这对父子俩已经对了五六七八回合了。
等到这俩人被拉开的时候，这位手中攥着鸡毛掸子的汉子，还在那跳着脚的骂呢：“你现在可有本事了啊！”
“连警察都能给我引到店里来！”
“我那些老客户，都用什么眼神在看我？我的那些手下的，那表情！你让我的这张老脸都丢光了啊！！”
说完，苗爸爸就唉了一下，在黎警官的阻挡之下，就重重的跺了一下脚，到底还是放弃了继续殴打苗伟庭的计划。
被自家的爹给一通嚷了之后，苗伟庭也是特别的委屈，他将脸转向了身边这位罪魁祸首，特别想不明白的问到：“不是，黎警官，您找我爸啥事儿啊！我今天没惹什么麻烦吧？”
“虽然我这个人混了点，但是我从来都没麻烦过警察叔叔的啊！”
被问及的黎警官也有些挺不好意思的，他用手指头挠了挠自己的脸颊，回到：“嗨！你今天放学的时候，不是再校门口那被人给抢劫了吗？”
“我接到良好市民沈度同学的报警……”说这话的时候黎警官还偷瞧了沈度一眼，发现对方对于他的说辞没有任何的异议的时候，底气就足了一些，就接着说到：“当然是义无反顾的对那些实施抢劫的犯罪嫌疑人进行了抓捕。”
“奈何实施犯罪的现场周围的地形实在是过于复杂，作案嫌疑人人数众多，几名惯犯还特别的警觉，故而在我的全力抓捕之下，才将其中为首的一名作案嫌疑人给捉拿归案。”
“现如今就锁在厂甸派出所的深夜值班室里边呢。”
“我刚给他录完了口供，得知跟他们混在一起的都是他在技校里边的同学。”
“而他又是其中一个因为留级而成年的，故而在追究责任的时候，那群人也只能以批评教育为主了。”
“所以，我就想着，先把这个案件之中的受害人给找到了，让他去派出所指认一下是不是那个人抢的他的钱，顺便呢才把抢走的赃款，归还给受害人。”
“后来我知道了被害人是204中学的苗伟庭，通过警方的户籍档案，就找到了苗伟庭同学的家里。”
“谁成想，我只是在他们铺面的门口说了一句，苗伟庭在不在家？”
“我就看到他的父亲从修车行里边拎着一个扳手冲了出来。一出来就大声的嚷嚷……那小兔崽子到底干了什么？”
“为什么会有狗子，不是，为什么会有条子，啊呸，为什么会有警察找上门来！”
“要是被我知道这个小兔崽子到底在哪，我一定打断他的两条腿。”
“然后这位大叔就将扳手舞动的虎虎生风，旁边几个修车的小工竟然还在一旁拍巴掌叫好！”
“我这刚想解释呢，就见着马路对面你跟苗伟庭从胡同里边往这边过呢，你那同学正背对着我们挥手道别……”
“然后，苗伟庭的父亲，就瞧了瞧自己手里边的扳手，给别进了腰里，从一旁洗车房里抽了一根鸡毛掸子，就撒丫子往这边冲了。”
“我也没来得及反应，直到看到他开始跟苗伟庭同学动手了，我才蹬着车子往这边来啊。”
“然后，剩下的事儿你不都清楚了吗？”
黎警察不愧是干片儿警的料。
就依凭着他这一般普通的办案能力，能在厂甸派出所内扎根下来，靠的全都是这两瓣子的嘴皮子。
平常里应付各处涌现出来的居委会大妈，来派出所申报户口，登记资料，失物招领以及小案件出警的统计工作的时候，那全要靠他这能白活的劲儿。
但是一让他干点儿正事儿吧，就有点掉链子。
89 父亲的爱意啊哪那么容易表达
属于个人能力有短板的那一类人。
瞧瞧，这不，这点儿子小事儿就给办成这样了。
听完了黎警察的复述，这场面就有些搞笑了。
沈度，苗伟庭，苗他爹三个人，互相扯着胳膊，就形成了一个圈。
大家大眼瞪着小眼，相互的瞧了下，就特别默契的一起松了手，齐刷刷的就朝着黎警官的方向看了过去。
就在这位人民警察同志双手尴尬的无处安放的时候，突然就从胡同口外的方向，又响起了一个人的声音。
“嘛呢，嘛呢，都堵在这里干嘛呢？不回家啊！”
“哎呦，这不是我们厂甸的人民公仆，居委会评选的厂甸地区最受欢迎的男公务员，排名第一的黎子玮同志吗？”
“这是正在办理案件呢吧？”
“哎呦，那我可不能耽误了大家的正事儿，我这绕个圈，从另外一个口转过去得了……”
这话看来还想着继续贫下去呢，沈度就特别无奈的按了一下自己的额角，对着胡同外喊了一句：“爸！”
只一句，这毫无意义的闲聊就结束了，跟着，就从黎警官的身后，又探出来了一脑袋。
正是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下班回家的沈度他爸沈耀军。
“嘿！儿子，你怎么也在这儿，是来看热闹的吗？”
“瞧着不像啊，哦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来协助办案的。”
“怎么有人在咱们这打架斗殴，小偷小摸了？”
说完就朝着苗伟庭父子俩的方向看了两眼。
那眼神之中的意味十分的不明，就连苗伟庭这种不怎么敏感的人都察觉到了其中包含的鄙视。
不是，叔叔，我不是……
听到这里的沈度突然笑了。
他眼睛一直在盯着苗伟庭的爸爸瞧，嘴里像是无意又像是有意的说到：“爸，下班了？这里什么都没发生，就是一点小误会。”
“哎！爸，我这么瞧着你还是挺好的啊，就算是第一时间内看到我跟警察站在一块，那也是把我往好的那一方面想啊。”
“我发现啊爸，你这个人虽说不够民主，脾气又略显暴躁，但是对自家孩子的信任和维护，那还是真的没的说了。”
说完，沈度就朝着沈耀军的方向比出了一个大拇指，而在见到了自己的儿子也参与到其中了之后，这沈耀军也不含糊，推着自行车就紧赶了两步，站到了沈度的旁边。
“来来来，出啥事儿了，跟你爸聊聊。”
又是一旁特别能说的黎警官跟沈耀军说了一下事件的起因以及其后的始末。
在听完了整件事儿了之后，这沈耀军就朝着那苗伟庭的爹啧啧了两下，开口就跟这位不合格的家唠了起来：“我说，沈度同学的父亲，苗……”
苗大强赶紧跟上一句：“苗大强。”
“对，苗大强，久仰久仰！”
沈耀军跟着就把手朝着对方递了过去，两个人象征性的握握手之后，他就开始教育起了对方：“大强啊，你看沈度跟你家孩子是同学吧，那这孩子肯定也是好孩子。”
“这件事儿就是你当爹的不是了啊！”
“你说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先骂你家的儿子呢？”
“这谁家的孩子不是各自的宝贝，护着都还来不及呢，你怎么就舍得非打即骂呢？”
“你瞧瞧，你瞧瞧把孩子给委屈的，难过的都快跟我儿子一般高了。”
这话说的在理，就是有点别扭。
可是听在苗伟庭的耳朵里，却如同天籁之音。
自从他妈去世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像是今天这般的护着他了。
是，他是混了点，打架惹事儿，压马路，泡网吧。
可是他这是为了什么呢？
还不是因为回到家中，遇见的总是那个骂骂咧咧的爹，一见着有人上门告状了，甭管是谁的错，他先抽上自己一顿再说。
一来二去的，他就不想回家了，不想回家就在街面上混的时间越长，混的时间越长，惹出来的事儿就更多，最终形成了一个怎么都拗不过来的恶性循环，搞到现在，他是一接近自家的修车铺子，就产生了生理性的厌恶。
有时候恨不得，就在外面住着，也不愿意见到那个一脸厌弃自己的男人的脸。
听完了这几句话后，苗伟庭哭了。
是真的哭，一点都不含蓄。
一个一米七八的大个子，搓着眼睛嚎啕大哭，眼圈都红的像个兔子。
惊的沈耀军那已经跟苗大强分开的手又握了回去，拽着这位比他还强壮的男人拼命的摇晃着：“你看看你把你们家儿子给惹哭了！你这个当爹的还不赶紧过去劝劝。”
从来只知道打打更健康的苗大强，一下子就傻了眼了。
他这个儿子自打上了初中之后，叛逆到了他都不知道对方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这骤然间一哭，可不就把苗大强给哭了一个手足无措了吗？
这位一心埋头赚钱，就想着孩子已经没了妈了，不能再在钱上却了他的男人，有心想要上前一步，替自己的孩子擦擦眼泪，却在举起手来的时候，看到了那满手的黑色机油后，就有些自卑的放了下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站在几个人身侧的沈度突然来了一句：“苗叔叔，手再脏，那也是爸爸的手，当儿子的绝对不会嫌弃。”
只这一句话，让这两父子就这样对视了起来。
一个眼泪汪汪的停止了哀嚎，一个紧张兮兮的举起了右手。
当那双粗糙的，满是裂口与老茧子的手在苗伟庭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黑黑的油印子的时候，那个因为震惊，渴望，希冀而停止了哭泣的孩子，反倒是用更加大的声音大哭了起来。
“这是，这是怎么了？”
苗大强有些慌，从小就糙的他压根不懂得细腻为何物，却是被面前这个最为真实的眼泪，给惊的手脚发抖，眼神发慌。
到底是父子天性，血脉相连。
在苗伟庭哭的如同一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的时候，苗大强咬了咬牙，就用他那并不宽厚的臂膀，搂住了苗伟庭的肩膀。
如同小时候他的妈妈哄着苗伟庭睡觉一样，一下又一下，笨拙的，无法控制力度的，给苗伟庭捋顺着后背。
90 其实都是代沟啊
因为两个人的高度差，让这一行为显得略显滑稽。
但是被拥抱在怀中的苗伟庭却是缓缓的弯下了腰，被自己父亲久违了的温情所抚慰。
他那抽气儿的哭声渐渐的停止了下来，苗伟庭就像是怕眼前这个流露了温情的父亲会消失一般的，也将对方给拥入到了怀里。
两个男人，一老一少，旁若无人的就这么抱着，仿佛若是无人打搅的话，就能这么一直抱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可是他们别忘了。
这可是靠近校场口的小马路伢子边儿上的胡同口呢。
这人往来的不多，可也总是有的。
几个大老爷们堵着路不说，还充当了相当温情背景，屡次受到了注目礼的沈家父子俩加上黎警官，就有些受不了了。
到底还是有正事儿要办的黎警官开了口：“我说，咱们能换个地方抱吗？”
“要不跟我去派出所，我那晚上的事儿就清闲下来了，咱们就在那个休息室里边坐着抱，一边儿抱，一边给我把笔录做了呗。”
“你说我这人多认真一人，这么点的小案子都要做好证据的收集，绝对不会错漏一个环节。”
“作为厂甸附近的良好居民，你们还不配合一下啊？”
这话说得，周围四个老爷们都挺无语的。
但是却是特别的有效，因为黎警官的话成功的打破了那种欲罢不能的温馨氛围与过犹不及的亲子互动，将所有人都拉回到了现实之中，去做他们应该做的事情。
这个时候，跟这件事儿已经没有大关系的沈耀军就想要学着苗大强的样子，搂着沈度往家的方向回返。
谁成想，却是被沈度嫌弃的避让了过去，然后斜着眼睛，似真似假的说出了自己其实很久以前就想跟他的爹说的话：“其实，你那爱动手打孩子的毛病跟苗伟庭他爸一模一样。”
“爸，有时候我真想跟你说一下，别把自己生活当中的不如意与火气，撒在你儿子我的身上。”
“你就不怕弄得我这么听话的孩子，也跟苗伟庭一样的叛逆，要知道老实孩子从来不惹事儿，可一旦想要搞事情的时候，可都是搞得大事儿呢。”
“所以爸，我以后会尽量的好好表现的，若是你还想动手的时候，能不能先压压火气，问问我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再动手。”
“若是你就是想随便找个茬打打孩子的话……”沈度一耸肩膀：“那我可真是无话可说了。”
“你可就我这么一个儿子，别等到了老了老了，反倒是离了心了。”
这话说的沈耀军一愣，在这个文化水平不高，平时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怎么宠老婆的男人他压根就没想过，他平日间对于沈度的打骂竟然会让自己的儿子有这么大的怨言。
这对于一个生长于大家庭，兄弟姐妹五六个，从小就没少挨揍的沈耀军来说，是压根就想不到的事情。
在沈耀军眼中开来，父母不就应该如此的去管教孩子吗？
正所谓棍棒底下出孝子，这小孩子说不通的时候，没有什么是一顿揍解决不了的。
可是偏偏到了沈度这里的时候，却要跟他谈儿童心理与少年叛逆期这种大道理。
这对于虽然拿了一个中专学历实际上却只有初小水平的沈耀军来说，是相当的难以理解的。
但是，他不会教育孩子并不代表他不爱自己的孩子。
所以当沈度表示出了自己满心的抗拒了之后，这个粗糙的男人就跟在那个瘦瘦的孩子的身后，一直沉默着，思考着，直至两个人到了他们家的大杂院的门口时，沈耀军才将沈度给喊了下来。
“儿子！”
“嗯？”
“你不喜欢爸爸打你，爸爸以后会尽量的克制的。”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对小孩没什么耐心，也不会说啥特别有水平的话，说不出啥大道理的时候，我唯一能想到的解决方式就是打了。”
“你看你爷爷，我们兄弟姊妹六个，都是这么一路上打大的。”
“那时候多么乱啊，可是就没有一个误入歧途的。就没有一个走歪门邪道的。”
“我觉得那种方式挺好，就拿来用了，只是没想到，你们这些年轻人，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要比我们可能多一些吧。”
说到这里的沈耀军深吸了一口气，将作为父亲的尊严全部的压抑住，看着那个站在台阶上的他其实很爱的儿子说到：“可能这个习惯是一个不好的习惯，我可以承诺，从今往后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打你了。”
“但是沈度，我说的不打的前提是，你没有犯任何严重的错误，没有沾染不该有的毛病。”
“若是你做了错事，我可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所以，所以……”这会轮到沈耀军反过来教育沈度了：“你就尽量别做一些父母操心的事儿不成吗？”
“比如说把你的功课搞一搞，再比如说，也对自己的成绩上点心？”
“哦，对了，话说你们学校前几天不是进行期中测验了吗？”
“我记得以前的传统是会将试卷带回家签字的吧？怎么样？成绩下来了没？”
“快拿出来我瞧瞧，你妈现在忙，这种事儿以后可是都由我负责了啊！”
说完沈耀军就像是重新找回了作为一个父亲的威严，将自己蒲扇一般的大手，朝着沈度的方向摊了过去。
说的沈度一哂，又带着不知道怎么样的心情朝着沈耀军笑了一下：“试卷搁屋里呢，一会就拿给你签。”
说完也不等沈耀军露出果然考砸了表情，一转身就回到了院里。
沈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将那张分数最高的语文给放在了第一层，直接就递到了沈耀军的手中。
然后在大杂院拉出来的公用的灯泡的照应下，沈度就瞧见了自家老爹那变脸的全过程。
沈耀军的脸在见到了沈度的第一张试卷之后，就变成了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都多少年了，他从沈度的手中就不曾再接过一张及格了的试卷。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