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章 异状（上）
海风呼啸。
水浪滔滔。
一座海岛上。
一声摄人心魄的嘶吼声正从岛上的中心处传出，那声音只让人觉得惊心动魄，有一股莫大的压力自心头升起，只怕一个不好便会被这声音的主人当做食物所吞噬。
岛上。
一群身着奇特衣衫，在赤裸着的上身里更是画满了无数奇特的彩色花纹的人正聚集在岛上村子的中间，正在讨论着什么。
其中，为首的一名中年男子在侧着头凝神仔细听了一遍那嘶吼声后这才开口说道：“圣兽大人的声音里充斥着杀意与焦躁，是不是我们最近对其的血食供奉不够？”
血食供奉！
这是多年来自从那圣兽出现在村子里后，村中老人便开始进行的一种供奉，用来朝对方祈求，祈求风调雨顺，祈求村子平安，祈求人人能身体健康，长寿百岁。
只是风调雨顺什么的向来莫测难辨，而那圣兽自得到血食后给予的回应也并不是这些。
风调雨顺？
它才不管这个，一个不顺心还会天翻地覆，来个地龙翻身。弄的村子里上下所有人都人心惶惶。但即便是这样，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没有逃离，离开这座小岛，反而是将其当做了圣兽，当做了图腾。
究其原因，那便是只有一个，它赐予了他们最期望的东西。
那便是力量！
确切的说是因为它以前身上伤势流出的鲜血渗入了池水中后所造就的缘故。
被道一声圣字，是因为这些百姓发现这圣兽所在地方的湖水能够包治百病，更是有人能够从池水中得到一股奇特而火热的力量。后来有人习武才知晓，这股火热的力量名为内力。
其中影响较深者，整个人原本的性情和思想都开始发生了变化，甚至连同身体也出现了丝丝异变。
力量能带来财富，能带来权利。
只要是人都知晓这么一个最为朴素的观点。
所以哪怕这几年的时间里，原本开始沉睡湖中的圣兽苏醒了，开始变得暴躁起来，需要大量的血食，这群人也是义无反顾的去做，去为圣兽准备。
天下局势纷乱。
对他们来说，那是有着太多的人选可以作为血食献祭给圣兽。
如果是战争的话，那么就更好了。
“可是我们才献祭不久，这一次的血食数量恐怕不够了。”
其中一人闻言小声的回道，说出了心中的担忧：“这样下去，恐怕不是办法。”
“废物！”
“知道不够，那就去抓！去抢！”
“要是还不够，我就将你当做祭品送给祭祀血祭给圣兽大人！”
为首的中年男子不由大怒，手中木棍直接一棒将其打落在地，唾沫横飞中双瞳开始慢慢变得血红，在发现自己的情况有异后，男子这才好不容易止下心中的杀意，喃喃道：“圣兽大人的力量越来越暴躁了，如果再这样下去，只怕首先出现问题的便是我们这些被赋予力量的人。”
“……”
被打倒在地的男子也只能是战战兢兢，丝毫不敢反抗，他是真的害怕眼前人将自己拿去献祭给圣兽大人，故而只能连忙爬起来，恭敬无比的站在一边低头称诺。
只是……
低着脑袋的男子在心中很是疑惑。
村子后山的那头怪物，真的是圣兽么？
自小到大他所听到的故事中，可从没有见过那头圣兽是以血食为生的，那猩红的大口，那狰狞的牙齿，那嗜血的眼神，那无情的冷漠，都只让人觉得浑身发凉。即便是闭上眼，他也会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梦见那些被当做血食献祭给了那头怪物的人们眼中的惊恐与绝望。
生生的看着自己被吃掉，那是何种恐怖？
他颇有一种物伤其类的悲哀感。
而且他们村子里更多的人却都是在祈求那头怪兽所赋予的力量。
人。
怎么可以变成这样？
这已经不是人！
他们已经没有了丝毫的人性。
再这样下去，整座村子里的人都会转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成为为虎作伥的邪物。他们似乎不再将自己当做人类来看，而是成为了另外一个物种。更会聚在一起围在湖泊周围对那怪物进行诡异的吟唱，以求在献祭祈祷中得到那若隐若无的回应。
他们觉得那是神。
他们得到了神的指引，乃是神选之民，不再是人。
但在男子看来这怎么可能？
而作为这其中的罪魁祸首，那圣兽即便是龙，那也不过是一头魔龙。回应他们的也不会是什么神，而只会是邪魔。
男子觉得这种局面理当被改变，村子不该这样继续沉迷下去。
只是什么样的办法才能解决这件事呢？
那些素爱争端的江湖中人是否也会为了这魔龙的力量而变得连他们自己都不认识自己起来？而且男子隐隐有一种错觉，只觉得那魔龙的背后还有更加可怕的存在。
譬如它从哪里来？
它之前又在何处？
出现在这世间又究竟是为了什么？会为了这片大地的上人们带来何种的灾难？一旦小岛无法束缚困住那头魔龙的话，任凭它冲向中原大地，那恐怕……
只可惜他的见识终究太浅，只能隐隐的感受到担忧，更是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眼前问题，只能在心底按照自己的直觉来行事。
他想将岛上的事情泄露出去。
让世上身负天命的大英雄来岛上将这头魔龙斩去。
而眼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带人乘船去往沿海，抓不少人回岛上以作血食献祭。
与此同时。
岛上禁地，湖泊中水面一阵荡漾。
水花阵阵中，一颗硕大而狰狞的龙头自湖中浮现在了水面之上。
眼睑翻开。
金色的竖瞳出现。
冷漠无情的目光一扫而过，张开血盆大嘴，一声嘶吼正式咆哮而出。
顿时！！！
湖面震荡！
搅起数米高的巨浪！
噼里啪啦声中，砸起一片水雾朦胧。
而看那样子似乎就在魔龙似要发疯的时候，一阵清脆入耳的铃铛声不断的传入耳中，伴随着的还有阵阵奇诡的吟唱声。
只见湖泊四周早就在不知何时挂满了铃铛，三丈的距离一个，一圈下来竟然是有着数百个的铃铛在叮当作响。而在这些铃铛下，则是端坐着这些年来因为吸收了魔龙力量的人们，他们正闭目盘膝而坐，口中不断的发出奇诡的吟唱。
听那吟唱的内容，似乎是佛家经文，但诡异的是这些吟唱与佛门吟唱截然相反，没有佛家的光明弘大，反而是充满了奇诡的阴森诡秘。
在这种情况下，魔龙竟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闭眼。
随后默默的沉入了水中，冒出了一连串的气泡。
……
啪！
手中的烟斗莫名断裂。
留下光秃秃的脑门儿，只余下四周还有些许白发的笑三笑猛地只觉得心头一悸，只觉得一股不安的念头正在心头盘旋挣扎。
“不对！”
“这个感觉！”
“这股莫名来自心头的压抑！”
“这个感觉跟曾经那一场封神之战如此相似，难道！！！”
“要遭！”
心思急转直下，笑三笑的人已经是身形晃动间，消失无踪，朝着远方给自己带来这种感觉的地方奔袭而去。
188章 异状（下）
山峰。
看起来一介糟老秃顶的老头在这一刻爆发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能力，身形窜动间如同一只灵活的猿猴在眨眼间便已经来到了山顶。
立身其上，笑三笑眺目远望。
远方。
看起来碧蓝一片，偶尔也是水面微漾，那是海风吹过卷起的波浪。在上方则是盘旋着海鸥等海鸟正在不断的拍打着翅膀，发出鸣叫声。然而笑三笑的视线并没有停在这里，而是注视到了极远的地方。
就在刚刚，他非常清楚的感受到那股让人隐隐熟悉的心悸感是从大概从哪个方向传来。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对于经历过商周时期的笑三笑来说，印象实在是太过深刻无比了。没有经历过那场战争的其他人恐怕都只会认为自己只不过稍稍心血来潮，不会太过在意。而笑三笑只要那么一丝丝的变化，都能牵扯到他到现在都还在感到害怕的回忆。
那崩天裂地的景象如同石刻一样生生的刻在了笑三笑的脑海里。
鲜血。
战火。
尸体。
破裂的天空。
还有被撕裂的大地。
还有那漫天如佛经一般的吟唱邪氛。
都让笑三笑感受到了名为恐惧的东西。哪怕是吃过神兽所炼出来的丹，身负龙龟之血，但他的身上却没有丝毫神兽该有的霸气，只有一种老而不死，小心翼翼的谨慎。
他宁愿这般苍老下去，行将老朽。
只要不死。
破碎，他是宁死不会的。
自那一天起，笑三笑便知道在这个世界破碎虚空便成为了最大的谎言。
破碎虚空，谁知道你破碎去了哪里！！！
一直以来，他笑三笑都十分注重这神州大地上的英雄豪杰。尤其是在武道上的天才，他更是在意，也有时候去侧面提醒对方破碎虚空的问题。
只是他笑三笑小觑了人心，小觑了一颗追求强大的内心是如何的固执。
除了偶尔几个被他影响到外，其他的人要不是不屑一顾，便是直接要与他战上一场，从他笑三笑的身上寻到破碎虚空的契机。
这种情况只能让笑三笑无可奈何。
当初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他的话又有几人去相信呢？
也许，在很多人的心中那只不过是传言中的神话故事。
可是人们通常想象不到，神话也是通常就在人们的身边。
而在秦朝时期，他再度见到了那个人，那个名为岳缘的家伙，而对方不过是随手而为的反手一击便让他的家庭彻底破碎，父子关系彻底化作了虚无，没有了彼此理应该有的父慈子孝，唯有深刻的仇恨。
这些年来，光是解决自己与两个儿子的父子关系，便让笑三笑感受到了一阵疲惫。
他算计别人，却从未算到过自己的身上。
两个儿子一个隐藏在中原，一者则是藏身于东瀛。各自拿着自己以往父亲的口中得到的讯息，开始推动那传说中所谓的千秋大劫。
笑三笑对此很悲痛。
他不是没有想过亲手杀掉两个儿子，只可惜当笑三笑发现这一切的时候，已然为时已晚。
身为父亲的他现在早已经无法阻止两个儿子的所作所为。
他自始至终从未料到这推动千秋大劫的人选会是在他的两个儿子的身上。
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寻找，寻找能够阻止千秋大劫的人，找到能够阻止这一切的人。
“好！”
“好一个通天教主！”
“好一个岳缘！”
“即便是残破到这种状态，亦能让人感到束手无策。”
体会着那刚刚弥漫在心头的心悸慌乱之感，笑三笑狠狠的抽了一口烟，吐出一道浓浓的烟雾后，这才自言自语道：“若你不是那天外之人，而本身就属于这个世界，那该有多么美好啊！”
“……”
微微闭眼，压下弥漫上心头的愁绪，笑三笑纵身一跃，人朝下面的海面坠去。
轰然巨响中。
犹如一头老龟入水。
砸起一连串的水花中，心情激荡下他控制不住自身的功力，真气震荡下，笑三笑已然正式施展出他多年不曾全力施展出的武功，朝刚刚那爆发出让他心悸的地方奔驰而去。远远的望去，只见那海面上出现了一条长长的白线。
……
一天一夜后。
笑三笑终于来到了一处自外面看起来有些乱的岛屿。
只是还未靠近，他便远远的看见那岛屿深处冒起的炊烟。
显然。
这岛屿上是有着人迹的。
而之前那让人心悸的地方正是自这里发出的。
难道那岳缘亦在这岛屿上？
唔……不对！
那岳缘眼下正是明教教主，理应没有太多的时间，即便是有人那也不过是他派遣过来的明教高层中的其他人。
除了岳缘外，对笑三笑来说明教的其他人不值得在意。
那么这些人在这座岛屿上想要做什么？
来到这里后，笑三笑并没有直接大张旗鼓的冲进去。一副老态龙钟的他想来采取的做法都是老年人该有的做事方式，掌握局势，然后徐徐推进。
先是寻了一处至高点后，笑三笑便潜身来到了这里，然后居高临下的朝下面望去。
这一眼，让笑三笑大骇。
“这个是！！！”
在藏身其间的时候，笑三笑并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同，只觉得此处不过是一介很少人发现的小岛屿而已。
可是当笑三笑居高临下仔细观察的那一刻，他才骇异的发现了整座岛屿上面的布局。
这不是人为。
看起来是天然形成。
而且这模样！这形状！
还有远方那残破的巨石碑……
一个名字脱口而出：“惊雁宫！”
他不知道那传说中的惊雁宫为何变成了这幅模样，但笑三笑唯一肯定的便是惊雁宫化作这座岛屿的那一刻起，惊雁宫便彻底不存。而隐藏其中的东西也将彻底的暴露人前。
什么武功残留对笑三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头自那一战后便藏身在惊雁宫里的魔龙将会彻底的暴露在世人的面前。
笑三笑非常清楚，那惊雁宫对魔龙来说既是束缚，更是保护。
眼下。
不知何原因崩裂了的惊雁宫再也不会成为魔龙的保护，更不会带着它四处游走，让人极难追踪。
一想到这里，笑三笑只觉得自己心情激荡，那隐藏在体内安静潜伏的龙龟之血开始变得沸腾起来。细细感应一下，他果然发现了那隐藏在山峰下面那一汪湖泊中的魔龙。
这头魔龙此刻正懒洋洋的趴在湖底假寐。
人算不如天算。
今天，便是你的死期！
深吸了一口气，只见笑三笑佝偻的身躯变得挺拔，眨眼间便恢复成了一介秃顶的中年男子模样。
双手一抬。
周身气劲爆射，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紫色的电芒更是在身体四周不断游走。
雷霆遍布，更是被其气机牵引起了岛屿上空的天象变幻，只觉得四周景色都开始发生了诡异的扭曲变化，如同森罗地狱。
这正是笑三笑自己所创造的绝学——万道森罗。
一身千年的功力就这样被提升到了顶点，随即笑三笑一声怒喝，纵身一跃，凌空一掌便朝那下方的湖泊拍去。
掌未到。
气劲先临。
无形的掌劲直接压的空气出现了扭曲，更是发出波波的声响，更是在空中出现了黑色的裂口。
与此同时。
原本懒洋洋的趴在湖底的魔龙亦有所感应，双眼睁开，金色竖瞳直接望向了上空。只是在魔龙抬头的那一刹那，那无形掌劲已然轰然而下。
嗡——
耳膜震颤。
住在岛上的那些祭拜魔龙的村民在这一刻只觉得自己的耳朵不再属于自己，一股超出了他们听觉的震动直接将所有人搅得心烦意乱，人仰马翻，更是有人口鼻鲜血直冒。
随后，掌劲入水。
原本平静的湖面就好似一面团被人打了一拳一般，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槽，狂暴的力量直接压的湖水朝内里下陷，流动中朝四面八方不断的喷涌开来。
气劲。
地形。
湖水。
三者结合下，造就了一道惊天巨响。
围绕湖泊四周爆出了数十米高的巨浪，这一掌之下笑三笑彻底将整个湖泊的水全部打上了天，直接露出了正中央的空地。
那空地上魔龙正仰头而立，无情的双目死死的盯着那自上而下打扰到自己的虫子，在它的四周则是散落着无数的森森白骨。
人与龙，四目相对。
随即真正的攻击到来。
刚刚的一击，那不过是笑三笑准备对魔龙真正出手的铺垫动作。
“岳缘！”
“接我一招万道森罗！”
化掌为拳，笑三笑直接一拳砸向了魔龙的脑门，在他攻击的那一刹那，天空更是降下万道紫色雷霆，铺天盖地而下射入湖中。
吼！
嘶吼声中，魔龙丝毫不惧，凭借本能，甩起尾巴，迎面而上。
轰！
岛屿上再度爆发震天巨响，整座岛屿都莫名的产生了震动，而这股震荡更是朝四周的海面波折而去，最终化作一圈白色的海浪朝八方奔腾而出。
而在湖泊的上方，一朵由水汽闪电焦灼而成的蘑菇云正冉冉升起。
随后，以其为中心，一道如同飓风一样的狂风朝四面八方吹了出去，直接掀起了四周无数的树木杂物。
与此同时。
明教。
身为教主的岳缘正在与一众明教高层开会，探讨着一些事情的具体安排。
就在这时。
殷天正用一种很奇怪的口吻提醒道：“教主，您流鼻血了！”其他人都不约而同的面露诧异之色。
“！！！”
反应过来的岳缘伸手一摸，发现自己的鼻子正有一种湿热的感觉，不断的流出猩红的鲜血，而且还有一种很疼的感觉，就好像被人用拳头恶狠狠的当鼻砸了一下。
好疼！
189章 失败
“……”
突来的变故让明教高层上下一片愕然。
他们一众人就那么怔怔的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武功堪称绝世的教主岳缘莫名其妙的流出了鼻血，这颇有一种让人觉得是上火气大的错觉。
可在场所有人都知晓，这是不可能的。
岳缘武功有多高？
即便是见识过，交过手的明教一众高层也无法揣测。
武功境界那可谓是高一丝便极有可能高的没边，他们一众人的境界与教主的相差实在是有点大。这还是现在在知晓了破碎虚空等一系列的事情后，开拓了不少眼界的后果。
可眼下！
无端的流出了鼻血，而且那蹙眉的模样彰显着人似乎有些疼痛。
这！！！
挥挥手，在示意众人退下后，岳缘甚至将胡青牛夫妇也赶了出去，眨眼间房间里便只剩下了岳缘自己一个人。
嘶——
剧烈的疼痛突然来临，直让岳缘觉得自己的鼻子在这一刻好似不属于了自己，只觉得被人在争斗中恶狠狠的砸了一拳头，那一瞬间产生的疼痛牵引了起泪腺，直接让岳缘不由自主的渗出了泪花。
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疼痛感。
这下，不止是一个鼻孔流血，而是两个鼻孔一起流血了。
有人动手了。
念头急转而过，岳缘猛地转过身，身形穿过窗户，如同一道幻影一般出现在了屋顶。立身其上，岳缘的目光朝南方眺望而去，在视线中见到的只有那蔚蓝色的天空，还有那遥远地方的黑色边际线。
愤怒的心态让岳缘准备有了其他的动作，只是在他来到屋顶后，眺望了一番，即将踏出步伐的时候，却是硬生生的以自身的毅力强行止住了心头的那个前往寻找的念头。
面色十分的怪异。
眉头轻皱，伸手擦拭了一把残存的鼻血，岳缘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
其他房间。
明教高层每个人聚在了各自关系较好的同僚房间里，大家都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很是有了解的兴趣。
武功如神魔一般的教主竟然会出现这种状况，这代表着什么？
印象中无敌的人应该不是无敌的？
要知道自他们在认识到这个新教主以来，可谓是从未见过岳缘失败过。对了，除了在面临那两个奇怪的女人的时候，教主的选择很是怪异外，其他的时候其结果不言而喻。
即便是武当张三丰与教主那一战，大家都看得出来是张三丰输了。
而那一战也让在场所有人知晓了武当祖师张三丰究竟有多强，只觉得过往在江湖上对张三丰的形容简直是削弱了不少，而真正的张三丰绝对是强的恐怖。不愧于他名闻天下的大宗师之名。
至于教主！
那一战无疑是再度铸造了他无敌之名。
也让明教中许多的有心人将心头各自的念头给彻底的压了下去。
然而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却是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与惊讶。
堂堂岳教主竟然莫名的流出鼻血了！
这对某些人来说所展现出的意义却是十分重大。
是岳缘身体有隐患？
还是在之前的交战中留下了伤势？
各种各样的怀疑与推测在脑海里不断的激荡，每一个怀疑都只能够提出，却无法肯定，唯一能确定的便是教主岳缘的确是出现了问题。只不过现在的他们还没有了解到是哪里出现问题而已。
不说其他人的推测，在一众人中唯有铁冠道人与刘基师兄弟二人的反应最为奇怪。
师兄弟二人回到房间后，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按照师门的方法进行了占卜。没有直接去推测教主，尤其是在刘基经历过那一次的打击后，师兄弟两人便放弃了直接推算，而是选择了迂回。
只是一番测算下来，出现的结果让师兄弟两人面面相觑，面露诧异之色。
“这！！！”
“是不是我们的步骤出现了问题？测算出来的才会这样？”
铁冠道人面色怪异，整个人对自己的本事都出现了一丝的怀疑，目光瞅了瞅同样保持沉默与震惊的刘基，开口道：“要不，我们明天再试？今天大家的心都不静。”
“不诚则不灵。”
手中一直轻摇的羽扇早就被刘基丢在了一旁，此刻的他正目不转睛的打量着眼前的卦，微凸的双眼似乎要蹦出眼眶，对于自己师兄的话不闻不问。
半晌。
刘基一把打乱了眼前的卦象，喃喃道：“不！”
“不对！”
“师兄！”
“你说今天发生的事情是不是一直在师傅的眼中？”不知怎的，刘基的神情显得非常的激动，双目发红，伸手一把死死的抓住自己师兄的双臂，手上青筋突出，可见此时此刻刘基心情的激荡之剧烈：“我怀疑……”
“不能怀疑！”
铁冠道人立即出声打断了刘基的话，狠狠的盯着自己师弟，安稳道：“师弟你失态了，我们自小便被师傅收养大，她对我们的养育大恩比天大，这话是你该说的吗？”
“呵呵……”
刘基闻言不由苦涩一笑，也收回了自己手上的力道，回过头苦笑道：“一直以来，我原本只是以为真龙天子只是天子，是紫微星主，可哪里想到会是这样？”
“世上有真龙，而我刘基怀有屠龙之术。”
“师兄，你让我如何不多想？”
说到这里，刘基的语气沉了下来，整个人的精气神低迷了不少，显得无精打采。
一旁。
见自己师弟情绪平稳了下来，铁冠道人也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望人观气。
相面测算。
观星测命。
修炼这一道的人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寂寞的。
因为他们对比常人来说看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尤其是未来。
也正因为这样，身怀这样能力的人不是寂寞，便是高傲，甚至能够将天下当做棋子，而他们则是作为棋手代天高高在上。
但是直到一天，当他们发现自己亦不过是棋子的那一刻，心灵上所遭受到的打击那将会是恐怖性的。
而现在，刘基便是想到了这一点。
高傲如他如何能够接受这样的命运？
看着低沉落魄下来的师弟，铁冠道人在心中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他也很想知道这一切的安排是否真如师弟所想，与师傅脱不了干系了。
与此同时。
东南，海岛。
人与龙的交击，爆发出惊天巨响。
气劲勃发中，搅起那原本就被击起了巨浪彻底化作了白色水气朝四面八方散去，于海岛上空化作了一朵锅盖型的白色蘑菇云。顿时，海岛上刮起了暴风，更是下了一场大雨。
嘭！
雷霆遍布中，笑三笑直接一拳轰在了魔龙的鼻梁上，万道森罗的气劲轰然灌入魔龙体内。
噼里啪啦中，魔龙体表的鳞片出现了不断的震动，上面更是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紫色电芒，显然正有一股绝大的力量被强行灌入了魔龙的身体中。
龙血更是自鼻孔窜出。
吼！
一声怒吼中。
魔龙一尾巴搅动风云，狂暴的力道直接将笑三笑抽的倒飞了回去。
半空中。
笑三笑闷哼一声，借着这股力道返回了山峰之上。
落回原地的一刹那，笑三笑便已经知道自己原本的打算出现了问题。
这魔龙哪怕只是凭借本能，想要杀掉它的难度恐怕不会比直接杀掉岳缘的难度低上多少。
他想要单枪匹马的屠龙，就此失败。
是他实力不够？
还是时机不对？
190章 风云（上）
山顶。
笑三笑一边甩着右手，真气正在不断的疏通着手上的酥麻感。
刚刚一击，万道森罗的气劲几乎全部灌入了那头魔龙的体内，雷霆霹雳也在对方浑身上下的鳞片上不断的炸响，这重重一击之下对那魔龙造成的伤害也是小的可怜。
之前的那一掌，笑三笑原本攻击的目标是对方的头颅，只是在攻击的那一刻，没有料到魔龙来了一个甩头迎向自己的动作，结果撞上了鼻子。
只这一下，也足够让魔龙感到难受。
听着魔龙的嘶吼，笑三笑便知道那一拳已经是打痛了对方。
但，这远远不够。
他笑三笑的万道森罗，远远不止如此的威势啊！
右手扬起。
五指张开。
凌空一握。
只听一声“爆！”，便见下方湖泊中央的魔龙一声闷哼，无数如利刃一般的气劲自它的体内爆发激射而出，一时间猩红的鲜血立时遍布全身，将一身黑色的鳞片染了个血红。
吼！！！
凄厉而发狂的吼声响彻整座岛屿。
笑三笑的这一击是让魔龙受到了创伤，但是确是更加激发了魔龙的凶性与残暴。龙尾甩动中，魔龙晃了晃脑袋，口吐火星中，便是朝笑三笑所站的那座山峰撞了过去。
那狠厉，就如同共工怒撞不周山。
轰隆隆！
一声巨响，漫天岩石飞舞中。
整座山柱整个被魔龙撞塌，无数烟尘中一道人影以迅雷之势窜了出去，消失在了烟尘中，只留下那头魔龙在肆无忌惮的散发着自己的怒火，将湖泊周围搅的乱七八糟。
……
远方。
在逃离了岛屿，立身一块海边巨石上，遮掩了自身气息的笑三笑再度恢复成了那个秃顶的老头模样，佝偻着身躯发出轻微的咳嗽声，人则是不断的眺望着远处的那座岛屿。
听那中气十足的魔龙嘶吼，笑三笑不由摇头苦笑。
果然。
还是不够。
以他一身千年的功力，再结合龙龟的能力，笑三笑仍然无法对魔龙造成致命性的伤害。
在那一击过后，笑三笑便察觉到了其中的问题。
想杀魔龙，这已经不是单纯武功的问题了。
若是找不到克制的办法，哪怕是来上十几个这样的自己，联合起来也未必能够将其杀掉。对方的自我恢复能力实在是太强了，前面受的伤势转眼间便已经恢复，这让人怎么打？看这模样在这千年来的时间里，魔龙已经开始自我恢复了太多。
虽然还无法回到当初全盛时期时候的样子，但其威势已然越发的恐怖了。
要知道过去那可是能够控制，而眼下只不过是在凭借本能在行动。
回想起那湖泊中的无数森森白骨，再加上过往惊雁宫出现的时候爆发在这里面的战斗，到底有多少人葬送在了它的口腹之中？
以人之血肉所养起来的魔龙，那是真真正正的一头魔兽。
“看来屠龙并不是原本所想象的那般简单。”
“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要足够的武器能够配合破去魔龙的鳞片防御，再配合绝顶高手一击致命。”
“真正杀掉它只有一击的机会。”
“一击不成，便再无时机。”
“而这一击，便是打出它体内的龙元。”
“幸好，万道森罗测出了眼下魔龙的龙元亦没有恢复完全，缺少了最关键的属性。”
“所以……一定不能让岳缘与它接近，不能让他们合二为一。”
“至少亦要让其中的一个产生否定的念头。”
“就如同当初襄阳大战时候那般场景。”
“否则的话……”
一想起那个高高在上，傲视一切的人影再度出现，笑三笑只觉得头皮发麻，不觉间冒出了一身冷汗。一旦出现那样的情景，笑三笑便只觉得这个世界也许再也没有救了。
统一？
哈哈！
那是最大的恐怖！
哪怕是直到现在，笑三笑发现这个世界的走向也正在向对方所言的一样一步一步贴近，可是在他的心里对大一统仍然有着极大的排斥与恐惧。
抬头，望天。
笑三笑叹了一口气，天空湛蓝一片，可头顶的这片天空未必是美丽的。
他内心里一直以来有一个可怕的推测，若是当这个世界大一统的时候，那么哪怕是没有了岳缘这个通天教主，恐怕人们的目光会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头顶的这片天空上面。
星空不一定是美好的。
尤其是人类还没有一定的自保能力的时候，遇见那些妖魔鬼怪该怎么办？
仅仅是这头魔龙就遗毒了几千年。
若是在加上其他的东西呢？
那将会是何等可怕的结果。
就在笑三笑情绪低迷，心头沉重的时候，一只蓝色的蝴蝶扑腾着翅膀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嗯？”
面露惊讶之色，笑三笑的注意力被这只漂亮的蓝色蝴蝶所吸引，目不转睛的看着蝴蝶在自己的眼前不断的飞舞，看着蝴蝶在飞舞的时候还不断的脱落出无数的散发出萤光的蓝色粉末。
右手一伸，食指遥遥点出，那蝴蝶便轻轻的扑闪着翅膀落在了笑三笑的食指上。
叮——
在蝴蝶落在食指上的那一刹那，笑三笑眼前的景色变了。
不再是海边。
四周不再是海风呼啸，远处也没有隐隐传来的龙吼。
原本海景在这一刹那转变成了满天月色，笑三笑人立身于一片奇特的湖面之上，脚下正传出一圈一圈的波纹，在头顶则是点缀着无数的星辰。
“这个是！！！”
抬头间，惊愕的目光在出现在笑三笑的眼中，而在笑三笑的背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人影，正背对而立。
……
轻轻的用丝绸手绢擦拭了再度流血的鼻子，岳缘的面色稍显阴沉。
就在刚刚，他还出现了胸闷之感。
这种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问题，只会在普通人身上才会有的毛病都在他的身上出现了。
这无疑是在告诉岳缘这世界上正在发生一些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以前没有，但现在那些有心人做到了对自己产生那么一点点的影响的能力。
值得赞叹。
岳缘心头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但随即岳缘便是对能够影响到自己情况的东西生出了这是一种累赘的心思。
那需要调查吗？
沉吟了半晌，岳缘哑然失笑，招来了仆从胡青牛夫妇后，岳缘这便将命令吩咐了下去。
目送胡青牛夫妇背影消失在视线外，气劲一发，手上的手绢便化作了飞灰随风而逝，岳缘喃喃道：“既然你们所想，那本座就随你们所愿。”
191章 风云（中）
风云变幻。
眨眼间。
笑三笑眼前的景象已经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由海景化作了满天星辰，立足于水面上，脚下的波纹就如同笑三笑那震动的内心不断的波动着。而在这个时候，笑三笑再度看见了那只散发着淡淡莹色的蝴蝶。
“是老夫在梦中见到了蝴蝶？”
“还是老夫已经入了蝴蝶的梦中？”
口吻满是感叹，笑三笑一脸唏嘘的抬头看着天空的漫天繁星，还有那盈盈月光，只觉得自己眼前这一幕着实让人感到怀念：“能将道家梦蝶之术修炼到如此境界，已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早就超过老友了。”
“无痕无迹。”
“让人无法分辨是真是假。”
“这已经是另外一个境界了。”
说到这里，笑三笑低头目光朝自己的身后撇了撇，在他的后面眼角余光能够见到的只有一个藏身于黑色道袍中的人影，让人瞧不清面容。低头再看了一眼仍在不断散发出波纹的水面，笑三笑若有所指道：“只是阁下你的心似乎有点不平静。”
“……”
身后来人仍然保持着沉默，唯有脚下那同样散发着波纹的水面开始变得静止。
心若止水。
发现脚下湖面变化的笑三笑一眼表瞧出了这门在道家中很是闻名的功法，见对方还是保持着沉默，于是笑三笑便直接道出了自己的问题：“既然你以梦蝶之术来招呼老夫，想来是有什么话要说了。”
没有询问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地，笑三笑只想要知道对方突然对自己施展梦蝶之术的原因。
“屠龙单纯这样是不够的。”
在一阵难言的沉默后，立身笑三笑背后的人出声了，声音清脆如银铃，那笼罩在道袍下的人赫然是一个女人。
“噢？”一声诧异，笑三笑猛地转过身，望向这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女子，目光闪烁，若有所思。
刚刚对魔龙全力施展万道森罗也无法对其造成太大的伤害的时候，笑三笑便已经放弃了趁着魔龙只有本能的时候杀掉对方的打算。因为打到后面，也许他造成的伤害还没有魔龙自己恢复的快。
合力。
集合神兵利器。
这便是笑三笑在心中重新构思下来的屠龙方式。
但现在听对付这话似乎自己的这个想法还不够？
在笑三笑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便听对方开口说道：“这世上原本想要杀掉魔龙其实是有三件最佳的武器。”
三件？
听到这里，笑三笑不由一愣。
“而这三件武器正是出于他自己所铸造而出，正是屠龙刀，倚天剑与厚背刀。”
“只是眼下屠龙刀已然落入了明教教主岳缘的手上，倚天剑则是落在了元廷汝阳王府小郡主的手上，而厚背刀……”
这三样神兵利器对某些人来说，这只能算得上是看得见摸不着。
在听到这三件兵器的名字的时候，笑三笑却也只能露出一丝苦笑。
屠龙刀不说，现在想要得到它那便是直接对上了岳缘。
他……没有那么大的勇气。
倚天剑之前一直在峨眉派，即便是有心思，却也要注意那个一直藏着的郭襄，甚至连同武当派张三丰也要警惕。
厚背刀！
则更不用说了。
岳缘儿子传鹰的武器，想要拿到它那还要注意鹰缘这个活佛愿不愿意。
这三件兵器没有一样是容易到手的。
即便是在之前得到，但藏身于惊雁宫的魔龙却又在哪里寻找？若不是惊雁宫被破，让其彻底停止了移动的可能，化作了一座海岛，否则的话空有武器却没有龙可屠，那也只能是说笑。
等等！
惊雁宫被破！！！
这座海岛！
难道……
目光冷然，望向眼前女子的视线显得郑重。
他笑三笑虽然在占卦观星一道上有所造诣，但却是比不上那些真正擅长此道，能够名震天下的专门人士。眼前这个曾经出身道家天宗的掌门，正擅此道。
“没错。”
“魔龙出现在此地，便是因为惊雁宫为我所破。”
“我花费了十数年的时间，将惊雁宫里的一切机关设计与阵法全部破去，整座惊雁宫就此废弃，化作了一座海岛。”
对于笑三笑的猜测，来人并没有任何否认的打算，口中道出破阵的事情就好像在说明一件让人毫不起眼的小事。可在笑三笑看来，对方于这一道上的造诣恐怕是前无古人了。
也许当初建造惊雁宫的人亦会对她的才华感到赞叹与震惊。
换做他笑三笑来，他能逃出来却一定没有彻底破去的能耐。
在心中叹了一声，笑三笑不得不为曾经的老友感到安慰，能有这么一个徒弟简直是上天给予他的造化，是苍天给道门的礼物。唯一的缺点是人太高傲了些，为人太过冷漠无情。
“只是你说的这三样兵器眼下都没有机会得到了吧。”
笑三笑很快收回情绪，转移回了之前的话题，直接点明屠龙刀、倚天剑与厚背刀已然是旁人所有，他现在想要拿到定然会直接遭遇那个不想直接遇到的男人。
来人闻言以沉默以对。
显然，她并没有反对笑三笑的这句话。
半晌。
笑三笑再度开口道：“既然你已经破去了惊雁宫，解除了惊雁宫对魔龙的保护，显然也有真正屠龙的手段？”
“呵呵！”
清冷一笑，来人回道：“失去了最佳的屠龙机会，那么想要再度屠龙唯有天时地利人和。”
“天时，乃具有天命之人。”
“地利，一处至阴之地，以克魔龙的阳刚之气。”
“人和，则是要有足够的高手与神兵利器的配合。”
“否则的话，定然不会成功。”
“而在这其中，当以天时最为重要。”
语气淡漠至极的道出了屠龙真正的要点，就好像在说一件与她丝毫不相干的事情。
“那天命之人是谁？”
一想到这里，笑三笑便忍不住的直接开口问道，但一开口，笑三笑便知道自己其实是犯了忌讳。
“都说天道宿命，这方世界其实是有生命的。”
“龙能乘风御雨，当这个世界对他的所作所为开始抵抗的时候，他的能力便成为致命之物，亦是天命之人应誓而生的时候。”
听到这里，笑三笑若有所思道：“风云所厌吗？”
“只是屠龙者将为龙为所恶，既得天命所钟，却也为龙所咒。”
“他们将克师克父克妻克子。”
一听到这个，笑三笑心中原本的打算立即抛却脑后，本就有着两个孽障儿子，若是再加上这样的徒弟，他不觉得自己的老命能够撑的下来。龙龟虽寿，却也无法抵抗这一连串的混合打击。
“比较起这个，我倒觉得你们不如去直接去帮助他。”
“而不是将注意力放在魔龙的身上。”
来人的劝导让笑三笑将注意力收了回来，一时惊愕莫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让一个一直敌对的人转换立场，转而去帮助对方，这般做法着实让笑三笑给震住了。
192章 风云（下）
帮他！！！
这个突兀的转换立场让笑三笑一时呆在了原地，多年来从未有人告诫他采取这样的行动。
这！
难道不是助纣为孽吗？
一直以来从骨子里便将岳缘当做敌人的他如何能够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将念头转换过来？他经历千年，一生中都在兢兢业业的做着敌对者，做着这个世界的守护者的这个职业，却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时候反过来去帮助对方。
笑三笑没有去质问对方为何会提出这样看似无礼的要求，而是低头开始沉吟起这个问题来。
出身道家天宗的她绝对不会说出这么随意的话来，这其中定然饱含深意。
道家的人向来如此。
屠龙，眼下时机不到，按照对方所言，不具备天时地利人和想要屠杀魔龙简直是难如登天。肆意的举动，反而只会造成魔龙凶性大发，为祸人间。眼下这头龙还盘踞在惊雁宫残破的原址上没有渡海而向陆地而去，就已经是最大的好处了。
惊雁宫是魔龙的保护，更是它的束缚。
也许是太多年时间呆在惊雁宫中，使得魔龙暂时性的失去四处游荡的打算，只喜欢安静的盘旋在那里活动，对眼下这个纷乱的天下无疑是最大的好事。他真的害怕这头魔龙再度跑到了岳缘的面前。
龙与人的再次相对，笑三笑无法想象到时会发生何等可怕的事情。
那可不再是襄阳。
若是转过头来帮助对方的话……
这是想要天厌地憎提前来临吗？
什么样的帮助才会让整个世界对岳缘产生巨大的敌意，从而使得天命之人降生？
难道……
笑三笑双眼瞳孔猛地一缩，几乎在这一刻凝成了针眼大小，面上露出的尽是惊骇之色。
他明白对方了的意思了。
所谓的帮助，便是再建摘星楼。
这是要让当初那一场崩天裂地的景象再度重现世间吗？
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猛地回过头，笑三笑恶狠狠的目光落在了那笼罩在道袍中的女子，那眼神如刀一般似要穿过对方的身躯，他需要对方给他一个满意的解释。如若不满意，那么代表着他笑三笑将不会顾忌过往老友的情谊，直接对晚辈出手了。
“没有错。”
“你的眼神告诉了我你已经想到了关键点。”
“当初他是怎么失败的，那么这一次再来上一次不就可以了吗？”
面对笑三笑身上散发出来的庞大压力，对于藏身道袍中的女子就好似清风扑面，没有给她带来丝毫的影响，仍然口吻淡漠，不见丝毫尊敬的回道：“再一次的行动便会彻底激怒这片天地对他的应激反应，从而使得天命之人降生。”
“这是催生天命之人的最佳解决办法。”
不避不让，连语气都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就好似眼前一切，这个世界对她来说也不过是如此。
这种冷漠无情的性格。
难道是道家的太上忘情吗？
又或者是对方本性便是如此。
一时间，迎着对方的目光，笑三笑只觉得自己的心中竟然升起了一股后怕庆幸的情绪。即便是自己的两个儿子被岳缘随意的影响变成了两个混账，但在他看来其危险性只怕也远远比不上眼前这个女子。
至少自己两个儿子更多的是对自己这个父亲的埋怨，即便再怎么掀起混乱，再怎么枭雄，可是却仍然对这个世界本身抱有热爱，会将世界当做自己的私有物。
但，眼前的女子不同。
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无所谓，简直让人感到浑身发凉。
她会选择漠视。
老友。
你当初收下这个徒弟，当真值得吗？
这个时候笑三笑再也没有了对老友逍遥子的欣慰了，留下来的唯有满心的疑惑。
“若是失败了呢？”
“现在可不比当初，早没有了那么多的绝顶高手。”
笑三笑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惊，就事论事的讨论起来：“若是阻止不了，小辈你只怕不知道那将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天地秩序崩溃。
不论尊卑，人人平等。
那是何等可怕的世界。
没有礼来束缚的完全平等的世界，恐怕人人都会升起魔心邪念，同化作那漫天的邪魔。
以整个世界，整个天下来赌，他笑三笑还做不到这般大义。
“高手？”
一声好似惊讶的疑惑出口，道袍下的女子歪了歪脑袋，目光好似充斥着些许疑惑：“质量不够，可以以数量弥补。”
“再说现在的他是过去的他吗？”
目光微移，她望向的方向正是之前魔龙所在的位置。
“他现在是人，不是神也不是魔。”
是人。
而非神魔。
听到这里，笑三笑迟疑了。
是的。
在他的记忆中，岳缘一直以来的形象都是那个无敌的教主形象，哪怕是在秦朝再见他的时候，在后面悄悄的观察他的时候，印刻在笑三笑心里的仍然是当初那个以一己通天的教主。
他一直生活在对方的阴影之下。
人。
他笑三笑还会害怕吗？
在心底这么询问了一番自己，可笑三笑悲哀的发现自己得到的答案并不是想要的那个答案。
至于高手！
那些已经与他在红尘中纠葛不清的女人，便是其中最佳的人选。
除此之外，还有一直郁郁不得的云中君徐福。
不！
如果这一战开启的话，徐福绝对不能参加，他定然会坏事。
似乎听闻徐福在之前不小心受了伤，那看来还得让他的伤势加重一些，让他好好的在寒冰中沉睡，免得出现意外。
不觉间，笑三笑发现自己的念头竟然出现了偏转，开始朝对方所提出的方法进行思考起来，这一发现让笑三笑很是讶异。以人身面对众多的高手围攻，只怕等待他的也只有一个结局。
“他告诉过我。”
“想要针对岳缘，真正的办法唯有正面应对，而不是施展些见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那样反而会阴差阳错之下让他再度走上你们最为害怕的路上。”
似乎是感叹，又似乎是在回忆，道袍下的女子这一刻的语气终于出现了波动，语言中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惆怅。
他？
笑三笑的注意力被对方口中的那个人所吸引，只是未等笑三笑分析出什么缘由来，便见女子又有了动作。
拂尘一扬。
蝴蝶飞舞中，湖水杯牵扯而起，盘旋变化中发生了变化，在笑三笑的面前出现了一道人形。
“再说，我亦为你们准备了一个绝顶高手，因念成魔。”
“想来对岳缘来说，她会是一个极大的惊喜。”
“嫦娥奔月。”
“呵呵。”
目光挪移。
当笑三笑的目光定格在那湖水变幻而成的女子模样，双眼不由的失神瞪大，一脸的愕然与意外。
“是她！”
193章 晓梦
湖水流转。
晶莹透剔。
出现在笑三笑面前的人虽然不过是液体，但在对方的气劲保持下笑三笑自是认得出对方。
回过头看了一眼那藏身道袍下的女子，在瞅瞅这个由湖水所构造而出的女人，笑三笑先是惊愕出声，随后便是沉默下来。
“……”
“老夫确实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她。”
“看来那剩下的由凤血所炼就的长生丹是落在了她的手上。”身负龙龟之血的笑三笑非常清楚这神兽之间会产生的冲突，他不会傻着去争抢凤血什么的，那样只会让他直接步入毁灭。
“不过老夫更讶异身为他的女儿，竟然能够忍住自身对凤血的渴望。”
“这股自制力，恐怕一般人都没有。”
“嫦娥奔月。”
“那她的药是盗的咯。”
目光再度在那个被人用气劲搅动湖水留形而来的女子模样，笑三笑无比感叹道：“那药是虽然是出自云中君之手所炼，但是在他的手上，它也得到过他的重新改造。”
“只怕这长生药，单单只是为了他女儿而准备的，没有他的血脉，不经受磨炼，外人想要吞服只怕付出的代价不小吧。”
“既如同现在的云中君……哦不，是帝释天。”
在很多时候，笑三笑一直都觉得云中君其实在吞下长生丹药的那一刻，人已经变得半疯了。
仇恨。
崇拜。
羡慕。
模仿。
等等一系列的复杂情感混合在一起，让云中君变成了现在的帝释天。
自卑与自负集合一身。
只怕徐福他自己都对自身的情况，对自己不觉间的改变并不自知。
而且经过了岳缘双手的丹药，恐怕其毒性要比徐福所炼的时候要更大，若是没有顾忌的吃下它，恐怕再度出现的那个人会变得认不认鬼不鬼，究竟是否还是原本的那个人都得保持疑问。
一想到这里，笑三笑越发肯定自己之前的想法。
若是按照对方的计划，那么徐福便会成为其中的一个变数，为了计划的足够稳定，那么他帝释天不能出现在岳缘的面前。
以笑三笑这么多年来对徐福的了解，出现在岳缘的面前，按照计划围攻岳缘的时候，恐怕第一个帮助岳缘的就是他徐福。因为在徐福的印象中，是那些女人才让无敌天下的东皇太一变成这般模样。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不大打出手那才叫怪。
果不其然。
还是需要将徐福的伤势加重一部分，让他安安稳稳的在寒冰中沉眠疗伤。
笑三笑没有询问对方这个女人为何会想着去偷盗长生丹，也没有想要了解对方在那‘嫦娥奔月’中到底做了些什么，他的注意力终究还是放在了之前对方的那个看似可怕的提议。
现在的岳缘是人，不是神亦不是魔。
从某方面来说，正是最佳的时候。
难不成以前那么多年的安排，他笑三笑都弄错啦？
又或者正是因为他的安排才将这一切都变成了眼前这副模样？
一时间，笑三笑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变得有些混乱。
好半晌。
笑三笑这才开口说道：“老夫需要仔细考虑。”言下之意，却已经开始偏向这个看起来可怕的计划了。
“……”
藏身于道袍下的女子微微弯腰，行了一个晚辈之礼后，这便拂尘一甩，眼前世界轰然破碎，化作了漫天的紫色蝴蝶翩翩飞舞，消失在了空中。
回过神来，笑三笑已然回到了之前的地方，确切的说他就根本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之前发生的一切，就好似是梦中情景，却是历历在目，清晰可见。
回眸。
远处，那魔龙还在肆意的散发着自己的怒火，嘶吼声不绝于耳。
在抬头，看向天空，笑三笑只瞧见了那最后一只紫色蝴蝶消失前的身影，最终它飞向了那天空，融入了那蓝色的天空消失不见。
好一个梦蝶之术。
心中赞叹一声，笑三笑这才收回目光，望向了魔龙所在的方向，他现在已然放弃了单独一人杀掉魔龙的打算，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他没有这个能耐。如果无法做到一击毙命，笑三笑所造成的伤势只怕还没有魔龙恢复的快，那完全不过是在做无用功，打上一年也只会是这样的结果，除了激怒魔龙外，没有任何的好处。
现在既然确定了魔龙所在的地方，惊雁宫也早就被破，就代表着它不能随着惊雁宫四处移动，位置已定。
那么只要保持它安稳的呆在这里，直到天命之人出现将其屠掉那么便足够了。
“唔。”
摸了摸下巴上那皱巴巴乱糟糟的白胡子，笑三笑自言自语道：“云中君想来对这个有着非常大的兴趣。”
……
山谷。
茅屋。
安静的盘膝坐在房间里，正闭目养神的女子忽然睁开了双眼，伸出纤纤玉指，只见指尖上面很快便从外面飞进来了一只紫色的蝴蝶，此刻它正用柔弱的肢体轻轻的碰触着女子的指肚，晶莹的翅膀轻轻的拍打着。
“……”
一直以来那张在白色头发下面色冷淡的女子突然露出了丝丝笑意，那模样就好似是看见了什么让人觉得好笑的事情。然而，在她的注视中，所见的东西仅仅只是一只紫色的蝴蝶。
“终于被发现了吗？”
“也不枉我准备了那么长的时间。”
一只手不动，一只手则是轻轻用指尖抚摸着紫色蝴蝶的翅膀，女子呢喃自语：“魔龙隐藏的地址已然被发现，而计划也已经定下。”
“这真是让人感到开心咧。”
只是在说这话的时候，女子的目光还是那样没有丝毫的变化，那一双看透世事的眼神让人一眼望去只觉得有着说不出的寂寞与悲哀：“爱江山，还是更爱美人呢？”
“真是一个让人左右为难的抉择。”
“世人皆道我晓梦乃道家绝世天才，可我到现在早就后悔了拜入道家，成为师傅北冥子的关门弟子。”
“也许，在那乱世中被人杀掉或者饿死，却也比现在来的幸福。”
“而自己这一生自己最大的失误便是学了这庄周梦蝶之术。”
抬头。
晓梦的目光落向了前面不远处的铜镜，借助反光，她能够很清楚的看见里面倒映出来的自己的模样，苍白的头发下最为引人瞩目的不是她的模样，而是那浓厚的黑眼圈。
她已经太久没有入睡了。
人，很困。
但晓梦却是不愿意去睡。
她在害怕。
害怕这个世界究竟是自己的梦，还是蝴蝶的梦。
更害怕在梦中遇见那个人。
睁眼见到的却是完全相反的世界。
晓梦已经渐渐的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了。
也许，这一切只是她的一场千秋大梦。
这，真是悲哀啊。
在心中，她对自己这般评价。
194章 值得（上）
汝阳王府。
在这凉风习习的日子，周芷若的心情一如既往的跟这凉风一般无二。
小郡主赵敏不同她的兄长与父亲，他们是在军中行事，掌管军权，而她更大的注意力还是放在这江湖上的门派上面。更何况现在最大起义军的背后之人正是江湖上声名狼狈的明教。
只要铲除明教，便能消灭这动摇大元江山的最大毒瘤。
同时。
她在外面正在与义军交锋的父辈兄长已然听闻了之前那个名震江湖的消息——峨眉派被汝阳王府压的举派而降。
这个消息不仅是震惊了整个江湖，也是震动了小郡主的兄长与父亲。
他们确定了很久，才发现那个传言并没有听错。
不是率众围攻，也不是阴谋诡计。
峨眉派是被小郡主赵敏一人以力压服的。
自己的女儿（妹妹）会是什么样的人，武功怎么样，他们岂能不清楚？故而在知晓了这个听起来几乎是有些荒诞的传言后，他们不约而同的派出了自己的心腹返回汝阳王府，想要了解真正发生在小郡主赵敏身上的情况。
这，容不得他们无法不担忧。
大元江山风雨瓢泼，在这种时候，他们需要怀疑任何人的用心。
敏敏穆特尔是何时拥有那恐怖的让他们都无法想象的武功的？
有得到，必定有付出。
回报越多，那么代价越大。
尤其是在魔师庞斑重伤离开重回大漠后，他们便对这个江湖感到十分的陌生，对其的警惕也几乎到了最顶点。所以，在察觉到高手方面出现的问题后，小郡主的父亲与兄长便转而换到了其他的方面，他们想要用军队来正面打败那些乱贼，以彰显马背上的他们战无不胜，好恢复过往的风光。
这也是他们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院落里。
剑风呼啸。
倚天剑的寒光挥洒间，一套出自峨眉的剑法正从周芷若的手上施展开来。
剑路柔中带刚。
这一看便知道是得自灭绝师太的传承。
一旁。
小郡主赵敏浑身裹得跟粽子似的坐在椅子上安静的品着眼前美少女的舞剑，时不时的还伸手指指点点，道出自己的意见。
“力道偏弱了些。”
“看你剑路迟疑，芷若啊，我就知道你的心不静了。”
赵敏轻轻的歪着脑袋，嘴角轻扬，目光停留在了周芷若的玉脸上，很是认真的说道：“你是在担忧些什么？”
“噢~~~”
“人家想起来了。”
“江湖上现在都在传闻你的师傅灭绝师太即将要举办什么武林大会，想要给天下间的汉人一个交代？”
“呵呵呵！”
“看来峨眉派臣服于我，并不是真心实意的啊！”
“想想也是，我是郡主，峨眉派乃是天下正道，创建门派的祖师更是郭靖郭大侠的后人郭襄……”
“臣服便已经是丢脸祖辈的脸面了。”
“毕竟当初郭靖连堂堂金刀驸马都不做，不想成为黄金家族，就别提现在了。”
说到这里，小郡主赵敏的神情是说不出的苦笑还是讥讽，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只是这丢了先辈脸面的后辈该需要用什么的代价才能交代呢？”
“你身为徒弟担忧是对的，若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我倒担心你了。”言语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可笑之味。
“……”
倚天剑，停了下来。
周芷若握住剑柄的玉手显得有些发白，她呆在大都，住在汝阳王府，并不代表着就与世隔绝。赵敏除了没有允许她离开大都外，将其看做是自己的禁脔外，其他的时候都没有阻止她周芷若四处闲逛的意思。
消息。
秘密。
很多的东西，小郡主都没有做任何的隐藏。
若是以往的时候，她赵敏绝对不会如此，计策之类的必然是需要秘密性才能够成功。可当她身负玄阴十二剑，成为宿主后，小郡主赵敏行事的风格就开始发生了变化。
大气。
邪异。
集于一身。
让人觉得摸不着头脑，看起来什么都在乎，却又什么都不在乎。
“以江湖上对灭绝师太的评价，她这次想要给交代，只怕她只能以自身的性命来作为交代才足够了。”
小郡主赵敏见周芷若保持沉默不言的姿态，她很是好心的给出了自己的安排：“芷若啊，你可以回去见你师傅最后一面，代表我汝阳王府对她灭绝师太一介女流的敬意。”
“真的？”
周芷若不由惊讶出声，她万万没有料到这小郡主竟然会允许自己回去。
她原本以为自己来到了大都，这很长的时间都只能呆在大都，甚至在开始的时候，周芷若还觉得自己极有可能会成为侍女什么的，只是后面发生的事情一直在出乎周芷若的预料。
“当然是真的。”
人从椅子上起身，来到周芷若的面前，冰凉的右手轻轻的抚摸着周芷若脸蛋儿，赵敏用一种痴迷的口吻呢喃道：“我怎能让自己心爱的美人儿心伤了！”
“！！！”
脸色一红，周芷若只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她最为出乎预料的便是眼前这样的景象了。
“只不过你回峨眉见灭绝师太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摸了一把人家的小脸儿后，小郡主道出了自己的意见：“倚天剑需要留在我这里。”
周芷若闻言有些奇怪，在这些天来，倚天剑只不过在赵敏的手上呆了不过半天的时间，其他的时候它都是在被周芷若自己保管，看起来对方似乎对倚天剑不怎么感兴趣。
想想也是，拥有那么可怕而诡异的武功，倚天剑中隐藏的武学能比得上吗？
然而小郡主接下来的话确是将周芷若吓了个够呛，“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我以前一直不觉得这两句话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屠龙刀与倚天剑也不过是厉害一点的神兵利器，但现在我明白了，之所以有这样的名声，它们真正凭借的是内中所包含的东西吧！”
一句话，让周芷若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惨白，失去了血色。
“别害怕。”
“并不是你师傅出卖了你，而是在我握上倚天剑的那一刻，便察觉到了这柄剑的不妥之处。”
“它不纯粹。”
小郡主仍然记得自己在把玩倚天剑，身上玄阴剑意进入倚天剑时候的感觉，那就好像是喉咙里卡了一块鱼骨，怎样用都感觉别扭，有一种想要将其掰断取出其中异物的感觉。
它不通顺。
武功不到一定境界的人是感觉不出来的。
到了一定地步的人则恰恰不会怎么使用这刀剑。
这也是为什么郭襄为何在后面不再使用倚天剑，而是早早的将其传承了下去，屠龙刀就更不用说了，换了好几任的主人。这也是为什么江湖上最为顶尖的高手都对屠龙刀与倚天剑不怎么感兴趣的缘由。
一来是身份，二来则是不合用。
入手只怕第一个选择便是重铸。
当初打造的三样神兵中，也唯有厚背刀是最为纯粹的，却也是传鹰一直以来的佩刀没有变化过的根本原因。
对于这种情况，周芷若哪里会想到会是如此！
整个人都有些傻眼。
“明教有情报传来，那明教教主岳缘似乎带着一众高层离开去寻冰火岛，想来现在那屠龙刀已然落入了他的掌中。”明教上武当山一行早就传遍了，在小郡主看来面对岳缘的压力下，武当山是无法保证谢逊的秘密的。
那一战的结果，现在看来不言而喻。
这也是为什么小郡主中途会选择前往峨眉，即便没有那个莫名出现的半疯之人，她也会选择以力压服峨眉派，甚至早就做了血洗峨眉派的打算。
倚天剑是她的目标。
既然以岳缘的武功都需要屠龙刀，那么这其中的秘密定然重要。
两者同出一炉，再加上江湖上对倚天剑屠龙刀的传言，倚天剑没有什么秘密，她压根儿就不信。
屠龙刀入手，那么接下来的目标应该便是倚天剑了。
小郡主面色沉重，她要在这大都为对方布下天罗地网。
以一都为岳缘陪葬。
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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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章 值得（下）
以一都为葬！
值得吗？
在小郡主赵敏的心中是值得。
想当初她的先祖成吉思汗屠杀了多少人，以区区一都的人来为大元最大的敌人陪葬，又如何不值？
现在天下间最大的反贼便是明教，只要除去了明教的头子，那么剩下的其他人对小郡主来说就不足为惧，只要不是整个天下间彻底燃起战火，在施展一些恩惠，想来以他们汝阳王府的能耐还是能够拨乱反正的。
至于她想要拿大都作为陪葬，一来是解决问题需要必要的牺牲，二来则是皇族中的某些人的举动已经让小郡主赵敏开始感到不耐了。
为了防备以后出现问题，被这些人拖后腿，赵敏觉得顺手将这个问题解决，给他们一个英雄的身份，岂不是两全其美。
“去吧！”
接过周芷若手上的倚天剑，放在手上把玩了半晌，小郡主对周芷若挥了挥手，头也不回道：“去峨眉看看你师傅最后一面吧，这段时间就不要回大都了。”
“……”
望着眼前那低着头不断在抚摸着倚天剑剑身的小郡主，周芷若整个人都有一些发愣。
这个少女到底怎么一回事？
原本她还准备了很多的借口和理由想要回一趟峨眉派，可周芷若万万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会是如此的轻松。
小郡主没有任何的阻拦，甚至还让自己回峨眉后晚一点再回大都。
这！
赵敏会是这样一个好人吗？
周芷若可不信。
直到现在她还十分清楚的记得那天发生在峨眉派的场景，她的恐怖与可怕要比那个半疯之人更为可怖。
少女心思向来如春天的天气一样多变，谁也不知道小郡主赵敏的心中在想什么。
就如同她自己现在的心情也一样的多变。
目光落在倚天剑的上面，在知道小郡主察觉倚天剑内里的秘密后，周芷若的心其实在那一刻是有些焦急的，倒不是害怕辜负师傅灭绝师太的期待。在见到那恐怖剑意后，灭绝师太的注意力便早就不在倚天剑内里的九阴真经上面，而是关注在了小郡主身上的秘密上。
在灭绝师太的嘱咐中，有告诉过周芷若必要的时候可以将倚天剑的秘密道出来，以增加小郡主对其的信任。
只是周芷若万万没有料到对方早就察觉到了倚天剑的秘密。
尤其是在听到之前小郡主的自言自语，又或者是对方故意告诉给她听的话，周芷若反倒是担忧起明教的教主起来。
岳缘。
那个教导了自己武功的少年。
在担忧对方的时候，周芷若同样是很同情眼前的少女。
这段时间的接触，周芷若发现自己对这个小郡主了解远不是曾经那般设想中的那般肤浅，对方亦是一个有血有肉之人。
譬如她周芷若只是为了峨眉派而活。
而比较起来，这小郡主却是考虑不该由她来考虑的东西，她在思考天下。
她不是武则天。
读过书的周芷若非常清楚一个女人在那种情况下想要达到武则天的地步会有多难，现在赵敏想要重走这条路，周芷若几乎很肯定对方定然不会成功。除非她要用武力配合自己的父亲与兄长强行压服。
只是在这种时局之下，怎么可能？
她想要的只会加速大元的崩溃。
沉默了半晌，周芷若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了看小郡主赵敏的背影，这便转身朝外面走去。在即将踏出院子的那一时刻，却听小郡主赵敏的声音在自己耳畔回响。
“你还会回来吗？”
“我是说你还会回来拿回倚天剑吗？那可是峨眉派的象征。”
“……”
脚步停顿，周芷若站在了门口，没有出声。
“我是说……如果有机会的话，你来大都替我收尸，本郡主不想尸体被野狗啃食。”
“算了。”
“也许到时我连尸体都无法保持完整。”
“但你再来，或许可以在这里寻找到我的秘密，灭绝师太之所以让你跟随在我的身边，不就是在打这个主意么。”小郡主赵敏的话让周芷若头皮微微一麻，她什么都知道。
这是一个自小便在阴谋诡计中生长大的女孩，比起周芷若在峨眉生活的环境要复杂的多。
赵敏见过太多杀人不见血的招数。
很多武林人士的小把戏在她看来那不过是小孩子才有的玩闹，唯有接近官场，进入官场才知道权利斗争的黑暗与可怕。
呆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小郡主已然将周芷若当成了另外一个自己。
宠她。
心疼她。
给她最好的待遇。
将周芷若当做了一只被她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就好像那个曾经开开心心，没有多大抱负的小郡主一样。
玄阴十二剑。
果然是可怕至极的邪恶之剑。
即便是小郡主在成为宿主后以莫大的毅力和仇恨来保持自身意识的清醒，但是在过程中，赵敏仍然能够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已经在逐渐的被那份邪恶剑意所影响。
来引诱她进行最为恐怖可怕的坠落。
她之所以定下以大都来为岳缘陪葬，既是她自己的心思，更是随了这玄阴十二剑的仇恨。
她清楚自己这个宿主身上的剑意并不完整，可知道来到自己身上的却是那份出自剑狱中最为邪恶的精华，在剑意影响下，在下意识中她进去过那个世界，那个被人为刻下禁制的大门。
那道大门出现了缝隙。
缝隙中等待着的会是什么？
是地狱？
还是其他可怕的存在？
怀着探究的心情赵敏进入过其中，却发现在最深处既不是想象中的地狱，也没有可怕的怪物，而是出现在了一汪湖水之上。
鸟语花香。
湖面静止如镜。
湖心有一座小岛，在上面，还伫立着一座茅草屋。
烟波寥寥。
那简直是一座仙境。
而在这里，赵敏遇见了一个身着道袍自称晓梦的白发女人，亦知道了剑狱最深处是一处什么样的存在。
她称之为镜湖。
既是仙境也是地狱。
说在这里，能看到自己的内心，窥视到过去与未来。
将信将疑之下的赵敏来到湖水边看了下去。
然后——
赵敏看到了她心中最为害怕的景象，看到的东西给了她的理想当头一棒。
她。
敏敏穆特尔。
为了美色而放弃了拯救大元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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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章 迟疑
爱江山更爱美人。
原来这句话不仅仅是可以用在男人身上，女人身上同样可以套上。
镜湖，映射过去与未来。
赵敏在这里看到了属于自己的未来。
那一幕，着实震惊了她的心。
“……”
她堂堂小郡主赵敏原来是这样一个人吗？扪心自问，小郡主一时只觉得茫然，这也是她在之后变得怪异的原因之一，不仅仅是因为身为玄阴剑主，甚至开始怀起自己的性向。
目送周芷若离开后，小郡主赵敏手握倚天剑，玉手在剑身上一拂而过，深吸了一口气，她决定再度进入了那个不知道是仙境还是地狱的地方一次。
闭上眼的那一刹那。
小郡主只觉得自己的灵魂来到了那座恐怖的大门前，看着前面存在的缝隙，她深吸了一口气，任凭那狂暴的牵引力将自己拉入其中。
再睁眼。
她再度来到了那个地方。
这个恍若仙境的地方。
还是湖心小岛上，还是那座茅草屋的旁边，小郡主赵敏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眼前恍若另外一个世界的景象。只是今天，在这里却不见了当初第一次进来所见到的那个身穿道袍名为晓梦的白发女子。
人呢？
目光四处游移，在盘寻了一会儿无果之后，她便发现当初所见到的那个白发女子并没有出现。目光微微一沉，赵敏心说难道那个女子也是如同自己一样进入了这个地方？
自己是凭借玄阴十二剑，那么那个叫晓梦的女人呢？
她又是凭借着什么？
还是玄阴十二剑那逃出去的另外一部分？
沉吟了半晌，没有思考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小郡主在踱步间却是又来到了湖边，怔怔的打量着眼前水面一会儿，她迟疑了一下，竟是再度上前，想要再从这里窥视未来。
只是让小郡主颇为诧异的是当她来到上次的岸边，仔细观察的时候，发现看见只有湖水中那倒映着的一张明媚的脸孔，正是她自己现在的模样。
没有未来。
也没有过去。
看到的只有现在。
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进入这里只能有一次的机会？
又或者她被那个名叫晓梦的道家女人骗了？要知道道家向来喜欢出什么箴言之类的，例如那推背图什么的东西，她自己也曾经了解过，只可惜那东西太过深奥，她看不懂。
就在小郡主赵敏开始自我怀疑是否受到欺骗的时候，这镜湖中突来的变化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不知何时，湖面上多出来了一个人。
一个身披袈裟，眉目慈祥的和尚。
对方的脚下正踩着一根芦苇，浩浩荡荡的朝湖中心的小岛而来。
一苇渡江！
这和尚！
是达摩？！
佛门中名震江湖的人很多，但以芦苇而出名的僧人唯有达摩。在瞧见对方一苇渡江的姿态的时候，小郡主的脑海里便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这个佛门最为著名的僧人。
达摩。
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怎么会在这里见到对方？
接连不断的疑惑在心头升起，原本她已经开始怀疑那名为晓梦的白发女子是否使用了莫名的手段欺骗了自己，但眼下在见到这个和尚出现在这里的时候，赵敏心中的疑惑消失了，转而代之的是对眼前僧人的诧异。
其实她认出眼前僧人不仅是对方一苇渡江，更重要的是对方身上的服饰的不同。
作为现在大元小郡主，尤其是将极大的精力都放在江湖上的赵敏如何不知晓眼下江湖中盛名的佛家门派会是什么样的装扮？少林寺，禅宗，还有密宗等佛门的衣衫都不是眼前和尚的装扮。
以她对江湖上的资料收集与了解，这副打扮是很早以前的云游僧才会有的装扮。
所以……
小郡主赵敏在这个空间看到了过去的人。
僧人在双脚踏上湖心小岛的那一刻，小郡主整个便变得紧张起来。既然她能够看见对方，那么是否代表着对方也能瞧见此刻的自己？
“……”
僧人满面慈悲，双手合十，自然而然的从小郡主身边走过，似乎没有发现她的样子，而是来到了茅草屋前，静静的打量着这座房屋。半晌，他开口了，声音不低不高的传入了赵敏的耳畔。
“仙境？”
“地狱？”
“还是人间？”
“此地如同外面自成一个世界，更是被人为的划分出了三部分。”
“说是剑狱，倒不如说称之为剑界。”
“心恶者生邪，心善者窥仙，心静者见凡。”
“这里既是最美的地方，也是最恶的所在，更是最为平凡的场所。”
“还是这个地方仅仅是这一界最为安全的场所？”
“都说中原地大物博，更是遍布神人异士，这等人为所造之界当真称得上是开天辟地。可贫僧在这里看到了人性，神性与魔性三性共存，若能将这三性消除，化界一空，那贫僧定能彻底达到悟空悟能悟净之境。”
“然后贫僧才有可能度化世间红尘炼狱。”
“这里是贫僧的磨炼之所。”
“中原有俗语达者为师，在这里贫僧菩提达摩拜见前辈。”
双手合十，僧人躬身行礼，做足了晚辈姿态。
起身。
回头。
僧人的目光蓦的落在了站在旁边正仔细听着他的话的小郡主赵敏，目露诧异，随后神情严肃，开口道：“姑娘，你已经受这里的魔性影响，已然入魔了！”
“贫僧劝姑娘为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莫要魔根深种，无药可救。”
话语落下，右手化掌为拳，一手脱自《心经》的心印直接盖向了小郡主赵敏的天灵。
“！！！”
双眼猛地睁开，怀抱倚天剑借由玄阴剑意潜入剑界的小郡主赵敏刹那间回神，整个额头布满了冷汗。
“刚刚这是！”
“一个早已经死去的人在那里对这个未来的自己出手了？”
如此诡异的情况将赵敏吓了个够呛。尤其是刚刚她身上的玄阴剑意在面对那秃驴的攻击，竟然没有丝毫的反应。
难道是跨越时空的攻击？这怎么可能！！！
又或者那只是心灵上的影响？
莫名的，小郡主只觉得自己自从得到玄阴十二剑成为玄阴宿主后沉重的心情似乎轻松了一些。回想起自己之前的那个安排，是否真的妥当吗？
以一都为岳缘陪葬！
值得吗？
在这一刻，赵敏突然迟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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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章 研究
风餐露宿。
快马加鞭。
自出大都而起，周芷若便带上了一柄从汝阳王府里拿来的宝剑，加上小郡主赵敏给的手令，周芷若南下一途没有任何的阻拦，至少明面上官府中的某些人没有做任何的阻拦与检查。
就在周芷若南下回峨眉的时候，岳缘也同样有了动作。
屠龙刀已经在手，那么剩下的倚天剑自然也是需要拿到的。
尤其是在听闻倚天剑落入了汝阳王府的小郡主手上，岳缘便做下了这个打算。一来是因为倚天剑本身的特殊性，二来则是对情报中那小郡主一身武功很感兴趣。
岳缘从不记得赵敏会这般厉害，以一人压服整个门派，这种能耐天下间并没有多少人能够夸口做到。
一介少女，一跃成为天下间最为顶尖的高手。
这怎么看怎么都不可能。
世上当有什么样的武学才能让一介少女一个普通高手一步登天，成为天下间有数的绝顶高手？
答案是的有的。
而且这门武学还是由他创造出来的，随后在屠了凤凰后邪性大发具有了自我意识后便被自己封在了镜湖，封在了剑狱。现在看来，这坚固无比的剑狱已然出现了破绽，否则的话玄阴十二剑也不会自其中逃出来。
看评价，看形容。
岳缘便肯定小郡主赵敏已经成为了玄阴十二剑的宿主，而且应该不是完整版。
否则的话以小郡主赵敏是完全无法阻挡玄阴十二剑其中邪意的渗透的，即便是身具一部分，其给普通人带来的痛楚也远不是寻常人能够想象。岳缘几乎可以肯定，现在的小郡主恐怕已经不人不鬼了，初出剑狱的玄阴剑意的邪恶岂是少女能够完全承受的？
人与邪，本就不同。
除非她已然入了魔，成为了邪，舍弃了身为人才有的性质。
但那样的话，玄阴十二剑定然会将其改造成一个为剑使用的剑奴。
当初他创造出这门剑法，其根本意义是因为自己心意而来，这是一门唯我为宗的剑法。
天上地下，都代表着为己所用。
这是一门贪婪至极的邪恶剑法。
剑邪。
其实就代表着他邪。
借着曾经镜湖一战，岳缘封印玄阴十二剑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在封印自己的这份邪性，至于他是否在封印玄阴十二剑的时候添加了其他的东西，却是只有他自己才能够知晓了。
至于去峨眉派参加灭绝师太举办的武林大会，岳缘没有这个心思。
既是因为了解灭绝师太那固执的个性，而且以他过往对郭二小姐的了解，只怕这郭襄也不会开口说什么，甚至不会出现。这在灭绝师太举派投诚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她自己的结局，她为自己选择的结局。
岳缘不去，不代表明教没有其他人去。
白眉鹰王殷天正父子与杨逍夫妇易容都去了峨眉派，后两者是因为他们与峨眉派的关系，而殷天正则是觉得这个灭绝师太虽然固执讨厌，但从某方面来说却也值得人敬佩。
至少比这天下间大多数人都值得敬佩。
所以殷天正想要为这个师太送行。
顺便也看看在这种情况下的江湖局势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那些一直隐藏起来的佛门想来也会有着动作。峨眉派因为郭襄的缘故其实是一个三教混杂的门派，在这里面真正有着心思是佛门中人。
只可惜灭绝师太虽然称呼为师太，但她所作所为反而没有佛门中人的迹象，一副以正道人士行魔道狠辣手段的姿态。
对佛门，她虽然有礼，但内心里却是不怎么在意。
在整个江湖中，灭绝师太真正意义上敬重的恐怕只有她的祖师郭襄，其他稍逊一筹的则是武当张三丰，这还是因为武当派给峨眉派赠送了一个足以传承门派的弟子周芷若，加上她门下的其他女弟子与武当弟子不清不楚的关系弄的两派稍显尴尬。
只是在向峨眉山去的途中，殷天正父子在路途中遇见了一件让他们同样尴尬的事情。
半路。
一名蒙面人于半路使用手段引走了殷野王，当殷天正与杨逍夫妇赶到的时候，见到的是受了重创躺在地上，正愤怒无比的瞪着对方的殷野王，嘴边那乌黑的血迹告诉旁人他中了毒。
而那名蒙面人则是头发散乱，脸上的黑布早已经丢失不见，露出了真容。
赫然是早就离家出走的殷离。
……
北上大都的路上。
跟随岳缘而来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在明教高层中轻功最好的青翼蝠王韦一笑，至于成为他佣人的胡青牛夫妇岳缘并没有带着两人，而是让他们在总坛继续研究药物。
据胡青牛私下里说，他们夫妻两人研究的东西已经到了后期，即将成型的时候了。
在这研究中，夫妻两人几乎是花费了成千的人命来尝试这能够控制人的毒药，许多因为战败被义军俘虏而来的人，有着满手血腥的人都被他们两人拿来做了实验。
一时间，在明教高层中，胡青牛夫妇的恐怖感几乎达到了第一。
哪怕是与他们相熟之人，在见到这夫妻两人的时候，迎着对方那种奇特的目光，也都会忍不住的头皮发麻，有一种想要离这两人越来越远的冲动。
比起过往，夫妻二人所呆的地方要更为的清冷了。
甚至，连下人都没有几个，只有那一群被迫加入明教的五毒教弟子。
其中最为害怕两人的正是被拔除了法王身份的黛绮丝，她见到王难姑的时候就如同老鼠见到了猫，畏畏缩缩几乎整个人都在颤抖。倒是最近她的日子稍微的好过了点，她重新以甜言蜜语寻了一个依靠，那便是她‘敬重’的谢三哥谢逊。
谢逊虽然眼盲却心不盲，在一番了解中，他也知道了黛绮丝的处境，抱着对胡青牛夫妇行为的厌恶，他算是凭借着一张脸，一张老面子保住了黛绮丝没有被王难姑继续抓去试药。
而黛绮丝与自己的女儿小昭则被安排照顾瞎眼不便的金毛狮王谢逊。
一番接触下来，在小昭那抹了蜜的小嘴儿下，谢逊对这个孩子很是感兴趣，他决定要给自己的义子张无忌介绍一下，至少在他看来总比娇惯的杨不悔好上太多。
至于其他五散人之类的，则是随他们自己安排，只要不违反教规，不违背岳缘定下来的计划便没有问题。
“教主！”
骑着马，跟在岳缘的后面，韦一笑一路来安静了许久，终于在他寻了一个自认合适的时机，开口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属下有一个问题不知当不当问？”
拉住缰绳，让胯下马匹停了下来，回过头，岳缘望向青翼蝠王，见到对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不自在，上下打量了一眼，应道：“说！”
“胡青牛夫妇与那些五毒教的人到底在研究什么？”
青翼蝠王韦一笑觉得很不安：“他们是不是因为教主的安排？”
韦一笑已经豁出去了，他想要问个究竟。
198章 三尸脑神丹
胡青牛夫妇到底在研究什么？
青翼蝠王韦一笑直接冒着生死，将最近将教内高层弄的胆战心惊的问题摆在了教主岳缘的面前。
胡青牛夫妇自从成为教主的仆人后，他们夫妻两人的性格便变得比起过往更加的让人难以接受，更加的难以接近，而且在那段时间里所进行的事情，更是让许多人胆战心惊。
尤其是在那一群五毒弟子加入之后，情况更为严重了。
之所以让韦一笑感到害怕的不是其他，而是前任紫衫龙王黛绮丝的遭遇，从金毛狮王谢逊的口中据说被废除了一身武功的黛绮丝遭受到了王难姑非人的待遇。每当胡青牛夫妇出现在黛绮丝面前的时候，以往天不怕地不怕的紫衫龙王黛绮丝几乎化作了一只鹌鹑，恨不得躲在没有人的角落哆哆嗦嗦的蜷缩成一团。
是什么样的恐怖会让紫衫龙王黛绮丝恐惧成这样？
唯一的可能那便是他们夫妻两人用黛绮丝试药了。
蛊。
毒。
甚至其他。
这是大不讳，是让人忌讳之事。
尤其是在明教之中。
以往即便是在为了争夺教主之位，一众高层你争我夺，打的不亦乐乎，但真正意义来说他们却是从未对彼此下死手，因为他们都知道明教之所以能够存在江湖上，在群龙无首之下还能保持着威慑力，便是因为教众的团结。
一旦高层打破了某个界限，那么等待明教的便只有分裂。
而眼下。
显然是在他们的眼中，胡青牛夫妇已经开始打破了界限，朝着原高层的人下手了。
这！！！
显然，在他们的眼中，胡青牛夫妇之所以敢这样做，定是受到了指示。
而这唯一的背后黑手也只有一个可能。
那便是教主岳缘。
“……”
岳缘缓缓的回过头，目光落在韦一笑的身上，直勾勾的盯着对方看了半晌，直看的对方满头大汗，浑身上下几乎被汗水湿透后，这才开口说道：“韦一笑，你很有勇气。”
“那么是你自己想问，还是其他人将这个问题托付给了你？”
岳缘的话让青翼蝠王有些迟疑，沉吟了下，韦一笑问道：“教主，这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不同。”
“若是你自己，那便会让我赞叹你的勇气。”
“若是其他人的托付……”岳缘的语气在这里停顿了下，这才笑道：“那么胡青牛夫妇的研究就并没有什么问题，身为仆人，他们很为主人考虑，本座得赏赐他们。”
“！！！”
神情一震，青翼蝠王韦一笑的脸色不由一白，嘴唇动了动，却是没有出声。
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正是第二条。
他韦一笑接受了其他人的托付。
“作为圣教高层四大法王之一的青翼蝠王，只要脑子不傻，本座想你很了解教内中的真正情况。”岳缘收回视线，双脚轻轻的碰了下马腹，胯下骏马这便开始了自己的步伐，一步一步的朝前方漫步而去。
后面，青翼蝠王韦一笑见状连忙纵马跟了上来。
“魔门，道门，佛门，三教中的人物在教中汇聚，共同组成了明教。”
“而且这个情况并不是你所以为的只是因为郭襄在成为明教圣女后才变成这样，事实上它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只不过当初再度重回中原后才重新恢复变成这种情况。”
“布袋和尚乃是佛门中人。”
“铁冠道人与他师弟刘基自然是道门中人。”
“这只不过是高层中最为显著的几个人而已，其他的人呢？”
“甚至包括你韦一笑！”
“教中每个人都不止一个身份，甚至会有好几个身份。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只怕你们自己也开始分辨不清了。”
“告诉我。”
“你韦一笑究竟是明教的青翼蝠王，还是其他的什么人？”
韦一笑闻言沉默了。
光明左使杨逍是神雕大侠杨过的后人。
白眉鹰王殷天正是他岳缘与李莫愁的后人，只是殷天正这一脉的身份不被传鹰承认而已，传鹰一直将那件事当做他生平中最大的污点，也是郭襄和张君宝一直以来嘲笑他的关键。
明教高层竟然是最为表面的身份。
这……
何尝不是一种极端的讽刺！
事实上明教自它诞生的那一刻起，便是如眼下这种模样，它本身便是一种混杂的各种人组成而成的一个教派。
它是由邪王石之轩为了自己孙女创造的门派。
石之轩是什么人？
师妃暄又是什么人？
因为创派者本身身份的缘故，一个身份复杂到极点的教派就此诞生。既有魔门的争权斗狠，也有正道的兄弟情义，复杂与诡异但终究改变不了这个教派存在的目的——为了争夺天下。
这个复杂的门派在从方面来说它要比魔门与慈航静斋更为难缠与可怕。
若说魔门与慈航静斋更多的时候在讲究策略与阴谋诡计，那么明教就直接摆在明面上造反了，他们那是直接动手，行动力比之前两者那简直是天差地别。
也正是如此，在明空上位成为皇帝后，明教便成为了她第一个对付的门派，随后才是魔门与正道。
现在的明教只不过是再度回到当初的模样，变成一个内外纠缠，复杂到极点的门派。
再说岳缘本身算是空降而来，即使他的武功再高再强，也不能保持一定能够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人心多变，岳缘向来不认为自己能够统一这份思想的。
加上那些隐藏在暗中针对自己的黑手，这让胡青牛夫妇当初提出的那个意见，并没有遭到岳缘的反对，也没有得到他正面的应答。
可是很多时候人们都知道沉默便是默认。
说是黑手，这个身份岳缘并不否认。
既然无法统一思想，岳缘也彻底放弃了打算让人心服口服的心思，在定下在光明顶重新大兴土木后，岳缘便已经决定要统一他们的身体。
身体是思想的束缚。
统一了身体，从某种意义上行来说就是统一了一切，已经代表着不管是否真心实意你都只能选择低头。
青翼蝠王韦一笑的问题在这个时候提出来已经晚了，因为胡青牛夫妇结合五毒蛊术使得研究的速度加快了很多，在这个时候提出来，已经太迟了。
被取名三尸脑神丹的药物已经研制成功。
此时此刻，眼下的明教高层所有人都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胡青牛夫妇下了三尸脑神丹。
其中。
夫妻两人连他们自个儿都没有放过。
整个光明顶只有一个人没有中毒，那便是教主岳缘。
199章 抵达
明教。
总坛。
光明顶。
点点墨水在白纸上渲染出了痕迹，胡青牛的手很正很平，没有丝毫的颤动。
纸上，他正一笔一笔的记载下这些天来夫妻两人所研究出来的东西。除去两人本身各自的所学早就著作为医书和毒经外，现在他们夫妻两人的注意力早早的被眼下的研究所吸引。
医。
毒。
二者不分家。
蛊，即便是被外人传说的那么可怕，但在这夫妻两人的眼中，那是一样很可爱的事物，足以引起夫妻两人彻底研究的心思。在以前是因为害怕五毒教的手段，再加上夫妻之间在互斗，没有机会去研究蛊，可现在他们有着足够的机会，有着足够的人才还有足够的试验品。
三者合一，研究出来的能够控制人被其命名为三尸脑神丸的药物已然有了成品，在短短的时间里，夫妻两人将所有的成品散入了光明顶所有人身体中。
现在，整个明教高层除去教主外，所有人都中了三尸脑神丸。有此药物，胡青牛夫妇便能够肯定主上岳缘便能轻松至极的控制整个门派上下。其实在他们看来岳缘不否认这样的做法，只怕是因为某些事情的发展让教主放弃了本来兴王道行事的打算，而改走霸道。
乱世时，世事纷乱，人心思变。
对于岳缘来说他需要将手上的力量搅成一股绳，而不是被底下人莫名的拉后腿，坏了他的事情。
这是胡青牛夫妇对于主上岳缘心思的猜测。
当然，这些话也只是夫妻两人在空闲的时候，作为夫妻间的小秘密诉说。
至于做下这样的事情，是否违背了教规，在最后暴露出来会被处死，这些问题胡青牛与王难姑夫妻两人就根本没有在意。
在没有遇到岳缘的时候，胡青牛在江湖上便有了见死不救的名声，就更不用说性子脾气比他更差的王难姑了。那是为了赌气可以生吞毒药的狼人，区区生死那是什么？
可以说在研究出三尸脑神丹的时候，夫妻两人就根本没有将自身的生死放在心上，唯一担心的是害怕出了问题后，自己一身的所学就此失去了传承，为此在之前两人还专门将自身的所学全部写了下来，以留给后人。
剩下的事情……
“嗯~~”
一声迟疑，胡青牛手上用力，狼毫上的墨汁彻底将快要写好的纸张彻底弄成了乱糟糟的一团，这张纸废弃了，也是废弃了他刚刚升腾而起的那点心思，回头望向角落里同样正在摆弄着什么的妻子王难姑，胡青牛开口道：“夫人，我突然有一个想法，你看看怎么样？”
“噢？”
“什么事？”
正在摆弄书籍的王难姑抬眉瞅了一眼自己的相公，一般情况下他是不大会说什么的，但只要他一开口提出问题，基本上就是他对什么东西产生了兴趣。既然他有兴趣，那么她王难姑也有兴趣。
要知道哪怕是眼下夫妻两人早就和好，但是彼此之间的竞争一直存在。
“你说说看！”王难姑搬了个小板凳过来，一屁股坐在旁边，盯着胡青牛，颇有一种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来，那么我们两个又来讨教讨教是你的医术厉害还是我的毒术厉害。
“我们在制造三尸脑神丹的时候很大的借助了苗疆五毒教蛊毒的作用。”
三尸脑神丹的确是借助了苗疆蛊毒才使得它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被夫妻两人制造出来，以生死控制，说穿了这其中的根本便是用蛊虫再配合其他的药物控制人而已。
而在这研究过程中，胡青牛对这苗疆的蛊产生了巨大的兴趣。
“这蛊虫是活物吧。”
面对胡青牛的这个问题，王难姑一脸明知故问的神情，但还是点了点头，她知道胡青牛的兴趣是什么了，估计就是这苗疆五毒教的蛊。
金蚕蛊。
蛇蛊。
虫蛊。
等等一系列的蛊虫。
胡青牛对这些东西有兴趣她并不意外，难不成他是想要彻底将这东西研究研究？好弄出一个足以震惊天下的绝世大蛊？
这是王难姑心中所想，只是接下来胡青牛的话却是让王难姑大为意外，两者观念的不同造就了他们夫妻两人思考问题的方向不同，王难姑弃医学毒，走了毒这一路子，所以她在思考上也是想的怎么制造让天下人震恐的毒药。这三尸脑神丹其中出力最大的便是她王难姑。
可以说三尸脑神丹乃是王难姑一身毒术的综合体现，是她的成果，而胡青牛在这其中只不过是提供了些许帮助而已。而眼下，看胡青牛这口吻是想要再造一样东西来与自己打对台？
三尸脑神丹的解药？
不！
这不可能！
夫妻两人十分清楚三尸脑神丹的解药是怎么回事，所以王难姑可以肯定胡青牛的打算并不是这个。
于是在王难姑的期待下，胡青牛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既然蛊虫能够控制人，那么是否可以反过来用呢？”
“蛊虫自然是人控制啊！”
“不！不是这个意思。难姑，我是说蛊能害人，也应该能够用来救人。就如同你与我，医与毒之间的关系。”
胡青牛的话让王难姑怒目而视，但是这个时候胡青牛压根儿没有心思理会这个，他继续说道：“只要我们能够控制好这些可爱的小东西，是否能够做到拯救别人？”
“病人体内不好的东西，可以让这些小东西将它们吞噬掉！”
“到达极致的话，是否能够逆转生死？！”
胡青牛的眼神越来越亮，他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在发烫，在发烧：“而且还可以用它们来修炼武功，人为打通经脉。我们甚至可以将三尸脑神丹转变成修炼武功的真正神丹。”
“到时主上坐天下后，由霸道转王道，问世上还有谁能阻挡？”
王难姑惊呆了。
他这是要碰触人的生死自然界线，甚至上天给人设置的身体天赋壁垒，在这种情况下也可以人为可破。
蛊虫还可以这么用？
一时间王难姑也升起了极大的兴趣，她没有生气胡青牛有想要将三尸脑神丹变成真正神丹的想法，而是被自己相公的这个提议彻底的吸引了。如果成功的话，那么这世上……
那将会是何等的盛况！
……
长风呼啸。
搅起满头的青丝不断的朝身后飞扬。
马蹄声渐止，岳缘停在道路的尽头，举目眺望着前方。韦一笑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远处城墙高立，守卫森严，而那隐隐的嬉闹声遥遥传来。
元廷，大都。
终于到了。
200章 一曲肝肠断（上）
大都。
元廷首都。
青翼蝠王也算是见多识广，他行走江湖几乎是仗着无双的轻功可谓是去了天下间大多数的地方，这元人的最中心，首都大都他自然也是来过，在他的心中，眼前这座城市自然是值得赞叹的。
是一座雄伟的大城。
但大都落在岳缘的眼中却不过如此，他经历过太多，也见过太多的，这蒙古人的都城却也只不过是取了一个大字，其他的就压根儿沾不上什么边了。
繁华不及。
热闹不过。
因为蒙古人对人种的分等之论使得大都空有大，却是没有实质上的热闹繁华，在这座城市里弥漫更多的是一股暮气。
这蒙古人的统治，当真是如蝗虫过境一般，在他们的屠刀下无数的人都在瑟瑟发抖。单论他们的统治，这是真正意义上单纯以霸道来统治天下的民族，而不是王霸杂之。
只可惜当他们反应过来时，霸道之术已经失去了土壤，没有了足够的资本，想要在转王道，却已经是太迟了。
而今天。
他岳缘第一次来到这元廷的首都。
当然，他不是前来进行刺杀皇帝啥的，那种小手段反倒是让那些即将走向末路的所谓黄金家族彻底绝望，搞不好他们在绝路之下来上一场他们祖先铁木真所做过的事情，举起屠刀乱杀一通。
这对于岳缘来说并不值得。
此趟来大都，乃是为了倚天剑而来。
当初倚天剑还在峨眉派灭绝师太手上的时候，因为郭襄的关系岳缘并不好将其拿回，但在倚天剑落入了小郡主赵敏的手上，而灭绝师太甚至将周芷若送出的时候，岳缘便知道倚天剑已经是他的了。
屠龙刀已然入手，眼下只剩峨眉派的倚天剑。
至于厚背刀……
岳缘并不需要。
只要这两者他就能重新铸造自己的武器了。
他不想用剑了。
剑，这东西给他这一生中带来了太多的东西，失去的，得到的，让岳缘只觉得月缺剑反而是给他带来了劫难，他想要用另外的武器来彰显现在的自己，来告别过去。
而这样的武器，便是刀。
在武当山与张君宝一战，岳缘便已经确定了自己所需要使用的武器，而且早早的新武器的设计图已然备好，只等有足够的精华材料便能够将其打造出来了。
屠龙刀够大，但是内里所需要的精华材料却是不够。
当初作为融掉的武器之一的玄铁重剑虽是难得一见的材料想要铸造出他想要的刀，这还不够，最起码倚天剑仍然是需要的。而最恰当的是当初的三样武器都拿来融掉重铸，取出整个月缺剑才最适合。
但现在厚背刀，岳缘没有理由去拿，以屠龙刀和倚天剑两者所包含的材料重新铸造想来也够了，至多武器稍微小点即可。
……
离城门口还有数百米的距离停下，韦一笑眺望着前面，诧异道：“奇怪！”
“这城门怎么关上了？”
本来想要直接上前的韦一笑发现远处城门竟是早就将城门给关上了，而且之前听到的热闹喧嚣之声也消散不见，好像眼前只是一座空城，寂静无比。
一座都城大白天关闭大门，这是什么做法？
难道有大军袭来？
回头扫了一眼身后的远方，青翼蝠王并没有发现义军的战火义军燃烧到了这里，如果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么光复汉家河山也应该到了尾声。可眼前情况明显不是。
“噢？”
“这架势，看来是专门为了本座而准备的了！”
“来了！”
岳缘仍然是安安静静的骑在马背上，静静的注视着城墙之上，在这句话下，只见那城门楼上出现了一道被众士兵群星拱月一般的俏丽身影。
端坐。
抚琴。
琴音铮铮中，少女开口了，清脆的声音随着清风飘到了岳缘的身边：“来者可是明教教主岳缘？”
“！！！”
身旁，韦一笑呆呆的看着那裹着大衣，端坐在城门楼上的少女，开口问道：“教主，这个少女难不成就是那个传闻中以一人压服峨眉派上下的汝阳王府小郡主？”峨眉派发生的事早已经名震天下，那小郡主的名声在最近这段时间更是如日中天。
“没错。”
“正是汝阳王府小郡主——敏敏穆特尔。”
岳缘点点头，笑着肯定了青翼蝠王的推测，现在的他对这个很有名声的小郡主倒是起了一丝兴趣，尤其是对方已然成为玄阴十二剑的宿主的时候，岳缘就更感兴趣了。
离大都越近，岳缘嗅到的那股来自玄阴十二剑的阴冷邪异就越浓。
眼下。
眼前的这座都城，在岳缘的灵觉中，那可是整座城市几乎都笼罩在其中。这座城，已然成为了剑中牢笼。
从某方面来说，这大都成为另外一座剑狱。
由玄阴十二剑所构造出来的剑狱。
一座城中人，尽是剑之奴。
赵敏一介少女，能够控制得住吗？
只怕她这个宿主已经是不由自主了。
面对小郡主的询问，岳缘开口回道：“正是本座。”
岳缘！
然而接下来小郡主赵敏的反应却是有些意外，只见她眉头轻扬，脸上满是疑惑怀疑之色，下面那个骑在马背上的年轻人真的是岳缘？这与她当初见到的那个完全不一样啊。
那个一袭白发，身穿道袍，踏鹤而来，直接在王府中当着王府上下的人将玄冥二老给活生生打死。
眼前这个……
难道有人骗了我？
还是他当初做了易容？
体内的玄阴剑意在兴奋在颤抖，从这个上面来看，玄阴十二剑正在告诉她赵敏眼前人正是岳缘，乃是这门剑法的创造者，也是它的毁灭者。
创造出一门有意识有生命的剑法，到头来却将其关入不见天日，犹如地狱的剑狱中，这是何等的无情与冷漠。
还未出手，玄阴剑意就已经有了发疯的迹象。
不仅如此，眼前这个人更是大元最大的敌人。
脑中疑惑一闪而过，只可惜此情此景已然容不得小郡主做出其他的抉择了。
“既然如此，想来教主前来此地是为倚天剑而来，现在剑在我手，只是作为主人总得为客人尽一下地主之谊。”
“一曲十面埋伏，还请教主指教。”
右手抚过，琴音阵阵，直若刀剑惊鸣。
“请！”
话语落下，城门缓缓打开了。
201章 围城
静。
无比的安静。
落入耳中的只有那风吹过的呼啸声以及城门楼上小郡主赵敏所奏的一曲十面埋伏。
琴音铮铮，如刀剑交锋。
给人带来一种无言的压迫。
在配合上这偌大的一介都城，从喧闹至极的繁华热闹一下子转变成了诡异的安静，这种极致的上下转变给人的是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至少在青翼蝠王韦一笑的眼中便是如此。
这大都！
在韦一笑的眼中已然化作了一座无间地狱，似乎那敞开的城门里头有着无尽的可怕在等待着自己。
第一次，韦一笑见到这种情景。
配合着那城门楼上的小郡主所弹奏的十面埋伏，他只觉得有着无数的刀枪利剑正在隐隐对向教主，哪怕这目标不是他自己，仅仅是站在岳缘的身边，便已经能够感受到其中的可怕了。
“教主！”
“这大都太危险了，您……”
劝告的话还未全部说出口，便被岳缘挥手打断：“你不明白，在亲眼见到这汝阳王府的小郡主后，本座便知道这一行无论如何都得去。”
危险？
呵！
那是对他们来说。
翻身下马。
直接一鞭子抽在马臀上，顿时马匹吃了疼痛，嘶鸣一声迈步朝远方去了。显然，还未进城，这骏马也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妥，如果不是岳缘强行束缚住骏马，只怕它早就想离开了。
韦一笑见状想了想也将胯下的马匹离开，既然教主敢毫无惧色的一闯这元廷大都，他堂堂明教法王又岂能做一个胆小鬼？
哪怕是心头发毛，韦一笑也只能硬着头皮，壮着胆子跟随教主一起闯一闯，即便是眼前的地方乃是地府，他韦一笑也只能提着头颅陪同教主硬闯了。
没错。
明教高层有心思异样的人，但从没有胆小怯事之人。
“……”
琴音越来越急，争鸣声中岳缘微眯着双眼一步一步的朝那敞开的城门走去，一边走岳缘还有兴趣一边为这小郡主所奏十面埋伏配音，轻吟声中，岳缘还面带笑意的对一旁紧张至极的韦一笑指出哪里有些弹奏的不妥，需要改进。
如此随意，如此无视的姿态让青翼蝠王紧张的心情稍显舒缓，变得平静起来。
人，一步一步的跨过了城门，走进了大都。
嘎吱！
城门缓缓关闭，整座都城再度变成了之前的封闭模样。
“！！！”
一踏入城内，青翼蝠王韦一笑的目光便被那关闭城门的士兵所吸引，那种神情显得迷茫，好似失神了一般，整个给人的感觉就好似是一个傀儡，被不知名的东西控制了一般。
再回头。
韦一笑的视线落向了前面的街道。
虽然已有猜测，但在他真正见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仍然是头皮发麻。
长街空旷，不见一人。
冷风呼吸而过，直吹的那街上的纸张不断的四处飘飞。
凝神望去，韦一笑发现那飘飞的压根儿就不是什么纸张，而是一份份的纸钱。
霎时间，随着风的变大，整座街道上不断飞舞着无数的纸钱，那感觉就好像他来到的不是人间都城，而是无意间闯入了鬼蜮。
这！
这是什么情况！！！
这汝阳王府的小郡主怎会如此诡异？
如果之前的传言不过是传言，这一面见到也不过是让韦一笑看来这小郡主稍显怪异，倒也没有让他真正意识到对方究竟有多强，毕竟传闻不如见面，没有亲眼见识对方真正出手，在韦一笑的心中总是存在着疑问的。
再抬头。
天空不知何时已经是乌云遍布，无数的云彩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扭曲，那弥漫开来的黑色好似世间那最为恐怖的邪恶正在酝酿其中，有一股恐怖的东西正要从其中诞生出来。
慌了！
第一次。
即便是当初面对那寻上山的那两个女人，自己被当做鸟儿一般在对方手中无法逃离的时候他韦一笑也没有眼下这般心情慌乱，那是一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邪恶。
就好似是遇见了天敌一样。
岳缘则是仍然面带笑意，安静的站在原地，静静的打量着那漫天飞舞的纸钱，任凭这些东西飘到自己的头顶，然后如雪花一样散落下来，哗哗啦啦的落了一身。
就在韦一笑想要开口说话提醒的时候，岳缘出声了。
“来了！”
一声来了，只听那琴音拔高到顶点的十面埋伏中猛地停止，琴弦断裂声中，安静到极点的街道忽的热闹起来。
由极静转极动。
街道两旁的门窗尽皆碎裂，从里面冲出了许多的人来。
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人头。
男人。
小孩。
女人。
每个人手上都拿着能够寻到的武器，长棍，短刀，菜刀，板凳等等，只要能够作为武器使用，他们全部拿上，然后一股风似的朝岳缘的方向扑杀而来，那张开的嘴巴，那飘散的口水，就好似要将眼前人彻底生吞活剥一般。
嘶吼。
狰狞。
那神情已然不是人，而是魔鬼。
显然是被什么控制了，就如同之前见到的那几个关闭城门的士兵一样。
韦一笑只瞧的浑身头皮发麻，背脊发凉，如此场景，如此情况，他哪怕是再怎么想，也没有料到今天遭遇的会是这种。
这些人强吗？
不强。
只不过是最为普通的黎民百姓，是蚁民。
可是眼前这如潮涌一般而来的蚁民却是给人一种无穷的海浪正在朝自己扑来，即便是身为明教法王，韦一笑在这一刻当真是害怕了。这种情景简直比地狱更可怕，比战场更寒人心。
这是不是代表着整座城……
“赵敏！”
“你还是人吗？”
害怕与恐惧彻底点燃了青翼蝠王韦一笑的怒火，身形运转间，一身无双轻功几乎被运转到极点，移形换影间人已经沿着墙壁越上了城门楼，朝小郡主赵敏直接扑了去。
韦一笑无法保持镇定，彻底转入愤怒，岳缘并不意外。
弥漫在这座城市上空的玄阴剑意正在蠢蠢欲动，而眼前这些人都只不过是玄阴剑意散发出来的邪恶所控制而已，成为了剑奴。
这股邪恶，已经成长到这般壮大了吗？
抬头。
目光注视间，那天空的乌云开始旋转变形，一股无形的力量下，一道巨大无比的身形出现在了大都的上空，正低头俯视着下方发生的一切。
宽大的黑色长袍，整个人藏身其中，而在这道人影的头顶赫然带着月型帽子，头顶的下弦月清晰入目。
目中无情。
视下方所有一切如蝼蚁。
这模样……
岳缘实在是太过熟悉。
那正是东皇太一。
正是他自己。
玄阴十二剑剑意显形了。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