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章 宾客
“啧！啧！师傅！”
马背上，腰挎长剑的华山派弟子正在抬头眺望着远方的那座高山以及山上的那看起来几乎高耸入云的高楼，右手遮在头顶，打量着的同时，这名弟子也在感叹着：“原来这就是明教的总坛光明顶吗？”
这是一名年轻的弟子。
自从华山派内部权力交锋完毕，加上曾经的岳缘上山镇压前任掌门鲜于通之后，在江湖上华山派的位置在其他门派的眼中就已经开始偏向了明教。
毕竟这现任的掌门是岳缘立下的。
不管如何，在其他人的眼中这是有着一份香火之情。
“……嗯！”
“这就是明教的总坛光明顶。”
身为华山派的掌门中年男子面上浮现的正是故作正常，一派早就了解之色，事实上他也没有来过这里。在江湖上，以前的时候明教的总坛对其他江湖人士来说不下于龙潭虎穴。
在华山的时候，唯有前任掌门鲜于通的时候似乎和一些人联络过，有过纠集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的打算。
这一点还是在他成为了掌门之后，才了解到的秘密。
当然。
这份未完成的计划落在现在的华山派上下眼中，那是十分的庆幸。
否则的话一旦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恐怕是在那时就不用想着回去了。
年轻的华山派弟子闻言嘻嘻一笑，扭过头对着自己的师傅说道：“哈！师傅，弟子记得师门中没有几人到过光明顶吧？”
“师傅肯定是装的！”
啪1
哎呀！
一声轻呼，这名弟子直接被中年男子敲了一下，额头上都市浮现出了一个大包，捂着头不由痛呼不已。
中年男子沉着脸色，用如刀一样的眼神剜了自己徒弟一眼。
事实上他还真的来过。
只不过这只是属于他的一部分秘密。
哪怕当时在华山派见到岳缘的时候，中年男子也未说明解释什么。
因为有些东西，是不需要用言语去说明的。
揉了额头半晌，年轻弟子知道自己师傅自踏入明教势力范围之后，整个人的情绪就有些不太对劲，而到了这里之后，离光明顶越近师傅的神情就显得越沉重。
他想要闹一闹，以缓解自家师傅的心绪。
这时见师傅恢复了过来后，年轻人这才继续问道：“那师傅你觉得建造在光明顶上的那个奇怪的高楼是什么？”
已经完工的摘星楼此刻已经成为了光明顶上最具有标志性的风景。
隔得老远，就可以遥遥见到那立在山顶的那通天之物。
“为师也不清楚！”
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情，对于这样奇怪的建筑，在中年男子的生涯中还真是从未见过，哪怕是他在寻常的时候也读一些儒家典籍之类的，但是他还从未从哪里听说过有这样怪异的建筑。
“或许专研这一道的人会有人知晓。”
就在中年男子想要再度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呼喊声从身后传来。
“风师兄！”
一道清脆的女声传入了两人的耳畔，回过头来这华山师徒二人便见到了一群江湖人士。骑着马奔跑在最前面的正是一名峨眉派弟子，她们的掌门虽然已经消失不见了，但是本着江湖规矩，峨眉派不得不派人参加了这次的盛会。
这名峨眉派女弟子正是峨眉派这一次派出来的弟子，在门派中地位并不高，只是峨眉派不得已下做了一个安排而已。
峨眉派眼下已经被武当山派遣来的几名长辈暂时性的辅助其整顿起了门派上下的情况。
将失去了掌门后产生的混乱情况得到了安排。
虽然其中有些峨眉弟子不满，但是在那种情况下，却没有能力做出反抗。
峨眉派在失去了灭绝师太之后，其在江湖上的名声和竞争力便已经是陡降。哪怕是后来的周芷若继位，但想要扩展峨眉派那受到损伤的声望，仍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但随后门派中武功最高的掌门周芷若再度失踪后，外面的人只要见到如此情景都知晓若是周芷若找不回来，那么峨眉派将会以最快的速度衰弱下来。
这一幕，是武当派不愿意看到的。
若是在当初的话，慈航静斋的传人言静庵在的话倒有可能趁虚而入，可眼下……
“啊！”
“峨眉派弟子见过岳掌门！”
这名武功稀松平常的峨眉弟子恭恭敬敬的朝中年男子行了一礼，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有些娇憨。
“不用多礼！”
见状，中年男子摇了摇头，温和如君子一般的气质扑面而来。
目光落在对方身上，中年男子心中也只能暗自感慨，看来峨眉派衰落已经成为必然了，这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刺激和紧张感。
也许感同身受。
要知道在灭绝师太的时候，峨眉派其张狂霸道可堪称是六大派中最狂的那一个，却也是峨眉派声望最鼎盛的时候。只是在那个时候中年男子就已经预见了这峨眉派上下的危局。
那是虚假的繁华，如泡沫一般。
峨眉派的声望那完全是以倚天剑和灭绝师太那不近人情的态度所带来的。
而中途一旦出现问题……那将会对峨眉派产生致命的冲击。
若是现在那个失踪的现任掌门周芷若出现问题，中年男子几乎可以肯定峨眉派定会掉出六大派的势力范围。
这与华山派何其相似。
只不过华山派要比峨眉派要幸运不少。
但，不够。
中年男子的心中出现了一种迫切的焦虑之情。
毕竟关系归关系，但在中年男子的心中，他们华山岳氏总让人有一种落魄之感。
这样的局面，不该是长辈所希冀的。
心思电转的同时，中年男子也朝后面的人打起招呼。
后面的人正是以武当七侠之一宋远桥为首的几派弟子，这其中并那没有少林寺的身影。
据说少林寺的人早就与那慈航静斋的传人一起上了山。
“请！”
“请！”
一行江湖人互相行了一礼，打起招呼之后，这便汇合在一起，一同朝光明顶的方向走去。
很明显。
凡是听闻了那个被人泄露出来的消息——元廷举国投诚之后，在江湖中的各大门派也有了自己的抉择。
有人左右摇摆，不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有人直接下了重注。
有人则是直接走上对头的势力。
元廷和明教结合的消息，彻底笼罩了整个华夏大地上的人。
所有人都知道这战乱的神州大地是一统还是继续战乱，终究要看在明教总坛光明顶举行的祭天大典了。
有心人。
有意人。
无心者。
在这群不告而来的宾客中，每个人都在暗中思虑。
究竟在想什么，唯有自己才知晓。
293章 上山
大军在山下云集。
由元廷和明教双方军队组合的人马共同将小郡主赵敏等人给护送上了山。
不是表面的那种，而是将整个巨大的奢华车队一起带上了山。
庞大的队伍在人员的牵动下如同一条蜿蜒爬向的蛇正一步一步的朝山顶走来，外人根本无法窥探到那车辆中的一切。
车架中。
周芷若的面色很是奇怪，靠在窗口轻轻的拉开一丝缝隙，朝外扫了一眼之后，她这才回头对着说道：“原来这里就是明教的总坛光明顶啊！”
明教总坛，对于江湖上很多的年轻一辈来说，那都是传说中的存在。
周芷若没有见过，同样小郡主赵敏也没有看过。
“对了。”
“那人已经不见了，消失了踪影。”
“她的武功比我强，我感应不到对方的踪迹。”
周芷若这话指的是当车队来到光明顶山下后，便悄无声息的从车队中消失的陆无双。
从某方面来说，两个少女一路上可谓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强权。
周芷若被迫跟随而来，是因为陆无双的压力。
小郡主赵敏寻不到可以反抗的机会，也是来自陆无双的压力。
在赵敏的眼中，这陆无双便是那小龙女的监察者。
但在这一刻，陆无双却在即将上山的时候失踪了。
从周芷若的口中得到了这个确定的消息之后，小郡主赵敏只是把玩了一下放在自己旁边的面具，说道：“果然是这样。”
“这个女人定然也与那明教的教主脱不了干系。”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们也应该到了这里了。”
她们……
小郡主赵敏的这句话倒是没有让周芷若有多少的意外，事实上自她在峨眉山见到赵敏与那陆无双呆在一起的时候，结合之前周芷若所了解到的信息，她就已经明白了堂堂小郡主事实上已经成为了俘虏。
那种绝境之感，一如当初被那个莫名其妙的疯子杀上峨眉山的时候。
当时她周芷若体会不到师傅灭绝师太的心情，但如今却能清晰的感慨。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莫过于此。
甚至周芷若也能够看得出小郡主赵敏直接联姻恐怕也是死中求活。
身为女人，周芷若对小郡主赵敏有一种怜惜的感情，这绝对不是因为自己当初在大都时的遭遇。因为在周芷若看来，两人彼此间竟是有些相像。
元廷无一人是男儿，最终的活路只能依靠一个少女来求得。
而峨眉派同样如此。
只不过不同的是一者是无奈，而另外一者则是传统。
当周芷若亲眼目睹家师灭绝师太自尽在眼前，自己成为一派之主后，她才发现这峨眉派的掌门做起来是多么的困难。
门派本身的问题，以及在江湖上的声望。
在大概的摸清楚了掌门的职责后，周芷若只觉得自己那稚嫩的双肩上抗住了不该是这个年纪所背负的重担。
内部的危机，外部更是有人对峨眉派虎视眈眈。
内外的压力夹击下，会使得当事人有着很大的压力。
在那时周芷若原本以为自己师傅灭绝师太的性子之所以很不好很暴躁，但回过头来恐怕这不仅仅是个人的原因。
一个女人想要带领一个门派名震江湖……要么她的口才非常好，能以色惑人，是慈航静斋的传人，要么她便是魔教中人，以武力震慑世人。
而且即便是现在，慈航静斋也早没有了曾经隋唐时期的声势。
多少年来一直图谋光复，但直到现在慈航静斋也没有办法恢复到当初的日子。
现在的周芷若自然不会知道在原本的故事中自己也会走上如灭绝师太一般的路子。
而如今——
两个本该绽放出精彩的少女则是被现实的重担给压的浑身骨骼都在嘎吱作响，两人不约而同的体会到了现实的毒打和压力。
这使得在原著中有着矛盾和情仇的两女确实阴差阳错的成为了好友。
两个少女抱在一起互相舔着彼此身上的伤口。
世事无常，莫过于此。
所以小郡主赵敏的话，周芷若也很明白。
她们……
自然是指俘虏过赵敏的人，更是能以绝强的武力压的小郡主没有心思做玉石俱焚之局的女人。
把玩了一下那放在边上锦盒里的两个铃铛，周芷若到现在也如小郡主一样不怎么明白为什么对方要让元廷打造出这样的东西来，这东西有什么代表性吗？
心中猜测的同时，周芷若开口说道：“敏敏，我觉得这一次极有可能会有大事发生。”
眼前局面，本就是别人促成的。
“婚宴那天……也许不是喜事。”
蠢蠢欲动，却让人看得到却摸不着的局势变化，给人的心灵上蒙上了一层尘埃。
“你已经没有了武功，到时若发生意外，我会想方设法的保护你的安全！”周芷若沉默了半晌，最后开口做出了保证。
周芷若的武功虽然还算不错，尤其是在学习了当初岳缘教导的武功后，更是在年轻一辈中算是出类拔萃。可在一众绝顶高手堆积的世界中，这样的身手在混乱中只怕连自身的安全都无法保证。
这话一出口，便让小郡主赵敏侧目以对。
以她对周芷若的了解，这话从对方口中说出这可是代表了无尽的勇气。
自成为掌门后，也有担当了吗？
“芷若……”
呢喃一声，小郡主赵敏的右手直接握住了周芷若的手，死死不放。
脸颊有些发红，挣扎了下没有挣脱后，周芷若也停下了动作。只是侧过头，望向了窗口的方向，听着外面的声响，感受着身下的建筑被人整个的给生生的抬上了光明顶。
是期待！
也是担忧！
更是烦恼！
一时间，一颗少女心正被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饶的乱七八糟。
这光明顶是天堂还是地狱，则是在一个人的一念间。
即便是身为棋子，周芷若和小郡主赵敏两人也想挣扎一下，以呐喊出自己的声音。
……
走在队伍最后面的正是一众前来见礼的江湖人。
看着规模如此庞大的队伍，还有那生生靠着人力抬上去的巨大奢华车辆，一众江湖人都是面面相觑。
不仅如此，跟随在后面的其他士兵更是带着无数的钱财宝物做陪嫁，一副要以财富震动明教这些土包子的做法。那丰富的嫁妆，瞧的这些江湖人都有心化作劫匪了心思了。
“额……”
“我们的礼物是不是太……差了点儿？”
其中出身昆仑派的一名弟子嘀咕道。
一旁。
其他门派的人很是尴尬的对视了几眼后，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
彼此间露出了一样礼貌而尴尬的笑容。
江湖嘛！
江湖人嘛……
294章 前一夜
有人觉得是黎明到来。
有人觉得是黑暗将临。
元廷低头投诚，与崛起的明教进行联姻，这一幕落在无数人的眼中就会带来各种各样的猜测。
而当事人究竟在想些什么，则要看他们是站在哪个立场。
入夜。
整个光明顶四处点起了灯笼，哪怕是午夜，也能够在月光的照耀下配合灯火让整个光明顶都有一种灯火通明之感。
尤其是那摘星楼，更是密密麻麻的点缀着无数的烛火，呈螺旋形向上。
从下方看去，就好像一条龙正缠绕其上。
因为来人背景的复杂繁琐，使得明教在光明顶上派遣了许多的守卫进行巡逻。
毕竟此刻呆在光明顶的人已经太过复杂了。
有出自蒙古皇族的高手，还有其他江湖门派前来观礼的人，甚至在这其中到底有哪些人是一些隐藏在黑暗中的势力派来刺探的人也不得而知。
而且如此庞大的队伍中，原本护卫小郡主等人一行的军队更是被安排在了山下。
光明顶乃是明教总坛，不可能会有足够空闲的地方给几万的大军所居住。
这就使得在山下元廷和明教的军队各自占据了一个地方，将整个光明顶围的水泄不通，而上了山的其他人，则也是在心思各异中小心谨慎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到今天，已经有不少的人见过了明教中的一众高层，比如五散人，法王和左右二使之类的。
但还是没有人得到了教主岳缘的接见。
谁也不知道岳缘此刻在那里，在等待着在准备着什么。
反倒是一个身穿道袍的女子出现在了明教之中，她以一种当家做主的姿态给明教高层下达了命令。
房间中。
显得很是黑暗，呆在内中的人并没有入睡，而是就那么怔怔的坐在黑暗中。
半晌。
一道声音传出：“你怎么看？”
“看这明教？还是看不见踪影的这岳教主？又或者是看那出现的奇怪的道家女子？还是那在这光明顶建造的奇怪建筑？”
“都有！”
“我的脑子很乱。奇怪的问题实在是太多，当时在外面看还好，只觉得这里深不可测，但直到在下来到这里后，才发现这深不可测也无法形容这里的局势。有一种沉重的压力，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声无言的叹息在黑暗中响起，那人闻言也只是感慨，说道：“你不想去偷偷调查一下？”
“噢？”一道反驳的回答出口，语气里有着不耐烦：“你这是想要我去送死吗？这是明教总坛，是光明顶。不提明教本身的高手，加上那个武功绝顶的教主，这里便不是普通人可以撒野的地方。”
“更何况现在的光明顶实在是太过复杂，谁也不知道现在呆在这里的人有着什么心思和打算。”
“还是安静的好。”
“移不动应万变。”
“也罢，这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就在于黑暗中两个人正小声交谈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来人猛地敲了敲了房门，说道：“两位兄台，现在睡了没有？”
“没睡的话，就快起来。”
“外面好像有热闹可以看了。”
“这明教已经派遣了不少人正在为明天的祭奠开始连夜做准备了。”
说完这个人便转身离开了门口，朝下一个门口的方向走去。
不提这里众江湖门派前来见礼的众人所居住的地方，另外一个方向。
窗户，被人轻轻推开。
小郡主赵敏靠在窗口，就那么怔怔的看着外面的夜色。
月色，火光，以及星辰琳琅满目。
望着下方那忙活着的人影，她的目光又朝前方不远处那巨大而高耸的建筑物上停留了半晌，这才说道：“芷若，你也睡不着吗？”
身后。
站着的正是周芷若。
闻言，周芷若也将自己的目光从外面收了回来，苦笑道：“这个时候，又有几个人能安然入睡？尤其是我们两个。”
是啊！
闻言，小郡主也是点了点头。
就在明天……明天她们两人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成为彻底搅动局势，开启大幕的棋子，换做谁来都做不到安然无恙。
就拿周芷若来说，她对岳前辈的印象很好，有那么一丝丝想法，但绝对不是以这种结果呈现。
而她赵敏呢？
对小郡主来说，情况要复杂的多。
似乎想到了什么，赵敏目光落向下面不远处的建筑群，那里正是前来观礼的江湖人所居住的地方，她开口说道：“那个方向就是前来观礼的江湖人士的居住地吧？”
“嗯，是的。”
周芷若扫了一眼，点头肯定。
“那以武当派与明教的关系，想来定然也会前来见礼吧？”
“自然。”回答了一句之后，周芷若很明显从赵敏的话语中察觉到了一缕无法用语言言明的苦涩之感，开口想要问些什么的时候，却发现一切的问题最后都哽在了嗓子眼儿，最终还是没有冒出来。
她看得出来，自大都出发的时候起，离明教总坛光明顶越近，小郡主赵敏的情绪就越发的低沉。
若说在之前还有着一股坚持奋发的勇气，那么在半路上听到了鹤鸣之后，她整个人的情绪就彻底的低沉了下来。
似乎……在小郡主赵敏的心中有着一样什么被隐藏保护的东西被彻底摧毁了。
这时的她就好似一只受伤了的小兽。
今夜难以入眠，岂止是她们两人？
这山下的军队，这山上呆在光明顶的人又有几人能够安然入睡？
总坛，法王所居之处。
殷天正因为自身的身份算是岳缘的嫡系，这一次他正在派遣不少原本属于天鹰教的弟子正在稳住态势。
庞大的压力直接让白眉鹰王都觉得有些困难。
当下的光明顶，在殷天正的眼中就好似一锅正在涌动的火油。
一个不好，只怕就要爆出来。
而当下最危急的时候正是祭奠当天和前一夜。
自今天开始，则正是进入了最危急的时候。
所以他很忙。
至于另外一个睡不着的则是金毛狮王谢逊，离大典越近，这个毛发虚张如同狮子的男人就越发的兴奋。
鲜血在涌动，杀意在沸腾。
一想到明天便是与自己的大仇人进行生死之决，金毛狮王谢逊就根本睡不着觉。
其他的比如紫衫龙王黛绮丝，左右二使等等人都各有各的心思，一时间睡眠这个东西离众人已远了。
同样。
在山下，相隔不远的地方。
小龙女等一众人正呆在那里静等着时间的逝去。
“羡慕吗？”
望着站在一处大石头上的郭二小姐，晓梦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一旁，开口笑道：“如果羡慕的话，你倒是可以去的。”
“你甚至可以取代你的徒孙，成为其中的一人。”
“从而达成那份小小的愿望。”
“要知道那可是不少人都非常期待的场景。”
“哼！”
冷哼了一声，以示自己的不满，郭襄不再理会这个女人，而是直接走到篝火的边上，做出了调息的动作。
她知道今天会有许多人都难以入睡。
晓梦如此。
月神如此。
甚至她郭襄也如此。
但郭二小姐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唯一能够安然入睡的竟然是小龙女。
是的，郭襄觉得自己没有看错。
小龙女睡的非常的香。
竟发出了细微的鼾声。
这……
295章 开篇
林立的长杆上挂满了红色的绸缎，正在随风而舞。
红，代表着热情。
亦代表着喜。
在摘星楼的两侧，自山下连绵而而上的红色好似趟开了一条血路，直指摘星楼。
在一旁，则是站满了不少的守卫，明教弟子和来自元廷的蒙古人正进行着紧张至极的戒备，越是临近，越是重视，越是紧张。
楼顶。
不知何时岳缘早已经坐在了给自己准备好的教主大位上，腰畔横放着的是圆月弯刀，斜靠在上面，微眯着的眼睛正在扫量着前方那些正在落座在属于自己位置上的一众人。
斜扬的剑眉，淡漠的目光，配合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
看上去坐在那教主之位上的不是一个将要新婚的新郎，反而是一个旁观看戏的观众。
嬉笑怒骂，尽由己心。
所有人都参与其中，却唯有身为当事人的岳缘没有这个心态。
“……”
扫了一眼四周之后，岳缘抬起头直接将目光朝头顶的天上望去，天空万里无云，一片湛蓝。
端的是好天气，好天色。
他的教主之位并不小，看上去似乎就是一个人单人的位子，实际上是一张可以躺在上面睡觉的龙床。边上本来是有着赤练仙子李莫愁在的，但是今天她似乎有着其他什么事，暂时没有出现。
“教主。”
“那些佛门的僧人已经安排好了。”
光明左使杨逍上前直接对坐在那里的岳缘禀报道。
“让其他观礼的人上来吧。”
点点头，岳缘说道：“在等一炷香的时间，本座觉得就可以开始了。你们两位是负责祭天的人，怎么看？”做了吩咐之后，岳缘这才对参与摘星楼整个建造的刘基和张中师兄弟询问道。
什么怎么看？
你都已经确定了，我有什么办法？
不提刘基内心的小情绪，倒是身为五散人之一的张中恭敬回答道：“属下没有意见。”
“那就是这样吧。”
挥手，示意。
岳缘望着退下去的刘基和张中师兄弟，这便收回了视线，眯着眼睛继续保持起了假寐。
同样。
在这一个动作下，杨逍也开始了进一步的工作，随着他的指挥下，一直等待着想要见礼的人在明教弟子的带领下直接沿着那环绕摘星楼的龙梯盘旋而上。
“这楼梯！”
走在前面的是武当派的宋远桥，这一次家师张三丰不见踪影，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在后山闭关，还是提前有了动作，但作为寻常时候武当派的话事人，宋远桥也只能出面做出抉择。
除去派出师弟去了峨眉派关注那里的情况外，他自己则是带着师弟殷梨亭直接前往明教总坛光明顶观礼。
他自己是必须出面，而师弟殷梨亭……不说也罢。
身为师兄的宋远桥非常清楚殷梨亭的心思，但带他来也算是有一种将这份孽缘直接在光明顶彻底解决了的打算。
而且在来到光明顶后，殷梨亭想要一见纪晓芙，只可惜……对方避而不见，这让殷梨亭有苦难言。
总不好直接去找光明左使杨逍吧？
虽说殷梨亭有着这个打算，但还是被师兄宋远桥给拦了下来。否则的话，搞不好武当派得现在人家明教总坛直接开干起来。
走在前面的宋远桥瞥了一眼跟在后面的殷梨亭，心道自己师弟的脑子似乎遇见这个问题就急速降智，一股脑儿的朝脑瘫的方向奔去，希望自己到时好好的看管住他，免得出现意外。
因为在观礼的时候，纪晓芙身为光明左使杨逍的媳妇，定然会出现在这摘星楼上。
摘星楼，这名字自他们上山后，便已经得到了建筑名字，明教没有做任何的隐瞒。
除去一般人外，在这群江湖人中有些人也察觉到了这个建筑名字的怪异之处，向别人解释了这摘星楼名字的来历。
确定了这一点，几乎所有人都肯定了在祭天大典上会发生大事。
一时间，每个人都戒备到了极点。
“少林寺不是与我们一起。”
跟在武当派后面的是华山派，这两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被岳缘亲自踏过山门，算得上烂兄烂弟。而且加上武当派本来的为人处世，在江湖中的名声本来就很好。两派相接近，倒也不太意外。
再说现任的华山掌门也不能太过特立独行，本就在儒家典籍上有着深入研究的他非常清楚在非常时期就越要保持低调，越要保持距离：“看来在之前，少林寺已经率先投诚了。”
“岳掌门说的没错。”
出声的是殷梨亭，在没有看见纪晓芙的时候他的智商还是存在的，听到华山派掌门的话，他接道：“刚刚我便见到那些佛门中人已经在明教弟子的安排下去了其他的位置，似乎他们是这一次祭天大典的主要人。”
对于这个安排殷梨亭很奇怪，甚至不少人也觉得意外。
祭天大典按道理来说是需要懂礼的专门人士来处理，而在这其中道门一般情况下是必不可少的，可这一次明教的处理方式反而是非常的离谱。
他们将道门排除在外，而是专门大力使用佛门中人。
难不成佛门中人在慈航静斋传人的带领下与明教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一时间，几大门派的人都在嘀嘀咕咕，对佛门一起传达自己的不满情绪。
事实上，哪怕是明教没有发展壮大，不少门派也对佛门很是不耐，除去这个原因外便是佛门越在乱世越显得霸道。
“不过这摘星楼……”
“嘘！慎言！”
在明教弟子的带领下，一群人很快爬完了这个楼梯，来到了摘星楼的楼顶。
这是一块很大很空旷的所在。
摘星楼并不是那种呈直线型的建筑，并不是上下一般大小的规则建筑，而是中间稍显细一些，顶端和底部则要大上很多的模样。
当一众观礼的江湖人踏上楼顶的时候，都不由得一惊。
大。
空旷。
堪比一个小广场。
当来到顶端之后，却也能够见到那树立在两侧，挂在柱子上的红色绸缎在清风的吹拂下发出呼呼的声响。
两侧，分左右而立，则早就摆好了相应的位子，上面则是摆放着瓜果酒水等东西。
这格局，颇有一种朝堂上开国宴的感觉。
来到安排好的位置上坐下后，宋远桥等人便朝其他的方向望去。只见对面的位置上除去坐了一众明教高层和家属后，其他的则是元廷这次给小郡主陪嫁的家属。其中，尤以在战场上有着不俗名声的王保保。
他一个人坐在那里，一张脸几乎冷的可以掉下冰渣。
当然，还有那坐在对面的慈航静斋传人言静庵与少林寺的高僧。
在宋远桥观察这些的时候，殷梨亭则是不断的用目光寻找着纪晓芙的身影。
在扫量了一圈之后，宋远桥最后才将视线朝那端坐在最高处，坐在那张有些夸张的椅子上的明教教主岳缘的身上。
慵懒。
自我。
一派从容。
自当初武当山一见之后，现在在见面宋远桥只觉得岳缘越发的深不可测。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基本上所有有资格在这摘星楼上见礼的人也全部到来了。
当忒管道人张中走上前在岳缘的耳边说了一句之后，岳缘那微眯的一双眼睛终于睁开了。
漆黑如墨，犹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
“既然众人难得给本座一个面子，前来光明顶见礼。”
“本座很开心。”
“但是离大典还有些时辰，未免大家闲的无聊，倒不如来上一场战斗为这大典点缀下气氛。”
岳缘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是心神一颤，很明显最近流传在江湖上的讯息大家都知道是什么，但是不少人都没有想到会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进行。
“金毛狮王谢逊！”
“在！”
“本座很喜欢这种恩怨情仇，尤其是师徒之间的生死之决。”
“本座期待光明顶上的红绸能够更艳一些。”
“生死之决，生死自负，谢逊谢教主大恩。”
从座位上走出，跪地。
金毛狮王谢逊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跪拜大礼。
然后起身，回头，发须飞扬中，便是饱含内力的一声狮吼：“霹雳手成昆，出来受死！”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响起，一道人影慢慢的从之前龙梯上缓缓踏出，温柔如水一般的嗓音在众人的耳边回荡：“我可怜的徒儿啊，好久不见。”
PS：晚上还有
296章 师徒之决（上）
一身僧衣。
彰显佛门高僧气质。
一个光头。
头顶的那留个香疤则是代表着他在佛门中不低的身份。
嗓音温和，声音如潺潺流水一般迎面而来，少林寺高僧圆真……不，确切的说是霹雳手成昆就这么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站在了摘星楼楼顶之上。
圆真大师……不！
是霹雳手成昆。
在场的不少江湖人都在心中念叨出了这个名字。
一脸慈悲为怀的成昆就那么安静的站在场中，飘然出尘，一派佛意沛然。
端的是一种说不出的讽刺。
江湖上各人有各面，但至少他们很少有人见到有如此离谱的人。
坏人有。
恶人有。
甚至所谓的魔教之徒（以前称明教中人）也有。
但坏的程度各有高低，可当前不久众江湖人士从江湖上也大概的得知了金毛狮王谢逊和霹雳手成昆这对师徒的恩怨情仇之后，也知道明教和各大门派的争斗都缘由至此，不少人都只能说开了眼界。
这世上难得有人坏的这么纯粹，坏的这么透彻，坏的这么没有底限。
借徒弟之手搅动明教局势，更是亲手杀掉徒弟全家，上至老人，下至小孩儿都没有任何留手。
从某方面来说，霹雳手成昆已经完全失去了人性。
他的一颗心彻底入了魔。
人不肯貌相，莫过于此。
“……”
“这！”
席位上，宋远桥等人面面相觑。
听闻和亲眼所见那完全是两码事。
要知道在少林寺中圆真大师可是有着不错的名声，但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算是批了一张人皮而已。
圆真的真实身份曝光，可以对佛门造成了极大的打击。
若是以原本的情况，恐怕是少林寺派人直接将圆真缉拿回去，但是眼下……当然是明教做主了。
目光望去，只见对面席位上的慈航静斋传人和其他几名佛门高僧的面色都显得很是难堪，但不管怎么样也只能硬着头皮面对现实。
场中。
“吼~~”
一声温柔的问候，让金毛狮王谢逊那股潜藏在心间十多年的愤怒终于找到了宣泄点，在那满含杀意的低沉如狮吼的嗓音下，他歪着头，问出了心头一直弥漫了十几年的疑惑：“霹雳手成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愤怒归愤怒，仇恨归仇恨。
若是以往的时候，谢逊定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意，会直接出手。
但是现在，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沉淀，谢逊能够稍微的控制自身的怒气了，他想彻底的将成昆的真面目暴露在世人的面前。
传言又岂会比得上亲口承认？
他要将成昆定在江湖中的耻辱柱上。
是的，谢逊不明白。
一个武功极强，爱名声，待他谢逊更是情同父子的人，教导武功更是倾囊相授，可结果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全家，连老人，连幼儿都能够残忍下手。
这其中的差别简直让人无法接受。
这种情形相当于最好的兄弟进行背刺，恩爱的夫妻反目成仇，父慈子孝中却有人要弑父。
对于谢逊来说，这完全是陡然的转变。
更让他心寒的是霹雳手成昆压根儿就没有任何隐藏的打算，而是正大光明表明了他就是凶手。
当金毛狮王的这个问题出口之后，在场的其他人彼此结合各自了解的消息加上明教内部人员的回答，结合之后也一样的不明白。
“哈！”
一声轻笑，霹雳手成昆做了一个摊手的姿态，似笑非笑的神情中竟然是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潇洒，说道：“我心爱的徒儿啊，这有什么不能明白的？！”一声让人心寒的反问之语出口后，成昆再道：“因为我恨这明教啊！”
“就像你恨为师一样。”
“我恨不得要让明教彻底覆没，恨不得明教上下所有人全部死于非命，恨不得生吞明教所有人的血肉，恨不得明教就此烟消云散。”
一字一句那是连绵不绝的仇恨，面上越是带着轻松和微笑，却让在场几乎所有人都越发的心寒。
这人有问题，有毛病！
在场江湖人有不少不约而同的产生了这样的心思。
“我的徒儿啊，你想知道真正的缘由吗？”
“可为师不想告诉你！”
一声嗤笑，直接差点让本就性情暴躁的谢逊心态爆炸，直到这一刻成昆对待金毛狮王仍然是胸有成竹，好似将他玩弄于掌心。
“你的秘密本座都知晓，你没有必要在本座面前摆弄这些。”最后是端坐在大位上的岳缘出声了，他一眼便看出了成昆的小心思。
然而此幕并没有让霹雳手成昆有任何的恐惧和意外，他只是缓缓转过身，扫了一眼四周的众人，又在那高高在上的岳缘和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岳缘身旁的女道士两人身上停留了一眼，这才对着金毛狮王谢逊继续说道：“瞧！”
“这便是今天老夫出现在此与徒儿你一决生死的原因。”
“否则的话，你以为你凭什么会有今日？”
温柔的语气变了，变得有些歇斯底里，带上了质问的口吻。
“你的武功是我教的。”
“七伤拳也是老夫帮你谋夺的。”
“甚至屠龙刀也是老夫暗助于你！”
“但你谢逊，就是一介废物！”
一句废物之言竟是生生迫的谢逊倒退了数步，而其中泄露出来的讯息则是让其他人目瞪口呆。
前来见礼的崆峒派，还有武当派宋远桥等人，甚至是白眉鹰王殷天正都是愕然惊怒不已。丢了秘籍，死了人，这一番牵扯下，早就不止是一个门派的事情了。
最后谢逊更是藏在了冰火岛。
情绪激荡之下，谢逊竟然是率先给生生的气吐了血。
谢逊并不笨。
“既然你们都想知道，那老夫就告诉你们。”
“我霹雳手成昆和明教的深仇大恨。”
于是在一众人的目光注视下，一个关于青梅竹马和第三人的故事缓缓上演。
洋洋得意，失魂落魄，妒忌等神情依次在成昆的脸上浮现。
半晌过后。
那有些狗血的故事终于落幕，确是让在场很多人都是蹙眉以对。
前来观礼的江湖人面面相觑，只觉得这成昆果然性子上有问题，天生的邪魔外道。而明教的一众高层则是勃然大怒，恨不得直接下场直接生撕了霹雳手成昆。
高台上。
岳缘侧头对坐在自己身边的赤练仙子问道：“莫愁，你怎么看？”
“……”
剜了岳缘一眼，赤练仙子没有言语，显然她对这样的人都看不上眼。她与这成昆或许有相似的对方，但是却有根本性的不同。
哪怕是身为堂堂赤练仙子的李莫愁，也瞧不上成昆这种下作手段。
反倒是赤练仙子有些奇怪，这一幕到底是开幕戏，还是做给其他人看的？或者这个其他人中包括了她李莫愁。
但结婚前后，有了孩子之后，女人便会出现巨大的变化。
或许在以前她可能会新生同感，但现在……
他的师妹，就不该嫁给他。
场中。
谢逊已经开始在笑了，那被压的很低的嗓音直接带来极强大的低气压：“哈哈……就这样？就这样？就这样？！！！”
被谢逊那怒吼所带来的气劲掀起了衣袍，迎风中成昆在笑：“就这样还不够吗？”
“对老夫来说，就这样已经足够了！”
言罢。
话语落下的一瞬间，金毛狮王谢逊动了。
发须飞扬中，一式七伤拳已经轰向了霹雳手成昆。
297章 师徒之决（中）
七伤拳，一练七伤，七者皆伤。
这是一门出自崆峒派的传世武功，自谢逊谋夺以来，就是为了习之用以击杀霹雳手成昆，这是他为了报仇所作的准备。
但谢逊万万没有料到，自成昆的口中，他得知这门武功竟然也是对方帮助谋夺，甚至连同那屠龙刀的得到也是被成昆暗中相助。
这是何等可笑，何其可悲。
拳风扑面而来，携带着一个男人多年来的愤怒和仇恨。
一直以来谢逊都觉得自己没有彻底理解七伤拳的精髓，更多的时候都是以强悍的内力硬性推动拳法，落得个欲伤人先伤己的名头来，直接将崆峒派的镇派绝学给施展出了邪派的风采。
但在这一刻，谢逊确是悟了。
心悲，情哀。
一拳之下，出自崆峒派的七伤拳直接被金毛狮王谢逊打出了最为精彩的一式，打出了属于金毛狮王谢逊的一拳。
七道气劲轰然而出，或刚猛、或阴柔、或刚中有柔，或柔中有刚，或横出，或直送，或内缩其中不同的劲力直袭霹雳手成昆，而在这一手之后则更是蕴含着一股悲怒难以自持的拳意。
“！！！”
“不差！”
成昆见状不由双眼一亮，对于自己徒弟谢逊的这一拳，他难得的表现出了赞叹之色，但是随后却又是更加难以言明的愤怒：“但，这更让为师生气啊！”抬手间，竟然是相同的拳法轰然而出。
赫然是以七伤拳对七伤拳。
霹雳手成昆对自己的徒弟谢逊的感情非常的复杂。
根本不是外人所想象那样的简单粗暴。
在金毛狮王谢逊的眼中如此，在霹雳手成昆的眼中同样如此。
要知道单论武学资质，谢逊的武学资质在江湖上自是算得上出众，但是对于霹雳手成昆来说这远远不够。
不提一开始的那种师徒间如父子一般的真挚情感，但在成昆对明教出手后，事实上在暗中成昆同样没有放弃对谢逊的培养。哪怕在那时，金毛狮王谢逊已经成为了成昆眼中复仇明教的最大棋子。
成昆教给了谢逊自己师门霹雳门的混元一气功，霹雳拳，除去自己代表性的幻阴指外，其他的武功几乎教了个大概，而且还是没有做后手隐藏的那种。
甚至连他投身少林寺所学到的狮吼功也一同交给了谢逊，这也是谢逊当初争夺屠龙刀，以狮吼功直接将白眉鹰王殷天正的一大群弟子给生生震成了白痴，连带着屠龙刀和女儿都被劫持，这也是造成两大法王产生矛盾的根本原因。
但金毛狮王谢逊还不够强，在成昆的眼中他觉得这枚棋子是不够恨也不够强，所以他帮忙给谢逊谋夺崆峒派的镇派绝学，甚至借刀杀人直接杀掉了少林寺的空见大师。
可这一番操作下，成昆发现明教和中原江湖的仇恨还不够。
他需要更大的东西来吸引其他江湖门派对明教的仇恨。
而那时屠龙刀出现了。
金毛狮王谢逊很可悲，是因为他虽然一直喊着报仇，更是发狂杀戮无数，但实际上他一直被自己的师傅控制着，用仇恨引导着方向。
这也是为何在刚刚被成昆叱为废物的原因。
也正是在这一刻察觉到了这个情况，谢逊才会悲愤若狂，这种极端情况下直接施展出了独属于谢逊的七伤拳。
同样的拳法，同样的气劲。
七道劲力在半空碰撞在一起，顿时只闻空气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空气震荡，平掀一股风波，横扫而出，直吹的两侧坐在席上的围观人众发丝飞扬，吹的摘星楼两侧柱子上的红绸缎呼呼作响。
眨眼间，一拳过后，场中师徒二人几乎同时转换了招式。
霹雳拳对霹雳拳。
混元一气功对混元一气功。
不过片刻间，这对师徒将是交手了百来招。
双方招式一模一样，看上去颇有一种喂招的错觉。
但旁观者却又能体会到这其中可怕的凶险。
一旁。
宋远桥见到这一幕，面色已然变化，低声说道：“这霹雳手成昆的武功好强！”有一句话宋远桥没有说的便是单对单他大概率不是对手。
一边的殷梨亭等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他们也看了出来。
霹雳手成昆的武功超乎想象的强，或者比现任的少林寺方丈都要强上一筹。
同样。
端坐在另外一边明教众人，也看到了一样的结论。
这样下去，加上双眼已盲，狮王必败无疑。
左右二使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心中的担忧。
紫衫龙王黛绮丝更是将焦急之色写在了脸上，反倒是白眉鹰王冷着一张脸，怒视霹雳手成昆，似乎想要用眼神直接给对方带来压力。
而五散人更是神色各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大家不约而同的都表现出了对于霹雳手成昆的厌恶。
唯有端坐在高台上的岳缘和赤练仙子两人坐看云卷云舒，没有任何的神情变化。
……
吼！
吼！
金毛狮王谢逊越发的愤怒，也越发的烦躁，最终身形腾挪之间，转动了一个方向，直接开口便是让他名震天下的招数——狮吼功。
然而，霹雳手成昆似乎要要比谢逊更为了解他自己，在谢逊动作招式转变的一刹那间，已然被成昆抓到了共同点。
仍然是同样的招式，同样的举动。
狮吼功对吼而出。
嘭！嘭！嘭！
是酒壶，是水果等东西在炸裂。
两侧柱子上的红绸缎更是被吹的乱舞。
这师徒对吼之下，率先遭殃的不是进行生死之决的谢逊和成昆两人，反而是端坐在两侧的明教一众与前来观礼的各大门派的江湖人。
不同的是成昆吼的方向是明教那一方，而谢逊吼的则是江湖各大门派这一方。
两边遭受了无妄之灾。
“……”
宋远桥等人愕然无语，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如同被装进大钟里敲了半晌，近距离接触狮吼功下哪怕是提前有了防备，仍是脑袋嗡嗡作响，显得有些浑浑噩噩。功力不够者，更是七窍被震出了鲜血。
扫了一眼混乱四周，以及对面明教众人的些许动乱，宋远桥终于明白了为何在这摘星楼的观礼席上没有小孩子什么的，在场的都是功力不差的高手。即便是没有武功者，也有功力高强者作为护卫。
这要是其他人一起上来，搞不好会再现王盘山之惨案。
不提两侧遭受无妄之灾的众人，在场中直接面对面进行狮吼功对决的师徒二人所受到的冲击则要远比其他人更为严重。
谢逊内脏震动，七窍更是鲜血横流。
一时间，直接被震伤。
而霹雳手成昆却也没有好上太多，虽然没有七窍留血，但是嘴角耳畔都已经是鲜血在滴落。
如此近距离之下，哪怕是比谢逊更强，但是成昆也无法幸免。
“呵！”
咧嘴一笑，目盲的双眼，张开的满是鲜血的大嘴，金毛狮王谢逊这一刻已然是彻底的狂性大发，他早已经忘却了是在摘星楼上进行的生死对决，他的心中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要让成昆死。至于自己的性命，却早已经被置之度外。
招式转换间，竟然是再度回到了一开始的七伤拳，完全不顾自身的伤势，越打越狂，越打越怒：“给我死！”
而在这一刻，霹雳手成昆招式已然有了变化。
化拳为掌，化掌为指。
霹雳手成昆赖以成名的绝技幻阴指应招而出。
PS：在原著中，成昆的武功被张无忌推测堪比三大神僧，新版被金庸自己改了，只在谢逊之上。
298章 师徒之决（下）
反手间，属于霹雳手成昆的独门绝学幻阴指直接点出。
阴寒的内力附着在手指之上，一指点出，直接按在了金毛狮王谢逊那轰过来的拳头上。
这一式独属于成昆的绝学十分之厉害，其与玄冥二老的武功有着极大的相似之处，两者所造成的伤势都只能用专门的内功去抵抗，否则极难治愈。一指之下，阴毒附体。唯有纯阳内力才可消解。
在原著中，成昆可是凭借这一独门绝技重创明教七大高手，虽然当时他们也在内斗，但在那种情况下仍然被成昆轻易得手，便可想而知这一绝招的厉害。只可惜最后被张无忌的九阳神功所破。
一指点出，在接触的那一刹那，金毛狮王谢逊便感觉到了那股阴寒内力正以点破面突破自己的内力防御。
“哈！幻阴指！”
布满了鲜血的谢逊早就抱着必死之心进行的决战，哪怕对这一绝技很是熟悉，但是他就根本没有在乎。狂暴的内力对涌而出，面对这一指他不避不让，直接选择了两败俱伤的打法。
来自幻阴指的阴寒之气冲进体内，使得原本脑子被愤怒所蒙蔽的谢逊清醒了些许。反应过来的他立即对之前成昆的那个故事，一切的源头进行了深刻无比的打击。
“成昆，你为什么不争？”
“可惜啊，我的师傅啊……你身为一个男人却是少了最应该有的勇气！”
“废物！”
“男人中的废物！废物中的废物！”
再度出现的废物一词，确是成为了金毛狮王谢逊的回击。
一拳轰出，直接打在了成昆的胸前，虽然被其用剩下的那一只手挡下，但是七伤拳的劲力再度爆发。
同时阴寒之气入体，直接被成昆灌入了谢逊的体内。
一声闷哼自口中发出，成昆身形退了一步，随即便是幻阴指再上，一指连着一指，接连不断的点向了金毛狮王谢逊。
同样。
察觉到体内伤势加重的金毛狮王在那股狂性的刺激下，这一刻他彻底屏蔽了自己的神经，就好像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一样，以拳对指，以伤换伤。他要在自己倒下前，以最刚猛的方式将自己的复仇之火发泄出去，宣泄到仇人成昆的身上。
在之前那好比讨教的换招之中，金毛狮王谢逊已然明白自己与成昆之间的差距，但从武功上想要赢得对方有着很大的困难。
想要报仇成功，唯有以一腔血勇才有可能。
正如霹雳手成昆了解自己徒弟金毛狮王谢逊一样，谢逊也大致的了解自己的这个‘师傅’。
聪明。
城府极深。
天资高昂，却又极具才华。
但他有一个巨大的缺点，那便是善妒而阴毒。
一门武功向来很容易代表一个人。
而独门绝技幻阴指便代表了霹雳手成昆这个人。
那便是霹雳手成昆缺少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那便是勇气。
成昆没有足够的豪勇之气，这便是他最大的缺陷。
如果他够勇敢，那么在当初自己师妹嫁人的时候就该站出来阻止，甚至也可以直接上明教与前任教主阳顶天一绝高低。哪怕做出任何一件事，霹雳手成昆都可以在江湖上获得一个赫赫盛名的好名声。
然而霹雳手成昆所选择的确是如同一条毒蛇一样，走在了阴暗之中，一如他的独门绝学幻阴指一样。
见不得光，见不得人。
当自己师妹为阳顶天殉情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那颗本就扭曲的心彻底的疯狂了。
然而一个疯狂的人理应最不缺少的便是豪勇之气，可成昆再度被自己的性格和才华所束缚。
他，太聪明了。
聪明到一个人该有的勇气不知何时早已经离他而去。
事实上成昆的计划布置的很妙很厉害，只可惜世事无常，在一系列有意无意间，他的计划被一系列偶然所破坏。
在原本的故事中成昆还收获了不少的成果，但是如今……自岳缘出现后，事情的发展早就不受他控制，他的计划则是呈现出了完全崩盘的局面。
他最仇恨的明教已然有了一统天下的局面。
这是何等的讽刺，何等的让人无力，何等的让人愤怒。
拳指交接！
师徒二人不约而同的再度口吐鲜血。
看起来原本理应被狂性支配的金毛狮王谢逊确是在霹雳手成昆的独门绝学幻阴指下恢复了神志，恢复了一缕清醒，然后一连串的话语反过来使得成昆的内心受到了巨大的创伤。
这不得不说如此情景讽刺到了极致。
霹雳手成昆，难得的愤怒了。
或者说一直以来的愤怒和憋屈都被他强行的压在了心底，一直以最为冷静的方式行事。
但这种情况只要出现意外，一旦剥开那个外壳，所爆发出来的能量堪称恐怖。
而眼下，成昆裹在内心上的那层降温的壳出现了裂纹。
他如何不怒？
他如何不恨？
原本好好的计划，六大派围攻光明顶等等行动他都备好了方针和施展措施，可万万没有料到……一个人的出现，彻底使得自己的计划完全崩盘，还让他怨恨到极致的明教有了一统天下的机会。
而且在最后更是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未正式碰面便让成昆已经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失败，更是直接定了自己的结局。
虽然他仍然安排有后计，可是这并不是心甘情愿。
这，如何不恨？
男人，勇气，等等一系列的话语从金毛狮王谢逊的口中道出，如同锋利无比的利箭一样直刺心房，那本身强行压制愤怒的理智外壳在这些话语以及他脑海中不断闪过的心思下终于在这一刻下彻底破裂。
成昆的心态于这一刻爆炸了。
他成昆是输给了天意，是输给了命运，而不是输给了谢逊！
而是输给了莫名其妙的出现，成为明教教主的岳缘。
不避不让，师徒两人就好比两个发怒到极致的公牛正在角力。
鲜血飞扬，伴随着的是阵阵怒吼。
一个是有心无力，一个则是心想事成。
完全不对等的心境下，原本武功要比谢逊高了不少的霹雳手成昆，出现了败相。
从一开始到现在，师徒之间已经交手了数百招，而到现在已然有了分出胜负的迹象。一个是完全是失控，受创不轻，一个则是身中幻阴指被阴寒内力折磨到坚持不住的地步。
不管如何，接下来如何，都将代表着这师徒之决的落幕。
一个不经意间，成昆终于被谢逊寻找到了破绽，上前拦腰直接将霹雳手成昆抱住，死死的裹在了怀中。这一幕，就如同多少年前，还没有成为仇人的师徒两人一样，见面给出的最温暖的的胸怀。
只不过当初是成昆如同父亲一样拥抱自己的徒弟谢逊，而现在则是谢逊抱着成昆。
随后金毛狮王谢逊鼓起最后的余力，施展轻功拔地而起，在围观所有人众目睽睽之下，满是惊呼声之中，朝摘星楼外一同坠去。
“！！！”
大惊之下的成昆直接施展最大的力量不断的锤着谢逊的后背，只听一阵连绵不绝的骨骼碎裂声中，在成昆的一连串重击下，金毛狮王已经到了垂危的地步，但是即便是这样谢逊仍然没有松开自己的双臂。
“……”
在连续数计重拳之后，成昆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自己的拳也越来越轻，最终竟然也是如同一个老父亲一样狠狠的将谢逊抱在了怀中：“额~~”
应下这份对决，就已经决定了他自己的结局。
噗——
两声闷哼。
只听一声让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师徒二人直接坠向了那挂着的红绸缎的旗杆之上，尖锐的旗杆透体而出，将师徒两人串成了糖葫芦一样的挂在了上面。
红色的鲜血正沿着旗杆流淌，落在了那挂在上面的红色绸缎上，使得其看上去更是鲜艳了数分。
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妖艳无比。
红的刺目。
“呃！”
嘴角的鲜血不断流淌，巨大的疼痛已然麻痹了身体，抱着已经失去了气息的谢逊，成昆挣扎着抬起头，朝摘星楼顶望去。
这一刻，他见到的是一群走到了边上愕然注视的一群江湖人和明教高层。
但他最关注的还是那端坐在最高点龙椅上的岳缘和赤练仙子李莫愁。
恍然中。
成昆又好似回到了过去。
再度亲眼见到了那一天。
自己的师妹穿戴者嫁妆嫁给了明教教主阳顶天，望着自己心爱的师妹成为了别人的妻子，站在那里的宾客的低声诉语，在成昆看来那都是不断的对着自己指指点点。
回忆过往，与师妹的亲密，与师妹的点点滴滴都成为了心疼。
回忆当初，那新郎为何不是我？
海誓山盟终究空对月。
他想将时光挽住，定格在青梅竹马的时候。
谢逊说的没错，他成昆少了一个男人该有的勇气。
眼睛睁大，眼角破裂。
鲜血横流中，在最后一口气落尽前，霹雳手成昆终于爆发出了自己一生中迟来的那份勇气。
对着端坐在高台龙椅上的岳缘怒视而去，以最凄厉的声音嘶吼道：“阳顶天！！！”
一口心头热血，带着最后的勇气和仇恨化作一道利箭激射而出，直刺那高高在上端坐在那里的岳缘。
破空声起。
一道红芒自岳缘耳边划过。
带起的气劲使得他那一头的发丝不断轻扬。
一缕发丝自鬓角缓缓飘落，确是被身边面色闪过一丝惆怅的赤练仙子一把接过。
再望去——
只见作恶多端，心机深沉的霹雳手成昆已然失去了生命气息。
双臂垂下，正在迎风而动。
在他的胸口，金毛狮王谢逊就如同一介幼儿侧脸趴在他的胸口。
看上去，就好似一对已经入眠了的父子。
师徒之决，恩也罢，怨也罢，情也罢，恨也罢，一切都随风而散。
挽不住时光，也抓不住过往。
一切莫过忆当时的那次初相见，万般之情都显得太重。
PS：成昆和谢逊这两人的师徒之情相当诡异，在原著中都是如此，非常复杂。成昆对谢逊一样，谢逊对成昆也一样。
299章 献舞
死了。
明教法王之一的金毛狮王谢逊和他的仇敌霹雳手成昆，都死了。
师徒二人在最后如同怀抱着的父子直接插在了旗杆上，死状之凄惨让那些站在摘星楼上观看这师徒之决，又听了这对师徒故事的众人都心生感慨。
世事无常？
世事无常！
在最后一众江湖人只能在心底留下这样的感慨。
人死如灯灭，在这种局面下，当初的恩怨情仇却也只能尽消于无。
霹雳手成昆孤身一人，金毛狮王谢逊也算是孤身一人。
在最后一个大仇得报，一个则是终于寻回了身为男人该有的勇气。
除去一众观礼的江湖人颇为唏嘘外，尤其是佛门中人的心思颇为复杂，剩下的明教高层众人见状亦是大惊失色。毕竟，在不少人的心中，都以为这将只会是霹雳手成昆的末日，而金毛狮王谢逊将还会是明教的法王。
唯有几个真正了解谢逊的老熟人才知道，这一点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样的结果，是金毛狮王谢逊最想要的结果，对他来说是最完美的结果。
以金毛狮王谢逊的性情，这一决中他不死，那么霹雳手成昆定然不死；而成昆若死，他谢逊想来也不会独活。
不同霹雳手成昆是为了报复明教，是为了当初心中那份扭曲的感情所化作的恨意，而谢逊能够苟且的活着的唯一目的便是寻找到自己的师傅霹雳手成昆进行报仇雪恨。
这对师徒二人的情感太过复杂，能并存也能共死，却绝对不会存在只活一个的现象。
一个是自己不允许，一个是别人不允许。
这样的结果，对这师徒二人来说，算得上是完美了。
“……三哥！”
紫衫龙王黛绮丝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人在摘星楼顶将那半伸而出的右手又收了回来，最终的呼唤终究化作了一声无言的叹息。
情或许不能同体验，但恨，则是可以的。
毕竟在前段时间，自岳教主应下了他们师徒之间的决战之后，谢逊整个人都发生了变化，能有今天这样的结果，黛绮丝也有着心理准备。虽然哪怕她的紫衫龙王身份被岳缘给拔除了，但是在其他人的眼中……尤其是接连没了两个法王之后，剩下的老一辈中倒是没有多少人了。
这种唏嘘之感，反倒是让黛绮丝的身份又稍稍恢复了一些。
目光扫过。
那悬挂在旗杆上的红色绸缎越发的鲜艳了。
呆在摘星楼顶准备见礼的众人这一刻都知道今天的见礼恐怕未必是如同之前想象中的那样了。
开篇便是以鲜血来洗礼，为这大典平添了一抹艳丽的血色。
这大典还未彻底开始，已经让人感受到了那其中的沉重。
啪！啪！啪！
一阵掌声传进了众人的耳畔，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转过头来，见到的便是铁冠道人张中站在一旁拍着手掌。
很明显。
刚刚他察觉到了岳缘的眼神示意，直接打断了众人的感慨和心思，只能将心神回转到这边来。
这次大典的方式有些奇怪。
念经的是佛门中人，但是主持大典的却不是慈航静斋的传人言静庵，更不是少林寺的高僧，而是明教中身为五散人之一的铁冠道人张中。至于他的师弟刘基刘伯温只能端坐在明教那一边的席中观礼。
自始至终，刘基都是带着一脸淡漠看透的神情模样。
这大典，绝对有问题。
只是哪里有问题刘基却没有测算出来，哪怕从历史记载中肯定了这摘星楼，可摘星楼到底是有着什么作用确是典籍上从未记载的东西，只能依靠自己的知识去推测。
摘星吗？
未必。
至于今天的师徒之决，元廷投诚的事情，那都不过是开口的凉菜。
他在等，也在看。
更多的时候刘基的目光还是落在了师兄铁冠道人张中的身上，毕竟这一次的大典主持是他。
很奇诡的安排。
而这些都是出自教主岳缘之手。
依照自己对教主的了解和推测，岳缘不可能不懂这里面的礼数，那么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难不成在当初殷商时期，就有了佛道之人？
无数的谜团和疑惑正在抓挠着刘基的心。
“礼乐起。”
早就准备好的乐师开始了动作，随着丝竹音乐声响起，刘基便发现了那坐在自己旁边，那个据说是小郡主赵敏的兄长名为王保保的男人的面色已经是阴沉到了极点，右手那握着的青铜爵更是生生的被其捏出了指印。
显然。
在这丝竹音乐响起的那一刻，这王保保一直保持的心态终于崩盘了。
这是雅乐。
因为马上便是元廷的投诚。
在王保保的心目中，堂堂的黄金家族献上了自己最美丽的明珠，用以求活。
这是何等的悲哀与落寞。
一腔的愤怒和热血在即将爆发的时候，但耳边似乎又回想起了自己妹妹的安排。
最后只能红色双眼，端起青铜爵，直接将里面的酒水往嘴里倒去。
一阵吨吨吨声直接响起。
在周围明教一众人的注视下，王宝宝一口饮尽青铜爵中酒水，更是直接拿起了酒坛开始灌了起来。
一些人想要说什么，但似乎是因为有着之前师徒之决的惨烈，在对比起对方的身份和处境来，竟然莫名的产生了一种物伤其类的感慨。若换做是他们来说，就好比曾经的时候将算是有着圣女身份的黛绮丝给嫁给了外人的感受，一般的憋屈。
音乐声中，除去保持着安静的明教众人，其他观礼的江湖人也大概的想到了什么。
一时间窃窃私语。
大家都知道接下来将是明教彰显自己武力的时候。
正式正大光明的接受元廷的投诚。
丝竹之乐中，一群身穿整齐白衣白裙的女子正沿着龙梯蜿蜒而上。
在正中央，一名身穿红色衣裳的女子如同一团火焰一样在那白色中张牙舞爪。
一步，一步，一步。
越来越高，也越来越近。
走在正中央的小郡主赵敏抬头眺望了一眼这头顶万里无云的天空，又扫了一眼那挂在旗杆上的尸体，最后低头瞥了一眼身穿白衣站在自己身边正亦步亦趋跟上来的周芷若。小郡主赵敏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周芷若轻声问道。
天空这么蓝，却没有一只鸟儿飞过。
心生感慨间，小郡主摇了摇头，然后又扫了一眼自己和周芷若两人手腕上的铃铛。半晌之后，赵敏终究是拿起手上的面具，缓缓的将这副奇特的面具戴在了脸上，然后亦步亦趋的跟着队伍一步一步的走上了摘星楼顶。
她作为元廷投诚的代表，要亲自给胜利者低头了。
是献舞，亦是和亲。
300章 面具！铃铛！一舞倾城！
乐师在动，音乐在变。
随着那由一群美人组成的队伍缓缓的沿着龙梯一步一步的踏上摘星楼顶的时候，音乐也在那一刻停了下来。
白衣飘飘，那是一块由美人组成的白色方阵，而在阵中站着的正是身穿红色衣裳的小郡主赵敏。
犹如一抹雪中红。
一时间，随着音乐的落幕，整个摘星楼顶寂静一片。
连带着刚刚师徒之决那残留的些许血腥气也在一片香风胭脂中被冲散的一干二净。
嘶——
一众观礼的江湖人，除去佛道两教外，其他人哪里见过这等局面？
入目尽是胭脂香味，尽是白皙的肌肤和雪白的衣裳，那高挑柔和的身躯，可以显现这元廷为了这次投诚下达了大力气。
送美人，送财宝，甚至还有送军队。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低头。
也是某种意义上的联姻或者说是和亲。
陪同小郡主到来的不仅仅是她对小龙女等人所说的需要周芷若陪嫁，更有元廷举国之力寻来的美人，甚至有着不少是原本其他部族或者是从汉人中选出来准备入宫的妃子人选，而这些尽数被小郡主赵敏带来了。
倒抽凉气中，一众江湖人只觉得自己开了眼界，恐怕传说中皇帝的三宫六院不过如此。
而且最引人瞩目的不仅仅是一众美人，还有对方脸上所戴着的面具。
是的。
所有的女人都戴着面具。
不仅仅是小郡主如此，其他的女人也一样。
只不过在其中面具上有着不同。
“……”
哪怕是目睹金毛狮王谢逊和霹雳手成昆一同死在自己面前，挂在了旗杆上，哪怕是最后成昆鼓起男人所有的勇气将他当做了阳顶天进行的最后一击都没有让岳缘有着任何的神情变化。
他的神情淡漠如水，犹如一面雕塑。
看着离自己很近，却又离着世人很远的奇怪恍惚感。
一直以来神情都没有多少变化的岳缘，在这一刻——他的面色终于出现了变化。
是惊讶？
是恍惚？
还是诧异？
那微微蹙起的眉头，代表着岳缘的心情的变化。
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如他脸上神情的变化，变得复杂起来。
“？？？”
美眸流转，赤练仙子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岳缘，发现了他脸上的神情变化之后，她却是分辨不出这一刻岳缘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意外是肯定的了。
这元廷投诚，和亲之人，看来是有备而来。
而且她赤练仙子没有感觉错，这里面似乎有两个少女望过来的目光有些不一样。
一个当是小郡主赵敏，一个……会是谁？
一众组成方阵的白衣女子微微弯腰行礼，而唯有站在最中央一身红衣的小郡主赵敏站在原地。她先是扫了一眼四周，目光先是在自己那个正在吨吨吨的兄长的脸上停留了一下后，最后视线定格在了那端坐在那里的岳缘身上。
视线透过面具，落在了岳缘的身上。
就那么静静的注视着。
不言不语。
一时间，整个摘星楼上安静无比，只听得到风吹过的声音。
许久。
啪！啪！
一身红衣的小郡主有了动作。
侧身，昂首。
秀发在清风吹拂中，发丝正在轻舞。
扬手，轻轻的拍了拍。
铃铛声顿响，而之前安静下来的音乐也再起。
不过不同之前的雅乐，这一刻的音乐出现了变化，变成了宫廷之乐。
她，起舞了。
随着音乐再起的一刹那，其他方阵中的白衣女子们也一同展开了自己的舞蹈。
这是胜利者才能享受到的东西。
江山以及美人。
一旁。
观礼的众人也不约而同的关注起眼前难得一见的舞蹈来，不仅仅是难得一见，更是因为跳舞的人身份的不同，可谓是让人大开眼界。
“……”
正往自己嘴里吨吨吨灌酒的王保保这一刻终于停下了手上灌酒的动作，怔怔的看着那正在中央起舞的亲妹妹，他整个人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就如同无数的蚂蚁在生生的啃咬一样。
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疼痛感，正在一点一点的传来。
是侮辱。
是憋屈。
更是最大的无力。
在这一刻，王保保只觉得自己体会到了之前那个霹雳手成昆的心头的那种感觉，那种恨。
他们黄金家族是马背上的民族，就应该立身在马背上。
他王保保的妹妹，汝阳王府的小郡主，就应该立身在万人中央，感受那万丈荣光，行走在世人的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下。而不是在这些混账的注视下为了自己民族，为了国家而给一个男人卑微而舞。
那张面具下的脸庞，是不是在偷偷的哭泣？
还是在恨父兄以及家族的无奈，到头来只能依靠一个女儿来苟延残喘。
可再大的怒火和愤恨无奈，也只能为自己的妹妹计划作出让步。
目光幽幽。
王保保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不断在阵中舞蹈的亲妹妹，然而小郡主跳的越好看，越美，确是让身为兄长的王保保越发的痛苦。
咔擦声中，手上的青铜爵竟是硬生生的被他捏出了手指印。
而在左手上，王保保更是攥出了鲜血。
但他不能表现出恨意来，而是需要笑，笑的开心，笑的肆意，笑的歇斯底里。
一双眼睛几乎是血红，那堪称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更是生生的强行忍住，看起来只不过一双眼睛显得湿润无比。
听着耳边一众明教高层的赞叹，王保保只能咧开嘴，发出自己的笑声。
“呵……呵呵……哈哈哈！”
“咳咳！”
“没事儿，我只是被酒水呛了一下而已。”
一边。
尤其是曾经当过小郡主赵敏老师的光明右使范遥见状，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声。
卧底在汝阳王府那么长时间的他，又如何不知道身旁这个小郡主的兄长王保保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以范遥对小郡主的了解，除非是到了万不得已，没有路可走的时候，她才会做出这样的决策。
而当下……他到不觉得元廷真的无路可走，至少在教主岳缘的眼中，似乎没有赶尽杀绝的味道。
除非……发生了其他不可控制的事情。
场中。
一群白裙旋转飞舞中，围绕在小郡主周围的人全部低身跪伏在了地上，留下了一条空道出来，在正中央那一身红衣的小郡主站在正中央旋转，飞舞。
身停，发丝与裙摆飞扬中。
只见小郡主赵敏双手高扬，施展出了一连串的花手动作，而在这之中，那悬挂在手腕上的铃铛再度响起，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嗯？
这个是！！！
若说之前是察觉到了岳缘的神情变化，那么现在赤练仙子的注意力也同样被吸引，视线死死的定格在了小郡主赵敏手腕上的那个金色的铃铛上面。
而与此同时。
岳缘起身，缓缓的从座位上走了下来。
朝着小郡主赵敏的方向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张面具上。
301章 出手
脚步轻动。
迈出的步伐却好似背负了千斤重担。
每一步看起来都显得那么的沉重。
音乐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其他戴着面具的白衣女子都跪伏在地，中间独留出一条通道。
站在正中央的小郡主赵敏也停下了自己的舞姿，她轻轻的侧着头，口中吐出的热气正从面具的嘴唇处泄出，一番舞蹈下，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耗费了太多的气力，使得她也出了些许香汗。
近。
近了。
越来越近了。
岳缘身上的气势也随着步伐的迈动，一步一步的越来越盛，当岳缘走过通道，来到小郡主赵敏面前的时候，那股深沉而宏大的气势也达到了一个顶点。
“……”
目光挪移，岳缘先是在小郡主脸上的面具上停留了许久，他又低头扫了一眼那半跪在旁边的一名带着面具的白衣少女的手腕上的银铃铛上面。以他的感知，自是知晓这个在伴舞途中，紧挨着着小郡主赵敏的少女会是谁。
峨眉派现任掌门周芷若。
他当初在峨眉山的时候，可是教导过周芷若，对方从当时还是少年状态时的自己身上学到了一套武功。
竟是连峨眉派也直接牵扯进来了吗？
这是陪嫁。
作为教主，作为当事人的岳缘非常清楚。
眼前这一群伴舞的女人都是属于小郡主赵敏的陪嫁，换句通俗点的话说便是她们都是属于他的。
在赵敏那如水一样的双眼注视下，岳缘没有出声，他只是静静的看了半晌，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的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伸手直接朝小郡主脸上抚去，似乎想要摘下那张奇特的面具。
然而，就在岳缘的手放在小郡主赵敏脸上面具摘下的那一刹那，场面突然发生了变化。
那些跪在地上祈求怜惜的其他白衣女子一时间都有了动作。
白色的飘带飞舞中，犹如阴癸派那至高心法天魔功所展现的天魔舞一样，这些缎带似乎有了生命一样，张牙舞爪间好似无数条白蛇一样直接朝岳缘的方向席卷而去。
刷！刷！刷！
不避不让，岳缘任凭这些白色丝带将自己包裹，任凭它们缠绕在自己脖颈上。
“！！！”
在场观礼的江湖中人以及明教高层都愕然无比，而且在这其中最惊讶的确是王保保，小郡主赵敏以及周芷若三人。
不说王保保和周芷若两人不知道根底，而清楚大概情况，甚至这些女人都是自己选来的小郡主赵敏在这一刻却已经是完全的惊讶莫名。
这个是！！！
难道……她们已经动手了！
该死！
不提小郡主这一刻的心情变化，她完全不明白局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不成其他的人都在无形间被控制住了。
目光扫去，赵敏发现除去周芷若外，其他的所有白衣女子整个人都发生了奇怪的变化，似乎有着无数无形的丝线正连在她们的脑袋上，操控着她们的身躯。她们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傀儡，正被人用无形的大手操控着一切。
高台上。
那原本构建的龙椅上，赤练仙子还是端坐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动作。
哪怕之前被小郡主赵敏手腕上的铃铛吸引了注意力，但是她还是没有任何的动作，仍然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在等待着什么。
“呵！”
“呵呵……”
轻笑声中，岳缘一手拿着面具，一手抚摸着上面那让人熟悉的花纹，他笑了。
“阴阳秘术。”
“区区手段又为何要在本座的面前彰显？”
“是在准备理由该如何解释那个问题吗？”
“而且……为何要用面具来提醒本座？”
小郡主赵敏脸上的面具，周芷若脸上的面具，还有其他白衣女子脸上的面具可谓是各具特色。
但总结起来，确是三个类型。
除去赵敏和周芷若外，其他一起舞蹈的女人的脸上的面具正是喜怒哀三式面具。
那代表着道公子岳缘。
这是一份提醒。
提醒着那发生在大唐双龙世界的故事。
而这奇特的三式面具事实上他岳缘只对一个人真正的展示过。
那便是师妃暄（石青璇）。
再看起身走到赵敏身边，算是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小郡主的周芷若的脸上则是一张黑色的面具。
这张面具则是他岳缘名震天下，以阴阳家首领东皇太一横行秦时的打扮。
至于小郡主赵敏所戴的那张金色面具……时间太久了。
“嗯？这是！！！”
久的在他的脑海里，需要回忆许久才想起那一张面具究竟代表着什么。
那是代表战神，代表邪灵太子之称的面具。
是自己的两位母后之一的西宫所赠予的礼物，就如同他的两个兄弟一样同样有着花纹颜色各不同的面具，据说那是杀戮碎岛的传统。
当这个与记忆最深处的印象合二为一的时候，岳缘已然想起了很多。
但那是自己，却又与现在的自己隔得太远。
六次轮回，六次转世。
已然在时光的消磨中，失去了不少的记忆，也消磨了太多的东西。
当这三样面具摆在岳缘的面前，就是有人在以各种代表物正在唤醒最原初的那个岳缘。
唤醒当初驾驭陨石降临在这个世界的战神岳缘。
那个灭世的同时顺带击破世界屏障因为重伤而将自己摔死的战神。
再一世的重生复活便是大名鼎鼎的通天教主。
却也是正式开启大战，开启一切序幕的源头。
这也是为什么在封神一战中褪下的龙躯会显得那么奇诡，开始还好，到最后慢慢的越长越奇怪，甚至画风都有些不同的原因。
脑海中的记忆正在不断翻滚，无数间断的画面正在岳缘的脑海里滑过。这金色的面具似乎带有奇特的力量，正在牵引岳缘体会过去现在和未来。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岳缘手握着金色面具陷入了奇诡的沉默。
而那面具上更是时不时的如同戏法一样的钻出一只只紫色的蝴蝶，围绕着岳缘不断的飞舞着。
与此同时，岳缘身上气息变得极端不稳定起来。
毁灭。
邪恶。
高高在上。
冷漠，多情。
还有温和等无数的情绪变化正在一一显现，一时间岳缘整个身体上好似一个万花筒，各式各样的情绪都在他的身上不断的显化变动。
渐渐的手上的金色面具已经消失不见，无数的紫色蝴蝶已经整个将岳缘包裹在了其中。
远远的望去，就好似一只紫色的茧一样。
它正在涌动。
有着一个什么东西正在
“不妙！”
“动手！”
一声轻叱打破了眼前的变化，一道剑气自脚下激射而出。
直刺那由无数紫色蝴蝶组成的茧上。
剑光散射，犹如炸裂的星芒。
在这烈阳下，展现出了比头顶太阳还有亮的光芒。
巨大的气浪掀的摘星楼顶观礼的众江湖人东倒西歪的同时，却见白色绸缎纷纷炸裂，犹如飘散的花瓣。原本用绸缎束缚岳缘的众白衣女子尽数倒了一地。
白絮飞扬中伴随着点点紫色，众人侧目望去，只见原本的场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女人。
一身青色衣衫，腰间别着一杆玉竹。
上面悬挂着一壶酒。
她此刻正左手拦腰抱着两名少女，正是赵敏和周芷若。
之前那个尽是紫色蝴蝶包裹着岳缘的茧已经被毁弃了一半，露出了站在里面正闭着眼睛的男人侧影。
放开两名少女，这青衣女子一甩衣袖，颇为豪气无双的抱拳说道：“晚辈郭襄见过岳前辈。”
闻言。
猛然间，对方缓缓的睁开了一只金色的眼。
302章 前辈！晚辈！小辈！
任谁没有想过第一个出手的人会是郭襄郭二小姐。
一袭青衣。
抱拳拱手。
人站在那里，就是一身的沛然豪气。
一介女儿身，确是显现出了比男儿更为潇洒豪爽的气质出来，顿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观礼的江湖中人则是惊讶莫名。
每个人的脑海中都徘徊者一大堆的疑惑，怎么会？
堂堂的峨眉派创派人郭襄怎么会这么年轻，这是无数人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尤其是年轻一辈尤其如此。
甚至在明教中也一样。
反倒是白眉鹰王殷天正，光明左使杨逍以及铁冠道人师兄弟没有多大的意外。而在殷天正和杨逍的心中，更是直接冒出了一个名号——圣女！
杨逍因为年纪的缘故，他没有见过那时的郭襄在明教中的风采，但因为家庭背景的原因倒是知道这一段精彩的往事，只不过在圣教内部这段精彩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耻辱。故而，郭襄在明教中的故事被人为的压制了。
但白眉鹰王殷天正则不然，他在年幼的时候，有幸亲眼见过郭襄的风采。
只不过少年时的他见到的也不是明教的圣女，而是以其他的身份行走江湖的郭二小姐。
在那时……殷天正也免不了少年慕艾。
脑海中闪过少年时的回忆，他很清楚这世界上有一些奇特的武功可以保持年轻，在养颜上有着独到的作用。所以此刻再见郭二小姐，白眉鹰王殷天正倒也没有多少的意外。
除此之外，便是慈航静斋的传人言静庵了。
她微张着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身为女人，身为慈航静斋的传人，言静庵不得不承认对方身上那股奇特的气质对旁人产生的冲击，尤其是女人。
尤其是学了相应的武功的女人。
那感觉……就好像对方的身上有着一种奇妙毒素正在发挥，让人忍不住的去关注她，看着她。
只一眼。
言静庵便知道自己的师傅为什么到现在还会存在那种心态，那种让她不理解的恨而不得的心情了。
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伤心倒也还好，但若是被同性的女人伤心，那恐怕是一生一世都无法忘记，那种爱恨可能会刻在骨子里，印在灵魂中。
那一眼，让她言静庵竟然都有一种心动的错觉。
而在这一群人中，真正最为震惊的不是别人，正是身为曾经身为峨眉弟子的纪晓芙以及现任的峨眉派掌门周芷若。
此时此刻，两女都不约而同冒出了呆滞之色。
很明显。
她们都没有想到自己门派的创派祖师竟然还活着，甚至还活的这么年轻，活的这么自在。
只不过纪晓芙此刻呆在杨逍的身边，想要开口而不得，至于被郭襄一把拦腰抱住的周芷若则已经摘下了面具，惊叹道：“祖师！”
除此之外，另外两个心神震荡，一时间不能言语的便是铁冠道人师兄弟两人了。
这个是！！！
师傅！
师兄弟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了同样的神情。
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师兄弟二人的心中。
当然。
这一切影响便罢，却不过是小事。
真正的关键，引人注意的还是那半裹在由无数紫色蝴蝶组成的茧内，虽然被打碎了一半，但是那露出来的人影，却已经是让所有人都戒备到了极致。
气息忽隐忽现，变化万端。
邪恶。
佛性。
道意。
甚至堂皇大气。
等等看起来复杂却又相驳斥的气质在岳缘的身上来回展现，最后一一融合。
最后，睁开的那只金色的眼眸中流露出的尽是无尽的冷漠和无情，他只那么定定的盯着郭襄。
半晌。
岳缘开口了，冷冽的声音在摘星楼顶散了开来，道：“浮生繁华，梦幻泡影。”
“虽然有人专门准备的一场回忆录被打断了，让人实在是有些愠怒。”
“但，对本座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只可惜……
有句话没有说，岳缘发现自己在恢复，时光好似在自己身上倒流，记忆的回归代表着力量的回归，力量的回归则是代表着血脉的复苏。
可岳缘确是知道，这一刻确是自己最为危险的时候。
距离最后的结果只差一步，但现在明显有人是想要自己在最后功亏一篑。
他的计划被人掀桌。
这紫色蝴蝶……自不必言明。
岳缘在见到它的时候，就已经非常清楚对方的来历了。
来自阴阳家偷盗了自己留给月儿长生丹的月神，加上道家天宗掌门晓梦，她们走到了一起。这两人都有远程操控他人的能力。
刚刚人未出现，便已经各自展现出了彼此的能耐。
不应该啊！
是哪里出了问题？
神情不变中，在岳缘的内心里则是不断的分析着现在的情况。
回归到了一半的回忆录正在告诉岳缘这局面出现了让人完全意外的变化，那便是晓梦……出现的太早了。
在当初秦时的时候，岳缘初降那里的时候，再见到晓梦的那一刻，所赐予她的东西便是他想要的一个安全阀，一个保底。以他那时的能力锁住一个小孩儿的思想，想要对方按照自己的需要一点一点解开脑海里的一切，时间应该是充沛的。
可……
到现在，将无人能够控制最后大势的变化。
“襄儿！”
神情出现变化，脑海里太过充沛的回忆一时间有些混杂，岳缘望着眼前的青衣女子，还是第一次以当初初见的时候念叨出了她的名字。
“……”
眼神幽幽，郭二小姐脸上那止不住的喜色一闪而过。
她很喜欢这个称呼。
只因为其中带着一份溺爱。
只是当那柔和神情过后，岳缘却是再度恢复了淡漠，而是扭头对着外面的方向说道：“既然已经来了，又何必遮遮掩掩。”
“更何况这份遮掩，看来也不是针对本座。”
话语落下，确是再听一句“前辈”的问候语，一声鹤鸣声中，在宋远桥，殷梨亭两个武当派弟子的惊讶目光下，一道身穿道袍，白发苍苍的老道正踏着仙鹤自下而上，落在了摘星楼顶。
赫然是当代大宗师，武当派掌门张三丰。
挥挥手，仙鹤远去，先是朝岳缘行了一个晚辈礼，张三丰的目光这才落在了郭襄的身上，眼眸深处带着些许满足。
这一刻。
若说之前峨眉派祖师郭襄的出现是震动了纪晓芙和周芷若的心，那么现在的话则是震动了宋远桥和殷梨亭。
以及另外一个人。
小郡主赵敏。
303章 分裂
光明顶。
山脚。
一处僻静阴暗处。
被人生生凿出来的洞穴中，晓梦正盘腿端坐在那里，手上各式各样的手印正在不断的结动着，正是出自道家的手印，繁杂而迅速，各种奇特的手印在自己身前不断的变化。
在晓梦的身体四周则是荧光闪烁，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在这漆黑的洞穴中显得格外的引人瞩目。
一旁。
出身阴阳家的月神此刻已经睁开了双眼，她刚刚以阴阳术操控那群女子便是在为晓梦的行动做准备。
当岳缘挣脱束缚后，阴阳术的影响已经被破除。
月神从不认为自己的阴阳术能够安然无恙，尤其是在面对东皇大人的时候，她只需要做到一点点束缚即可。或许单以她自己的能力还不够，但若加上自己体内那份已经能够受到自己控制，那份来自凤凰的仇恨的话，倒是能够激发体内足够的潜力。
加上对人性的琢磨，想来东皇大人定然会出现相应的迟疑，而这一份迟疑便是计划的关键。
现在——
红色的双眸停留在了正在不断结印，以道家至高的精神力来催动的功法的晓梦，她知道在这一刻，恐怕对方的心法正在渐渐朝整个光明顶笼罩而去。
成功与否，将在眼前。
至于昨晚郭襄的离开，她也并不意外，而且那小龙女更不会与自己两人呆在一起，她们各有各自的事情。
目标相同，但是故事却不同。
目的也会变得不同。
而且在这中途中，晓梦也偶尔用言语在挑弄几人之间的关系，以达到她想要的目的。
毕竟别人想要的或许是许仙，或许是道公子，但她月神和晓梦想要的则是那个强势无敌的东皇太一。
当然，在这两人之间的合作，虽然身为盟友，却也不是真正的知心知底。
毕竟有着很长一段时间，她月神都被那凤凰残存的仇恨意志所影响，整个人显得浑浑噩噩，太长的时间里根本不知晓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当她清醒的时候，却已经发现时间变得沧海桑田，许多的计划被迫中止，只能沿着晓梦准备的计划走下去。
但晓梦是否真如当初一样没有变化，这一点月神无法肯定。
“！！！”
双眼猛地睁开，一声闷哼自晓梦口中传出，一丝血迹已经在嘴角蔓延而出，些许血腥气在这狭隘的空间显得非常的明显。
“怎么？”
“失败了？”
月神见状稍显的有些紧张，她可不想要自己所想要的事情出现巨大的意外，一身功力更是凝聚了起来。
眼前的晓梦的气息陡降，气质更是从之前的神秘飘忽若仙中成为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月神能够感觉得出来，晓梦一身的气息至少少了一半，一副遭受了重创的模样。
“不！”
低着头的晓梦没有让月神瞧到自己的神情变化，在刹那间便整理好了情绪，抬起头，她说道：“没有失败，但也没有完全成功。”
“郭襄出手了。”
“她破坏了我计划的一小半。”
“现在的他并没有完全回归，眼下想要再度完成，恐怕需要其他外力。”
“而且那武当派的张三丰也来了。”
“想要继续，已经没有之前那样的好机会。”
“所以……月神，到你了。”
在淡紫色的荧光中，晓梦一边捂着嘴角止不住的鲜血，一边盯着眼前的红发女子说道：“接下来定然有一场大战，你所想要的则就在那一场大战中，如何唤醒自己所追求的东皇太一，就看你自己了。”
“我只能帮到这里。”
听着晓梦这听起来似乎掏心掏肺的话语，但是落在月神的耳中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大的感动，反而是提起了她的戒备，：“那你呢？”
显然。
晓梦也有自己的追求。
在曾经的讨论中，晓梦所想的便是那个当初教导她，造成她那般情况的罪魁祸首。
言语中的形容对象自然是岳缘，是东皇太一。
而这一点便是曾经两人走到一起的根本原因。
但有一点月神可以肯定的是身为道家天宗掌门的晓梦所追求的绝对不是这一点。
她淡漠，无情，是人类神。
在晓梦的身上是从不会出现什么好心之类的东西，只有随手随意这样的态度。
曾经两人的合作在月神看来自己恰巧是符合了她的心意，符合了她的态度，晓梦也想要从这联盟中得到她想要的。
“我想要的？”
“哈！”
一声轻笑声中，晓梦淡然道：“自然会有人送来。”
还有其他人吗？
似乎想到了什么，月神点点头，直接说道：“也好，事到如今，按照计划你我之间的合作联盟关系也该就此终结了。”
“再见了！”
“道家天宗掌门。”
“晓梦大师。”
挥手间，月神退出了这个洞穴，人已经踏步远去。
没有丝毫的停留和怀念。
“再也不见。”
“阴阳家的右护法月神。”
目送月神的背影消失在眼帘，晓梦那缥缈的嗓音在洞穴回荡。
事实上在郭襄，在小龙女，在陆无双，在小郡主赵敏的眼中看到的是晓梦和月神两人同处一个阵营，显得心机深沉野心勃勃，而她们都没有想到的恰恰是另外一点。
她们既是同盟，更是牵制。
一个知晓天机，能测算命运的方士，是可怕的。
人之一生，莫测的莫过于命运。
可一旦你的未来能够被测算肯定的时候，这命运也就产生了价值。
事实上在之前的几人中，晓梦看起来是中心，但实际上是被人排斥在外的。
只不过几个女人之间‘姐妹情深’而已。
而月神对晓梦的不满，便是在她清醒后发现自己是被引导着从月儿那里偷盗了长生丹。原本她以为自己能够控制，能够做到自己想要的事情，但实际上是月神疯了很多年，被那凤凰的仇恨所桎梏，更多的时间则是依靠那剑界的入口处，借由阵法也剑势去磨灭那股绵延不断的仇恨。
外面。
行走在路上准备直接走上光明顶的月神又扫了一眼背后的方向，远远望去刚刚出现的地方好似出现了空间扭曲，消失不见。
她知道，那是阵法。
是道门的奇门八卦。
连她现在也察觉不到晓梦的气息。
在刚刚，月神在见到晓梦受创便第一时间有出手的打算，不是针对别人，而是针对晓梦。
但，月神迟疑了。
晓梦是真的受创还是故作姿态？
月神不敢肯定，但是她更在意现在东皇大人的状态。
一番左右为难之下，月神最后还是做出了自己的抉择。不过在离开前，月神还是做了自己的准备。
给那晓梦大师留了一点礼物。
而此时。
摘星楼上。
郭襄和张三丰的出现，使得局势再变。
气氛一时间变得凝重无比。
一直端坐在龙椅上的赤练仙子扫了一眼之后，却在这一刻有了动作。
她，起身了。
304章 大妇
“郭二小姐！”
嘴唇动了一下，张三丰终究还是道出了郭襄好几个称呼中的其中一个。
事实上，郭襄有着好几个称呼。
眼下。
以她辈分来说，江湖上绝大多数的人得称前辈。
但落在一样辈分的人眼中，则不用。
当然，也有圣女的身份，只不过这个身份早就过期，基本上不被使用。
直接称呼名字只有对郭襄来说是有着前辈身份的岳缘，赤练仙子和小龙女三人以及同辈的张三丰。但张三丰并没有称呼这个名字，而是以郭二小姐来呼喊。
“……”
郭襄闻言，修长的剑眉不由的一抬，很明显她对张三丰这个称呼稍显意外。
这个称呼非常的让人意外。
尤其是对张三丰来说。
她与他之间的关系要比一般人所想象的要更为复杂。
是感情复杂的老友。
只不过对郭襄来说，有些地方显得很奇怪，让人有些无奈而已。
毕竟她郭襄只是将张三丰当做兄弟看待，但是人家想的却是想要泡她这个兄弟。
那种感觉双方没有明言，但郭襄又岂会不清楚这一点？
有时候，关系太过亲近，那种无言的感觉反而会让人有些尴尬。
这也是传鹰还没有破碎虚空的时候便罢，当传鹰离去之后，郭襄与张君宝呆在一起的时间就急剧减少，直到她从明教离开去了慈航静斋和魔门当了一段时间的圣女，最后更是选择在峨眉山建立门派，与武当山隔得老远的缘故之一。
在郭襄的记忆中，这般称呼她郭襄的时候，那都是当初她郭襄刚刚走出家门，闯荡江湖的时候遇见对方时，他以张君宝这个身份来称呼自己的。
武当山的张三丰不会这样称呼自己，唯有当初的张君宝才会这样称呼。
一刹那，郭襄已然明白了什么。
这张三……不，张君宝又想干嘛？
岳缘前辈曾上武当与张三丰一战，身为晚辈的张三丰自是理所当然的败退。
自那一刻起，双方的某些观点便出现了不同。
“呵！”
岳缘没有理会郭襄和张三丰两人之间那突然间有些尴尬的气氛，把玩着还没有消散完毕的紫色蝴蝶，而是直接说道：“那郭二小姐和君宝你们两人前来光明顶是参加本座的祭天大典吗？”
“在这里，以两位的身份当的上是贵客。”
郭襄出招阻止，张三丰更是踏鹤而来。
眼前这两个晚辈，在岳缘的眼中真正的目的自然不会是前来参加大典的，但言语上岳缘却还是这样说。
哪怕是之前的回忆被打破了一半，但在岳缘的身上虽然那股邪恶气息再度收敛，仍然看不出多大的愤怒，反而是显得风度翩翩，进行着邀请。
然而，落在一众观礼的人眼中，落在郭襄和张三丰的眼中，则是恰恰相反。
那股不安反而是越发的浓厚了。
“前辈。”
一头白发的张三丰没有太过在意那站在一旁一直盯着自己的小郡主的眼神，他只是抱了抱拳，认真道：“晚辈到来倒不是参加这所谓的祭天大典，而是应了某人的要求，替人看住家业。想要将人家一派掌门重新带回去而已。”说到这里，张三丰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郭襄。
事实上当周芷若摘下面具的时候，在场观礼的江湖众人也很是惊讶的，不明白峨眉派掌门为何在这里。只不过这一部分的惊讶在传闻中的郭襄和张三丰出现之后，便立即被压了下去。
所有人的注意力被转移到了其他的方向。
一旁身为小辈的周芷若立即明白了过来，只是她莫名的发现自己反倒是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动了动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最后周芷若的注意力却是被站在一旁的小郡主所吸引。
“噢！”
闻言，岳缘似乎对张三丰的理由并没有多大的意外，随后转过头，对刚刚针对自己出手的郭襄说道：“那你呢？”
“……”
郭二小姐的神情愣了愣，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竟然连这一点也算计到了吗？
一向豁达的她在此刻突然笑了笑：“当然是想见见曾经的那个岳前辈咯，而且我也想将某人带回。”目光扫了一眼周芷若，最后郭襄的视线反倒是落在了小郡主赵敏的身上。
实际上在郭襄的眼中，这小郡主赵敏反倒是更让她喜欢。
毕竟她和她两人间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熟人。
不仅是在与小龙女一行人间同行了许久，当初在大都的时候也见过面。
只不过在之前，两个聪明人都很知趣的没有表现出这一点。
曾经非现在。
“我想见当初的那个大侠，而不是一个变了的陌生人。”
刚刚的那股邪恶，让人觉得十分忌惮和厌恶的气息，仍然让郭襄十分在意。
小龙女她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或者说是那月神和晓梦想要做什么？
若是许仙也罢，可是刚刚在那无数的紫色蝴蝶中一闪而逝的气息，实在是让人不多想。
那是一种对人极端的邪恶。
让人从骨子里便有一种极端的戒备和反感。
所以……郭襄想要破坏计划。
破坏小龙女她们的计划，甚至破坏眼前的祭天大典都可以。
作为武者，作为绝顶高手，那种灵觉上的气机已经让郭二小姐觉得这局势已经进入了一个让人不可捉摸，变幻莫测的局面。
不管如何，她是郭襄，是堂堂的郭二小姐。
是曾经大名鼎鼎的为国为民的大侠郭靖的二女儿。
虽是小东邪，但一身豪气和侠义则不逊于父母。
而且郭襄已经肯定，这祭天大典上到来的极有可能是惊天一战。
眼下，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似乎想到了什么，郭襄直接转过身子，对着那坐在旁边在进行观礼的看戏的江湖人，说道：“倒是你们……这祭天大典你们是没有资格见证的，还是早点离开吧！”
一句看似侮辱实则劝诫的话语直接让在场所有人愕然。
但在场的人又有几人不是聪明人？
一时间聪明如言静庵，杨逍，宋远桥等人便知道当郭襄和张三丰这两个名震江湖的人出现的时候，这祭天大典实际上已经变得开始不受人控制。
这明教总坛光明顶，已然不是安全所在，而是一个蠢蠢欲爆的火山。
“大典，继续！”
出声的不是岳缘，而是一直端坐在那里的赤练仙子。
当郭襄和张三丰出现后，当两人的话语落入她的耳畔过后，一直静坐在那里等待着什么的赤练仙子动了。
起身。
迈步。
她以主事人的身份对站在一旁仍处在震惊状态中铁冠道人师兄弟进行了吩咐。
仍然是过往的道袍打扮，但是她的衣衫服饰和武当派有着很明显的不同。
当赤练仙子出声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便被她所吸引。
人，踏步而出。
清冷的嗓音在摘星楼的回荡。
“因为在今天，主事的是我，而不是岳缘。”
“两位。”
赤练仙子的目光从郭襄和张三丰两人的一扫而过，最后落在的却是小郡主赵敏和周芷若的身上。
一瞬间，赵敏和周芷若两人便感觉到了一股莫大的压力扑面而来。
那不单纯是武力，而是一种名为大妇所代表的东西。
那东西，名叫规矩。
305章 礼？理！（上）
什么是规则？
规则是禁。
规则是礼。
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
江湖中人则恰恰完全践踏了这两个字眼。
而眼前的郭襄和张三丰以及那还未现身的人，便践踏了属于她赤练仙子的礼。
弯如月牙的柳眉正卧在眉眼上，随着赤练仙子的抬眼的动作微微上扬，那柔和的眉眼立即变得强硬起来，一股子气势当即横压而来。
她在生气。
不提气质的变化，单单是一句话便已经直接表明了心意。
岳缘无言，只是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赤练仙子，她现在的模样和态度并不让他意外。
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回以凝视。
而屠龙之人，最终亦会变成恶龙。
不圣，便会成为一个轮回。
从晓梦的那些紫色蝴蝶中得到的记忆录，让岳缘几乎是重整了整个记忆，除去中间被打断的一些间隔，使得那回忆画面掉帧缺少了某些故事外，基本上岳缘已经彻底恢复了整个记忆。
而且不是一世。
而是五世。
但，这太早了。
这个念头暂时压下，对于赤练仙子来说，岳缘在这一刻好似见到了自己。
当初初入神雕世界的时候，见到的赤练仙子，听闻的李莫愁那可是一个为了情而对抗礼之人。
是的。
在岳缘的眼中，赤练仙子一生开头的故事不同一般的爱恨情仇，与其说是因爱生恨，恨而不得，倒不如说是她以一介女儿身去挑战了当世最大的敌人——礼教。
因为朱熹的存在，理学的盛行使得礼教的力量大幅增长。
虽然江湖与普通世界有些不同，但这人终究不能脱离现实，理学的影响实际上要远比想象中的要大，它已然影响了后世。
再者理学包含甚广，里面有着佛道儒三教的许多经义，再者世上总有许多人会扭曲一些东西，只为自己所需要。哪怕是知识，经义之类的，往往有些时候人所选择的不是去其糟粕，而是取其精华。
人，往往便是这种迷惑性的生物。
已然从官场影响到了宗教，最终到了整个江湖。
这三者之间实际上是一个线性的存在，上下影响非常大。
而正也是这之后，岳缘发现在江湖上女子的力量开始急速收缩减弱，当初名震天下，能参与天下争夺的阴癸派和慈航静斋也开始虚弱下来。
哪怕这两教曾经受到了岳缘以及他的势力的打击。
但按照正常的发展，阴癸派和慈航静斋实际上是能够恢复甚至壮大的，毕竟女人在某些时候比男人有着更出色的优点。只要借由这些优点，她们便能急速壮大，再度恢复过往的威风也未必不可能。
可事实上——
阴癸派凄凄惨惨戚戚，慈航静斋也早没有了曾经的威风，门下弟子立志重复荣光。
之所以造成这样的缘故，不仅是因为他岳缘的影响，更重要的一点也是最为隐秘的一点便是这个礼，对女人的理。
自此之后，天下间再也没有能够影响天下大势的女中高手。
哪怕是现在的郭襄，未来的东方不败杨念昔都不行。
即便是踏出了步子的日月明教，在最后也只是暗中进行，而没有办法做到光明正大。
这一点，是他刚刚从那记忆的画面所看到的回忆录。
赤练仙子当初挑战的便是这个礼，只可惜她失败了，在即将走进绝路之前，在自暴自弃的时候遇见了自己。
他岳缘不在意这个。
当初赤练仙子是在冲击礼，以自己的力量，想要以个人蛮力打破那个看不见的规则；但如今，她李莫愁是正宫，是大妇，那礼已经成为了她的力量，她不允许有人来挑衅自己的地位。
曾经赤练仙子讨厌何沅君，厌恶何姓。
但现在……
她是礼，亦是理。
一句话‘主事的是我，而不是岳缘’已经表明了她的立场。
踏步从座位上走下，在众人的注视下一身道袍的赤练仙子摇曳着身姿走了下来。
目光在岳缘的背影上停留了一眼，对于刚刚发生的变化李莫愁自是看在了眼里，但是她没有理会。不是不想，而是时机不对，时间也不够。
视线从四周几乎是压低了声音的观礼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了郭襄和张三丰两人的身上。
至于小郡主赵敏和周芷若两人反倒是没有去看。
此情此景，让赤练仙子有那么一点的熟悉而又陌生。
是啊。
是这样的熟悉而又陌生。
当初在陆展元和何沅君大婚的那一天，她李莫愁也是一样孤身一人前去问个理由。
而那时在四周的观礼之人只不过是当时江湖中颇有盛名的一众江湖前辈。
在那时，她只是一个弱女子。
虽说武功要比何沅君强的多，但从另外一方面来说，李莫愁当时实实在在是一介弱者。
她挑衅质问的实际上不是何沅君，而是那个看不见的东西。
当初的李莫愁不明白，但如今的赤练仙子则已然明了。
因为——
现在的赤练仙子已经不是那个挑战者了，而是被挑战的对象。
她赤练仙子李莫愁现在是正位。
眼前的郭二小姐，李莫愁又岂会看不出她的心意？
不提自己的那个与自己关系复杂到极点的徒弟陆无双，也莫过于此。
不说其他的女人，但真正让赤练仙子在意的确是自己的师妹——小龙女。
师妹也罢。
白素贞也罢。
又或者是其他人。
赤练仙子竟是体会到了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在她看来，那些妖艳贱货都自对自己的位置虎视眈眈。
若是以前，她能理解，但是现在……
事实上除去一众明教高层外，其他人并不知道这一次的大典中有着很大一部分的事情都是由赤练仙子主导的。尤其是小郡主赵敏的投诚联姻，正是经过赤练仙子李莫愁的手。当蒙古人送出的重礼鹰刀之后，她便接手了这个挑战。
挑战，来自自己师妹的挑战。
而当下，那挑战自己的人还没有到来，首先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郭襄和张三丰便已经开始了。
充斥着威严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扫过，最后终于来到了小郡主赵敏和周芷若两女的脸上，赤练仙子终于再度开口了：“这既是大典，亦是大婚。”
“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拒绝。”
赤练仙子当然不知道赵敏和周芷若按照原本发展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在大婚之上直接掀桌子这正是赵敏和周芷若两人间的故事。
那是奇耻大辱，是生死大仇。
只不过如今调转了一个头，这本该敌视的两名少女确是成为了朋友，呆在了一起，而且还在大婚上成为了真正的弱势方。
“而你们又有什么理由？”
目光转动，赤练仙子的目光重回郭襄和张三丰两人的身上，言语间虽然听起来温和，可内中的压力却是扑面而来。
“！！！”
心神一怔，不同郭襄，讲究天人合一，修道的张三丰这一刻感觉到了一种正在蠢蠢欲动，隐而不发的压力。
李前辈……赤练仙子她变强了。
PS：老病友了，个人对自己未来不抱乐观态度了。
306章 礼？理！（下）
目光挪移。
赤练仙子那充斥着无形压力的目光落在了小郡主赵敏和周芷若两女的身上。
“！！！”
“……”
几乎是不约而同间，小郡主赵敏和周芷若两人便同时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其带来的恍然熟悉感虽然在彼此间有些不同，但共同点确是双方间出现了阶层之分。
在小郡主赵敏眼中，她好似见到了大元皇后高高在上。
而在周芷若的眼中，则是好似已经死去的师傅灭绝师太再临。
那份隐而不发的威势，在赤练仙子李莫愁的身上彰显的淋漓尽致。
两女因为见识和经历只当是对方的武功高强，但根本没有往深处去想，这份威势中除去武功外还有其他的东西所形成的增幅。
一个人的身份转换，往往会将自己曾经的做法彻底推翻。
拿例子来说，就好比曾经的黄蓉。
在她年少的时候，会为了傻乎乎的郭靖而奔波，更是对自己的父亲黄药师的看法而视而不见，可谓说在父辈眼中，黄蓉那端的是一个叛逆。
换句好听的话来说，那是她黄蓉为了爱情而追逐。
但是当黄蓉成为郭夫人之后，事情就变了。
先不说被娇惯了的郭芙，单单说后面的郭襄，如果黄蓉还在的话，恐怕现在的她只会气的跟自己当初的父亲黄药师一模一样。
那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三佛涅槃的场景。
身份的调转，同样的做法同样的目的，在同一个人的眼中便会呈现出不同的结果和处置方案。
同样。
如今的赤练仙子也一般无二。
她理解，但落在自己身上便不赞同。
同为武功绝顶者，在境界一样的情况下，彼此间的差别实际上很难分别。正因为这样，在张三丰和郭襄的眼中，确是见到了让两人诧异的一幕。
赤练仙子变强了。
那感觉……
就好像对方是承认了什么，接受了什么，被一方天地认定了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一个词汇同时出现在两人的心中。
天命。
多年的江湖生涯中，更是与魔道佛三教打交道无数的两人如何不知道这个词汇的含义？！
就如有些武者在徘徊多年后终于寻找到了自己的道，现在的赤练仙子最终化作了恶龙。
以礼，以理。
两者为天命，这便是赤练仙子端坐钓鱼台的根本原因。
毕竟在她的心中，她自始至终都是第一个人。
周芷若和小郡主赵敏两人表面看起来这一次的联姻对象，实际上她们两人都只能算是一介工具人。
当赤练仙子走出来的时候，张三丰和郭襄两人便知道对方所针对的正是自己。
或者说……在那前奏起来前的开胃小菜。
在郭二小姐的心中，她非常清楚真正等待赤练仙子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对方的师妹小龙女。
她之所以要踏上这里，既是为了阻止岳缘，更是为了自己的后辈周芷若。
郭襄总不想见到自己的徒孙一辈的周芷若成为小郡主赵敏陪嫁的附庸。
要知道她自己都……
哎？！
双眼微眯，刚刚的那个念头一闪而逝，目光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仙子。
至于张三丰……作为曾经和传鹰和郭二小姐两人一起的朋友，虽然在三人中算是最为老实憨厚的存在，但这并不代表他笨。张三丰只不过是更多的身具一颗赤子之心。，
今天前来明教总坛光明顶，不仅是因为所见到的鹰缘所受到的奇怪伤势，更是因为他在发现鹰缘的时候所收到的来自于郭二小姐的情报。
曾经行走江湖的三人之间有着独特的联系方式。
只不过那时一者破碎虚空飞升，一者开始流浪圣女的生涯，一者则是在武当山上安家立派。
尤其是当传鹰破碎虚空，而郭襄和张三丰又彼此察觉到了各自心中的心思，在没有了第三个人在中间的时候，这份联系反而就此淡了。
偶尔见面，那也是数年才有那么一次。
连见面也只能成为怀念。
曾几何时，一切如梦幻泡影。
直到岳缘前辈的出现。
但如今，到那天的时候，张三丰竟然是再度见到了曾经的联络信号。
这对于张三丰来说，不得不说是某种意义上的怀念。
视线落在赤练仙子的身上，虽然赤练仙子师姐妹两人对他武当有着大恩，但是现在对他来说，有些事情更摆在这个前面。至于还恩，那要等这件事情解决之后。
唯一让张三丰有些不太理解的则是关于小郡主赵敏的那种奇怪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的时候，总莫名的让他产生一种被针扎的错觉来。
剑意如针？
还是……
张三丰不理解。
“你们，当拜！”
“跪下，磕头！”
挥手间，已经有人准备好了相应的东西。
上茶，敬礼。
张三丰和郭二小姐望着赤练仙子的举动，竟发现对方已然有了强按头的打算。
端的是一个霸道。
明教还未彻底一统天下，现在的赤练仙子已然有了母仪天下的那份气度和威势。
在她的手上，礼与理已然一手掌握。
出乎预料的是面对赤练仙子的时候，张三丰和郭二小姐两人竟然发现原本所想的局面稍稍有点不同，两人莫名的竟然是在不觉间落入了下风。
对视一眼，两人却已经明白其中缘由。
一者是恩情，一者则是因为心生念念。
恰恰相反，在面对岳缘的时候反而不会这样。
毕竟张三丰之前在武当山便与岳缘交过手，而郭襄更是刚刚打破了那蝶茧。
加上两人不是邪魔外道，两人正是如此落入了下风。
随着赤练仙子的走出，岳缘反倒是变成了一个外人，一个观众一样，安静的站在旁边一副看戏的模样。
事实上自张三丰和郭襄出现在摘星楼上的时候，一场心灵上的交锋便已经开始了。
“……”
就好像这事情与自己没有关系一样，岳缘就如同一介外人一样观察着眼前的一切，尤其是对赤练仙子，那神情就好似是见到了一个让自己十分意外的场景，看到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一样。
事实上武功到了一定境界的人都有自己的道，而且想要更进一步的武者都需要找到自己的道。
张三丰的太极便是如此。
郭襄自然也有。
岳缘对郭襄的道虽然有着相应的猜测和推断，但也不会超过太多。
但，自己的枕边人赤练仙子则不一样。
她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将自身的道摆在了面前，彰显了她的路。
让人意外的是堂堂一个有着巨大叛逆性子的赤练仙子走的确是极端讲究的一套，整个人身上呈现出了莫名的反差之感。
可往深处一想，岳缘却也明白这虽然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源头是来自自己，而这个则是赤练仙子为其他所有的女人所准备的。
是礼！
更是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