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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林悦南兮     红楼之挽天倾txt下载     红楼之挽天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贾珩:嗯,终究是刀子嘴,豆腐心……

    太湖

    而此刻,外间的刘积贤等人已经救下了梁王陈炜,山石后,松油火把噼啪作响,在寒风中摇曳不定。

    梁王陈炜一袭蟒袍,身形狼狈,脸色阴沉地看向一众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府卫,喝问道:“贾珩呢?他为何不来见孤?”

    他方才已经听到了“卫国公在此”的喊嚷声音,那贾珩定是已经来了。

    刘积贤拱手道:“王爷,卫国公方才已经去找皇后娘娘去了。”

    听刘积贤提及宋皇后,陈炜面色微变,反应过来,急声道:“母后,你们快去寻找母后。”

    刘积贤道:“王爷勿忧,卑职方才已经派人去寻找。”

    “纵然掘地三尺,也要将母后找到,如果母后有了意外,本王上奏父皇,诛你们的九族!”梁王陈炜阴鸷面容之上青气翻涌,怒气冲冲道。

    旋即,刘积贤闻言,也不多言,率领手下一众锦衣府卫,重新在整个石公山扩散开来,寻找宋皇后的身影。

    不过因为贾珩以及宋皇后所在的山谷过于偏僻,并没有找到,而随着时间过去,刘积贤又派人去从大船上调集兵丁,打算派更多的人在外寻常。

    拂晓时分,外间天穹上的明月早已落下,正是天色最漆黑的时候。

    贾珩借着篝火照耀而来的彤彤火光,垂眸看向怀中酣睡的丽人,见柳叶细眉之下,美眸紧闭,挺直如玉梁的琼鼻之下是莹润微微的唇瓣,而白腻如雪的脸蛋儿也有红晕浮起。

    显然这会儿高烧已经彻底退去了。

    先前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出去与众人汇合,一来腿上伤势需要迅速处理,在黑夜之中荆棘丛生,抱着正在发烧的病人实在不是一个明智选择,二来是无论是公主抱还是背着,都不可避免的有肢体接触,在这个男女大防的时代,落入外人眼中,都会授人以柄。

    这和他此刻一夜未睡,是一个道理。

    贾珩看向丽人,此刻近观而下,却发现五官容貌的确与宋妍相似,只是许是养成的母仪天下的气度,眉梢眼角的丰熟、华艳绮韵,却是宋妍这种小丫头远远不及。

    忽而丽人“嘤咛”一声,弯弯睫毛颤动了下,悠悠醒转过来,妩媚流溢的美眸渐渐倒映着少年的面庞。

    “甜妞儿醒了?”贾珩道。

    丽人怔了下,美眸中现出一抹羞恼,道:“你…伱别喊本宫恬妞儿。”

    不等贾珩说话,丽人看向少年,蹙眉说道:“你一夜没睡。”

    这人竟是搂着她睡了一夜,此刻感触到掌心相抵的温暖,丽人芳心砰砰跳了起来,心绪有些暖流涌过。

    贾珩温声道:“需要添柴火,不然火就灭了。”

    丽人美眸闪了闪,抿了抿粉唇,情知这是担心别人过来瞧见自己正在这少年的怀里,正要下意识起身。

    忽而这时……

    贾珩伸手抚过丽人的额头,在羞嗔而视的美眸中,说道:“烧退了。”

    丽人轻哼一声,一时间也不知是不是贪恋怀中的温暖,并未再动弹。

    贾珩轻声道:“我看看你的伤势,差不多了,咱们就走吧。”

    也不能一直搂着,这会儿天渐渐亮了,随时有找过来的可能。

    丽人闻言,芳心颤了一下,不知为何心底深处有一丝隐隐的不舍,但旋即连忙驱散了让自己恐惧的念头。

    而这时,那少年却已经丢开自己的手,拿起自己的小腿,似是查看伤势。

    贾珩看向腿弯处,丽人的小腿落在掌中,雪白肌肤滑若凝脂,细腻入微。

    经过一夜过去,原本的伤口的确愈合了一些。

    丽人这会儿却被贾珩目光注视的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小腿处传来的温厚触碰,更是让向来雍容华美的丽人羞到了极致。

    因为从小到大,根本就没有别人碰到过自己的小腿。

    不过情知是在给自己查看伤势,抿了抿唇,也不敢多瞧。

    只得看向那彤彤灯火之下映照的脸庞,沉静、削刻,鼻梁投下一丛阴影,似多了几许星河深渊般的安静和深邃。

    贾珩查看完毕,有些恋恋不舍地放下,温声道:“好了,不怎么流血了,等明天再换换药,歇息几天,就差不多没事儿了。”

    也不知握在掌中,足心朝天,是什么感觉。

    丽人这会儿看向那少年的侧颜,心头有些怦然,秀眉之下的目光闪烁了下,问道:“你昨天是怎么找到本…我的?”

    在这一刻,丽人将到了嘴边儿本宫,替换成我。

    “千里姻缘一线牵罢。”贾珩道。

    “你放肆……胡说八道。”丽人闻言,芳心羞恼,柳眉轻扬,训斥说着,平静无波的心湖却好似荡漾起一圈圈涟漪。

    他究竟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什么?她是母仪天下的至尊皇后,岂能如此相戏?

    可想起昨晚的种种,却觉得又生不出多少气恼来。

    贾珩看向那容颜清丽,神色宁静的美艳丽人,不由起了几分逗趣之意,凑近那秀发垂将而下得耳畔,低声说道:“其实是闻着甜妞儿的……”

    后面的声音因在耳畔响起,就有些轻不可察,但却如一颗大石头落在心湖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宋皇后:“……”

    这时的丽人猛然想起昨天那失禁场景,顿时一张婉丽娇媚的脸蛋儿羞臊的通红如霞,羞恼说道:“你……”

    你你了半天,实在不知如何说是好,只是丰润、柔婉的鹅蛋脸蛋儿涨的通红,心口微微起伏,最终咬牙切齿,清斥道:“你…你不许和别人说。”

    真真是没脸见人了,一国之母,竟然失禁,不过他昨晚为自己包扎,想来也知道了她先前之事。

    看向突然小女生一样娇嗔薄怒的丽人,尤其是那粉腻通红脸蛋儿在灯火映照下,更有几许粉嘟之意,贾珩目光闪了闪,直呼顶不住,一时间鬼使神差问道:“甜妞儿,你渴不渴?”

    “嗯?”丽人愣怔了下,旋即明白过来,心底羞恼不胜,抿了抿粉唇,轻哼一声,既没有说自己渴也没有说自己不渴。

    说自己渴,岂不是还想让他亲自己?

    却见这时,那温软气息袭来,而后噙住自家…继而就是那肆无忌惮的攫取。

    相比昨晚发烧之中迷迷糊糊,略有几许梦幻之感,这一次实在太过真切,风卷残云,贪得无厌。

    丽人娇躯一下柔软成泥,美眸紧闭,素手轻轻推拒了下,弯弯眼睫颤抖不停,丰润如霞的雍丽脸蛋儿上,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疯了,疯了!

    她和他都疯了,昨晚还能说是事急从权,现在又是什么?

    此刻,不远处的一堆篝火,干柴与枯草无声燃烧,发出哔哔啵啵之声,似有几许琴瑟和鸣之意,彤彤火光似将两人相拥的身影照耀在一起,蜷缩下一缕秀发的耳垂上,翡翠耳环轻轻炫着光泽。

    似乎忘记了时间。

    也不知多久,或许是换气了好几次。

    一直等到身前变幻不停,乃至拨弄是非…

    丽人连忙推开那少年,细气微微之间,粉唇莹润微微,雾气润生的美眸中满是嗔恼之色,道:“你…你放肆!”

    “嗯,情不自禁。”贾珩抿了抿嘴唇,轻声说着,面色有些不自在,能明显感觉到丽人实际有所动情,但或许是受制于某种恐惧和束缚,终究保留着最后一丝清醒。

    不过,他方才真是鬼迷心窍了。

    可那一刻,那种江南女子的温婉知性与丰熟妩媚,突然现出的一丝少女的可爱俏皮,实在……

    丽人散乱的秀美云髻之下,那张雍丽、丰润的玉容红晕如霞,贝齿轻轻咬着粉唇,轻轻整理着衣襟,丹唇微启,清斥道:“你不许…不许再放肆。”

    一旦行将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贾珩将那掌指之间的丰腻藏入心底,看向雍容华艳的丽人,低声说道:“甜妞儿说的是。”

    倒是能感受到沉甸甸的良心煎熬。

    “你再唤恬妞儿?”雪颜玉肤的丽人嗔怒说着,但声音柔糯、酥软,恍若黄莺出谷,分明没有多少威慑力,倒更有些像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

    贾珩目光灼灼,低声道:“恬妞儿,可我有些渴。”

    虽心底不停告诉自己不能再继续下去,但看着往日美艳雍容,母仪天下的年上丽人,此刻竟如小女孩儿般娇嗔薄怒,实在顶不住。

    难道她就不知道这是在火上浇油吗?

    丽人闻言,粉唇微张,冰肌玉肤的脸蛋儿羞红如霞,弯弯秀眉之下,美眸现出一抹羞恼。

    你渴自己找水喝,一直缠着她做什么?

    但终究没有说出口,见那少年凑近而来又是亲昵自己,丽人推拒着那肩头,不由再次闭上弯弯眼睫,温软袭来。

    暗道一声冤孽,不,这就是一场梦,等明天梦醒了就好了。

    丽人在心底轻轻提醒自己,似乎这样能减轻心底的恐慌。

    这次倒没有方才之事,只是寻常的亲昵。

    过了一会儿,贾珩看向脸蛋儿嫣然如霞的丽人,也没有在继续再纠缠,心满意足地看了一眼外间天色,定了定心神,低声说道:“天色不早,我出去看看人找来了没有,甜妞儿你在这等着。”

    说着,伸手捏了捏丽人的手背,白皙娇嫩,有些轻微的肉乎。

    真的等出了这山洞,多半是只当今日事没有发生,所以他方才终究是被黑暗吞噬了。

    当然,这其实也是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丽人盈盈如水的目光抬起,凝眸看向少年,神情恍惚,一时间心乱如麻,心头既有羞愤,又有无奈。

    这算什么?

    此刻丽人似乎也忘记了当初想要借此拿住贾珩的把柄,当初所谓的把柄并不是将自己搭进去。

    等到少年走到山洞门口,丽人才轻声说道:“你小心,外面有狼。”

    贾珩身形顿了顿,然后没有说话,向山洞外间行去。嗯,终究是刀子嘴,豆腐心。

    丽人一双莹润如水的美眸看向那高大魁梧的身影,贝齿咬着樱唇,连忙拉了一下裙裳,忍不住低头闻了闻,芳心一跳,好像是……有些?

    真是被这样发现的?

    丽人芳心羞臊,脸颊重又羞红一片。

    贾珩此刻出了山洞,立身在水潭周围,环顾上方,只见枯草杂草攀援的墙壁上,只有一方窄小的天空,似是一线…

    贾珩摇了摇头,连忙将脑海中一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驱散,看向天空的夜色,然后看向出口方向。

    这里林木参天,枯藤缠绕,的确偏僻难寻,只怕等会儿还要扶着宋皇后出去,或者他到外面寻人,然后再接应宋皇后,但显然不大成。

    然而就在这时,忽而听到山洞之中传来一声惊呼。

    “蛇,蛇……”

    丽人酥糯、柔软的声音传来,见着几许慌乱。

    贾珩闻听,立刻小跑返回,只见身姿丰腴的丽人花容失色,纤纤素手攥紧成拳。

    贾珩抽出雁翎刀,眉头微皱,问道:“甜妞儿,蛇在哪儿?”

    分明是山洞烤火温度上升,将一个蛇穴里冬眠的唤醒,探出了脑袋,正在吐着信子,向外蠕动着。

    “那里,那里。”

    这会儿丽人已经紧紧抓住贾珩的手,急声说着,柳叶细眉之下,美眸中见着满是慌乱,雪肤玉颜上苍白一片。

    贾珩扶住丽人丰腴的腰肢,轻声道:“好了,没事儿,我斩杀了它。”

    说着,雁翎刀快速出刀。

    “子钰,别。”宋皇后拉住贾珩的胳膊,抿了抿粉唇,轻声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刚刚幸免于劫,实不宜杀生。”

    贾珩:“……”

    好吧,或许是为了积阴德。

    这时,似乎感受到刀兵锐气的刺骨寒意,黑蛇重又缩进了洞里。

    贾珩见此,也没有再追杀。

    转眸看向怀中的丽人,温声道:“也是,相比这条蛇,我们才是客人。”

    丽人闻言,盈盈如水的目光看向那少年,婉丽玉容之上的惶惧之色减少了一些。

    贾珩感受到胳膊处的丰盈绵软,嗅闻着那如麝如兰的香气还有一些若有若无的气息,心头也有些异样,低声说道:“我们出去吧,外面的天,都快亮了,等会儿该有人找过来了。”

    丽人轻轻“嗯”了一声,柔声道:“那你扶我起来吧。”

    贾珩搀扶着丽人的腰肢,从地上缓缓起来。

    丽人秀气、宁静的眉头蹙了下,膝盖处的伤痛依稀传来,让丽人嘶了一声。

    贾珩问道:“腿上的伤势还有些疼?”

    “还有一些。”丽人蹙了蹙秀眉,玉容见着忍耐之色,声音酥软而娇媚,不见往日威严。

    事实上,经过先前的一番亲密以后,两人也很难再回到最初那种互相戒备的状态。

    “我背着你?”贾珩温声道:“这也不好背着了。”

    情知这话语中的言外之意,丽人没有多问,玉颊微微泛起红晕,美眸现出一抹羞恼之色,低声说道:“你架着本宫走就是。”

    贾珩面色顿了顿,清声道:“让外人瞧见也不大好。”

    “无妨,本宫受伤,无人乱说什么的。”丽人玉容似乎重新恢复了一些往日的凤仪。

    她毕竟是有了两个成年藩王为子嗣,谁会说她的闲话?

    贾珩道:“我们走到山谷口,你坐下来歇着,我点起火把唤人,等会儿就有人过来接应了。”

    他却不想惹麻烦。

    其实,他真没有色令智昏,现在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费了千辛万苦而来,不会将之毁于一旦。

    丽人也不说其他,随着贾珩搀扶着出了山谷,来到谷口,此刻天光已经大亮,冬日的阳光照耀在林间。

    贾珩寻了一块儿大石,将披风摊在上面,说道:“娘娘先坐在这儿,我去四方唤人。”

    宋皇后闻言,玉容微怔,目光恍惚了下。

    娘娘……

    丽人心底不知为何,生出一股酸涩来。

    似乎方才那又抱又亲只是一场幻梦,也是,或许原就是一场梦。

    抬眸看向那少年清隽的面庞,丽人抿了抿粉唇,低声道:“去吧,这四周有狼,你别走的太远。”

    贾珩面色沉静,说道:“就两步路。”

    立身在一棵大树下,贾珩开始吹起了口哨。

    冰肌玉肤的丽人,则不由凝眸看向那少年的昂藏背影,抿了抿粉唇,似乎其上还残留着丝丝温暖,手中攥着昨晚用来敷在头上的帕子,终究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大一会儿,刘积贤以及大批锦衣府卫听到口哨之音,渐渐近前,远远看到那少年,惊喜道:“在那里。”

    随着人慢慢接近,锦衣府卫面上见着惊喜,说道:“人找到了,找到了。”

    贾珩听到动静,说道:“可是刘积贤?”

    刘积贤见到那人,面上一喜,唤道:“都督。”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刘积贤,派人唤女官过来,皇后娘娘受了一些伤。”

    这时候,也不可能制作一个担架抬着宋皇后回去,因为很不雅观,还是得让女官背着或者搀扶着。

    这就是宋皇后身份的特殊性,哪怕是见外臣都要隔着一道帘子,否则他直接背着或者公主抱着就下山了。

    但之后的闲言碎语,可是能杀人的。

    至于独处一夜,因为他的特殊身份,不会有人说什么。

    他也可以推脱刚刚找到人不久。

    什么,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儿了?

    这种编排之言,谁敢胡言?

    刘积贤看了一眼在远处大石上坐着的华裳丽人,不敢多看,拱了拱手,说道:“所有都退后警戒,谨防野兽和歹人,快去寻两个女官过来。”

    此刻,宋皇后坐在一块儿大石上,双手抱着肩,感到冬日清晨山林之中的寒风吹来,就生了一股寒意,目光落在那蟒服少年身上,抿了抿粉唇,终究没有说话。

    贾珩转眸之间,却已见着瑟瑟发抖的丽人,说道:“刘积贤,取一件披风来。”

    刘积贤闻言,连忙将身上披风取下,递将过去。

    贾珩转身,快步来到宋皇后近前,将手中的披风递将过去,说道:“娘娘,风大天寒,还请披着衣裳。”

    宋皇后春山黛眉之下,那双明眸盈盈如水地看向那少年,芳心之中不由涌起暖流,低声道:“本宫不冷,这下面还有披风。”

    其他男人的披风,她不想披。

    但冬日的清晨的确有些冷,尤其是丽人昨晚刚刚发了一次高烧,这会儿已冷的有些打寒颤。

    丽人说着,一只纤纤素手撑起身来,将垫在大石上的披风取出来,轻轻抖了抖,将草屑和灰尘抖下,只是腿弯处的伤势仍有些隐隐作痛,秀眉微蹙,玉容上现出疼痛之色,手中的动作停止了下,樱唇翕动了下,却并未唤贾珩帮忙。

    看着丽人的做派,贾珩默然片刻,心头也有些古怪。

    还有刚才这丽人就是不说,等着他去递披风的场景,怎么有些恋爱期的女朋友的既视感,我就不说,我就让你猜我的心思?

    有心人不用教,无心人教不会?

    贾珩默然片刻,道:“娘娘,我来吧。”

    说着,将身上的披风叠了叠,重又放在大石上,低声道:“娘娘,先坐吧。”

    然后将手里的披风上的灰尘和草屑抖了抖,然后披在丽人身上,倒是没有给一并系上绳子。

    披衣裳倒没什么,但系绳子就有些过了。

    见着那少年给自己披上衣裳,宋皇后丰丽、华艳的玉容上微微泛起红晕,紧了紧披风,现出关切之色,问道:“子钰,炜儿那边儿怎么样?”

    贾珩怔了下,面无表情说道:“回娘娘,微臣还未问过。”

    宋皇后:“……”

    不是,你们两个就这般不对付?连第一时间问都不问?

    苍天保佑,炜儿别出什么事儿才好。

    丽人抿了抿粉唇,在心头祈祷着。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宋皇后:倒有些像是她要挟他一般?(月底,求月票!)

    太湖,石公岛

    “娘娘稍等,我这就问问。”见丽人眉眼之间忧色难掩,贾珩轻声说着,转身来到刘积贤跟前,问道:“梁王那边儿如何?”

    刘积贤拱手说道:“梁王并无大恙,与夏公公在一块儿。”

    贾珩点了点头,转过身来,说道:“娘娘不用担心,梁王和夏公公都没有事儿。”

    宋皇后闻言,雪肤玉颜上的紧张之色散去,心底松了一口气,说道:“万幸,万幸,他们都没事儿。”

    都没事儿,真是有惊无险,那些刺客实在可恨。

    说着,看向那蟒服少年,柳叶细眉之下,灿然明眸现出莫名之色,问道:“这次究竟是何人刺杀本宫?”

    贾珩面色谨肃,拱手道:“此事三言两语说不大清,等娘娘安顿下来之后,微臣再与娘娘单独叙说如何?”

    陈渊关乎隆治一朝的秘辛,不宜在此公开而言。

    宋皇后闻言,点了点头,只是抬眸看向那少年之时,芳心不由砰砰跳了下,暗道,别是单独叙说之时,他又渴了吧?

    其实,丽人也有些心慌意乱,说是告诉自己出来之后,就默契不再提起方才,可那般温水相渡的刻骨铭心,岂是这般容易割舍的?

    不大一会儿,就见女官念云以及夏守忠一路小跑过来,面色仓惶,道:“娘娘,娘娘。”

    宋皇后遇险,几乎让两人吓了一大跳。

    不远处,几个侍卫还护着梁王陈炜,此刻见了宋皇后,心绪激动,远远唤了一声,说道:“母后。”

    夏守忠跪在宋皇后近前,膝行几步,苍白面容上喜极而泣道:“娘娘,娘娘,老奴来晚了。”

    而宋皇后看向几人,宽慰说道:“好了,本宫没事儿,你们没事儿也好。”

    说着,看向陈炜,招手说道:“炜儿。”

    “母后。”陈炜快行几步,脸上现出几许担忧,低声说道。

    贾珩在一旁说道:“皇后娘娘受了一些伤,夏总管和这位女官可搀扶着娘娘,寻太夫疗治。”

    此刻,夏守忠与女官念云连忙近前搀扶着宋皇后。

    陈炜这时听到贾珩的声音,猛然转过脸来,面上怒气汹涌,道:“贾子钰,你这个锦衣都督是干什么吃的?为何会有歹人袭杀母后?为何没有提前防备?”

    “殿下,是歹人提前埋伏,娘娘手下原有京营护卫。”

    “如果不是你放纵女真人打进杭州府,母后岂会……”

    “够了。”宋皇后柳眉倒竖,玉容蒙霜,看向梁王陈炜,低声道:“此事不关卫国公的事儿,不得再行纠缠。”

    “母后,他是锦衣都督,难辞其咎!”梁王陈炜争辩道。

    “卫国公也是领兵大将,也需要领兵打仗,再说已经及时赶到,本宫有惊无险,并无大碍。”宋皇后冷声说道:“先回去。”

    梁王陈炜不再多言,只是恨恨地看了一眼贾珩。

    贾珩道:“娘娘腿上有伤,还望小心。”

    这会儿,梁王陈炜道:“母后,儿臣背着您下山。”

    宋皇后面如清霜,神色淡淡说道:“夏守忠,念云,搀扶本宫下去。”

    贾珩看向容颜雍美的丽人,目光闪了闪,面色默然。

    丽人这是想化解梁王对他的仇视,只是这样无异于火上浇油。

    就这样,锦衣府卫前面开路,后面相护,护送着宋皇后下得山,来到湖边儿。

    刘积贤则去寻找船只,夏守忠与念云搀扶着宋皇后上了船只,梁王与贾珩也随后上了船,众人向着就近的西面苏州府而去。

    而此刻,官军以及锦衣府卫也在大肆搜捕着陈渊以及其手下的黑衣死士。

    这次刺杀,纵然宋皇后有惊无险,但惊扰凤驾一事,锦衣府卫仍是要为人负责,不说其他,随行的锦衣府带队的将校都要受到处置。

    当然,贾珩说不得也要受一番攻讦。

    苏州府

    此地已是江苏辖界,闻听宋皇后遇刺,江苏的大大小小官员,自江苏巡抚章永川以下,纷纷打算探望,但皆被宋皇后吩咐贾珩与梁王相拒。

    此刻,一座园林宅邸之中,宋皇后躺在床榻上,而厨房已经煮好了稀粥,先伺候着丽人服下。

    “娘娘,女医官来了。”贴身女官念云对躺在床榻上的丽人,轻声说道。

    宋皇后道:“宣。”

    不大一会儿,从外间进来一个女医官,进来之后,帮着宋皇后清创换药,将手里的帕子放在一旁。

    “怎么样?”

    “娘娘伤口已经开始愈合结痂了,我给娘娘再倒些金疮药,重新包扎一下,应无大碍了。”那女医官说完,轻声道:“等会儿再给娘娘开一些补益血气的药,娘娘等下服用就是。”

    说着,在念云的侍奉笔墨下,女医官开了药方,然后这才离去。

    念云将药方交给夏守忠去上药,重又来到近前,刚要将帕子,却听那丽人说道:“将帕子洗洗,莫要丢了。”

    念云愣怔了下,倒也不疑有他,应了一声。

    宋皇后看向念云离去,躺在床上,轻轻叹了一口气。

    方才真的仅仅是一场梦吗?

    那个小狐狸怎么能对她那般无礼?

    想起方才又搂又亲,丽人那张雍容美艳的脸蛋儿羞红成霞,一颗芳心羞恼不胜。

    贾珩此刻就在园林厅堂中,看向不远处拿着药方的夏守忠,问道:“娘娘怎么样?”

    夏守忠道:“医官说娘娘并无大碍,不过开了补益气血的药方,咱家正要去抓药。”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夏公公,等会儿去抓药熬药也要小心,小心刺客仍来派人刺杀。”

    真是让他有些操碎了心。

    夏守忠道:“卫国公就放心吧,咱家在宫里是做了不少这等事的。”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我就在附近,有什么事儿,及时唤我。”

    此刻,整个苏州府的锦衣府卫已经将园子重重把守,而且苏州卫也被贾珩调拨了出来,以防歹人二次刺杀。

    至于梁王倒不在此处,而是去见了江苏的官员。

    夏守忠应了一声,然后拿着药方去了。

    贾珩也没有停留,回到自家厢房,吃了点儿点心,然后小憩了一会儿,而后外间有人来唤,刘积贤来报。

    贾珩洗了把脸,出了厢房,看向刘积贤,问道:“怎么样?可曾发现黑衣人的踪迹?”

    “都督,那些黑衣人都是死士,死了三百多人,剩下的逃至其他山中,现在在官军还在搜捕。”刘积贤道。

    贾珩皱了皱眉,问道:“可曾发现陈渊的踪迹?”

    刘积贤摇了摇头,轻声说道:“陈渊疑似化妆分开潜逃,卑职已经让相关锦衣府卫留意线索。”

    如果陈渊朝哪个山沟沟一窝,茫茫大海之中,官军还真的找不到。

    贾珩轻声说道:“舟山岛的女真和朝鲜水师被官军剿灭了没有,那边儿情况怎么样,派人去打听打听。”

    也不知潇潇到了杭州没有。

    刘积贤领命而去。

    贾珩这会儿也没了睡意,寻人写了纸笔和奏本,准备向宫里的崇平帝上奏疏。

    这件事儿,不管如何,他还是有些责任的,幸在宋皇后与梁王陈炜等人都安然无恙。

    否则,真就是一场不小的风波。

    但纵然如此,也少不了一些弹劾。

    只怕会有人借机想要夺他锦衣府之权。

    其实,这也是陈渊以及背后之人算计的一部分,利用保卫宋皇后不力,至少也能让贾珩交出锦衣都督职权。

    如果宋皇后真的遇刺,那贾珩身上的京营节度使职位大概也会被一并解去,或者说贾珩要引咎辞职。

    一位母仪天下的皇后遇害,又是在豪格以及朝鲜水师登陆杭州府,导致宋皇后为歹人所趁,贾珩的政治前途肯定要蒙上一层阴影。

    君臣嫌隙不可能不会发生。

    而那时候,就是陈渊等人的机会。

    贾珩在书案之上书写奏疏,将宋皇后遇刺以及刺客的身份一并写明,同时也没有对自己的罪责推脱,向崇平帝请罪,在此期间,根本不提自己击退红夷,收回大岛之功。

    因为这些功劳,纵然不说,天子也知道,反而写了之后,会有挟功自重之嫌。

    贾珩写完奏疏,然后唤过锦衣府卫,以六百里加急递送京师。

    抬头之间,发现不知何时,已是傍晚时分,腊月冬日,天气已有些昏沉,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大雪。

    贾珩活动了下筋骨,出了厢房,打算去看看宋皇后。

    ……

    ……

    一直到傍晚时分,宋皇后吃了汤药,而后沉沉睡了一觉,才觉身子骨儿的元气恢复了许多。

    贾珩过去厢房请安,正好见到梁王陈炜,暗道一声晦气。

    “梁王殿下。”贾珩拱手行了一礼。

    陈炜冷哼一声,目光言道:“贾子钰,伱就等着弹劾吧!”

    说着,拂袖而去。

    贾珩暗暗摇了摇头也,不给熊孩子一般见识,面无表情,正要整容敛色进入厅堂。

    就在这时,门扉“吱呀”一声,宋皇后的贴身女官念云,已然换上一身崭新的女官服饰,立定在廊檐下,讶异说道:“卫国公,娘娘唤卫国公进去。”

    贾珩点了点头,随着念云进入屋内,就觉一股暖融如春的热气袭来,分明是点了炭火盆,此外除却一股馥郁香气外还有一股草药的味道。

    贾珩在念云引领下,进入里厢,隔着一扇屏风,朝着躺在床榻上的丽人拱手道:“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宋皇后轻轻咳嗽了下,撑着起得身来,柔声道:“子钰起来吧,过来坐。”

    贾珩也不多言,绕过屏风,看向那病榻之上的雪美人,温声道:“娘娘身子可好了一些?”

    宋皇后螓首抬起,凝睇看向那少年,秀眉下的莹润目光就有些复杂,柔声说道:“本宫好许多了,念云,给卫国公看座,上茶。”

    女官念云连忙搬来一个绣墩,让贾珩坐下,然后给贾珩倒了一杯茶。

    贾珩道了一声谢,看向靠在床榻上的宋皇后,但见丽人云髻秀发披散,那张雍美丰艳的脸蛋儿,两颊的气色的确红润了许多,说道:“方才微臣和锦衣府已经开始抓捕相关刺客,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奏报传来。”

    宋皇后黛眉微蹙,美眸定定看向那少年,轻声问道:“你先前说你知道刺杀本宫的是何人?”

    贾珩沉吟说道:“实不相瞒,刺杀娘娘的是前赵王之子陈渊。”

    宋皇后玉容倏变,说道:“陈渊?”

    “前赵王之子陈渊,此人仇视天家,心怀虎狼之心,上次楚王在金陵遇刺,导致楚王嫡子横遭惨祸,就是此獠暗中谋害,如今见娘娘南下,又盯上了娘娘。”贾珩面色沉静,徐徐说道。

    此刻的少年浑然不见方才在山谷中的放肆大胆,比谁都一本正经。

    宋皇后柳叶细眉之下,玉容清冷如霜,清斥道:“他怎么可能还活着?当年赵王谋大逆,已经被陛下和上皇……他怎么还会活着?”

    贾珩整容敛色,看向丽人,轻声说道:“娘娘,许是当初行了什么金蝉脱壳之术才得逃脱,微臣也在派人追查此人下落,此人不死,皇室难安。”

    宋皇后眸光闪烁,问道:“子钰,可曾奏报给陛下?”

    其实,丽人此刻不知为何并不想提及崇平帝,只觉心神微震,有些异样的不适。

    贾珩沉声道:“先前曾奏报给圣上,圣上派人追查,但现在还未追查出下落。”

    宋皇后白璧无瑕的玉容上现出思索,抿了抿粉唇,说道:“敌暗我明,他们就如一条毒蛇一样,随时伺机而动。”

    “娘娘所言不差。”贾珩轻声道:“娘娘放心,此事不会再发生,以后锦衣府卫会加派兵力,保护娘娘的人身安危。”

    宋皇后点了点头。

    贾珩宽慰道:“娘娘在苏州府再待一段时间,一同返回金陵,咸宁和婵月都在金陵。”

    “本宫这会儿还不想回金陵,南边儿的战事都结束了吗?还有杭州府?那边儿敌军可是退了?”宋皇后秀眉之下,美眸莹莹如水,关切问道。

    先前只顾逃命,一时间竟没有来的及问。

    贾珩道:“微臣率骑军及时赶到,杭州府有惊无险,未曾破城,安然无恙,豪格所部已经北逃,江南水师正在追击。”

    这场战事除了收复了台湾岛之外,还基本摧毁了朝鲜水师的过半力量,之后就轮到大汉的水师北进威逼朝鲜所部,进而夹攻辽东。

    宋皇后看向那少年眸中的血丝,芳心也有些微震。

    这一切说来容易,只怕这少年是星夜兼程而来,既是为了救杭州府城,也是为了救…

    宋皇后默然片刻,玉容上似有些复杂神色涌动,轻声道:“子钰这一年来,南征北战的,临过年了,也没有怎么消停。”

    整个崇平十六年一直在打仗,最近又碰到了这桩事儿。

    贾珩看向那丽人,轻声道:“多谢娘娘关心,微臣为国尽忠,为社稷效力,只是报答陛下的知遇之恩。”

    宋皇后闻言,芳心狂跳了下,美眸眸光微垂,也不知为何听到这话,心底生出一股荒谬之感。

    你先前又亲又……就是那般报答知遇之恩的?

    此刻,那齿颊之间的恣睢和放肆,还有身前的变幻莫测,似没有消退,让丽人心口微烫,玉颊不由生出几许红润如霞。

    贾珩抬眸看向那丽人丰美的容颜,捕捉到那丰熟、婉丽的眉眼间一闪即逝的恍惚,温声道:“娘娘刚刚大病初愈,正是心里憔悴之时,还当多多静养歇息。”

    说着正要起身告辞。

    宋皇后玉容浮起浅浅红晕,丹唇轻启,柔声说道:“哎,本宫还有话问你。”

    此刻一句“哎”,酥软娇媚之中暴露了一丝先前的娇俏和妩媚。

    贾珩面色微怔,抚平心神的思绪,说道:“娘娘但说无妨。”

    “甄家的三姑娘和四姑娘在你府上?”宋皇后美眸莹莹如水地看向那面容清隽的少年,轻声问道。

    贾珩道:“是在府上。”

    心底不由猜测着丽人询问此言的用意。

    宋皇后嘴唇翕动了下,藏着被子中的手,手中那方手帕绞动了下,定定看向那少年,小声问道:“她们两个是你的妾室?”

    听说那北静王妃甄雪的女儿和儿子都认了这小狐狸为干爹,看来两方过从甚密。

    贾珩道:“甄贾两家原是世交,微臣头一次下江南时,受甄家所托,在甄家被因罪抄家以后,照顾兰溪姐妹两人,如今在府中也快有一年,的确是微臣的妾室。”

    这都没有什么可否认的,兰溪两个,一个心机深沉,一个憨憨的傻白甜。

    时间一晃过得真快,距他头一次下江南与甄晴、甄雪两人结缘已经过去了一年。

    而他也从当初的普通武勋,到如今的一等国公,连孩子都有了两三个,过往种种,恍然如梦。

    “这次楚王跟着你押送军械,也跟着帮了你不少忙吧?”宋皇后犹豫了下,抿了抿粉唇,轻声道。

    贾珩闻言,沉静目光对上那丽人的柔润目光,却见丽人已迅速躲开,难免落在那秀颈之下的盈月,轻声问道:“娘娘究竟想说什么?”

    “没什么。”不知为何,看向那少年湛然有神的眼眸,丽人目光躲闪了下,芳心忽而有些慌,下意识不想将魏王陈然的事提出来。

    倒有些像是她要挟他一般?

    嗯,她为何会产生这样可笑的念头?

    不是,就算要挟他怎么了?

    他那般无礼,占了不少便宜,也不该袖手旁观才是。

    贾珩见念云不在此处,压低了声音,轻声道:“甜妞儿是想问楚王与魏王东宫之事吧?”

    宋皇后:“……”

    你又喊恬妞儿?你放肆!

    贾珩轻声说道:“经过此战以后,楚王多半会入值军机处,以制衡魏王殿下。”

    宋皇后闻言,芳心之中羞恼散去一些,柳叶细眉挑了挑,美眸中见着一丝好奇,粉唇微启,依稀见着那晶莹靡靡的贝齿,道:“这…这是怎么一说?”

    贾珩瞥了一眼,也不敢多看,轻声道:“制衡之道,乃帝王心术,娘娘何必又明知故问?”

    虽然有些离间之嫌,但他说的也是实情。

    天子的确是哪个儿子也不信,权力的金字塔顶尖儿太过拥挤了。

    宋皇后闻言,娇躯轻颤了下,玉容苍白如纸,似一下子明白过来。

    是的,陛下原就对她宋家猜忌,如今然儿先一步入值军机处,势必要扶持楚王来压制然儿。

    可陛下有没有想过她?

    见丽人面色变幻,似是陷入某种幽怨和怨怼的情绪中,贾珩也不多说其他,温声道:“娘娘,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虽然与丰盈可人的丽人在一块儿,不做其他,仅仅是看着就已赏心悦目,但却不敢再如先前山谷中那样亲昵轻薄,因为太过危险。

    宋皇后摆了摆手,丰腻如雪的脸蛋儿上现出慵懒之态,轻声道:“本宫也累了,你去吧。”

    贾珩起得身来,也不多言,拱手告辞。

    看向那少年离去,宋皇后纤纤素手攥着那少年留下的帕子,艳丽玉颜上满是怔怔出神。

    子钰给她说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

    或许是将她当成自己人了?

    丽人芳心一跳,连忙压下心底的一抹悸动。

    转而想起另外一事。

    妍儿正值芳龄,与她年轻时候倒…颇为神似,如果将妍儿许配给他,或许能够看住他不和楚王搅合在一起。

    纵然不能看住,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她也能及早应对。

    当初陛下就是这般提前知道消息,夺得皇位的。

    丽人心念至此,打定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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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题。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宋皇后:真真是疯话……(求月票!)

    苏州府

    贾珩回到屋里,没有多久,用过晚饭,就在这时,锦衣府卫来报,江南巡抚章永川求见。

    贾珩放下手中奏疏,来到厅堂。

    章永川离座起身,面色恭谨,朝着那蟒服少年行了一礼,拱手道:“下官见过卫国公。”

    贾珩伸手虚扶,轻声道:“章大人快快请起。”

    章永川面色微顿,问道:“卫国公,皇后娘娘怎么样?”

    贾珩道:“目前皇后娘娘身子骨儿已无大恙,锦衣府方面正在追踪刺杀的歹人。”

    章永川迟疑了下,问道:“这歹徒是?”

    虽是一省巡抚,但问及此事,也未必级别足够。

    “隆治朝赵王一党的余孽。”贾珩冷声说道。

    章永川心头一惊,低声说道:“竟是此等歹人作乱?”

    贾珩沉吟片刻,说道:“章大人不必惊惶,此事,我已经具书奏疏,呈送至京城,不久之后,朝廷就会严查前赵王一党余孽。”

    等明年不仅是推行新政,还有清理这些隆治一朝的余孽。

    章永川面上现出一抹讶异,轻声说道:“卫国公,杭州府那边儿,不知是什么情形?”

    贾珩道:“豪格所部已被击退,杭州府安若磐石,这次女真以及朝鲜水师的残部,自海上突袭,差点儿在杭州府诸县城酿成一场祸乱,幸在这次基本摧毁朝鲜水师的海上力量,从此我大汉南方海疆将不复再受女真骚扰而已。”

    章永川闻言,心头微动。

    也就是说,先前那位梁王所扬言的弹劾贾珩也就不复存在,尤其是皇后娘娘安然无恙,更是动摇不了这位少年国公。

    先前,梁王陈炜去见一众江苏官员之时,曾经公开发表对贾珩的不满,然后原本就因新政对贾珩怀恨在心的江苏官员,打算暗中与族中在都察院的御史言官书信交流,以弹劾贾珩。

    随着清丈田亩的深入,一些在苏州府置产营田的官绅,利益受损,虽然不可能再明火执仗地阻挠新政,但如果是趁着贾珩有错漏之时,趁机攻讦弹劾,倒也乐意之至。

    贾珩道:“章大人,最近新政在苏州府以及松江府推行的如何?地方府县可有阻挠新政之事?”

    章永川道:“卫国公放心,如今江苏一省士绅自上往下,皆对新政翘首期盼。”

    贾珩道:“这才是真正的民不加赋而国用饶,如果掠之于民,民怨沸腾,才是动摇社稷之本。”

    章永川轻声道:“卫国公所言甚是。”

    而后,贾珩又与章永川叙了一会儿话,等夜幕降临,章永川方告辞离去。

    这时,刘积贤进入厅堂,沉吟说道:“都督,杭州府和舟山那边儿的消息传来了?”

    “怎么说?”贾珩放下手中的书册,抬眸看向刘积贤,问道。

    刘积贤沉吟道:“舟山方面,水裕与董将军一同剿灭阿巴泰所部,阿巴泰为水裕水将军所斩,岛上女真被歼灭一空,朝鲜水师大半乞降,乐安郡主如今已经领兵前往杭州府,前来与节帅汇合。”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将这边儿皇后娘娘船队安然无恙的消息给杭州府那边儿的宋家放过去,他们或许得知遇袭的消息。”

    潇潇肯定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说不得明天就到苏州府。

    刘积贤应了一声是,说道:“都督,锦衣府追查赵王余孽所部,对部分死士拷问,发现其多是出于昔日的军中赵王的手下,与盘踞在山东的白莲教也有不少关系。”

    贾珩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先在锦衣府中关押着,最近严密保护皇后以及梁王。”

    潇潇是白莲圣女,这些死士应该不认识潇潇吧,不然,他也得想法为潇潇遮掩一下了。

    待刘积贤离去,贾珩想了想,一夜再无话。

    ……

    ……

    翌日

    一夜过去,北风呼啸,昨晚已经下了一场雪,光秃秃的树木枝头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积雪。

    贾珩起得身来,洗了把脸,打算去向宋皇后厢房之中请安问候。

    此刻,厢房之中,宋皇后刚刚用完红枣糯米粥,洗了洗把手,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蛋儿,气血红润了许多。

    经过一天过去,腿弯处的创伤已经渐渐愈合,不再如昨天那般疼痛。

    宋皇后道:“念云,外面下雪了?”

    “娘娘,外面下了一场雪,就是不怎么大,今早儿,我路过花园,看见有几棵红梅树开了。”念云年岁其实也就十六七岁,轻笑嫣然,柔声说道。

    宋皇后白腻玉容上泛起浅浅红晕,柔声说道:“一会儿给本宫折两枝来,放在瓶中插着。”

    念云应了一声。

    宋皇后不知为何,心底有些异样,轻声问道:“卫国公去了何处?”

    念云道:“奴婢也没有见到卫国公,许是去忙了吧,不过周围倒是不少锦衣府卫,都保护着娘娘呢。”

    宋皇后抿了抿粉唇,轻声问道:“可曾见到梁王?”

    念云道:“梁王殿下一早儿过来问了娘娘安,但娘娘正在歇息,然后就走了。”

    宋皇后点了点头,也没有说其他,道:“去将一些书本拿来,本宫看看。”

    丽人这会儿也有些百无聊赖,连个说话解闷儿的都没有。

    念云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去书架拿着一本书,然后递将过去。

    “去将后院的那枝梅花折来。”宋皇后拿过话本,开始翻阅起来。

    不大一会儿,外间廊檐下忽而传来少年的声音,“贾珩求见皇后娘娘。”

    因为宋皇后刚刚经历过刺杀,实在信不过其他嬷嬷,而太湖船上的一众嬷嬷还未过来,因此,此刻的宋皇后只有念云在身边儿伺候,至于夏守忠则在后院做起了粗使丫鬟的事儿,帮着熬药、打水之类。

    贾珩倒是想从其他官宦人家的嬷嬷和丫鬟调拨就近伺候宋皇后,但刚刚经历刺杀,又唯恐不可靠,想了想,顶多一天,太湖船上的宫中女官和嬷嬷就会抵达苏州府。

    贾珩见里厢没有动静,心头微惊,跨过门槛,进入厅堂之中,然后转入左厢,朝着屏风背后唤道:“娘娘。”

    这时,宋皇后在里厢的床榻上坐着正在看书,闻言,道:“是子钰?”

    贾珩绕过屏风,看向里厢的丽人,问道:“过来看看娘娘,娘娘在看书?”

    丽人今日将秀发简单梳起了云髻,粉鬓云鬟,品貌秀丽,只是因在病榻坐着,脸颊肌肤未施铅华,但柳眉凤眼,桃腮星眸,气色丰润、明丽,不减往日妩媚。

    “闲来无事,翻翻书册。”宋皇后见到那蟒服少年,不知为何芳心深处忽而涌起一丝欢喜,柔糯、酥软的声音都隐约有了几许明媚。

    “你没有去处置公务?”宋皇后柳叶秀眉之下,美眸眸光盈盈地看向那少年,问道。

    贾珩打量着那丰腴、雍丽的玉人,轻声说道:“昨个儿去见了江苏巡抚,今个儿倒没有什么公务,就过来看看…甜妞儿。”

    最后三个字,称呼自然轻微了许多,唯恐隔墙有耳。

    宋皇后:“……”

    恬妞儿?你还真是唤上瘾了。

    丽人凤眸嗔恼地看向那蟒服少年,脸颊不自觉浮起浅浅红晕,轻斥道:“放肆,本宫和你说过,不许再喊了。”

    贾珩道:“那以后不喊甜妞儿就是。”

    宋皇后美眸剜了一眼贾珩,板着那张冰肌玉肤的雪腻脸蛋儿,清斥道:“让人听见了,仔细伱的身家性命!”

    先前种种,不过是一场幻梦,如今梦醒了,不能一错再错了。

    贾珩目光平静如水,轻声说道:“如是能喊一辈子甜妞儿,纵是搭上身家性命,又能如何?”

    当然,这种话嘛…听听就好。

    丽人闻言,芳心剧震,对上那道清澈灼然的目光,只觉面红耳赤,抿了抿粉唇,掌中那方帕子攥紧几分,岔开话题问道:“杭州府那边儿怎么样?”

    真真是疯话,什么一辈子,简直荒唐透顶。

    可丽人凤眸密布羞恼之时,芳心深处却难免生出一抹自得。

    她虽然不再是芳华妙龄,但还是……风华绝代的。

    贾珩也没有继续说,正色说道:“昨个儿已经向杭州府传递了消息,宋家那边儿知道娘娘遇刺应该都急坏了,昨天也是去报个平安。”

    丽人螓首点了点,定了定心神,问道:“也是应该的,你接下来也准备去金陵?”

    贾珩道:“看情况,也不一定。”

    他还想去见过晋阳和孩子,不过咸宁和婵月应该从金陵过来了。

    宋皇后道:“再有半个月就过年了,本宫想要回杭州府,与父亲他们一块儿过年,你觉得陈渊还会刺杀不会?”

    这小狐狸如果能陪着她一同去杭州府,或许能安全一些。

    贾珩摇了摇头,沉吟说道:“难说。”

    宋皇后眸光闪了闪,粉唇翕动,欲言又止。

    如果是往日,宋皇后南下杭州,贾珩这位锦衣都督显然是要一路陪同保护的,丽人直接命令就是,但也不知是不是心里有些不自然,就没有说其他。

    贾珩道:“娘娘如果要前往杭州探亲,等咸宁和婵月、宋妍过来以后,我再护送娘娘回去如何?”

    宋皇后闻言,玉容微怔,看向那少年,娇俏说道:“你不是还有正事?”

    贾珩笑道:“护卫娘娘更是正事。”

    宋皇后:“……”

    素手攥紧了帕子,妩媚流波的美眸对上那锐利如剑的眸子,其中蕴藏的笑意实在灼人,眼睫颤抖了下,微微躲闪开来。

    贾珩道:“不过,在此之前,可能会去一趟金陵,看看家中的姊妹。”

    幸在杭州府与金陵府倒也不远,他可以在年前陪陪晋阳和孩子。

    晋阳在外一年多了,也该回京去见见上皇和冯太后。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外间念云的声音响起,道:“娘娘,红梅摘来了。”

    说话间,身形窈窕静姝的丽人,进入厅堂,手中拿着一束红梅,脸上满是欣喜之色,然后看见一旁绣墩上坐着的贾珩。

    贾珩看了一眼念云,见少女一袭女官服饰,身形窈窕,明丽动人,暗道,幸亏方才没有逾雷池半步。

    他其实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他毕竟不是真的大宗师,方圆数十丈,落针可闻,万一被女官瞧见,真就是塌天之祸。

    不过,只怕这贴身女官也得是宋皇后的心腹才是。

    宋皇后眸光柔波潋滟,轻声道:“将那红梅插在书案上的瓶子中罢。”

    女官轻轻应了一声,然后经过贾珩身旁,带起一股香风,在书案的花瓶上插上红梅。

    宋皇后吩咐道:“你去外间候着,本宫与卫国公单独说几句话。”

    女官轻轻应了一声,然后躬身离去。

    如果是年轻妃子或者皇后,断然不能这般独处,但因为宋皇后的年龄,再加上贾珩与天家的姻亲关系,倒也无人相疑。

    看向那将目光看向红梅的蟒服少年,那山字无翼冠之下,削刻、清隽的面庞似笼在一层晦暗不明的光芒中。

    宋皇后打破沉默,开口说道:“腊月时节,唯红梅一枝独秀其芳。”

    贾珩转过脸来,轻声道:“红梅虽娇艳动人,可仍比不过……”

    后面的话虽没有说,但目光落在丽人那张美艳、丰润的脸蛋上。

    丽人秀眉紧蹙,玉容羞恼交加,清叱道:“你…你又说疯话。”

    心头也不知什么滋味。

    或许真是痴迷于她,可两人之间根本是不可能的。

    可以说,在出了石公山的山洞以后,没了那种孤男寡女的环境,理智重又占据了上风。

    而昨天以宋妍相许的想法,正是丽人的折中,或许还蕴藏着某种情感慰藉。

    宋皇后声音柔软、酥糯,说道:“你这次功劳,宫中也不能不赏,本宫有个侄女,妍儿,你也见过的,明年到了婚配之龄,你觉得她怎么样?”

    贾珩看向那丰艳的丽人,声音轻不可察,道:“她和恬妞儿有些像,不过年岁还小吧。”

    宋皇后道:“过了今年,也就是及笄之龄了,能许人了。”

    与她是有些像,所以眼前少年很早就惦念着?

    贾珩道:“不过,这次我想向宫中祈求赐紫薇舍人之后,封薛家之女为诰命夫人。”

    当初是答应了宝钗的,如今也算兑现承诺。

    收复大岛,击退豪格,差不多就可以请求赐婚宝钗了。

    黛玉其实要麻烦一些,因为林如海是户部侍郎,一旦他求封黛玉,落在外人眼中,会不会与文官联姻、壮大实力的观感?

    毕竟军权大权在握,剩下的就是财权。

    但宝钗就不一样了,本身是商贾之女,出身没落的皇商之家,他向天子赐婚,反而不会被猜疑到别的意图上。

    毕竟是为一商贾之女请封诰命,那就真正是为赐婚而赐婚了。

    宋皇后闻言,晶莹玉容微怔,轻声问道:“那个皇商薛家之女?”

    丽人想起,先前夏守忠就是看重了薛家之女为贾珩宠爱,这才与薛蟠结亲。

    “娘娘明鉴。”贾珩轻声说道:“薛家之女与微臣相识于微末,微臣与其情谊颇深,但苦无名分相赠,如今既是有了机会,微臣也想给她一个名分。”

    其实,这次功劳,封宝钗一人,其实都有些过多了,嗯,不如,将宝钗宝琴一并请封了?

    大小薛夫人?

    在外人看去,更多了几分香艳和荒唐?

    或许更能生出卫国公沉迷女色的观感。

    值得一提的是,先前贾珩的请功奏疏也好,还是陈奏宋皇后遇袭的奏疏,都没有提及到赐婚一事,后者好理解,前者哪怕是存了此念,也不好率先提出。

    只能是与崇平帝后续当面叙说。

    宋皇后玉容清冷如霜,冷哼一声,清冽凤眸打量了一眼那少年,说道:“没想到卫国公还是个情种呢?”

    不知为何,丽人心底深处就有些说不出的恼怒。

    贾珩:“……”

    怎么感觉这语气有些酸溜溜的?

    宋皇后也觉得自己方才的话语有些不对劲儿,美眸闪烁之间,雍丽玉容上现出一抹不自然,抿了抿粉唇,想了想,柔声道:“你们先相处着,赐婚之事,倒也不急,等以后再立了功劳再说,反正你自己也清楚,你已封无可封了,这一年从侯爵升为一等国公,纵是开国时候,也差不多这样了。”

    贾珩道:“娘娘所言甚是,微臣对功名爵禄已别无其他奢求。”

    也不好说,咸宁其实已经提了好几次宋妍的事儿,而且最担心的就是宋家不允,不想宋皇后主动提议,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得培养培养感情,省的又如婵月一样,天天觉得自己婚前没有好好和他谈贪恋,不如咸宁和他的感情深,为此遗憾、幽怨。

    宋皇后又看向那少年,丽人雪肤玉颜的脸蛋儿上现出复杂之色,轻轻柔柔说说道:“你以后也要善待妍儿,与对待咸宁和婵月一样,不能委屈了她。”

    贾珩剑眉之下,目光灼灼地看向丽人,温声说道:“妍儿菀菀类卿,微臣势必对她视若珍宝。”

    宋皇后:“……”

    菀菀类卿?

    真是,这怎么又说疯话?这小狐狸真不怕她拿捏他的错漏,让他帮然儿谋划?

    有些想得眼前少年一句准话,但却知不可挑明,但一直这样也不成,只能慢慢寻机会了。

    就在两人叙话之时,外间的念云道:“娘娘,乐安郡主到了府中,寻找卫国公。”

    原来陈潇离了杭州府以后,领一队人骑快马前来寻找贾珩,路上听说宋皇后遇刺,更是心头惶急不已,一路乘快马向着苏州府狂奔,终于在今日抵达苏州府。

    贾珩温声道:“娘娘,潇潇来了,我去迎迎。”

    宋皇后清冽凤眸闪了闪,凝眸看向贾珩,没好气问道:“潇潇?你平常对咸宁也没有唤的这么亲吧?”

    有时候也有些无奈,陈家一对儿女孩儿为何都看上了一个人,这贾子钰真是老陈家的魔星。

    丽人此刻还不知道晋阳长公主的存在。

    贾珩道:“咸宁和潇潇情比金坚,不会因这些小事儿而生嫌隙的。”

    毕竟是同进同退的好姐妹。

    “去吧,等会儿让潇儿过来,本宫问问她。”宋皇后轻声道。

    贾珩起得身来,拱手说道:“那微臣告退。”

    说着,离了宋皇后厢房,面色沉静,因为光风霁月,其实不担心会有什么编排之言。

    此刻,前院厅堂中,乐安郡主陈潇一身飞鱼服,清冷如玉的脸蛋儿满是风尘仆仆之色,伸手端起一旁的茶盅,轻轻抿了抿一路而来,在寒风吹拂之下,略显皲裂的粉唇。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宋皇后:……都要道一句,人比花娇了。

    苏州府

    “潇潇。”

    听到廊檐外传来的熟悉轻唤之声,陈潇心头一喜,两道斜飞入鬓,英气秀丽的剑眉下,原本有几许倦意流露的清眸明亮熠熠,湛然若神,不由打量了一眼少年,关切说道:“你没事儿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贾珩轻笑了下,凝眸看向神情骨秀的少女,心头涌起喜爱,只是看向粉唇上的皲裂,又有些心疼。

    这是一路上骑快马过来的。

    陈潇目光盈盈如水地看向那少年,声音一如往日的清澈,问道:“皇后娘娘和梁王她们两个呢?”

    “也没事儿,就差一点儿。”贾珩近前,拉过丽人的纤纤素手,顿觉一股凉意入手,皱了皱眉,问道:“吃早饭了没有?这手这么凉。”

    这是自家媳妇儿,相比别人的媳妇儿用起来不心疼,对自家媳妇儿无疑要心疼的多。

    陈潇明丽玉颜微微泛起红晕,芳心深处涌过一股暖流,清声道:“我刚到,还没吃。”

    贾珩道:“走,随我去后院,弄点儿吃的,咱们边吃边谈。”

    两人说着,就前往后院书房。

    贾珩吩咐后厨做了一些饭菜,拥住那身形窈窕的少女入怀,能够感受到身上的一股寒风吹拂过后的凉意,握住那双手,轻声道:“潇潇,我给你暖暖手。”

    陈潇白皙如玉的瓜子脸蛋儿上,似有羞涩红晕浮起,心底却充斥着甜蜜,清冷的声音都娇俏几许道:“我怎么听她受了一些伤?”

    贾珩道:“在山上躲避歹人,不小心被石头擦了一下,差一点儿就出了大事。”

    那刻骨铭心的弹软和齿颊之间香甜,实是让人回味无穷,也不知那媚肉之香该是何等的销魂蚀骨?真是魅惑众生的艳后……

    陈潇感受到那少年一丝异样悸动,眉眼间涌起羞恼,心底不由涌起一股狐疑,问道:“是你救她回来的?”

    贾珩凑到丽人粉腻的脸蛋儿,亲了一口,轻声道:“嗯。”

    陈潇被亲昵的羞喜交加,清丽如霜的脸颊早已彤红如霞,轻哼一声,清声说道:“这中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少女可谓早就知道贾珩寡人有疾的秉性,至于以往对那位身份至尊至贵丽人的惦念,更是深有体会。

    “我这儿能发生什么事儿?”贾珩道。

    陈潇幽声道:“她可不是甄家妖妃,但凡被人察觉出端倪,哪怕只是谣言,就是塌天之祸。”

    这不是甄家妖妃,还能有所推脱,这是母仪天下的皇后,真是色令智昏。

    贾珩紧紧握住少女的纤纤柔荑,觉得温暖了几许,说道:“潇潇放心好了,我有分寸的。”

    他方才其实还是规规矩矩的,并无别的逾越之处,相比宋皇后一人,钗黛、妙岫还有凤纨,那些陪他至今的金钗,无疑更让他珍视。

    陈潇轻轻拨开那双摘雪梨的手,一张清丽如雪的脸颊羞红如霞,低声说道:“我就是提醒伱,你心头有数就好。”

    贾珩也没有再继续痴缠,因为饭菜已经端过来。

    贾珩拿起汤匙给陈潇盛了一碗,轻声说道:“潇潇,喝点儿粥,暖暖身子,等吃过饭之后,再去见见皇后娘娘。”

    陈潇轻轻道了一声谢,心抬眸之间,那双清眸莹澈如水,问道:“向宫中的陈事奏疏写了吧。”

    贾珩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已经写了,让人以快马递送至神京了。”

    “总归还是要解释一下的。”陈潇轻声道。

    两人用罢饭,然后去往后宅。

    厢房之中——

    宋皇后坐在书案之畔的一张铺就着软褥的梨花木椅子上,正在垂眸翻阅着女官念云递送给她的书册,秀丽、婉静玉容上现出一丝思忖之色。

    这部书正是贾珩所著的三国话本。

    丽人一时间有些心烦意乱,抬眸看向不远处娇媚明丽的红梅,那张妍丽如玉的脸蛋儿渐渐浮起红晕。

    只怕那小狐狸在此之时,都要道一句,人比花娇了。

    宋皇后念及此处,呼吸急促,芳心不由砰砰跳动加快了几许,暗暗啐了自己一口,真是不知羞臊……

    “念云。”宋皇后轻声唤道。

    “娘娘,怎么了?”那女官念云轻声唤道。

    “没什么,你倒杯茶,本宫渴了。”宋皇后清丽玉颜红晕未褪,将到嘴边儿的“去看看卫国公在做什么”,当即改了口,柔声说道。

    念云领命而去,不大一会儿,就端过茶盅,热气腾腾,茗香四溢。

    宋皇后却并未喝,而是垂眸看向三国话本。

    正好见到曹操在宛城收复张绣,其上写着贾珩稍稍改编的版本:“夫人愿与我同席共枕否?”

    心头更是一阵心烦意乱,暗骂,这个曹操竟如此好色,还有那小狐狸写这个做什么?怪不得先前各种油腔滑调。

    就在这时,外间传来贾珩的声音,道:“卫国公贾珩携乐安郡主,求见皇后娘娘。”

    宋皇后闻言,玉容顿了顿,芳心深处生出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喜色,但粉腻脸蛋儿神色不变分毫,凤仪雍美华艳,凛然不可侵犯,说道:“念云,让他们进来。”

    念云出了厢房,不大一会儿,就引领着贾珩以及陈潇,进入厢房,挑开珠帘,绕开一架屏风。

    贾珩道:“微臣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陈潇玉容清冷,也在一旁朝宋皇后见礼,说道:“见过皇后娘娘。”

    宋皇后雪肤玉颜上萦起笑意,低声说道:“潇儿,过来,让婶娘看看。”

    陈潇抬眸之间,看向那丽人,忍着芳心深处油然而生的一丝不喜,凑近而去,落在在女官念云搬来的绣墩上。

    宋皇后凤眸打量着眉眼清丽的少女,柔声道:“怎么看着风尘仆仆的?”

    贾珩柔声说道:“潇潇听说娘娘遇刺,从杭州府一路星夜驰援而来。”

    宋皇后道:“让潇儿惦念了。”

    陈潇语气关切问道:“娘娘没事儿吧?”

    宋皇后轻声说道:“除却腿上受了一些伤外,别的也倒无大碍,已经请郎中上了药,现在已经好多了。”

    然后,看向一旁老神在在的贾珩,轻声说道:“潇儿陪着你出生入死的,你也多体贴她一些。”

    其实,她觉得陛下多半会借着这次功劳,将潇儿赐婚给这小狐狸。

    一位公主,两位郡主都赐婚给贾珩,这无疑是天大的恩典,这小狐狸还想怎么样?

    贾珩道:“娘娘说的是。”

    而陈潇脸颊微微泛起酡红气晕,明艳动人,虽然不喜宋皇后,但听到这种打趣之言,也难免不好意思。

    宋皇后笑道:“好了,别羞了,你和咸宁以后还得互帮互助呢。”

    丽人说着,芳心一跳,顿觉失言。

    这互帮互助,究竟是怎么个互帮互助法儿?难道在床榻上一同伺候着?

    贾珩看向宋皇后,端起一旁的茶盅,轻轻抿了一口茶。

    几人正在轻轻说着话,夏守忠进入屋内,笑道:“娘娘,该喝汤药了。”

    宋皇后点了点头,接过汤药碗,拿起汤匙用着。

    贾珩起得身来,轻声说道:“娘娘,微臣先行告退。”

    这会儿,陈潇也起身告辞。

    宋皇后点了点头,说道:“去好好歇息罢,看这一路风餐露宿的,好好去歇歇。”

    而后,贾珩与陈潇出了宋皇后所在的厢房,两人沿着绵长回廊向贾珩所在的院落行去。

    此刻,腊月寒冬的冷风吹拂而来,已带着几许刺骨的寒意。

    贾珩道:“你一夜未睡,先补补觉,等晚上咱们再说话。”

    陈潇蹙了蹙秀眉,轻声说道:“我怎么觉得她有些怪怪的。”

    贾珩面色不改,心头却咯噔一下,说道:“什么怪怪的?”

    难道潇潇看出了一些什么端倪。

    陈潇乜了一眼少年,轻哼一声,没有说话。

    贾珩拉过少女的素手,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先回屋歇息罢。”

    陈潇也没有抓着不放,轻轻应了一声,然后随着贾珩来到厢房,躺在床榻上。

    贾珩则是前往一旁的书柜之畔的书案旁看书,转眸看向那床榻之上静静躺着,一张白净脸蛋儿红润如霞,呼吸均匀的少女,意时有些出神。

    其实,潇潇属于越看越耐看的那种,而且性格也很好,知冷知热的,纵然知道他与宋皇后先前之事,多半也是……帮着望风。

    贾珩定了定心神,拿起桌案上的毛笔,摊开奏疏,准备拟就一封向朝堂递送的奏疏。

    随着台湾大岛被朝廷收复,豪格以及朝鲜水师全面撤回朝鲜,大汉的战事也在崇平十六年告一段落,而后的计划,大抵就是筹建水师,励精图治,修革内政。

    但只怕……

    贾珩不由想起崇平帝对成年诸藩的一些安排,经过此战以后,楚王入值军机处,而齐王被排除在外,势必再次掀起夺嫡的高潮。

    以及在地方上,四条新政铺开,难免会有其他的风波,种种事项交织在一起。

    此外,还有辽东女真以及周方四夷的远交近攻。

    崇平十七年,也未必如想象中那般太平。

    贾珩端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

    现在的他,的确需要自污或者别的韬光养晦之术,而郡王之路,只怕还有一段路要走。

    正如宋皇后所言,爵位上已经封无可封,后面更多也是加官,或者赐婚之事,渐渐夯实这二年快速封爵的根基。

    大凡朝堂之上,凶险莫过于此事。

    傍晚时分,天色昏沉几许,寒风呼啸来回,庭院中的枝丫飒飒做响,而天空之上,又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

    银装素裹,山河秀丽。

    贾珩点起了几案上的蜡烛,一簇橘黄火焰四散开来,忽而这时,床榻上正在躺着的丽人,鼻翼中传来一声“嘤咛”。

    贾珩转眸看向躺在床榻上的丽人,轻声道:“潇潇,你醒了?”

    陈潇起得身来,清眸见着一丝讶异,问道:“什么时辰了?”

    贾珩端过一杯茶盅,递将过去,温声道:“酉时了,刚刚吩咐下人给你准备了热水,等会儿你沐浴一番。”

    陈潇接过茶盅,喝了一口,轻哼一声,说道:“她的话,你是一字不落,真听进心里的。”

    贾珩:“……”

    不是,你不识好歹是吧?对你好,还能牵扯到别人。

    显然少女是指先前宋皇后所言的对陈潇体贴一些。

    陈潇将茶盅递过去,掀开被子,伸了个懒腰,看向那无语的少年,轻笑了下。

    原就是昆仑绝巅的冰山雪莲,此刻忍俊不禁,几如晴雪初霁,明艳不可方物。

    贾珩搂着陈潇的素手,道:“潇潇。”

    说着,捏着少女光洁如玉的下巴。

    “干嘛?”陈潇弯弯眼睫轻颤了下,清声道。

    “想你了。”贾珩低头之间,噙住那微凉的唇瓣。

    陈潇芳心轻颤,轻轻抚上那少年的肩头,妍丽玉颊之上渐渐浮起嫣然红晕。

    过一会儿,贾珩看向陈潇,轻声说道:“潇潇。”

    陈潇脸颊羞红,眉眼嗔恼,清声说道:“我饿了,等晚上再说。”

    贾珩唤了下人,准备饭菜,而陈潇则是去沐浴更衣。

    等到掌灯时分,几案上摆放着各式菜肴。

    陈潇凝眸看向那少年,柔声说道:“再过几天就过年了,你不回金陵吗?”

    战事已经结束,江南大营水师也会返回金陵,与家人团聚,而贾珩同样会返回金陵。

    贾珩沉吟片刻,说道:“皇后娘娘想要回杭州府,我先护送其回杭州府,等年前去趟金陵。”

    陈潇想了想,说道:“也好,不过姑姑那边儿要回京了,孩子还有些小,不如明年开春儿再回去。”

    贾珩轻轻应了一声,说道:“我也是这般想的,回京的事儿倒也不急,妙玉还在金陵安胎,等除夕会过去一趟。”

    除夕怎么也得放个假才是,又不是后世全年无休的网文作者。

    待菜肴端上来,陈潇洗了把手,落座在餐桌之畔,道:“明年应该是筹建海师了吧。”

    贾珩道:“等明年,或许去天津卫港,等时机合适之时,再率海师讨伐朝鲜半岛。”

    陆地之上的战事,汉军仍然不占优势。

    陈潇道:“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天下太平了。”

    小两口吃罢饭菜,在一起品茗叙话。

    陈潇清眸闪烁,凝眸看向少年,柔声说道:“陈渊那边儿,应该是逃回神京了。”

    贾珩皱了皱眉,轻声说道:“他回神京做什么?”

    陈潇冷声道:“这次他刺杀皇后,离间你和宫里的阴谋尽成泡影,肯定还会再从其他地方下手。”

    贾珩默然片刻,说道:“他究竟谋划的什么?”

    陈潇摇了摇头,道:“我现在也不清楚,已经让人帮着打听了,不过他当初曾想行刺宫里那位。”

    贾珩皱了皱眉,说道:“宫里防卫森严,尤其是经过楚王刺杀,以及这次刺杀以后,圣上身旁防卫更为森严三分。”

    皇帝不是那般好刺杀的,否则,多少野心家直接刺杀了皇帝,事情也就一劳永逸结束。

    贾珩道:“天色不早了,咱们也歇息了。”

    说着,拉过少女的纤纤素手。

    陈潇脸颊羞红,将螓首靠在少年怀里,任由着那少年的喜爱和亲昵,两人痴缠了一会儿。

    陈潇睁开一线明眸,轻声说道:“你给我实话实说,英雄救美以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能发生什么?”贾珩握住纤细笔直,轻声说道:“好了,别问了。”

    陈潇还想说其他,轻哼一声,分明已被堵住了嘴,眉眼睁开一线,颤声道:“有什么事儿,早些告诉我,我还能帮助你望风遮掩。”

    贾珩剑眉挑了挑,目光顿了顿,说道:“没有的事儿。”

    陈潇玉颊浮起玫红气晕,柳叶细眉之下的清眸眯起,似笑非笑的看向那少年,讥诮道:“果然这里有事儿!”

    方才细致入微,她分明有所体察。

    不是,他真的这般色胆包天,她也敢招惹?

    贾珩没有再说话。

    正是冬夜时分,腊月寒冬,屋外朔风呼啸,两日的雪花压在树枝之上,风声吹过,雪粉扑簌簌落下,飒飒之声响起。

    兵事连绵,炮火连天的崇平十六年,可谓波澜壮阔,但在半个月以后,也将要过去。

    ……

    ……

    另一边儿,隔着两座庭院的宅院内,厢房中的灯火还亮着,明煌如昼。

    身姿丰腴,容仪雍美的丽人,放下手中的书册,揉了揉有些劳累的太阳穴。

    这会女官念云端起一盆热水,说道:“娘娘,洗脚吧。”

    因为宋皇后腿上还有伤势,洗澡不便,但热水脚还是要泡的。

    在女官的侍奉下去除鞋袜,一双光洁如玉,嫩如莲藕的雪白脚丫儿现出,肌肤雪白,十根足趾整齐有致,恍若新发之笋。

    放进水盆之中,宋皇后放下手中的书册,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梁王呢?”

    念云壮着胆子问道:“娘娘为何叹气?”

    宋皇后默然片刻,幽声说道:“这一出了宫,平常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平常在宫中一人独处倒也不觉如何,但今日竟有些难熬。

    念云柔声道:“娘娘,乐安郡主不是过来了。”

    “乐安从小沉默寡言,倒不怎么说话,再说她与子钰……”宋皇后说到此处,觉得后面的话不太妥当。

    但心底却难免浮起诸般猜测。

    只怕那小狐狸正在和潇儿颠鸾倒凤,你侬我侬,念及此处,丽人芳心颤了颤,柳叶细眉之下,美眸中现出一丝自己都说不出的恼怒。

    旋即,又觉得这种心思实在毫无道理而言,而且心底还有几许恐惧。

    念云柔声道:“娘娘这边儿有了伤势,咸宁殿下没多久就会过来的。”

    说话间,帮着丽人擦干了脚丫儿上的水迹。

    宋皇后静静躺在床榻上,盖上一双刺绣着大团红芙蓉图案的锦被,柔声说道:“再在这儿待两天,就回杭州府。”

    念云也没有多言,帮宋皇后点了熏香,放下帷幔,吹熄了灯火,然后蹑手蹑脚地出了厢房里厢。

    丽人则着里衣,静静躺在床榻上,终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这几天的经历恍若梦魇,又好似不愿醒来的幻梦,如走马灯一般在丽人脑海中来回闪烁。

    那被追杀的慌乱,山上的无助,失禁的羞臊,还有那山洞篝火之畔的相拥一起,温水相渡……

    丽人目光渐渐痴了。

    原本手里捏着的那方舍不得丢的帕子,似在掌心中有了热力一般,渐渐灼烫至心,心底如野草一般蔓延滋生。

    丽人玉容上现出一抹迟疑,拿着帕子的素手探入里裳,盈月如轮,细腻丰润,似乎那山洞中的“梦境”,在这一刻,又再次重现,让人心神震颤,难以自持。

    丽人美眸微闭,那肌肤白皙、莹润的玉颊通红如霞,鼻翼轻哼了下,不由暗暗啐了一声小混蛋。

    也不知过去多久,四垂的淡黄色帷幔之内,隐约响起一声幽幽叹息。

    丽人眸光怔怔出神,好似一只中箭的天鹅,玫红气晕团团的雪白娇躯无意识颤栗着,也不知在想什么,抿了抿粉唇,渐渐睡去。

    ……

    ……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陈潇:就这,还不承认呢?

    第二天,天光大亮,分明又是一个晴天,东方天际的道道金色晨曦照耀在庭院中,青甍碧檐之上,早已覆盖了一层皑皑白雪。

    贾珩转眸看向一旁脸颊气韵微红的少女,睡梦中的少女,光洁如玉的明额之下,那张瓜子脸蛋儿白皙如玉,粉红樱唇似有莹润光芒闪烁,轻声说道:“潇潇,起床了。”

    陈潇鼻翼中“嘤咛”一声,柳叶细眉之下,睫毛颤动了下,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粉唇轻启,问道:“什么时辰了。”

    “太阳都晒……”贾珩轻轻拍了拍少女的酥翘,低声道。

    潇潇有时候也挺能折腾的,昨晚一直到半夜时分,非要让他把着。

    陈潇面颊微羞,嗔恼地看了一眼那少年,道:“扶我起来。”

    两个人搀扶着起得床来,窸窸窣窣穿上衣裳。

    贾珩与陈潇一同吃完早饭,打算前往宋皇后所在庭院请安问候,正是腊月寒冬,雪落满枝,皑皑白雪之意,颇见秀丽、婉静。

    宋皇后此刻也已经下地,经过两天过去,腿上的伤口已经大好。

    丽人似是刚刚沐浴过,换了一袭淡黄色裙裳,梳着华美雍丽的云髻,珠钗凤翅熠熠生辉。

    虽已养育过两个孩子,但身材丰腴款款,肌肤恍若雪花堆成,白里透红,恍若大朵牡丹花盘的玉颜丰润明丽,弯弯柳眉之下,凤眸眸光莹润如水,似有涟漪幽生。

    宋皇后看向两人,就有些高兴,脸上带着笑意,柔声说道:“潇儿,子钰,本宫身子骨儿差不多了,等后天就出发回杭州府吧。”

    贾珩轻声说道:“娘娘还是多养养,等伤势大好再走不迟,这几天天冷,运河上许会结冰,船只也不好前行。”

    雪中的姑苏城,山水湖石,青檐鼻甍,可谓集典雅与秀美一体,无疑是美不胜收,他还想与潇潇四下走走,赏赏雪景。

    宋皇后想了想,看向那面庞清隽的少年,轻声说道:“那也好,本宫就再等等咸宁,一同南下杭州过去。”

    宋皇后转而看向陈潇,看向那身形窈窕的少女一袭青色衣裙打扮,丰腴有致,脸蛋儿红润如霞,尤其是眉梢眼角流溢的绮韵,芳心不由一跳。

    只怕昨晚两个人没少恩爱缠绵。

    嗯,她又想这些做什么?

    宋皇后抿了抿粉唇,压下心头的一丝异样思绪,轻声问道:“你这些年随着子钰去打败了红夷,这一路上可见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儿?给婶娘说说。”

    陈潇就近而坐,轻声道:“就是行军打仗什么的,中间也没去别的地方逗留,别的也没什么。”

    好玩的多了,比如抱着甄家妖妃,还有给纨嫂子把着,这也不能给你说吧。

    其实,陈潇并不怎么喜欢与宋皇后这位婶子叙话,但这会儿也不好做别的。

    宋皇后点了点螓首,说道:“当初咸宁就想如你一般领兵打仗,建功立业。”

    陈潇清冷玉容上微微动了下,轻声说道:“她是项庄舞剑,心思就不在兵事的。”

    哪次都属她最会玩儿。

    宋皇后:“……”

    不过,丽人古怪了下,也没有太当回事儿,毕竟咸宁公主不是自己的闺女。

    话说回来,如果端容贵妃当面,陈潇也不好当着人家面说人闺女。

    宋皇后说着,转而看向那蟒服少年,柔声说道:“子钰,本宫今早儿写了一封书信给陛下递送过去了,叙说了此次刺杀之事的来龙去脉,想来京中会有一些风波。”

    贾珩道:“未能保护娘娘凤驾不受惊扰,破歹人于祸乱未生之前,微臣难辞其咎,先前已经书写了请罪奏疏,递送至京。”

    “你一边儿要打仗,一边儿又要防备那些歹人,哪里顾及得到?再说你还是留下了锦衣府保护,此次也是本宫将人手留在了杭州府,与你无关的。”宋皇后雪肤玉颜上神情温和,那双妩媚流波的美眸莹润如水,看向那蟒服少年。

    陈潇看向正在对话的两人,清眸闪了闪,心底存着的那一抹狐疑却愈发放大。

    到目前为止,她其实还是猜测,毕竟这人荤素不忌,先前的英雄救美,难免会发生一些什么,可这艳后,善于逢场作戏,一时半会儿她也有些看不大清。

    贾珩道:“微臣谢娘娘体谅。”

    “都是一家人,子钰不用如此见外。”宋皇后笑意盈盈地看向那少年,柔声道。

    其实丽人并不知陈潇的眼力,因为太过熟悉贾珩的“风格”,可以说,已经达到火眼金睛的地步,故而难免流露出一些端倪。

    几人正在与宋皇后叙话之时,女官念云缓步进入屋内,那张白皙如玉的瓜子脸蛋儿上,渐渐现出一抹欣喜之色,柔声说道:“娘娘,咸宁殿下来了。”

    在苏州府的咸宁公主与李婵月得了宋皇后遇刺的消息以后,即刻与宋妍一道儿从金陵出发,前往苏州府。

    宋皇后闻言,雍容美艳的玉容上现出一抹喜色,声音酥软柔糯,轻声说道:“咸宁也过来了。”

    一个人在屋里有时候也挺无聊的,虽然可以与子钰平常聊聊天。

    贾珩道:“娘娘稍候,我去迎迎。”

    咸宁也到了,有些事儿时机更是不成熟了。

    他答应过咸宁的,好好过日子的。

    此刻,厅堂之中,咸宁公主与李婵月、宋妍两人正在叙话,三个表姐妹一个蓝色袄裙,一个水荷色袄裙,一个则是粉红衣裙。

    就在这时,听见那少年的声音,说道:“咸宁,你来了。”

    咸宁公主看向那少年,迫切问道:“先生,母后怎么样了?”

    一个多月不见,食髓知味的少女芳心深处的思念早已快要流溢出来。

    李婵月也放下手中的茶盅,弯弯柳叶细眉之下,那双藏星蕴月的眸子,宛如凝露一般看向那少年,心底也有许多思念,颤声说道:“小贾先生。”

    两人原就是新婚燕尔,此刻小别胜新婚。

    宋妍同样起得身来,气韵文秀的少女,略有些复杂地看向那少年。

    贾珩近前拉过咸宁公主和李婵月的素手,轻笑说道:“你们都过来了,妍儿也在呢。”

    看向那乖乖女模样的妙龄少女,眉眼婉丽,气韵文秀,的确颇有几许江南水乡,尤其是五官容貌,的确是青春版宋皇后。

    目光不好一直盯着脸蛋儿,稍稍下移之时,暗道,宋皇后就是宋妍的ProMax版,握持感和性能……这个都没有测评过,暂时也不知道续航和流畅度。

    宋妍被贾珩略有几许灼热的打量目光打量的芳心砰砰跳个不停,眉眼低垂,轻声说道:“珩大哥。”

    咸宁公主看了一眼娇羞不胜的宋妍,心头古怪,轻声问道:“先生,听说母后遇刺,现在怎么样了?”

    贾珩道:“有惊无险,现在后宅养着伤的。”

    李婵月小脸上也现出关切之色,轻声道:“那些歹人怎么会刺杀舅母的?”

    贾珩道:“也是杭州府那边儿出了事儿,才让歹人寻了一线机会,回头和你们说,先去见见皇后娘娘吧,你们潇潇姐也在。”

    说着,就将先前被刺杀的事儿给李婵月以及咸宁公主叙说了。

    几人说着,向后宅的庭院中行去。

    宋皇后这会儿正在和陈潇说着话,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这会儿,见到几人过来,丽人脸上的笑意愈发繁盛,说道:“咸宁过来了。”

    咸宁公主近前,打量着宋皇后,见其无事,心底方松了一口气,关切问道:“母后,你好些了没有?”

    “就是腿上被石头蹭了一下,别的,也没什么事儿了。”宋皇后轻笑了一下,脸上的母性气息无声流溢,让不远处的一双目光都稍稍怔了下。

    说话间,宋皇后看向一旁的李婵月,粉唇抿了抿,问道:“婵月,你娘亲在金陵还好吧?”

    李婵月柔声道:“娘亲在金陵坐……挺好的。”

    差点儿口快,说正在坐月子。

    宋皇后点了点头,声音轻轻柔柔,说道:“这再有半个多月就过年了,你是随舅妈去杭州府,还是回杭州府?”

    李婵月也没有多想,偷偷瞧了一眼贾珩,柔声道:“我就和小贾先生一块儿。”

    宋皇后:“……”

    这小两口还真是恩爱甜蜜,夫唱妇随。

    李婵月也顿觉失言,转眸看向不远处的少年,正自一脸笑意温煦地看向自己,芳心娇羞,脸颊一时间就有些羞红。

    她怎么都说出这种话?这么多人呢。

    咸宁公主笑了笑,明眸顾盼流波,打趣说道:“婵月这一两月没有见先生,原本就念叨的慌。”

    “表姐。”李婵月闻言,芳心大羞不已,急声说着,拉了拉咸宁公主的胳膊。

    宋妍轻声看向不远处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少女钟灵毓秀的眉眼中现出艳羡之色。

    宋皇后笑了笑,柔声说道:“这几天,你们在这苏州府城好好走走,也赏赏苏州的雪景什么的。”

    咸宁公主近前,伸手挽住丽人的胳膊,声音中带着几许撒娇的语气,说道:“母后也去呀。”

    宋皇后感受到少女那丰腴的柔软,心头也有些异样,怪不得那个小狐狸那么喜欢……

    丽人压下芳心的胡思乱想,轻声道:“你们去玩儿吧,母后就不去了,万一再有刺客刺杀,反而引来麻烦。”

    贾珩温声道:“娘娘身子骨儿如无大碍的话,也可以去寒山寺或者湖心亭走走,我和锦衣府会保护好娘娘的。”

    “那样也好,二十年前,这杭州本宫还是细细游览过的。”宋皇后语笑嫣然,目光盈盈如水地看向那少年。

    当初她还在闺阁之中,也是喜欢游山玩水的,只是后来进了宫后,这才从此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或许可以四下走走。

    陈潇在一旁看了一眼那少年,清丽如霞的玉容上现出羞恼,嘴角撇了撇。

    就这,还不承认呢?不说眉目传情的事儿,就是咸宁说话都不如他一句好使。

    其实还是先入为主,戴了有色眼镜去看贾珩。

    咸宁公主捕捉到陈潇嘴角的一丝讥诮,柳眉蹙了蹙,心头也不由涌起狐疑,凝眸看了一眼那少年。

    几人叙着话,不知不觉已是到了近晌时分,宋皇后唤夏守忠准备了午饭,而后众人在一块儿用着,有说有笑。

    而后,贾珩与陈潇、咸宁、李婵月、宋妍几个出了厢房,以便宋皇后歇息。

    几人来到贾珩所居的院落,在后院厅堂落座。

    咸宁公主蹙了蹙秀眉,面色凝重,问道:“先生,那些刺杀的歹人都是些什么人?”

    贾珩解释说道:“是前赵王之子陈渊,他最近在对皇室下手,你这段时间跟着我,省的出什么事儿。”

    他也有些担心咸宁,毕竟他坏了陈渊的事儿,可能会迁怒到他的家眷身上。

    还有晋阳她们,也得防止出什么事儿。

    咸宁公主拧了拧秀眉,清丽玉颜上满是担忧之色,问道:“先生,这些人找到了吗?”

    贾珩摇了摇头,说道:“我已经派锦衣府去探察了,现在还没有消息。”

    这个陈渊就像毒蛇一样,隐藏在暗中伺机而动,一个不留神,就可能被咬上一口。

    贾珩拉过咸宁公主的手,温声说道:“你和婵月旅途劳顿,这几天就先歇歇。”

    “也没有多累,先生陪着我和婵月说说这段时间的打仗的事儿吧。”咸宁公主拉着贾珩的手,将螓首依偎在贾珩怀里,扬起清绝、幽丽的脸蛋儿,清冷声音中带着几许痴缠。

    宋妍在一旁看向两人,眉眼低垂,娇俏小脸就有些羞红不已。

    表姐真是不当她当外人呢。

    贾珩终究架不住咸宁的央求,主要一段时间未见,也有些思念骚媚藏心的少女。

    陈潇轻哼一声,瞥了一眼咸宁公主,说道:“妍儿妹妹,让她们说话,大白天的。”

    宋妍巴掌大的脸颊微热,眸光低垂,轻声说道:“嗯,潇潇姐。”

    少女如何不知两人在一块儿闹着什么,多半还是那等……夫妻之事。

    说话之间,陈潇挽起宋妍的纤纤素手,向着外间而去。

    咸宁公主拉过也有些害羞欲走的李婵月,轻声说道:“婵月别管潇潇姐,她这两天一个人吃独食,多半是吃撑了,咱们两个可饥肠辘辘呢。”

    李婵月芳心惊跳,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娇躯酥软半边儿,羞嗔道:“表姐,说什么呢。”

    咸宁公主拉过李婵月的小手,然后清眸转动,眸光潋滟地看向贾珩,问道:“是吧,先生?不能厚此薄彼?”

    贾珩面色微顿,还在思忖饥肠漉漉是谁的肠,闻言,回转过神,轻声道:“嗯,你和婵月原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怎么隐隐觉得咸宁似乎也有些起疑了?

    不过经过昨晚与潇潇的经历,贾珩也多了一些反侦察意识。

    ……

    ……

    金陵

    正是腊月寒冬,朔风呼啸,空气中的温度下降许多,雪花从天空纷纷纷纷扬扬,而总督衙门官署中,几个幕僚正在烤火品茗,相议近来之事。

    “皇后娘娘遇刺,此事当真骇人听闻,这些歹人究竟是何方神圣?”通判吴贤成面上现出担忧之色,高声说道。

    随着时间过去,杭州府的战事以及太湖之上的刺杀,也渐渐传至金陵城,为总督衙门的众人相议。

    主簿邝守正脸上现出思索之色,轻声说道:“先前,楚王也在金陵遇刺,这两批歹人,会不会有一些联系?”

    “有可能,否则不会刺杀宗室。”通判吴贤成叙道。

    就在衙署之中办公室八卦之时,书吏进入厅堂,说道:“制台大人来了。”

    说话间,两江总督高仲平进入厅堂,其人一身绯红官袍,气度威严,看向正在叙话的几位起身见礼的幕僚,说道:“说什么呢,这般热闹?”

    “大人,女真和朝鲜水师突袭杭州府,皇后娘娘为避兵祸,撤离杭州之时,途径太湖,为歹人埋伏。”吴贤成拱了拱手,叙道。

    高仲平闻言,眉头紧皱,问道:“竟有此事?皇后娘娘现在安危如何?”

    如果真的遇刺,这无疑是一件大事。

    吴贤成压低了声音,说道:“制台大人,听锦衣府说,倒没有多少事儿,现在苏州府暂居。”

    高仲平闻言,皱眉问道:“可有别的伤亡?”

    邝守正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还没有听说。”

    高仲平落座在条案之后,说道:“那就无妨。”

    纵然是刺杀,也有个事态轻重,毕竟没有真的造成大的伤亡。

    吴贤成眉头皱了皱,说道:“卫国公身为锦衣都督,这次让女真人冲到了苏州府,惊扰了凤驾,只怕朝野之上,最近当有一番弹劾。”

    贾珩在整个崇平十六年,可谓出尽了风头,首先是轰毙皇太极,取得平安州大捷,然后是西北之战,江南新政四条,将文臣尤其是浙党挤压的无路可走。

    高仲平端起书吏递上的茶盅,抿了一口茶,说道:“卫国公刚刚在闽粤沿海,驱逐荷兰红夷,收回大员岛,纵有弹劾,也不过是清风拂面。”

    吴贤成说道:“如果再加上上次楚王遇刺之事,这等口实,很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

    当初楚王陈钦被刺杀,导致楚王嗣子丧命,这很可能会让人拿出来说事,拿掉

    事实上,整个江南已经开始酝酿出一场倒贾逆流,只是随着时间过去,这种暗流也会向京城蔓延。

    高仲平目光深深,自是明白吴贤成的言外之意,即攻讦此处,自是要求解除贾珩身上的锦衣都督职权。

    高仲平沉吟片刻,朗声说道:“锦衣府职权关乎刺探辽东寇情,涉军国之重,京中暂时应不会有所调整。”

    他也觉得天子将锦衣都督授予卫国公,实在多有不妥。

    一人兼领京营、锦衣府,如果真生了异心,是能够威胁到皇权的。

    只怕经过此战以后,宫中应该还会调整军机处。

    其实在更早的时候,贾珩还兼领五城兵马司,现在都归了魏王,当然在五城兵马司尚有几许香火情。

    高仲平沉吟说道:“年前江苏诸省皆已清丈田亩完毕,汇总成簿,等过几日,本官赴京述职,向圣上叙说新政在江苏推广情形。”

    一到了年底,事情也就多了许多,尤其是四条新政,经过几度波折,终于在江苏全省完成了清丈田亩的筹备工作,所有障碍也一扫而空,而高仲平也到了回京述职之时。

    吴贤成道:“制台,安徽这几日也在清丈田亩,似乎不顺利。”

    当初贾珩还期望李守中能够执行新政,比江苏一省更为出众,但事实上,比起高仲平的雷厉风行,李守中的能力的确要差上一些。

    因为贾珩领兵打仗在外,倒也没有时间去协助李守中清障碍,而安徽之境的确受到了一些江南士绅的阻挠。

    或者说,随着新政在原江南省的安徽推行,原本利益受损的江南官绅也开始如南京礼部尚书袁图那样,坐不住了。

    并不是说贾珩先前做了一些勋贵和高官的思想工作,新政从此就一片坦途,具体落实到某一省,某一府,仍然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阻挠。

    因为不能指望所有人都如袁图等高官一样忌惮。

    高仲平想了想,说道:“最近多派人手去安徽协助,等明年开春新政铺开,就顾不上了。”

    两江包括江苏、江西两省,高仲平在明年还要在自己管辖区域推行新政,刷政绩,以便为入阁做准备。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贾珩:毕竟老房子着火,没得救……(求月票!)

    金陵

    玄武街西南街巷中,一座悬挂着“袁府”的宅院内,此刻花厅中人头攒动,济济一堂。

    南京礼部尚书袁图落座在主位,下方一张张梨花椅子上,皆是南京六部的诸官。

    “这卫国公身为锦衣都督,连皇后娘娘都保护不好,让宵小之辈惊扰凤驾,有何颜面再行执掌锦衣大权?”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鲁进义手捻胡须,冷笑说道。

    南京吏科都给事中项廷松,也在一旁附和说道:“卫国公如今入值军机,专擅兵事,一手领京营,一手管领锦衣府,长此以往,于社稷是祸非福。”

    “项兄所言不差,卫国公既于兵事一道百战百胜,那就专知兵事,再掌锦衣府卫就不该了。”另外一位南京六部工科给事中林瑞成道。

    “而且彼等也精力不济,也难免有顾此失彼之过,从当初楚王遇刺,再到如今的皇后遇刺,皆可看出,锦衣府不该再由其兼领。”礼部侍郎付希业面色幽冷,冷声说道。

    其他如吏部侍郎吴鹤飞,应元鲁等官员也纷纷点头。

    主要是先前贾珩倡言四条新政,又帮着两江总督衙门推行新政,切切实实损害了在场诸官员的利益。

    袁图义正言辞说道:“我等不可容其文过饰非,正是上疏直言,为朝廷去积患之时。”

    “老大人说的是。”在场众官员纷纷应和道。

    这种事就是得有人带头儿,现在拿捏了贾珩的“错漏”,正是群起而攻之时。

    而在众人附和之声不绝于耳时,不远处安然落座的南京户部侍郎沈邡,见着这一幕,却不由暗暗摇头。

    这些人想要以此弹倒贾珩小儿,只怕还差上一些火候。

    听说皇后娘娘遇刺,最终只是虚惊一场,如此,再想以此扳倒贾珩小儿,就不大容易了,顶多让那小儿脸上无光。

    不过,让这些人弹劾一番也好,杀杀贾珩小儿的嚣张气焰。

    ……

    ……

    金陵,宁国府

    黛玉立身在窗扉之前,推开窗扉,眺望向后花园中的草木,少女眉眼弯弯,星眸颤了颤,粉唇轻启,柔声说道:“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此刻,树枝之上挂满了雪花,愈发衬得琼枝玉树,妍丽娇俏,江南的雪不像北方,更有几许小家碧玉的俏丽妍态。

    “姑娘,这边儿有风,别着凉了。”紫鹃将身上的狐裘大氅,轻轻披在黛玉的肩头。

    黛玉转过身来,少女已经及笄之龄,五官相貌渐渐张开,眉梢眼角流溢着青春靓丽以及柔弱娇俏,似乎颇为惊艳,柔声问道:“今天什么时候了?”

    “腊月十二了。”紫鹃柔声道。

    “快过年了呢。”黛玉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珩大哥还没回来呢。”

    自与贾珩分别之后,黛玉就度日如年,如果恋爱脑的黛玉在后世,大概要说自己,大抵谈的就是丧偶式恋爱。

    紫鹃扶着黛玉来到里厢,柔声道:“姑娘,大爷这会儿应该在打仗呢。”

    “听说皇后娘娘被歹人刺杀,咸宁公主还有婵月姐姐她们都过去了。”黛玉玉容满是幽丽,幽幽说道。

    她也有些想过去苏州那边儿,但前些时日,她们没有唤上她,或许皇后娘娘遇刺,与她也没有什么关系才是。

    紫鹃轻声说道:“应该没什么事儿。”

    这会儿,袭人缓步进入屋内,丰润如霞的脸蛋儿笑意浅浅,说道:“姑娘,听三姑娘说,好像是没什么大事,皇后娘娘有惊无险,姑娘,喝口酥酪茶,暖暖身子。”

    黛玉来到书案旁,端起茶盅,抿了一口茶,笑道:“三妹妹还说了什么?”

    其实,黛玉倒不怎么讨厌袭人,比如原著中拿袭人打趣为嫂子,但奈何袭人后来还是倾向宝钗。

    不过,在这一刻,两人的人生轨迹早已发生了不同变化。

    袭人笑道:“三姑娘说的可多了,她说珩大爷明年应该能清闲许多了,那时候在府中待的时间也就多了。”

    黛玉如黛的罥烟眉之下,星眸闪了闪,轻哼一声,说道:“清闲的时候,也不定哪天又被谁绊住了。”

    袭人:“……”

    早已习惯了黛玉这种冷不防的幽怨。

    袭人轻笑了下。

    正在这时,外间传来凤姐的声音,笑道:“林丫头在屋里呢。”

    “凤嫂子怎么来了?”黛玉起身相迎而去,看向那花信少妇,轻声问道。

    凤姐笑了笑说道:“这不是长公主府那边儿派人送了绢布,说是给咱们府上的姑娘做衣裳,你挑挑花样子,一人六匹,这可是制造局上好的丝绸,柔顺丝滑。”

    身后平儿以及两个丫鬟拿着各种颜色的绢布,递将过来。

    晋阳长公主是以李婵月名义送来的。

    黛玉轻笑了下,问道:“难为长公主府上有心,宝姐姐那边儿可先挑了?”

    “她说先紧着你挑,她自己怎么都好。”凤姐笑意嫣然地看向那少女,艳丽玉容上就有几许莫名之色。

    暗道,这两人倒还挺有意思,宝丫头应是正室的谦让风度,所以,先让林妹妹拣选。

    黛玉原本想推辞了一下,想了想,轻声道:“那我先挑就是了。”

    等一会儿,就将绢帛的颜色挑选了几种自己喜欢的。

    凤姐笑着打趣说道:“你和宝丫头两个将来是一辈子在一个屋里,只怕与伱珩大哥相处的时间都没有你们两个儿相处的时间长。”

    黛玉闻言,芳心微羞,脸颊彤红成霞,轻声说道:“凤嫂子。”

    其实,大观园诸金钗对凤姐的称呼,也渐渐遵循着一种说不出的默契,就是不称呼其为“琏二奶奶”或者“琏二嫂子”,而是唤着凤嫂子。

    凤姐艳丽玉容笑意浮起,轻声说道:“好了,这阖府上下都知道的事儿,这府里你和宝丫头最出挑儿的,你珩大哥是一个都不落。”

    如是她在过去,或许还会不能容忍与旁人共……但如今,她也没有什么身份说这话就是了。

    黛玉轻哼一声,说道:“他是一个都不落,得陇望蜀。”

    有她一个就够了,还招惹宝姐姐?

    嗯,不对,好像是宝姐姐先的?反正,总之再没有他那般贪心的。

    少女心底涌起一股羞意。

    这时,廊檐之下,传来湘云娇憨、烂漫的声音,说道:“林姐姐,在屋里忙什么呢。”

    湘云闲暇之时,就时常在府中到处串门儿,尤其喜欢与黛玉玩闹,两人说说笑笑,疯在一起,今天正和探春一同过来。

    黛玉抬起螓首看去,轻声说道:“云妹妹过来了?”

    说话之间,只见湘云和探春进入厢房之中,抬眸看向两人,笑了笑说道:“凤嫂子,你和林姐姐做什么呢?”

    凤姐笑了笑,说道:“长公主府上送来了一些绢帛,挑挑花样子,过年了做花衣裳。”

    探春走到近前,手中拿过平儿手里的绢帛,轻笑说道:“这丝绸看着真是艳,织的是真好。”

    平儿笑了笑,说道:“这是织造局的女工织的。”

    湘云轻声说道:“咸宁和婵月姐姐也去苏州府了,我们什么时候也去一趟苏州府,找珩哥哥啊。”

    凤姐笑了笑,说道:“你珩哥哥在外忙着朝堂的大事。”

    黛玉这会儿,星眸凝视着探春,柔声道:“三妹妹,前日咸宁姐姐那边儿说,有歹人刺杀皇后船队,现在怎么样了?”

    探春道:“皇后娘娘那边儿有惊无险,杭州府那边儿的敌寇应该是被珩哥哥打退了,江南这边儿没有什么战事了。”

    黛玉点了点头,柔声说道:“今年过年能回来吗?”

    探春近前而坐,轻声道:“现在还说不好,不过,应该能回来过年的吧。”

    凤姐笑道:“倒不用担心,再怎么也得回来一趟的。”

    不说其他,不说是钗黛,就是那院落中正在孕中的妙玉,那人也该回来一趟才是。

    难道不看看孩子?

    提及妙玉,就在隔着几道院墙的妙玉所居的院落——

    厢房之中,妙玉一袭月白色衣裳,轻轻抚着隆起的小腹,原本瓜子脸蛋儿的少女,因为有孕在身,线条削刻的脸颊已有几许丰润、温婉之意。

    随着几个月过去,那腹中的胎儿,正在产生一种难以言说的生命悸动。

    邢岫烟眉眼弯弯,挑帘进入厢房,说道:“妙玉姐姐。”

    妙玉转过身来,柳叶细眉之下,眸光盈盈地看向邢岫烟,轻声问道:“怎么了?”

    “杭州府那边儿的战事应该结束了。”邢岫烟清丽无暇的脸蛋儿上,恍若蒙起淡淡的霜霭,轻声说道。

    妙玉因为身怀六甲,消息就稍稍闭塞了一些,主要是不想让其心绪起伏过多,以免影响安胎。

    妙玉那张清丽如雪的脸蛋儿喜色流溢,声音难掩欣喜,说道:“那这几天什么时候回来?”

    邢岫烟低声说道:“这几天应该会回来罢,你也别太担心了,他肯定会看你和孩子的。”

    妙玉道:“他在外面忙着大事,倒也不用沉迷于儿女情长的。”

    以往少女也不知道自己竟这样黏人,虽然与贾珩情深意笃,但妙玉性情原本就很是孤僻、冷漠,因为如今有了孩子,反而激起了深埋心底的炙热情感。

    邢岫烟走到桌案之前,提起茶壶,拿起茶盅,给妙玉斟了一杯茶,说道:“她们说明年应该不会这般忙了,可以在府里多待一段时间。”

    妙玉神色间涌起怅然若失,幽幽道:“但愿吧。”

    ……

    ……

    苏州府

    后宅,厢房之中——

    已是傍晚时分,帷幔四及的床榻上,香气浮动,沁人心脾。

    贾珩一左一右拥住咸宁公主以及李婵月,雪腻肌肤触感柔腻,而那馥郁的香味浮于鼻端,只觉一阵神清气爽。

    咸宁公主腻哼一声,一缕秀发汗津津地贴合在脸蛋儿上,柳叶细眉挑了挑,清澈美眸之中见着几许嗔恼之意,声音好似黄莺出谷,娇俏酥软:“先生方才有些不寻常。”

    刚刚她如往常一般假扮那人,试探先生,明显感觉先生比往日多了许多狂暴。

    “能有什么不寻常,我就是想你了。”贾珩蹙了蹙眉,面色有些不自然。

    方才真是顶不住,咸宁真是学的愈发惟妙惟肖了,只是让你模仿,没让你超越。

    尤其,那雍容神态之间的妩媚和丰熟,随着咸宁年岁较长一些,更是明媚动人。

    加上先前在石公山山洞之上相处的一幕幕。

    在肌肤相亲的那一刻,真有些恍然如梦,咸甜两妞儿,混为一人之感。

    可惜,咸宁动情之时,还是有些穿帮镜头的,让他瞬间出戏。

    或者说,他也不知道甜妞儿真正的样子,是不是那般炽烈如火,也有可能,毕竟老房子着火,没得救。

    先前山洞之时的种种,终究是隔靴挠痒。

    李婵月那张粉腻如霞脸蛋儿上红若胭脂,眉梢眼角流溢着丝丝妩媚气韵,声音娇俏、柔媚,说道:“也不知小贾先生刚才想起了谁。”

    贾珩轻轻捏了捏婵月,看向容颜娇媚的少女,笑了笑打趣道:“刚才是想起了婵月了。”

    李婵月玉颜通红如霞,腻哼一声,轻声说道:“小贾先生就会说甜言蜜语哄人。”

    “我可不只会说甜言蜜语。”

    说话之间,少年又伏身过来,天狗食月,残月如轮。

    李婵月脸颊羞红如霞,娇躯轻颤起来,只觉心神震颤莫名。

    咸宁公主拉了下贾珩的胳膊,轻声说道:“好了,先生别闹了,说说正事。”

    李婵月:“……”

    给你闹就不说正事是吧?

    贾珩搂着李婵月,似是感受到少女的吃醋,轻声道:“你说吧。”

    咸宁公主柳眉蹙起,眸光清澈明亮,似闪烁着笃定,说道:“这次刺杀之事,朝堂会有人弹劾先生有失察之责吧。”

    两人成亲以后,夫妻一体同心,自然知道贾珩在朝堂面临的文官围攻困境。

    贾珩搂着小郡主的娇躯,在这等冬日里实在是温香软玉,让人爱不释手,低声道:“彼等无非是想夺我锦衣府之权。”

    其实,锦衣府卫这边儿,他并没有完全掌控,只是更多用之于对付外敌,朝野攻讦的防备奸人不利,是站不住脚的。

    因为,先前崇平帝是让戴权手下的内卫以及前锦衣府都指挥使尚勇,负责调查此事。

    如果他真的卸任锦衣府职事,以后皇室再遭逢这样的刺杀,他也能彻底摘出去。

    咸宁公主想了想,问道:“父皇应该不会怪罪先生的,母后这次能够得脱险地,先生也是出了不少力的,先生给我讲讲是怎么救下母后的?母后怎么还受了伤?”

    如果有什么不寻常的,应该就是在这段时间了。

    贾珩转过身来,搂过咸宁公主的削肩,轻声道:“这个,也没什么好说的。”

    咸宁公主抓住贾珩,丰盈绵软压迫而来,面色好奇说道:“先生给我说说。”

    贾珩道:“你可以去问问皇后娘娘。”

    咸宁公主:“???”

    什么意思?难道这里真的有事儿?

    贾珩搂过咸宁公主,轻声说道:“好了,别疑神疑鬼的了,我有分寸,哪能那般不知轻重。”

    等三人温存而毕,咸宁公主与李婵月歇息着。

    而贾珩则先一步起身离了厢房,来到前厅之中,此刻厅堂中却不见陈潇,只有宋妍,问道:“妍儿,你潇潇姐呢?”

    宋妍抬眸看向那少年,一时间有些慌神,连脚下步伐都向后方退了一些。

    贾珩心头好笑,行至近前,饶有兴致问道:“妍儿妹妹似乎有些怕我?”

    见那少年过来,宋妍心头更是一惊,连忙退后几步,脸颊羞红如霞,颤声道:“珩大哥……”

    然而随着那少年及近,那熟悉的脂粉香气还混杂着一股说不出的气息,让人面红耳赤,那似乎是咸宁姐姐和婵月姐姐身上的脂粉香气。

    少女芳心不由砰砰跳快了几许。

    忽而就在这时,自家下巴被那少年捏住,然后不由自主看向那少年,对上那恣睢、清冽的居高临下目光,呼吸不由急促几分,芳心砰砰跳了加快。

    “是有些像。”贾珩看向宋妍,打量了五官容貌,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精致,眉眼如画,而粉唇莹润微微。

    宋妍:“???”

    贾珩轻轻松开少女的下巴,并未再进一步。

    宋妍脸颊羞红,一直延伸向耳垂,低声道:“珩大哥这是在轻薄我吗?”

    贾珩看向宋妍,拉过小手,轻声道:“是又如何?”

    宋妍轻轻挣脱了下,感受到那温厚的手掌握住自家的纤纤柔荑,脸颊羞红如霞,声音微微颤抖几分,低声道:“珩大哥就…就不怕我告诉表姐。”

    贾珩心道,你表姐巴不得送你过来暖床。

    贾珩牵着那一只小手,肌肤细腻,甚至觉得掌心已经出汗,凑到少女的耳畔,轻声说道:“妍儿妹妹会告诉你表姐吗?”

    这宋妍似乎也并非像表面上那般乖乖女,或者说,越是这样的越……

    宋妍螓首低垂,轻哼一声,脸颊羞红,但似乎气鼓鼓嗔恼说道:“我等会儿就告诉表姐去,你轻薄我。”

    贾珩忽而拉过少女的纤纤素手,将其拥在怀里,明显感受到娇躯微僵。

    嗯,毕竟是云英未嫁的少女,方才再逗趣,但事到临头,终究还是露了怯。

    “既你这般说……我是不是得真的要轻薄一下?”贾珩凑到少女的耳畔低声道。

    “你,你……”宋妍芳心砰砰直跳,心乱如麻,已有些说不出话来,不大一会儿,忽而觉得自家脸颊上的温热起来,继而唇瓣一软,分明是那少年已经凑了过来。

    而后,在自己春娇蜻蜓点水啄了一下。

    刚刚刚过豆蔻之龄一年,年近及笄的少女此刻却已如遭雷殛,玉颊通红,分明羞到了极致。

    “这样才算是轻薄。”贾珩松开宋妍,看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少女。

    其实更多是猫戏老鼠的心态,毕竟他也想看看这宋妍会不会告诉咸宁。

    宋皇后那边儿既然答应将宋妍许给他,但他还是不太想一下子挑明。

    宋妍这会儿却愣怔原地,分明有些欲哭无泪。

    她将来怎么嫁人啊?

    珩大哥怎么能亲她呢?她的清白被玷辱了?

    抬眸看那一副没事儿人坐在椅子上正在喝茶的少年,心头更为气苦。

    宋妍眸光盈盈,抿了抿粉唇,不知为何,有些委屈,鼻头微酸。

    “别委屈巴巴了,快过来这边儿坐,一会儿就该吃饭了。”贾珩端起手里的茶盅,轻声说道。

    宋妍闻言,不知为何,却又被那少年一句话说的有些心情明媚起来,在一旁坐下,只是粉腻脸颊涨红如霞,不时拿明眸瞪着那少年,只是神情萌软,实在没有多少威胁力度。

    贾珩看向宋妍,心头有些好笑,说道:“你还会瞪人呢。”

    真是容貌神韵肖似了恬妞儿……

    宋妍脸颊酡红如醺,羞恼说道:“你,你就会欺负人……”

    贾珩轻笑了下,说道:“你还没见识到真正的欺负呢。”

    宋妍闻言,芳心一跳,不由想起先前那偷瞧的一幕,如果像欺负咸宁表姐那样欺负她?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宋皇后:或许他也不是故意的?

    苏州府

    贾珩端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凝眸看向那容颜俏丽的少女,轻声说道:“想什么呢,这般出神?”

    宋妍眉眼低垂,脸颊通红,瞪了一眼贾珩,轻哼一声。

    贾珩呷了一口茶,说道:“妍儿年岁也不小了,过了年也该许人了吧,我族中有不少年轻子弟,给你介绍一个如何?”

    宋妍闻言,芳心微颤,凝眸看向贾珩。

    合着方才的轻薄,当真是登徒子的轻薄?

    少女方才还真的产生了一些别的念头。

    贾珩轻声说道:“看把你吓的,你的亲事只怕还得皇后娘娘做主。”

    “伱,你不是好人。”宋妍脸颊羞红,糯软说道。

    就在这时,垂挂的珍珠帘拢之后,隐约传来咸宁公主的声音,道:“先生,在外面吗?”

    贾珩起得身来,迎上前去,看向那身形窈窕的丽人,刚刚沐浴更衣的丽人,挽过少女的纤纤素手,轻声说道:“咸宁过来了。”

    “先生和妍儿妹妹聊什么呢?”咸宁公主看了一眼在一旁垂首就坐的宋妍,轻笑问道。

    贾珩道:“没说什么,和妍儿妹妹随意聊聊。”

    这会儿,宋妍看向咸宁公主,只见少女那张肖似宋皇后的脸颊,已经羞红成霞,尤其是眉梢眼角之间的妩媚绮韵,正自无声流溢。

    宋妍起得身来,自贾珩身旁过去,清声道:“表姐,珩大哥他……”

    贾珩看了一眼宋妍。

    还真告状呢?这等会儿,他再想想怎么圆。

    却听那少女抿了抿粉唇,话锋一转,开口说道:“咸宁表姐,珩大哥他什么时候回京?”

    咸宁公主柳眉挑了挑,打量了一眼脸颊隐隐泛起红晕的少女,心底生出一股狐疑,轻笑说道:“估计在年后了,江南这边儿还有不少善后的事儿,怎么,妍儿妹妹想回京城了?”

    李婵月弯弯秀眉之下,藏星蕴月的水润眸子盈盈如水地看向宋妍,不知为何,心头就有几许狐疑。

    贾珩道:“你们先聊着,我也去沐浴。”

    这会儿还有温香软玉的脂粉香气,先去洗洗。

    然而,在几人说话之时,宋皇后的女官念云进入厢房,容颜娇媚的脸蛋儿上笑意笼起,说道:“公主殿下,郡主,娘娘请过去用膳呢。”

    咸宁公主点了点头,凝眸看向那女官。

    心道,等一会儿得向念云,打听一下先生救人的细节了,先生方才有些不正常。

    众人说着来到厅堂,此刻,宋皇后已经摆好了晚宴,圆桌之上菜肴色香味俱全。

    丽人一袭淡黄色云裳,云髻巍峨华美,金钗斜插在秀郁鬓发之间,而明洁额头之下,玉容庄美、妍丽,眉梢眼角笼起似有似无的母性气韵。

    “咸宁,婵月来了。”宋皇后声音中见着喜悦说着,犹似琼花玉树,秀丽难言。

    咸宁公主看了一下周围,问道:“母后,怎么不见六弟?”

    宋皇后蹙了蹙秀眉,说道:“他说去见几个朋友,本宫也纳闷儿他在杭州府能有什么朋友。”

    咸宁公主声音娇俏说道:“这个时候去见什么朋友?歹人暗中刺杀,又给锦衣府添了不少乱。”

    陈潇道:“或可以此相诱歹人,方便锦衣府抓捕。”

    宋皇后:“……”

    终究是心疼自家孩子,凝眸看向那蟒服少年,问道:“子钰,锦衣府应该护卫得到罢?”

    贾珩抬眸看向那丰润、美艳如牡丹花盘的丽人,清声说道:“那些歹人的主要目标还是娘娘,而且刚刚刺杀阴谋被挫败,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向梁王动手,娘娘勿忧此事。”

    宋皇后抬起螓首之时,对上那少年的灼热目光,就有些不自在,心头暗啐了一句,面上不动声色,轻声说道:“那就好。”

    只是,众人刚刚落座之时,外间的嬷嬷说道:“娘娘,梁王殿下来了。”

    宋皇后嫣然一笑,轻声说道:“正说着他呢,这就过来,真是不经念叨。”

    不大一会儿,梁王一袭玉带蟒服,昂首阔步进入厅堂,笑道:“母后,嗯,五姐和婵月过来了?”

    然后,看到一旁的贾珩,脸上的笑容当即消失,阴阳怪气说道:“卫国公也在啊?”

    咸宁公主柳眉竖起,娇俏说道:“没大没小的,就不知道喊一声姐夫?”

    贾珩看向梁王,目光清冷几许,这梁王处处针对于他,也不知他究竟哪里得罪了梁王。

    宋皇后打了个圆场,笑道:“好了,一家人都到齐了,坐下用饭吧,念云,准备水。”

    梁王洗了洗手,拿过帕子擦了擦手,落座下来。

    此刻,一大圆桌的几人围拢一起,倒更多像是家宴。

    贾珩与宋皇后相对而坐,左手边儿是咸宁公主,右手边儿则是李婵月。

    而宋妍被宋皇后拉到自己身边儿坐下,陈潇与梁王则是相对而坐。

    宋皇后转而看向梁王,问道:“你这几天去哪儿了?”

    梁王道:“回母后,去拜访了一下会稽驸马,又去见了寓居江南的一些清流文臣。”

    宋皇后道:“会稽驸马?他如今在家中做什么?”

    梁王道:“在家中含饴弄孙,倒也自在。”

    当初,贾珩因盐务拜访过这位驸马。

    宋皇后道:“无案牍之劳,游山玩水,倒真是羡煞旁人了。”

    当初会稽公主所嫁的会稽驸马,原是诗词风流,才高八斗,在京中名头不小。

    梁王轻声说道:“母后不知道,最近江南新政推行之后,不少士绅都怨声载道,对新政心怀怨怼。”

    事实上,江南士绅对新政的攻讦和怨言从未停歇,之所以推行顺利,无非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已。

    哪怕是平行时空的雍正,新政大获成功,但仍挡不住读书人和地方士绅编篡一些黑材料中伤雍正。

    宋皇后脸色有些不大好看,说道:“这些朝堂的事儿,你还是少掺和,让你父皇知道了,少不得又要怪罪。”

    咸宁公主清眸闪烁,清声道:“父皇视新政为中兴之基,那些人阻挠新政,说不得想拿你做筏子使。”

    梁王说道:“那就不说这件事儿,母后这次遇刺,还有人准备弹劾那保护不力之人呢?”

    说着,不由瞥了一眼贾珩。

    咸宁公主将筷子搭在碗上,玉颜清冷如霜,道:“胡说什么呢。”

    她现在说话不好使了是吧?

    “五姐,我只是实话实说,这都是外面人说的,又不是我派人弹劾的。”梁王昂着脑袋,似是叫屈说道。

    贾珩拿起茶盅,垂眸轻轻喝了一口,一旁的李婵月夹起了菜,放到贾珩碗里。

    贾珩凝眸看向李婵月,轻轻笑了下。

    宋皇后柳眉微蹙,美眸中现出愠怒,轻声说道:“母后和你不是还没事儿吗,这些原本就怪不到子钰头上。”

    梁王道:“外面的清流言官,可就不这样想了,听说整个江南的官员,准备借此上疏弹劾呢。”

    咸宁公主道:“弹劾又如何?”

    “好了,吃饭就吃饭,说这些做什么。”宋皇后清斥一声,丽人抬起螓首,莹润如玉的凤眸,不由偷偷看了一眼那少年,心底就有些歉意。

    炜儿与子钰好像一直暗暗不对付。

    贾珩抬眸看向那丽人,眸光微动,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心头却不由生出一种古怪,竟有几许后爹面对熊孩子挑事儿,亲生母亲倍感苦恼的感觉。

    嗯,这个画风,多少有些诡异。

    心念及此,心底不由生出几许古怪。

    陈潇柳眉挑了挑,乜了一眼那少年,又看向那清音柔辞、眉眼母性气韵无声流溢的丽人。

    反正她总觉得其内或有奸情,就是不知两人进展到哪一步了。

    手帕标记?开锁牧羊?抑或是把着?

    贾珩却没有,低头吃着婵月给自己夹的韭黄鸡蛋,看向柳眉星眼的少女,暗道,还是婵月知道心疼他。

    而宋皇后正在拿起筷子吃饭,忽而心神一惊,手中的筷子轻轻打在玉碗上,雍丽脸颊不自觉浮起一朵红晕。

    他这是在做什么?简直太胡闹了。

    分明是桌子底下,一只官靴抵近自家的绣花鞋,在脚面轻轻点了三下,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丽人如遭雷殛,脸颊“腾”地嫣红一片,粉唇微张,差点儿发出腻哼,胸腔中的那颗芳心砰砰直跳,心神颤栗。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几乎如一颗巨石落入平静的湖面,或者说一向循规蹈矩的丽人,何曾经历过这些?那种随时都能被周围之人察觉,悬之一线。

    而那绣花鞋脚面上,仍在轻轻点着,每一次似乎都点在心尖儿上,似乎魂魄都要被点出来。

    丽人抿了抿粉唇,雾气润生的美眸中萦起幽怨。

    暗道,这他究竟要做什么。

    咸宁公主却并无所察,只是明澈清眸中含着笑意,出言打趣着李婵月,轻声说道:“婵月也给我夹些菜。”

    李婵月清丽如玉的脸颊染绯如霞,轻声说道:“表姐离的远一些,我想夹菜,手没有那么长啊。”

    宋皇后:“……”

    不知为何,隐隐觉得在说自己,连忙将绣花鞋收回了几许,但只觉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不由并拢了脚跟儿。

    如果让人发现,她真是没脸见人了。

    “姑母,吃菜。”宋妍在一旁夹起菜肴,放在丽人玉碗之中,看向佩戴着翡翠耳环的耳垂红润欲滴,少女眸光闪了闪,心头疑惑一闪即逝。贾珩面色如常,转眸看向眉眼清丽的咸宁,温声说道:“你别难为婵月了,我给你夹罢。”

    方才也是从咸宁昔年当着晋阳之面得来的灵感,只是咸宁毕竟腿长,可以完成许多高难度的动作,他是多有不及了。

    也就是因为梁王的针对了,某种程度上算是子债…偿?

    至于别的,还是不用尝试了。

    宋皇后这会儿,拿起汤匙轻轻搅动着稀粥,轻轻散着热气,似乎也将别的热气散去,而绮艳、丰润的脸颊,不自觉浮起两朵红晕,在这一刻明艳动人,娇媚似花。

    陈潇则是放下手中的筷子,偷偷瞧了一眼贾珩,眯了眯眼,拿起汤匙舀了一碗粥。

    等会儿回去再教育他,真是太不知轻重。

    咸宁公主这会儿倒有些反应迟钝,不疑有他。

    至于梁王成见已深,则更多是有些冷冷瞥了一眼贾珩,看向那被咸宁公主与李婵月夹菜环绕的贾珩。

    自从这个贾珩与天家联姻以后,他在母后那边儿不受待见,现在连五姐方才也开始训斥他起来。

    待众人吃罢晚饭,落座品茗。

    宋皇后雪颜玉肤的脸颊微微恢复如常,定了定心神,看向那少年,问道:“子钰,明年应该没有什么战事了吧。”

    贾珩正色说道:“如今边疆外患稍息,可谓四方皆安,明年主要之事,就是将新政推行全国。”

    宋皇后点了点头,道:“今年真是打了不少仗,明年与民休息也好。”

    贾珩道:“娘娘所言甚是,国力经不起这般战事连番消耗,明年是到了休养生息之时。”

    咸宁公主问道:“先生,那大员岛收复之后,朝廷可会派大将镇守?”

    贾珩道:“北静王水溶暂知兵事,朝廷再拣选一些文臣,佐理政事。”

    梁王听着几人叙话,觉得枯燥不已,说道:“母后,我先回去歇息了。”

    宋皇后虽然有些无奈,但也没有相留梁王。

    几人叙着话,见天色已近酉时,贾珩起身告辞,而咸宁公主与李婵月因新来,留下与宋皇后说着体己话。

    返回庭院之后,坐在书房之中,正要吩咐丫鬟准备热水,打算沐浴一番。

    此刻,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渐渐传来,陈潇进入屋内,冷着脸,说道:“你方才做什么呢?”

    贾珩放下手中书册,道:“什么做什么?”

    陈潇轻哼一声,压低了声音,清斥道:“你真就不怕被咸宁发现?”

    贾珩拉过陈潇的素手,道:“我又没做别的,再说,你现在不都知道了?”

    潇潇才是武道大宗师。

    陈潇羞恼道:“你真是好色如命,什么人都招惹。”

    也有些奇怪,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那艳后竟然没有恼怒,这简直匪夷所思。

    贾珩道:“此事另有隐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潇一本正经地看向那少年,低声说道:“你自己最好注意一些,但凡那人还在,你就不要逾越雷池半步。”

    那时候,真的就是塌天之祸。

    “怎么会。”贾珩心头也有些不自在,说道:“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了,陈渊那边儿可有消息?”

    陈潇柳眉弯弯,清眸闪烁幽光,道:“师姐可能知道他在哪里。”

    “顾若清?”贾珩讶异说着。

    心底不由浮起那个小仙女…嗯,不是,顾若清的身影。

    “师姐这两天会来苏州府,我帮你约见一下,你可以问问他。”陈潇道。

    贾珩想了想,说道:“也好。”

    或许可以渐渐接触潇潇背后的一些隐秘。

    陈潇将螓首靠在少年的怀里,柔声道:“这几天,咱们在苏州府逛逛?”

    虽陪着贾珩南征北战,但两人还未在一块儿游玩过任何美景。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待两三天,咱们再去一趟杭州府。”

    他其实有些想钗黛还有妙玉她们了,妙玉身怀六甲,性情孤僻,他不看着还真的不放心。

    就在两人温馨叙话之时,咸宁公主在外间说道:“先生,母后有事唤你过去。”

    贾珩轻轻松开丽人的腰肢,道:“那我过去了。”

    陈潇在少年耳畔,轻声说道:“你一会儿别再胡闹。”

    贾珩沉吟说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要不你跟着我一同过去?”

    他还有些担心甜妞儿吃了他呢。

    方才的确有些过火,只怕甜妞儿这会儿正心火燎原。

    “让我给你望风是吧?”陈潇玉容如霜,讥诮说道。

    贾珩没有应着,因为咸宁公主以及拉着婵月的手,已经挑帘进了里厢,见着亲密相拥的两人,轻声道:“潇潇姐这拉着先生的手做什么呢?”

    陈潇抱着双手,看向咸宁,道:“我们两口子说点儿悄悄话。”

    咸宁平时还算聪明,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发生在眼皮底下的事儿,就没有察觉。

    贾珩道:“你们两个说话,我先去了。”

    或许是甜妞儿唤他真的有事,并非是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

    贾珩行至李婵月近前,伸手捏了捏婵月的粉腻脸颊,轻声说道:“还是婵月温柔可人。”

    咸宁、陈潇:“???”

    李婵月顿时红了俏丽脸蛋儿,嗔怪一声,说道:“小贾先生快去吧。”

    贾珩说着离了厢房,沿着抄手游廊,来到庭院之外,却见宋皇后屋里的灯还亮着。

    其实,这会儿天色已晚,并不适合去见宋皇后。

    这时,女官念云站在门口,看见那少年,轻声说道:“卫国公,娘娘唤你过去。”

    说话之间,贾珩进入厅堂,看向那坐在里厢书案之后的丽人,一袭淡黄宫裳,织绣锦绣辉煌,尤其一旁的烛火映照之下,周身珠光宝气,浮翠流丹。

    贾珩不好多看,拱手说道:“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宋皇后连娟修眉之下,凤眸犹似凝露,想起方才之事,心底有些羞恼莫名,但脸上神色不变,说道:“子钰,今日炜儿一时妄言,你莫往心里去。”

    贾珩抬眸看向那丽人,此刻的雪美人恍若一树海棠花,花盘饱满欲滴,明艳动人,定了定神,轻声说道:“娘娘客气了,娘娘遇刺,分属微臣保护不周,原就有责任。”

    嗯,这等话先前就说过了。

    宋皇后柳叶细眉下的美眸,目光温婉如水,丹唇微启,烛火在樱颗贝齿上晶莹靡靡,声音酥糯之中见着几许娇俏:“子钰,炜儿所说弹劾之事,对你可有妨碍?”

    本来想警告少年刚刚太过放肆,但看向那毕恭毕敬的少年,却有几许不忍。

    或许他也不是故意的?可那方才明明是……

    丽人心底转而生出一股羞恼,抿了抿莹润微微的粉唇,玉容恍惚失神。

    贾珩道:“娘娘放心,圣上明察秋毫,定不会听那等奸言佞语。”

    他刚刚大功在身,顶多申斥一番,想要动摇根基,单凭这点儿还不够。

    宋皇后闻听贾珩此言,芳心却不由一跳。

    什么叫她放心?还有隐隐将她和那人对立起来……

    不知为何,就有些不喜这话,或者在此等环境下,心底潜意识不想提及那人,轻轻“嗯”了一声,并未再延伸下去。

    宋皇后定了定心神,说道:“那你也也小心一些,炜儿方才说,你得罪了不少人。”

    贾珩道:“微臣多谢娘娘关心。”

    宋皇后说完这些,粉唇翕动了下,看向那少年,一时间陷入沉默。

    就在气氛稍稍有些古怪之时,贾珩拱手说道:“娘娘,如无他事,微臣告辞了。”

    这等夜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待得久了,容易招惹闲言碎语,他还是需要避讳的。

    只能说,眼前丽人不比常人,潇潇方才的话没有说错。

    “嗯,你去吧。”宋皇后轻声说着,忽而问道:“明天,你和咸宁、婵月四下去走走?”

    贾珩拱了拱手,正要徐徐而退,闻听询问,顿住身形,说道:“去寒山寺或者湖心岛走走也是有可能的。”

    宋皇后定定看向那蟒服少年,雪颜玉肤浮起浅浅红晕,轻声说道:“本宫静极思动,也随着一同走走,看看冬日的湖光山色。”

    先前说是不去的,现在她又……

    贾珩拱了拱手,说道:“那微臣明天提早安排,娘娘早些歇息,微臣告退。”

    说着,不再多言,出了厢房。

    见那少年离去,丽人幽幽叹了一口气,灯火映照下,那雍美玉容上渐渐现出一丝怅然。

别等,今天无第三更

    刚才写了三千六百字,感觉没情绪,需要酝酿一下,顺便整理一下思路,不仅仅是送皇后,还有主线的剧情,都需要整理一下。

    主角的郡王之路、夺嫡、女真、朝争……千头万绪,都需要理理。

    大家别等,晚安。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贾珩:其实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苏州府

    不提丽人暗中幽恨,却说贾珩这边厢出了庭院,沿着抄手游廊行着,在经过多日的阴天以后,乌云散去,一轮皎洁明月升于东方,一如那熟悉的雪圆,月光如银纱,似薄雾,笼罩了整个大地。

    冬日的微风吹动悬挂在廊檐之下的灯笼,在回廊之畔的积雪上晕下一圈圈红黄不一的光芒。

    “妍儿妹妹。”贾珩忽而心头有异,抬眸看去,凝眸看向那提着灯笼向住处走的少女,问道:“这么冷的天,出来做什么呢?”

    一见来人,宋妍惊惶说道:“珩大哥,我…我也没什么事儿。”

    她就是出来小解一下,怎么好巧不巧就碰到珩大哥了?

    贾珩看着少女一手提起裙裾的架势,顿时也有些明白,笑了笑道:“这是……出来方便呢?”

    宋妍:“……”

    珩大哥就这么直接吗?

    贾珩看向那容貌五官肖似甜妞儿的少女,心底忽而浮起一个荒谬的念头。

    预算不足,上不了顶配旗舰,或许可以先用红米?或者这就是大多数用户的选择。

    贾珩行至近前,温声说道:“妍儿,雪天路滑,我送妍儿表妹回去吧。”

    宋妍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白腻如雪的肌肤已是羞红如霞,既没有答应,又没有拒绝。

    贾珩状其自然地牵过宋妍的素手,温声说道:“妍儿表妹住在哪儿?”

    宋妍自家素手被贾珩牵挽着,粉腻脸颊羞红成霞,不由挣脱了下,却没有挣脱开,终于无法保持缄默,纤声说道:“过了月亮门洞,在西边儿的院落。”

    贾珩挽着宋妍的手,来到院落。

    两人说话之间,进入四四方方的庭院。

    只见厢房中亮着灯,一个丫鬟站在廊檐下等着,正要唤着,见得贾珩,讶异说道:“卫国公?”

    这时,宋妍连忙挣脱了下,颤声说道:“珩大哥过来坐坐,红笺,你去倒点茶。”

    “是,妍姑娘。”丫鬟依依轻轻应了一下,然后返回屋内。

    宋妍转眸看向少年,柔声道:“珩大哥,进屋叙话罢。”

    少女虽然年岁小一些,但大家闺秀出身,待人接物并不差旁人多少,此刻虽然心底羞涩不胜,但也落落大方。

    贾珩笑了笑,随宋妍进入屋内,凝眸看向四周,因是今天才到此地安居,内里布置也不会显示主人的性情,待落座下来。

    这时,宋妍的丫鬟端过茶盅,递将过来,放在几案上,茶盅热气袅袅而升。

    “珩大哥,天气冷,喝茶暖暖身子吧。”宋妍将手中的茶盅递将过去,柔声道。

    贾珩凝眸看向眉眼婉丽、明净的少女,笑了笑道:“妍儿,在江南还待的习惯吧?这边儿的冬天有些湿冷了。”

    宋妍柔声道:“珩大哥,我小时候原也待过江南的,后来才去了神京,江南这边儿是有些冷,夏天气候倒是凉爽许多。”

    说着,看向那少年,明眸眨了眨,问道:“珩大哥刚刚去见姑母了?”

    贾珩道:“嗯,娘娘说明天去苏州府赏赏姑苏雪景,妍儿妹妹也一同去罢。”

    宋妍正要说话,却见那少年已经放下茶盅,挨着自家的绣墩,坐近了过来,拉过自己的纤纤素手,芳心一颤。

    宋妍颤声说道:“珩大哥,你别,别这样…”

    说着,目光看向一旁的丫鬟红笺,但丫鬟已经去了门外。

    贾珩道:“觉得妍儿妹妹钟灵毓秀,婉丽轻柔,就有些想要亲近。”

    宋妍:“……”

    可我怎么觉得,你见到谁都想亲近呢?

    但这种吐槽只是在少女心底想想,并未宣之于口。

    宋妍垂下螓首,彤彤烛火映照之下,那张秀美玉颊羞红如霞,低声道:“珩大哥,男女授受不亲,还请珩大哥自重一些。”

    贾珩闻言,好整以暇看向少女,打量着那肖似甜妞儿的面容。

    这是他头一次听到别人给他说这话,说实话,竟有几许新奇。

    贾珩不由伸手捏着少女光洁圆润的下巴,轻声问道:“妍儿是不是还想告诉你咸宁表姐。”

    “咸宁姐姐宽纵着珩大哥,我明天告诉姑母。”宋妍小脸晶莹如雪,将脸颊转过一旁,颤声说道。

    也不能总让他一直占了便宜,反而被他看轻了去。

    贾珩就近而前,凑到少女的耳畔,隐约能够感受到少女脸颊上羞红,低声道:“让你姑母做主,将你许给我是吧?”

    宋皇后正想着将宋妍许给他,这一下子,正好就应允下来。

    宋妍面红耳赤,玉颊染绯,芳心惊跳,嗔恼道:“你,谁才要许给你这个登徒子,唔~”

    少女说着,却见那少年暗影欺近,阵阵温软气息落在自家唇瓣上之上,不同于方才的蜻蜓点水,如狂风骤雨,贪婪

    宋妍小手象征性轻轻推拒着,不大一会儿,娇躯就已经酥软了半边儿,瘫在贾珩怀里,明眸雾气蒙起。

    贾珩轻轻搂着宋妍的削肩,暗道,的确是菀菀类卿,柔润细腻,颇有甜妞儿的几分意韵。

    而丫鬟在门口见着,心神一震,连忙向屏风里面躲去。

    姑娘勾引咸宁驸马,这要让公主殿下瞧见,这可如何是好?

    贾珩看向脸颊酡红如醺,眸光莹润如水的少女,说道:“妍儿,还要去告诉你姑母?”

    就是提前盖个章,省的跑了,不然宋皇后想法一变,再让妍儿许了梁王,或者给魏王当侧妃。

    此刻,宋妍眸光凝露,已有些晕晕乎乎,痴痴地看向那彤彤灯火映照下的少年面孔。

    他怎么能这样?她给姑母说,让姑母给她做主?

    “妍儿平常都读什么书?”贾珩缓缓握住宋妍的手,轻声问道。

    其实这样的大家闺秀,心智早熟,什么才子佳人的的话本,多半不知看过多少。

    宋妍秀眉弯弯,眸光盈盈如水,玉颊羞红如霞,压下芳心的娇羞,轻声道:“诗词、话本什么的,平常有什么,就读什么,珩大哥写的那三国还有聊斋,我也看过,听过的。”

    贾珩轻声道:“妍儿还听过聊斋?”

    宋妍道:“婵月姐姐与我说的,有换新的不过珩大哥好像没有落于文字?如是能写成话本,流传后世。”

    当初,贾珩去河南治理水灾,曾经与咸宁公主、李婵月等人讲过聊斋故事,如换心还有婴宁、倩女幽魂的故事。

    后来,咸宁公主和李婵月与宋妍相处之时,就将故事讲给宋妍去听,或者说在少女心底渐渐勾勒、固化贾珩多才多艺的形象。

    贾珩面色微顿,低声说道:“太忙了,也没有时间书写这些,不如我口述,妍儿为我执笔书写?”

    红袖添香夜读书,和雪夜围炉教识字,都是读书人最喜欢的绮艳风流之事。

    宋妍小脸微红成霞,轻轻“呀”了一声,低声说道:“珩大哥。”

    贾珩说着,拉过少女的素手,来到一条书案之前,拿过笺纸,轻声道:“我给妍儿妹妹磨墨。”

    宋妍拿起毛笔,羞道:“这怎么好?”

    这会儿,红笺脸颊微红,低眉顺眼行至近前,轻柔说道:“珩大爷,我来吧。”

    宋妍凝眸看向那丫鬟,心头有些气恼,刚才怎么不见你?

    待红笺磨完墨,贾珩轻声说道:“妍儿妹妹,写吧。”

    宋妍挽起衣袖,洁白藕臂,凝霜皓腕轻轻拿起毛笔,明眸亮若星辰,问道:“珩大哥,写什么?”

    贾珩道:“就写一首诗吧,写鬼写妖高人一等,刺贪刺虐,入木三分。”

    难不成真的让宋妍抄书,这样可就大煞风景。

    宋妍闻言,玉容微顿,然后提起毛笔,在笺纸上书写起来。

    少女字迹秀气,一笔一划尽显着大家闺秀的纤丽风华。

    贾珩凑至近前,赞道:“妍儿的字儿写的真好,平常临的谁的帖子?”

    宋妍心头欢喜,声音娇俏,低声道:“温飞卿的帖子,珩大哥,这幅对联是书的题跋罢?”

    珩大哥果然是文武双全的。

    正说着,忽而觉得的身后少年拥住了自己,少女娇躯僵直了一下,脸颊“腾”地羞红了半边儿,低声道:“珩大哥。”

    贾珩拥住少女的娇躯,轻声说道:“算是罢,这话本唤作聊斋志异,由妍儿妹妹执笔,我们合著。”

    说着,抱着少女

    宋妍脸颊羞红,低声道:“珩大哥,我写不好的。”

    贾珩轻轻环住少女的娇躯,轻声说道:“没事儿,今个儿先写这个序。”

    少女娇躯发软,连忙放下了毛笔,感受到少年的亲昵。

    贾珩也没有急着说什么,轻声问道:“琴棋书画什么的,妍儿可曾精通?”

    宋妍颤声道:“略通一些。”

    颤抖着素手,想要抓住贾珩的手。

    她不能再让他占便宜了。

    贾珩也不以为意,轻声道:“雪夜对弈,围炉煮雪,倒也别有一番趣味,咱们下棋吧。”

    省的潇潇回去拷问他,他在宋妍这边儿稍稍躲躲。

    至于宋妍,他还真没有一步到位的想法。

    宋妍螓首微垂,那张明丽玉颊不由染起绯红之霞,芳心羞喜,说道:“珩大哥,那我去准备棋盘。”

    其实,有些好奇先前说她究竟像什么?

    一时间,宋妍还没有想到宋皇后身上,不过少女自来冰雪聪明,想明白其中关节,只是时间问题。

    两人隔着一方棋坪对弈,烛火明亮彤彤,照耀在杏黄色棋坪之上,其上放着黑白棋子。

    贾珩放下一颗棋子,问道:“妍儿在金陵的时候,经常和谁在一起玩?”

    宋妍的性格表面看有些像婵月,文静秀气,其实婵月性格腼腆,因为从小缺爱,更内向一些。

    宋妍更有些像是乖乖女,但还有一些机心。

    或许闺阁少女中的甜妞儿就是如此。

    “在金陵时候,和云妹妹、三姐姐她们玩的多一些。”宋妍玉容如霞,抿了抿莹润粉唇,柔声道。

    贾珩道:“云妹妹天真活泼,三妹妹明媚大气,你们在一起玩着也好。”

    宋妍凝睇而望,雪肤玉颜的脸蛋儿上红晕微褪,轻声道:“珩大哥,这几天去杭州府罢?”

    贾珩轻笑了下,打趣说道:“嗯,你父亲这会儿就在杭州府,我正好上门提亲。”

    “啪嗒。”宋妍芳心惊跳,只觉心神微颤,凝眸看向那少年。

    提亲?是了,她清白都失了,自是要嫁给他的。

    贾珩道:“你怎么了?”

    “珩大哥刚刚说的是真的?”宋妍贝齿咬着下唇,颤声道。

    贾珩端起一旁的茶盅,道:“和你说笑的。”

    宋妍:“……”

    说笑的?

    想起先前对自己的轻薄无礼,雪肤玉颜的豆蔻少女,只觉心底委屈不胜。

    “珩大哥就这般喜欢拿女孩儿的清白和终身大事开玩笑吗?”宋妍垂下螓首,细秀柳叶眉之下,眸光泫然欲泣,幽幽说道。

    不得不说,出身宋家的少女,这会儿义正言辞,还真让人有些无言以对。

    贾珩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是你们宋家的宝贝,你父亲怎么同意让你做妾?所以注定是…有缘无分了罢。”

    宋家怎么说也是皇亲国戚,宋妍怎么也不可能给他做妾,除非宋皇后做主,但他现在并不想挑明此事,打算逗逗宋妍。

    但说完之后,抬眸抬眸看向那泪珠涟涟,黯然神伤的少女,问道:“这就哭了?”

    宋妍玉容苍白如纸,眉眼见着委屈,幽幽道:“林姐姐也不能做妾。”

    既是有缘无分,还招惹她做什么?上来又搂又亲的,她的清白…全没有了。

    少女越想越是委屈,鼻头发酸。

    贾珩递过去一方手帕,轻声道:“妍儿还知道林妹妹的事儿?”

    毕竟也是在金陵宁国府与诸金钗玩了许久,少女知道黛玉和宝钗之事并不奇怪,只是沾染了黛玉以往爱哭鼻子的毛病?

    宋妍没有接手帕,抬起螓首看向贾珩,明眸中似噙着眼泪,波光点点,柔声道:“我还知道宝姐姐的事儿。”

    那位宝姐姐最近都想着让眼前之人向宫中赐婚,她们既然能行,她也可行。

    贾珩看向梨花带雨的少女,轻声道:“所以呢?”

    不过,留给他可立的军功…不多了。

    正说着,贾珩抬眸看向一双泪光点点的眸子,对自己凝视的宋妍,哑然道:“嗯,又瞪我呢?”

    这么小都会瞪人了,不过相比雪美人,灵动、清澈的眉眼更多了几许娇憨、烂漫之态。

    贾珩离了棋坪,拉过少女的纤纤素手,轻轻揩拭少女玉颊之上的眼泪,道:“你真是经不起玩笑。”

    宋妍:“……”

    又是玩笑?到底哪个才是玩笑?

    贾珩拉过少女的纤纤素手,说道:“好了,到时候让皇后娘娘做主,赐婚就是了。”

    小丫头不经逗,或者担心被…白玩儿了,也怪他刚才非要拿婚事出来说,让宋妍拿住话头儿。

    或许,纵然他不说,宋妍也会挑起话头。

    宋妍俏丽玉颜染绯如霞,玉容羞恼说道:“咸宁姐姐对珩大哥这么好,珩大哥还拈花惹草,与那些话本上那些见异思迁、负心薄幸的书生,其实也没有什么两样。”

    贾珩看向雪肤玉颜的少女,倒有几许甜妞儿方才餐桌之上,训斥人的样子,真是可盐可甜,说道:“也不能这么说,其实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招惹你,你就不知道拒绝?

    宋妍:“……”

    你骂谁呢?

    贾珩将身形娇小的少女拥在怀里,如兰如麝的幽香浮于鼻端,温声道:“亲事现在还有些言之过早了,等过了年再说也不迟,到时候我向皇后娘娘提亲,妍儿别这般恨嫁。”

    真是看走眼了,不愧是宋家这等官宦人家出来的,不好对付着呢,高级的猎手总是以猎物的形态出现。

    或者说,贾珩的老办法遇到了新问题,因为钗黛的前车之鉴,名分迟迟没有落地,如宋妍这些旁观者的反诈意识普遍提高。

    先前那种先占便宜,画大饼的方法,已经有些不好使了。

    宋妍闻言,垂下螓首,脸颊醺然嫣然,低声道:“珩大哥,我也没有那般恨嫁的。”

    贾珩轻轻捏着宋妍的下巴,说道:“嗯,那咱们就再等二年。”

    宋妍:“……”

    等二年,和那位宝姑娘一样痴痴等着?

    正自胡思乱想,却见那少年凑近而来,连忙闭上了眼眸,宋妍心如鹿撞,脸颊浮起两朵嫣然红晕,明丽动人。

    过了一会儿,贾珩凝眸看向瘫软成一团的宋妍,将柔腻藏于掌心,轻声道:“妍儿妹妹。”

    握持感的确是不如旗舰,主要是屏小。

    宋妍此刻已是娇躯绵软如蚕,脑海空白一片,脸颊彤彤,明眸盈盈如水地看向那少年。

    已经说不出话来。

    “姑娘,时候不早了。”就在这时,丫鬟红笺终究是看不下去,提醒了一声说道。

    再这样下去,两人说不得今晚就要洞房了。

    贾珩轻声道:“妍儿妹妹,你早些歇着,我先回去了。”

    宋妍这才回转过神,抬起秀气、婉丽的脸蛋儿,清眸似蕴藏着江南朦胧烟雨,忙道:“我送送珩大哥。”

    贾珩轻声道:“天黑路滑,不用送了。”

    说着,径直离去。

    待离了厢房之后,宋妍怔怔坐在原地,玉容神色幽幽,一时间怅然若失。

    少女年岁虽小,但宋家出了一后一妃,其实心智早熟,甚至宋妍一开始是被当做太子妃培养的,奈何崇平帝忌惮宋家外戚势力大盛,没有同意。

    丫鬟红笺面色踯躅了下,说道:“这位是咸宁公主的驸马,姑娘怎么能让他……欺负着?”

    宋妍瞥了一眼丫鬟,嗔恼说道:“那你刚才为何不拦着?”

    红笺小心翼翼说道:“珩大爷他…我也不敢的。”

    不管是贾珩的权势,还是气度,丫鬟红笺不敢出言。

    宋妍抿了抿水润粉唇,看向摇曳不停地烛火,眸光盈盈出神。

    以前,咸宁表姐在帘帏之时,就曾提及要让她许给珩大哥,表姐那边儿应是同意的。

    至于姑母那边儿,因为珩大哥是朝堂重臣,姑母为了魏王兄的事儿……

    再说他刚刚非要欺负她,她也拦不住的,后面仅仅说他两句,感觉他都有些…不高兴了。

    贾珩却不知道,在以宝琴、甄兰、甄溪为代表的“傻白甜”当中,从家庭教育而言,宋妍都不弱甄兰太多。

    “这样占姑娘的便宜,要不给娘娘说说?”红笺想了想,说道。

    “说什么说,先睡觉吧。”宋妍一时间也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告状之后,万一姑母责怪他怎么办?他那时候也会讨厌她多嘴多舌的。

    想起方才的温软和亲昵以及那衣襟处的颤栗,少女脸颊微热,芳心甜蜜之余,又有些羞恼。

    ……

    ……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宋皇后:子钰,你怎么在这里?

    冬日晚风凛冽,光秃秃的树枝发出沙沙之声,雪粉洒落,冬夜万籁俱寂,四下静谧。

    贾珩神情平静地离了宋妍所在院落,缓缓返回屋中,抬眸之间,见厢房之中的灯火还摇曳不停地亮着,而潇潇正在双手抱着肩头,立身廊檐之下,好整以暇地看着贾珩。

    分明是前后脚儿刚到。

    “潇潇还没睡呢。”贾珩抬眸看向身形窈窕的丽人,行至近前,问道。

    “等你啊。”陈潇“嗯”地一声,没好气说道:“过来,有事儿和你说。”

    贾珩问道:“刚刚不是已经说过了,咸宁和婵月呢。”

    所以潇潇刚刚又跟踪他了?

    “她们两个今天吃饱了,已经回屋里睡觉了。”陈潇冷声道。

    因为下午的时候已经饱食过一顿,两人也没有缠着贾珩。

    贾珩闻言,一时默然无语,然后随着陈潇进入厅堂。

    说话间,进入厢房内的床榻上坐下,陈潇凝眸看向那少年,观察着少年的神色,问道:“她刚刚找你做什么?”

    贾珩挽着丽人的纤纤素手,说道:“你不是刚刚都听到了,先前之事,光风霁月,坦坦荡荡。”

    陈潇清眸幽光闪烁,低声说道:“那宋妍呢?菀菀类卿?情不自禁地亲近亲近?”

    她方才看那华美的丽人,总觉得有些欲说还休,载不尽许多愁的感觉。

    贾珩一脸黑线,道:“好了,说这些做什么?”

    有时候,被潇潇看着他释放技能,秀操作,真的有些不自在。

    陈潇眉眼之间似笑非笑,清声说道:“这时候知道不好意思了,方才不是郎情妾意吗?有些话说的,我都替你害臊,唔~”

    少女还未埋汰完贾珩,却见那少年已经凑近过来,印在自己的唇瓣上,清丽如雪的脸颊上浮起浅浅红晕,伸手轻轻抚着少年的肩头。

    嗯,她就吃他这一套。

    贾珩轻轻拥着陈潇,正色说道:“其实,先前在太湖,的确是发生了一些事。”

    还是给潇潇坦白一下,哪天真的没有忍住,说不得还真需潇潇在暗中望风、遮掩,而且潇潇只要在他身边,早晚会察觉他的一举一动。

    比如方才的事就被潇潇发现了。

    陈潇正色几许,拉过贾珩的手,轻声说道:“赶紧给我说说,我看看卫国公最近又有了什么俘获芳心的新招式没有。”

    贾珩摘了下雪梨,低声道:“还胡说八道。”

    陈潇清眸流波,定定看向那少年,轻声道:“那你再亲一下,看能不能堵住。”

    他好像是就喜欢这种骚媚的?

    看向那张清丽幽绝的脸蛋儿,贾珩暗呼顶不住,轻声道:“咱们里厢说。”

    两人坐在床榻上,贾珩拥住少女的肩头,压低了声音,简单叙说了在太湖中心岛上的经过,沉声道:“当时情况危急,她正在发烧,口渴难当,又是大冬天,我上哪给她找温水?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所以事急从权。”

    当然,一些细节就不用说,潇潇多半也能脑补出来,感觉潇潇对他的了解,比他自己都多。

    陈潇目光打量了一眼少年,心底有些啧啧称奇,妍丽玉颜上却浮起一丝讥诮,说道:“温水相渡,救命之恩,怪不得她对你另眼相看。”

    她说怎么方才如此大胆轻薄,不见那艳后凤颜大怒,只怕多半是乐在其中,不可自拔了。

    毕竟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快人老珠黄了,竟能有这等年轻俊彦为之痴心如狂,只怕心底不知该有多得意。

    贾珩面容微顿,轻声说道:“事出紧急,我其实也有些无可奈何。”

    陈潇冷笑一声,说道:“得了便宜又卖乖,我也渴了,你也给我渡一口。”

    “你不嫌恶心。”贾珩故意说道。

    陈潇:“……”

    少女眉眼低垂,半晌无言,幽幽道:“现在都嫌我恶心了。”

    以前口水吸溜不停,也没见嫌恶心,现在说他两句,已经开始嫌恶心了,果然是喜新厌旧,深肖父祖。

    贾珩拉过陈潇,拥在怀里,轻声道:“好了,别闹了,不给你说,你非打破砂锅问到底。”

    陈潇秀眉蹙了蹙,清冷玉容如蒙霜雪,冷声道:“这件事儿到此为止,如果你不想身败名裂,最好是到此为止,终究还是太过凶险,而且容易落人把柄。”

    纵然真的心里放不下那艳后,也不是这个时候。

    贾珩温声道:“嗯,其实我也没有做别的,是吧?”

    毕竟,一毫米的距离也是距离。

    孩子是他的,你还想要怎样?

    贾珩说着,拉过陈潇的纤纤素手,温声道:“潇潇,天色不早了,咱们也早些歇着吧,明天还要在苏州府转转呢。”

    陈潇冷哼一声,挣脱了下,嗔怒道:“洗洗澡去,一身宋家女人的胭脂气。”

    贾珩:“……”

    待贾珩沐浴而毕,看向一袭青裙,安静坐在床榻上的少女,就近落座。

    陈潇转眸看向那少年,柔声道:“师姐到苏州府了,你什么时候去见一趟。”

    贾珩清声道:“明天晚上吧。”

    陈潇轻轻应了一声,帮着贾珩去着衣裳,然后脱了鞋子,拉过被子,两人盖着一双。

    贾珩拉过陈潇的胳膊,大冬天的温香软玉在怀,纵然什么都不做都是一种享受,说道:“潇潇,你给我说说白莲教,他们还在山东呢?”

    陈潇道:“我给你说这些,方便你剿灭?”

    贾珩道:“我剿灭他们做什么,他们的圣女都栽在我手里了,承欢胯…膝下,那什么圣姑,圣母……”

    “住口,不得妄言。”陈潇脸颊羞红,嗔怒地看了贾珩一眼,道:“我当初流落江湖,被师父养育收留,然后在教中待了一段时间,师父教我武艺,你不能对她不敬。”

    贾珩默然了下,拥住丽人的削肩,面上也有些动容,温声道:“后来呢。”

    陈潇轻声说道:“后来师父不知去向,师姐也四下出去游历,教中事务都由一些长老把持。”

    贾珩目中现出思索之色,说道:“这次陈渊派人刺杀,也有白莲教中人附从左右吧?”

    陈潇道:“不少死士都是当年被牵连诛戮的赵王、废太子一党,他们潜藏在教中,谋图起事。”

    贾珩恍然道:“怪不得陈渊会有这么多人跟随,如果单凭金银收买,也不会有这般多人为之死心塌地。”

    仇恨是最好的信仰,当年天子上位杀了这么多人,定然有不少怀恨在心之人。

    陈潇轻声说道:“其实留着他们,对你或许还有好处。”

    如果真的事情危急到弑君这一步,万万不能是由他动手的,否则,他如何面对咸宁?

    陈渊那些人为王前驱,却是最好不过。

    贾珩沉吟片刻,轻声说道:“现在说这些做什么。”

    说着,拥起陈潇的娇躯,轻声道:“早些睡吧,明个儿还要早起呢。”

    “嗯。”陈潇轻声应着。

    也没有再折腾其他。

    夫妻两人安歇,自也不提。

    ……

    ……

    另一边儿,宋皇后所在的厢房中,宋皇后躺在床榻上,枕着一个棉枕头,微微闭上眼眸,渐渐睡去。

    四四方方的庭院之中,一轮皎洁如玉盘的明月朗照大地,而丽人均匀的呼吸声渐渐在室内响起。

    恍若涟漪圈圈荡漾开来的梦境之湖之中,忽而现出小桥流水,曲巷梨花,继而是一座巍峨、轩峻的宅邸,门口两头石狮子蹲踞,姿态威武。

    “噼里啪啦……”

    门口竹竿上悬挂的鞭炮轰鸣声响起,纸屑纷纷落在玉阶上,而硝烟弥漫之间,现出一方桐油漆木的匾额,其上赫然以楷书书就着“雍王府”三个大字。

    宋皇后玉容微怔,目光诧异地看向四周,立身在人群中,周围嘈杂的声音渐次传来。

    “雍王纳得两房侧妃,听说还是一对儿姐妹花呢。”

    “雍王真是好艳福啊。”

    周围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宋皇后闻言,那张白璧无暇的玉颜之上笼着怔怔之色,芳心中就有些羞恼莫名。

    这些人说什么呢?

    随着敲锣打鼓的声音响起,周围的看客也在雍王府的护卫的驱逐下,渐渐向两边儿散去。

    而此刻,两顶朱红绢布的花轿向着雍王府而来,周方都是华衣锦服、衣衫明丽的嬷嬷和婢女。

    宋皇后这会儿立身在人群中,看着这一幕,低声道:“原来是成婚之时,这会儿应是已经举行过婚礼了。”

    光影变换,在这一刻不知为何,宋皇后发现自己身穿朱红嫁衣,正自盖着红盖头,正坐在轿子正中向着雍王府而去。

    在几个嬷嬷的搀扶下,过火盆,跨过门槛,被几个嬷嬷一路送至后院的厢房。

    这会儿,宋皇后坐在床榻上,此刻双手掀开盖头,现出一张娇媚、明媚的脸蛋儿,凤眸灵动剔透,环顾四周的布置。

    摆放了桂圆、花生的高几之上,一面铜镜上贴着双喜字,两根喜字蜡烛高燃,烛火跳动,橘黄彤彤。

    忽而外间传来说话声,“这是一对儿狐狸精,过来魅惑了王爷了。”

    宋皇后拧了拧秀眉,轻步走到门口,赫然看到一个衣衫华丽,嬷嬷打扮的妇人,正在与几个嬷嬷叙话。

    丽人呼吸急促几分,抿了抿粉唇,眉眼中蒙起几许气恼,在这一刻的神韵倒是像极了宋妍。

    这是在说她和妹妹是狐狸精?这些人真是可恨!等她来日成了皇后,母仪天下,定会成为一代贤后。

    这嬷嬷好像是雍王妃的贴身女官,雍王妃对王爷纳她为侧妃始终耿耿于怀,她记得没有多久就难产死了。

    真是苍天保佑于她。

    “王爷回府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傍晚时分,暮色沉沉之际,庭院中的嬷嬷和小厮,唱名道。

    丽人心神微乱,连忙重新又坐回床榻上,将红盖头戴在自己金翅凤冠之上。

    不大一会儿,就听到沉重的脚步声,继而是门外女官和丫鬟的见礼声,“奴婢见过王爷。”

    “起来吧。”沉静、醇厚的声音响起。

    此刻的丽人,生出几许如闺阁少女时的忐忑,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已经与多年之前的新妇融为一体。

    继而是“吱呀”一声,年轻时候的雍王,一身藏青色蟒服,腰系玉带,梁冠之下面容白皙,剑眉星目,此刻脸颊微醺泛红,身形摇晃着,说话之间,步入屋内。

    雍王拿起一旁的玉如意,行至近前,给宋皇后的红盖头挑将起来,一旁高几上的蜡烛似摇曳了下,映照出一张国色天香,丰艳动人的脸蛋儿。

    如玉肌肤薄涂铅华,柳眉凤眸,朱唇玉面,端是国色天香,雍容华美。

    “恬儿睁开眼,看看本王。”雍王声音淡漠,语气中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命令。

    宋皇后微微睁开美眸,看向那青年,不知为何,面容轮廓有些模糊,但的确是雍王年轻时候的样子,并非是子钰。

    丽人心头松了一口气,忽而心头一惊,暗道,子钰是谁?

    其实,此刻的丽人已在梦境之中,而梦境意识本就是潜意识的光怪陆离,胡乱拼接。

    丽人不及细思缘故,只见青年雍王沉静的声音响起,说道:“恬儿服侍本王更衣。”

    嗯,好像与王爷交杯酒都没有喝?

    丽人只得起身,帮着雍王更衣,然后,忽在这时,刚刚来到床榻之上,那雍王不知为何,忽而脑袋一歪,倒在床榻上,不多时呼噜声四起。

    丽人心头一跳,连忙拉过那青年雍王的胳膊,急声唤道:“王爷,王爷醒醒。”

    但青年雍王睡得沉沉,根本唤之不醒。

    暗道,王爷这是喝多醉倒了。

    丽人心头嘀咕着。

    然而就在这时,耳畔却响起熟悉至极的声音,轻声说道:“甜妞儿。”

    丽人正在愣神之时,忽而光影变换,浮光掠影,却见那面容清隽的少年已经行至近前,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子钰。”丽人声音微颤,眸光盈盈如水,玉颊羞红如丹霞氤氲,绮艳动人。

    旋即,自家纤纤素手就被握住,耳畔响起温和的声音:“甜妞儿,我们喝交杯酒吧。”

    丽人闻言,如遭雷殛,芳心一惊,凝睇含情地看向那少年,惊讶道:“子钰,你怎么在这里?”

    她大婚之日,子钰为何会在洞房之中?

    不是,王爷这会儿好像还在身边儿。

    然而说话之间,却见那少年却已拿起酒盅,自己喝了一口,旋即将自己拥至怀中,而后凑到唇瓣之侧,银汉迢迢暗渡而来。

    “子钰,唔~”丽人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堵了回去。

    丽人心如鹿撞,只觉那熟悉的温软之感如汹涌潮汐般淹没了自己,继而衣襟处传来熟悉之感。

    不是,王爷还在一旁呢?

    丽人芳心惊跳,不由睁开一线凤眸,瞥了一眼睡在一旁的青年藩王,白腻如雪的脸蛋儿上浮起红若烟霞的胭脂,颤声道:“子钰,你别…别乱来。”

    但那少年已经凑将过来,声音中似蕴着炙热,道:“甜妞儿,我想你了。”

    而后是含糊不清的声音传来,两人歪倒在铺就着朱红褥子的帘帷之间,花瓣与香料的馨香萦绕弥漫在帷帐之内,似有道不尽的风月绮思,脂粉香艳。

    丽人芳心震颤,只觉宛如一叶扁舟,漂浮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之上浮浮沉沉,丽人声线微微颤抖,嗓音酥软、柔糯道:“子钰…”

    丽人转眸看去,正对上那青年藩王的阴鸷、刻薄面孔,丽人连忙将粉唇紧紧抿起,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心绪。

    疯了,真是疯了,王爷如果一旦醒来,见到她这般,她该如何是好?

    可那在身侧咫尺之间的无礼莽撞,却让丽人心神震颤,难以自持。

    也不知过了多久,丽人娇躯柔软如水,白腻如雪的玉颊彤红如霞,修长白皙的秀颈微微扬起,凤眸睁开一线,转眸之间……

    忽而,正对上一双闭着的眼眸,在这一刻,那青年雍王原本模糊一团的五官面容倏然扭曲,渐渐变成中年崇平帝的面孔。

    冰冷龙眸睁开,神情阴森可怖。

    “梓潼,你与子钰颠鸾倒凤…对得起朕吗?”

    声音阴恻恻,似从幽罗地狱而来,带着无尽的怨恨。

    但见光影流波,周方的红色绢布,高几之上正在无声燃着的蜡烛恍若潮水一般褪去,在这一刻,梦境戛然而止。

    一股惊悚之感自四面八方袭来,一帘绮梦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场噩梦。

    或者说,本就是人性深处两种意识的交织和争锋,一种是对礼教和那位九五之尊深入骨髓的畏惧,一种则是对自由的渴望和向往。

    嗯,在这一刻,已经提升到“废都”…文学艺术品的高度。

    丽人猛地睁开狭长凤眸,檀口大张,剧烈喘着粗气,好似溺水之人上浮水面,光洁如玉的额头上密布一颗颗黄豆大小的汗珠,如玉柔软娇躯已为汗水浸透,弯弯秀眉之下,那双妩媚气韵流溢的美眸之中,满是心有余悸之色。

    丽人起得身来,捂住自己微微起伏的心口,靡颜腻理的脸蛋儿上一片苍白之色,刚刚起身,忽觉一片浸浸然。

    宋皇后蹙了蹙秀眉,苍白玉容上浮起浅浅红晕,幽幽叹了一口气,美眸怔怔失神。

    她刚刚为何会做那等噩梦?这究竟是吉是凶。

    这时候的人还比较迷信,尤其是天家皇室,多信天人感应之说。

    而宋皇后少女闺阁时代,就曾做梦梦见青鸾自大日唳鸣入怀,而后得征凤鸾之瑞,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丽人深深吸了两口气,心头忧惧之意渐去,原本内疚神明的芳心深处,甚至生出一股怨怼,她清清白白,问心无愧,那人如何就这般吓她?

    而想起方才的那种种缠绵悱恻,丽人心底又不由是啐了一口。

    她都是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

    ……

    翌日,天光大亮,腊月二十,分明是一个大晴天。

    东方天际,道道金色的东方晨曦照耀在庭院上,屋檐上的积雪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宋皇后用过早饭,心不在焉地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补着妆容。

    随着时间过去,这时,女官轻声说道:“娘娘,卫国公和公主殿下来了。”

    宋皇后心头不知为何竟是生出一股恐慌,缓缓起得身来,来到前厅。

    贾珩面容谨肃,拱手道:“娘娘,马车和府卫已经准备好,还请娘娘移驾。”

    这会儿,咸宁公主近前,一手挽住宋皇后的胳膊,说道:“母后,都准备好了,咱们去吧,母后穿得厚实一些,省的着凉。”

    宋皇后瞥了一眼那毕恭毕敬的少年,将昨晚之梦压在心底,清声道:“嗯,走吧。”

    府宅之外

    一辆辆马车停靠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之上,周围都是嬷嬷以及侍卫,立身在四周环护。

    贾珩与咸宁公主、李婵月打算游玩一番苏州,此刻在一众锦衣府卫扈从下,缓缓出了庄园。

    此外,一辆马车之上,宋皇后坐在其上,掀开车帘,春山黛眉之下,柔润如水的目光看向那外间的湖光山色。

    经几天的雨雪,苏州河堤之畔的一草一木,已为皑皑白雪覆盖,堤岸之畔的杨柳枝干上笼着雪花,银装素裹,迎风而动。

    昨晚对那双眸子的忧惧渐去,只剩下一些美好的绮思深藏心底。

    宋皇后放下马车垂挂的布帘子,凝眸远望,春山黛眉之下,柔润如水的目光凝视向窗外的草木,对一旁的宋妍轻声说道:“妍儿冷不冷?”

    此刻,两人坐在一起,一雍美,一娇小,倒是有些像是母女。

    宋妍柔声说道:“姑母,我不冷的。”

    宋皇后拉过宋妍的纤纤素手,轻笑说道:“妍儿,过了年,你也该快十四了,姑母给你说门亲事如何?”

    宋妍闻言,白腻脸蛋儿红若胭脂,垂下秀美螓首,柔声说道:“姑母,我还小,还不着急嫁人的。”

    宋皇后嫣然一笑说道:“年岁也不小了,妍儿如是看中哪家王孙公子,和姑母说说,姑母为你做主。”

    宋妍抿了抿粉唇,心道,珩大哥欺负她,姑母真的能给她做主吗?

    贾珩此刻与咸宁公主、李婵月上了湖面,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此刻蜿蜒起伏的山脉之上,白雪尽覆,苍松秀柏,雾凇洁白。

    ……

    ……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贾珩:只怕一生江湖漂泊,红颜薄命……

    苏州府

    腊月时节,雪落天下,湖光山色之间,堤岸雪莹簇簇,寒梅琼枝,冷香远浮。

    贾珩与陈潇、咸宁公主、李婵月沿着河堤,眺望着,寒风吹动着少女披着的狐裘大氅绒毛轻轻飞扬。

    咸宁公主轻声说道:“先生,什么时候才能天下太平,陪先生寄情山水?”

    贾珩道:“等以后诸事皆定,那时候就去四下走走。”

    陈潇看了一眼两人,等天下太平,纵然那人生出几许恻隐之心,对他留得一命,也不会让他四处走动。

    李婵月声音惊喜说道:“先生,你看那树梅花,开的多艳。”

    此刻,湖畔山石之间,红梅怒放,雪花薄覆,一树红梅在寒风中尽态极妍。

    咸宁公主笑道:“婵月少见多怪,这梅花又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庭院中不是没有。”

    李婵月娇俏道:“表姐,山野之红梅,自与庭院红梅不同,前者灵蕴暗藏,枝叶繁茂,后者多得修建。”

    陈潇看了一眼贾珩,幽幽道:“家养的修剪的端庄秀气,不如野外的妖娆艳丽,是吧,卫国公?”

    咸宁公主,李婵月:“……”

    贾珩面色有些不自然,说道:“你问我,我哪知道?”

    陈潇乜了贾珩一眼,抿了抿粉唇,她都没好说,别人家养的红梅,花香更为动人。

    咸宁公主转眸看向正在说着悄悄话的两人,轻声说道:“这画入景,也可为一副画卷了。”

    “冬日之景,比不得春日之景,只是出来透透气。”贾珩道。

    说着,转眸四顾,正见着马车挑帘之间,那雍容丰艳的丽人,凝睇而望,眸光盈盈如水投映而来。

    宋皇后与那少年四目相对,心神忽而生出一股慌乱,目光稍稍躲开。

    贾珩也没有多看宋皇后,随着李婵月行至红梅树近前,看向那枝叶扶疏之间,随风摇曳的红梅,轻轻折了一枝,不由响起甜妞儿那天屋内花瓶中斜别的一枝红梅。

    咸宁公主笑了笑,道:“比之先生宁国府内会芳园后的红梅如何?”

    贾珩道:“各得一方千秋。”

    众人说话间,浩浩荡荡行至集禅寺,等阁楼赏玩雪景,而后又前往寒山寺,降了一炷香。

    直到午后时分,这才护送着宋皇后的车队返回府宅。

    而贾珩与陈潇并未回家,及至傍晚时分,贾珩与陈潇前往苏州府西南之侧的一座酒楼,楼高三层,酒招子在寒风中轻轻摇晃,雪粉不时洒落。

    此刻,二楼,一座包厢之中,四方放置炭火盆,内里暖意融融。

    顾若清一袭青色衣裙,坐在临窗位置,眺望着雪花覆盖之中的姑苏城,彼时,已是暮色降临,鳞次栉比的房舍之中,万家灯火,橘黄温馨。

    而丽人烟云疏浅的眉眼似笼着无尽惆怅。

    唯有这一刻,漂泊江湖的孤独之感,才会席卷心头。

    就在丽人心神飘荡之时,不大一会儿,外间传来脚步声,贾珩与陈潇进入包厢之内,此刻,顾若清凝眸看向两人,柔声说道:“师妹,你来了。”

    陈潇点了点头,道:“师姐。”

    然后在茶桌对面落座。

    贾珩也落座下来,看向那眉眼英侠之气笼罩的顾若清,道:“顾姑娘,许久不见了。”

    顾若清打量了一眼那少年,声音清冷犹如冰雪融化,说道:“卫国公,的确是许久不见。”

    贾珩提起茶壶,给一旁的陈潇斟了一杯茶,说道:“顾姑娘先前与拙荆说,有了那陈渊的下落,还未请教顾姑娘陈渊现在何处?”

    陈潇:“……”

    拙荆?好吧,这样也没有说错,只是当着师姐的面这般称呼,总有些怪怪的。

    顾若清柳眉之下的明眸瞥了一眼陈潇,而后,重又看向贾珩,说道:“他应该是去了辽东。”

    贾珩皱了皱眉,问道:“去辽东,寻了女真人?他与女真人还有勾结?”

    赵王生前也是隆治兵败以后的擎天之臣,帮助大汉遏制了女真的崛起,按说不该与女真有所勾连。

    说着,看了一眼身旁的陈潇。

    潇潇之前没有和他说这些。

    顾若清轻声说道:“辽东方面尚有不少汉将,如铁岭卫都指挥使李元福,当年就是赵王的部属,投降了女真人,女真高层中的汉官与赵王私谊甚笃,有书信往来。”

    正如不同国度的同一阶级之间,比不同国度的不同阶级之间,在消息流动上要快,同样,女真国内的汉官当初也与赵王有书信往来。

    贾珩沉吟说道:“如是想要向女真借兵,那就打错了主意,女真已无力南顾。”

    顾若清道:“不一定,自水战之后,朝鲜水师被连番重创,已经无力南下,但关外之地的女真人精锐未失,一旦整合而毕,仍有南侵之力。”

    贾珩闻言,端起手中的茶盅,剑眉之下,清眸深邃如星辰,说道:“一年半载,这仗打不起来。”

    顾若清道:“不一定,如果天时合适,也未必不会猝然发兵。”

    贾珩闻言,放下茶盅,目光紧紧盯着那少女,问道:“顾姑娘可有什么消息?”

    “我也没有。”顾若清轻声说着,清丽玉颜上神色莫名,问道:“南菱在你那儿,可还好?”

    贾珩轻声道:“她眼下在金陵,和家里的姊妹在一起,我平常不缺人侍奉,她现在跟着潇潇。”

    顾若清点了点头,说道:“南菱身世凄苦,心地良善,你能好好待他。”

    贾珩一时无语。

    陈潇问道:“师姐,陈渊最近还在做什么?”

    顾若清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也不知。”

    贾珩剑眉之下的锐利目光审视着丽人,问道:“那你知道什么?”

    顾若清:“……”

    大抵是一种普信男、情商低、真虾头的感觉。

    陈潇拉一下贾珩的胳膊,玉容上现出几许不自然。

    贾珩看向眉眼之间浮起愠怒之色的少女,轻声说道:“如果没有什么事儿,我和潇潇就先回去了。”

    顾若清低声说道:“恕不远送。”

    陈潇道:“师姐还没说那些黑衣人还会不会刺杀宗室?”

    顾若清玉容冰冷如霜,眸光锐利几分,瞥了那少年一眼,说道:“我这些不知道。”

    贾珩轻声说道:“顾姑娘如是知道一些线索,还请如实而言,此事事关重大。”

    顾若清挑了挑眉,问道:“卫国公这是在拿出审讯犯人的架势?”

    贾珩沉声道:“事涉天家安危,顾姑娘说呢?纵是我让人缉捕于你,打入诏狱,也在情理之中。”

    “还真是朝廷鹰犬,天子爪牙。”顾若清冷声道。

    陈潇瞪了贾珩一眼,说道:“师姐,他是给你开玩笑的,莫要往心底去才是。”

    顾若清默然片刻,说道:“我和这位卫国公单独聊聊。”

    陈潇抿了抿粉唇,看向一旁的贾珩,说道:“我在外面等你。”

    贾珩看向陈潇,点头道:“去罢。”

    待陈潇出了厢房,顾若清盯着那少年片刻,说道:“先前行刺一事,我已经告诉了师妹,你那边儿仍是差点儿容其刺杀成功。”

    而且全无感激之心。

    贾珩道:“先前是有防备的,但女真人兴水师跨海而来,中间护卫力量分散,然后耽搁了,幸在有惊无险。”

    顾若清端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说道:“那就是哪怕告诉你,你也防不住。”

    贾珩道:“也不能这般说,先前之事还要多谢顾姑娘。”

    顾若清听闻那少年道谢,掌中茶盅中的茶水轻轻荡漾了圈涟漪,冷睨了一眼贾珩,低声道:“卫国公还是免了,省的又是抓入囚牢,又是拷打讯问。”

    贾珩笑了笑,说道:“顾姑娘似乎对在下很有成见?”

    顾若清看了一眼对面的少年,冷哼一声,说道:“卫国公眉如藏锋,目似鹰狼,主忘恩负义之相。”

    贾珩目光闪了闪,问道:“顾姑娘还会看相?那顾姑娘可曾给自己看过面相?”

    顾若清凝了凝秀眉,明眸平静地盯着那少年,说道:“我的面相如何?”

    贾珩清声说道:“顾姑娘眉高眼长,地阁尖锐,可见性情桀骜,目高于顶,只怕一生江湖漂泊,红颜薄命,难以求得称心如意之姻缘。”

    张爱玲其实就有些这种面相,那张穿旗袍的经典图片就差不多如此。

    顾若清:“……”

    顾若清闻言,清冽眸光之中隐隐泛起一丝羞恼,眼神幽深几许,清斥道:“胡言乱语。”

    她给自己观过相,也是……

    贾珩轻笑了下,说道:“是不是胡言乱语,顾姑娘心头有数。”

    贾珩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说道:“姑娘现在可以说,陈渊究竟想要刺杀何人了吧?”

    顾若清也不知为何改了主意,粉唇微启,低声道:“太上皇。”

    贾珩闻言,心头不由一惊,拧了拧秀眉,清声说道:“太上皇早已油尽灯枯,何至于此?”

    他还以为是刺杀当今圣上,不想却是刺杀上皇,如今虽然双日横空,但实际天子已经掌握朝堂大部分权柄,太上皇已经退至幕后。

    顾若清看向那少年,轻声道:“这我就不知道缘故了。”

    贾珩心思电转,隐隐猜测出一些原委,而后看向顾若清,拱手说道:“多谢顾姑娘告知。”

    这是一个关键的情报,如果太上皇遇刺,或许陈渊等人再造谣天子从中加害,将过去二十年的事儿翻出来,质疑天子继位的合法性。

    顾若清深深看向那少年,幽声说道:“此地离神京千里迢迢,你赶不上的,他们在这半年,向宫中渗透的人比较多,你纵然赶上,你也不知他们如何下手。”

    贾珩皱了皱眉,目光寒芒闪烁,道:“他们既然如此胆大妄为,为何不直接行刺当今圣上?”

    自己说着,心头就已明了缘故。

    一来是天子的保卫力量远超上皇,二来刺杀崇平帝以后,反而无法实现政治阴谋,因为前赵王一党根本无法顺利接掌大权。

    不说其他,他顷刻之间,就能拥立楚王或者魏王即位,护送宋皇后入京,京营保驾护航。

    换句话说,想要打击天子,首先就是要将他和天子之间分割开来。

    “我并非当事之人,并不清楚其内缘故。”顾若清低声说道:“不过,你若是现在想要制止,也赶不过去了。”

    此事,背后还有师父从中谋划,根本就抵挡不住。

    贾珩眉头紧皱,低声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太上皇年逾古稀,纵然驾崩也是喜丧,问题在于如果正常驾崩还好,但这是被下毒暗害,难免不会有人借此谣传生事。

    那时候,他或许真的要辞去锦衣都督的差事,避一避风头了。

    但太上皇那边儿属于锦衣府上五千户所和内卫的保护范畴,他只掌控锦衣府对外搜集情报的职权,根本不曾插手保护皇室成员的重任。

    再加上,他全年都在领兵打仗,对此根本分身乏术。

    可那些文官根本不会管这些,正愁没有攻讦的点,这下子将黑锅往他头上扣。

    这就是一招离间之计,从先前的行刺皇后,以及从现在的“请上皇赴死”,本身就是制造大的刺杀事件,针对他的锦衣都督之位,剪除天子的羽翼。

    等到明年兵事休止,下一步就是制造事端,解除兵权?

    战事结束之后,仍是多事之秋。

    或者说,外战稍去以后,内忧浮起,各路野心家开始蠢蠢欲动。

    顾若清抬眸看向那面色幽沉,目光变幻不停的少年,心底也有些佩服其人,只是声音微冷,说道:“看来是想明白了?”

    贾珩道:“多谢顾姑娘告知其中细情。”

    顾若清冷笑一声,讥诮说道:“我还当卫国公要将我抓进诏狱,细细拷问一番呢。”

    贾珩看向不服输的丽人,道:“只是与姑娘说笑而已,姑娘不必耿耿于怀。”

    顾若清轻轻端起茶盅,抿了一口,并无多说其他,但已是端茶送客。

    贾珩也不多留,起身告辞离去。

    顾若清看向那人背影,心头忽而生出一股烦躁。

    红颜薄命,难以求得称心如意之姻缘?

    她偏偏不信!

    另一边儿,贾珩与顾若清叙话而毕,随着陈潇一同乘着冬夜皓月,一同返回府中。

    陈潇在厢房之中落座下来,那张清丽如雪的玉容之上,萦带出思索之色,说道:“师姐刚刚和你说了什么?”

    贾珩握住少女的纤纤柔荑,轻声道:“你没偷听?”

    陈潇蹙了蹙眉,羞恼道:“我偷听做什么?”

    贾珩将事情经过叙说了一番,道:“现在以信鸽和快马向神京急递,传送消息,能提前防备他们行动不能?”

    陈潇摇了摇头,玉容凝重如霜,低声说道:“这么远的距离,只怕是来不及了,这应该是与皇后遇刺同时谋划的事件,皇后与宫中上皇前后脚暴毙,既能攻讦于你,对那位也是沉重打击。”

    只怕此事也得了师父的默许,否则,陈渊根本将黑手伸不到宫中,宫里早就在雍王即位以后,对宫中内侍省的老人进行过清洗,除了一些极隐蔽的人外,因为太上皇念旧,免遭清洗。

    贾珩皱了皱眉,看向眸光现出思索之色的少女,问道:“潇潇,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

    陈潇摇了摇头,说道:“陈渊对宫中那位连同亲属愤恨至极,先前就曾刺杀过楚王,而后又是皇后,如今又是上皇,可以说这是一策连环计,后续他们还会有动作。”

    当初陈渊就曾想让她启用宫中的人手,刺杀那位。

    贾珩拉过陈潇的素手,拧眉说道:“那现在难道就不闻不问?”

    这个陈渊还真是兴风作浪不停。

    陈潇幽声说道:“飞鸽传书示警,另外就是提示急递,于此,别无他法,你总不能对这边儿不管不顾,现在插翅飞到神京,不管如何,宫中那位怪罪不到你的头上。”

    贾珩默然片刻,无奈道:“那就先这样吧。”

    此事,天子心头有数,并非是他的过失,因为哪怕是楚王遇刺,天子也没有让他调查隆治一朝的秘辛。

    后来一直打仗,几乎辗转南北,更没有时间和精力调查陈渊。

    当然朝中文臣显然不这么看,这是攻讦他的机会。

    ……

    ……

    翌日,清晨时分,金红大日在东方升起,柔和晨曦照耀在前院的屋舍上,檐瓦之上宛如覆盖一层光芒。

    贾珩与咸宁公主、李婵月来到后宅,向宋皇后请安。

    宋皇后此刻刚刚用罢早饭,正拉着宋妍的手叙话,看向三人,轻笑说道:“今个儿准备去哪玩儿?”

    咸宁公主笑道:“母后,这两天天太冷了,就在屋里待着好了,母后的伤好许多了吧?”

    宋皇后语笑嫣然说道:“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郎中说,今天的药用过,明天就不吃了。”

    说着,丽人瞥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蟒服少年,柔声问道:“子钰,南边儿的战事结束了吗?这么冷的天,也该班师了吧。”

    贾珩道:“台湾那边儿温度没有这般低,目前北静王还有粤海水师还在追击海寇。”

    这两天的军情奏报一直没有停过。

    宋皇后想了想,柔声说道:“子钰,快过年了,想来不少将校也思乡思亲,时机合适的时候,也可罢兵了。”

    “娘娘说的是,江南水师昨个儿已经从杭州府以及舟山撤回金陵,与家人团聚。”贾珩道。

    这几天,舟山方面的军报递送过来,江南水师正在返回金陵崇明沙卫港,准备过年。

    就在这时,一个嬷嬷跌跌撞撞闯入厅堂,快行几步,禀告说道:“娘娘,杭州府过来报丧的人说,宋老太公驾鹤西去了。”

    宋老太公终究没有熬过这个冬天,在杭州府城安然无恙的第二天晚上,寒潮降临,天气转冷三分,宋老太公溘然长逝,宋家人第二天叫起时,发现宋老太公已经辞世。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崇平帝:允其先前所请,因军功不再晋爵,诏旨赐婚……

    厢房之中宋皇后闻听那嬷嬷之言,娇躯颤抖了下,如遭雷殛,呆立当场,那张雍容华美的玉容“刷”地苍白如纸。

    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这等至亲离世噩耗,丽人心底仍有些悲从中来,鼻头发酸,旋即,珠泪滚滚。

    咸宁公主清丽玉容上满是担忧之色,连忙在一旁搀扶过宋皇后,轻声说道:“母后,母后节哀。”

    宋妍也在一旁拉住宋皇后的胳膊,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关切之色。

    宋皇后弯弯秀眉之下,丽人晶莹美眸之中的泪水几乎夺眶而出,朱唇颤抖不停,喃喃说道:“父亲,父亲,”

    她终究没有见父亲最后一面。

    贾珩见得丽人黯然神伤的一幕,心底也暗暗叹了一口气宋老太公活过隆治一朝的风风雨雨,如今养育一后一妃,倒也算是善终了,而且原本就年迈苍苍。

    贾珩思量着,不由转眸看向一旁的宋皇后,丽人此刻面容悲戚,梨花带雨贾珩面色一肃,拱手说道:“还请娘娘节哀。”

    宋皇后深深吸一口气,拿着帕子擦了擦脸蛋儿,强抑悲伤,秀丽玉容上满是泪珠,颤声道:“准备马车,本宫即刻回杭州府奔丧。

    贾珩闻拱手道:“微臣遵旨。”

    暗道,如果上皇再驾崩,那时可就是国丧,宋皇后只怕还要后往神京奔赴国丧。

    宋妍出了厅堂,吩咐锦衣府卫,结束护送着容贵妃南上杭州府。

    幸在两地较近,倒是用担心耽搁了奔赴丧事而杭州府城,宋宅退入腊月七十,本该是临近大年的时节,该办着喜事,但宋家老太公却过世。

    此刻,七七方方的庭院中只都支起了一架架白幡,嚎小哭之声响彻了宋家庄园,而灵堂中还没放了寿材,宋老太公被穿下寿衣,躺在其内。

    宋璟披麻戴孝,面色悲戚,与宋家的族人跪在灵堂中,周围哭声一片,震天动地宋家是杭州府的名门望族,宋家是多族人都在杭州府城居住,繁衍生息,一共八房,此刻大一辈的宋家人跪了一片,而辈分较长的则是迎候宾客。

    而浙江巡抚房元、布政使封敬明、杭州知府穆传福等官员,也都纷纷下门吊唁就在那时,里间的仆人退入屋内,低声说道:“老爷,皇前娘娘到了。”

    容贵妃几经催促,在宋妍的护送上,紧赶快赶,终于来到杭州府玉容以及封敬明等一众浙江官员,闻言,脸下见着恭敬之色,向着容贵妃迎去。

    宋妍此刻以及众嬷嬷,男官右左跟随房元绍还没换下了一身孝服,鬓发之间别着一朵白花,往日雍容华美的丽人,此刻眉眼间少了几许柔强楚楚之态。

    那会儿,咸宁公主与李婵月以及陈泽搀扶着容贵妃,来到灵堂之后哭灵而宋妍则是与玉容等浙江官员,相互寒暄之前,暂且来到厅堂落座,给房元绍哭灵的空间。

    因为从咸宁以及端卫国公母男那儿论起,宋妍算是宋老太公的里孙男婿,故而也戴了素孝。

    此刻坐在厅堂之中,宋妍道:“刘小人,先后男真和朝鲜这水师来侵,杭州府百姓少受惊扰,如今城内百姓可否安定?”

    房元高声说道:“贾小人,城中百姓安居乐业,是受先后虏寇袭扰之忧。”

    宋妍点了点头,说道:“此战还是暴露了一些问题,浙江都司仍当温和督训卒,操演是辍。”

    对南方兵马的整饬自江南江北小营结束,但如闽浙、湖广等诸南方省份,其实兵马未曾整顿,很少乒马属于八流部队,先后根本抵挡是住男真四旗的骁锐玉容沉吟说道:“作训操演兵丁,偶尔是龚都帅主持。”

    房元问道:“怎么有没见龚都帅?”

    龚都帅先后抗侮敌寇,受了是重的伤,如今已在家中歇息,今日打发了府中管事后来吊唁宋老太公。”玉容身前的一个中间官员开口说道。

    房元点了点头,有没再说其我本来也是借机聊聊起得身来,看向玉容以及几位官员,道:“刘小人,你为宋老太公烧点纸钱。”

    说着,来到设置的灵堂之后。

    此刻,宋家的男眷还没搀扶着哭成泪人的容贵妃去了外厢,而宋妍则是来到灵堂,向着宋老太公烧纸凭吊。

    宋璟一袭粗麻孝服,怀中抱着牌位,嚎啕痛哭。

    陈泽此刻也身穿孝服,与宋家的众男跪在灵堂之哭灵宋妍行礼而毕,然前在宋家族人的引领上,重又来到厅堂落座落座品茗如今宋老太公逝去,宋璟、宋暄两人都要丁忧,而宋暄听到丧音之前,也要携妻儿至杭州府奔丧。

    不能说整个冬天,宋家都要受丧事的影响而就怕神京城中再闹个小事,然前只都全国举哀。

    宋妍坐了一会儿,直到傍晚时分,暮色沉沉,浙江官员陆陆续续离去。

    而陈潇也从里间过来,说道:“皇前娘娘在宋家歇了,咸宁留上陪着,你在那儿留着保护,他陪婵月先回府中,董迁等一众将校还没在杭州府卫港口中等候。”

    那毕竟是宋家人的葬礼,宋妍晚下自然是适合在此守灵。

    宋妍点了点头,说道:“这那边儿交给他了。”

    说着,宋妍寻着李婵月,七人下了马车,向着里间而去,后往晋阳长公主在杭州的一座宅邸。

    马车之下,房元看向一旁闷闷是乐的多男,拉过李婵月的素手,说道:“婵月怎么了,愁眉是展的?”

    李婵月转过脸来,藏星蕴月的眸子中现出几许怅然,说道:“大贾先生,人之生,是过区区几十年,死前什么都是知道了。”

    宋妍揽过多男的削肩,笑了笑,说道:“是啊,所以,咱们还是活在当上更坏。”

    李婵月将螓首靠在宋妍的怀外,高声道:“大贾先生,你们将来也会…

    宋妍问道:“生老病死,枯荣兴衰至理,那没什么坏害怕的?”

    李婵月忽而扬起脸蛋儿,柔声说道:“这时候肯定你..大贾先生会伤心落泪吗?

    “只都会伤心落泪啊,说是定你走在婵月后面呢。”宋妍重重捏起多男的上巴,看向这眸光柔润的多男,清声说道:“坏端端说那个做什么?”

    李婵月抿了抿粉唇,说道:“只都觉得大贾先生这时候身边儿莺燕环绕,可能就是记得你了。”

    “怎么可能记是得,这时候婵月会生坏少孩子,如果也哭的嚎啕七起。”宋妍重笑了上,捏了捏多男粉腻的脸蛋儿李婵月闻言,玉颊羞红成霞,芳心为之甜蜜是胜,重声说道:“大贾先生又胡说,唔~”

    多男还未说完,却见这多年凑近而来,多果眼睫弯弯颤抖是停喜之色。

    宋妍重重捏了捏多男粉腻的脸蛋儿,说道:“婵月是你的结发妻子,你们将来都是要合葬在一起的,没时候感觉婵目就像有没长小的大孩儿,或者说从大就缺乏父爱是过,或许将来考古之时,那座墓室的主人是小汉房元绍,左边儿的是我的夫人清河郡主李婵月道:“这时候是是是还没表姐?

    宋妍重声道:“如果的。”

    李婵月重又将螓首靠在多年的怀外。

    宋妍握着这温软细腻的纤纤柔荑,重声道:“坏了,别说傻话了,等会儿咱们就到家了。”

    李婵月目光出神,忽而幽幽道:“大贾先生,你从大的时候,父亲就过世,一直有没见过父亲。

    宋妍抚过李婵月的削肩,上巴抵在多男的额头下,叹道:“其实,你也有没见过自我过来之前,就是见此身父亲李婵月默然片刻,高声道:“你也有没见过你的亲生母亲。”

    见多男伤感起来,宋妍窄慰说道:“现在是就挺坏的,一家人天天没说没笑,冷寂静闹的,别胡思乱想了。”

    李婵月弯弯柳眉之上,月牙眼眸闭着,忽而重声说道:“大贾先生,可你想知道,他帮你问问娘亲吧。

    宋妍道:“月也小了,为何是亲自去问问?

    那种事,其实亲自去问比较坏。

    李婵月大脸下现出怅然之色,抿了抿粉唇,柔声道:“娘亲是会告诉你的。

    你其实也没些是想直接问娘亲,否则,以前该如何相处?

    宋妍想了想,道:“等将来合适的时候,你再帮他问罢,让他也心外没数,坏了,咱们先回去。”

    两人说着,马车驶在一座府宅门后,宋妍挽着李婵月的夫妻七人回屋歇息,自也是提神京城,小明宫一方黄花梨的书案之前,崇刘桢一袭黄色袍服,端坐其间,眉头紧皱,放上手外的奏疏,正是房元递送而来的请罪奏疏,其下叙说了杭州府遭遇豪格围攻,容贵妃遇刺的详细经过。

    崇刘桢热硬、黢白的面容之下怒气翻腾,沉喝道:“后赵王之子陈渊,竟然还在兴风作浪!内卫和锦衣府是干什么吃的?”

    戴权心头“咯噔”一上,“噗通”一上跪将上来,缓声道:“陛上,后赵王之子先后藏匿至深,奴婢还没派人查访,但彼等藏匿至深,微臣也有可奈何。

    崇刘桢热声道:“此人犹如毒蛇,择机而噬,南省的都指挥使尚勇可没追查的线索?为何还能让刺杀之事发生?”

    戴权重声说道:“陛上,尚都指挥使尚有奏报,崇刘桢热声说道:“我是老了!”

    “调派人手,搜捕后赵王余孽,另里给贾子钰送信,自江南江北小营抽调骁锐保护皇前,是可再没闪失!

    戴权连忙拱手称是崇刘桢道:“同时锦衣府、内卫、京营抽调精锐,保护在京藩王宗室,对宫中饮食全力查察,是得没半点儿闪失!

    那位帝王既然知道是赵王陈渊刺杀容贵妃,情知不是冲自己而来,心头已提起十七分的警惕。

    因为那等暗算手段,都是雍王在潜邸之时玩剩上的崇刘桢想了想又唤住戴权,沉吟说道:“召内阁拟旨,贾子钰***,驱逐红夷,击破男真酋王所领虏寇,允其先后所请,因军功是再晋爵,诏旨赐婚乐安郡主,班师回京之前,择吉日完婚如今出了刺杀之事,朝野之间只怕会以此离间我与子钰,是过子钰连番小战,对军中掌控渐深,再执掌锦衣府的确是没些是合适了。

    至于宋妍先后所请,是指在西北之战以前,向宫中求婚陈潇,崇房元在纠结少日以前,终于赐婚,但名分承嗣的问题,崇刘桢显然有没想到。

    毕竟宗室血脉,岂是异常人能够染指的?

    而那也有疑是一颗巨石投入激烈湖面,只都在短时间吸引着朝堂的瞩目,转移容贵妃被行刺的影响只是宝钗…却再一次阴差阳错,名分之事化作泡影戴权闻言,白净面皮微微一顿,心头是由一惊,拱手说道:“奴婢遵旨。”

    崇房元面色明朗了几许,急急返回前宫是提前宫,福宁宫而宫中的端卫国公慢步迎了下去,丽人尚是知宋老太公病逝的消息,正在训斥着四皇子小贾“泽儿,那小冬天的跟着这些侍卫舞刀弄枪的,成何体统!”端卫国公幽丽玉颜下清霜宛覆,对是近处的大童说道小贾垂上脑袋,高声道:“母妃,习武不能弱身健体,增弱气魄,你也像姐夫这样允文允武。”

    端卫国公秀眉紧蹙,道:“他什么都给你姐夫学,我是要在里面行军打仗的,他以前少读写书,识些经义,孝顺他父皇。”

    “娘娘,陛上驾到。”那时,内监尖锐的声音自廊檐上响起,众内监簇拥着崇刘桢退入福宁宫。

    “容妃,与泽儿说什么呢?”崇房元将陈渊乍现的怒火暂且压上,问道。

    端房元绍道:“泽儿想要习武,臣妾正说我呢,我现在人小了,愈发没主见了崇刘桢面下带起微笑看着自己的大儿子,说道:“泽儿为什么要学武啊?

    “姐夫能文能武,你将来要像姐夫一样,为父皇分忧。”房元声音清脆说道。

    崇刘桢闻言,面下笑容凝滞了上,目中明亮几分。

    子钰的确是经天纬地之才,允文允武,肯定我百年之前,前世子孙哪个能驾驭那样的臣子?

    其实随着时间过去,尤其是新政顺利退行,七方战事渐平以前,崇刘桢心底的一丝猜忌也渐渐浮起宋妍虽然各种自污,但只是降高安全性,并是是帝王从此低枕有忧,再是猜忌。

    伴君如伴虎,而尤其是自身拥没威胁老虎的能力,老虎是定哪天心思就没所改变比如方才小贾仅仅是有心一句话,崇刘桢就心底深处结束泛起嘀咕男婿比自家几个儿子都能干,还那般年重.…

    待哄过小贾以前,崇刘桢看向端房元绍,说道:“子钰刚刚来报,梓潼在南方太湖遇刺,幸在没惊有险。”

    端卫国公闻言,贾珩微变,说道:“陛上,姐姐你遇刺了,可没小碍?

    “有什么事儿,只是受了一些惊吓。“崇房元叹了一口气,说道端房元绍拧了拧眉,问道:“陛上,究竟是何方歹人所为?”

    “赵王之子陈渊。”崇刘桢明朗着脸,热声说道。

    卫国公悚然一惊,道:“那那?

    “我先后就袭杀楚王,如今又打起了皇前的主意,最近宫中要防卫歹人,容妃与泽儿最近待在宫中,是要胡乱走动,”崇刘桢面色明朗如铁,说道端卫国公道:“上也要少加大心崇刘桢面色淡漠,说道:“那些宵大伎俩还奈何是得朕!

    端卫国公房元现出担忧之色,抿了抿粉唇,欲言又止,有没继续相劝。

    随着时间过去,京城中也在传扬起容贵妃遇刺的消息,而正如江南科道御史特别,结束纷纷下疏弹劾。

    没的说房元纵容豪格领男真乒马退犯杭州府,没的说宋姆有没履行锦衣都督职权,是能及时查察女干凶,只都防备。

    一时间,京中的文官,俨然将宋妍当做罪魁祸首,将容贵妃遇刺的罪贵全部推宋妍身下。

    其实,那不是借机发难。

    因为整个崇平十八年,小汉朝堂文武万马齐喑,唯房元一枝独秀,爵位节节攀升,将整个文臣弄得灰头土脸,面下有光而现在坏是困难得了错漏,自然要小书特书。

    韩宅,书房之中-因为室内七方放着炭火盆,炭火熊熊,故而凉爽如春,而室内雕花玻璃溶解了一层霜花。

    韩瘦一身儒生常服,坐在一张梨花木椅子下,手捻胡须,顿住是语,而儒雅面容下满是思忖之色。

    是近处自山西平阳府回京至吏部述职的颜宏,压高了声音,劝说道:“兄长,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韩抬头看向颜宏,摇了摇头,说道:“虽然歹人暗中行刺,但皇前娘娘没惊有险,此事仍没可开脱之处。

    正如韩瘦所言,容贵妃毕竟有什么事儿,而且在是久以前,容贵妃就会递下一封奏疏,提及是关宋妍之事。

    颜宏热声道:“去岁楚王遇刺,嗣子殒命,今日皇前遇刺,差点儿酿成震惊朝野的祸事,可见宋皇后因领兵事,已有暇顾及锦衣府侦警歹人诸事,应该交卸差事,另委贤才,保护皇室宗藩。

    颜宏面色一整,又正色说道:“兄长,宋皇后里领京营,内掌锦衣,如今正是其权柄,为社稷消除隐患之时,”

    韩癀点了点头,说道:“只都借此弹劾,但能否逼迫其交卸锦衣差事,是要过少奢望,宋皇后小功未赏,又刚刚击进来犯的俘寇,而皇前娘娘虽然遇刺,但得其人时相援,没惊有险,小体下是有没过错的。”

    虽然我觉得中未尝有没猜忌,但仅凭此由,还是足以让宫中夺去宋皇后的锦衣职权。

    颜宏高声道:“兄长,那次朝臣弹劾,至多也是提醒宫中没所警惕,是可再任由其人做小,来日危及社稷。

    韩癀重重叹了一口气,说道:“但愿如此吧。”

    宋皇后提出的七条新政,还没在河南、江苏两省推广成功,一旦在全国推行,势必在天上百姓心中,威望日隆,危及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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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薛姨妈:乐安郡主?这又是哪一位?(求月票!)

    神京城,宁国府,荣庆堂

    随着小年临近,整个贾府也笼罩在一片欢闹的气氛中,管事的媳妇儿在筹备着过年,置办年货。

    贾母一脸慈祥之态,端坐在椅子上,薛姨妈,邢王二夫人陪着说笑,此外下首还有着一脸闷闷不乐的宝玉。

    因为临近过年,学堂也放了假,宝玉这几天就被贾母唤到荣庆堂中,可惜府中除了一应丫鬟,连年轻姑娘都没有。

    看向一脸郁郁寡欢的宝玉,贾母心头暗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快过年了,凤丫头、玉儿她们还不回来,家里都不怎么热闹了。”

    薛姨妈笑了笑道:“南边儿还有一些善后的事儿,珩哥儿他在南方不回来,府中这么多人不回来也不大好。”

    这几天过去,薛姨妈可谓心情愉悦,将这次立功以后,封赏宝钗诰命夫人的机会当作志在必得之物。

    贾母道:“是啊,这一整年都在打仗,珩哥儿南征北战的,着实让人惦念的慌。”

    这会儿,贾政从外间出来,面色郁郁,朝贾母拱手行了一礼,道:“见过母亲。”

    贾母笑了笑,正要说话,察觉出贾政面色凝重,低声问道:“政儿,怎么了这是?”

    贾政道:“皇后娘娘遇刺,外间的科道言官在弹劾子钰,奏疏都往通政司递送,也不知宫里是什么主张。”

    因为贾政是通政司的通政,可以第一时间接触到京中科道的奏疏,而通政司在上午时候就在讨论此事。

    毕竟不管是宋皇后遇刺,还是风头正盛的卫国公,被京中言官如此弹劾,都难免引起整个京中瞩目。

    贾母闻言,苍老面容变了变,急声说道:“皇后娘娘在南方遇刺?安危如何?”

    这可是一桩惊天动地的大事。

    薛姨妈攥紧了手中帕子,面上笑意消失不见,满是担忧之色。

    一旁正在捏着佛珠的王夫人,白净面皮跳动了下,目光微动。

    皇后娘娘遇刺,与那位珩大爷有什么关系?怎么京中官员开始弹劾起那位珩大爷了?

    贾政叹了一口气,说道:“皇后娘娘在太湖遇到歹人行刺,京中有人说,子钰保护不力,才使皇后娘娘遇险,身为锦衣都督,警备奸佞,已有失察之责,虽然子钰及时相援,皇后娘娘最终有惊无险,但京中还是起了一阵舆论,说子钰身兼多事,权重事繁,难免顾此失彼,如今无暇顾及锦衣府查察奸凶,以致歹人一二再袭杀宗室亲眷,应该另委贤能。”

    这次京中的弹劾事件,自是将楚王遇刺一事算在了贾珩“失察”的前账,虽然远远没有到达贾珩遭逢政治危机的程度,但还是埋下了引子。

    贾母闻言,皱了皱眉,不解说道:“皇后娘娘既然没有事儿,如何还起弹劾?”

    薛姨妈脸上也现出关切之色,说道:“是啊。”

    而王夫人在下首坐着,心头涌起丝丝喜意。

    贾政叹了一口气,说道:“子钰这两年军功赫赫,爵位更是节节攀升,不知多少人暗中嫉恨,这次不察缘由,借机发难,无非是行高于人,众必非之而已。”

    贾母苍老面容上现出一丝怅然,喃喃说道:“可这也不该牵连到珩哥儿头上才是,他一年都忙着打仗,也顾不上。”

    其实,贾母这般下意识的开脱说辞,恰恰是中了京中文官的弹劾圈套。

    如果为贾珩开脱,那就是忙于兵事,疏忽了锦衣府的差事,这无可厚非,那接下来是不是应该将锦衣府的职事交卸出去?

    这都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而贾珩现在只有不领具体实差的军机大臣,京营节度使,而这两者在马上进入平稳时期的崇平十七年,都要受文官的钳制。

    而锦衣府才是贾珩打击政治对手,让众文臣不敢轻举妄动的宝剑,因为锦衣府集刑讯、缉捕一体,又能搜集黑材料。

    薛姨妈也在一旁附和说道:“是啊,这怎么能怪得上珩哥儿,再说那皇后不是珩哥儿亲自去救的?这更怪不到珩哥头上。”

    贾政想了想,还是宽慰了一句,说道:“这次看圣意吧,子钰刚刚又打了一场胜仗,这种小事,应该不至于有所怪罪才是。”

    贾母定了定神,道:“政儿,你去打探打探消息,宫里是怎么看法?珩哥儿在江南又是忙着新政,又是忙着打仗的,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贾政点了点头,说道:“母亲在家先等等,我去看看。”

    贾母点了点头,然后目送着贾政离去。

    贾母皱了皱眉,低声说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贾母身后的鸳鸯,鸭蛋脸之上不禁现出担忧之色。

    薛姨妈说道:“老太太,这应该不妨事儿,珩哥儿毕竟是立了这般大的功劳。”

    “皇后娘娘也没有什么大碍,纵然怪罪下来,珩哥儿先前不是打仗立了功劳,也能将功抵罪。”邢夫人也在一旁劝说道。

    薛姨妈闻言,脸上白净面皮跳了跳,心头就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将功抵罪,她家姑娘算怎么回事儿?

    王夫人静静看着这一幕,目光闪烁不停,心头暗暗冷笑,刺杀皇后娘娘多大的事儿,虽然没有出大事,但宫里岂能不怪罪?

    就在厅堂中人七嘴八舌议论之时,贾政去而复返,脸上见着轻快的笑意,迎着众人关切丹凤目光,说吧说道:“母亲,宫中并未怪罪子钰,刚刚向内阁拟旨,要给子钰赐婚。”

    薛姨妈:“……”

    丰润、白净的脸蛋儿涨红,眉梢眼角欣喜难掩。

    难道是给宝姑娘赐婚?

    贾母笑问道:“赐婚是怎么回事儿?宝丫头的婚事定了?”

    薛姨妈攥了攥手中的帕子,一脸期待地看向贾政。

    王夫人则是脸色阴沉几许,目中不由现出几许恼怒。

    贾政一口气说完,脸上神色复杂莫名,沉吟说道:“说是允子钰先前所请,将乐安郡主许给子钰,择日完婚。”

    贾母:“……”

    薛姨妈:“???”

    乐安郡主?这又是哪一位?不应该是她家宝姑娘吗?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薛姨妈强压下心头的烦躁,脸上挤出一丝比哭都难看的笑意,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老太太,这乐安郡主,我怎么没有听过?”

    贾母解释道:“这位乐安郡主就是周王之女,应该是时常跟着珩哥儿的那位萧姑娘,这是宫里的侄女。”

    贾母毕竟是上了年岁的,此刻,回想前事,就知道了乐安郡主是哪一位,心头也有些惊讶,怎么这位也和贾珩有着关系?

    邢夫人在一旁做大聪明状,恍然道:“老太太一说,我想起来了,这位萧姑娘与珩哥儿是形影不离的。”

    薛姨妈闻言,此刻手足冰凉,面如死灰。

    天爷,她们家宝姑娘什么时候才是能轮的上?珩哥儿当初答应了的,要给宝丫头求婚,请封诰命夫人,现在怎么能这般?

    贾母瞥见一旁的薛姨妈,如何不知薛姨妈心头所想,轻声劝道:“姨太太,这是宫里赐婚,珩哥儿应该是不知道的。”

    薛姨妈苦着脸,说道:“这是珩哥儿先前所请,我们家宝姑娘是比不过那些郡主的,人家天潢贵胄,宝丫头……”

    说着说着,几乎落下泪来。

    先前明明答应了宝姑娘的,现在怎么又反悔了呢?

    宝玉在一旁听着,恍若中秋月明的脸盘上满是愁闷之色。

    宝姐姐不比那什么劳什子公主、君郡主好,现在连赐婚都赐婚不上?

    还有林妹妹,将来还是做妾,当初林妹妹非要跟那人,如果是他,正妻之位拱手相送。

    嗯,估计黛玉要说跟随过狮子的女人……

    见薛姨妈面色悲戚,贾母连忙劝道:“珩哥儿肯定会给宝丫头请封诰命的,这里出了波折,肯定是有什么事儿,并非有意的。”

    邢夫人也在一旁说道:“这位乐安郡主陪着珩哥儿好像形影不离的,说不得还出去打仗,现在宫里赐婚过去,也有成全有情人的意思吧?”

    薛姨妈脸色苍白,心头愈发不好受。

    宝丫头和珩哥儿难道不是有情人?

    贾母转而又看向贾政,问道:“有没有说兼祧的哪一府?”

    见薛姨妈“破防”,贾政也有些不自在,摇了摇头,沉吟说道:“这个宫里没有说,自虞国夫人以后,好像就没有说过兼祧哪一房。”

    贾母点了点头,说道:“倒也是,先前封虞国夫人就没有说兼祧哪一房,这说妻罢,也不知道承嗣哪一房,说妾吧,又没有封诰命,看来再有功劳,给宝丫头赐婚,也是这个意思了。”

    这话自还是宽慰之言。

    说着,看向薛姨妈,说道:“珩哥儿以后立功机会多多着呢,他年纪轻轻的,将来如是成了郡王,宝丫头侧妃…诰命夫人肯定是没跑的了,将来他不给宝丫头一个名分,我老婆子都不答应。”

    本来说着侧妃,但感觉侧妃也未必保险,万一再出来个什么皇帝侄女,皇后侄女的。

    薛姨妈此刻听贾母的劝慰之言,脸上的神色和缓一些,心思电转。

    是了,当初宝丫头是这么和她说的,珩哥儿将来是能成郡王的,郡王四尊侧妃之位,总有宝丫头一位。

    贾政叙说道:子钰立功越来越多,如今更是一等公爵,短时间内爵位已经晋无可晋,如今封赠诰命,已是皇恩浩荡。”

    薛姨妈:“……”

    丰润脸庞之上已经苍白如纸,心神已不知说什么才好,就差“哇”地一声哭出来。

    短时间内爵位已经晋无可晋,所以,郡王没有个十年八年,宝丫头是四六不靠?

    这……

    贾母瞪了一眼贾政,倒是让贾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宽慰了一句,说道:“姨太太,珩哥儿将来再立功了,肯定是要给宝丫头请封诰命的。”

    薛姨妈丰润、白腻脸盘上做强颜欢笑之意,只得“嗯”了一声。

    而此刻,荣庆堂中的嬷嬷和丫鬟见得这一幕,脸上多是现出一抹古怪之色。

    因为赐婚诰命的事儿,姨太太不知道闹了多少笑话了。

    这下还是没有称心如意?

    而鸳鸯在贾母身后,目光同情地看向薛姨妈,心头不由叹了一口气,

    薛姨妈也不知是怎么稀里糊涂走出荣庆堂的,在同喜同贵的陪同之下,返回梨香院,脸上已经满是失魂落魄之色。

    一旁的同喜劝道:“太太,先不要急着。”

    薛姨妈终于没有忍住,眼眶微红,喃喃说道:“珩哥儿先前都说好的,要求宫里赐婚,请封诰命的。”

    嗯,这一刻薛姨妈倒有些像是当事人。

    同贵小声出着主意说道:“太太,要不给姑娘写封信,问问珩大爷?”

    薛姨妈闻言,仿若得了提醒,连连说道:“对,准备笔墨,我给宝丫头写封信,让她问问珩哥儿,看究竟怎么回事儿。”

    不提薛姨妈写信相询,却说一墙之隔的宁国府,后宅厅堂中,衣衫明丽,室内暖意融融。

    秦可卿正坐在厢房中,正在哄着襁褓中的婴儿,丽人坐月子以后,脸盘丰润如国色天香的牡丹花,身形丰腴,雍容丰美。

    尤三姐端坐在不远处,轻声说道:“这都快过年了,大爷还不回来呢。”

    秦可卿笑了笑道:“他在南方打仗,听说战事也快结束了。”

    尤三姐蹙了蹙眉,轻声道:“过年都不回来的吗?”

    “在南方有家有口的,不回来也没什么。”秦可卿丰润玉容上笼起怅然之色,柔声说道。

    谁让她肚子不争气,只生了个女儿呢?说话就没有多少分量。

    怕不是外间已经有人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吧。

    尤二姐看向正在叙话的秦可卿和尤三姐,抿了抿粉唇,心头就有几许幽怨。

    尤氏道:“打完仗,应该还有一些善后的事儿,纵然过年回不来,元宵时候应该也能回来。”

    心头也有几许思念。

    秦可卿轻轻叹了一口气。

    就在几人叙话之时,宝珠从外间进来,巴掌大的脸盘上现出欣喜之色,轻声说道:“奶奶,西府那边儿说京里有大爷的音讯了。”

    秦可卿美眸中现出期待之色,急声说道:“怎么说?”

    宝珠道:“先是说南边儿皇后娘娘遇刺,京中一些官儿弹劾大爷,但后来听说,宫里要降旨,给大爷赐婚了。”

    秦可卿蹙了蹙秀眉,轻声说道:“皇后娘娘遇刺,是怎么回事儿?”

    尤三姐面色微讶,说道:“赐婚?可是薛家姑娘?”

    宝珠此刻提及宝钗,脸上也有几许怪异之色,而后,柔声说道:“这次说是赐婚的是乐安郡主,周王之女。”

    尤三姐闻言,玉容微讶,轻声道:“不是薛家姑娘?可这乐安郡主又是哪一位?”

    说着,抬眸看向秦可卿。

    秦可卿秀眉之下,目光闪烁了下,心底倒映出一个面容清冷,英气动人的少女,柔声说道:“就是平常跟着夫君忙前忙后的那位萧姑娘吧。”

    那次她听咸宁公主与她提及过此事,那位萧姑娘帮着夫君做了不少事,等于是夫君的左右手。

    尤三姐道:“这样也说得通了,薛家妹妹这既不是公主,又不是郡主的……”

    尤氏蹙了蹙秀眉,美眸瞪了一眼尤三姐,说道:“三妹。”

    三妹就是太过心直口快了。

    尤氏柔声说道:“先前那位乐安郡主就是他的左右手,现在先行赐婚也是应该的。”

    秦可卿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宫中赐婚那位乐安郡主,倒也说得过去,的确是天潢贵胄。”

    她如果不是早早嫁给了夫君,只怕现在能落个妾室就不错了。

    丽人说着,不由转过国色天香的芙蓉玉颜,转眸看向自己怀里的婴儿,轻笑说道:“芙儿,你爹爹又给你找了个娘亲,高兴不高兴啊。”

    尤氏:“……”

    尤三姐轻哼一声,说道:“等芙儿长大,只怕得有二三十个娘亲才能打得住。”

    那薛姑娘知道消息以后,也不知该是何等黯然神伤,还有那薛家姨太太,这会儿更是怄气吧?

    尤二姐看向尤三姐和秦可卿,艳冶、秀媚的玉容上陷入思索。

    现在府中的年轻姑娘都加起来,也不止二三十个了吧。

    ……

    ……

    杭州府

    数九寒冬,腊月时节,道道金色晨曦照耀在整个庭院中,檐瓦之上的皑皑积雪反射着刺目的光芒。

    床榻之上,贾珩转眸看向身侧不远处静静躺着的少女,少女清丽如雪的脸蛋儿似有烟霞浮动,轻声道:“婵月起床了。”

    李婵月微微睁开眼眸,弯弯而细的眼睫之下,明眸妩媚气韵流溢,那张清丽玉颊微红成霞,开口问道:“夫君,今个儿咱们还去宋家吗?”

    贾珩打趣说道:“还得过去看看,怎么,婵月还想和我在杭州府四下游玩一番?”

    宋老太公过世,他这位孙女婿得去帮衬帮衬,否则,也说不过去,而婵月显然想独享于她。

    李婵月眉眼间浮起一丝羞意,抿了抿粉唇,柔声说道:“没有,我正说去找表姐呢。”

    两人起得身来,贾珩穿好衣裳之后,来到李婵月身后,温声道:“婵月,那我给你梳头。”

    “不好了吧。”李婵月芳心欣喜,但口中却娇俏说道。

    贾珩扶住李婵月的肩头,轻声道:“毕竟是我给你弄乱的。”

    说着,坐在少女身旁,给李婵月的秀发梳头。

    李婵月坐在梳妆镜前,正对镜面化着妆,那张清丽红润的玉颜之上,满是绮艳明丽的红晕。

    “夫君别忙了,我自己扎发髻吧。”李婵月脸颊羞红,声音柔糯而娇俏,轻声说道。

    贾珩笑了笑,轻声说道:“嗯,我也不会扎发髻,那我去让人准备早饭。”

    待李婵月打扮过后,贾珩看向秀发挽起朝香髻的少女,低声说道:“婵月真是从画中走出来一般,亭亭玉立,美若天仙。”

    李婵月闻言,明媚、俏丽的脸蛋儿羞红成霞,芳心却甜蜜不胜,轻柔声音带着几许娇俏:“哪有?”

    贾珩看向娇小玲珑的少女,轻笑说道:“婵月,过来坐下用饭吧,都饿瘦了。”

    婵月人如其名,并非事十五的盈月,而是残月。

    李婵月闻言,霞飞双颊,芳心羞恼不胜,柔声说道:“夫君也不管人年龄大小,哪里能都那般?”

    昨个儿小贾先生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好像有觉得她太…的意思。

    等她将来有了孩子,肯定也……能比过表姐她们的。

    夫妻两人说话之间,围着一张餐桌开始用着菜肴,而后贾珩与李婵月前往宋家。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陈潇:你先前是不是欺负她了?

    杭州府

    宋宅坐落在西湖之畔的一座庄园中,出了石头街,就能看到外面的雷峰塔矗立在山峰,此刻正值冬日,巍峨险峻。

    宋老太公要在此停灵七日,然后安葬在位于杭州北郊的宋家祖坟,这位养育了一后一妃的老人,自然会有宫中降旨封赠谥号。

    宋家门外不少宾客支起一面面白幡,在寒风中摇动不停,发出飒飒之声。

    此刻,宋璟的同族族人宋珣,将贾珩迎入厅堂之中,两人寒暄而罢,落座下来。

    宋珣叹了一口气,说道:“卫国公,老爷子辛苦了一辈子,这次能落叶归根,倒也是一桩幸事。”

    贾珩沉吟说道:“宋老太公于国是有功的。”

    这宋珣定然还有其他话说。

    果然,只听宋珣说道:“宋家在杭州府钱塘、余杭几个县种了一些水田,听说江苏那边儿推行朝廷新政,未知浙江是什么个情形?”

    这是向贾珩打探消息。

    贾珩道:“新政乃是朝廷放之四方的国策,年后,浙江也会逐步推行,清丈田亩诸事都是少不了的。”

    宋珣闻言,面色就有些不自然,说道:“族中不少族人仰仗,当初田亩赏赐下来,就曾恩典降下,可以免除赋税。”

    贾珩道:“这次是中兴大汉的国策,不管是勋戚都在一体丈量之列,本身也交不了多少赋税,宋先生不必担忧。”

    宋珣苦着脸,说道:“宋家家大业大,族中子弟众多,因为老太公的教导,不少族中子弟低调行事,不怎么入仕,如今这田亩一清丈,族中父老子弟还要生存。”

    贾珩想了想,说道:“此事再看吧,如果确实有困难,等明年清丈田亩之时,再看能否以其他方式补偿。”

    其实,在先前浙江全省之中,宋家就是最大的地主,因为宋老太公孕育了宋皇后和端容贵妃,算是朝廷国丈,按理是有一定的免税田亩数额。

    事实上,地方官府也不敢向宋家收税,换句话说,宋家不缴税。

    于是,宋家族人在整个浙江大肆接受投效、托献。

    见贾珩没有将话说死,宋珣心头又燃起了一些希望,刚要得贾珩一句准信,却在这时,六宫都总管太监夏守忠,来到近前,尖细的声音响起,说道:“卫国公,皇后娘娘召见。”

    贾珩起得身来,拱手道:“夏公公前面带路。”

    说话之间,贾珩在夏守忠的引领下,来到后院,进入厅堂中,朝着坐在帘后的丽人行礼,说道:“微臣见过皇后,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此刻,宋皇后正在宋家族中女眷的陪同下,看向那蟒服少年,轻声道:“卫国公请起,看座。”

    这时,咸宁公主搬过一个绣墩,放在贾珩近前,轻声道:“先生,坐。”

    “谢娘娘。”贾珩道了一声谢,然后侧坐下来。

    宋皇后温声说道:“停灵这几天,将要前往城郊祖坟安葬,还要劳烦卫国公以调动锦衣府卫相送。”

    贾珩道:“娘娘客气了,宋公为国丈,按礼制,丧礼可由锦衣府卫警戒。”

    锦衣府的仪仗不是谁都能用的,其实哪怕是他平常别看前呼后拥,但其实那一套并非是锦衣府的仪仗规制。

    而宋皇后身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同样不敢丝毫逾越,这是大汉对国丈过世给与的某种福利待遇。

    宋皇后轻声说道:“炜儿,你随着卫国公负责此事。”

    梁王陈炜在不远处坐着,闻言,起身向宋皇后拱手道:“儿臣遵命。”

    宋皇后也没有多留两人,然后吩咐陈炜一同退下。

    ……

    ……

    待贾珩出了厅堂,看向一旁的陈炜,道:“梁王殿下。”

    陈炜道:“卫国公现在可曾抓到那行刺母后的凶手了?”

    贾珩道:“目前,锦衣府还在明察暗访之中。”

    “那就是还没有抓住?”陈炜道:“那等过几天,外祖父出殡,母后前往送行,也可能有歹人暗中窥伺、行凶,卫国公当有所应对才是。”

    贾珩道:“王爷放心,锦衣府会派缇骑以及探事沿路防备,不会再有丝毫差池。”

    “但愿如此。”陈炜冷冷乜了贾珩一眼,沉声说道。

    贾珩也懒得理梁王陈炜,没有多说其他,着人唤过陈潇,然后去往外间,寻锦衣府卫布置安保诸事。

    等贾珩离了府中,陈潇在一旁低声说道:“水裕领江南水师返回了崇明沙,董迁已经到了杭州,现在锦衣千户所等你。”

    贾珩道:“我这就过去。”

    这次水战过后,军机处以及兵部封赏下来,董迁以及身在江南水师的贾家小将,无疑还能再往上升迁一番。

    随着时间过去,他基本不虚全盛之时的宁荣代字辈对京营的掌控,当然还少了一些时间积淀的底蕴。

    陈潇晶莹玉容上现出好奇之色,问道:“对了,你那天和师姐说什么了,我临出发苏州府之前,觉得她怪怪的。”

    贾珩道:“没说什么吧,说的什么,我都忘了。”

    不过是换一种委婉表达,没人要的老仙女注定孤独终老,然后老仙女就有些破防了?

    陈潇目光狐疑地看向贾珩,说道:“伱先前是不是欺负她了?”

    如果是以往,陈潇自然不担心,毕竟以顾若清的身手,贾珩也不可能这般胆大妄为,但经过宋皇后一事之后,陈潇就不是这般确定。

    “我欺负她,她会善罢甘休?”贾珩道:“就是说了两句话,别的也没什么。”

    陈潇凝了凝秀眉,明眸闪了闪,驱散心头的狐疑,轻哼一声,说道:“倒也是。”

    贾珩翻身上马,对着一旁并辔而行的少女,问道:“京中提醒的飞鸽传书和快马都赴京了吧?”

    陈潇清声道:“已经递送过去了,不过能起多少作用,就不好说了。”

    贾珩看向远处廊檐上的积雪,沉吟了下,说道:“宫中心思缜密,南省皇后遇刺,也不会没有防备。”

    天子不是傻子,陈渊既然再次向宋皇后下毒手,天子肯定会对应提升宫中的警戒等级。

    但许多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贾珩道:“等宋老太公这边儿出了殡,咱们回金陵一趟。”

    快过年了,他也要去见见晋阳母子两个,真是聚少离多的。

    两人说话间,来到位于杭州府的锦衣府千户所,锦衣府在陈汉的大江南北,凡重要府城都设置了千户所,百户所。

    可以说,锦衣府是一个庞大的密谍体系,渗透到大汉天下的许多角落,所以,文臣虽贾珩掌握锦衣府职事才会如此忌惮。

    如果只是军机大臣以及京营节度使,那就是一个简单的武将,在太平无事的年代,没有直接掌控事权,很容易落入文官政治,一剑无血的斗争境地。

    而文臣那时候就可以用自己擅长的方式,从各个方面钳制贾珩,进而使贾珩渐渐淡出权力核心。

    再想如整治河务,盐务那样,以密谍斗文官,就不大容易。

    此刻,杭州府千户所曹符,领着一众锦衣将校,迎出了衙堂,向那蟒服少年见礼。

    而原本和锦衣府府卫叙话的董迁,也起身,向贾珩抱拳行礼。

    贾珩伸手虚扶着,声音温和说道:“曹千户快请起。”

    到了他这个地步,有时候也需要展示一部分亲和力。

    曹符连忙道了一声谢,神情恭敬地将贾珩迎入官署之中。

    贾珩落座在一方长条帅案之后,看向下方的一众锦衣府卫将校以及董迁。

    贾珩神情肃然,目光掠向在座众人,说道:“近来宋老太公出殡办丧事,锦衣府要查察城中奸人,以防彼等暗中滋事。”

    曹符连忙说道:“都督,这几天弟兄们都日夜盯着呢,晚上都不敢合眼,唯恐出了差池。”

    贾珩打量着曹符,问道:“城中近来有什么风吹草动?”

    曹符小心翼翼说道:“眼下倒是没有什么异动,卑职已经派了各路探事,谨防贼人密谋作乱,不过府中探事较少,还望锦衣府方面再拨付一些人手。”

    贾珩放下手中的茶盅,说道:“此事,锦衣府也会派专人负责,杭州千户所需得听令行事。”

    这个曹符先将人手短缺的话扔出去,就是为了一旦出了纰漏,就可用此言推脱。

    曹符闻言,心头暗松了一口气,拱手称是。

    因为杭州千户所知道前不久,宋皇后遇刺,所以曹符担心出了纰漏,追究起来,自己根本兜不住。

    而后,刘积贤领着曹符等杭州千户所的锦衣府卫,前去忙碌沿途的警戒事宜,主要是派人对送葬经过的街道房舍,逐一过户盘查、询问,以便藏匿奸人。

    贾珩这会儿则与董迁先来到书房叙话。

    “表兄。”贾珩唤了一声,笑道:“这一路在外征战辛苦了。”

    真到了不忍言之时,只怕也就董迁与贾家的一众小将,才能坚定不移地随他共进退。

    幸在经过几场战事,他已经初步掌控京营,已经具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

    董迁却有些不敢应着,略有几许局促,轻声说道:“珩哥儿,还好,让那豪格给逃了。”

    贾珩道:“他已受了重伤,再说回去女真以后,女真内部倾轧,也难以与我大汉为敌。”

    除非多尔衮真是一代奸雄,玩出一出“叔侄和”的戏码,否则,肃亲王豪格已经废了。

    董迁默然了下,问道:“如今水师已经返回江南大营,年前应无多少战事,什么时候班师回京?”

    贾珩沉吟片刻,轻声说道:“估计要等过了年以后了,那时,我进京向圣上述职。”

    他与宋皇后也不可能一直留在江南,等宋太公一出殡,宋皇后可能在江南过完年,第二年开春,他也要领一众金钗前往神京。

    此后的随着新政在大汉南北推行,以后的斗争中心大概就会在神京城中,而四方的战事,将会铺天盖地而来。

    当然在此之前,或许他先一步前往京城,先与可卿母女以及尤三姐她们团聚,渡过上元佳节。

    董迁道:“先前那红夷大炮,如果以水师自朝鲜登陆,能直捣女真寇巢。”

    贾珩面带微笑,叙说道:“朝鲜地形复杂,不宜孤军深入,而且朝鲜兵马,明年国内主要推行新政,不宜大动干戈。”

    如唐时,唐太宗三征高句丽,就在一个小小的朝鲜手上吃了亏,可不能轻视朝鲜。

    董迁点了点头,目中神采夺目,轻笑说道:“以后这火铳将是战事之中的军争利器,如能推行水陆之间,就好了。”

    贾珩看向董迁,笑了笑道:“有那一天的,现在红夷大炮携带不便,但后面可以小型化,同时对炮弹进行改进,使其弹药虽小而威力大,还有那燧发枪,改进工艺以后,就可以后连续射击,使虏寇再无南侵之力。”

    表兄弟两人叙着话。

    陈潇也在不远处看着,清眸闪烁,面上若有所思。

    ……

    ……

    辽东,盛京

    自进入腊月之后,辽东又下一场鹅毛大雪,这场大雪持续了三天三夜,整个辽东积雪有一尺厚,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正处于小冰河期的这方天地,自然平等地对待着汉清两国。

    此刻,盛京宫苑之中,金黄色的琉璃瓦上覆着一层厚厚白雪,在绵长的朱墙宫道上。

    大清摄政王多尔衮身披狐裘大氅,前往宫中显德殿的内书房。

    虽然多尔衮是摄政王,但还真是常住在宫中,而是一早儿前往显德殿,晚上宫门落锁前返回宫中。

    当然,自礼亲王代善过世,肃亲王豪格南下开辟第二战场,整个神京城中再无制约多尔衮的政治势力,多尔衮有时索性就住在南书房。

    偶尔,庄妃就过来给多尔衮送上亲手熬制的米粥,时间一长,宫内宫外就有了一些闲言碎语。

    什么“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的言论在盛京城的街头巷尾就开始流传起来。

    刚刚进入殿中,就见门口现出阿济格那宛如铁塔般的身形,以及那张黢黑的面容。

    “十四弟,出事了。”

    “进南书房说。”多尔衮心头咯噔一下,但还是面色镇定,唤着阿济格向着南书房里行去。

    南书房中地龙燃得暖意醺人,多尔衮进入书房,将身上的狐裘大氅递给一旁的内侍。

    大马金刀地坐在书案之后的椅子上,而那张椅子正是皇太极生前所坐的龙椅。

    阿济格道:“据汉地传来的消息,豪格吃了败仗,正蓝旗连同朝鲜水师伤亡惨重,豪格仅以身免,现在正在乘船返回的路上。”

    女真得知豪格兵败的消息,并非是还在茫茫大海上漂泊的豪格递送而来,而是从来自汉廷的情报系统,通过其他隐秘渠道递送至盛京。

    多尔衮脸色阴沉如铁,问道:“他带了五万多水师,在海上奔袭,又对汉人的红衣大炮有所防备,如何还能吃这样大的败仗?”

    虽然两方内斗的你死我活,但这样大的伤亡,也不是多尔衮所乐见的。

    阿济格道:“汉廷的卫国公南下,集结了汉廷的所有水师力量,进兵汉地福建隔海峡相望的大员岛,将上面的荷兰红夷还有海寇一举剿灭,豪格虽然也在其中帮腔。”

    多尔衮愤怒说道:“这个豪格,志大才疏,鲁莽无能,将我们都误了!”

    阿济格道:“十四弟,正蓝旗精锐丧命海上,朝鲜水师更是彻底覆亡,这该如何是好?”

    多尔衮脸上怒气涌动,冷声说道:“召集诸王公大臣,来显德殿议事。”

    这个时候,要彻底将豪格钉死,同时商议下一步应对汉廷的策略。

    这已经是面对汉廷,连续吃的第三场败仗。

    事实上,豪格吃了这么一场败仗,几乎将朝鲜水师精华一战丧尽,在整个满清上层已无立足之地。

    阿济格面色凝重,低声说道:“十四弟,现在汉人崛起势头愈发迅猛,不单独靠外战,已经无法遏制其中兴势头。”

    多尔衮沉吟说道:“先前西北战事,就可见端倪,尤其是这个卫国公,有此人在一天,我大清想要入主中原,就难如登天,一旦除去此人,就如过去十多年一样,就可对汉廷形成碾压局势。”

    经过几次战事,满清高层已经达成一致意见,正是因为有了贾珩以后,汉廷才咸鱼翻身。

    虽然带有因人成事的推论,但也基本接近了真相。

    阿济格道:“十四弟,既然外战难以成事,不若行以内应策略,我现在府中有着一人,此人可为内应。”

    多尔衮闻言,心头不由生出几许好奇,说道:“此人是谁?”

    阿济格沉吟片刻,说道:“这人是隆治一朝赵王之子,其名陈渊,后来被现在的汉皇谋害,篡夺皇位,而后其宗藩之家皆为屠戮,现在到我盛京,就是商议共同联合,里应外合,一同使巅覆汉廷。”

    “此人现在何处?”多尔衮道。

    “十四弟莫急。”阿济格介绍着情况,说道:“十四弟,此人就在不久之前,刚刚刺杀了汉廷的皇后,虽然因为那卫国公及时相援,最终免于横死,但先前这位前赵王之子,曾经派人刺杀位那汉皇的皇子楚王,最终导致黄一位皇孙殒命,此人在汉廷的宫禁中也有内应。”

    多尔衮越听越是心动,问道:“竟有此等人物,那就先见见此人。”

    “十四弟,此人就在我府中,我这就派人引荐过来。”阿济格说道。

    其实,对于豪格兵败,阿济格虽然痛心损兵折将,但其实也没有太当回事儿,如果能就此驱逐豪格,其实对如今的满清而言,反而是轻装上阵。

    多尔衮等着阿济格吩咐随行的马弁返回府中,去将陈渊请来。

    多尔衮道:“这次战事以后,朝鲜水师损失泰半,已经无力自海上攻击汉地,但要谨防汉人乘舟横击辽东半岛,整个辽东乃至岛屿,要广筑烽堠,提防汉人浮舟而来,偷袭我后路,那汉廷的卫国公,在平虏策中已经提及以水师横击岛屿,其必用水师。”

    经过几次水战交锋,或者说随着女真数次在贾珩手中吃瘪,关于贾珩昔年当庭所上《平虏策》,已经被多尔衮等女真高层细细研读过。

    而贾珩在奏疏中细陈的策略,本来就是阳谋。

    阿济格目光闪烁,问道:“那十四弟接下来有何打算?”

    多尔衮沉吟说道:“我大清要组建一支我们自己的水师,以红夷大炮纵横大洋……”

    提及红夷大炮,多尔衮皱了皱眉,说道:“这个豪格南下购置红夷大炮,现在兵败而返,红夷大炮自然也就休提。”

    大清自然是有纵横大洋,号称亚洲第一。

    阿济格感慨说道:“如此一来,就只能自陆地四境,征讨汉地。”

    不管是红夷大炮还是女真的造船业,都远远不如汉廷,也就是说,尽管不愿承认,女真已经失去了制海权。

    多尔衮道:“准噶尔部的可汗巴图尔珲台吉,已经派人递送书信,签订两国盟约,以后共伐大汉,此外还有藏地的固始可汗,待明年休养生息一年,我等约兵三路伐汉,平分汉土。”

    在初步使者商议的细节中,大致约定,女真取燕代中原之地,即后世山河四省以及湖广、江南、东南三省,而准噶尔取西北之地,而固始汗则是云贵川。

    因为女真国力最强,所以以女真为首,而其他两方面则是占据其中的“蛮夷杂居”之地。

    此刻的三方势力俨然掀起了瓜分汉地的狂潮。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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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挽天倾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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