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胆战心惊
小晚道,“左伯伯,您就别说春水大哥了,我和他呀,是不闹不成交。△¢,ww$w..c≮om再说,您看您来之后,这儿多热闹,就别忙着走吧,怎么也得吃了饭再走吧?”
左部长扬眉道,“你这丫头,叫了半天,叫错了称呼,你得叫我大姑父,这点油滑性,可不随你哥。”说罢,又道,“你坐哪桌儿?咱爷俩头一遭吃饭,我就随你坐吧,正好问问你的情况。”
谁也没想到这绿意女郎竟是这般排场,随随便便这么一说,堂堂左部长就舍下天大脸面。
刘主任更是慌了神,连道,“上席,首长请坐上席……”
左部长挥挥手,“坐什么上席?我就坐这里挺好,对了,我过来的消息,不要声张,我就想消消停停吃顿饭。”说话儿,便在小晚左首坐了,卡的正是徐莉的位。
刘主任赶忙招呼店方重新上菜,又被左部长制止,“上什么菜,这样挺好,一大桌子,才动了几筷子,怎么就吃不得,小刘啊,这几年不再我身边,你可是浮夸啦。”
刘主任额头见汗,应承不是,不应承也不是。
小晚道,“大姑父,您先别忙着动筷,刘主任是江汉荆口人,这来客吃饭前,须得换红随喜,这是尊客之道。”
刘主任恨不得拿胶带将这鬼灵精的嘴巴封上,这张吧嗒小嘴儿实在是太毒了,每出一个字,便让他心肝乱颤。
“好好,我就客随主便,小刘啊,按你们老家的风俗来吧。”左部长随和说道。
民风民俗嘛,还是尊重得好。
刘主任左右不是,这老家的规矩之所以摆到京城来。还不是为了收上些礼钱,好抵消今次的花销。
可这种事,怎好见之于左部长,偏生左部长被那小妮子说得大是意动,总不好回绝。
万般无奈,刘主任只好招呼知客先生献上红碗。
见了红绸包裹的喜饼、喜糖。左部长同样莫名其妙,小晚道,“大姑父,还愣着做什么,这喜饼,喜糖是新人送的喜庆,您拿红绸将这喜饼,喜糖包起来,就叫接红。然后您掏出一些人民币,放在碗里,这叫随喜。大姑父,您知道要往里面放多少钱么?”
左部长的脸色立时沉了下来,心道,“小刘这不是明目张胆地收礼么,虽然如今这条红线松动了不少,可这场面也起得太大了。看来,此人不可大用。”
刘主任更是膝盖一软。险些没瘫倒在地。
但听小晚道,“五块钱,每人随五块钱就好了,大姑父掏钱吧。”
左丘明何等样人,虽智谋不如薛向这等狐狸精,却也智慧过人。看明白了小晚这是再整蛊刘主任,想到方才进门时,此间围着大群人,便猜到定是围绕着小晚,起了风波。
既然小丫头愿意胡闹。就让她出回气吧,不然,小丫头回去说与薛向听了,再见薛向,面上就不好看了。
当然,他也担心小丫头整蛊没个轻重,倘使此刻故意说个大数字,他也脸上无光,这刘主任到底是出自自己门下,好在小丫头也就是逗嘴,大事上不糊涂。
听说是五元钱,刘主任脊背后的冷汗迅速将衬衣浸透,先前,他真是被吓得连汗也不敢出了。
左丘明在荷包里摸了摸,脸上现出尴尬来,没带钱。
想来也是,他一个大部长,连人都是公家的了,哪里还有花钱的余地,早就快没了钞票的概念,身上如何会揣着钱币。
小晚递过一张五元到他面前,皱皱巴巴,正是先前她放进碗里,又被刘主任打脸一般送回来的。
小晚转头笑道,“刘主任,我的五块钱行么?”
刘主任简直要醉了,连连点头,道谢不已。
左丘明接过纸币,扔进碗里,笑道,“算大姑父借你的,改日还你。”
小晚道,“那可说定了,我还正指着这五块钱熬到发工资呢。”
左丘明笑道,“老三就这么心狠,回头我得说说他。”
“我这是自食其力,您可别想赖账,得,菜快凉了,您赶紧吃吧,对了,您喝不喝酒,我有两个同事,酒量可厉害了,要不,叫过来陪您喝酒。”
小晚说着话,眼神却不住朝刘茵,夏冰两人脸上扫描。
见识了左部长对小晚的态度,刘茵、夏冰早就心乱如麻,再看小晚行云流水、不着痕迹地敲打着刘主任,心头的畏惧已然到了极点。
此刻,见小晚似笑非笑地拿眼看来,两人直吓得魂飞魄散。
若是平时,能和左部长这等级别的高官对饮,两人自是求之不得,使出浑身解数泼命相陪。
可明知道薛晚不怀好意,再观周遭刘主任惨状,两人简直避之唯恐不及。
头一次,在刘茵,夏冰眼中,小晚不着痕迹地完成了从小白兔到大灰狼的转变。
左丘明道,“不用了,不用了,吃吃饭挺好,下午还要上班。”说着,端起碗筷来。
小晚故意说是同志,没挑明男女,便是故意吓唬刘茵,夏冰。
试想,左部长又怎会有兴趣和低层次的年轻男科员对饮呢。
左丘明干净利落地干掉两碗白饭,冲小晚道,“以后常来家玩儿,有什么问题,给你春水大哥打电话,他是个事精,不怕麻烦。”说罢,拍拍小晚肩膀,便自去了,又是一大堆人殷勤相送。
小意地送走左丘明,刘主任调转头,便奔着小晚那桌去了,待到近前,哪里还有小晚的踪影。
原来,小晚自知左丘明走了,刘主任肯定要把主攻方向放在她这里,她可受不得这种辛苦,当下,隐在相送的人堆里,悄悄从门边溜走了。
逃得过无意人,防不住有心人,她方溜出门去,转到街角,便被刘茵,夏冰追上了。
两个交际花,自知这回是踢着铁板,以前人家大小姐不愿意和自己计较,现如今,这大小姐的性情渐变,今日的事儿,若是没个说法,就凭左部长对这大小姐的爱护,人家想收拾自己,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未完待续。。)--62288+d4z5w+15752575-->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大记者
一股前所未有的痛快,从内心深处升腾而起,苏主任多少时候,没这么快活过了。她可知道黄老抠一双色眼,盯着自己身子可是多时了。可一直没办法给黄老抠个教训,今次,狐假虎威一把,涮了黄老抠个痛快。
却,电话挂了没半分钟,一条中年汉子急吼吼奔了进来,一张坑坑洼洼的麻脸好似盛雨的水坑,挂满了汗水。
“老黄这是泼出命去啦,半里地,这么快就赶来了,嘿嘿,接着给老娘张狂啊!”
苏主任心中冷笑不已。
黄老抠奔进门,四下瞅了一眼,瞧见人都在,一颗心算是放到肚子里。方才苏主任给他挂电话,他确实想拿捏一把,调戏调戏这艳名远播的苏主任,至于派车,根本想都没想过,什么时候一个科级单位也敢惦记公车了。
可当苏主任报出“薛晚科长”四个字,黄老抠猛地醒悟过来此是何人。
今中午,参加刘公子婚宴,他可是在场,也不仅仅是在场,刘主任身为编辑部办公室主任,真是综合处长黄老抠的顶头上司,为了刘公子今次的婚宴,他是跑前跑后,忙活了半拉月,操办的比自己儿子结婚,还要上心。
迎接左部长时,他在场,可是见得明白,单位里有个叫薛晚的丫头头顶竟是接了线,通了,刘主任今次惹着那丫头,可是被好一通捉弄。
一醒悟过来,黄老抠哪里还不明白这苏主任在给他黄某人上眼药,虽明白过来上眼药,又能如何,采风组的那位姑奶奶,是要命也惹不起的。
刘主任那啥看人低,这会儿正悔得直抽抽,喜宴没完,就撑不住了,被送去医务室挂瓶去了。
若是今次自己惹了姑奶奶,再被传到刘主任耳朵里,怕是刘主任生吃自己的心都有了。
彼时,黄老抠一个激灵,屁股后面冒火一般,急飕飕就冲了过来,便是姑奶奶真走了,他也得拦上了,将车送过去。
谢谢地,人还没走!
苏主任似笑非笑地道,“黄处长,您这是唱的哪出?单位的运动会,可还有几个月,您这就抢先练上啦,真有你的。”
黄老抠被讥讽得老脸一阵黄一阵红,却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好话了一车,苏主任这才勉强答应用车,黄老抠千恩万谢而去。
这下,刘茵、夏冰算是开了眼界,重新认识了苏主任,更重新认识了晚。
原本,二人只是想着这薛晚从此就草鸡飞上了梧桐树,化作了金凤凰,自己是惹不起了,却是头一次发现,站在这金凤凰身边,也能凭生光彩。
黄老抠那么强势霸道的一个人,竟被苏主任顶着薛晚的光环,抬手就灭尽了威风。
这种难以言喻的震撼,在二人心中持续许久,直到车到财政局门口,晚开始搬卸摄像机,两人才醒悟过来,急急跳下车来,从晚手中抢夺一般,弄了机器,嘴上更是一口一个“薛科长”,叫得亲甜。
今次的会议并非是市财政局主持召开,而是京城市一级的物价会议,由计委,经委,改委等部委领导出席,代表京城市委市政府出面的是常委副市长徐崇,市财政局只起个中间牵线的作用,但最后的会议,还是选择在市财政局召开。
当然,这不是一次普通的物价会议,是京城猪肉等生鲜领域第一次大规模扩张计划外供应后的第一次多部委联合会议,象征意义巨大,毕竟,京城市非比寻常,示范意义巨大。
这次会议弄不好,形成的文件会呈送政务院,会否下发全国,引起大规模示范性,谁也不敢保证。
《远望》编辑部的领导们敏锐地意识到今次会议的非比寻常,这才安排了采风组到位,获取第一手资料。
当然,意识到此次会议非比寻常的不只有《远望》编辑部的领导,财政局的头头脑脑也极是重视,毕竟参加会议的领导是多方面的,不仅有市委直管大佬,还有要命三大委的重量级干部,规格想不高都能。
财政局紧急抽调了局里的文化馆,并抓住仅有的两条时间,做了些紧急布置,这才勉强成了规模。
晚三人赶到时,已经有不少媒体单位了,正各自散布在会场周边,调试着机器,吃着财政局奉上的零嘴,显然,嗅到气味的不止《远望》一家。
晚三人选了靠前排的位置,那处视野开阔,最适合摄像和前插,三人方定住脚,便有工作人员上前,礼貌地告知三人,新闻媒体工作人员请在后排等候,会议结束后,请各单位再进行采访工作。
三人怏怏而退,这才明白,上没掉馅饼的好事,有好位置,哪里会留给她们这后来人。
饶是没好位子了,三人也不敢怠慢,矬子里面拔将军,若是再犹豫会儿,便是连门边的位置也没了,弄不好就得被挤出大门外去。
三人赶紧再大门左手边靠转角的位置,抢定了根据地,各自忙或着调试机器,整理稿件,正忙得不亦乐乎,便听一道冷傲声道,“你们来干什么,瞎凑什么热闹,别丢人现眼了,赶紧回去。”
三人抬头,刷的一下,刘茵,夏冰的眉毛便塌了下来。
对首站着的女人,杏眼桃腮,身姿妖娆,一身工作装套在她身上,却是风情十足,此人正是《远望》采访二组的当家花旦亦舒,在整个《远望》编辑部亦是鼎鼎大名,采访过不少政要,名流,在名记圈里也是头等人物。
无端端挨了骂,晚冷下脸来,“是单位安排的任务,凭什么叫我们回去?”
亦舒上午刚去政务院法制办做完采访,并没参加刘主任家的喜宴,即便是去了,她也绝不会怵晚,就凭这些年采访过的高官,阴结下的人脉,就有她傲立一方,骄矜自持的资本。
亦舒冷道,“现在我宣布任务取消,由我接手,我命令你们立即返回。”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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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小母牛倒立
亦舒是才得到市政府要召开联席物价会议的消息,作为一个资深记者,不用上官提醒,她便能敏锐意识到今次会议的意义,物价是这个时代最能引动人心的关键词。◇↓頂◇↓点◇↓小◇↓说,
如此重量级素材,怎能沦于庸人之手?
亦舒积威甚重,话音方落,刘茵,夏冰下意识地便去收拢稿件,小晚却不怕她,干脆坐了下来,“亦舒同志,这是我接的任务,再没有上级领导下达命令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这里地方大得很,你采你的,我采我的,咱们各不相干。”
霍然,刘茵、夏冰才意识到身边的这位也不是好相与的,亦舒虽牛,也未必能压服这位左部长的亲戚。
有好戏看了,两人眼中放光,不管谁斗败谁,刘茵,夏冰都不会失望。
眼见着剑拔弩张,一场没有硝烟的大激战便要打响,忽然,开始有大批人员开始入场,林林总总,到了二十来位入前方就坐后,场面才又复原,战火方要死灰复燃,忽听一道男声传来,“呀哈,小晚,你怎么在这儿?”声音充满了惊喜。
刘茵,夏冰敢对天发誓从来没见过薛晚笑得这么肆无忌惮,百花盛开,但见小晚欢快地奔过去,险些扑进那人怀里。
无须赘述,来人正是薛老三。
他是宏观司副司长,今次便由他代表改委出席这个重量级会议,听说是国光同志亲自点的将,说他薛向一直对扩大计划外供应泼冷水,正好给这次的一众热头热脑们降降温。
薛向无论如何没想到会在此处撞见小晚,这种感觉很让他难以适应,一直以来,三小在他心里。都是孩子。
忽然有一天,因为各自的事业交汇于一处,竟让他产生了时空错位之感,不知今夕何夕了。
却说,薛向虽忙着和小晚亲昵,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早察觉到了那个套裙女郎对小晚的神色不善,笑着问小晚道,“遇到麻烦了?”
小晚道,“不算什么,都是我同事,工作上的小问题,我能解决。大哥,你去开会吧。不用管我。”
“不忙不忙,既然都是你同事,一起认识认识也好。”说着,薛向拍拍她肩膀,走了过去。
“这是个很奇妙的男人!”
霎时间,几位漂亮的女人在心中对薛向下了相同的评语,说不出什么原因,只是职业原因。见了太多人后,心中生出的感应。
“你们好。我是薛晚的大哥,很高兴认识你们,薛晚头一次参加工作,希望同志们能多多帮助,我谢谢大家了。”
薛向近前,冲众人拱了拱手。微笑说道。
刘茵,夏冰礼貌地微笑,心中却在拼命猜测着薛向的身份,有了中午那出,不但小晚的身份被拔高了。便连和小晚有关的人,也被她二人高看一眼。
此间是会场,薛晚的哥哥能到此处,说不定便是财政局的干部,且是相当级别的干部,最少是副处,要不然到不了此处。
想到这里,刘、夏二人心中再度生出惊诧,看这人面像,不过和自己年纪相仿,怎就成了副处级干部,这是要逆天么,这薛晚家到底是干什么的。
刘茵,夏冰暗暗心惊之际,亦舒却生出心烦,眼见着会议便要开始了,她却还没做好准备工作,这对一个以专业自诩的新闻从业者而言,简直就是耻辱。
眼见着黄毛丫头来了帮手,若是舌辩,必然又是没完没了,一番考量后,亦舒没好气看了薛向一眼,伸出纤纤素手打个响指,带着队伍,朝右边靠去。
薛向自讨没趣,冲刘茵、夏冰礼貌地笑笑,便拉着小晚在后排坐了,问起了小晚工作上的事儿。
儿行千里母担忧,不知道小晚的工作环境、流程是怎样,薛向还不担心,一旦摸到了边儿,薛向的问题便没完没了了。
从单位伙食,到出差交通工具,再到采访若遇不顺,如何处置,林林总总,没有停歇,小晚忽然有些赞同小家伙了,这个大哥是年纪越大,越不可爱了。
薛向和小晚墨迹的当口,会场的人也越来越多,主席台上也次第坐满,眼见着都到了开会的时间,会议却还未开始。
刘茵,夏冰却等不了了,赶忙过来催促小晚,该准备摄像,记稿了,小晚如蒙大赦,慌忙起身,猫着腰,逃也似地跑开了。
薛向这才意识到自己啰嗦过头了,耽搁了开会时间,慌忙转到过道,疾步朝主席台走去。
瞧见薛向这个举动,刘茵、夏冰简直要瞪瞎了眼睛,心道,“薛晚这个哥哥莫不是神经不正常吧,好端端的开会,他怎就往主席台上去了,这是要出天大的洋相啊!”
右边正调试着焦距的亦舒,也直起了身子,怔怔望着薛向,心中纳罕莫名,不知道那个黄毛丫头的哥哥到底在演什么。
满场像三人这般观感的还有很多,实在是薛向太年轻了,年轻得简直让人无法将之和厅官联系起来。
万众瞩目之下,薛向登上了主席台,主席台中央是徐市长瞧见他来,明显做了个舒气的表情,主动伸手和他握了握,目送他在左首第二个位子坐下,方才落座。
这下,刘茵、夏冰忽然觉得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薛晚的大哥这也太那啥了吧,用大张常说的荤话就是小母牛倒立——牛叉冲天了!
这才二十多岁就干到了主席台和京城市委领导坐一块儿了,太挑战人的想象力了。
同样震惊的还有亦舒,她透过高倍进口相机,调整像素,看清薛向面前铭牌上的文字后,也吃惊不小,体改委副司长。
因常接触高官,亦舒很清楚体改委的副司,多是正厅级,眼前这人充其量也就二十八岁,二十八岁干到正厅,全国不就只那位江市长么。
瞬间,亦舒大记者有些风中凌乱了,心道,难怪那黄毛丫头敢跟自己硬顶,原来四有所依仗啊。
随即,亦舒脸上浮现出不屑来。(未完待续。。)--62288+d4z5w+15754289-->
第一百五十五章 无可奉告
二十多岁的厅官虽然了不起,又干自己何事,那黄‘毛’丫头指望这区区厅官就压服自己,那也太小看人了。,最新章节访问:. 。
瞬间,自信又重新回到了亦舒大记者脸上。
整场会议开得很‘激’烈,争论极大,尤其是薛向,他果真没辜负国光同志,简直就是舌战群儒,引经据典,口若悬河,坚决反对全面扩大计划外供应,紧密的逻辑,详实的数据,挡者无不披靡。
便是对他颇有成见的亦舒大记者也生出刮目相看之感,暗道此人倒有些才华。
至于小晚,则更是‘激’动得跳脚,若非顾忌形象,只怕早在底下拍了巴掌。
刘茵、夏冰则看呆了,头一次觉得那些贵胄子弟,坐得高位,也未必全是些酒囊饭袋。
今天召开的本就是个讨论会,不一定要形成统一意见,上层也只是综合各方面意见,形成自己的判断。
到了五点半,主持会议的徐副市长便宣布散会,这才轮到早早入驻的诸新闻媒体单位开始活跃起来。
众新闻媒体皆早有盘算,齐齐奔着场间地位最高的徐副市长去了。
小晚倒是想去采访自己大哥,又觉矫情,自己要问大哥点什么,哪里需要这般麻烦,只稍稍愣神,她便落后了。
一大帮人早就将徐副市长围得死死地,她便是再想挤上前去,却也不可能了。
抬眼朝大哥处看去,让人惊诧的一幕发生了,亦舒竟然拿着话筒,拦住了大哥。
“薛司长,请问你认为上层会否严控居民主流消费商品的物价?”
一投入到工作,亦舒马上全神贯注。名记风范大彰。
“无可奉告!”
“方才会上,你竭力反对扩大计划外供应,那你认为计划外供应是否能得到有些遏制?或者说你的反对是否有效?”
“无可奉告!你得去计委主任。”
亦舒面不改‘色’道,“那你个人认为需要严控计划外供应这一主张,是否跟中枢提出的让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多发挥作用的号召,相互冲突?”
“仁者见者。智者见智,亦舒小姐,你怎么看?”
亦舒强压着心头怒火,最后问道,“你个人看好这次的物件闯关么?”
“我对我们政fu的工作始终怀有坚定的信心!”
“我#%¥¥!”
亦舒柳眉倒竖,俏脸含煞,心头怒骂,几要暴走了。
平素她也不是没遇到这种死守‘门’牙的官员,可在亦舒记者的翩翩风度下。即便敷衍,也得多说上几句,眼前这人满脸不耐烦,词句简洁至极,好像她亦舒是毒蛇猛兽,避之唯恐不及。
薛向却没闲心看美‘女’生气,微笑道,“请让让。谢谢。”说话儿,拨开前面的摄影师。大步去了。
亦舒跺跺脚,恨恨道,“小肚‘鸡’肠,算什么男人。”
在她想来,这位薛司长定是为自己妹妹出气,故意不回答自己的问题。
要说亦舒却是想歪了。薛向没这么小家子气,而是有些话他不好出口,尤其是设计价改的,他在媒体面前说的任何话,都容易被放大、曲解。进而成为某些人手中的靶子,更何况,今次的会议规格虽高,其实也就是个讨论会,离真正形成决议,距离尚远,且事关重大,发言权俱掌握在上层,谁敢胡言‘乱’语,扰‘乱’视听。
便是那位这会儿,恐怕也就说些希望,寄望的话,能有个什么准头。
没有准头的话,薛向从来不屑言。
辞别亦舒,薛向没急着出‘门’,更未去找小晚,而是寻了个偏僻的角落,安静坐了,远远看着小晚。他要看小晚如何工作,这对他而言,是件有趣的事情。
远处的小晚这会儿却成了没头苍蝇,第一次出任务,她有些‘摸’不着‘门’道。原想着采访,就像电视里的那般,拿个话筒对准当事人,只需吐字清晰,循循善‘诱’便行了。
可理论一结合实践,却发现问题大了,浑然不似那么回事儿了,这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的职业竟也有如此粗鲁的一面。
这会儿,小晚在外围急得跳脚,礼貌话说出了一堆,却没一个肯让的。
左右是小晚主事,刘茵,夏冰对她是口服心不服,乐得看她笑话,只各自端了机器,吊在后边看热闹。
小晚正急得跺脚,耳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嗤笑,转目瞧去,正是亦舒大记者。
“就你这样的,也敢来拿话筒,你这种大小姐还是进机关看报喝茶地合适,别丢了《远望》的脸。”
亦舒依旧一脸的高冷,讥讽一番,挥开小晚,展颜朗声道,“同志们,借光借光,谢谢,谢谢……”
“是亦舒!”
“哟,是亦舒诶!”
此起彼伏的招呼声中,拥堵的人群竟然分出条路来,亦舒微笑着致歉,转瞬就行到了徐副市长面前。
罕见地,徐副市长竟冲亦舒伸出手来,显然,这位亦舒记者在媒体界有着非比寻常的能量。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可以预料的了,自然而然地,亦舒便接过了主访权,问题犀利却又幽默天成,不似对薛向时的生硬,饶是徐副市长一路推挡,也在亦舒的名记风采震慑下,吐出了不少重要消息。
一时间,满场沙沙,皆是钢笔摩擦纸页的声音,再剩下,便是亦舒和徐副市长的‘精’英对话了。
小晚低了头,不禁有些气馁,头一次生出不如人的感觉。
就在这时,正侃侃而谈地徐副市长忽然停顿了一下,惊呼一声“安书记”,随即道,“让让,都让让……”
其实,无须他呼喊,所有的记者都被这声“安书记”惊动了,转头一看,便如‘潮’水一般,向着大‘门’方向赶去。
小晚原本站在最外围,人‘潮’一反转,她却成了最前端。
方才,她正忙着失落,并未‘弄’清情况,此刻人‘潮’一动,有了上次经验,此刻,自是怎么也不肯落后,不管不顾地,就向前冲去。
待冲到‘门’口,方才住脚,眼前已然多了个魁梧的身影,细细一瞧,竟是熟人,脱口叫道,“安伯伯!”;--67513+dsuaahhh+26538072-->
第一百五十六章 要出大事
来人正是安在海,今次的会议颇为重要,百忙之中,他这个京城市委一号,也抽出时间前来探会。
小晚叫罢,便左右扫描,寻着采访对象,在她意识里,根本就没把这个时常到家乐乐呵呵爱开玩笑的可爱胖伯,同一国政局,京城一号联系起来。
她这一愣神的功夫,身后的大军便围堵而来,很快,不知从何处涌来四五名劲装大汉,隔成人墙,将安在海严实地护在里间。
随即一个威严的背头中年,从背后插出,矜持笑道,“记者同志们,安书记是百忙之中,前来探视与会代表,稍后还有个重要会议,时间有限,就不接受同志们采访了,请同志们让让,让让。”
此人正是京城市委秘书长唐天河,在京城影响颇广的人物,可谓京城大管家,各方面媒体人都识得这位。
既然他发话了,采访指定是做不成了,一时间,围紧的圈子便似散了捆的稻草,松懈开来。
“呵呵,没关系,既然媒体朋友生意拳拳,我接受一下采访,这又何妨?”
出乎所有人意料,安书记竟然亲自发话,要接受采访了。
最难以置信的正是唐秘记虽是新调来的长官,这些时日的服务下来,他已然摸清了这位新长官的脾气,绝对是威严霸气的路数,对下向来不假辞色。
至于和媒体打交道,向安书记这种骨子里还是老派干部的新式领导,实在就谨谢不敏了。
正是算透了安书记的脾气,唐秘书长才自作主张,替安书记做了拆当。
偏偏安书记来了个反其道而行之,募地。唐秘书长心中浮起一种不好的感觉,的确,身为贴心下属最担心的便是掌握不住老板的心思,这就是危险信号啊。
听说,安书记要接受访问,亦舒动了。心中的激动更是如浪涌起。
的确,亦舒大记者平素接触的多是高官,可不过是副部级这个层级的最多,再高也就是偶尔机会好,能和部长级的首长对上话。
像安书记这种国家级首长,都是规定范围内的有数央媒中的有数人物能够直接采访上的,亦舒还不在资格之类。
今次,机缘突见,安书记竟然要接受采访了。此间,还有人比她亦舒更适合作主访的么?
天赐良机,亦舒当仁不让!
场间的同行似也默许了由亦舒来主访,见她走来,不少人都让开道来。
见是安在海,小晚也没了采访的兴趣,跟一个身边人,有什么好问的。是以,心中根本未起争胜之心。
亦舒快步而行。尽量调整着步姿,微笑,眼神,若此刻有专业人士看去,保管能发现,亦舒大记者的微笑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齿。每一步迈出都是等量长短,目光柔和自信,若以采访的专业角度评判,当是满分无疑。
眼见着亦舒就要靠近了,安在海忽然斜斜一指。“就这个小姑娘做采访吧,方才就她隔我最近,先来后到,不乱了章程。”
哗!
霎时间,全场所有人的目光皆朝小晚瞧去,她正是那个幸运儿。
此刻,不知道多少人在心中惊呼,“便是走狗屎运,也没这样走的吧!就因为赶前几步,就能有这样待遇,早知如此,老子就是跑断腿,也得蹿到最前面去啊!”
给政局做采访,那是何等待遇,便是国字号主播也难得有此际遇,偏偏叫一个一看就知道是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给拔得了头筹,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竟然还是大首长亲自点名。
这种运气,简直就是逆天了。
亦舒也惊呆了,这种级别的大首长怎么能如此任性,那黄毛丫头知道什么采访,知道采访三要素么,若是胡提乱问怎么办,她真是有些凌乱了。
刘茵,夏冰感觉自己的下巴已经磕在地上了,这小姑奶奶到底是什么怪胎啊,初出茅庐,本来混得极是凄惨,可上天就似被她家承包了一般,什么好事儿都不要成本似地往她头上丢。
便是《远望》编辑部的主编,想要采访一位政局,怕也得事先预约上个把月吧。
这小姑奶奶还没抬头,政局自己找上门了。
满场惊羡的眼神儿几乎将小晚灼穿,小晚却似只懵懂的小猪,有些回不过神来,盯着安在海道,“我采访?可我,我不太会诶!要不你换个人,我随便弄点稿子就行。”
夸嚓,有眼镜掉在地上摔碎了。
无数人心中炸了个大洞,见过牛逼的,没见过这样牛逼的。
“可我,我不太会诶!”——大姐,既然你不会采,你拿着话筒往前冲啥,这不是添乱么,等会儿,面对这么大首长?您还敢说自己不会,您这心也太大了吧!
“要不你换个人!”——祖宗诶,你是哪家报社的,跟政局讲话,就你来你去,还让人家换人,是真拿政局不当干部,当在包子店点包子,还带换的?
无数人脑洞都要烧穿了,亦舒更是惊得俏脸煞白,心中惊呼,“完了,《远望》要出大问题了,这分明是政z事件啊!”
刘茵、夏冰甚至吓得捂住了脸,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心中哀叹,“天啊,第一次跟这小姑奶奶出任务,就出了这天大的漏洞,回到编辑部,还不被主编生吞活剥啊,呜呜……”
唐秘书长却是气得脸色铁青,无端出了这种幺蛾子,虽和他无关,总是不小的事故。
让领导尴尬,就是他最大的失职,若非众目睽睽,他真能将那上不得台面的丫头训哭不可。
就在众人皆以为出了天大事故的当口,忽的,安一笑,愉快道,“看来你这专业素养,还需要培养啊,这样吧,我既然答应你了,你不反悔,等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什么时候来采访我,到时候你找他。”说话儿,朝唐天河一指,接道,“老唐,这个事情你跟进一下,等小同志的消息,对待年轻同志,我们要给机会,要多多培养,锻炼他们!”(未完待续。。)--62288+d4z5w+157556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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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冯京上不去
这下,众人实在是惊无可惊,的确,眼镜都碎了一地,这回总不能把眼珠子扔地上当泡踩了吧。∷,
只能羡慕这黄毛丫头神光护体,全部好事都落她一家了,地球都得围着她转,她就是太阳啊!
饶是从业经验丰富的亦舒大记者,这回也从心底生出无力感,上天实在是太眷顾那丫头了,作为新闻从业者求也求不来的大领导专访,就这般轻飘飘地落到那黄毛丫头碗里了,她也只能无言。
唐秘书长彻底拿不住安书记脉了,实在不知道老板这是唱的哪出,作为大首长不对小同志发脾气是应该的,遮糊几句场面话过去了就行。
可大老板这回不知动了哪根筋,竟是要较真,大模大样地当众就接访任务安排了下来。
虽摸不准意思,唐秘书长却是赶紧应承下来,并当众塞了小晚一张名片,笑容可亲地道,“小同志,准备好了,随时打这个电话。”
安排下了专访,安书记便不再接受访问了,唐秘书长也实在是惊吓过度了,生怕再出什么幺蛾子,打了个收拾,早已吓呆的财政局的头头脑脑赶忙安排工作人员完成了清场工作。
随即,安书记开始了例行公事一般地视察,慰问。
“丫头,这下该明白职场生涯,不比校园生活了吧。”
财政局大院中央花坛边的长凳上,薛向微笑地望着身边地小晚道,“在京大这所大学,你埋头学习,就能应付一切,获得好的成绩,成为胜利者。但在社会这所大学。光有智商是不够的,或者说,情商应该更为重要。那个亦舒就了不得,你该向她好好学习。”
小晚点点头,她的确有些气馁,在学生生涯。她始终是优胜者,虽无骄傲之心,却客观实在地以俯视着同侪。
今次,在职场生涯上,她才发现距离那个亦舒,实在有不小的差距。
薛向鼓励道,“遇到这么点挫折,就气馁啦,你才跨出校门几天。社会这所大学可比京大能学到的东西要多得多,加油吧,少年,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让那个亦舒帮你搬机器。”
“噗嗤!”
小晚不禁被薛向的这个说法逗乐了,脑海中浮现出亦舒那个骄傲女人为自己搬机器的惨样,真是可乐至极。
兄妹两人正聊着,一个中山装青年快步而来。步子疾而不乱,正是安在海新收的秘书小韩。
“薛司长。安书记有请。”韩秘书微微弯了弯身子,礼貌地道。
“在什么地方,我稍后就到。”薛向问。
韩秘书怔了怔,道,“那您先忙,我在一边等着。稍后带您过去。”说完,便小步跑开了,直退到二十米开外的树林边。
若是旁人,韩秘书调头就走了,堂堂政局召唤。谁敢拿架子。
可眼前这位大爷,韩秘书却万不敢给脸色,虽然不知道自己老板和这位是怎样的关系,单看好几次都听见老板给这位薛司长电话,还一口一个“老三”叫得亲切,他便知道这位薛司长,绝不是自己拿捏得动的。
薛向也没让韩秘书多等,又和小晚低语几句,掏出一沓钱,不由分说塞进她手里,便先离开了。
“安书记,说吧,这回找我,有什么新的指示!”
薛向望着小镜湖纯碧的湖水,幽幽说道。他很清楚,安在海此次来财政局,不是为了视察会议召开的情况,这个理由太牵强,恐怕是专为会他薛某人而来。
安在海挺会选地方,财政局后院紧挨着小镜湖,从幽僻的后门转入,便进入了这个碧树葱茏,湖光倒影的清净世界。
安在海伸手采了一颗红透的桑葚,扔进嘴来,嚼几下,鲜红甘甜的汁液便溢了满口,“过一段,老陈恐怕要调任津门了,也就这十来天功夫吧,老宋亲自运作的。”
薛向脸上的轻松迅速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安在海的话,一般人听来,肯定是云里雾里,一团乱麻。听到薛向耳中,却是清晰至极。
这老陈,除了现任辽东一号陈道林,不会有别人。如今津门市委一号谢书记年老体弱,病倒在了医院,已经月余不能理政,主动向中枢递交了辞呈,津门一号即将悬空。
津门自打六七年,便重新划归为国家级城市,和京城、明珠鼎足而三。
随着经济成为国家政z的中心,明珠,京城的掌舵者先后进入了政局,津门因为各方面同明珠、京城存在显著差距,其政治地位尚不能同两位老大哥相提并论。
然,饶是如此,津门在全国各大城市中,也是遥遥领先,政治地位和岭南比肩,在诸省之上。
今次,津门掌舵人悬空,备选人物多多,但陈道林无疑是最有力竞争者,这两年,在他和冯京的通力合作之下,辽东发展的不错,尤其是辽东的老工业,有了不小的起色,尤其是辽东模式的国企改革,极具示范效应。
陈道林如今的呼声极高,若非资历所限,恐怕早就走向了更重要的岗位。
今次,津门掌舵人的位置空出来了,由他调任,实乃水到渠成,顺理成章,薛向毫不惊疑。
至于老宋,正是现任组部掌舵人,他是陈道林所在派系年轻一代的扛鼎任务,他运作陈道林卡位津门掌舵人,顺理成章。
薛向吃惊的不是陈道林的调任,而是从安在海无惊无喜地表情中,推断出了不好的预兆。
在他面前,安在海是个藏不住情绪的人,薛向明显能察觉到一丝阴郁。
按说,陈道林调任津门是好事,辽东一号的位子的腾出来了,正好留给冯京接力。
毕竟,冯京在辽东也干了这些时日了,功劳苦劳资历都有,早该转正了。若非上面压着个陈道林,便连薛向都要想办法替他绸缪了。
今次,陈道林调任,对冯京来说是好消息,对他薛向乃至安在海而言,自也是好消息。
虽然因为薛向的关系,陈道林和薛系走得极近,算得上铁杆盟友,可终归派系有别,不似冯京这般贴心得用。(未完待续。。)--62288+d4z5w+15756067-->
第一百五十八章 谬论
冯京虽已是辽东政府一号,但和真正的一号还有着难以估量的差距,书记和省长,看似差之毫厘,实则谬以千里。
如今,冯京转正,等若薛系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可观安在海脸色,薛向生出不好的预感,问道,“莫非冯省长上不去,怎么个意思,您就甭卖关子了。”
安在海拍落手上的残渣,极目湖面,道,“哪有那么和顺,辽东地位非凡,京城,明珠一号先后进了政局,岭南一号出过你许伯伯一个政局候补,自此,无数人盯上了方面大省,认为这是迂回进步的良法,竞争自然尤为激烈。谁知道往后辽东的政治地位会不会升格,从现在的发展势头来看,这是大概率事件。”
薛向道,“安书记,您真格的吧,至于动机什么的,是明摆着的,这回是谁下的手。”
安在海的这些铺垫,薛向心中有数。他甚至猜到现在只是高层在运作,保密度极高,至少冯京还未嗅到味道,否则早就急吼吼来找他了,怎会由安在海来报这个丧。
高层行事,向来是谋定而后动,往往有了最终结果,才会扩散消息,薛向敢打赌,便是陈道林目前都不知道自己的调令。
安在海道,“是姜副总瞧准了那个位置,运作得很快,不是一日两日了,这步棋,是人家占了先手,等到察觉,已是回乏力。”
“是宋部长配合的吧!”薛向冷笑道。
没有宋某人配合,姜副总不可能无声无息完成这盘棋,因为调走陈道林,先就会漏马脚,引来狂鲨无数。
安在海点点头,道。“你心里有数就行,不要轻举妄动,陈英年也是一条悍将,手下不弱,我今找你,就是提前给你打招呼。一是。希望你提前想好辞,到时抚慰住冯京,嗨,老冯这运道,真不知道叫人怎么。二是,提醒你子别轻举妄动,你现在不比往常,身在中枢部委,目标显赫。稍有风吹草动,便能落进人家眼里。好了,就这两件事,我还有个会,先过去了。”完,拍拍肩膀,扶起肩头的垂柳,转过林荫道。吱呀一声门响,穿门远去了。
薛老三却是未动。怔怔许久,忽的,在岸边坐了下来,将一双皮鞋踢掉,褪去袜子,竟将一双脚伸进水去。
湖水澄碧。清澈见底,无数红鱼飘来荡气,摇尾逐波,清晰可见。脚方入水,冰凉的感觉便在全身蔓延。翻腾的心绪迅速平静下来。
安在海来告诉他这个消息,提了两点,看似英明,算计有方,薛向却是嗤之以鼻。
安书记的轻巧,易地处之,换位思考,倘使他安书记是冯京,遭遇这种情况,他薛向就一句“没关系,下次还有机会”,想他安在海会如何想,难道真能大度一笑,抚须自得道,“没关系,我等得住”。
官场争雄,谁都不是圣人,名位之争,胜过万千,漫是一省之尊的宝座,就是一任村长,农村大家族也能争得打破头颅。
昔年,他安某人为了个省长之位,还在安老爷子面前重重闹过脾气,现在倒好,身居高位,倒能风轻云淡地风凉话了。
当然,薛向也非是对安大书记生了成见,而是深以为安书记此计,臭不可闻。
试想,他若真按照安在海的法子,却和冯京沟通,不管他再的花乱坠,冯京即便嘴上应承,心中必然留下抹不去的阴影。
很简单,我冯京顺理成章地接任,派系老大都运作不好,将来还能指望老大你干什么?跟着这样的老大混,真的有前途?
话糟理不糙,换做谁也会这么想!
既然看透这点,薛向就不会按照安在海交付的法子去应对。
换句话,该他干的活儿,那就要干好,要让人家紧跟队伍,就得拿出拉队伍的本事。
所以,今次冯京这个难关,就是大,他也得死命将之挺上去,不为别的,只为一句“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他之所以没当着安在海的面儿把话挑明,便是存了自己单干的心思,这种脏活儿,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在水里摆了几下脚,将脚提出水面,气血一涌,**的双脚转瞬干透,套上鞋袜,转出门去,不成想韩秘书还在门外等候,是安书记知道薛司长没开车来,让他负责送一段。
薛向也不矫情,让韩秘书直接回了月坛边上的院,送走韩秘书,夕阳将落,满院的葱郁,披上了一层哀婉的辉煌。
看看将到饭点儿,他懒得外出就食,行到厨房,看看米缸有米,冰箱有菜,灶台里有码好地山一般的木柴,刷了刷锅,捅开灶台,拎过一根木柴,随手揉成几块,拿火点了,很快青红的烟囱,便冒出了聊聊炊烟。
锅里的水还未烧热,便听咣咣捣门声,开门一看,却是吴英雄站在门外,肩膀上挑着一副扁担,扁担两端,挂着的竟是两个硕大红艳食盒。
“是你子,身体好利索啦。”薛向笑着道。
这吴英雄正是当初他寻摸这间房的中介胖子,前番因为老狼劫掠,他险死还生,可是遭了老罪。
这段时间,薛向以为这家伙在修养,便托人去医院送了回钱。
仗义每多屠狗辈,对吴英雄咬牙不吐露自己行踪之事,薛向还是极念他情分的。
当然了,即便吴英雄吐露了,对薛向也不会造成什么危害,但义气到了,这个情分就重了。
是以,薛向虽在忙中,却是没忘了这家伙,原以为这家伙在修养,不成想今到了家门口。
吴英雄捶捶胸膛,满脸堆笑道,“报告领导,早好利索啦,我还回了趟东北老家,看了孩子老婆,都弄妥帖了,才赶回去。想着好久没来看领导了,特意备了些吃食,想碰碰运气,看领导是否在家,没想我运气不错,一来就撞见领导了!来来,趁热造,都是隔壁店王麻子的手艺,王麻子是鲁东人,听祖上是正经的御厨,颇有几分手段,听他吹的不错,今领导给验验成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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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被盯上了
吴英雄说得轻巧,实则这一担子菜,花了他天大的功夫。△↗,其实他早就出院了,中间回了次老家,半个月前,就回了京城,一边操持就业,有空便在薛向家变转悠,帮着看宅护院。
尤其是,他熟悉了薛向的活动规律后,每到晚饭前后,便早早在小院左近高点观望,若发现烟囱有炊烟冒起,吴英雄便知道自己的表演时间到了。
的确,他是有意攀附薛向,却也知晓人情世故,明白再好的交情,若是无度挥霍,也会单薄,更何况他和薛向本就说不上交情,是他吴某人冒死一拼,才结下点善缘,实在挥霍不起。
是以,他一直不肯直接来寻薛向,希望得着机会,提留些得用的东西上班。
这个年轻领导,吴英雄是看出来了,是个好人家出身,弄不好就是贵胄,他吴某人有什么能送得出手的。
好在这个人脑子活泛,知道剑走偏锋,便将主意打在了薛向的生活后勤上。
连续观望了几日,薛向皆未归家就餐,吴英雄既是铁了心,便也未想过退缩,继续等待。
直到今次,瞧见小院高耸的烟囱,冒出了炊烟,吴英雄如获至宝,奔驰着下了楼。
立时吩咐早就号下的王麻子夫妇准备上菜,这不,薛向的灶火方点起来,水还未煮沸,吴英雄便挑着食盒来了。
王麻子祖上是不是真出过御厨,薛向不知道,但在薛向看来,王麻子的鲁菜的确做出了特色。
刀工精细,技法全面,调味平和。火候严谨,鲜香脆嫩,深得鲁菜精髓。
见薛向吃得香甜,吴英雄心中熨帖,赔笑道,“首长若是吃得好。回头我再送。”
薛向也不矫情,每日晚间吃饭,也的确是个问题,他一身懒肉,若非弟妹在,轻易不肯下厨,吴英雄愿意张罗这个事,那是再好也没有。
当下,薛向掏出一塌钱。约莫上百张,拍到八仙桌上,吴英雄见状,慌忙摆手,薛向挥挥手,阻住他的废话,道,“吃饭给钱。天经地义,老吴啊。按说,你我也算是熟人了,什么话,都讲到明处的好,我呢,的确在政府部门上班。其实,也就是个小干部,能帮你的不多。当然了,咱们既然有这个缘分,那就是朋友。是朋友就得互相帮助,这些钱你拿去,就当我的伙食费。”
“可这也太多了,太多了……”吴英雄连连摆手,有些语无伦次,他实是不想要这些钱,好像一旦收了,他和薛向的情分就薄了一般。
薛向摆手道,“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你现在的情况,我也有些了解,继续做倒爷,虽然勉强算个正经营生,可终究不是个长久之计。左右你供应我晚餐,咱们就接个长久合作,这一千元钱就算我的伙食费。这王麻子的手艺我看不错,你拿着一千块到他小店入股,一来扩大经营,挣些营生;二来,肥水不流外人田,我这笔伙食费也有了好去处,你说可好。”
薛向知晓吴英雄的心思,见大树而附之,实乃人之常情,无甚可指摘处。
此人人品一般,心性超人,却是可造之材,既然有份善缘,薛向不吝帮扶一把。
刷的一下,吴英雄的眼圈立时红了,正要说些感激涕零的话,薛向道,“废话不说了,你若愿意,就把钱揣上,不愿意,以后也别给我送饭食了。”
“愿意愿意,谢谢领导,我一定不辜负领导的期望。”
吴英雄梗咽说罢,拿起钱,揣进兜里,冲薛向深深鞠一躬,“谢谢领导,您休息,我回头再来。”
说着,麻利地收拾了碗筷,擦了桌子,便待告辞,没走几步,忽然转过身,道,“有件事儿,要跟领导说说,这几日,您家门口,有两个人隔三差五的来晃悠,一个是暮春波这老赌棍,一个是长发年轻人,暮春波肯定是贼心不死,还惦记着这房子,那年轻人,我跟踪过,进了银河建材公司,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总之,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领导,您留点神!”
薛向点点头,心道,“暮春波也就罢了,那地赖捏着房契,生活无着,不想着折腾着房子,那真出鬼了。至于长发年轻人,薛向也想不通怎么最近这么招人惦记,好在都是小事,知道有这么回事儿也就罢了。”
当下,谢过吴英雄,取出钥匙串,拆了一把大门钥匙丢给他,招呼他得空过来,帮着料理下家务。
吴英雄如捧圣旨般接了,欢天喜地地去了。
薛向拨出个电话,泡了壶大红袍,拎着朝院子走去。
其时,夕阳已经下山,晚霞褪尽,西天的白光里就剩了一抹残红,晚风乍起,竹林沙沙,落花飞舞,暑意顿消。
薛向提了茶壶,在会客的花园围拢的石凳中坐了,入鼻的满是花香,沐浴微风,让人顿生飘然之意。
每往此间坐上一回,薛老三心中就忍不住赞叹一句原主任的奇思妙想,又如此玲珑心思的女子,当是一妙人,惜乎,人已作古,天妒红颜。
薛老三端起茶水,往地上浇了浇,聊作凭吊。
咿呀一声,大门被推开了,一身中山装的戚如生步了进来,四处打量一番,笑道,“这真是你住的地方,其实,光在外面闻闻味道,我就基本猜到里面是什么模样了,你呀,这好风雅的脾气,怕是改不掉喽。”说话之间,跨进花园来,在薛向对面的石凳上坐了。
薛向拎起紫砂壶,往他面前的紫砂杯中注满清澈的茶汤,笑道,“这又不是抽烟,喝酒,伤身体的嗜好,作何要改,难道要人人都像你老戚这般,如机器一般精准地过日子,那样的人生,才是无趣啊!”
戚如生面色一苦,知晓斗嘴皮子,是不可能胜过这个口若悬河的少主,赶紧转上正题道,“小首长诶,又出什么事儿了,我那边正忙着呢,你有什么事儿,赶紧讲,我好安排下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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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情报
薛向道,“忙什么?你说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老爷子自打出访北方邻国后,有三四个月没着家了,到底在忙活些什么?”
“老毛子怕是撑不住了,有可能天崩地柝,前者之覆,后车之鉴。老头子们在着手内部整顿,打铁还要自身硬啊,关键时候,还是人民子弟兵靠得住。”
戚如生说着,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薛向面皮有些抽紧,戚如生笑道,“怎么?吓住了?其实在我看来,这是好事,老毛子虽说和咱们系出同源,但早已变质,实乃国防大害,更兼国力强盛,块头硕大,狼子野心,史泪斑斑可寻,他倒了,散了,对华夏民族而言,才是好事。”
这年月,因为苏联电影和音乐的强大攻势,在年轻人心间,还是有很强的苏联情节,多数人听见苏联要倒掉,只怕都会心存哀伤,同属性阵营又少掉一个,且还是当仁不让的带头大哥。
然而,这次,戚如生却是想得差了,薛老三哪里会因为骤闻苏联有倒掉的迹象而哀伤。
而是想到了前世所看的网络中,经常有男主角发表预测苏联解体的雄文,而受到高层嘉许,而青云直上。
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儿戏。
试想,站在最顶端的那些人对形势,情报的掌握,哪里是底层人物所能想象的。
苏联轰然而塌,在外人看来,是一夕之间之事,可在高层却是早早便有据可查,掌握到了先机了。
时下,距离苏联倒下,尚有时日,似乎此刻有些言之过早。
实则,苏联内部,几大派的矛盾,以及各加盟成员国之间的矛盾,早就走向了不可调和。
只不过是苏联这个强大的名字,再散发着最后的余威,从表面上维持着同一的整体,走向分裂已是不可避免。
薛向不愿意和戚如生在这件注定插手不上的事情上废话太多,当下便转上正题道,“浙东陈英年,你可熟悉。”
不错,薛向召唤戚如生前来,还是为了冯京之事。这是近期,最大之事,必须妥帖处理,稍有不慎,便会晾成大祸。
戚如生惊得站起身来,左右望了望,舒一口气,坐下道,“小首长,三思而行啊,老首长可是敲打过我,说帮助你行事可以,但绝不敢越界,今次,越界太远了吧。”
要说,薛向极少动用戚如生,一旦要戚如生打听谁,那便预示着要对此人动手。当初慑服蒋天生公子时,便是戚如生这边动了大力气。
再一次,便是收拾邱跃进。这次最为险恶,也是险棋一步,但薛向别无选择,邱跃进身份特殊,薛向又想要他彻底完蛋,只得动用禁招。
除此外,薛向基本没动用过戚如生参与到自己的官场争锋中来。
因为他心中很清楚,界限在哪里,一旦触碰,便易招惹众怒。
今次,薛向再度询问戚如生,下意识地,戚如生便以为薛向又要对陈英年下手了。
陈英年可不是邱跃进可比,邱跃进虽然家世无敌,可到底在整个官员阶层的地位不彰,说透了,也就是个正处级。
陈英年却是浙东副书记,地位显赫,是进入了后备序列的大领导。
薛向要动用他戚某人这边的力量,无异是犯了天大的忌讳,一旦事漏,便是薛安远也得牵连进来,动辄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戚如生如何能不震惊。
薛向摆摆手,道,“你想左了,我可没这么丧心病狂,事情是这样的……”
当下,薛向便把姜歌洋谋划辽东掌舵人之事说了,陈英年正是取冯京而代之人。
戚如生眉头猛地收紧,惊道,“怎会有此等事,我可是丁点风声也不曾听闻,既是安政局所言,想来无虚,哎,老首长总有戎机傍身,空有政局之名,却于大政方针所能插手者极少,这等风声竟还要从安政局处传来,真是大大短板,一步慢,步步慢,这下如何是好。”
身为薛安远腹心,他早就和薛家密不可分,薛家荣他荣,薛家衰他败。而能被薛安远选为腹心,托付军机之人,自是聪明灵透之辈,一眼便觉出了其中的险恶。对方这步棋看似只是奔着辽东掌舵人位子去的,实则一举两得,用心险恶。
一旦对方所谋得逞,薛系可不就是丢掉一个关键位子这般简单,弄不好就得军心涣散,中道崩摧,这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下意识地,戚如生真想建议薛向采取极端措施。
薛向摆手道,“现在说这些都完了,你我还是各就各位吧,你还是负责老一套,帮我收集情报,那位陈副书记的情况,我都需要。”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薛向深明其理。按道理说,陈英年官位已高,薛向不可能不知其名,而这种级别官员的履历,稍稍查询一二,便能得知。
然,薛向要的可不是那种一眼可辨的流水履历,他需要是这位陈副书记最完备的消息,哪怕是吃穿用度,早年求学,出仕的点滴,汇聚一出,薛向便能清晰的认识这个人。
是的,薛向没想着因为陈某某拦了冯京的路,他就要拿陈某某如何,单从个人感情好恶上,薛老三还真动过这个念头,但作为一个逐渐走向成熟的青年政治家来说,他却得刻意摒弃这种狭隘的政治观,和庸俗的以个人感情行事之为。
倘使,陈某某真是帅才,适合辽东的发展,薛系所谋在后,辽东掌舵人的果子被人摘去,那也是咎由自取。
薛向会千方百计,帮助冯京另谋高就,至少不会比辽东掌舵人的位子更差,这便是他挽救派系威严的办法。
反之,若是陈某某也只是以权谋行天下的寻常政客,辽东这个已经锻造出初级模样的重工基地,说不得还真就让不得了。
如何抉择,都需要看稍后戚如生的情报反馈,此为重中之重。
戚如生军人作风,既接任务,自然再无二话,便即告辞。r1152( )
第一百六十一章 四个电话
薛向也不相送,兀自端坐花间饮茶,西天的弯月,已到了树梢,夜色渐渐浓重下来,天气也骤然凉了下来,夜风扯得花摇草舞,若换旁人,独居此处,虽风景优胜,也必定心摇神驰,胆战心惊,毕竟,当此月夜,清幽古宅,荒庭野院,岂非正是聊斋中,女鬼狐仙最爱出没的所在么?
薛老三却是惊也不惊,若真有鬼魅,他巴不得捉上一两只,研究研究。
惜乎此刻,他却没闲心想那美丽的鬼仙狐仙,而是没滋没味喝着茶水,搅动着脑汁。
他知晓今天于他而言,是个不眠之夜,所谓不眠,非是他睡不着,而是必定有人吵得他睡不着,不用掰手指,他便知晓必然能接到至少四个电话。
随后一个的两个钟头内,薛向的预言被证实了。
首先来电的是安在海,薛向之所以算到这位会来电话,而是清楚,安家现在看着是安在海在掌舵,可实际上还是老爷子当家,安在海还处在扶上马送一程的阶段。
辽东之变事大,安在海必不敢瞒安老爷子,便是想瞒,也须不过,有老王在,安老爷子的耳目只会比安在海更灵通。
既然知晓薛系有事,安老爷子如何会不过问,过问的结局,还用讲么?
安在海打来电话就是一通埋怨,在他的评价里,薛向简直就不是东西,专门坑他安某人掉坑,很明显,安在海上报了老爷子他和薛向的沟通结果,挨了老爷子的晴天霹雳。
老爷子何等见识,自不会与安在海等同,当能看出此杀招之险恶,必定替薛系担忧,自不会如安在海一般,以为薛系安抚好麾下,便能安然而渡。
安在海显然挨骂不轻,在电话里抱怨个没完,直到薛向担保会亲自到老爷子面前承认错误,替他安大书记挽回颜面,安在海这才转上正题。
所谓正题,无非是传达老爷子的意思,一言蔽之,薛系尽管施为,安系必定全力以赴。
安老爷子对薛向,那是一如既往地够意思。
安在海电话挂了未久,陈道林便来电话了。
其实,高层的消息,只要准许扩散了,速度必然惊人,连薛向都知道了,陈道林这个当事人便是稍晚,必亦得知。
陈道林在电话中讲得很坦诚,他直言告诉薛向,这次是派系内的自作主张,并未咨询过他的意见,如果有必要,他可以拒绝这次的调任。
他讲得很贴心,所谓有必要,无非是因为冯京还存在着上去的可能,若是他不让位,岂非拦了冯京的路。
陈道林这是要薛向自决,从这个角度上讲,陈书记算是讲义气到家了。
话说回来,陈道林也没办法不讲这个义气。先不提,辽东发展势头极好,他和冯京合作愉快,长久经营下去,辽东局面未必不如津门,反之,调配津门,理顺人际关系,弄清情况,进入角色,都得花去大量时间,还真不如在辽东踏实干下去,来得实在。
单说感情因素,他就得说这个话,因为他当初调任辽东,薛系可是出过大力的,后期冯京全方位配合他,也是因为薛系。
现如今,弄出成绩了,他陈某人总不好拍屁股高升,留下冯京坐地受闲气。
陈道林讲义气,薛向自也不会不地道,此事与陈道林无关,他自不会因这个阻陈道林前程。
在电话里,薛向言语客气、诚恳,直言无碍,让陈道林按部就班,并预祝他在津门的履新顺利。
结束了和陈道林的电话,冯京的电话立时就进来了。
“老三,事情我清楚了,有心算无心,措手不及,非战之罪,你用不着多想,更不用替我折腾,我在这个位子上干得挺好,挺有成就感,用不着帮我挪窝,辽东这块根基地,我得替你守住喽!”
冯京一番表态,险些让薛向热泪都滚下来。
薛向只说了一句“冯叔,你等我消息就好了”,便挂了电话。
及至后来,许子干,薛安远接来了电话,态度很明确,还是将居中调度职权交给了薛向,由他全盘策划,务必打好这场自卫反击战。
挂了电话,薛向将身体在那张宽大得能堆满整间房的大床上摊了,双手交叠,翘着二郎腿,推窗放入月光、清风,心中却是发愁不已。
“这帮老头子,当甩手掌柜上瘾了吧,说得好听,鼎力支持,到后来还不是诸事不问。眼前的事儿还小么,要是我是政局,说不得还能纵横捭阖一番,可老子就是个副司长,和那帮大人物对话都难,这个死棋,该怎样解开嘛。”
薛老三咬牙切齿之余,又怨恨起自己来,心道,若不是自己一直以来都算无遗策,混得太成功了,又哪里会有今日的麻烦,能者多劳, 可是劳死我了,看来以后是要尽力藏拙了。
正腹诽间,门外起了动静儿,赶出门去,却是不见来人,门内却是多了个文件袋,薛向猜到是戚如生的手笔,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麻利。
转回房间,将台灯扭到最大,淡黄的光晕将方寸之地,照得纤毫毕现,文件很厚实,足足有三十多页,分作三份,一份是陈英年的家庭情况,一份是陈英年的详实履历,一份是陈英年近三年在浙东履任副书记的座位。
材料详实,资料极细,简直够得上一本传记了,短时间内,能弄到如此详实的东西,显然,戚如生的那个精干情报单位,不是白建的。
既是官员,最惹人注目的自然是其履历,薛向当先拿起了履历那一本,细细阅览起来。
他记忆力惊人,看公文向来一目十行,极是流畅,可今次,却小心翼翼,一本十多页的履历,看了足足十多分钟。
看完履历,薛向没急着向另外两份材料下手,而是闭目深思,时而揉揉燕窝,陷入了长考。
陈英年,一九三七年生,金陵人士,抗战时期,金陵城破之初,虽母南迁,僻难浙东,十八岁高中毕业,转入当地小学做民办教员,这一做就是十二年,做教员期间,除了完成了入党,再无其他足以备述的地方。r1152
第一百六十二章 奇迹
三十岁那年,陈英年竟时来运转,转入了浙东省革委会机要科做文员,短短十多年时光,此君便从无品无级的科员,飞鸟化凤做到了一省副书记,这等神奇地升官速度,便是薛老三也得瞠乎其后。
尤其是在那十年,此人进步神速,华丽地完成了从无品无级科员到副厅的神跨越。且细细查阅此君几乎没再风口浪尖的革委会工作,而是始终在技术性部门,民政,财政、林业、水利等单位,这位混了个十足十。
而那十年一过,此君年不过四十,官已至副厅,再逢着中枢大力推荐干部年轻化,乘云华龙正当其实,走上如今的高位也算是顺理成章。
一会儿的功夫,窗台上的烟灰缸里,便积蓄了七八只烟头,薛老三忽然从这份平常却又不平凡的履历中,读出了十足的滋味。
按说,陈英年的履历没什么问题,平平常常,未有什么了不得的工业。早期的经历更是与庸人无异,能在一个小学干八年的人,且并未干出什么大的业绩,简直就是默默无闻,除了表扬其高尚的情操外,实在是不能将精英的名号冠至于彼。
可就是这样的人,在最那十年,不靠砸抢起家,不靠造f上位,却能一步一个脚印,像是印准了脚步一般,隔两年就是一转,不曾超前,更不曾落后,步步踩在点上,那十年,浙东风起云涌,城头大旗变换,可不管谁在上面唱主角,这位陈英年同志都能按部就班,步步高升,这该是何等神奇的事件。
身在官场,薛向太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不是句俗语,而是有着实实在在的威力,和最深刻的行为心理解读。
试想,哪位上官上台,最先位置的,不是理顺人事关系,编制班子人马,而往往前任大用的,现任不说摈弃,也绝对会稍做冷处理。
从这个角度出发,倘使陈英年遭遇一点点冷遇,他的仕途之路,绝不可能如此通顺。
可偏偏陈英年的仕途通顺到快要无法用奇迹来形容了,薛向不说拿自己这饱受波折的宦途去对比,便是时剑飞,江朝天之流,比之这位陈英年同志,也得瞠乎其后吧。
须知,时剑飞,姜朝天,那都是履历打造完备的,起跳就是正科,反观陈英年是大龄乡村教师转任,无职无品,不到二十年,竟然已经调到了副省,且是最显赫的副省,坐满了五年,如今已然要完成到最显赫正省的华丽跨越。
换句话说,也就是说此人从无职无品的乡村教师,跨到副省,不过用了区区十五年。
这是何等奇迹,便观党史,的确有比此人更为炫目的履历,但无一不是有着显著根由的,或因战功,或因派系,或因时局,但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至少,他薛老三烂熟于胸的。
可此人的经历,传出去必然是玄幻,可薛向却对此人毫无印象,足以证明这水到渠成的一切,都是在暗无声息中完成,换句话说,这背后有只强大的推手,在此君三十岁那年,骤然法力,创造了这一奇迹。
此人背后到底是谁呢,带着深深地怀疑,薛向翻开了陈英年的家庭资料。
很普通的家庭,陈母抱着襁褓中的陈英年落户浙东某水乡小镇,靠着不错的绣工,稳定住了生活。
陈家在金陵时,有些底蕴,虽逢战乱,陈母也带出了资材,落户小镇后,便勉强开了家裁缝铺,请不起工人,便靠着缝缝补补,艰难地地抚养着陈英年。
解放后,陈家因为孤儿寡母,虽是开过铺面,却因没有雇佣工人,被划分为小手工业者,算作半无产阶级,后来干脆归为无产阶级。
那个年代,有个好成分是至关重要的,很快,陈家就随着土改,分得了土地,虽无力耕种,却有组织帮扶,日子也能维持下去,后来的陈家,就像那个年代所有农户一般,三反五反,经历着各种社,平凡的过着寻常农户的生活,无有值得赘述之处。
直到一九六七年,已到而立之年的陈英年才得到了人生中的天大际遇,进入了省革委机要科室做了科员。途径是经过浙东省的一次公招,而这也是浙东省历史上的唯一一次公招。
做了十多年寻常教师的普通人,能在这百年难得一遇的公招中抓住际遇,干掉那么多才智卓绝之辈,脱颖而出。
薛向轻轻哂笑,事已至此,他已经有了眉目。
烦愁已解,薛老三倒头便睡,不过数息功夫,便已睡得深沉。
次日七点准时醒来,神采奕奕,精气十足,草草洗刷罢,薛向便直奔了改委大院,赶到食堂三号小包,马天宇已然在彼处等他了。
一张黄色的长条木纹桌上,三只灰色的蒸笼摞起,腾腾冒着热气,笼里的小笼包,白嫩如婴孩拳头,蒸笼边上,是四个盘子,一个摞了七八块驴肉火烧,一个摆了葱油烧饼,一个装了满满并排的油条,紧挨着座位的最前方摆的是一只硕大的工用搪瓷缸,盛了满满的豆浆,豆香四溢。
和薛向此前得用的许多秘书一般,在掌握了薛向的就餐规律后,每日早早到来,替薛向备好早餐,便成了马天宇的必修功课。
薛向早已习惯,也就不矫情推辞,大马金刀地落座,双手发动,左右翻飞,如长鲸吸水一般,大快朵颐。
曾经不止一人说,观薛向吃饭,能治厌食症,在马天宇看来,观薛向吃饭,是一种视觉享受,能看出千军竞发,万马奔腾的壮观来。
秋风扫荡落叶一般,短短几分钟,桌上便已盘净缸干,薛向搁筷,一抹嘴,笑着道,“老苏的手艺又有长进,这包子贼啦香,面也劲道了不少。”
马天宇笑了笑,并不接话,一如往昔地稳重。
在张无忌升迁之事上,张无忌给薛向使了反间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计,薛向只用了一计将计就计,便让张无忌大败亏输,倒现在都没回过神来,以前张某人是宏观司的常客,现在此君遇着宏观司,基本就是绕到行,如避蛇蝎。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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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绰号
的确,张处长是该顾忌下了,他的所作所为,虽然隐蔽,薛向也未曾大肆宣扬,可谁都知道张处长对副司长是志在必得,旁人皆以为他是得定了,哪里知晓最终鸡飞蛋打,成就了彦波涛。演了如此大乌龙,已然是改委笑柄,张处长自然无颜再到改委来。
而失败后,张无忌曾去电薛向,询问缘由,薛向并未揭穿马天宇,而是道破了他曾在谢辉煌办公室门前,听见张无忌和谢辉煌的密议。
是以,张无忌也没怀疑道马天宇方面出了疏漏,马天宇便是再聪明,亦不知道薛向早识破了他这个无间,由是,依旧服侍在薛向身侧。
而薛向留下马天宇,自有留下的道理,一则还是老套路“用其能不用其奸”,这是个能吏,办事果决,能力出众,有他在身侧,薛向能轻松不少。二则,一个已经识破的间,留在身边,到关键时刻,未尝没有重要的作用,前方计赚张无忌和赵康狗咬狗,并最终破灭赵康,马天宇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却说,薛向吃晚饭,却不急着转回办公室,此是小包,知晓他的喜好后,此地基本成了他的专用,也不虞有人相扰,反倒这个钟点儿,若去办公室便是收发文件的高峰期,忙乱非常,薛向自然更愿意在此间歇歇腿,消消食,左右无事,便又问起了马天宇,这几日司里,有何变动。
薛向事忙,又无意办公室政治,对司里的大事小情,八卦新闻,自不关心,但不关心不代表不需要掌握。很多事都是以小见大,狂风起青萍之末,却不是说说就完了的。
他无有精力盯着,此事自然转为马天宇代劳。
马天宇说道,“没什么异常,都是司里的公务。再就是一些小道消息。”
薛向感兴趣的就是小道消息,因为在这个地方,就没有小道消息,空穴来风,必然有因,这便是部委机关。
马天宇罕见地露出了犹豫,支吾半晌不肯言语,薛向面色一变,猜到必与自己有关。更为关心,直言但说无妨。
马天宇也就不再矫情,说道,“都是从督察处传出来的,有人胡乱给您取外号,简直乱七八糟,不成体统……”
在薛向的再三逼问下,马天宇咬下说了几个。薛向立时气得满面通红,气血乱涌。实在是这些外号太有特色。恶毒一点的,便是“玉面毒郎君”,“两面三刀客”,恶心死人不偿命的有“天下第一剑”,“至诚至信君”……
薛老三听得险些没一口老血喷出八丈远,他自到了宏观司。都是老老实实做人,勤勤恳恳做事,从没想要争什么,夺什么,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他不惹人家,人家来惹他,而他薛某人也不过是被迫自卫反击,行事处处按官场规章走,怎么到了,就落这样个名声,真是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厕所啊!
薛向的尴尬,马天宇看在眼里,赶忙宽慰道,“首长不必理会那些不负责任的谣言,都是小人胡编乱造,不足为凭。”
薛向哪里听得进去这种宽慰,忽道,“你说这些外号都是从督察处出来的?”
马天宇点点头,薛向脑海里忽然浮现起那日督察处处长慕雪妃避自己如避蛇蝎的情景,嘴角泛冷,暗暗道,“看来慕大处长还真是闲在啊!”
念头转了转,便按下此事,薛向又道,“谢司长和彦司长最近都忙些什么呢,老不见他们了。”
自打薛向举荐了彦波涛,破了谢辉煌的局后,谢辉煌便极少来办公室坐班了,不知道整日里在哪处跑。
至于彦波涛,虽然正位了副司长,但职权未变,仍旧管着综合处,且自打兼任了副司长后,这位反倒极少来宏观司了,却是盯着办公厅更紧了。这大概也是一种另类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的新阐释。
却说,薛向引彦波涛入局,并非是为了看彦波涛和谢辉煌整日里争雄,不过是自保,破掉谢辉煌对自己的全力围剿,至于彦波涛和谢辉煌是否会斗起来,却不是他关心的,也不是他希望的。
毕竟,一旦这两位闹起来,宏观司的大担子又得压在他身上。
马天宇道,“谢司长最近往二号办跑得比较勤,至于彦司长,快到年终了,办公厅要做年中审结,彦司长怕是被那边的杂务绊住了。”
薛向点点头,随即站起身朝门外行去,马天宇侧开身,跟行几步,忽道,“对了,首长,听说改委要成立个临时机构,专门调控宏观投资的,既然跟宏观调控挂钩,咱们司恐怕要抽调不少的人手。”
薛向怔了怔,嗯了一声,继续迈步前行,马天宇的这句话,他却是听进了心里。
回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稳,忙碌便开始了,公文如流水价地呈送过来,改委说着是清议机构,但随着改开推进,计委和经委的摩擦越来越多,渐渐地改委便集中了越来越重的权柄,全国多少大型投资,巨资项目的上马,都需要到改委过一遍,如此这般,薛向想得轻松也难。
集中精力干了两个小时,批了厚厚几摞文件,终于稍得空闲,薛向拨了督察处的电话,召唤了慕雪妃,自己则起身朝茶盒行去。
一杯茶方泡好,慕雪妃便快步到来,这位慕处长简直就是改委的时尚女王,薛向都不见她有重样的衣服,每日装扮不扎人眼,似乎这位就绝不出门。
今天,慕雪妃穿了件包臀黄衫,颇为宽松,走动之际,并不见圆臀扭动,只有波纹荡起,性感中带着俏皮,甚是适合她这精致干练的外形。
薛向并未在她慕雪妃身上多做停留,微笑说道,“慕处长,你最近挺闲啊,都不见你来我这里汇报工作,不电话找你,你就不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慕雪妃心中腹诽,“就你这种恐惧大魔王,我躲着走都来不及,没事儿来寻你干嘛,少自作多情。”嘴上却道,“处里公务繁忙,最近司里要督察的案子太多,我基本都在外面跑,有事就公文通报您了,我误事了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掌 冯京来
薛向猜到督察处编排他这个顶头上司,必有慕雪妃的事,弄不好这家伙还是主力,此番叫她过来,本是想敲打一番,哪里知道一上来,这位慕处长便小嘴吧嗒,丝毫没有惭愧的觉悟。
薛向心中暗恼,嘴上却温和道,“倒是没误事,只是慕处长,我怎么听说督察处最近很闲在了,都有人开始编排我了。”
慕雪妃的神经一下紧张起来,心中叫道,“他怎么知道了,那帮漏勺。”脑子转得飞快,想着说辞。
薛向忽然暴呵一声,道,“玉面毒郎君,两面三刀客,天下第一剑,至诚至信君,我听说这四个绰号,都是出自你手,好大的能耐啊!”
“不,不,我就取了个天下第一剑,是谁胡……啊!”
慕雪妃花容失色,紧紧捂住了嘴巴,晶亮的眸子似乎要从眼眶里掉下来,心中铺天盖地地哀嚎,“中计了!”
的确,薛向故意在心摇神驰之际,厉喝一声,之后的那句话说的又快又急,根本不容慕雪妃细细思忖。果然,情急之下,慕雪妃急着辩解,脑子里根本没别过来,只道承认一个,便罪责越小,哪里知晓中了薛向的奸计。
“好哇,慕雪妃同志!”
薛向重重一拍桌子,正待开训,哪里知道慕雪妃压根儿不给她机会,掉头就跑,好似是躲避蟒蛇饿虎,三蹦两跳,便没了踪影。
薛向怒极反笑,都让自己诈出来了,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正要迈步去督察处抓慕雪妃,桌上的电话响了,是陈道林打来的。言说冯京来京城参加全国农村经济工作会议,让薛向去碰个头。
冯京来京,原本得冯京自己同志薛向,现在倒好却是陈道林传来了消息。其中一意味,薛向不言自明。
陈道林当是希望他薛向能开解冯京一二,生怕冯京生了心结。不得不说这位陈书记在人情一路上,做的极是到位。
按说昨夜冯京在电话里表了态,诚恳至极,且薛向自有盘算,兼之此刻公务繁忙,用不着跑这趟,可既然冯京到场了,不碰上个面,的确说不过去。
挂了陈道林的电话。薛向径直给彦波涛去了电话,请半天假,以他近日和彦波涛结下的交情,半天假算多大个事,焉有不准之礼。
请好假后,薛向便直奔首都机场,到机场后,恰巧赶上冯京乘坐的航班到站。一下接了个正着。
与此同时,到机场迎接冯京的还有辽东驻京办的工作人员。时下,各地驻京办还未成蜂拥之势,但省级驻京办基本已经齐备了。
驻京办来的阵容颇为庞大,一正两副三位主任到齐了,总共备了五辆车,颇具财大气粗之相。不过话说回来,哪个年月,驻京办这个各地门脸,就少有不阔绰的。
见到薛向,冯京很是意外。心中涌起一股感动,和薛向拉了拉手,又和驻京办的人握了手,要求对方留下一辆宽敞些的车,其余人等都回到工作岗位上,并言明,稍后他会亲自去驻京办看望大家,辽东驻京办的人马这才告退。
薛向知晓今天下午算是卖给冯京了,便也打发了同来的司机老蒋,坐上了驻京办留下的桑唐纳。
原来的司机,也被冯京打发走了,负责架势的是冯京带来的人,不知道是不是秘书,薛向之所以不敢确定身份,乃是因为冯京的秘书小高,他认识,此人却不是,看其在冯京面前的随意自得,显然不是新招揽的,看面相,还有些眼熟。
瞧见薛向在司机面上停了好几眼,冯京笑道,“看什么,不认识啦,这是波涛,仔细算起来,你们也有好些年不见了吧,难怪都不认识了。”
霎时,薛向脑海里闪现出一幅画面,那时许多年前,他带着小家伙下辽东时,初到时任省委组织部部长的冯京的办公室时,见到的那位器宇轩昂,长身玉立青年人陈波涛。
当时,陈波涛是冯京秘书,刚及而立,一身秘书打扮,更兼身材瘦削,官威不显,分明就是个干练青年秘书形象。
可眼前的司机,将军肚戳得老远,面宽额阔,头发也只堪堪盖住头皮,兼之薛向和陈波涛不过见过数面,再发生如此巨大变化,一时间,想要认出来,着实困难呢。
陈波涛边发动机车,边笑着道,“首长,您这话我可不同意,这些年不见,我怎么一眼就认出了薛司长呢,只能说贵人多忘事,这些年过去了,我还在辽东打滚,薛司长早就乘云华龙了,认不出我来,很正常嘛。”
陈波涛是冯京内亲兼腹心,以冯京和薛向如今的关系,再加上旧识这层关系,陈波涛在薛向面前并不如和拘谨,更何况,他此番话虽是埋怨,却有奉承的意思,极是得体。
薛向连连致歉,道,“这可不是我贵人多忘事,实在是你波涛兄造型大变,一看就知道这些年在地方上没少祸祸百姓,跟在冯省长身边,有他严肃纪律,保管生不出这副将军肚。对了,还不知道波涛兄现在何处高就呢?”
陈波涛道,“在你薛司面前,谁敢谈高就,原来,我在农业厅,现在调回老领导身边了,在政府办公厅打杂。”
薛向稍稍盘算了下,便猜到陈波涛如今至少也该是辽东省政府办公厅副主任了,毕竟,冯京的腹心,七八年过去了,怎么可能没一番造化。
冯京道,“波涛原先在农业厅人事处担任处长,得道林书记错爱,新近方转任办公厅副主任的。”
陈道林调离已成定局,因为中间处了差头,总觉得对不住老搭档,领走,便想着补偿,想来想去,也就想到了陈波涛这位冯京的腹心了,便使动神通,促成了这桩近乎不可能完成的调任。
农业厅人事处处长是正处级,调任省政府办公厅副主任成了副厅,看着只跨了半级,内里的升迁却大了去了,几不可以道里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