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红色王座TXT下载红色王座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红色王座全文阅读

作者:想见江南     红色王座txt下载     红色王座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零六章 捧场

    “废话还真是多!”薛老三的眼睛已经完全冷了,“自作多情个什么劲儿,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是来送亲上门儿的,不好意思,今儿个咱家也在东来顺摆酒席,嫁女,我今儿还把话放在这儿了,今儿陆勇一准儿得娶,且你陆梅氏不给你未来媳妇儿三鞠躬道歉,备上八抬大轿来娶,老子还不答应!”

    薛老三话音方落,哗啦一声,东来顺的三间正门全敞开了。

    东来顺的总经理老许,立时冲了出来,老远就冲薛向抱拳,“薛主任放心,按您的要求都准备停当了,不瞒您说,昨个儿得了您通知,我还跟做梦一样,连夜把所有的酒席都推了,就专候着您呢,请请请……”

    细说来,老许这番话,还真不全是场面话。

    他昨个儿接到薛向电话,弄清了是哪个薛向后,脑子就一直处在混沌状态,当听说薛向要在此处摆酒席嫁姐,他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东来顺可是京城有名的饭馆儿,连带着老许这掌舵人的身份自然也水涨船高,别看他不过一介总经理,其实是正处级干部,享受副厅级待遇,再加上主管东来顺这么个汇聚五湖四海宾客的地方,消息最是灵通,对薛家人是何方神圣,他可真是太清楚了。

    当时,薛向报名之际,他可是确认了三遍,直到薛向不胜其烦挂了电话,老许仍旧不信薛家会在东来顺摆嫁女酒宴。

    毕竟薛家公子,也就是方才给他打电话的那位薛公子成婚,那场面至今在四九城传为美谈,虽然姑娘不如儿子,去不了钓鱼台十八楼,可钓鱼台总归有地方给薛家人折腾吧。怎会来东来顺?

    当时,老许正惴惴不安,不知这场子摆还是不摆,别的食客订的席面退还是不退,就在这时,几个青年拿着一扎大团结来给薛家下定钱了,这下老许哪里还有半点怀疑,立时便鸡飞狗跳地折腾开了。

    唯一让老许疑惑的是来下定钱的几个年轻人,非不准他清空明天的东来顺。定叫保留了老陆家定的那几桌席面。

    当时,老许是万分难以理解,却仍旧照着做了。

    也就有了这会儿,东来顺宽阔的大厅摆了七八十桌,空置了一上午。就老陆家那几桌有人的局面。

    当时,老陆家还以为年关在即,东来顺没食客呢,连三扇大门也不开,就开了个小门迎客。

    直到这时,薛老三到来,三扇大门霍然洞开。老许奔出门来,一连串的打击,让陆家人目瞪口呆,难名其妙。

    薛向可不管姓陆的母夜叉怎么想。他今儿个就是要踩踩康二姐未来这恶婆婆的脸,他太知道这种女人的脾性了,他三婶不就是榜样么,他薛老三拿他三婶没辙。可收16母,可是没半点凝滞。

    当先。薛向便跨了进去,陈佛生、阴京华、胡报国、李学明等老兄弟随后而入。

    俄顷,娇美如花康美枝也被扶下了花轿,顶着灿灿生辉凤冠霞帔,在小晚和小家伙,一左一右地护持下,跨进门来。

    这般排场,自又引得台下一片惊叹。

    他们几人刚进门,两排乐队,便又鼓奏开了,哗啦啦的响声,震得人耳膜生疼,便是薛向也有些受不了了,招呼阴京华出去让两拨吹打班子别较劲儿了。

    惊变陡生,且是一出接着一出,漫说陆家人,便是陆母也敲呆了!

    原本,当薛向说出“让她给未来媳妇儿三鞠躬”的话,就已经让她差点儿气爆了血管,哪知道不待她发飙,东来顺的许经理突然弄了这么一出儿,陆母是怒气未去,惊惧又生。

    “大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您不是说那姑娘就姐夫厂里的一普通女工么,普通女工有这排场?”

    “是啊,大姐,您这玩笑开大发了吧,您还说人家在筒子楼里住,你知不知道这俩吹打班子啊,一个是老凤庆堂的,一个是欢喜社的,都是新开张的婚庆公司,一套班子没有小五百,那是下不来的!”

    “还有啊,你们就没瞧见那三十二抬的大轿,如今四九城哪里还有这玩意儿,看到轿门角边上的那个“恭”字没,这是老恭亲王奕昕嫁大格格时,慈禧太后亲自赐得排场,这轿子可是通体用东海红木造的,上次我来,还在东城民俗博物馆瞧见这玩意儿了,今儿个,怎么抬这儿来了!”

    “………………”

    老陆家人,不愧是官宦人家,见过世面的人极多,也正是因为见过的世面多,就更知道眼前的排场有多大。

    这会儿,几个见过世面的一白话,原本不知道轻重的也跟着急了,众人挤作一团,七嘴八舌喷开了,皆要陆母说明究竟。

    陆母被吵吵得脑袋都要炸了,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止住喧闹,喝道:“我哪儿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昨晚我还叫了小勇他大姑、小姑一块儿去了那小狐狸精家,就在我们老陆厂里的筒子楼里,哼,怕什么,我算是明白了,定是这小狐狸精倾家荡产,卖房典地,才折腾出今天这番动静儿,不就是想吓唬咱们啊,唬得住谁啊!”

    “我说淑珍,你这想像力也太丰富了吧!”陆勇当地委书记的大舅发听不下去,“这喇叭队能花钱请过来,东来顺能用钱包,这恭王府的轿子随便是个人能弄回来的,瞧瞧,瞧瞧,瞧那边街上,京城市局出动了上百交通警察在疏导交通,寻常人家敢这么折腾制造交通拥堵,还不早就被人拿了,能这么大摇大摆?”

    地委书记一声话罢,众人均觉有理,又拿眼朝陆母瞧来,陆母梗着脖子,哼道:“就算那小狐狸精得了势,我家小勇也不要她,有什么啊,咱家小勇又不是不娶她不能活,哼,没听刚才那小王八蛋说,老娘若不给那小狐狸精三鞠躬道歉,八台大轿来娶,他还不嫁,做他的清秋大梦去,咱老陆家别的没有,就有骨气!”

    众人一听,也真是这么回事儿,原本那康家姑娘若真是这般好人家的,倒也门当户对,如今两家闹成这样,自己这边也不能真低头不是,人不求人一般高,咱不理你就是。

    薛向摆出的赫赫排场,立时将陆家人的傲气打压了干净,霎时间,众人就生了退意。

    哪知道不待众人言语出声,围堵在东来顺停车场上的人群,陡然开出条豁口来。

    未几,一辆小型军卡施施然驶了进来,卡车上没别的物什,就是满满一车玫瑰花,车上还编着个大大的花环,花环上还书了文字:恭祝陆勇同志、康美枝同志新婚大喜,百年好合,安卫宏雅赠!

    “大嫂,大嫂,这是咱家的亲戚,来给小勇庆婚的,谁啊这是,这车花可不得有上万朵吧,怎么着也得值千儿八百,这是烧钱呐,安卫宏?我怎么没听过咱家也这亲戚啊!”

    陆勇三叔正压着嗓子喝问,陆家老四抢先就迎了上去。

    未几,那小军卡后边,就显出一辆崭新的红旗车来,陆勇四叔方朝着从红旗上下来的安卫宏迎去,便被两名身材高大的黑衣大汉给隔开了。

    陆老四正莫名其妙,忽地,瞧见先前跟自家大嫂斗嘴的年轻人迎了出来,远远便听他喊:“是卫宏啊,怎么着,我可听二伯说你在琼岛挖够了沙子,终于回京啦!”

    不错,来人正是安老爷子的长房长孙安卫宏,当年薛向见安老爷子,也是托他引见,二人当时还在老莫动了枪械,算是不打不相识。

    而这安卫宏也是倒霉,就因为在老爷子面前,薛向完全把他比得没影儿了,老爷子一个心气儿不顺,就把他打发到琼岛当兵去了。

    说起来,安卫宏对薛向可是怨念颇深的,可谁叫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如今的薛老三早不是当日的薛老三,安公子可是半点儿争雄的心气儿也起不了,谁叫他家老爷子看薛向比他这亲孙子还亲呢,没了这最大的靠山,还争个屁啊!

    这不,薛向一迎出来,安卫宏就先伸出手来,笑道:“三哥啊三哥,你呀是一天不拿我打哈哈,这日子就过不舒坦。你可别跟我提琼岛,现在听见这俩字儿,我腿肚子都抽筋儿,怎么着,兄弟今天够给面儿的吧,刚听说你在东来顺摆场子,我立时就从盛世中华飙过来了,可惜了我一副郑燮的梅竹图,这车花儿,你瞅着还提气吧……”

    说起来安卫宏比薛向还大了两岁,谁叫当日在老莫就被薛向拿枪逼着叫了三哥,如今再见面,却是不好改口了,也只好这么不尴不尬地叫着。

    “提气,提气,你安大公子就是披身破麻袋来,都给咱们提气,还整这排场做甚,请进,请进……”

    “你呀,得了,我不跟你斗这个嘴,纯是找气受,我这儿先给你提个醒儿,老爷子这两天心气儿可不顺呢,你薛三哥回京几天也不说去看看老爷子,老爷子可是憋着火儿呢。”

    说话儿,瞅见直搓着牙花子的薛向,安大公子终于志得意满地跨进堂去。

    ps: 还有,第三更必须有,求月票鼓劲,拼命四更!

第二百零七章 惊惧

    “大姐,这人是谁,咋不是咱家亲戚,可既然不是咱家亲戚,这花环上这么写,是不是太不靠谱了!”

    陆老四抢着迎客,迎了一鼻子灰,转回身来,便跟着陆母抱怨起来。

    “四弟,不靠谱又能咋地,就冲那辆红旗,和那俩腰间鼓囊囊的警卫,你敢把人家咋样,我看咱们这回可是踢着铁板了,趁早该干嘛干嘛去!”

    陆老三方才被陆老四抢了先,这会儿见陆老四事有不谐,忍不住出言挖苦打击。

    陆老三话音方落,那边临时辟出的人行通道,这会儿又出了大动静儿,呼啦啦竟然上百号人涌了过来,这帮人竟是清一色的年轻人,人人衣着光鲜,脸上尽是倨傲,一眼瞧去,便知是那总将“求求你惹我”的嚣张跋扈写在脸上的公子哥。

    这帮人聚在一起涌了过来,满场看热闹的人群,顿时都被这惊人煞气给冲散了,杵在门前的司仪,也赶忙挥手,喇叭声越发激烈起来。

    却说这帮公子哥到来的时候,薛向还未及转身入内,这会儿瞧见有客到,薛老三更不会避而不见,可他仔仔细细在这群人中,瞧了许久,除了行在前面的那位曾经在京大被他训过几句的时剑鸣,百多号人,他竟认不得一个。

    而奇怪的是,这帮年轻人却人人紧紧盯着他,眼睛里放着晶晶亮光,如瞧见了宝藏。

    薛老三正看得莫名其妙,这帮年轻人忽然在前方数米处立住脚,齐齐冲他抱拳道:“薛三哥好!”

    动作整齐划一,喊声嘹亮,倒像似演练过一般。

    按理来说,这客人问过好后。主家无论如何得回礼,可这会儿,薛老三却是听得愣了神儿,他实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这么多不速之客。

    要说,也怪薛向久不在京城,也忘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这句老话。

    不错,这些人正是眼下四九城内,叫得出名号的著名衙内。也正是雷小天招来的。

    说起来,薛向先前叫雷小天去红星茶馆招人,原本是想雷小天把龙国涛、王勇那拨人拉来,给他提气,冲门面。

    可薛老三却忘了。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他薛队长成了薛主任,人家龙国涛、王勇之流又怎么可能仍旧原地踏步。

    如今他们那拨儿老衙内早就是过去式了,要么从宦要么从商,消散四方了。

    而雷小天也没多想,只听说三哥让到红星茶馆儿拉人,他就直接去了。一嗓子喊下去,就是现在这么个动静儿。

    是啊,哥已不在江湖,可江湖上始终流传着哥的传说。

    薛老三在这帮年轻衙内眼中。绝对是最顶级的传说哥,当弄清楚是传说哥要摆场子。

    这帮早闲得蛋疼的大小衙内们立时狗血沸腾,消息从红星茶馆儿立时就扩散了开去,汇集一处。便有了现在的声势。

    而在场绝大部分衙内,都不曾和薛向照过面儿。如今见着活生生的偶像,两眼放光乃是正常。

    只是这偶像的表现似乎让人大跌眼镜,不过再大跌眼镜,这帮衙内也不会傻到造次,毕竟这位传说哥的事迹,可真的不只是传说!

    “薛三哥,您是不认识大伙儿吧,我给你介绍介绍!”

    还是时剑鸣机灵,知晓薛向的困惑。

    不待薛向发话,他便指着众人介绍开了,衙内们彼此介绍,重点自然不是在名姓上,而是在各家父辈最显赫的官职上。

    时剑鸣刚介绍了十余位,便又有人到场了,时剑鸣也是有眼色的,便道“待会儿喝喜酒时,再介绍给薛三哥认识,说罢,便领着人先奔屋里去了。”

    时剑鸣是去了,可陆家人全傻了,方才时剑鸣介绍的十多个人,什么他爷爷是总后的张将军,他伯父是藏边省省委苏书记、他二爷爷是国计委的文主任……

    一大串显赫的头衔砸下来,陆家人集体当机,好半晌,陆母才最先回过神来,压着嗓子道:“这不是臭小子请来故意做戏的吧,怎么一会儿就来了这么多公子哥,似乎四九城好家子的公子都跟他扯得上关系,骗谁啊,他真以为自己是太子啊,对,一定是做戏,一定是做戏!”

    陆母话音方落,陆老三就铁青着脸道:“得了吧,大嫂,别人我不认识,可那位姓文的衙内,我可见过,他来过咱们计委,当时是我们处的郝处长亲自陪同的,他真是我们计委文主任的亲孙子啊!”

    “是啊,后边的几个年轻人,我也认识,一个是我们粟部长的孙子,还有交通部铁部长的外孙,咱们今儿这事儿,这,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陆家人在京城人脉确实不错,不大会儿功夫,那堆衙内,愣是被他们点出了好几个。

    “大哥,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陆母忽然发现他那位在冀北担任地委书记的大哥一张胖脸,像是被炭涂过一般,黑乎乎得快要瞧不出肉色儿。

    熟料陆母大哥一双正投注远方的眸子,忽然收了回来,微微偏转,直直盯在了陆母脸上,一字一句,从牙缝儿里迸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干的好事儿!”

    “大哥,我到底怎么了嘛!”

    陆母敢在老陆家耍横,可不敢跟她大哥发蛮,这会儿,心里早怯了,嘴上却仍旧不认输。

    “淑珍大姐,那边正和薛向谈话的两人,我们书记认识,一位是我们冀北省委的柳副书记,一位是财政部的蔡副部长!”

    说话儿的是陆母大哥的贴身大秘,他这边方道出内情,大伙儿谁都知道这位地委书记为何黑脸了,没瞧见那位什么柳副书记拉着那个什么薛三哥的大手就不松了啊。

    众人正在心中惊惧这回闯的祸到底有多大的时候,那边的聊天三人组,忽然朝这边行了过来。

    “小梅啊,你这个同志,就是会假客套,明知道我在京城,你外甥娶媳妇儿,都不跟我打个招呼,难道咱们革ming同志除了工作关系,就没有半点革ming情谊了么。”

    柳书记远远就冲陆母大哥,也就是那位梅书记开了口。

    柳书记一声招呼出口,陆母大哥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这位柳书记在冀北可是有名的冷面人,这会儿笑眯眯一句“小梅”,陆母大哥便是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是何缘故。

    “柳书记好,蔡部长好!”

    陆母大哥赶紧迎上前去,并抢先伸出手来,和柳副书记、蔡副部长握了手,紧接着,他又朝薛向伸出手来,正准备组织着词儿套近乎,哪知道薛向却将双手朝后背去。

    陆母大哥心中一跳,却是顺势将手放了下来,可柳副书记、蔡副部长何等眼色,早瞧了个一清二楚,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原来,这位柳副书记到来,还真是纯属无意,他原本是进财政部跑一笔资金,中午约了这位蔡副部长共进午餐,地点就选在了这东来顺。

    可到了地头儿,便见了这么一副景象,当时柳副书记也瞧见了陆母大哥,心中对这位下属在京这般高调十分不喜,他方要跟蔡副部长说换个地方吃饭。

    眼神犀利的蔡副部长早捕捉到了柳副书记的不快,便出言堪问究竟,原本蔡副部长也不是多嘴之辈,他不过是想弄清楚这位柳副书记到底是对谁不爽,若是对当心立着的那个年轻人有看法,那今天这顿饭不吃也罢。

    熟料柳副书记出口批评的竟是那位梅书记,自责管束不严,让冀北的干部在京城招摇过市。

    弄清楚原由后,蔡副部长大喜,这岂非机会天降,能跟那位薛主任攀攀交情了。

    于是,他便攀了柳副书记下车,又寻了嘴快之辈,打听了里面到底在闹腾什么。

    结果一出来,蔡副部长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喃喃自语:抄上了,这是抄上了!

    柳副书记听了个正着,忙问究竟,蔡副部长稍后还要借柳副书记的光和那位薛主任相识,自然将薛向的身份据实以告。

    如今薛向的声名早著,省一级的大佬耳闻者多矣,柳副书记倒也听说过,这会儿,听说是他,自然也动了和蔡副部长一般的心思。

    毕竟这种结人情的机会,可不是总有的,婚嫁之事,若操作好了,以后没准儿能当亲戚走。

    因此,便有了眼前这一幕。

    可二人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已经快成亲家的两家,竟是这么个关系,薛向干脆都不接梅书记的手。

    霎那间,二人心头又浮起心绪万千重。

    场面正不尴不尬之际,薛老三发话了:“柳书记、蔡部长,您二位今儿个能来,在下不甚感激,不瞒二位说,说来也是巧,今天我家和陆家是一嫁,一娶,可摆酒席竟摆到了一家,不过,这人情还是两份,我们嫁女,他们娶亲,可惜的是陆家人门第高深,似乎瞧不上我二姐,所以这娶亲之事儿,还得两说!”

    “不过,也没关系,娶不娶得成,这饭还是要吃的,而您二位两家都熟,待会儿坐那边都一样,稍后放席,我一定过来敬酒,聊表谢意,现在我就少陪了,瞧,歌洋同志的公子和时老的长孙到了,我得去迎迎!”

    ps: 第三章送上,还有,不过会比较晚,说好的四章就四章,说好的248月票呢!求月票!!!

第二百零八章 打脸(第四更)

    丢下一句话,薛向和柳副书记、蔡副部长笑笑,便大步朝西边行去。

    蔡副部长和柳副书记听到“歌洋同志”和“时老”后,浑身猛地一颤,也齐齐朝西边瞧去,蔡副部长更是紧随着薛老三而去,嘴上还喊道,“柳书记,我跟薛向同志去迎迎两位年轻同志啦”。

    未几,柳副书记便瞅见蔡副部长和三位显赫一时的衙内聚在一处,谈笑风声,瞧得他五内俱焚。

    当其时,其实是柳副书记脚步先跨出去的,可他跨出一步,便收住了,没办法,谁叫他和薛向愣是扯不上关系,而偏偏他又和陆母大哥是上下级,扯上了关系,这让柳副书记压根儿就不能学蔡副部长硬往那头凑,除非他真不要脸皮了。

    这会儿,瞧着那边四人聊得热闹,柳副书记一张脸,忽青忽白,最后定格为紫赤。

    忽地,他一双眼睛凝在梅书记脸上,可就是这没半点愤怒的眼睛,愣是叫梅书记瞧得浑身一颤,因为这双眼睛不止没有了愤怒,同时也再没了别的情绪。

    “梅音阙同志,我真没看出来,你们家的门槛什么时候高得连我齁着腰,垫了脚都爬不上去,嘿,连薛政局家的女儿,你们都瞧不上眼,我,我……哼!”

    柳副书记重重一声“哼”完,拔脚就走,后边的梅书记刚张了张嘴,还不及说话,忽地双腿一软,险些摔个嘴啃泥,多亏紧挨着他的大秘手快,一把将其扶住。

    而那边的柳副书记没行去多远,陆家众人便瞧见那边的“薛三哥”忽然远远地迎上去,将柳副书记带去了那边。

    而那位柳副书方加入了那边的圈子。一张烤焦的老脸立时又复活过来,笑得如三月里的桃花,似要裂开。

    陆家众人正七手八脚安抚着梅书记,忽地,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喊:“老陆,恭喜恭喜!”

    众人循声看去,但见左侧的人群也被挤开了,七八位官威十足的中年人,已经行到面前数米处。

    “高书记、费厂长。马副书记,孙副厂长……”

    瞧清来人,陆父吃了一惊,赶忙迎上去和众人握手,问好。

    来的这群人。不是别人,正是陆父所在棉纺厂的领导班子成员,此时,算上陆父自己,棉纺厂党委班子算是聚齐了。

    “老陆啊,恭喜啊恭喜,我早瞅你们家小勇有出息。没想到他竟这么大本事,来场子还不到一年,就把咱们厂里的金凤凰给抱走了,我看这小勇比你老陆当年也不差啊!”

    说话的是费厂长。这会儿,他脸上带笑,心中真是各种羡慕嫉妒恨,当然。他此时的心理活动,绝对代表了此时棉纺厂党委班子成员的集体心情。

    说起来。康美枝在棉纺厂却是颇有艳名,说什么金凤凰那就是虚妄了,毕竟老康家家世太低,干部子弟可没谁瞧上她。

    熟料今儿个东来顺的热闹,以火箭升空的速度传了开来,棉纺厂可谓瞬间跌碎一地眼镜儿,无数人暗自捶胸顿足。

    谁知道一直在筒子楼里窝着的康美枝竟是这么有来头,说句沧海遗珠也不过,就今儿这出出嫁的排场,可把四九城所有豪门嫁姑娘都给比下去了。

    已经不是拉风可以形容的,就是一个字:炫!

    当弄清楚结婚的两家人后,棉纺厂的一众领导是什么心情,就不问可知了,鸡窝里真飞出了金凤凰,偏偏让姓陆的抄上了,还让不让人活。

    更让人不能忍受的是,既然康美枝如此有来头,大伙儿再看老陆家不爽利,可这该结的人情,还必须得结。

    就这么着,众人便一道赶了过来。

    却说费厂长一句话说完,不待陆父接口,一边热闹的人先接口了:“我说,这恭喜还言之过早,要我说这陆家人可真横啊,皇帝嫁闺女也就这阵仗了,他们居然还嫌人家门第低,真不知道你们老陆家到底是何方神圣哟,这下好了吧,惹恼了人娘家人,弄了个鸡飞蛋打吧……”

    要说,这一会儿功夫,看热闹的群众是越围越多,尤其是顶在前面的这拨人,更是如陆家亲友团一般,除了不清楚那位唤作薛三哥的年轻人的身份,已经通过方才的几出大戏,将整件事儿的前因后果了解了个通透。

    什么叫狗血沸腾,像这位插言壮汉一般的群众们,此时就是狗血沸腾。

    多么精彩,荒诞,而又富有戏剧性的一幕大戏啊,不单有众多平日难得一见的衙内们出演,还有传说中的省委shu记、财政部bu长倾情奉献,什么醉打金枝,比眼前的都弱爆了。

    而这会儿,在一众群众眼里,陆家人早就成了不识好歹,以低欺高的反面屌丝典型。

    尤其是陆母方才那嚣张、跋扈的丑恶嘴脸,大伙儿可都是见得分明,天下还有这般不识好歹的母夜叉,不少人暗暗下狠心,不亲眼见她倒霉,老子的年货就不买了,大不了这个年不过了。

    正因为群众感情分,在薛向那边,这会儿见有不明状况人来买好陆家人,立时就有胆壮之辈,捅破了其中隐情,为的就是看陆家人倒霉。

    果然,那热心群众一番话罢,棉纺厂高书记以下人人变色。

    高书记更是冷哼一声,“陆有为同志,我头回知道你家门第如此高深,该谁你家是有骨气了,还是有脾气!得了,我先不跟你说了,我得去安慰我们厂里的劳模典型桂枝同志,今儿,我把话放这儿,像桂枝同志这样的先进,我是坚决不允许任何不公的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的,陆有为同志,你好自为之!”

    撂下这句话,高书记迈步便行,费厂长以下皆紧步跟上,人人脸上故作沉痛,实则心头皆如三伏天喝了冰镇蜜水一般凉爽、痛快。

    他们倒不是全对老陆家幸灾乐祸,更多的是眼见着这公主下嫁的事儿黄了汤,那位桂枝同志岂不是又单了身?

    “高书记,高书记,您别走,您听我解释……”

    陆母终于放下了矜持,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没办法,别的什么这书记,那部长,她不懂,也懒得懂,可这位高书记可是棉纺厂实实在在的第一领导,威权赫赫,几乎能完完全全主宰他陆家人现在乃至未来的生活质量,是以,先前恶了柳副书记和蔡副部长都不曾焦心的陆母,这下彻底急了。

    熟料不待陆母一句话喊完,啪的一声脆响,陆父一巴掌结结实实抽在了陆母脸上。

    “陆有为,你疯啦,敢打老娘!”

    陆母捂着挨了一击的左脸,嘶吼起来,上去就要挠陆父的脸。

    哪知道不待陆母动作,啪的一下,右脸又挨了一耳光,这回动手的竟然是陆母的亲大哥梅书记。

    梅书记这一巴掌,可把陆母抽懵了,在她记忆里,这个大哥可是最宠她的,她在陆家、梅家能横行无忌,几乎借的都是这位大哥的势,可是如今,梅书记竟会拿巴掌抽她,悲痛交加,陆母有些恍惚。

    哪知道就在陆母恍惚的当口,陆、梅两家人全咋呼开了。

    “大姐,您说说您今儿办的这叫什么事儿,您若是不想看着弟弟我一辈子止步正科,您还是去给人道个歉吧,本来就是您不对在先。”

    “就是啊,大嫂,我可是正在提拔的关口上,您这么一闹,提拔我是不想了,我这官儿还能不能当都两说呢,要说我也不是为我一个,你家侄子还小,我要是没了正经事儿,这一家可咋活啊!”

    “淑珍,你也别怪你大哥心狠,只有你嫂子我知道他这个地委书记当的真得不容易,你说你也是,都多大年纪了,什么眼力价儿啊,人家小姑娘不愿显山露水,你就当人家好欺负,你这一脚踢出去,撞上铁板了吧,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若是不给人家个说法儿,全家人都没好下场。”

    “大姐,你往开了想,道个歉算啥,只要那康家小姐能进咱家门儿,咱家可是抄上啦,你别看姓柳的和姓高的,没给我大哥和姐夫好脸色,可真要是康家小姐进了门儿,就轮到咱们给他们甩脸子啦!”此言一语中的,陆、梅两家人原本就想着如何善后,偏偏此言一出,谁都瞧见其中隐着的利益了。

    霎那间,嘴炮瞬间又密集起来,火力更见凶猛,便是方才各自甩出一耳光的梅书记、陆父,也加入到了劝说大军。

    陆母原本遭了老公和长兄一人一耳光,精神世界就有崩溃的迹象,这会儿遭遇嘴炮围攻,又全览了这帮最亲近之人的转瞬众生相,忽地,喉头咕噜了一下,脖子一歪,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大姐,大姐,别啊!”

    “大嫂,要晕道完歉先啊!”

    “淑珍,淑珍……”

    “…………”

    陆母这一晕,以梅、陆两家人不啻晴天霹雳,场中顿时又乱作一团。

    …………………………

    傍晚时分,忽然飞起了雪,到这会儿,已经稀稀拉拉下了四五个小时了。

    经过了这烦乱的一天,又伺候完两小就寝,回房瞅了瞅正半卧观书的苏美人,薛老三没惊动她,又轻手轻脚地退回了院里。

第二百零九章 雪浴

    寒风呼啸,积雪数尺,花园里除了一丛梅林,仍傲雪绽放,幽幽灯火下,百花已尽凋零。

    今晚,薛老三喝了实在不少,因为他压根儿没想到他薛某人如今在四九城竟有这般影响力。

    原来,今天下午那会儿,江朝天、时剑飞来了还不算,老薛家在京的许多关系,以及那进京送年货、最好见缝插针的各路诸侯,也都赶了过来。

    这场面,弄得倒真像薛家嫁女儿。

    最糟糕的是,薛向原本为方便撑场面,压根儿就没写请帖,而是秉承“上门就是客”的宗旨,来者都接待。

    他这一大开方便之门,人家听说薛家嫁女儿,还不扑着往上赶,要知道平时想跟薛家人套近乎,那可多难。

    就这么着,东来顺的七十多桌酒席,很快就落满了,便连包厢也全开了,仍旧有不够遮应的架势。

    薛向一看这场面,知道玩儿大发了,赶紧招呼许经理和朱世军,阴京华到门口拦人,再不让放人进来。

    可就是这样,屋里也挤挤囊囊,汇聚了六七百客人。

    既然是道贺的客人,不论身份如何,家世如何,他薛老三总得招待,陪一口酒,那是最基本的吧。

    就这么着,数百人陪下来,饶是薛老三国术无双,海量汪涵,也有些吃不消了。

    这会儿,他在院里站着,就是为了散散这满身的酒气,哪知道北风呼啸,霎时间,便将身子吹得干了。

    先前,在酒场上运力逼酒,可是早让内衣内裤湿漉漉了一片。这会儿,风一吹,内衣内裤,贴在身上,黏糊糊地难受。

    薛老三原想回厨间,取了热水,洗个澡。

    忽见梅花枝头,玉裹琼装,晶莹透亮。煞是好看,未几,天上又飞飞扬扬地,散起了鹅毛。

    薛老三心头念起,忽地三把两把将身上的衣裤退了下来。搭在一边的铁丝架上,只留一个底裤裹身,紧接着,赤了脚,溜进左侧的花园中来。

    北国冬天素来寒冷,这会儿又是夜里,天上还飘着瑞雪。普通人裹着军大衣,怀里托了烘炉,还嫌寒冷。

    薛老三这非人类,文青病又犯了。突然想在寒风飞雪的天气里,用雪水洗澡。

    但见他步进园内,寻了一溜空地,屈身挥手。脚踏八方,短短分多钟时间。园内厚厚的积雪,便被他收积成了个高约米半,长三米余,宽足二米的雪床。

    且这雪床被薛老三双手使动暗劲,压得极瓷实。

    一架雪床垒好后,薛老三双脚在地上一弹,身子便跳了起来,腾空两米多,半空里一步跨出,俄顷,双腿便从雪床中央陷了下去,未几,整个身子就嵌进了雪堆。

    身子刚入雪堆,薛老三便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冰雪温度,果然不是冷空气可与比拟的,他赶忙收缩毛孔,搬运气血,片刻功夫,腹间升温,像抱了个小太阳。

    国术至此,乃是真正的寒暑不侵,抱冰卧雪,不过小技尔。

    薛老三赤身裸体,在雪堆里,立了数分钟,适应了冰雪的温度后,终于动作开了。

    他伸手抓起一把把的雪球,宛若捏着个肥皂,便在身上涂擦起来,搓着搓着,薛老三的身子就冒起了白眼,皮肤也转作血红,大滩大滩的雪水开始从他健硕的身体淌下。

    “薛向,你干嘛呢!”

    薛老三正洗得畅快,花园栏杆外忽然传来一声低呼。

    薛老三循声看去,正见苏美人披着个水獭皮大衣,满目惊诧地望着他。

    “洗澡呢,顺带着醒醒酒!”

    说话儿,薛老三身子一振,围着他的雪床瞬间崩塌,老婆都来了,这澡自然就洗不成了。

    “洗澡?”

    苏美人几乎是哆嗦着牙齿,迸出的这俩字儿,瞧见薛老三这赤身裸体地立在风雪里,她浑身就冷得不行。

    说来,她这么晚不睡,也正是在等薛向,算起来,她和薛向结婚至今,已有半年,可真正相聚的日子,一双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这好容易薛向回来了,苏美人心中真欢喜到不行,可哪知道薛向这一回来,狐朋狗友是一波接着一波来,眼看着要消停了,他又忙着去张罗人家婚事,反倒自己老婆不知道疼惜,苏美人如今可是一肚子意见呢。

    今天,夜已深了,苏美人等薛向等得实在熬不住了,便喝了几杯浓咖啡,又抱了本的悬疑小说,才勉强抵挡住困意。

    就在苏美人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忽然听见堂间有人走步声,她赶忙下床去看,却见小家伙刚喝了水,朝房里去了。

    苏美人看得一呆,小家伙都回来了,薛向哪里去了。

    下意识地,她便朝院里寻来,正瞧见薛老三在上演这惊世骇俗的一幕。

    “快披上,披上,你这是干嘛呢,身体好也没这样糟践的啊!”

    薛向方绕出园来,苏美人便取下了身上的大衣,撑开了朝薛老三身上裹去,看见薛老三身上那触目惊心的艳红,她真是担心极了。

    熟料这大衣一取下,只剩了一袭睡衣的苏美人牙齿终于忍不住,开始格格打颤。

    薛老三一个侧步便滑到了近前,顺手摘过苏美人的大衣,当空布展开来,右手打开,轻轻一勾,便将苏美人揽进怀来。

    原本,苏美人还担心薛向浑身又湿又冰,哪知道刚触到薛向的身子,便好似抱住了块火炭,立时就一把抱紧了。

    原来,这会儿功夫,薛老三搬运气血,浑身的水渍早干透了。

    却说苏美人刚抱紧薛向,那被薛向布展开的大衣便落了下来,将二人准准罩住。

    薛老三原想大步前行,赶紧行进堂屋,可苏美人偏偏死死抱住薛向的肩膀,使劲拖着薛向,似乎不愿快行。

    “怎么,想赏雪,还是想学我来个冰雪浴。”

    薛老三低了头,笑着调侃怀里的美人。

    苏美人伸手挽了挽如瀑的墨发,扬起一张不见半点粉黛的脸蛋,星眸闪动,如碧波潭耀,眼神深邃得能将人吸进去,忽地,启唇露齿,“跟你,去哪儿都行!”

    平平淡淡一句话,忽然触到薛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吐出言语,心中却是惭愧极了。

    想想,他真觉对不起眼前的这无双仙子,绝色玉人。

    结婚这么久,他虽在明珠,便是连电话也给她的少了,每每还是人家打过来。

    如今到家了,他薛某人整天也是去这儿往哪儿,只顾着他的兄弟义气,却不曾半点想起眼前玉人的感受。

    “进去吧,天凉,你要逛,明天我陪你逛一天。”说话儿,薛向替她裹了裹搭在她肩头的大衣。

    “你说的?”苏美人惊喜交集,眼中晶晶亮,宛放光华。

    “我说的!”薛老三没想到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承诺,竟会让苏美人开心成这样,他心中真有些难过了,接道:“以后我都会多陪你的!”

    薛向话音方落,苏美人忽地扭过头去,将脸伏在他怀里,肩膀不住耸动,未几,薛老三胸前的肌肤上便有了湿润。

    薛向这句话,真的戳中了苏美人的泪点,心中的委屈,再也忍不住,一鼓而泄了。

    其实,苏美人一直都知道柳莺儿的存在,也知道薛向始终没跟那个她素未谋面的女人断了关系,可她从不曾向薛向追问柳莺儿的情况,更不曾让薛向保证和那柳莺儿断了来往。

    无他,苏美人不自信,太不自信了,因为她知道自己能和薛向结婚,绝不是因为缘分和感情,而是因为那个女人的身份见不得光。

    说穿了,苏美人知道自己是拣了便宜,拣了那个女人的便宜。

    其实,换个男人,苏美人是不屑于拣这种便宜的,可偏偏这个男人是薛老三,让她一见着魔,陷入情网,再难自拔的男人。

    她舍不下这个便宜,终于,收起所有的自尊,将这个便宜拣了起来。

    而婚后的生活,除了一心一意,薛老三也给了她一个丈夫该给的一切!

    这种日子,让她迷醉,享受。

    越是迷醉,享受,她就越舍不得薛老三,越舍不得薛老三,她就越想努力维持着这种哦功能婚姻状态,也就万万不愿,也不敢在薛向面前提柳莺儿,她生怕这个美梦会破碎掉。

    以至于,薛向去明珠后,都不怎么给自己电话,苏美人也忍了,可女人的直觉是敏锐的,她能想象薛老三会和柳莺儿在明珠相会,也能想象他们会做些什么。

    每每想到这些的时候,苏美人都辛酸得直掉眼泪,可还得努力地骗自己没那会儿事儿,都是自己瞎想的。

    直到此刻,薛老三说出那句“以后我都会多陪你的”,她才知道自己终于走进了这个男人的心。

    突然间,高兴,感动,难过……

    各种情绪迸发,苏美人再难忍住,终于在薛老三怀里掉起了泪珠。

    抱着薛老三哭了会儿,苏美人又恨自己好哄,好打发,好对付,凭什么这薛老三只说一句多陪自己,自己就感动成那样,这不是太那啥了么,他可是自己男人,他不陪自己,难道还想陪别人么……

    一念至此,苏美人忽地展开小嘴,吻在了薛向的肌肤上,薛向正享受到不行,忽然,丰润饱满的红唇开启,一排细腻的小白牙露了出来,咔嚓,小白牙陡然闭合。

第二百一十章 逗妻

    贝齿闭合,薛老三“嘶”地一下,倒抽了口凉气,不待他喝问究竟,苏美人猛地一把将他推开,大长腿迈开,转瞬就飙进了堂去。

    “怎么都……”

    薛老三扯着嗓子就喊,哪知道刚迸出这仨字儿,后边的词儿死活出不了口了。

    说起来,他倒不是怕吵着屋里睡着的三小,而是他准备喊出的这句的原话是“怎么都好这口”,一个“都”字,那可是不打自招啊!

    好在后半句没出口,只一个“都”字,便是苏美人听见问起,也还有转圜的余地,薛向长长舒了口气。

    可这口气方吐出,他又愤愤然起来,好好的一出浓情蜜意,不下于张生夜会崔莺莺的薛氏版西厢记,按剧情发展,原本直接就奔着爱情动作片的高chao去了,哪知道转瞬成了这般模样。

    “哎,女人啊,真是神一样的生物,谁若试图了解女人,谁就是傻子!”

    薛向嘟囔了一句,抬脚转回堂间,步到房门前,伸手便来推门。

    哪知道,苏美人竟将房门锁死了,薛老三又轻敲了几下,屋里仍旧一点儿动静儿也无。

    怕吵醒三小,他又不敢用力,更不敢高声叫喊,急死个人。

    偏偏屋里的苏美人似乎吃定了他这点,愣是在里面装睡。

    薛老三累了一天了,偏生遇见自家老婆使小性,真是又急又气,可偏生又毫无办法。

    门锁死了,窗子肯定也关紧了,他倒是想过破窗而入,可大冷天的,弄坏了窗子。终究不是好事儿。

    左思右想不得计,薛老三的目光最终在堂间的沙发上定格,当下,便抗了大衣,往沙发上一躺,就手将大衣盖了,便闭合了眼睛。

    大冬天的,堂里的火盆早熄了,没有一丝热气。薛老三抱阳守一,气血翻腾,在体内飞速游走,供应着热量,浑身暖烘烘地。一条大衣搭着,也如身在火房,温暖异常。

    薛老三也是困得狠了,刚在沙发上倒下,没多会儿功夫,就睡了过去。

    薛老三这边睡着了,屋里的苏美人却傻眼了。薛老三敲门时,她心气儿正高呢,越想越觉委屈,凭什么自己就那么作践自己。

    越听薛向敲门。她这火气还就越旺。

    可真等着薛向这边没了动静儿,一分钟,两分钟,足足十多分钟的时候。苏美人自己又慌了。

    她知道自家男人这会儿是光着膀子的,虽然知晓这臭小子身体强壮得惊人。可大冷天的,光了身子,总在外面冻着,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儿。

    可她又怕薛向是故意设计,骗她开门,就这么纠结着情绪,又过了十来分钟。

    这下,苏美人终于忍不住了,若真冻坏了自家男人,除了自己,可没人心疼。

    当即,苏美人跳下床来,打开了门,细细一瞅,自己男人竟在沙发上睡着了。

    猛地瞅见薛老三仰在沙发一侧扶手上的脸蛋,苏美人顿时一呆。

    浓密的墨发,精致的五官,锋利的剑眉,年轻的脸庞却弥漫着与实际年龄极不相衬的成熟气质,尽管看过这张俊脸无数次,苏美人仍旧感觉像站在罗丹的希腊男神的雕塑前,心中更是忍不住涌出要牵笔作画的冲动。

    尽管,苏美人心里已经无数次否认自己是先爱上薛老三这张脸的,可每次见到这张脸时,她都忍不住想伸手去摸。

    忽地,薛老三翻了个身,一条大长腿忽然从大衣里伸了出来,半夹住了大衣。

    铜色的健硕大长腿,雪白如缎的大衣,交织显出一副魅惑的画面,更因为这大衣是苏美人方才披着的,这会儿被薛老三夹在胯下。

    霎时间,苏美人便红了脸,暗啐一声,便伸手来推薛向,“薛老三,回去睡!”

    这会儿,她不痛快,就以薛老三呼之,为怕吵醒三小,让她们瞧笑话,她还压了压嗓子。

    哪知道她这又推又喊的,薛老三却是毫无动静儿,鼾声反比方才更大了。

    苏美人气急,方要加大分贝和力度,薛老三忽然睁开了眼睛,“我这儿睡挺好,你回屋去吧!”

    其实,苏美人开门霎那,他就醒了,原本想装睡调戏下自己媳妇儿,可猛地想到这钟点儿和天气,他又不忍心了,这才睁开眼来。

    不过睁眼归睁眼,可他心里这口气还没散,这婆娘还没怎么着就敢不让自家老爷们儿进屋,今天要不把这毛病给制服了,以后不尽得受夹生气啊。

    “你!”

    苏美人万万没想到薛老三竟想登鼻子上脸,自己这儿都出来相请了,他薛老三还想咋地。

    看着苏美人因生气而不断起伏的丰乳,鼓得纯黑的丝绸睡衣荡出微微波浪,薛老三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叫你回去就回去,穿个睡衣显什么身材呢,也不怕冻着!”

    说着话儿,薛老三一双眼睛,直直盯在苏美人身上扫描,暗忖自己这老婆还真是生了副绝妙身材,一袭宽松睡衣,竟让她穿出了无边魅惑。

    却说薛老三再度不识抬举,苏美人气极,伸腿便来踢薛老三,可腿刚抬起一半,便瞧见薛老三一双色目,竟顺着腿缝瞧了进去。

    刷的一下,苏美人脸上腾起两朵红霞,啊的一声,捂着脸就逃进房去,啪的一下,将门拍死。

    按说,苏美人和薛老三成婚已经小半年了,夫妻间该办的事儿都办了,本不该这般羞涩。

    可谁叫他二人新婚即别,又久未相见,感情或可因相思专浓,可这鱼水之欢,生出羞涩也在所难免。

    更何况,苏美人初尝禁果,心中火热,又分别了这许久,早想那事儿想得不行。

    偏偏薛老三,今儿去哪儿,明儿去这儿,让苏美人楞没下手的机会。

    今天,她熬着夜等,可不就是想跟自家老公亲热亲热么,偏偏又遇上这不解风情的薛老三。

    而这会儿,薛老三真露出了色胚模样,她自己却先受不了了,只觉被薛老三窥透了她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自然羞得不行。

    “这极品老婆!”

    薛老三苦笑一声,又蒙了被子,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谁成想他这意识还没沉淀,身上便又有了动静儿,抬头看去,一床被子已经压在了身上,苏美人还抱着一床被子,摆着风姿绰约的姿态,站在沙发前。

    “我不冷,这够了!”

    “我冷!自作多情!”苏美人板着俏脸,呛了一句。

    “怎么个意思?你也要来这儿睡?”薛老三奇道。

    苏美人脸色微红,嘴上却是不答,手上倒是不慢,蛮横地掰了薛老三的大长腿,便朝里面甩,紧接着,丰隆挺翘的臀儿一转,自个儿一屁股坐了上来,曼妙地身子拱了拱,将薛老三给抵得靠了边儿,愣生生在本就不宽绰的沙发上,杀出一片空地。

    刚占住空地,苏美人又毫不客气地掀起薛老三早捂得暖和的大衣,将腿放了进来,末了,心中不谐,还使坏在薛向肩头,轻轻踢了一脚。

    “噗嗤!”

    薛老三瞧着自己这可爱媳妇儿,忽地,笑出声来。

    “乐什么乐,少臭美,我……我就是一个人睡冷!”

    苏美人弯着两撇细细的柳叶眉,说得欣长的脖子一梗一梗地,好似不用力就不足以证明自己这番话的真实度。

    “没什么,我就想起一笑话!”薛向故意按住话头,吊她胃口。

    苏美人翻个白眼,“爱说不说,谁稀罕!”说话儿,脚上的小动作却是不停,踩住薛向的大腿,不住碾来碾去。

    薛向道:“成,那我就说啦,说,从前有老婆生孩子时遭遇剧痛,怪罪老公说,我今天遭这么大罪,都是你害我受苦啊;老公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便说,那咱们以后就不干那事儿了吧;自此,这对夫妇便如约就分了床,过了不到一个月,一天晚上,老公正睡着觉呢,忽然听见咣咣闷响,大声问是谁。老婆答道,不怕死的又来了!”

    “哈哈……”

    薛老三话音方落,苏美人便笑出声来,亏得她没忘了这会儿几点,声音刚扬起来,便收了,可花枝乱颤的俏脸,和那大幅度挥舞的手臂,足以表明这会儿的苏美人到底有多欢乐。

    说起来,这个笑话的笑果,并不怎么样,但说着话,得有个前提,那就是将这笑话放在后世二十一世纪网络大兴的年代。

    而放到时下这个资讯匮乏,听三个和尚没水吃都能乐上半天的年代,这个笑话的水准,可算是空前了。

    更不提,这还是个荤段子,在这个年月,论新鲜、刺激绝对达到了顶峰,苏美人想不欢乐也难。

    一笑解百忧,更何况是小两口斗气儿,这会儿,苏美人满腔委屈和火气,全消了,盯着薛老三笑嘻嘻个不停。

    说来也怪,若是别的男人敢跟他苏老师讲这种段子,那一准儿是下流无耻,罪该万死。

    偏偏薛老三说出来,苏美人怎么听怎么觉得自家男人有才,就连耍流氓都耍得这么有突破性。

    可看着看着,苏美人渐渐瞧出不对来,薛老三的眼睛竟也直钩地盯着自己,眼角泛出的那弯弧,怎么看怎么有促狭的味道。

第二百一十一章 做怪

    霎那间,苏美人忽然明白了,捂着嘴巴喊出声来,“薛老三,我跟你没完!”一双丹凤眼厉得似乎要射出刀片来。

    原来,这会儿,从薛老三那促狭的眼神儿中得了提示,苏美人聪明的大脑终于转过圈来,立时想透了冷不丁地,薛老三为何要说这么个笑话。

    很明显,笑话里隐射的那老婆,不就是她苏美人嘛,谁叫她今夜去而复返,还抱了被子上赶着,来和薛老三挤沙发。

    这番遭遇,不就和笑话里那不自持的老婆,差相仿佛么,苏美人甚至在想,薛老三是不是专门根据今晚的事儿,编的段子。

    细说来,苏美人可是堂堂京大副教授,脸皮可是从来最紧要,哪里受得了被薛向这么编排,更何况她自己心里清楚她这会儿想要和薛向那啥的心思,可比那笑话里的妇人重多了。

    毕竟那妇人不过是和自己男人分开了一月,她苏美人可是和薛老三分开了半年。

    而老话说的好,不管是真笑话,还是玩笑话,通常,只要说得人跳了脚,就证明说对了。

    因着苏美人原本就做贼心虚,听了薛向这番编排,反应自然尤为激烈。

    却说苏美人一声喊出,小脚下意识地就踢了出去,哪知道这一踢,她那酥软小脚恰好就从薛向的大腿处,滑到了命根子处。

    苏美人小脚刚印上去,薛老三就惊呼出口,倒不是痛得,而是爽的。

    他堂堂国术宗师,便是那里的防御也只差修炼成铁裤裆了,苏美人纤纤弱质。哪里能奈何。

    可再是国术宗师,这生理反应却最是难制,苏美人的小脚刚触及,薛老三的小兄弟立时就挺直了身子,打起了敬礼!

    却说苏美人酥软小脚方踩着了薛向的命根子,便也觉出怪异来,暗忖,怎么这薛老师这么大年纪,手里还藏了玩具。滑溜溜,硬邦邦的是什么呀?

    心中生疑,苏美人小脚却是不停,如盲人探象一般,在薛向的命根子上揉来搓去。勘探着体型模样,似乎非要根据体型,猜出这玩具什么不可。

    苏美人正勘探得入神,忽地瞅见薛老三贼兮兮的笑脸,和那一双乌漆漆眸子里浓得化不开的春情。

    霎那间,苏美人便明白了自己小脚方才揉搓了半天的东西,竟是薛老三那最好做怪的蠢物。

    转瞬。苏副教授一张樱桃小口,陡然化作“o”形,一双美丽的丹凤眼更是塌了下来,那模样要多冏有多冏。要多萌有多萌。

    说时迟,那时快,苏老师一张樱桃小口方张到最大,薛老三的嘴巴便堵了过来。将苏美人未发出的惊声尖叫愣生生堵进了腔里。

    被薛老三沉郁的男性气息一冲,早就朝思暮想的苏美人甚至来不及反应。便沦陷了,下意识便热烈地回应起来。

    直到薛老三一双大手掌握了胸前的玉兔时,苏美人才悚然惊醒,额头用力蹭开了薛老三的脑袋,又费尽力气将鲜嫩的软舌从薛向的嘴巴里溜出,细着嗓子埋怨道:“薛老三,你疯啦,知不知道这是哪儿!”

    “我可没疯,我瞧着某人刚才那劲儿才疯了呢。”薛老三笑着调侃,手上却是不停,左手掀开被子,右手轻轻一提,苏美人便从对坐被提进了薛老三的怀里。

    紧接着,薛老三一双大手竟朝苏美人的睡衣里探去,嘴上还道:“这是我家,我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碍着谁呢。”

    苏美人又急又气,间或私处还有麻痒传来,真是痛并快乐着。

    眼见着薛老三一双色手已经越过挺拔双峰,挺进平原,要朝洼地进发了,苏美人彻底慌了,“薛老三,别,别,咱回房,回房,回房你要怎样都行……”

    尽管苏美人也知晓薛老三故意作弄自己,未必真敢在此处行事,毕竟屋里的可睡着三小呢。

    可她不敢赌,谁知道这没脸的混蛋会不会发蛮,无奈之下,只有委曲求全,要不然真弄出糗事,她堂堂苏副教授还活不活了。

    “真的怎样都行?”薛老三嘴上泛笑,心中却是窃喜不已,自己这傲娇的老婆,终于又被降伏了。

    苏美人皱着挺翘的小鼻子发出鼻音,不知道是哼,还是嗯,反正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恨恨盯着薛老三,似乎恨不得要在他身上撕下块肉来。

    哪知道薛老三也轻轻拖长了鼻音“嗯”了声,手上又要动作,苏美人凶巴巴的眼睛立时又哀婉起来,一双修长的玉臂,从被里伸出来,勾住薛老三的脖子,终于糯糯地叫出声老公来。

    薛老三志得意满,抱了苏美人便跳下了沙发,窜进房去。

    门刚拍上,屋内便是响动连连,喘息呻吟不止,未几,竟还传出了话音来。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我,我……羞!”

    “羞什么呀,苏老师,可别忘了你刚才答应的什么,快点,抓着窗檐,双腿站直分开,屁股翘起来……”

    “啊……薛老三……我……啊……恨……轻……点儿……”

    “………………”

    腊月寒冬,香闺春暖,薛老三和苏美人这对新婚别妇,肢体交缠,琴瑟和谐,共谱一曲鱼水之欢。

    正是:寸心织得丁香交,怀玉椒乳情未了。

    斜乜秋水泓泓碧,一缕情牵丝丝绕。

    嫩红荳蔻紫葡萄,含情向侬羞藏笑。

    玉纤展尽花深处,回眸断魂暗相邀。

    几度征伐终罢,数番云雨方收,苏美人玉臂交叠,墨发乱堆,温软酥香的身子,早已瘫软成泥,唯独双腿双臂还有余力,如八爪鱼般交缠在薛老三健硕的身子上,就不放开。

    薛老三伸手拢了拢她额间的乱发,刚要拿开交叠的手臂,却被苏美人挥动纤纤指,在背后搭了一爪子。

    “还来,没看见我脊背都快被你犁开了,小母狼!”薛老三捏着她丰挺的小鼻子,埋怨道。

    哪知道他这话一出口,苏美人竟愤愤不平起来,翘嘴道。“还说我,到底谁被谁犁得凶,你不犁我下面,我能犁你上面……”

    话至此处,苏美人自己脸先红了,虽是话赶话儿,可她堂堂苏副教授,何时竟变得这般彪悍了,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苏教授毫无心理负担的就把罪名栽在了薛向头上。

    薛老三笑道:“这话儿怎么说的,你倒打一耙的本事可渐长啊,这么快就忘了方才是谁,一声赶着一声地喊老公快进去的?”

    “你还说,打你,打你,薛老三,臭老三!”

    苏美人便将羞红的脸朝薛老三怀里埋去,边挥动着酸软无力的手臂,在薛向肩头似抚似摸了两下,又道:“还有,以后不准用那羞人的姿势弄我!”

    “哈哈……”

    薛老三不答,却哈哈笑出声来,他真被自己这可爱老婆萌翻了。

    苏美人又羞又涩,挤在薛老三怀里缠了半天,薛老三好容易答应了,她又立起脸来,心里又一遍遍骂起了薛老三榆木疙瘩,不解风情,不知道那样,其实挺舒服得么?

    若是薛老三有读心术,知晓了苏美人这心思,估计能从床上一头栽下去。

    两人又腻了会儿,薛向摸起床头柜上的手表瞧了瞧,已经凌晨两点半了,他轻轻挣了挣身子,“松开,我去抱被子,都两三点了,该睡了。”

    “我不!”

    苏美人小嘴一撅,手上使力,按住他肩头,不放他起来,“一床被子就够呢,你怀里暖和得狠呢,盖多了我热!”

    “成成成,那咱赶紧睡,赶紧睡。”说话儿,薛老三便伸出手来,要扭灭台灯。

    他现在算是发现自己老婆竟是个闷骚性子,厮混得越熟,越放得开,越见刁蛮本性。

    “不好,我想和你说话儿。”苏美人又压下了薛老三伸出去的大手。

    “这都几点了,咱明天,明天,我跟你说一天都成!”

    他真是又困又累了。

    苏美人瞪眼道:“就现在说,哼,你当我不知道,弄不好明天你哪儿又冒出个什么兄弟,叔伯,爷爷之类的,把你叫了去,我才不上当。”

    “好吧,好吧,你说你说,我奉陪到底!”

    说话儿,薛老三眼神儿便越见晶亮起来,不错,这是他搬运气血的功效,国术宗师要控制精神实在是太容易了。

    就他现在的体能,别说一天不睡,就是十天不睡,也能神采奕奕,只不过,他还是愿意像个正常人,大部分时间,都不会动用国术本领。

    这会儿,他实在是扛不住自己的刁蛮老婆,只好使了手段。

    “薛向,我听说你今天给康二姐出嫁弄排场,折腾得挺大,连大伯都来电话问了,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儿?”

    “大伯来电话了,什么时候,你怎么不早说啊!”

    “我上哪儿早说去,你自己看看你疯到几点回来的,还怪我!”

    说话儿,苏美人又立了脸。

    说来,她也不是因为薛向说错了话生气,而是恼薛向为个不相干的女人的事儿,扔下自己老婆不管,折腾这么大动静儿,她小媳妇儿泛酸而已。

    “成成成,我不对,我不对!”薛老三连连告饶,“大伯都说什么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过年

    美人哼道:“大伯就说让你注意影响,还有,他说他最近工作太忙,春节就不回来了,让你照顾好小晚三个,当然,还有我!”说罢,得意地翻了个白眼。

    “大伯不回来了?这三叔也说工作忙,不回来了。这下倒好,就剩咱们几个在家过年了。”

    薛老三有些怅然,毕竟神州大地,千家万户,哪家哪户过年,不盼望个全家团圆。

    许是窥出了薛向的心思,苏美人声音低了不少,“没事儿的,还有小晚、小意、小适,咱家也照样热闹!”

    说罢,她便偏转了话题,细细问康美枝出嫁的排场,因为她实在是好奇,这轰动四九城的婚礼,到底是啥模样的。

    要说她苏美人自己和薛向的婚礼,旷世绝俗,绝非康美枝可比,可到底因为层次太高,除了上层中流传,普通百姓哪里知道。

    可今天康美枝的婚礼,可是成了四九城最大的新闻,便是她今儿去菜场买菜,也听了个耳朵起茧,是以,这会儿,才忍不住再三盘问薛老三。

    薛老三大略猜到自家老婆是何肺腑,演说今日之事,自然有了侧重,其一,着重忽悠排场其实不大,因为靠近年关,所以凑热闹的人多;其二,大篇幅描述陆家的狂妄霸道,和陆母的野蛮凶狠,反衬康美枝的悲惨遭遇,和可怜。

    果然,片刻,苏美人便被激得同情心泛滥,怒气勃发。

    尤其是听见薛老三绘声绘色地讲那陆母指着自家男人鼻子,让自己男人求她的时候。

    蹭得一下,苏美人竟从床上坐了起来,恶狠狠地盯着薛向,“你不会真顺了那陆梅氏的意吧?”

    “说什么呢。你家老公会像泼妇低头,滑稽!”

    紧接着,薛老三便将事情的后续发展,乃至结果完完本本的道了出来。

    原来,今天上午,陆母刚昏倒,便被陆家人连掐带灌地给弄醒了过来。

    没办法,谁叫眼下的形势用逼人来形容都轻了,简直是被刀架了脖子。

    一会儿的功夫。陆、梅两家人谁都知道招惹上了京城数一数二的豪门,光看看那跟开大会一般,蚂蚁过境的什么这局长,那厅长,就足够让他们胆寒的了。

    又有陆家老三趁着陆母昏迷的当口。打听了完整的消息回来,弄清了对面那家以及方才和陆母打对台的薛向,到底是何方神圣。

    却说当时,陆家老三一报出薛向的姓名,和家庭出身,满场都惊呆了。

    梅家人震惊的是,薛向的伯父竟然是鼎鼎大名的薛安远薛政局薛军委。

    而陆家人震惊的却是撞上的竟是薛向。毕竟他们身在京城,又处在官宦世家,虽然对衙内圈子里的事儿未必了解多少,可对四九城那位鼎鼎大名的超级衙内。却是如雷贯耳。

    谁叫那晚,薛衙内大婚,在四九城的官宦圈子里影响惊人,传为美谈了呢。

    弄清了薛向的身份和根脚后。已经心急如焚的陆、梅两家人,差点儿没吓死过去。

    一帮人围着方被弄醒的陆母。便叽里咕噜地说开了,大意只有两点,一是向陆母分析局势的严重性,二是,直接道出她不去道歉的后果——全家玩完儿!

    弄清薛向的身份后,陆母也吓坏了,她非是普通民妇,实在太知道得罪薛向这种衙内的下场。

    这会儿,又有一帮至亲苦劝苦求,更有最亲最近的老公、老公威逼,陆母最后一丝自尊,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被剥落了。

    陆母这边服了软,后边的戏码就简单了。

    薛老三折腾这出戏的根本目的,也不是为了出气,而是为了康美枝的幸福婚姻。

    既然是幸福婚姻,他自然不会真就让陆母当真这么多人的面丢脸,若真如此,陆母丢脸的同时,康美枝也自招恶名。

    当然,这个给老陆家下台阶的人情,他不会傻到自己去送,而是让康美枝去送。

    既然两家都下了台阶,而康美枝和陆勇又是情投意合,婚礼自然如期举行。

    不过,整场婚宴,薛老三自始至终都没再和陆家人碰面。

    一来,他实在瞧不上嫌贫爱富的陆家;二来,他心中恶气也没这么快消散,反正他这儿绷着,姓陆的就得警醒些,对康美枝今后在老陆家维护威信也有好处。

    却说这一场婚礼办下来,薛向花了足足三万元,可谓是一掷千金,挥金如土。

    但收得贺礼,主要是现金,却有足足十二三万,在这个年代,简直是逆天了。

    当时,阴京华把汇总的数字报过来时,薛老三也惊呆了。

    今儿这一出,原本就有出格,若再在钱钞上落下话柄,那可真就成了把柄了。

    薛老三当时甚至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想,是不是江朝天这等与己有间隙之人,暗中使的坏。

    不过,薛老三既然知道不妥,自不会傻乎乎真去拿这烫手的钱。

    当即,他便让陈佛生联系了红十字总会的负责人,让来人火速到场,尔后,大大方方地当着数百宾客的面儿,将这笔钱如数捐给了红十字。

    当然,既然是当姐姐一般嫁康美枝,薛向自然不可能不备一份嫁妆。

    薛向给康美枝备的嫁妆,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都是普通好人家婚嫁的东西,除此之外,就一台彩电,外加二千块现金稍微显眼些。

    可就是这份略显普通的嫁妆,让康美枝哭了个稀里哗啦,害得小晚又劝慰了半晌,才得从陆家门里出来。

    临走时,薛老三还不忘扔下狠话:我二姐性子软弱,你们可以欺负他,但别让我知道,若让我知道了……

    谁成想,当时,不待薛向这句话说完,噗通,噗通,陆母并那几个当晚去康美枝家闹腾的老妈子全倒了,老陆家全体都差点儿给跪了,心中齐齐惊呼,你家都这样了,就是借我们十个胆子,也不敢那样儿啊!

    还是康美枝赶了几句,薛老三才带着三小,大摇大摆地告辞。

    听罢全因后果,苏美人掩嘴轻笑,忽地,伸手戳了戳薛向的额头,“你就蔫坏吧!”

    嘴上这么说,苏美人却特为薛向这种看顾亲人、朋友的情怀感动,重情重义的男人,总是魅力无穷。

    ………………

    腊月二十三这天,苏美人还真是料准了,薛老三果真没能在家陪她一天,甚至连一上午也没陪够。

    一大早,薛向刚和好了面,油锅都烧热了,准备炸圆子,堂里的电话响了,安老爷子喊他过去下棋。

    薛老三去了松竹斋,一呆就是一整天,直到晚上十一二点了,双脚才踏进家门儿。

    回到房间,甚至都没有跟苏美人解释的机会,因为他这大美人老婆早就睡着了。

    腊月二十三过了,薛老三终于消停了,踏踏实实在家带着苏美人、小晚、小意、小适,或装饰房屋,或购买年货,或在四九城四处闲逛,感受这浓浓的年味。

    欢乐的时间总是过得极快,眨眼就到了大年三十儿了。

    一大早,薛向便被兴奋地五点多就起了床的小家伙,从床上拖了起来。

    先去院里,按着家里几人的模样,给她堆了五个雪人,尔后,薛老三便回了厨房,开始准备大年三十中午的年饭。

    说起来,今年是自老薛家发迹后,过得最不团圆的一个新年,但却是最有年味的新年。

    何谓年味,无非是一家人一起说笑,一起办年货,一起备年夜饭,在这些有传统意义的活动中,体会节日的快乐。

    可往年,薛家卫士众人,服务、后勤人员也多,老薛家一家人很难在这些琐事上插得上手,偶尔也就是薛向会进厨露一手。

    大部分时间,这些有传统年味儿意义的活动,都被代劳了。

    而今年,自打薛向获知薛安远和薛平远一家不回来后,他便想带着老婆、弟妹好好乐呵乐呵,过个正常的春节。

    因此,他便早早遣散了家里的后勤服务人员,让他们也回家过年。

    至于卫士,也就留了在屋外警戒的一个侦察班,其余的卫士,他也通过安老爷子给放了假。

    这么一来,薛家基本就空了,就剩了他们一家子,这个新年才渐渐显出味道。

    这不,一大早,院里玩儿了会儿雪人的小家伙和小意,各自玩具枪,雪球齐上,打了个鸡飞狗跳,小晚、苏美人则各自围了围裙,在厨间给薛向打下手。

    薛老三也不似往日做菜那般,使开国术手段,弄得心急火燎,而就是普通人家那样,慢慢剥,细细切,边和小晚,苏美人说着话,边挥动着手里的家伙。

    时不时,小家伙会溜进门来,偷走一块刚做好的春卷,薛向呵斥一句,她边贼兮兮地蹿出门来。

    未几,便传来小意不满地吆喝,接着,他便也窜进门来,方要伸手,却被小晚直接打掉。

    瞧见一脸灰扑扑的小意,步出厨来,小家伙吧唧着小嘴,吃得更得意了。

    中午十一点半的时候,午餐终于备齐了,薛向方端上最后一道菜,小意便和小家伙便从院里冲了进来,接着,便听见院里噼哩叭啦地炸起了鞭炮。

第二百一十三章 春晚

    十万响的大地春雷,足足响了数分钟,震得满屋子都捂了耳朵。

    鞭炮停息,一家人这才在桌边围坐,开始享受一顿丰盛的团年饭。

    薛家的团年饭丰盛不假,菜式却不多,不过七菜一汤,较普通人家团年的菜式还得少上一半。

    不过,在薛老三这饕餮之徒看来,菜不贵多,而贵精,试想,真端上一桌子菜,你瞧也瞧饱了,又哪里来得食欲。

    而他们这一桌菜都是选的上好食材,其中甚至不乏松露,鹿脯之类的精贵玩意儿,更兼他料理得法,这餐团年饭简直就是绝了。

    不说别的,光看自打上桌后,便没人说话,苏美人并三小,各自尝了一筷子后,手上不停,嘴上更是腾不开了,一筷子接着一筷子,往嘴里赶,似在抢食一般,杯中的果汁,红酒,却是动也没人动。

    一餐丰盛的午餐享受罢,一家大小齐上阵,收拾起了碗筷。

    搞完善后工作,便在小家伙的张罗下,众人开始了薛家每年年三十的保留节目——打扑克。

    这回薛向却是,作了搞服务的侍应生,他的班儿却被苏美人给顶了。

    说起来,苏美人本是对打扑克毫无兴趣的,在她眼里,这就是既浪费时间又浪费金钱的无聊游戏,可偶然一次,看薛向四兄妹玩儿升级,竟一下就看进去了,趁着薛向上厕所的功夫,代玩儿了一局。

    从此,这一代就彻底把薛向代了下去,她自个儿挤上槽,就不下来了。

    一场牌戏直玩儿到了晚上七点半还不肯散场,薛老三都把火锅支好了。菜蔬也备齐了,喊都喊了三次了,这帮赌棍仍旧不肯散场。

    最后,薛老三干脆就不喊了,自个儿往沙发前一座,夹起一筷细嫩的肥羊肉,往汤锅里一涮,塞进嘴巴,就吃了起来。

    他这一开始。桌上四人再也绷不住了,战了七个小时,她们可是早就饿了,先前锅里咕噜翻滚,飘着香味时。还能勉强忍住。

    这会儿,薛老三吃得汁水淋漓,吧唧有声,霎那间,馋虫引动,几名赌棍自然再也绷不住了。

    按说,北方春节。年三十的是要吃饺子的,可薛老三却还是愿意吃火锅。

    弄上一锅羊排炖胡萝卜,汤汁调浓,各色切洗好的菜蔬。片得极细的肥牛肉,嫩羊肉,薄鹿肉,大马虾。往火锅边一摆,即烫即食。新鲜鲜美。

    当然,既然是北方人过年,饺子仍旧是少不了的,只不过薛向弄得饺子却不是煮好的,而是盛了一盘生的三鲜馅的饺子,如菜蔬一般,作了被烫的食材。

    屋外的北风扯得呼呼作响,大雪如鹅毛般飘飞,天寒地冻,积雪数尺,可屋内的一家人,围坐炉火旁,亲亲热热地吃着火锅,看着电视,还有比这更和美的么?

    薛向押一口酒,瞧着正争着烫熟了浮起来饺子的小意和小家伙,满心的温暖,心中默祝一句:但愿此生如此夜,至亲至爱聚炉边!

    薛向一句祝词祝罢,小家伙欢呼一声,彩色电视机里忽然传来一阵浑厚的男中音。

    “各位观众,在这欢乐的除夕,中央电视台全体工作人员,祝您合家幸福,万事如意,春节愉快,今天晚上,本台采用现场直播的方式,为您播出春节联欢晚会的文艺节目,为了使您欣赏到自己喜欢的文艺节目,我们在现场安装了四部电话,供首都的电视观众点播节目使用,这四部电话的号码是……”

    电视上报幕的那人,正是后世共和国百姓耳熟能详的央视著名主持人赵忠祥,薛向一眼瞧着他,忽地一拍大腿,惊声道:“这不是第一届春节联欢晚会嘛!”

    其实,他这句话是有口误的,因为此刻,谁也不能保证春晚还有第二届,毕竟收视效果和社会反响还没出来呢。

    不过,满屋子的人却没谁给他纠错,因为谁也没将他这话,听进耳朵里,而是各自慌里慌张地记着点播台的电话号码呢。

    瞧着电视中正在举行的全体参演人员大亮相,薛老三忽又生出一种“今夕何夕,身在何方”的感慨。

    央视第一届春晚,总体来说,布景寒酸简陋,节目形式也较为单一,但那种浓浓的过年气氛,却是后世春晚再也无法达到的。

    再加上,央视第一次以文艺晚会的形式,伴民过除夕,新颖的表演形式一下子就抓住了所有人的心。

    李谷一的一曲正式拉开了表演大幕,小家伙和小意竟敲打着碗筷,跟着电视里的李谷一和着拍子,哼唱起来。

    说起来,薛家有电视机已经数年了,可薛老三除了新闻联播,就再无欣赏其他节目的兴趣了,独独今晚的春节联欢晚会,让他看得如痴如醉。

    尤其是马季的那个的相声,尽管后世听看,如今再看,仍旧乐得他前仰后合。

    又一个节目结束,姜昆忽然出来了,报出个字谜,让观众猜测。

    这字谜游戏,先前赵忠祥报幕时,已经详述了。

    按规定,只要猜中字谜,正月初一,也就是明天,用信封将答案,寄往央视大楼,幸运观众便能获得小礼品。

    当时,赵忠祥说有小礼品时,小家伙和小意都跳了起来,要说他们在乎的不是什么礼物,而是央视以这种新奇方式发出的礼物,若将来真得了礼物,到时候拿在手里,四处显摆,多有面子呀。

    是以,这会儿,两人除了抢电话给春晚现场打电话点播节目之余,就等着出字谜的游戏了。

    这不,姜昆方报出了个“从上至下,广为团结”的谜面,小家伙和小意立时就止了喧闹,歪着脑袋思索起来,其余三位脑子也跟着转动起来。

    细说来,前世的八三年除夕,薛老三还在福利院里躲在被子里冻得瑟瑟发抖呢,哪里看过这一年的春晚,只不过后世在网上浏览过几个好评如潮的节目。

    是以,这会儿姜昆出的谜面,对薛老三来说,也照样新颖。

    五分钟过去了,小家伙终于忍不住问薛向答案,薛向瞧了瞧小意,后者苦着脸摇摇头,显然这种拆字拼字的谜面,对他俩还是太过高深。

    倒是小晚早早嘴角就泛起笑来,显然已有所得,薛向一问,小晚果真吐出个跟他心中盘算如一的答案——谜底“座”字。

    “怎么就是座呢?”小家伙皱着小脸急问。

    苏美人笑道:“你想想这个‘座’字,它广字头里的‘坐’,上半部分是‘从’字,‘从’字落到了‘土’字上边,这就是从上;下半部分是‘土’,而这‘土’字,恰好是‘至’字的下半部分,这就叫至下,这样,前半个谜面就解开了,再加上后半句谜面‘广为团结’,就是用广字头将‘从上至下’组成的‘坐’字给团结在了一起,上下两个谜面合在一处,谜底不就是‘座’字么?”

    苏美人、小晚都是高材生,智商极高,这点字面游戏自然难不倒她们。

    小家伙的得了谜底,便欢欢喜喜地开始在纸上写了,嘴里还念叨着一会儿去寄信,写着写着,忽见小意盯着电视不动作。

    这下,小家伙恼了,“三哥,你干嘛呢?怎么还不动手啊,你不要礼物啦,可别又想着抢我的!”

    小意抱着膀子,高深莫测地道:“瞧您这话说的,也太抬举我了吧,就我,敢抢您?再说,咱俩是一家,你当人家中央电视台傻啊,你写几封,人家就给你发几份礼物?没听人家说,信寄去了还不算,还得是幸运观众才有奖,什么是幸运观众,这就说还得抽奖呢,抽中了你的信,你才有礼物!”

    “什么~!”

    小家伙的小脸儿瞬间塌了下来,细细的眉毛冲薛向一弯,冲薛向告道,“大哥,我想要那个礼物!”

    “想要礼物很容易呀,发动群众,多写几封信,被抽中的概率不就大大增加了么?”

    薛向知道小家伙的意思,无非是想让他这个无所不能的大哥,给她搞定。

    不过现在,薛向可不会百依百顺了,小家伙这年纪可不比小娃娃时,都快上初中了,正是三观塑造的关键时期,若是再像以前那般有求必应,非把小烦人精养成寄生虫不可。

    “可那么多人都写,我写再多信也不一定能抽中啊!”小家伙仍不谐心,掰了薛向的大腿,不住摇晃。

    薛向道:“你不努力怎么知道结果,赶紧去拿信纸,我和你大嫂,二姐,三哥,都帮你写!”

    说这话时,他心里早打定主意,回头跟中宣部副部长、他的便宜大姑夫左丘明的大秘打声招呼,遂了小家伙的心愿。他之所以要让小家伙如愿,就是想让她小人儿在头一次努力后,获得回报,让她在劳有所得后,生出自信,以期良性循环。

    见薛向都这样表态了,小家伙也不好再缠,毕竟还有个大嫂在呢,再说,她年纪渐长,也知道轻重,只是小心思仍旧不痛快,翘着一张能挂住油瓶的小嘴,怏怏入房去拿信纸呢。

第二百一十四章 再去梅园?

    小孩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儿,小家伙的注意力又被节目吸引了。

    尤其是在猜测那个“人照镜子,打一字”的谜语时,她小人儿灵机乍现,竟猜出是个“入”字。

    当同时从薛向和小晚嘴中,得到自己的答案是正确的后,小家伙的兴奋和欢快达到了最高,一家伙纵起身来,扑倒身边的小意,压在他身上乐个不停。

    欢声笑语时光逝,不知不觉间,电视机里,敲响了零点钟声。

    小家伙又拖着小意去门外点燃了新年鞭炮,震耳的鞭炮声中,俩小窜进门来,便齐声大喊,“大哥,大嫂,二姐,给你们拜年,祝你们……”

    长得一口气说不完的祝词直拖了小半分钟,两人见仨大的实在是没眼力价儿,终于忍不住,将手伸了出来。

    霎时间,薛向三人哈哈大笑,各自掏出红包,发给了两人,薛向和苏美人倒也没忘了给小晚也封了一个。

    见薛向给小晚红包,小家伙灵机一动,忽地,冲小意喊道:“三哥,我也给你拜年!”

    霎时间,小意的脸就黑了,他万万没想到小家伙会给他来这一手,方才那出拜年戏,原本就是他俩商量好的。

    这就好比合伙做生意,他俩刚得手了,小烦人精转瞬就捅了他一刀,小意心情能好那才怪呢。

    可众目睽睽之下,小意又不能抹开这个脸面,谁叫他是哥哥呢。

    苦着脸,挑拣了半天,小意终于把薛向送的那个红包,给转封了出去。

    在小意想来,大哥这两年给的红包都是一个吉祥数的零钱。最多不超过十块,今年的也定然如此。

    哪知道小家伙倒是实诚性子,得了红包,当即拆了开来,开始整理自己的小金库,四个红包刚拆完,小意就傻眼了。

    原来,小晚和苏美人都是包的两张大团结,而薛向给他的那个红包。和给小家伙的红包,俱足足包了十张大团结。

    小意惊骇莫名,赶紧又拆开了自己的两个红包,果然也是各两张大团结。

    小意不去看小家伙,反而满目迷茫地朝薛向看去。无声的目光,似乎在空中汇聚成一个大大的“冤”字。

    薛向笑道:“老三,别因为我给包了大红包,就瞎高兴,实话说了吧,我给你和小适的红包,就是你们今年一年的零花钱。之所以一次性给齐,就是想让你们自己处理财务,养成理财的好习惯,没想到你还真慷慨。真有做哥哥的样儿,把一年的零花钱都给了小适作红包……”

    薛老三话音未落,小机灵鬼捏了一沓钱,蹭得一下就朝屋里窜去。她实在太知道这个三哥下一步要干什么了。

    果然,小机灵鬼刚起步。小意就伸手朝她抓来,没想到终究晚了一步,让小机灵鬼逃了开来。

    有了沙发做遮挡,小家伙成功脱逃,小意右手刚要摸着门的时候,啪的一下,小家伙的房门被关死了。

    未几,便传来了小机灵鬼放肆的笑声,和小意指甲叩门声,以及叫唤“四姐”的哀求声。

    小两兄妹闹得热闹,电视里的节目也堪堪到了尾声,薛向抬抬表,招呼一声,便起身关了电视。

    明天可是年初一,不仅得早起不说,肯定又得闹腾上一天,这会儿再不睡,总不能一家子闭了大门,过大年初一。

    哪知道,电视刚关,电话便响了,薛向接起一听,却是薛安远。

    听见薛安远的声音,薛向才知道自己大意了,竟忘了第一时间召集大伙儿给大伯拜年,还劳烦大伯把电话打回来。

    “老三啊,家里都还好吧,中午和晚上都吃得什么啊,看春节联欢晚会了吧,小晚,小意和乖女都还好吧,他们都睡了没……”

    电话方接通,薛安远便在电话里问起了十万个为什么,薛向是一句嘴也插不上,边苦笑着聆听,边挥手示意小晚,让她把小家伙和小意都叫过来。

    三小的到来,让薛向终于从薛安远的唠叨里解脱出来。

    要说,这人上了岁数,放不下,爱唠叨的毛病都一样,不管什么政局委员,还是平头百姓,薛安远这不就是么。

    这会儿,他身在边疆省海拔最高的乔戈里峰脚下,却仍旧不忘了给家里来电关心。

    细说来,这人还真是越隔得远越亲,平常薛安远在家里,也就小家伙爱缠他玩儿,这会儿,薛安远不在家了,便连小意这视大伯如猫的小耗子,也跟薛安远聊了七八分钟。

    三小拜完年后,薛向又把电话塞进了忸怩不安的苏美人手中,苏美人推脱不得,也只得给这做大官的公公拜年问好,心中却是埋怨薛安远这做公公的偏向。

    谁叫薛安远方才和薛向在电话里,尽顾着问他那几个侄子侄女呢,竟是提也没提她这侄儿媳妇儿,苏美人吃味,那是再所难免。

    苏美人应付了几句,便把电话赛还给了薛向,欣长的脖子一梗,迈着性感的模特步,袅娜地去了。

    薛安远是个直肠子,再加上方才苏美人即使是在应付,也将面子遮掩得周全,薛安远并未觉出异样。

    这会儿,薛向拿过电话,薛安远便交待起了正事儿,草草说了分分钟,薛安远那边似有人喊报告,二人便结束了通话。

    那边电话挂断良久,薛向却仍旧持了电话发呆,还是苏美人端洗脚水入房时,路过他身边,拍了他一下,薛老三才惊醒过来。

    “楞什么呢,赶紧洗了睡,对了,别又去外面雪地里滚!”

    “知道了,你先洗,我想事儿。”

    苏美人横了他一眼,便端了水盆,步进房去。

    薛老三一屁股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眉间的疙瘩才略略消散。

    你道他为何发愁?原来薛安远方才来电,就是让他明儿个一早,代薛安远去给那几家拜年。

    那几家是哪几家?能够的上薛安远亲自上门的,也就是那么四五家了。

    年年都是薛安远独自去,而今年薛安远不在家,那也只有薛向接下这个任务。

    可偏偏薛向实在不想去,他薛主任在外面是声威赫赫,可在那几位眼中,也就跟爬树掏鸟窝的胡闹小子差不多,少不得又得调侃,批评几句。

    想他薛某人如今到哪儿,别人都是礼带三分,偏偏去那几家,他就成了小孩子,这就跟他结婚那晚,江朝天来参加婚宴的感觉差不多。

    这种感觉错位,实在是不好受。

    可再不好受,薛安远已经交待下来了,他得办,也必须办!

    而这几家中,最让薛向怵头的就是老首长家,因为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年初一,老首长家是个什么阵势。

    “薛向,楞什么呢,赶紧来洗!这么大人了,还跟孩子一样,要人三催四请!”

    薛老三正愁肠满腹,他那腻人老婆便撒着拖鞋,来赶人了。

    “哎!”

    薛老三心中重重长叹了一声,老老实实掐灭烟头,耷拉着脑袋,朝房内行去。

    直到这会儿,野马似的薛老三才知道自己再不是自由身。

    倒在床上,薛老三睡得很快,反正眼下的事儿,他也懒得想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总不是去龙潭虎穴。

    薛老三很快就传出了阵阵鼾声,一侧刚捧起书,还没来得及装模作样的苏美人立时就恼了,用力一扯,便把薛老三身上的被子给扯了个精光。

    “嗨嗨,干嘛呢!”

    薛老三睁开眼来,便伸手来拽被子。

    哪知道苏美人又趁势把被子往自己那边一卷,彻底和薛老三脱离了关系,瞧见薛老三满是茫然的双眼,苏美人忽地将被子打开一道只容一人侧身的缝隙,一双丹凤眼扑闪扑闪地盯着薛老三,意思很明显。

    薛老三真是被这花样百出的老婆给打败了,他不打算再高举义旗,举兵造反,因为他现在算是明白了,有多强烈的反抗,就会引来多强烈的镇压。

    尤其他这个老婆似乎还有镇压癖,有事儿没事儿,就故意来招惹,似乎非要引起他薛老三反抗才罢休,眼下不就是么?

    薛老三老老实实地滚着身子,钻进了被里,其实,以他的本事,抱冰卧雪都非难事,不盖被子睡觉,有何不可。

    关键是他怕了自己这腻人老婆,他要是敢就这么装没事儿人似的继续酣酣大睡,不用想,那绝对是在招惹苏美人使出更强烈的招惹手段。

    薛老三心里淌着泪,老老实实钻进被窝来,还按着苏美人设计的预留空间,侧着身子,胸膛紧贴了苏美人的背脊,才勉强将身子全送进被来。

    看见薛老三老实地如乖孩子,苏美人志得意满,把书一丢,便翻过身来,缩进被里,一张俏脸抵着薛老三英挺的鼻梁,认真道:“薛老三,以后你都得抱着我睡,否则,哼!”

    薛老三干脆就不言语了,苏美人话音方落,他大手就伸了过去,搂住了这傲娇的小女人。

    薛老三这番“你吩咐,我照办”的无条件合作行为,终于遂了苏美人的心意,除了睡觉时,仍旧拿手指在薛向背脊上折腾,薛老三勉强算是得了消停。

第二百一十五章 旧地重游

    五点十分的时候,薛向准时睁开了眼睛,紧接着,便坐起身来,替苏美人拽好撩开的被角,就翻身下了床。

    穿好衣服,洗漱罢,他便收拾起昨夜堂间遗留的狼藉,拾掇好后,又去厨房把水烧上,复持了扫帚,打扫起庭院来。

    薛老三手快脚快,片刻就将院中的积雪,和鞭炮纸屑,清扫一空。

    再折进厨间,水刚好烧沸,他就将昨天包好的四五十个鲜虾馅儿的水饺,下进了锅里。

    盖好锅盖,抬抬表,已经快六点了,他又折回房间,叫醒了还在赖床的苏美人。

    奈何苏美人昨天折腾得晚了,这会儿正困极,哼哼唧唧,死活不肯起身,末了,竟还伸手来拉薛向,嘴里发出魅惑的似呻吟似言语的声音来,似乎是要薛向来陪他睡.

    要说也怪薛安远这做公公的不在家,让她这新媳妇儿山中无老虎,自己称霸王了。

    拿自家俏媳妇儿没办法,薛向又只好转进另外三个房间,勉强叫醒了小晚,小意和小家伙各自睡得鼻涕冒泡,怎么喊也不动。

    如今是真不比早些年了,往年每到大年初一,这小意和小家伙恨不得半夜就醒了,各自挎了挎包,能兴奋得在堂屋里转上半天,静苦等天亮,好到处去拜年挣压岁钱。

    可这两年,他俩是真烦了拜大年,没薛向带着,这二位是哪儿也不肯去,就愿意在家赖床。

    喊了半天,没人理,薛向估摸着时间,饺子快熟了,便又折进堂间。将熟透了漂浮的饺子,分作五碗盛了,又调了酱汁,浇淋,用一方木盘端了,朝堂间行去。

    美食的香味,果真比薛老三喊叫的威力大多了,挨个儿房间走了一遍,甚至不用喊。都各自睁开眼,坐起身来。

    冬日早起,有人送饭床边,围被而食,那真是无边享受。

    三两口吃罢早饭。薛向又开始生炭火,共和国人过大年,可不就讲究个红红火火嘛。

    谁成想他刚把火撩旺,几个洗刷好的大懒虫,就围了过来,开电视的开电视,拿果盘的拿果盘。

    最让薛向目瞪口呆的是。四人竟飞速组成了牌搭子,又玩起了昨天的升级。

    三小也就罢了,苏美人这家庭主妇,人民教师。也跟没事儿人似的,瞧得薛向大跌眼镜,暗叹,这还真应了那句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四人玩得热闹,薛向也懒得呵斥打扰。说到底,他是个内心柔弱、温情的男人。

    在他看来,春节就是一家子欢庆团聚的日子,自己辛苦些,只要能让这些至亲至爱玩儿得高兴,那些俗礼,能免就免。

    再说,以薛家如今的地位,除了那固定的几家,已经用不着刻意给谁拜年了。

    抬抬表,已经六点半了,薛向知道该打开大门,迎接第一波拜年潮了。

    果然,他刚打开大门,门外便传来喧天的拜年话,显然这波人是早候在门边了。

    这一波是以张胖子、马良等为首的,薛向曾经在京城官吏阶层交结的老朋友,总计七八人,各自都没空手。

    薛向原以为这帮人进得堂来,堂里的牌局无论如何得散了,哪知道,那帮赌棍却是深得战阵之妙,竟转移了阵地,薛向迎着众人入堂的时候,堂间早没了人影儿。

    他只好自己动手招待,哪知道这帮人屁股还没坐下,第二波拜年潮又涌了过来。

    要说,薛家如今的门第也实在高深,而通常这等高深门第,普通官吏是上不了门儿的,奈何薛家的情况特殊,薛安远是家主,却是薛向主持薛家大局。

    是以,来客往往都对应的是薛老三如今的层次,所以是“水陆杂陈”,只要套得上关系的,都敢上门。

    如此这般,那人头哪里还有少的。

    这不,薛向甚至还没来得及和来客一一握手问好,又有人到了。

    就这么着,一波接着一波,整整三个小时,薛家大门就跟电影院售票点一样,人来人往,片刻不曾停歇。

    好在这些访客也都极有眼色,往往是说完拜年话,放下东西就走,好给后来人腾地方,否则,这薛家大宅非得挤爆了不可。

    好在东海终有干涸日,泰山也有刨秃时,十点十五分后,整整十分钟再没来人。

    薛向心里盘算着该来的都来的差不多了,又抬表看看时间,已经将近十点半了,他知道该出动了。

    毕竟今天要拜到的家数不少,按他的计较,最好在上午一并走完。

    计较已定,薛向便待出发,他原本还担心此去给几位大人物拜年,小烦人精会缠着要去。

    哪知道去小家伙房间,打招呼说自己要出门时,屋里的四人正玩儿得热火朝天,几乎分不出精神打理他,就苏美人嘱咐他外出时,把大门上锁。

    显然,这帮人都对这虚头八脑的拜年活动,十分不感冒。

    薛向苦笑一声,转出门去,到储藏室,提溜了昨夜准备好的几份简单却又不失心意的礼品,便驾车出门去了。

    第一家自然是老首长家,按说这个钟点儿去,已经算是失礼了,不过,薛家如今的情况,想必老首长也能谅解。

    昨夜方下过雪,又逢年初一,银装素裹的城市,随处可见的大红灯笼,春联,年画,放眼看去,整个城市仿佛成了红、白交织的世界。

    薛向边赏看着沿街的热闹,边将车子开得飞快,只二十多分钟,相聚玉汤山四十多里的梅园就遥遥在望了。

    说起来,因工作需要,老首长早在中海安了家,平素也就宿在那边,独独每年春节时,仍旧会搬回梅园。

    今次,薛向驾驶的仍旧是平素开的那台吉普,原本按这辆车,他要进入梅园,少不得又得飞一番兽叫。

    好在他就有薛安远这政局委员专配的特别通行证,车快到梅园门岗前,他便取了大红的通行证,贴在玻璃窗前放了,一路越哨通岗,果真畅通无阻。

    一别梅园经年,再度踏入此地,薛老三颇有些感慨万千。

    一望无际的麦田已经白雪覆头,皑皑如棉,越过一片郁郁葱葱的松柏林,便转上了竹林小道,未行十数步,竹林小道就分了岔,几乎毫无凝滞,薛老三便抬头跨上了左边那条。

    而实际上,右道更靠近老首长的那三间大瓦房,薛老三之所以选择左道,乃是因为这条道他走得熟了,且他第一次来梅园时,也是走得左道。

    对一个文青病颇重的家伙,各种各样的第一次总是有莫名特殊意义的。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左道更靠近麦田,更重要的是麦田边上有那条梅园中最具匠心的回廊曲水。

    每次来梅园,薛向最想见的不是老首长,而是这条淙淙小溪,谁叫这条小溪一年四季,都如小马驹般欢快奔腾,实在喜人。

    果然,方转过竹林,那条小溪便现出了真容,不待近前,那奔腾流水击打两岸精心设计的凸起的淙淙声,便映入耳来。

    听见这悦耳之音,薛向心中的紧张感觉都舒缓了不少,脚下又快了几分,朝溪边行来。

    谁成想,他刚行到岸边,便听见有人喊“叔叔,新年好!”

    薛老三抬眼看去,却是四五个穿得极是整洁、喜兴的半大孩子。

    他赶忙从口袋里掏出早准备妥当的一叠红包,嘴上也笑着应和着过年话。

    哪知道,孩子们刚看见他掏出红包,便连连推辞,有个还后退几步。

    这番谦让,显然是如小家伙几个一般,受过家里人特殊嘱咐的。

    “咦,叔叔,我见过你,六年前,也是这个地儿,你给过我们红包,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收到红包,所以,记得特别清楚,谢谢你,叔叔!”

    说话的是领头的高个儿女孩,看着和小意差不多年纪,说完话,还礼貌地给薛向鞠了一躬。

    薛向仔细想想,果真想起这帮孩子们来,六年前的正月初一,也是这个竹林边,也是这堆鼻涕娃冲过来给他拜年,开口就要压岁钱。

    六年过去了,又在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遇上他们,薛向心中还真有点儿温暖。

    “来来来,都拿着,你们收的第一个红包是叔叔给的,那就让叔叔给你们最后一次红包,咱们善始善终好不好,放心,我会替你们保密的!”

    说话儿,薛向又把红包伸了出来。

    果然一众娃娃的眼睛亮了,那高个儿女孩歪着脑袋想了想,甜甜一笑,“谢谢叔叔,不对,谢谢薛向哥哥,我可听我爸爸说过你呢,我叫南妮儿,可别忘了哟!”

    这南妮正是老首长的孙女,南方同志的独女,她先前故意叫叔叔,就是装不认识薛向,免得听薛向唠叨你怎么认识我之类的烦人,这会儿改口,自然是对薛向这和善知趣的大家伙满意了。

    却说南妮儿这带头大姐收了红包,下面的毛孩子们哪有不要的道理。

    本来嘛,哪个孩子不想要红包,只不过因为家庭管束,所以,才强忍着说不要。

第二百一十六章 背影

    这会儿,薛向搬出了送红包的理由不说,还答应给保密,解了他们的后顾之忧,这红包要送不出去,那才怪了呢。

    收了红包后,这帮孩子跟炸了营似地,呼喊着跑开了,远远地便听见他们在商量着去买什么春雷。

    送走一帮孩子,薛向便待继续前行,哪知道不待他身子转过来,便听一道陌生却熟悉的招呼声传来,“还是你薛向有本事啊,连妮儿他们几个的红包都能送出去。”

    薛向回过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古朴苍老却又慈善愁苦的脸庞,不是振华首长还有何人?

    细细算来,薛向上次见振华首长还是去年八月份,距离现在不过大半年时光。

    可薛向觉得这大半年时光,对振华首长来说,走得特别快。

    这流逝的半年岁月,不仅染白了振华首长大半头发,磨秃了鬓角,还在他那本就觳纹密布的额头上,凿刻出新的密集的沟槽,原本就骨瘦嶙峋的体型,几乎瘦得快撑不住衣衫了。

    “薛向,新年好啊!”

    说话儿,振华首长笑着伸出手来。

    说起来,薛向是失礼了,原本振华首长已经招呼了他一声,怎么着他也该回话,可这会儿,薛向痴痴楞楞不言语,已经算是极大的冒犯了,还让振华首长招呼出第二声。

    而此刻,见薛向发愣,振华首长却毫无在意,心中却还淌过一丝温暖,他阅人多矣,薛向眼神里的内容,他读得懂。

    “首长,您瘦了!”

    薛向没有说过年话。终于伸出双手,紧紧握住振华首长的大手。

    “你也没胖嘛!”

    振华首长笑着拍拍薛向肩膀,“怎么样,在明珠还好么?我可听说你在明珠又闹出动静儿啦,你呀是到哪儿都不肯安生!”

    薛向讪讪,正待分解,振华首长挥挥手,“不用说片汤话儿,该干的事儿。还得干,只要你认定对的事儿,对老百姓有益的事儿,就放手干吧,我知道你是个好小子。记住,不干事的人,才永远都不会犯错,不要怕别人说,我们这个国家,这个党,要的就是敢干事儿的人。薛向,好好干!”

    说完,振华首长便松开薛向的大手,大步去了。

    远远地。他瘦弱的身体,仿佛随时都要被寒风摧折,可他腰杆笔挺,每一步都走得那么稳。那么有力,忽地。天上有飞起了雪花,片片如棉,渐渐地,振华首长的消瘦身影便被风雪湮没,薛老三的眼眶忽然有些湿了。

    他知道很多事儿,他不能说,也不够资格说,但振华首长对他的关怀,恩情,这辈子他都记得!

    擦了擦眼角,收拾了心情,薛向接着朝大瓦房行去。

    行到门前,薛向忽然住了脚,盯着大门前的红艳看了起来。

    说起来,老首长身在绝巅,可他家过年也如普通人家一样,照样要贴春联,挂年画。

    年画没什么新鲜,左门持鞭尉迟恭,右门拿锏秦叔宝,薛向前世今生都看过无数回,自然不会瞩目。

    倒是这幅春联,一入眼,薛向便有想取了塞进怀里,收回家中的冲动。

    原来,薛向瞧出来,这是老首长的手书,和当年薛安远六十大寿时,以及他薛老三大婚时,赠的两幅手书的同出一炉。

    上联,新年纳余庆;下联,佳节号长春;恰好也是薛向最喜欢的一副春联。

    “小同志,请往东北方向三号楼休息!”

    薛向正看得入神,耳边却传来声音,抬眼看去,却是一位身着中山装的白净中年人。

    来过梅园的薛向,自然知道梅园的规矩,随长辈而来的小字辈,确实只能在三号楼休息。

    “多谢!”

    薛向顺手把两坛泡三椒递给白净中年,便转过身来,准备告退。

    道完这句话,薛向心中真是大大舒了口气。

    原来,不知怎么的,越是久不相见,他就越畏惧这帮老爷子,他今儿原本就老不想来,奈何既然薛安远交待了,不来自然是不成的。

    可即便是身不由己地来了,薛向也不愿意被人关注。

    原本按薛向的设想,最好的结果就是,到地儿,把礼物一交,猫在人堆里站那么一会儿,就瞧瞧溜走。

    这样,礼数也算尽到了,自个儿又毫发无损地脱了身,可谓之“两全法”。

    谁成想,眼下的结果,竟比两全法还要好,压根儿就不用进门,而他交了这特制礼物,老首长自然知道他来过了。

    如此一来,他这心意也算送到了,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门外边是薛向吧?”

    未料薛老三刚跨出一步,屋内传来安老爷子那熟悉的声音,平常都听得熟悉到麻木的声音,这会儿听来,却宛若在薛向耳边响起了炸雷,炸得心底就剩了一个字儿:寸!

    “什么,你就是薛向?”

    说话儿白净中年人,一把拉住了薛向的胳膊。

    这白净中年人正是老首长的新配的生活秘书,虽未见过薛向,却听过他的大名儿,更知道薛家和老首长的关系,且方才,他在屋内伺候几位老同志闲聚时,众位老领导谈的正是这位薛衙内。

    饶是霎那间,心中聚满了苦水,可既然被发现了,薛向也只有随那白净中年跨进门来。

    梅园的正屋还是原来光景,不大的院子,菜畦如裁,鸡鸭成群,此刻,薛老三却无心打量园内景致,因为方跨进大门,他就瞅清了堂间坐着的诸人,几乎个个都是他最怕见的,却又不得不见的。

    除了老首长安居主座,南方同志侍立在侧外,安老爷子,吴老,时老,歌洋首长,老妈妈,窦大爷等几位老同志,一一在座。

    此外,堂间还立着几家的二代俊杰,安家的吴中省委书记安在海,时家的江淮省委书记时国忠,吴家的浙东省长吴铁戈,以及站在老妈妈身后的薛向虽未谋面却颇为熟悉的费纶同志。

    薛向瞧见这一个个显赫人物的时候,人家也瞧见了他,饶是薛老三自问熊脾虎胆,此刻也被如山的眼神,压得浑身不自在。

    原本,从大院到堂屋,不过二十多米的距离,薛老三愣是一步步走了将近半分钟。

    亏得进门前,瞅见安在海冲他皱眉,薛老三这才回过神来,一跨进门来,便赶紧说起了拜年话。

    干瘪瘪的几句拜年,听得安老爷子直吹胡子,恨不得用他手中的那根拐杖,狠很给薛向几下,让他这个榆木疙瘩脑袋开开窍,弄清楚这儿是什么地方。

    说起来,也非是薛老三见不得大场面,想当年,他初次来梅园时,就敢跟一众首长们讲什么岛国国王的故事,那时可是意气飞扬,洒脱灵动。

    缘何今日的薛老三反倒不如从前了呢?究其根源,无非是如今的薛老三身份发生了变化。

    从原来的小年轻,变成了共和国体制内一位处于一定层级的官员,随着官级的增加,他的阅历,见识,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说起来,他薛某人前世也是共和国官员,可实际上,他以前所处的党史办科员,连一个区的顶头上司都够不着,几乎就不能算官场中人。

    而如今的薛老三,今非昔比,眼界大开,这知道的越多,自然敬畏心越重。

    此刻,再想想当年在这间屋子侃侃而谈的薛老三,不过是无知者无畏,初生牛犊不怕虎罢了。

    “真是薛向嘛,朗格看到像换了个人一样,刚才,我朗格看到你刚到门口,都准备要走,这是啥子意思嘛,我老头子活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看见你小子这个样子拜年的哟!”

    薛向说完拜年话,正待在一边尴尬至极,此间的主人老首长终于开口了。

    薛向讪讪,不知如何作答,他自不会说什么谁谁拦路云云,这是蠢话,不仅让在座的仙佛看低,简直是在往死里得罪老首长的贴心人。

    “我看这小子是做贼心虚!”

    安老爷子及时挺身而出,替薛老三化解了尴尬。

    老首长笑道:“做贼心虚?怎么,这猴娃儿又折腾出了啥子事嘛!”

    “南老,难道您最近就没听说咱们四九城有人在嫁公主?”

    安老爷子笑着接了句,接着,便将薛向年前送嫁康桂枝,折腾出的惊天动静儿,给讲了出来。

    安老爷子本就是文人出身,文采极好,寥寥数语,便将那日的动静,描述地活灵活现,尤其还着重点出了最后礼金收了十多万礼金。

    饶是薛向知道安老爷子这是再替自己解围,顺便替那天的荒唐做备书,可当到“十多万”仨字,仍旧唬出一声冷汗。

    薛老三正待接口分解,便又听安老爷子道:“谁知这小子生平财运不济,让红十字会的一帮人给截了去!”

    “胡闹台,简直是胡闹台!”

    安老爷子话音方落,老首长就轻叩着桌面,亮明了自己的态度,“我原先以为你这些年在外面经了风雨,见了世面,该长大了,朗格晓得你这憨娃儿,还是这么爱闹腾,我看这样吧,你这只孙猴子还是回来,到中央机关里坐一坐,磨一磨,啥时间把浑身的棱角磨掉了,啥时再下去嘛!”

第二百一十七章 最险恶的问题

    闻听老首长如是说,薛老三简直被唬了个魂飞破散,他自问好容易在明珠要熬出来,就能下放了,从此修成正果,天高海阔。

    这要是再被收束到中央机关,那一磨又是数载,这大好光阴,岂非虚度了?

    而一边的安老爷子也怔了怔,他万万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结果,边沉心思忖着老首长的用意,边准备出言开解,谁成想就在他犹豫之际,有人先说话了。

    “首长,我不同意您的意见!”

    说话的是薛向,事已危急,他再顾不得收敛峥嵘了。

    薛向此言一出,满场无声,“我不同意您的意见”,寥寥几字,实在是动人心魄。

    便是老首长也微微怔了怔,因为他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听见有人当他面儿吐出这句话了。

    旋即,老首长眼中竟放出光彩,“好嘛,你小子是要和我开辩论会嘛,你说你说,我倒要看看你有啥子想法。”

    老首长话音方落,薛向发现场面忽然冷峻下来,诸人脸色也现出各异神色。

    吴老,时老,窦二爷或端了茶杯饮茶,或轻轻磕着茶盖儿,脸上无惊无喜;老妈妈则取下厚厚的老花镜,从口袋里掏出细绒布,细细擦拭;安老爷子则紧皱了眉头,直直盯着薛老三,眼神中充满了内容。

    倒是安在海、费纶、吴铁戈、时国忠等几位面色一如方才,似乎并未听出不妥。

    而薛向脑子稍转片刻,脑袋忽然如挨了一锤子般,他忽然明白老首长让自己回京坐机关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霎那间,他心底都颤抖了,猛地闭合毛孔。不让汗涌,同时又拼命压抑着心头的紧张,边强定颜色,边在脑子里飞速组织着言语,说道:“首长,您说我棱角太盛,需要锉磨,我认为说的不对,因为不论是咱们的党。还是咱们的国家,都是由您这样的老人,南叔这样的中年人,和我这样的年轻人构成。”

    “老人有最丰富的宝贵经验,看透世情、直指本质的睿智眼光。指引着我们的政党,我们的国家向正确的方向前进;中年同志成熟稳重,构成了咱们政党、国家建设和发展的中坚力量;而我们年轻人,则满怀理想,有着最不服输的劲头,和挑战一切的勇气,是我们党和国家的明天。也是希望。”

    “因此,我认为年轻人就该有棱角,就该有冲劲儿,闯劲儿。饮冰先生说的好,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反之。若真按首长说的,磨去青年人棱角,咱们国家、咱们党的伟大事业的接班人岂不是未老先衰,毫无希望,放眼望去,只见耄耋茫茫了嘛。”

    “最后,咱们的祖国,改革初兴,开放肇始,您总说摸着石头过河,我对这句话的理解是,咱们怕的不是摸不着石头,而是压根儿就没过河的勇气,所以,我认为不论是咱们的国家,还是咱们的党,都需要年轻人,需要年轻人这种敢拼敢闯赶过河的冲劲儿!”

    薛老三话音方落,场间依旧无声。

    但无论是谁,都能感觉到场中的气氛陡松,不再似方才那般压抑。

    众人的举止神情,又是一变。

    老首长脸上看不出喜怒,淡淡扫了薛向一眼,端起茶杯喝水;老妈妈乐呵呵地带上了老花镜,冲薛向轻轻点头;安老爷子嘴角含笑,投来一抹嘉许的眼神;倒是吴老几位仍旧捧了茶杯,脸上看不出什么颜色。

    而安在海、时国忠几位,却是惊眼圆睁,齐齐盯着薛老三,仿佛看着怪物。

    “南老,怎么样?知道这家伙到底生了个什么样的嘴巴了吧?死的都能说活。照他的说法,您要真捉他去机关坐板凳,这全国的青少年就得集体萎靡呢,您瞧瞧这后果有多严重!”

    终于,还是安老爷子出言打破了沉默。

    要说薛老三这番策论,雄奇不假,短短时间内,能组织这么一篇稍稍扩展、就能刊发的雄文,其人用聪明绝顶来形容都不为过;但从根子上说,却是舌辩之词,有胡搅蛮缠的嫌疑。

    在座之人,论城府,论心智,都是绝顶之辈,薛向小嘴叭嗒,词锋滔滔,入耳看似逻辑严密,言之成理,可根子上隐匿的东西,却瞒不过诸位的火眼金睛。

    究其根源,薛老三这是在玩儿偷换概念,老首长批评的是他,认为他该磨磨棱角,洗净铅华。

    可薛老三由自己的身份——年轻人入手,没说几句,便等而化之,毫不客气地将自己作了所有年轻人的集合体,使他自己完全意象化成了所有的年轻人。

    如此一来,他的立论自然就有了最坚强的根脚,末了,还引用了梁启超这让无数仁人志士都激赏不已的文字,来自证少年也就是他自己当有棱角、朝气、冲劲儿,这还让人如何辩驳。

    费纶、吴铁戈、时国忠几人目瞪口呆,就是为这个,他们万万没想到薛向竟有这般胆量,敢在诸位仙佛眼前,玩儿这等上不得台面的小技俩。

    而这一众封疆大吏中,独独安在海心有疑惑,因为他和薛向相交最深,知道这是个聪明如狐的家伙,如何会在这关键时刻,出此等昏招。

    他起先也以为薛向是插科打诨,想混赖过关,可转瞬自家老父一句“您要真捉他去机关坐板凳,这全国少年就得集体萎靡呢”,显然是戳破了薛老三偷换概念之事,分明是在拆薛向的台,这等事,自家老爷子又怎会为之呢?

    就在安在海生疑之际,老首长忽然站起身来,一手指薛向道:“好啦,好啦,还是炎阳说的对,我真要把你这全国青年抓进了机关,你还不得让全国青年贴我的大zi报啊,时间差不多喽,吃饭吃饭,憨娃儿,中午还是你掌酒布菜!”

    说话儿,老首长便招呼吴老几位朝偏厅行去,紧接着,吴铁戈几位也跟了过去,独独安在海留在原地。

    因为他心中的疑惑实在太多,已经迫不及待想跟薛向一问究竟了。

    谁成想不待安在海开口,费纶同志忽然去而复返,“薛向,你和光真同志在内参上的那篇的文章,我看了,大受启发,我希望改天咱们约个时间,好好聊聊,希望你对我们水利部的工作也提些建设性意见!”

    说完,不待薛向回话,费纶同志冲他笑笑,便自去了。

    薛向正对费纶同志莫名其妙的话语目瞪口呆,一边的安在海掰着他的胳膊,发话了,“老三,这事儿我早想跟你说了,一直没寻着机会,现在费部长提了也是正好,省得我拉不下面皮。我说你这事儿可办得不地道啊,这么好的点子,你不跟你二伯出,反倒给外人支招,我以前咋没看出你胳膊肘有往外拐的毛病呢?”

    “二伯,你也见到那篇文章呢,真有署我的名儿?”

    薛向虽如是问,其实他心里已隐隐猜到了答案,不由得暗赞一声,光真同志真至诚君子。

    而事实与薛向所料还真是不差,那日他在汪明慎家相逢光真同志,偶然谈及专利注册和商标注册,而衍生出了一番长篇大论。

    待薛向走后,汪明慎便让光真同志就此撰文,为仕途飞跃搏上一把。

    可光真同志翩翩君子,实在不愿行这盗名之举,奈何敌不过汪明慎苦口婆心,同时,也为了尽可能挽回国家利益,光真同志只好撰文,而最终,却在文章的末尾也加上了薛向的大名。

    而薛向级别太低,见不到内参,自然不得与知,但这篇文章确实产生了极好的正面效应,国务院已经开始着手组建专门办公室了,收集、保护特殊技术的紧急通知,更是早早就下发全国了。

    “看你小子这话,竟是不知道这事儿?”安在海奇道。

    薛向故意一拍脑门儿,叹道:“想起来了,上次在汪书记偶然碰到光真同志,听他谈到一家电风扇厂被小鬼子骗去专利费的案子,我偶然聊了几句,没想到启发了光真同志的灵感,就有了这篇文章,要说光真同志还真是厚道,我这儿就随口说了几句,他还替我署名,下次见着,可得好好谢谢他呢。”

    眼下,薛向也只能这么说,总不能据实以告,让安在海吃心。

    听罢薛向的解释,安在海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接着,又旧话重提:“哎,早让你小子去吴中,给我做秘书,说几回了,你小子非不愿意,要不哪有今日让外人拣了便宜的憋屈事儿!”

    感叹罢,忽地,他一拍额头,“差点儿忘了正事儿,说说,赶紧给说说,方才那出儿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你小子胡啦八叉几句废话,就让首长收回了成令。”

    薛向摆摆头,笑道:“二伯,您要这么说,我可不愿听呢,我怎么就胡啦八叉了,那是有理有据的分析,再说,老首长不过跟我开个玩笑,哪里真会跟我小孩子一般计较,更何况,又是新年,我上门给他老人家拜年,他老人家不发红包,总也不会让我吃排头。”

第二百一十八章 最完美的答案

    得了这解释,安在海心中疑惑虽未全解,却也认为事实大抵如此了。

    而真正的事实到底怎样,只有薛向和那几位明心见性、如仙似佛的大佬们清楚。

    而薛向不对安在海分说,实是内里情由,容不得分说。

    原来,老首长方才忽然出言,要将他薛某人调来京城时,薛向稍稍发愣,便警醒了,紧接着,他那精明的大脑,就飞速转开了。

    因着自家事自家知,他绝不会真如安在海等旁观者那般,认为老首长是因为他那天闹腾的事儿太荒唐,就调他进机关堪磨、冷藏。

    若真如此,早些年就该调了,当初的薛老三可不比如今的能闹腾?

    既然原由不在此,那在何处?

    薛老三何等心智,稍稍一转,便明白根由出在何处了,还是在他方才半路相遇那人身上。

    诸位同坐,一人独去,本就说明了问题。而他和那位一到来,一离去,相隔不过数分钟,有心人几乎是无须费心便能想到,他二人中途必定相遇过。

    再看薛老三那微红的眼角,方才发生了什么,以老首长的智慧,一眼便明。

    既然如此,老首长陡然出言要把他收束回来,塞进京畿机关,其中原由,自不难猜。

    说起来,想明白其中关键后,薛向心中闪过惊骇后的第一反应,却是感动。

    因为,他明白老首长此举,无非是不想让他左右为难而妄为。

    这等关注、回护之情,怎叫薛向不感动。

    试想想,老首长何等地位,何等身份。竟肯设身处地地想他薛老三的处境,为他薛老三操这份心,他薛老三何德何能?

    然而,尽管知道老首长收束自己之提议,虽是好意,却仍让薛向给拒绝了。

    而这拒绝的手段、也就是薛向那番回答,则淋漓尽致地展现了薛老三极高的政治智慧、语言艺术。

    方才薛向那番话,听着是薛向在插科打诨,拿偷换概念这种小儿科的把戏。在诸位仙佛面前现眼。

    可一旦细细掰开了,揉碎了,就会发现内里的意思深沉着呢。

    第一层意思,以年轻人作为全篇论述的起点和根基,无非是薛向再向老首长陈述一个事实;那就是他薛向。就是个小娃娃,无论说对说错,您老都别跟我这小孩子计较。

    第二层意思,他话里话外都强调党和国家,以及干劲儿;无非在说,他就是想干点儿事实,想为党和国家建设出一把子力气。而此话若往深了联系,就能听邀功的意思,毕竟他这般说,很容易让人联想起他薛老三曾经轰轰烈烈的过往种种;联想到这种种。自然就会联想到他薛老三在这些年为党和国家立下的汗马功劳。

    第三层意思,也是最重要一层意思,引用老首长那句著名的“摸着石头过河”收尾,完美暗示了自己的立场。因为老首长让他回京坐机关,归根结底。就是怕他热血胡乱折腾,最终站错了地方。而有了这句话收尾,就等于薛向表明了他会站在正确的方向上。

    可以说第三层意思,是薛老三全番论述的关键,若真没表述到位,以薛家和老首长的亲近,虽不至彻底被放弃,但再谈什么前途,那也是奢望了,因为你站错了地方!

    而这也是方才老首长方提出提议,薛向出言辩驳,几位大佬都各自表情凝重的根本原因。

    当然,从另一个反面也说明了,如今的薛家,也确实算得上一号人物了。

    而费纶、时国忠等人,未体味到薛向这番话的玄机,只以为是薛向说了大失水准的蠢话,绝非说这几位的政治智慧不如薛向。

    而是薛向占了自家事自己知的便宜,要不,他无论如何也不会体味到老首长最深沉的关怀,与此同时,给出同样深沉而完美的答案。

    ………………

    昨夜新下了雪,洗出一片湛蓝天空,一大早,几乎半月不见的太阳,终于舍得溜达了出来,温温柔柔地挂在当空。

    行在这郁郁葱葱的林荫古道,闻者松柏林边的苗圃上已然抱冰而发的冰凌花的清香,薛老三紧张的精神也稍稍松懈。

    “看什么看,又不是没来过,在这儿也待了一年多,还没看够!”

    苏美人轻轻扯动勾进薛向臂弯的胳膊,埋怨道。

    “自然没看够,故地重游,你就不能让我静静嘛!”薛老三语气不善,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不想来可以不来,我又没逼你,我一个人回去就是!”

    说话儿,苏美人忽然松开了薛老三的胳膊,迈开大长腿,脚下蹬蹬,快步去了。

    “哎!”

    薛老三又在心里长叹一声,他这俏媳妇儿是越来越爱使小性,越来越让人头疼了,真想按着狠很打屁股。

    念头未落,薛老三便晃身追了过去,几步就横在了苏美人身前,“我说苏老师,咱都是文明人,都是知识分子,能不能别搞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套?”

    苏美人俏脸含霜,“你少来,我就知道你瞧不上我,瞧不上我家,今儿一早上,你就开始磨蹭,平时不到五点半,你早起床了,今儿我是喊了又喊,你还在床上赖,这会儿眼见着就到地儿了,你又开始磨蹭,这不是不想来是什么?还有咱们结婚第二天,你就没按规矩送我回门,今儿还不想去,你不是瞧不起我家是什么?”

    说话儿,苏美人一双美丽的丹凤眼上,修长的睫毛眨动,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在秀气的眼眶里氤氲起了水汽。

    原来,今天是年初二,按咱们这个民族的习俗,正是姑娘回门的日子。

    可偏生薛老三这新姑爷连走自家亲戚还嫌麻烦,更不提回苏美人的娘家了,他可不愿受苏家那帮人的集体围观。

    再者,他这新姑爷也确实有些特殊!

    由于他和苏美人仓促成婚,老苏家他还一次没去过,而普通夫妻新婚第二天就得回门,薛老三这儿又省了,因为他新婚第二天还在摆酒席。

    如此一来,他这姑爷都和人家姑娘结婚了,却是一次没上过老丈人家门,可谓失礼至极。

    而又因为一次没去过,薛老三心头才越发胆颤。

    从昨天晚上,苏美人跟他商量回娘家之事开始,他就一宿难安,一大早哼哼唧唧,折腾来折腾去,就不想起床,为的就是不想去。

    奈何,苏美人较了真儿,他压根儿遮应不过去。

    这会儿,好容易被苏美人拖着进了京大,薛向又打起了退堂鼓,装作观花赏树,就是不肯移步,这才彻底惹毛了苏美人。

    其实,薛向不知道的是,这会儿,苏美人抱怨他不肯随她回娘家,还隐着句话没说。

    这句话就是:我早就知道你不肯随我回家,是因为你心里的老婆压根儿就是那个女人!

    试想想,苏美人一番联想至此,算是彻底翻了醋坛子,不闹薛老三个天翻地覆才怪。

    却说薛老三也是机灵,眨眼就拦住了苏美人,赶忙扯动如簧巧舌,撇着嘴啧啧有声,“你看你,想哪儿去呢,你这也太会小人之心,不,小女人之心度大男人之腹了,我怎么能想不去你家呢,我这儿磨蹭是有原因的。”

    “在家里时磨蹭,实事求是地说,是因为真不敢去,你先别发火,我这儿不敢去,和不想去是俩概念,本来嘛,新姑爷上门哪有不害怕的?再说,就跟你方才说的,咱们新婚第二天就没回门,我现在去,还不是怕老泰山挑理;然而我这会儿磨蹭,你就不觉得是理所应当么?哪有毛脚女婿上老丈人家,不带礼物的,我这儿不是再想带什么合适嘛!”

    薛老三这张嘴啊,连老首长出的绝顶难题,都能遮掩个风雨不露,更别提哄自己媳妇儿呢。

    更兼这家伙,深谙说谎话的最佳窍门儿,七分真,三分假,一语入耳,苏美人心头的怒气和委屈,霎时间,便消尽了。

    募地,苏美人又觉自己莫非真是小心眼儿了,未几,如新剥鸡蛋的玉脸上腾起两朵红霞,让薛老三瞧得一呆。

    要说今儿个的苏美人为回娘家,原本就精心装扮过的。

    浓密的墨发自然地披在脑后,上身着一件深色齐膝呢绒大衣,裹得凹凸有致的身材诱惑曼妙,最出彩的是这呢绒大衣上浅蓝色的小翻毛领,映衬得苏美人那精致的脸蛋明艳无俦。

    下面配一条灰色尼龙毛绒保暖裤,紧箍在双腿上的尼龙裤,衬得他原本就高挑的身材,越显笔直欣长,而又不失野性动感;

    再算上脚上的浅色高跟牛皮鞋,整个人的高度,几乎可以俯视绝大多数男性,隐隐快与薛老三平齐了。

    更兼苏美人本就是生得冷艳,这番御姐装扮一上身,强大的气场随之而生。

    此时,苏大御姐脸上露出羞涩,一副新承恩泽的女人味儿毕露,薛老三自然看傻。

    瞅见薛向这猪哥模样,苏美人心中欢喜,嘴上却故作不满,“嘿嘿,看什么呢?”

    说话儿,还伸出左手五根玉葱,在薛老三眼前晃了晃。

第二百一十九章 躺枪的二婶

    “看什么?瞧你问的,看我老婆呗!”

    此刻,薛老三大概摸清了自家老婆是什么心理,先前得罪了她,这会儿自然尽拣好听的说,“要说,得了这么个漂亮媳妇儿,方才那几场架,没白打!”

    薛向话音方落,噗嗤一声,苏美人笑出声来,又伸手勾住薛向的胳膊,眼中满是星星,心中更是兴奋到不行。

    原来薛向说的打架,就发生在从薛向家玉汤山到京大的这段路上。

    究其根源,还不是他这漂亮老婆惹的祸,原本苏美人就姿容绝世,平素往来街市,都素颜布服遮掩丽色。

    唯独今天,大大打扮了一番,往日姿容又增十分,更兼一身新潮装扮,御姐风情毕露,浓浓春情,杀伤力自然成几何倍数扩张。

    一路上惹来无数行人驻足窥视不说,还给薛向弄来了一堆不大不小的麻烦。

    细说来,这几年,四九城的地面上也确实乱到了一定程度,惹事生非的家伙,简直车载斗量。

    就路上这短短个把钟头,苏美人这块抹了蜜糖的香喷喷的奶油蛋糕,已经招来了大大小小,总计五拨苍蝇了。

    两拨四九城的本地混混,刚围过来,便有眼贼的认出了薛向,二话不说,调头就跑了个没影儿。

    还有三拨是混几个火车站的,外地人居多,招子不亮,色心不小,一上来就要抢人。

    薛老三一早上心情本来就不好,又反反复复遭遇人来调戏自己老婆,下手哪里还有轻的。

    凡是领头的,直接一巴掌抽碎一嘴牙齿;有扑的凶的、嘴巴脏的,直接一脚踢飞;剩下的,要么早吓跑了。要么被薛向随意扒拉下手,倒了一地。

    薛老三打架的本事,苏美人早就知道,可今次观来,除了赏心悦目,更多的是窃喜。

    因为这个男人,是在替她打架!

    是以,这会儿,薛向旧事重提。苏美人怒火方歇的心头,又生出浓浓的甜蜜。

    却说,就在苏美人和薛向正秀着甜蜜蜜之际,苏家大宅内,正在爆发着一场不大不小的争执。

    “我说大哥。这都几点了,咱们家那位新姑爷怎么还不到呢,莫不是不来了吧?要我说也是啊,如今咱们家是落架的凤凰,可比不得人老薛家那上房的草鸡,让人小视也是应该的,只是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人眼里没咱们,咱又何必上赶着往上凑呢,要我说大哥您昨晚给咱们打电话,就纯属多余。”

    说话的是苏美人的二婶胡香玉。一个尖酸刻薄、又好攀权附势的妇人。

    按理说,既然爱攀权附势,这位该对薛向欢迎之至才是,如今的老薛家。可不就是权势之家么,缘何这胡香玉此刻牢骚满腹?

    究其根源。还是薛向和苏美人大婚,让这位胡二婶结结实实丢了把脸的缘故。

    原来,这位胡二婶嫁过来时,老苏家确实正值显赫,领袖与苏老太爷俨然同门知交。

    可好景不长苏老太爷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弦子,竟跑出去游方,苏老爷子这一撤,老苏家的门庭哪里还立得住。

    弄得苏家二子,如今也不过一个在京大哲学系当主任,一个在京城市委的机械局混个副处长,于老苏家原来的风光而言,简直就是落魄到了极点。

    按说这种家世,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踏踏实实过日子就是,可偏偏胡香玉是个不肯安分的,最好往官太太圈子里挤。

    奈何老苏家原本就落败了,人前争气斗嘴,胡香玉可没少受窝囊气。

    便是苏风雪和薛向的婚事传来,这位胡二婶也没当回事儿,反正,她早看苏家大房的人,看得够够的了。

    直到从苏风雪二叔苏云东口中,知道了婚礼举办地点在传说中的钓鱼台十八楼,且由中办操持后,这位胡二婶差点儿没激动得昏过去。

    当时得到这消息,已经是凌晨了,这位愣是不睡了,穿起衣服,就开始打扮,打扮好了,就到堂间拼命摇起了电话。

    半夜两三点的当口,愣是让这位胡二婶用神秘的口吻,和有惊天大料要爆的方式,将她平日里挤进的那个圈子的官太太给召集起来。

    当即,她就爆出了自家侄女的婚事,以及举办地点,和她将要在那传说中的地方,同某某大首长一道给自己侄女作证婚人的惊天梦呓。

    闻听如此爆炸性的消息,当时众官太太的反应,也确如胡二婶料想的那般,全傻眼了,未几,便是如潮的称赞和艳羡。

    当天足足闹腾了一夜,次日一早,志得意满的胡香玉,又在这帮官太太的簇拥下,直奔京城最大的商厦富丽百货,挑拣着得体的礼服,和低调却不失华丽的首饰。

    当然,付费这种小事,自然不用即将跨入顶级太太圈的胡二奶奶操心,一帮官太太全给包办了。

    老话说,乐到极处生悲凉,而这句话放在胡二婶身上,却是乐到极处变笑话。

    原来,眼看这距离胡二婶预订的自己将要大显身手的日子就要来临的前一天,睛天霹雳降了下来:中办下了通知,老苏家除了苏老爷子,苏风雪父亲、继母能参加婚礼外,苏家其余至亲不在邀请之列!

    这消息传来之时,胡香玉简直以为自己耳朵幻听了,还是他老公苏云东扯着嗓子吼了三遍,这位胡二婶才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立时,胡香玉就瘫倒在地,未几,便在地上撒泼打滚哭嚎起来,一会儿骂苏老爷子苏燕东父子软蛋,活该被人欺负;一会儿骂老薛家王八蛋,欺负人;末了,连堂堂中办也给扫了进来。

    要说也是胡香玉点儿背,偏偏她叫骂的当口,遇着那帮官太太又来奉承她,哪知道她这一骂。让人家听了个完完整整,立时便在门外拍起门来。

    这下,胡香玉就是想躲上几天,假作去参加过婚礼也不成了!

    就这么着,胡二婶成了朝云区官太太圈子里,最大的笑话!

    正因着有这么一层因由,是以,这会儿,胡香玉的语气才格外不善。

    “二嫂这回没说错。大哥,你女婿确实不像话,这都结婚半年了,什么时候回过咱们家,到时。他进门,你别怪我没有好听的话!”

    接腔的是苏燕东的三妹苏小荷,这位也不是善茬儿,在好权势方面,几乎和胡香玉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唯一与胡香玉不同的是,她本人就是国家干部。东城区教育局的副局长。

    却说,胡香玉和苏小荷这一表态,屋里却是各种各样的附和与声讨。

    附和,是附和胡香玉和苏小荷。而这声讨,自然就是那太不地道的新姑爷薛向。

    说起来,那日中办不让苏风雪的这些叔婶姑姨参加当天的婚礼,打翻脸的可不是胡香玉和苏小荷两人。几乎所有人都心怀不满。

    毕竟那种荣耀时刻,这辈子都未必会再有。而那次是苏家嫁女,他们身为至亲参加,原本也是名正言顺。

    偏偏这绝好机会,就此从手中溜走,想让这帮心向功名、身沉下僚的官迷们释怀,自然是千难万难。

    “行啦,待会儿人来了,你们爱咋样咋样,莫怪我没提醒你们,我那个姑爷脾气可不怎么好,再说,我昨天打电话,只是通知你们,薛向今天要来,又没说让你们来这么早,怪得着我么?得了,我回房看书去了,老爷子还在二楼温书,你们不怕老爷子发火,就尽管吵吵!”

    苏燕东太知道这几位的脾性了,更知道以自己那女婿的手段,压根儿也不担心没自己在场,他会吃亏,是以,丢下这句话,他便待朝楼上行去。

    哪知道不待他走几步,帮佣徐姐便打开了敲响的大门,未几,便见薛向和苏美人并肩而入。

    男的英俊,女的美艳,相扶相持,真个是神仙眷侣,无双玉人。

    便是憋了一肚子火气的胡香玉、苏小荷,瞅见二人这般气场,也忘了言语,反倒是苏燕东抢先迎了上去。

    “爸爸,新年好!”

    “岳父大人,新年好,给您拜年了!”

    薛向、苏美人双双向苏燕东问好,薛向没随苏美人叫“爸爸”,而是叫了已经过时的“岳父大人”,苏家父女都没挂怀。

    二人皆是心细之人,知道薛向从小没了父亲,爸爸这个称呼,在薛向心中,必然有着特殊的意义。

    “好,好,薛向啊,我在内参上又看见了你的文章,好好,就要这样嘛,人虽然离开了学校,离开了讲堂,但只要始终有颗向学之心,我相信你会在学术上取得了不得的成就的,哎,当初也是,早知道你这么能干,就不放你去团委了,要真学到现在,没准儿你早就留校任教了。”

    苏燕东是正宗文人,对官位看得不是很重,更兼之,在他眼中,薛向也确实是个搞学术的好苗子,是以,才会说出这番在胡香玉、苏小荷听来,简直迂腐可笑的话语。

    薛向笑着点点头,忽地,抬起手中的盆栽,指着盆栽里开得正艳的冰凌花,道:“岳父大人,我初次登门,也没准备什么别的礼物,听说爷爷喜欢看书,所以就特意备了一盆花,可以让爷爷在看书时,置放在桌前,清宁精神。”

    ps: 谢谢你们,真得谢谢了,昨天一天增加了二百月票,真是感激不尽;这几天恐怕都在医院里,更新可能不稳定,但再晚,每天的保底两更都会送上的。

    谢谢了,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是我在中秋收到的最好的礼物,谢谢大家!

    鞠躬!

第二百二十章 珍贵的礼物

    不错,这冰凌花,正是薛向方才驻足处的一个苗圃里的,他拿不定送什么礼物,又懒得去超市买那些所谓的营养品,灵机一动,主意就打到了这艳丽娇花上。

    而苏美人也是雅人,薛向方道出主意,她便欣然允诺,还不住伸手来掰薛向脑袋,嚷嚷着问他这脑袋到底是咋长的。

    “噗嗤!”

    薛向话音方落,胡香玉捂嘴笑出声来,“薛向啊,你不会吧,别告诉我你们薛家清简到这种地步,第一次上老丈人家,就拿这玩意儿糊弄?”

    话至此处,她声音陡然转厉,“咋我前些日子听说,你为一个泛泛之交的女子出嫁撑牌场,一出手便是数万元,怎么?我家风雪,在你心中,还比不过一个普通女子?”

    胡香玉这番话虽然难听,却让苏美人听得心中一动,搭在薛向胳膊上的五根玉葱陡然闭合,悄悄在薛向胳膊上掐了一记。

    没办法,女人天性如此,尽管薛向那晚已经向苏美人解释了康桂枝之事,这会儿,胡香玉的讽刺仍旧让苏美人醋味大发。

    好在苏老师到底拎得清轻重,此时并不跟着胡香玉起哄,还待出言替薛向分解。

    可薛向哪里是需要自己女人为自己挽尊之辈,冲胡香玉笑道:“你是?”

    轻轻俩字,让胡香玉原本满含讥诮的笑脸,转瞬垮了下来,一边的苏小荷也惊得瞪圆了眼睛。

    你道这二位为何反应如此激烈?原来,薛向是见过胡香玉的,当初他和苏美人大婚后的第二天,特地在京郊的一处农场内,又举办了一次宴会。

    宴会宴请的正是不够资格进钓鱼台的薛、苏两家的宾朋,这胡香玉作为苏美人的亲二婶的。自然在座。

    更因胡香玉因未能如愿赴钓鱼台,对薛向产生了极大的看法,当日聚餐,薛向敬酒到这位时,她就对薛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指摘,还是苏美人二叔强行将她拉了出去,一场好好的婚宴,才没被搅黄。

    而既然和胡香玉有着这么深刻的一幕。薛向又怎会忘了这位胡二婶。

    可他此时偏偏问出“你是?”,摆明了装不认识她,你叫胡香玉作何感想?

    眼见着胡香玉就要发蛮,楼道口忽然传来一道苍老沉郁的声音,胡香玉立时闭嘴!

    “是薛向和囡囡啊。啥时到的!”

    说话的正是苏老爷子,一位曾经无比显赫,现在却彻底归宁的老人。

    “爷爷!”

    苏美人松开薛向,快步迎上前去,扶住了老人。

    细说来,苏美人十多岁就留洋了,当时这位老人还在家。自小,苏美人就跟苏老爷子亲,后来因为苏母亡故,苏父再娶之事。苏美人和乃父苏燕东的感情早薄了。

    如今,在苏家,苏美人也就和这苏老爷子亲近,更兼苏老爷子在最后关头。力挽狂澜,促成了她和薛向的婚事。让她嫁得如玉郎君,这份感激,苏美人可是记得牢牢的。

    “好,好!”

    苏老爷子拍拍苏美人的手,眼中满是温暖笑意,他何等眼光,苏美人这幅模样,分明是在薛家过得比在家时快活百倍,这自然让一手促成这桩婚姻的老爷子老怀大慰。

    苏老爷子正和苏美人亲近,薛向忽然捧着盆栽,步上前来,“爷爷,这是我送您的新年礼物,听风雪说,您爱看书,所以就想弄盆时新的盆栽,放在您案头,可这季节,百花凋零,新花未放,而梅、菊,又显老俗,偶然瞧见外面有从黑河省移植的冰凌花开得正盛,我和风雪寻了土盆儿,给您现做了一盆,祝您身体健康!”

    薛向就是这么个人,遇事儿或许会惊惶,比如去梅园,又比如来苏家,可一旦避无可避,他是能舍下一切,快速恢复冷静的人,在梅园答老首长如此,此刻和苏老爷子坦白这礼物由来,也是如此。

    苏老爷子伸手接过盆栽,放在鼻前嗅了嗅,笑道:“古人说,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哈哈,我今儿收的这礼物,算是与古人这句诗,有异曲同工之妙,有心了,有心了!”

    “这也叫有心了,一盆破花而已,老娘花了大价钱挑拣的燕窝,也没见你这样,莫非是老糊涂了!”

    那边的热闹,胡香玉瞧得火起,可偏偏苏老爷子高山仰止的地位,实在让她怵头,也唯有在心底碎念。

    “囡囡,你去厨房帮你姨打下手,我和薛向回书房说话!”

    招呼一句,苏老爷子便拉着薛向朝楼梯口行去。

    苏美人刚进厨房,厅里便是一片抽气声,未几,又起了愤愤不平的埋怨。

    原来,苏老爷子的书房,可是这帮人惦记了许久的神秘地界,便是苏燕东也不曾进过。

    这十多年,苏老爷子出外游方,苏家人不知计较了多少次,要将老爷子的书房砸开,帮着整理整理。

    说是整理,谁都知道进去干什么,毕竟老爷子的宝贝,他们不曾见过,却是听了个真真。

    奈何苏燕东、苏云东两兄弟是个孝子,再加上,这帮人也不敢断定老爷子辞世了,生怕老爷子哪天杀个回马枪,届时,谁砸了他书房,他不找谁拼命啊!

    就这么着,这书房才保了下来。

    只是众人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身为老爷子的至亲至爱提都不敢提的地方,今儿个,老爷子却让薛向这压根儿就算外人的孙女婿先给进了去。

    而薛向并不知晓苏老爷子的书房在苏家人心中是个什么地位,再加上,他进的大人物书房多了,早没了敬畏感,此刻步进苏老爷子书房,也不过觉得是进了间干净、整洁的小型图书馆,并没什么别样感受。

    “薛向,你对当下政局怎么看?”

    薛向没想到的是,他刚按着苏老爷子的吩咐,在他对面的立凳上坐定,老爷子就抛出了这么个问题。

    薛向踌躇半晌,却不作答,他思考的却是苏老爷子口中的“政局”到底何指,以及老爷子为何为问这个问题。

    好在这两个问题不难猜,他转瞬就有了答案,看来老爷子十年在草野,心思却仍旧在朝中啊!

    分明是老爷子看出了朝中的波诡云谲,又知晓他薛向和两边都瓜葛甚深,担心他这孙女婿一个行差踏错,所以才出言警示。

    “聪明!”

    薛向始终没说话,苏老爷子却称赞了一句,接道:“梅竹争春未肯降,好在不管谁开得灿烂,对你来说,都是一片春天,我看你还是置身事外,在下面努力汲取养分,茁壮成长吧!”

    苏老爷子说得隐晦,薛向却是听懂了,老爷子给出的建议的立足点,虽然少了人情味儿,可归根结底,和他自己的计较如出一辙。

    而现在,薛向已经不愿想这个事儿了,每想一次,就烦乱一次,却又无能为力,还不如安安心心做好自己的事儿!

    薛向在苏老爷子房间并没待多久,跃过那个薛向并不怎么想的话题,苏老爷子又考校了下薛向的学问,尤其是历史方面的学问,便心满意足地带着他下楼了。

    到得楼下,老爷子又叫出正在厨间围了围裙、装模作样的苏美人,略略说了几句,便带了棋盘,辞出门去。

    “怎么,都这钟点儿了,爷爷还出去?”

    薛向冲迎上来的苏美人问道。

    “爷爷最好自在,出门一趟,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也正常。”

    说着话,不由自主地,苏美人的小手又插进薛向的臂弯来,压根儿不管此时厅中的睽睽众目。

    现在,她可真是黏薛老三黏得紧,小女人味儿十足。

    “咦,爷爷送你礼物啦!”

    苏美人忽然发现薛向右手多了个纯白的卷轴,指着问。

    苏美人话音方落,薛老三脸上便涌过一抹红潮,对,他激动了!

    即使当初见传国玉玺,清明上河图,薛老三也没这感觉!

    “哟,还是新姑爷有本事,会搬弄嘴皮子,三两句,就惹得爸爸给送了礼物,咱们这些人伺候他老人家这些年,也不见谁有这福气!”

    说话儿,胡香玉便步上前来,“薛向啊,你方才不说不认识我么,那我再做个自我介绍,我是风雪他二叔的原配,也就是风雪的二婶,当然,也就高攀作了你二婶,二婶能不能问问,我爸爸送了你什么礼物啊!”

    胡香玉话音方落,在远处静静盯着这边的苏小荷等人全动了,缓步围了上来,想看看老爷子到底送了什么。

    说起来,胡香玉这帮人惦记苏老爷子的书房,也就是这几年才起的意。

    究其根源,还是因为这两年,四九城的古玩风乍起,每每就听见谁叫盛油的瓶子,竟然是是明朝的,卖了几千;哪家的夜壶是什么钧瓷的,卖了壶,换了辆小汽车。

    这种暴富的传言,无时无刻,不在挑动胡香玉这帮人的神经。

    因为他们知道自家老爷子可能没什么钱,可古董这玩意儿,自家老爷子还会缺么?

    毕竟谁都知道老爷子当年就好这口,那些年,老爷子叱咤风云的时候,没少人往他这儿送东西。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055/ 第一时间欣赏红色王座最新章节! 作者:想见江南所写的《红色王座》为转载作品,红色王座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红色王座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红色王座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红色王座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红色王座介绍:
岭表长风咽夕阳,涛声磨洗旧刀枪。
江山如画犹无奈,只与英雄做战场。
这是一个风起云涌的大变革时代,英雄辈出,龙蛇并起。
且看薛向如何把握天机,聚会风云,一步步登上那红色江山的至高王座。
江山万里,我主沉浮!
不用怀疑,你打开本书,就打开了一个传奇!
(本书已录入精品频道,均订破五千,高订破万,更新稳定,请放心收藏,阅读)
红色王座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红色王座,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红色王座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