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五、不惜一切代价
名为战刀的战地机甲全身墨色，甚至有的构装部件上还有斑驳的锈迹。它比黑玫瑰还要高出一头，背后一柄长达七米的，宽约一米的巨型战刀。即便没有拔刀，也能让人感受到其上附着的恐怖威势。
两尊机甲便各自停留在原地，仿佛在互相对视，也在等待着自己主人的驾驭。
战刀的徽记与黑玫瑰的也有所不同，一柄长剑贯穿骷髅头的徽记看起来更加古朴和沧桑，似乎战刀的历史比之黑玫瑰要久远得多。
骷髅头徽记缓缓开启，悬浮的暗鬼被骷髅头上投射出的光芒笼罩，被缓缓吸入徽记之中。
嗤~战刀机甲全身各处都喷薄出一道白气，机甲自检测并开始运行。巨型的各处关节，护甲一一打开，就连那些斑驳的锈迹竟然都开始自行修复。
林诺诺望着操作台外正在进行自我修复的机甲战刀，心中有些苦涩。她没有料到暗鬼实力竟然强到这种地步，机甲链接的时间远远短于联邦的预期。
战地机甲作为人类联邦赖以生存最重要的倚仗之一，从来都不是能够轻易驾驭的。战地机甲最核心的技术就是精神共振，这项不知何人研发的技术，自联邦成立之初到现在也没有进行过改动——因为它几近完美，几乎无法改动。
这也就导致了，真正能够驾驭机甲的人几乎万中无一。
首先是过人的实力，驾驭者的自身能量水平至少达到超能者才能负荷机甲在战斗是带来的高额负担。
但是更重要的是精神特质，每一台机甲都有自己独特的精神链接波段。而被检测能与某台机甲进行链接的人，也要经过反复地练习，尝试，才能逐渐地与机甲产生谐振，最后才是被机甲所接纳，从此永伴不弃。
正因为以上的属性，每一台机甲一旦认主，那就几乎相当于那个人独有的，一生的伙伴。直到驾驭者死去，那段精神永久消失。机甲才能够重新挑选主人。
暗鬼就是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完成了大部分机甲战士需要有几个月甚至是数年才能完成的精神链接。哪怕他是这台机甲的前主人，在机甲损毁之后的重新链接也并不会简单多少。
但是暗鬼就是做到了！
“你们自求多福吧。”
林诺诺看着自己的通讯仪中出现的命令，转过头对陈少阳说道。
通讯仪在林诺诺的头盔内，上面写着一行S级绝密命令，来自于联邦东区战区司令部。
“高级督察林诺诺，司令部令，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古机甲战刀离开，拖延等待联邦援军到来。异族正在大规模入侵，调配支援可能需要半个小时以上。另附：当前区域存在探访者及亲王级异族活动痕迹，请万分小心。”
林诺诺心念一动，黑玫瑰便移动起来，小心翼翼地绕过了立在场中的战刀来到操作台前半跪着身子。至于厂房之中那些钢构部件，挡路的东西，在黑玫瑰面前形同无物。
金色的徽记缓缓打开，白色的光芒便将林诺诺接引到驾驶舱中。
徽记咔咔两声合上，眼睑低垂的黑玫瑰猛地睁开了双眼，蓝色的眸中有着引人入胜的光泽。她站了起来，抽出背上的两柄剑，剑身蒙上一层紫色的光晕。
没有人看见，机舱中的林诺诺在站起来的一瞬间便吐出了一口鲜血。
“林，你的身体状况似乎不太好。”黑玫瑰直接道，随即一道身体状态检测的图示便出现在林诺诺眼前。
当操作机甲的时候，林诺诺和黑玫瑰的精神是相融的。也就是说，凡是黑玫瑰所见，即林诺诺所见。这也就是为什么机甲还画蛇添足地添加了双眼的原因。若是做成一个全景摄像头，估计操作机甲的人员还没开打就直接晕了。
“腿部骨骼受损、肌肉受损，全身机能仍然处于过载，心脏负荷过重…”
一行行的报告不断地出现，都在证明着林诺诺的身体状态现在究竟有多么的糟糕。
但是她不能去想这些，命令中的“不惜一切代价”六个字已经告诉了她该如何取舍。
此时，黑色的战刀也站了起来，大刀拔出，直指黑玫瑰。大战一触即发。
黑玫瑰原地猛地一踏，巨型炮弹一般往战刀激射过去。
爆发性的反冲力量使得大地都颤了一下，厂房内的普通士兵们纷纷被冲击波吹飞出去，砸在墙上昏迷不醒。
面对冲过来的黑玫瑰，战刀手里的大刀不管不顾，直直劈下，带着万钧之势，刀身的能量与空气摩擦，竟然变得赤红。
锵！
本来扑向战刀的黑玫瑰半跪在地，双剑交叉挡住了那柄巨刀。
游刃有余的战刀抬腿，踢出。黑玫瑰胸前受了一脚，倒飞出去，砸穿厂房墙壁，落在一辆装甲车上。
那装甲车不过冒了个火星，就被压扁在黑玫瑰身下。
黑玫瑰掌心聚起一个刺目的光球，轰然击出形成一道耀眼的光柱。
战刀来不及挡，便沐浴在这光柱之中，黑色的光罩出现在身前，一黑一白僵持了不过两秒便轰然炸开。
本就破损的厂房顶棚再也经受不住两具机甲的战斗余波被掀飞出去，砸在另一个厂房上。
炸开的一瞬，战刀主动发起攻击，从天降的巨刃直劈向黑玫瑰头颅。
黑玫瑰一个灵巧的翻滚，战刀在地面劈出一条十余米长的缝隙。旋即她手持两柄长剑腾跃而起，剑锋划过战刀的右臂装甲。刺耳的兹拉声响彻整个营地，无数士兵捂着双耳哀嚎倒地。
两个钢铁的巨人兵刃交击，每一次挥动都带着强大无比的压迫和余波，使得暗鬼营地的部队根本不敢靠近。
士兵们纷纷后撤，重火力也不敢开火。周遭的建筑全都遭了秧，可怜停在厂房门口的装甲车被一脚踩扁，隐隐鲜血从缝隙中流出来。
陈少阳护着一言不发的鲁班老头子从操作台中出来，途中被战斗的余波波及了两次，就吐了两次血。
但是被护着的鲁班老头子却毫无表示。他一会儿看看正在战斗的战刀与黑玫瑰，一会儿瞅瞅永远挡在他身前的陈少阳，嘿嘿直笑，十分猥琐。
一零六、侠义或是苟且
两人到了一处高台隐蔽起来，远远地看着两尊机甲大战。
陈少阳的目中闪动着激动的神色。的确，两尊钢铁巨人硬碰硬的对刚，火星四溅，每一次攻防之间都带着纯粹的暴力美学。
作为一个武者，陈少阳也有着纯粹的一面。他也追求和向往那些极致的力量，只不过方式不如铁狼那般极端和变态罢了。
“怎么，羡慕不？”
鲁班老头子看着陈少阳苍白的面容，忽然问道。
“哈？”陈少阳愣了一下，“羡慕啊，毕竟那可是高达啊！”
“高达？”这回轮到鲁班发懵了，“这可是战地机甲，高达是什么东西？没听过。”
“所谓高达，就是我们那边对战地机甲的称呼了。”陈少阳满不在乎地道，认真地看着远处的大战，“老爷子你是不是很了解这个东西，来个现场解说呗。”
“林督查所使用的那具战地机甲，乃是东灵区最高战力，黑玫瑰。曾经在开拓东灵区的时候立下赫赫战功，甚至斩下过一位公爵级的异族，潜力无限。黑玫瑰整体是用暗能合金制造的，具有极强的延展性和记忆性，在能源充足的情况下，所有的外部损伤都可修复。”
鲁班指着被击飞的林诺诺说道。
“这么强吗？我看好像还是暗鬼那具凶狠一点啊，个头也更大。”
“你懂什么，机甲的强大不是用体型来判断的。联邦后续产出的机甲都是以轻量化为主，速度更快，力量也更强。”
“不过你说的也没有错。暗鬼那具名为战刀的古机甲确实更为强大。虽然它的动力源是很早期的粒子质能反应炉，但是作为一具古机甲，它身上有很多技术是至今未能破解的谜团。真是厉害啊。你说远古的人，是怎么弄出这种东西的。”
陈少阳没有反应，鲁班老头子的倾诉都落到了空处。
“诶，你看你看，林诺诺看中了一剑，我靠，怎么破不了甲？连一道伤痕都没有。”陈少阳的关注点都在战场上，压根儿没注意到老头子的技术性感慨。
强自压下心头对牛弹琴的恶心感觉，鲁班老头子解释道：“作为一具古机甲，战刀的铠甲与黑玫瑰的暗质能合金不同。那是一种提炼自外太空的物质，名为玄武甲，具备超级变态的防护能力。林督察的双剑虽然具备着斩能和破锐两种属性，但是仍然击破不了玄武的防御。”
“那到底谁强谁弱？”
“蠢货。机甲固然有强弱之分，但是真正决定战场胜负的是驾驭机甲的人。每一次战斗，都是在考验机甲的驾驭者的身体素质、精神是否坚韧、战斗技巧是否熟练等等。而且驾驭机甲对。不是说你开个古机甲就能打赢现代联邦机甲。”
鲁班说完，却是一叹。
“若是林督查处在完美的状态，那至少有三成的胜率。但是现在，估计不到一成。”
果然，鲁班老爷子话音刚落，远处的黑玫瑰就再度被击飞。陈少阳看见它头顶金色的徽记闪烁了一下，赶忙问旁边的老爷子咋回事儿。
“看来林督查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方才，应当是黑玫瑰尝试将林督查弹出舱外，被林督查拒绝了。其实大部分机甲的驾驭者死伤，都是因为承受不了战斗的高额负担，活生生过载而死的。很少有机甲被击毁的情况。”老爷子叹了一声。
“唉，看来林督查是打算死战到底啊。”
“尼玛，这完全是自杀式的战斗方式啊。”陈少阳想了一下，看来开高达也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酷炫啊。说不定开着开着就把自己累死了，算了算了，还是好好练武吧！
听到林诺诺似乎打算死战，他心里还是有一些复杂的情绪。陈少阳总感觉自己和林诺诺似乎有一丝特别的缘分，要不然怎么会每次都遇见？但是人生有三大错觉，我能反杀、她喜欢我。陈少阳可不想当这样的傻子。感觉固然有，可是他也看得很淡。
“走吧。老爷子。”陈少阳也不看了，准备拉着鲁班老爷子就离开。趁现在暗鬼还被林诺诺纠缠，否则之后就不一定走得掉了。他们休息了二十分钟，陈少阳的脸色也恢复了很多。
“怎么？不救你的小情人了？”鲁班老爷子一脸八卦的猥琐道。
“滚蛋，哪里是小情人。我救过她，她救过我，仅此而已。”萍水相逢是缘分，若是真能相救，陈少阳必定不遗余力，哪怕自己会有危险也在所不辞。
但是此刻他不是一个人，旁边还跟着鲁班老头子。况且他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就算加上魂力领域，十个陈少阳也不够战刀一刀切的。明知必死而死，是为侠义；明知必死还要带着恩人一起死，是为愚蠢。
陈少阳的心底有一丝失落和不甘，若是自己实力再强些，就不会有今日之无奈。他现在是守一境，可以战胜超能者。倘若是抱元境如何？归元境又如何？倘若是第三大境界凝神境，恐怕即便是机甲战刀也不能令他无可奈何吧？
“年纪轻轻，怎么做事心境都有一种子暮气？你这个年纪就是应该做一些英雄牺牲的蠢事才对的其少年热血啊。”
不知道是真心话还是嘲讽，陈少阳无语，难道告诉这个老头子自己已经两世为人，真实年龄已经快三十岁了吗？
鲁班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根雪茄，点燃后狠狠嘬了一口。吞云吐雾地很有几分高人气派。这根雪茄已经在老头子的小次元储物间内放了很多年了，一直没舍得抽。今天不知为何又拿了出来。
陈少阳心头一动，莫非这个做垃圾处理的老头子还是什么隐士高人。按照小说里的套路，马上就要大发神威，拯救天下了？
“唉，我也没啥办法。”
陈少阳无语，果然小说还是小说啊。
“不过你倒是可以试一试。就是得林督查也同意，并且，对你来说十分危险，稍有不慎，精神受到重创变成植物人都是轻的。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义不容辞！”陈少阳坚决点头道。
鲁班老爷子抽了几口雪茄，用小刀把烟嘴切掉。一翻手，那雪茄不知道又藏到哪里去了。再一翻手，一台小小的发射装备就出现在他手中。
鲁班没给陈少阳解释，取下手腕的腕表放在发射装备上轻轻一按。
发射装备亮起，旋即腕表上便投射出林诺诺清秀的脸庞。
正在剧烈战斗的林诺诺已经到达了极限，两颗漆黑的眼珠中泛着一点红色。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通讯频道被鲁班老爷子入侵了。
一零七、借势
正驾驭着黑玫瑰与战刀交战的林诺诺十分专注，鲁班老头儿便大喊了一声。
“林督查！”
林诺诺这才注意到在自己的通讯界面上多了一个投影。
“关闭影像。”
林诺诺毫不犹疑就关闭了通讯的影响，战斗危急，她丝毫不敢分心。好在她没有将语音通讯也一起关闭掉。
“你们怎么会有接入黑玫瑰的权限？”
林诺诺双剑将战刀格挡开，抽出空挡问道。随后她便想起了自己曾经看到过一个调查档案，是在她之前的前任督察留下的。档案的内容是调查资源处理专员身份，并猜测他是前联邦首席机械师。但是这份调查最终终止了，原因不明。
虽然没有最后结果，但林诺诺也留了一份心思。特别是陈少阳出现以后，十三区频繁发动的天谴和异族入侵都集中在鲁班老头子的工作区域，更是令她怀疑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联。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的身体负荷已经到达极限了吧？这样下去，你不但无法完成任务，甚至连自己都要搭进去了。”
鲁班老爷子故作惶急地道，但只有陈少阳能看见他一脸智珠在握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好奇他到底会想出什么样的奇招。莫非他在修战刀的时候还留下了什么后门不成？
“命令在身，指责所在。你们赶紧离开吧，不要影响我战斗。”
林诺诺再度被踢飞，凌空的时候怒斥道。本来战斗之时就最忌分神，鲁班老头子还妄图动摇她的意志。
“切断通讯。”
她直接命令黑玫瑰切断了和鲁班老头子的通讯。纵然鲁班真的是前联邦首席机械师又如何，机械师终究没有战斗力，无法扭转战局。机械师的价值在后方，不是前线。
“嗨呀，现在老人说话都没人听了吗？”
奇了怪了！林诺诺明明命令切断了黑玫瑰与鲁班老爷子的通讯线路，为什么他的声音还能传进来？
“林督查，你现在听好了。接下来的事情将影响到我们三人能不能顺利从这个鬼地方离开，也直接决定了你的任务是否能够完成。但是，这违背了联邦武备机甲使用法规，违背联邦宪法，就看你是否愿意了。”
林诺诺沉默，说实话，她还是不相信。但是鲁班老头子并没有管他，而是继续说道：
“联邦宪法规定，非联邦人员不得接入联邦内网。但是接下来，我将会让陈少阳使用你的权限，接入联邦内网。”
“联邦武备机甲使用法规规定，除联邦指定机甲驾驭人员外，任何人不得触摸、进入和使用武备机甲徽记。”
鲁班老爷子似乎对联邦法律倒背如流，竟然将接下来要违反的法规一一背诵出来。林诺诺听到这两条，马上就明白过来他打算做什么。
“不可能，他未经培训，根本不知道如何操纵机甲。就算他会操作，也不可能与黑玫瑰机甲进行精神链接，他会直接被黑玫瑰所吞噬！”
林诺诺驳斥道，因为一时激动分了神，又受了战刀一击。
长刀劈在黑玫瑰肩部装甲，装甲之上甚至出现了条条裂纹。黑玫瑰勉力躲过下一次攻击，其中的林诺诺面色一红，吐出一口鲜血。
她悬浮在黑玫瑰的机舱内，地面上早已血迹斑驳。
通讯仪内再无声音传出，正当她以为自己说服了鲁班的时候，一种异样的感觉传来。
“神隐之力啊，这是你的福分，也是你的荣幸！”
鲁班老头子嘀嘀咕咕地说道，通讯仪已经被他放在了地上。三个同样大小的仪器被鲁班老头子拿出来，依次摆在陈少阳周围。
陈少阳盘膝而坐，双目紧闭，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精神力、魂力，二者其实有想通之处。魂力充足之人，精神力则越强。陈少阳的魂力甚至可以影响时间，哪怕只是短暂时间，也已经是人类之中少有的异数。
鲁班老爷子活了几十年，所见过拥有魂力的人，也只有一位。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在他们那个时代，魂力又被称为神隐之力，意为隐藏在人类之中的神祗。而当魂力被灌输到机甲上的时候，又被称为——神降！
整个联邦，只有少数人才知道，武备机甲其实根本就不是为普通人类准备的。他们的精神力实在孱弱，根本无法发挥武备机甲的真正力量。只有拥有神隐之力的人，才能完全支配武备机甲核心中的精神之海。
没有人知道，如同人类的使能者具备强大的异能，每一尊机甲都拥有着自己的独特的能力。
空间之力！时间之力！绝对破甲！这些名词都随着人类社会开辟之初神隐之人一个个陨落而消失在人类的概念之中，只留下某些古老的数据库中还存在着零星的记载。
每一个具有神隐之力的人类都是异族绝对的大敌，为此异族甚至不惜使用了探访者来查探整个地球，只要出现具备神隐之力的人，便会大规模扑杀。他们只求将危险消灭在萌芽之中，因为曾经那些强大的神隐之人，给他们带来的重创实在太过刻骨铭心。
神隐之人的强大，甚至不但是异族忌惮，就连联邦内部的人也开始忌惮他们。有人认为神隐之人不属于人类，不应该出现在人类的世界之中。神隐之人，需要得到制约，甚至需要制裁！
最后的神隐战士陨落的背后，有着联邦某些高层的影子。这也是鲁班老头子心灰意冷，宁愿在一个毗邻边境的小地方充当垃圾处理专员的原因之一。
然而皇天不负有心人，鲁班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随手捡回来的一个人竟然拥有着神隐之力，甚至是传说中的时间神隐。
鲁班老爷子心中甚至脑补了陈少阳流落至此的猜测，恐怕就是被某个高层迫害，无奈出逃最终记忆全失。
每每念及此处，鲁班便有无限的怒气生发。
于是他决定，先帮陈少阳神降，而后即便是联邦与异族来袭，也可让陈少阳有保命之道。
至于救林诺诺，不过是借势而已。
一零八、神降
所谓神降，便是拥有神隐之力的人精神附身机甲，赋予机甲自己的神隐天赋，甚至开启机甲的隐藏天赋。
而鲁班老爷子所在做的，就是将陈少阳的精神力引入黑玫瑰的精神海当中。
每一台机甲的核心其实都是一片精神海，因此每一台机甲都具备自己的意识。但是这片精神海是“死”的，必须要经过人类的引导才能得以“活”过来。
林诺诺有种全身上下都被看了个通透的感觉，紧接着她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在告诉她，这就是陈少阳。他们二人的精神世界，因为接入了同一个武备机甲而连通了。
陈少阳的影子就是一扇门，林诺诺透过这扇门的缝隙隐隐看到了一个繁华的，鸟语花香高楼大厦的世界。那不是当今的联邦任何一个地方，林诺诺敢断定。因为那种气息，平静而祥和，与联邦的暗流涌动，紧张绝望与麻木并存截然不同。
她起了一丝好奇之心，甚至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就在她想要更加深入地探寻一下陈少阳意识中的世界之时，脑海中忽然传来一阵鼓胀之感。
金色徽记之中，林诺诺只不过晕过去了一瞬间，紧接着便醒了过来。
“咦，我是在哪里？”柔美的声音是在自问。林诺诺本来黑珍珠一般的瞳孔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黑的双目。是那种吞噬了一切光源的黑暗，也是陈少阳全力发动魂力时双目的样子。
她抬起手疑惑地看了一下，而后感觉胸部沉甸甸地，情不自禁地摸了一下，刷的脸就红了。
“我去，鲁班老爷子这手玩儿大了！这是附身还是交换灵魂？千万不要是交换灵魂啊，我不想当女的！”
陈少阳一时之间忘记了此时林诺诺的处境，自顾自地担忧道。
这时，战刀追身上来，一记横扫。巨大的刀刃划破空气，带起一声声音爆，呼啸着劈向黑玫瑰。
初级驾驭机甲的陈少阳虽然不明白怎么操作，但是因为他的整个意识已经沉入了黑玫瑰的精神海，所以他与黑玫瑰感同身受，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袭来的战刀。
一个赖驴打滚儿，被削掉了一点装甲皮。双剑并做一剑，一记直刺。
战刀的身形戛然而止，随后爆退。
这一次来得诡异，似乎就在等着他自己撞上去。
暗鬼与战刀的视野是同步的，所以他在第一时间发现了黑玫瑰的异常。这是截然不同的精神力气息，只有机甲之间才能感受到。
“莫非，你竟然是传说中的双生之魂？”暗鬼眸中闪过一缕精光。
战刀身形爆闪，足后喷射出一道长长的火焰，宛如一颗流星冲向黑玫瑰。
长而宽厚的大刀被他双手持着，定在身前破风而出。整个机甲都隐没在战刀的刀身之后。
这就是战刀的技能之一，化刀。
一想到林诺诺可能是传说中的双生之魂，暗鬼知道自己不能再拖延下去，必须尽快解决战斗。而且他已经通过这二十分钟的战斗完全熟悉了复苏后的战刀，已经不再需要林诺诺和她的黑玫瑰了。
战刀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陈少阳即便能够感受到它的轨迹，却明确地知道自己没有任何一丝避开的可能性。
“所谓神降，以神隐入神海。”这是鲁班老头子此前告诉他的话。所谓神隐便是魂力，所谓神海便是精神海。
他闭目，黑玫瑰亦如是。旋即睁目，天地齐暗。
天地间所有的光源似乎都在被黑玫瑰的双目所吸收，进而殒灭。看上去的效果就是黑色的光芒从黑玫瑰的双目之中蔓延出来。
魂力与精神海交织在一起的那一刻，整个精神海都沸腾起来。
这一刻，陈少阳觉得自己才是真正地掌握了这具名为黑玫瑰的机甲。机身上的每一寸装甲，没一点细微的能量分配，都在他的脑海之中。那种感觉无比玄奇，有点像是太极心法所述之中，养神东玄之境。
出去对机甲的完全掌握，更重要的是陈少阳感觉到了自己的魂力能够完全支配精神海。也就是说，他可以用精神海的力量发动时间迟滞领域了。
“止！”
一声轻微地响动，好似蝴蝶煽动了一下翅膀，却引起了整个世界的风暴。
方圆一公里的范围内，所有的一切，全部静止了！包括时间！
战刀的刀尖已经顶在黑玫瑰的徽记装甲之上，徽记凹陷下一道几十公分的黑色缝隙，却再也无法寸进。
“破！”
伴随着这一喝，黑玫瑰挥出一剑。
剑光卷起千重浪，排山倒海一般摧毁了一切建筑、草木。
战刀便混杂在草木土石的碎屑之中往后翻飞而去，最后狠狠砸在一公里开外的一块巨石之上。
巨石轰然炸裂，战刀巨大的兵刃立在他身旁，本来昂首挺立的头颅挣扎着想要抬起头，却徒劳无功。
陈少阳目视了这一切，这一刻他就是黑玫瑰，黑玫瑰也是他。这是一种这一方天地都归自己掌握的神奇感觉，强大地令人迷恋。
然而好景不长，黑玫瑰地体内发出了数声哀鸣。紧接着他便听到了机甲的声音。
“反应炉巨额超负荷，已完全宕机！请重新更换能源设施。系统将陷入沉睡。”
伴随着叮当的炸响，黑玫瑰的机身各处爆出点点火花，跪倒在地，只能撑着双剑勉强不倒下。
金色徽记被打开，满身是血的林诺诺被吐出来。
一股来自灵魂的拉扯感袭来，陈少阳瞬间就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他还是在那处高台上，只是头有点晕，宛如做梦一般。望向远处，战局已定。
暗鬼不甘。他只看见黑玫瑰的反应炉骤然收缩了一下，随后便是黑光，静止，下一秒自己已经被一股巨力掀飞。
整个战刀机甲刚刚修复的机身多出受损，暗鬼本身的意识和身体都受到了超负荷带来的巨额伤害。
驾驶舱内红光闪烁，暗鬼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唤醒战刀的意识。而他的全身皮肤都爆裂开来，沁出细密的血珠，宛如被刮掉了一层皮肉，恐怖无比。
“不！还没有结束！”
战刀的黑色徽记嗤一声打开，白色的浓烟从驾驶舱中滚滚而出。
一道血影从里面走出来，踉踉跄跄，恶鬼转生！
一零九、困兽
若是按照联邦的经验来看，暗鬼是一个十足十的猛人。
经历如此激烈的战斗，甚至到了连机甲都因为严重受损而自行休眠的程度，他竟然还能站起来。还能战斗，绝对是强者级别。
他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辛辛苦苦唤醒的战刀，自己曾经的老伙伴竟然会败？还是败在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女孩儿手里。他不服，不甘。难道自己梦想还没有起航就要坠毁了吗？还没有萌芽就要夭折了吗？
整个营地里已经没有几个活人了，或者说整个营地都没黑玫瑰一击夷为平地。
陈少阳和鲁班老头子所在的信号发射台是个例外。鲁班老头子似乎早就知道哪里不会被战斗所波及，早早地就指挥着陈少阳占据了这个可以观测全场，又不会被波及的高台。
仪器又被老头子不知道藏哪儿了，陈少阳甚至怀疑他拥有着一个空间戒指，就是玄幻小说里那种。但是他没有办法问，因为使用神降，并且远程接入精神力的后遗症就是他必须要当很长一段时间的植物人。具体有多长时间，不知道。
鲁班老头子一边把陈少阳身上的装备拆下来装到自己身上，一边絮絮叨叨地说陈少阳没有变成植物人已经是万幸了。不过只要挺了过来，那么收获就是巨大的。
到底是什么收获老头子也没有说，只是告诉陈少阳，等他的后遗症结束他就知道了。
老爷子唠着唠着，忽然就止住了声音，一脸凝重地望着天空。
他飞快地取出刚刚用来远程精神链接的装备，分布在自己和陈少阳旁边。仪器一发动，所有到达此处的光源就被吞没，他们两人就隐没在黑暗之中。好在是夜晚，这样反而更加的隐蔽。
天空中，全身爆开的暗鬼漂浮在空中，朝着跪地的黑玫瑰而去。
林诺诺一脸痛苦的表情，紧闭的双眼和紧锁的眉头，身下焦黑的土地染上一抹鲜红的血液，混杂成黑褐色。
不知是偶然还是黑玫瑰故意为之，半跪的钢铁之躯刚好将林诺诺护在下面。
半空中，浑身散发着黑色光芒，和陈少阳特效有些类似的暗鬼眸中射出一道黑光。那黑光击在黑玫瑰的装甲上，痕迹都没有能够留下。
暗鬼似乎特别的痛苦，整个面部分为了人类和满是鳞片的两半。两边互相撕扯着，似乎在争夺着这具身体的主宰权。
起风了。
漆黑的夜幕下传来阵阵沙沙声，像是有人在低语，有人在轻吟，有人在禅唱。
一道巨大的身影出现在暗鬼的身后，他有一双硕大无朋的翅膀，边缘闪烁着深紫色的光芒。全身覆盖着紫色盔甲，狰狞的面甲只露出一双金色的眼睛，双手持着一柄深紫色巨剑。那巨剑足有巨人肩膀高，足有二十余米。
金色眼睛如同两个巨大探照灯，光柱笼罩在暗鬼身上。
“啊！”
暗鬼发出痛苦的惨叫，接受这世界上最可怕的折磨。直接来自灵魂的折磨。
“我早说过，若你能臣服，便不必痛苦。”
他一开口，营地的残垣断壁内本来星星点点的火苗骤然熄灭，天地间陷入了真正的黑暗。他的双目成为了唯一的光源。
“可是你！宁愿在人类的世界里躲躲藏藏，做一条卑微不堪的狗，也不愿为我族驱使。你，有罪！”
有罪，金色光柱更加浓郁，暗鬼的叫声更加凄惨。
一半怪物，一半人类的脸颊互相变幻着。嘶吼着，惨叫着的只是那半张人脸，另外半张布满鳞甲的脸似乎在大笑，在得意。
“现在，你可愿意臣服？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臣服于我，你将实现你的梦想。我可以将整个人类世界交给你统领，届时，不管是变革还是全数屠杀，都任由你。”
他的目光柔和了几分，看向暗鬼，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
是的，暗鬼的身上有着一半他的血统。当年的暗鬼，身患不治之症，医生断定他活不到成年。所有人都放弃了希望，只有他自己。
最后他接受了一个手术，基因改造手术。他被植入了异族亲王，持剑者西泽尔血统，并且是一万个植入者中唯一一个活下来的本体。
给他植入血统的疯狂科学家艾森消失了，暗鬼则杀掉了所有的知情人，并逃离了那个可怕的实验室。
暗鬼得以延续自己的生命，但是不能和正常人一样沐浴阳光。他和异族一样，沐浴阳光的时候感受到极度的不适。所以所有的异族都使用自己的冷光源，并且要将天空遮蔽住。
没有人知道暗鬼日日夜夜都在和自己的另一半血统做斗争，经受着痛苦和折磨，并一天天变得强大。
他走遍了几乎所有的黑街。他发现有很多人都和自己一样生活在痛苦和绝望之中。
终于有一天，他对自己的生命存在产生了怀疑，于是他遇见了一个智者。那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眉心有一个梅花的标记，双目似乎能看穿人的一切。因为他一眼就看穿了暗鬼的痛苦。
“去吧，去把那些正在忍受痛苦和压迫的人组织起来，去反抗！”
智者送给了他一个小礼物，一个足有十米高，几十吨中的小礼物。
从那以后，暗鬼之名响彻黑街。他要颠覆这个世界，让所有人都享受平等的待遇，而不是区分为公民或者黑户。
也是从那一天起，他就一直被脑海中的另一半血统所骚扰。他越强大，那个声音就越强大。
“只要放弃人类这个卑微的身份，你便是我的子嗣。”
暗鬼被扭过身子，与西泽尔对视。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拥有与西泽尔对视的资格，包括暗鬼。
他的人格在被吞噬，被同化，黑色的鳞甲缓缓覆盖在他全身。
暗鬼只剩下一个嘴角。他笑了，甚至西泽尔听到了他的冷笑，看到了那个嘴角在上扬。
“轰！”
暗鬼的身体轰然炸开，火焰湮没了他的躯体，吞噬了他的一切。
他只剩下一张嘴，但是他还在说话。
“我暗鬼，虽然看不惯这个人类的世界，也不想当一个恶心的虫子。”
火焰终于吞没了暗鬼的所有躯体，最后膨胀。
这是他早就在自己体内埋好的基因炸弹，只要西泽尔的血统超过限制就会引爆他身为使能者的全部能量。
一个使能者的能量，堪比上百发天谴攻击，轰然炸开。
“无聊。”
西泽尔随手一挥，像是扇灭一颗小火柴一样将声势浩大的爆炸吹灭。
暗鬼的最后一次绽放，终究败给了绝对的实力。
一一零、剑白
在西泽尔面前，本来钢铁巨人一般的黑玫瑰却如同一个婴儿。
单是他双手持立的剑便已有十五米长，如同一根擎天巨柱立在黑玫瑰头顶，暗紫色的剑身上映出黑玫瑰的倒影。
“又是你们这些可怜的废物。”
他手中的巨剑缓缓往下，甫一接触，就连战刀都无法彻底撕开的装甲便如同豆腐一般破裂。
西泽尔忽然顿住了，目光看向他的正前方。
那里有一个人。他很渺小，相对于二十余米高的，摩天大楼一样漂浮在空中的西泽尔，他便宛如一只小小的蝼蚁。
他也有一柄剑，三尺长剑，古意盎然。
他单手执剑背在身后，另一只手二指戟指天空。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长发用一根碧玉的簪子束着，青色的长袍迎风烈烈。
“西泽尔。”他轻声道，这声音却似有着神奇的魔力，清晰地在每个人耳边响起，包括已经变成植物人的陈少阳。
“剑白！”
二人似乎已经相识许久，剑白淡然地打着招呼。而西泽尔则更像是一声惊呼。
西泽尔金色的目光骤然收敛，天地间都能感受到一股冷冽之意。即便看不到西泽尔的表情，也能从他低沉得快要滴出水的目光中感受到他凝重的心情。剑白的出现，令他产生了极大的忌惮。
“很久不见，你似乎还是老样子。”剑白低垂的眼睑似乎投射出一抹失望。
西泽尔心头一紧。
“不，我已今非昔比。昔日之耻，今日当以汝之血洗刷。”
巨剑被西泽尔单手持着，遥指剑白。
剑白没有丝毫动作，毫不在意比自己身躯还要巨大几十倍的巨剑。
西泽尔目中闪过一丝怒气，巨剑破开空气，形成一道风浪。以剑白为圆心，凄厉的呼啸响彻整个营地。
戟指如剑，一指。
西泽尔的巨剑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隔，二人的力量相撞，爆发出更加强烈的冲击波。
草木尽摧，本就被摧毁得差不多的营地受到二次破坏。碎裂的草木土石形成了一个足有两公里大的圆圈。
陈少阳所在的高田也遭到了波及，整个被吹飞到了两公里外。好在鲁班老爷子放置的仪器形成了一道光罩，隔绝了大部分的冲击，二人都安然无恙地逃离了剑白和西泽尔的战斗范围。
陈少阳还有些遗憾，再无法目睹一场绝世强者的巅峰对决了。
“有什么好看的，两个人都不会以死相拼，意思一下也就撤了。”
鲁班老头自撇撇嘴道，只是表情有着说不出的凝重。
剑白出指，无声处有惊雷，却对西泽尔没有本质上的影响。他收剑，再出剑。
巨剑更快，更猛。似乎连空间都要被劈裂开来。
剑白也不敢托大，收了左手的戟指，右手三尺剑已出。
凌冽的，无朋的剑意从天地各处生成，最终汇集在剑白手中。
三尺剑剑尖精准无比的命中了巨剑的剑尖，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遥遥看去，便如同剑白用一根牙签抵住了一棵巨树。
相对于西泽尔庞大的身躯，剑白无疑是渺小的。但是此时此刻，却让人有种剑白身后站着一个巨人的错觉。
西泽尔遒劲的身躯中爆发出无穷的力量，源源不断地灌注在巨剑之中，与剑白僵持着。
剑白却淡然一笑。
“我说过，你还是老样子。”
他动了，抽剑，一记普通不过的顺劈。
古拙的剑身之中，苍茫古老的剑意似是从九天而来，滑过西泽尔的身体。西泽尔的身后，一道看不见尽头的大地裂痕。
西泽尔定在空中，保持着巨剑前刺的姿势。一道整齐的切口出现，他胸前的铠甲被全部切开，露出里面翻卷的紫色血肉。
西泽尔竟然笑了，翅膀扇动着掀起一股狂风，他在向上爬升。
“很好，剑白。你依然如此强大，下一次再见，我定取你性命。”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剑白远远地朝着西泽尔喊道，天空中西泽尔好像打了个趔趄，飞走的身影有些气急败坏。
西泽尔离开了，空中传来阵阵轰鸣，一艘航空母舰一般的巨大飞船穿过云层悬停在营地上空。一束白光照耀下，黑玫瑰和林诺诺都在这道光柱之中缓缓上升，最后隐没在飞船之内。
剑白远远看着西泽尔离去的方向，似乎有一只金色竖眼一闪而逝。他眉头紧锁，忽然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是你？”看着面前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头子，剑白发出了一声惊呼。这世上竟然还有事情能令剑白发出惊呼，倘若是联邦人知道定会更加惊讶吧。
“呵呵，当年的毛头小子，如今已然成为一代巨擘了。可喜可贺。”鲁班老爷子笑着，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显得有些无奈和苍白。
“这是？”
剑白的三尺长剑悬挂在腰间，挺拔的身姿靠近了才发现其实他很英武，称不上雄壮，身高却也足有一米八几。
剑眉星目，沧桑但锐利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陈少阳。
陈少阳有种自己的全部都被人看穿了的感觉，似乎在这目光下藏不住任何的秘密。
“神隐？”剑白眉头一挑，问道。、
“是啊，可能是这世间最后一个神隐了。”鲁班老头子慨然叹道。
剑白没有马上接话，只是越看眼神之中越多了几分疑惑。
他弯下腰，拾起陈少阳的手腕。一股浑厚而精纯地力道便进入陈少阳体内，与陈少阳的内力刚一接触便弹开。
剑白不作声色，放下陈少阳的手腕扭头就走。
“就这么走了？”鲁班老头子似乎有些疑惑，还有一分如释重负，死里逃生的轻松。
“神隐之事，与我修行一门无关。”
剑白背对着鲁班和陈少阳扬了扬手，二人都看不见他的表情，他竟然在笑，笑得甚至很开心。
“修行者，嘿！”
他自言自语道。说完这一句，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折返回来。
“嗯？还有事？”
“留着，有什么事情可以联系我。”剑白扔过去一个小木牌子。鲁班老爷子慌忙接住，见剑白的表情不似在开玩笑，眼珠子一转。
“这小子还没有ID。”
“靠，你这个不要脸的死老头。”
剑白好像真的很开心，竟然爆了句粗口。若是联邦高层见了，说不定要惊掉多少眼球。这还是那个宗师气度的剑白吗？
说是那么说，剑白还真的扔过来一张芯片，而后疾步离开。
鲁班老头子守在陈少阳身边，比知晓自己被剑白发现还要惶恐和疑惑几分。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看到这小子如此开心呢？”
剑白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可是鲁班老头子也不是一般人，怎么可能看不出剑白的发亮双目。
分明就是天真无邪的开心啊！
一一一、尘埃
东灵区所在的边境区域终于爆发了全面的异族入侵战争，炮火吞噬了半个黑街。
往日里无恶不作的黑街混混们终于见识到了自己弱小和无助，在战火之中，他们根本不具备任何生存下去的资本。
好在联邦并非完全绝情，接纳了这些黑户难民。并重新组建了一片联邦合法居住区。
这次的战争来得快去的也很突然，异族的黑色天幕往前推进了五十公里，便止住脚步。大片的部队忽然撤离，联邦也很默契地开始撤军。
直到一队队无人机警察，穿着制服的高级官员和治安警察入住黑街的时候，黑街的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战争已经结束了。
黑街人口减少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将作为合法劳工编入联邦备选公民序列。他们需要在联邦各个用工机构工作至少十年才能取得正式公民身份。这也是联邦最新的法律，开始逐步有限度地接纳潜藏在联邦各个地界的黑户，并让他们有条件的取得合法公民身份。
重建后的黑街与此前截然不同，这里变成了一片钢铁的世界。无数工厂林立，穿着劳工服的黑街原住民们便在工厂之间穿梭，每天完成一些机械目前尚不能完成的工作。
东灵十四区，就是这一片黑街目前的编号。
十四区一共有驻军一万，原住民劳工七万，迁入合法居民、官员、警察以及技术人员共计两万。十万人便是这一个区的全部人口。同时建立的还有学校、医院以及集市等配套设施。
陈少阳第一次觉得原本冷冰冰的联邦其实很富有人性。即便是被编为劳工的原住民们在他看来也是幸福的。至少他们的工作虽然机械重复，但是他们享有联邦的保护，有固定的食物供给，也有自己的休息时间。
当然也有很多人并不满意劳工生活，想要重回黑街时自由的状态。所以整个十四区秩序井然的表面下，仍然涌动着混乱的暗流。
“老爷子，起来吃饭了。”
陈少阳把鲁班老爷子从床上拉起来。鲁班老头儿的头发乱的像是一个鸡窝，眼角糊满眼屎，一脸茫然地看着陈少阳。
“鬼崽子，我睡个懒觉你都要来吵我。”
鲁班老爷子跳起来，一拳打在陈少阳肩膀上。陈少阳晃都没晃一下，鲁班老爷子这点力道实在不够看。
“赶紧地，起来打拳，打完吃饭。”
陈少阳一脸严厉。自从他逐渐恢复以后，他越发觉得鲁班老爷子像是一个小孩儿。吃饭要喊，起床要喊，动不动就熬夜。
为了让这个顽皮的老头子活得久一点，陈少阳甚至在教他太极拳，配合着太极心法，哪怕不能成为高手，至少也可以养生。
奈何鲁班老爷子没什么天赋，半年过去了才堪堪进入第一重境界。而且他和沉睡前的陈少阳一样，对内力的感悟很困难。更不要提化内力为阴阳，拥有魂力了。
自从知道了这一点后的鲁班老头子似乎大受打击，消沉了整整一个月。不过陈少阳隐隐觉得老头子好像是在为可以修炼出神隐而消沉，而不是他自己练不出来。
从那以后，老头子就性情大变，不工作的时候像孩子，什么都要人照顾。工作的时候又像是个疯子，等闲不敢打扰他。不知道这个老头从哪儿弄了一堆东西，在原来的小房子外新建了一个实验室，常常把自己一关就是一整天，还不许陈少阳进去。一进去就会发脾气，久而久之，陈少阳也就随他去了。
“今天我就要去核心区了，不知道多久能够回来。你一个人，记得好好吃饭。”
陈少阳一面将烤箱里的面包一个个捡出来放在篮子里，一面说道。原本的小屋已经彻底改造过，鲁班老头儿新修了实验室，原本操作台就成了餐桌。桌上摆着一小盆米粥，冒着一丝白气，小米粥的清香弥漫在餐厅里。
鲁班老头儿一口喝掉半碗小米粥，烫的直扇舌头。听到陈少阳的话又停了下来。
“你走了？我吃啥？不行你得把这几天的饭菜做好再走。”
陈少阳端着一篮子的烤面包从厨房出来，将篮子放在桌上，自己先抓了一个塞进嘴里。
“唔~香~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全都给你做好放冰箱里，够你吃一个星期的。”
“等等你不是说只去三天吗？怎么变成一个星期了，不行我现在就打电话取消预约。你是我的下级，我有这个权力。”
鲁班老头子说着说着就着急了，准备打开自己的通讯仪结束提前将陈少阳的核心区之旅夭折。
陈少阳伸手按住了老头子，笑着说道，“准备了七天的，是怕你天天忍不住提前吃掉了。放心，说好的三天就三天。”
老头子这才安静下来，吃了两个面包，还是有些不开心。
“你说你为什么一定要往核心区跑呢？不就是两个捡来的野孩子嘛，你这一个月跑一次多麻烦。都交给人林督查养着了，你操心有个屁用啊。”
“那不但是捡来的孩子，也是我的徒弟啊。你说你要是练拳上点心，有点天赋，我保证天天守着教你，哪儿也不去。”
陈少阳调笑道。；老头子闻言就更不开心了，最爱的小米粥也不喝了，筷子一扔就在那撕面包。撕成整整齐齐，一样大小的一条条，也不吃，就摆在桌上。
“话说老爷子，你为什么总是不愿意我去核心区呢？”陈少阳疑惑道。
半年前，陈少阳足足恢复了一个多月才能够自己下地走路。因为剑白的ID芯片，陈少阳也成为了联邦合法公民。鲁班老爷子给他写入的身份是垃圾处理副专员，陈少阳也就正式进入联邦事业编制。
不久后，林诺诺便发来信息，说陈少阳收的两个徒弟现在在核心区东灵学院上学，他要是还有这个心思，可以去看望他们。
陈少阳可没有忘记自己两个天赋异禀的徒弟，当即就申请了联邦运输机，去了一趟核心区东灵学院，后来被老爷子知道臭骂了一顿。
一一二、征令
东灵核心区与其他十四个区截然不同，与陈少阳沉睡之前的现代都市都有相似。鳞次栉比的高楼，闪烁的通行灯和航空障碍灯组成了一个城市的轮廓。
而与现代城市不同的是，少了些许浮华与繁盛。看不见飘扬的彩旗和五颜六色的广告，闪着银光的高大建筑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城市里，横平竖直，不见丝毫错乱。
无数匆匆忙忙的行人低着头走在地面的马路上，跟随着信号灯的闪烁而前进或者停止。就像是一条条巨大的流水线，在传送带上庸庸碌碌的人们不过是一个个工件。
空中则与地面截然不同，各式的飞行器，巡逻无人机四处乱窜。若不是数不清的限位灯和障碍灯在维持着混乱中最后一丝秩序，恐怕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陈少阳便混杂在人群之中，随着人流涌动，朝着自己两个小徒弟所在的东灵学院而去。
每一次过来探望，陈少阳必须先预约联邦通勤的运输机，而后抵达核心区集散站之后徒步或者乘坐短程航班前往东灵学院。
陈少阳坐过一次短航，而后便选择了步行。他把这当做是一种磨炼。
每当置身于汹涌的人潮，感受身旁形形色色的人们平静而麻木的外表下翻涌的内心，涌动却压抑着的欲望，陈少阳都觉得这个城市绝不是表面上那样的秩序井然。
这座城市披着繁华的外衣，内里却是末世的情绪。
他在体会到底是什么约束了人们汹涌的，翻腾的欲望；是什么给了人们自由又限制住他们的渴望。
陈少阳抬起头，终于明白这个世界和自己沉睡之前有何不同。真正让他们循规蹈矩的，并非心中的道德，而是天空中巡梭不定的无人机，是悬在人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忽然明白过来，所谓黑街预防异族入侵的天基武器天谴为何看起来那么鸡肋，在异族天幕的覆盖下毫无作用。因为真正的天谴从来就不是针对异族的，而是针对黑街肆无忌惮的人类，让他们心中总算还是存折一份忌惮。
这是联邦对黑街平民的保护。
想通了这一点的陈少阳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个等级森严，户籍制度严明的人类联邦。它所带来的究竟是人类文明的进步还是倒退？
为什么在它的面上总是笼罩着一层层的面纱，令人想要看清却无法看清？
陈少阳心中思绪纷飞，脚下的速度却着实不慢。他就像一只游鱼，在人海之中劈波斩浪，不自觉地就超过了很多人，达到了很快的速度。
约莫一个小时之后，他已经来到了东灵学院宏伟的校门之外。
钢铁的大门宛如一个军事堡垒，荷枪实弹的士兵守卫在岗亭之内，警惕地盯着外来的人员。
陈少阳走上前，递上自己的来访证明。也幸好他认识了林诺诺，否则他也没有办法在正常的情况下见到自己的宝贝徒弟，除非突破东灵学院森严的守卫。
这座学院绝不简单，里面偶尔会有恐怖的气息传出来，令如今的陈少阳也感到忌惮。所以他都是规规矩矩地按照程序走。
他来的时间掐得很准，现在正是学校放学的时间。陈少阳在宽阔无比的体育场见到了自己的两个宝贝徒弟。
“师父！”
看到陈少阳，陈玄真和陈玄念都很开心，欢叫着便扑了上来。陈玄念炮弹一样冲进陈少阳的怀抱，陈玄真则稳重些，跟在自己妹妹身后傻笑，只是眼里的羡慕怎么也藏不住。
陈少阳把陈玄念放下来，也给了陈玄真一个大大的拥抱，而后顺手一抄，两只手一边抱一个便往操场边的看台走去。
照例是先问在学校怎么样，学习生活之类的家常话题，两个徒弟就炫耀一般地说自己多厉害。然后互怼一波。
“好了，现在到了师父检验你们修行的时候了。”陈少阳把二人放下来，微笑着说道。他们每月见一次，重中之重就是检验他们的太极心法修炼成果。
两个小小的人儿便摆开架势，开始在操场上打起了太极拳。别说两个孩子都很有天赋，不说如陈少阳这般信手拈来，道韵十足，却也有了几分阴阳流转的气息在里面。
陈少阳看得点了点头，从一旁的看台上翻身一跃，稳稳落地。光是这一手就已经看得两个小徒弟眼睛里直冒星星了。
他在两个徒弟面前站定，先是闭目，而后起势，怀抱阴阳，脚踩八卦。一套行云流水的太极拳打出，隐有风声汇集，操场上掉落的草屑被陈少阳的气机牵引，环绕在他周围形成一道绿色的飘带，随着他双手的流转而翻飞。
至于两个孩子，早已看得痴迷了。
在操场另一边的入口处，两个剑眉星目，气势不凡的中年男子远远地看着打拳的陈少阳。目中光华流转，神色惊疑不定。
“明光，此人的来历查清楚了么？可有问题？”吴道宗问道，他乃是东灵学院的督导长，司职督导整个学院的教学。被他询问的人名叫崇明光，是他的副手。
“查清楚了，此人是原13区处理专员的助手，履历很简单，没有任何问题。”名叫崇明光的男子答道，“问题就出在没有任何问题身上，他的履历太简单了，从出生到任职，根本没有任何机会修成如今的本事。”
吴道宗皱了皱眉，此事定然不简单，以他们在东灵区的权限竟然都查不到，这就已经不是可疑那么简单了。
旋即他的眉头就松开了，好像想到了什么妙计。
“去发征令，征集此人入院修习。”他嘴角扬起很高的弧度，“就入修行院，A班吧。”
崇明光怔了一下，修行院A班那可是顶级修行者才能进入的。像陈少阳的两个徒弟，都不过是修行院F班的见习弟子。而所谓的A班其实只是一个表象，在这个班的每一个人都已经达到了超能者的境界，甚至班级排名高的已经有了使能者…
纵然疑惑不解，崇明光仍然不敢反对吴道宗的决定，只得点头称是。
一一三、修行之差
有人观看，陈少阳早已习惯了。
早在两个月前，陈少阳就已发现有人在暗中窥伺自己教导两个徒儿练功。但是他并不在乎，太极功法，分拳法、章法、剑法、棍法等多类，每一种类都需要对应的内功心法所支持，否则便只有些强身健体的功效，并无任何特殊之处。
若真有人惊才绝艳到只看一套外形拳法，便能摸索出对应的内息运行，那陈少阳不但不会生气，反而会考虑倾囊相授。无他，这种程度的人，基本可以自创了，传授之太极还能让他发扬光大。
当然，还是得先看人品心性的。
“你是何人？为何教导我的学生奇怪的东西？难怪我总感觉这两个孩子修行有异，原来你才是罪魁祸首！”
一个蓄着一尺胡须，须发皆白的老头子跳出来怒目而视道。
这就不对了，你看就可以了，跳出来指摘你也得拿出证据来。当然，陈少阳也能看出来这个老头子应当没有恶意，只是对陈少阳教给两个徒弟的东西持怀疑态度。
陈少阳早已研究过这个世界的修行体系，与他沉睡前有所耳闻的外功一脉有所类似。他们主要修行体修之术，以极致的方法，通过大剂量的锻炼搭配电流、生物药剂的刺激大幅提高细胞所能承载的能量极限。
而后便是各种强化药剂、基因药剂登场的时候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行细胞测试，针对性地进行细胞强化。
陈少阳对这种修炼方式不予置评，所谓存在即是合理。这种方式很完美地契合联邦目前的科技水平，前期见效快，提升明显，但到了后期的限制极大。毕竟每个人的细胞可发展性与天赋有关，且都是有着一个极限的。想要打破极限，只有极少的人能够做到。
这老头子陈少阳只当他是一个故步自封的老顽固，只是笑着打了个招呼，两个徒弟也齐声喊了句齐远老师，而后就再不理会他了。
名叫齐远的老头子更怒了，此人不但心怀不轨，教授自己的学生莫名之法，还如此狂悖无礼，必须教训一番。
他想都不想，直接上手便是一拳。
“所谓太极，是指天地间流转阴阳，而我们则要化阴阳二气为己用，所以太极之道也是平衡之道。当有外力想要破坏我们的平衡之时，只需稍许气机牵引，便可使之重归平衡。”
陈少阳看都没看齐远老头，自顾自地给两个面带迷茫的徒弟讲解。
“喏，就像这样。”
齐远老头的拳头攻过来，却像是黏在了陈少阳的手心，随着他手臂的轻轻动作便偏离了方向。
“太极之道虽是平衡之道，却也是千变万化之道。可使阴转。”
陈少阳轻轻一带，齐远老头子便随着那股玄奥的气机一个踉跄，直直扑向陈少阳怀中。
“当然，也可使阳生。”
看着软趴趴的陈少阳骤然气势一转，半握的手掌绷直，轻轻印在齐远胸口。齐远只觉一股怪力袭来，却不伤内腑，只是让他蹬蹬蹬退了几步。
齐远又惊又怒，只当自己方才不过是大意了。看这人身材不算雄壮，身上也没有什么能量气息，方才定然是使了什么被逼的小手段才让自己吃了个闷亏。这回齐远不再大意也收起了轻视，再度冲上来。
“天地难测，大道无常。太极属万变之道，亦属不变之道。处不变观万变可立不败之地！”
陈少阳的脚下踩着八字步，侧转，前踏后退。
齐远的每一次攻击都足够凶狠，却落在了空处。他甚至摸不到陈少阳的衣角！
越打越惊，越打越怒的齐远却听见陈少阳继续出声。
“以万变处之不变则是更高一层境界。你看你们的齐远老师，虽然攻击看起来杂乱无章，实则有迹可循，他的万变实为不变。而我，只需稍微变化，便可破之！”
说完，陈少阳轻轻伸了一下腿。
“哎呀！”
齐远老头子一个狗啃地摔在操场上，洁白的胡须染上了绿色的草汁，可见应该摔得不轻。
“竖子！欺人太甚！真当我齐远是好惹的么？”
齐远怒骂，双手在地上一拍整个人便腾空而起。好像打开了某种开关一样，能量在他身上汇集。这是动了真怒了，准备拿出超能者的本事。
陈少阳并不慌乱，眯了一下眼睛。
“师父，你好厉害。”陈玄念眼里哪里还有齐远这个老师，满眼小星星地看着陈少阳。再看陈玄真，崇拜之情更甚。
“师父，以后我们也能像你一样强么？”陈玄真问道。
“那是当然，你们会比我更强！”陈少阳摸着陈玄真的小脑袋笑道。
再度被无视的齐远这回事真的要气炸了，单手在地面一掏便挖出一块砖石，拿在手中准备投掷出去。
嗖！破风之声袭来。陈少阳仍在和徒弟讲授太极的诀要。
“砰！”
袭来的砖石被一层无形壁障挡住，而后齐远便倒飞出去。
陈少阳答着陈玄真的问题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操场的入口处，那里的人还不出手么？
崇明光和吴道宗从未想过自己早就被发现了，仍在讨论着关于陈少阳的事情。
“此人莫非是从哪个战场下来的精锐士兵？格斗技巧竟然恐怖如斯。”崇明光看见万陈少阳游刃有余地攻击和闪避，惊讶道。
“你见过哪个从战场活着下来的精锐如此年轻的？”吴道宗嗤道。“此人，甚是不凡啊。”
“那又如何，终究是个没有能量的普通人罢了…什么？”
崇明光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着被打飞的齐远有些难以置信。
齐远虽然声名不显，平时又低调，只教授最低的F班，却也是货真价实的老牌超能者。怎么会刚刚接触就被打飞了呢！陈少阳刚刚和两个徒弟说着话，甚至都没有回头，齐远就已经被打飞了。
更重要的是，以崇明光和吴道宗无限初阶使能者的实力，竟然都没看清刚刚陈少阳的动作。
惊骇无比的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在怀疑刚刚下发的征令到底是对是错。此人，真的是他们可以掌握的吗？
一一四、高刚
“你，你给我等着！”齐远从地上爬起来，老胳膊老腿儿的竟然还挺能抗击打，不愧是超能者的身体素质。
虽然看起来已经老迈，说话却像个小孩儿一样，放狠话都像小学生。
陈少阳就在操场上等了一天也没等来什么惊喜，只是和两个小徒弟待了一天，教导了他们太极功法的修行。时间接近晚上，一大两小三人慢悠悠地踱出了校门。
修炼之道，也不可一昧苦修，一张一弛更和阴阳之道。所以每次陈少阳过来找他们，三天时间，一天修炼，一天游玩儿，还有一天便是陈少阳做些自己的事情。
所谓的游玩儿，其实也不过是顺着核心区的街道散散步，聊些天南海北的事情。大部分时间都是陈少阳在说，两个小不点听着，偶尔问些问题。
可能是苦难造成了两个小不点儿早熟的假象，他们看起来坚强、刻苦而执着。实际上只有陈少阳跟他们讲述起那些童话故事，从他们欢呼雀跃或者惊讶紧张的神情之中才能看到真正属于小孩子的欢乐与放松。
这也是陈少阳为数不多的，真正能够将自己全部放开，不带一丝隐瞒的时刻。
两个小徒弟还小，并不了解陈少阳口中的世界代表着什么，等他们能够理解的时候，却发现世界早已不同。
一个白雪公主的故事勾起了陈玄念美好的幻想，虽然她并不能理解故事中的马车和舞会，却并不妨碍美好的故事在她心间蔓延。
照例是要问的。
“师父，马车是什么?”
“师父，水晶鞋是什么？”
“师父，小矮人又是什么？”
“师父，巫女是修行者吗？”
两个小脑袋瓜中总是有无穷无尽的求知欲，陈少阳口中的新鲜词汇被两个记忆力超强的家伙一一问了个遍。陈少阳嘱咐他们这些故事自己知道就好，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不然被故事里的反派们知道了就坏了。
两个小不点每次都会坚定地点点头，表示绝对不会泄露这个秘密。
三人去了食物店购买了一堆食材，而后来到一栋高楼前。银色的大楼足有一百多层，站在近前看不到顶。每一扇合金的玻璃窗内都代表着一户人家，入口处有无数摄像头，十个安保机器人闪烁着红灯保持待机状态，随时可以醒来倾泻出强大的火力。
陈玄真从书包里掏出一张卡片在门口的光网中扫描了一下，紧闭的钢铁大门这才打开。两个小徒弟在前，陈少阳大包小包地拎着东西在后，三人鱼贯而入。
这是联邦东灵核心区的官员公寓。除了自己有宅邸的官员，大部分联邦中高层都住在这栋大楼里，所以安保格外的严格。
陈玄真陈玄念兄妹二人就读的东灵学院是一个寄宿制的学校，基本收纳了东灵区所有高官、富人的子女，是一所实实在在的贵族学校。若不是有林诺诺，两个小不点想要进这样的学校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
联邦是一个分工高度严明的国度，所以东灵学院也是如此。所有的学生分为S-F七个年级。D-F三个年级教授基础课业，到了C级以上则会分开，以职业划分为机械师、各个理论研究科，修行班等等数十个分系。各个课程之间有交叉课业，也有自己的独门课业。
目前两个小不点都是F班，年级太小了。他们遵循严格军事化管理制度，每个学生每月只有两天时间能够离开学校，回家与家人相聚。也就是说，若是进了东灵学院，基本上就和美好的生活告别了。
好在陈玄真陈玄念都是吃过苦的人，学校这点艰难的生活对他们来说无异于天堂。有衣穿，有饭吃，有宿舍可以睡觉，已经不能再完美了。
陈玄真今年九岁，陈玄念八岁，他们的日子还很长。未来可期。
在厨房忙碌的陈少阳心里跑马，不知怎的就想到了林诺诺。这个女人，从半年前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出现过。这也是为什么她会通知陈少阳每个月来照顾两个徒弟的原因。
他们之间联系很少，基本上都是电子讯息留言，林诺诺单方面联系陈少阳。若不是偶尔会出现一两条信息，陈少阳都会以为她在上次的大战之中香消玉殒了。
正在做饭呢，忽然有人在门外按铃。
有人来访，这在半年来还真是首次。陈玄真跑到门口，打开门之时楞了一下。
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站在门口，面容刚毅不怒自威，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面前的陈玄真又看了一眼门口的编号，确认自己没有走错地方。
“你是？”
陈少阳从厨房走出来，把陈玄真挡在自己身后问道。他身上还系着青花的围裙，特意从老头子那里拿过来的。
“你好，我是林督查的同事，高刚。”
魁梧男子自我介绍道，而后疑惑地看着陈少阳。
“哦，高督查，你好你好，我叫陈少阳，是林督查的朋友。他委托我过来照顾这两个小朋友。”
陈少阳自然明白高刚是什么意思，笑着把高刚迎进了门。叫两个徒弟先给高刚倒水请他稍坐，自己又回了厨房忙活。
两大两小三个人围坐在桌子前，高刚看着满桌子的菜眼睛都看直了。正常联邦人买食物都是拿回去往自动厨房一扔，等着吃营养餐的。谁会自己做菜吃，这项技能在联邦已经是贵族才会想起来的了。
高刚的喉头滑动了一下，还是很礼貌地夸赞了一下陈少阳的厨艺。陈少阳笑称不敢，让高刚不要客气，师徒三人率先开动大快朵颐。
看着吃得痛快的陈少阳三人，高刚也就不再故作矜持，撸起袖子开干。
“嗯~好吃~”
高刚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嘴里还包着一个大丸子。三两口就咽了下去。
吃了一会儿，高刚总觉得缺了点啥，忽然想起来自己背包里还有半瓶红酒，赶忙去拿了过来。
陈少阳找出高脚杯，给两个徒弟两人倒了半杯，自己和高刚一人一杯。二人碰了一下，一口喝掉。
“啊！好爽！这才是吃饭啊~嗝儿~”
高刚一口红酒下肚，摸着肚子满足地道。
一一五、未了
陈玄真陈玄念两个小徒弟已经睡觉了，本来只是过来帮林诺诺拿些东西的高刚却并没有离去。
二人站在阳台上，手里端着高脚杯，半杯红酒殷红馥郁。眺望着核心区灯火辉煌的城区。
“早就听闻有厨艺一道，传自皇城。近年来才在各大圣城之中流行开来，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东灵区也能见识到如此精湛的厨艺，实在是令高某眼界大开啊。”
高刚抿了一口红酒，意有所指地道。
“我也早听诺诺说过有个同事叫做高督查，为人抠门小气，今日一见却是言不符实啊。此等美酒，纵然小子出身乡野也知不凡，高督查如此豪爽，恐怕是诺诺此前对您有什么误会吧。”
陈少阳笑道，同样的耐人寻味。
言罢，二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而后爆发出一阵阵爽朗的笑声。互相有了猜测，却也都不说破。不点破，就还有得谈。
“陈兄对联邦的修行者如何看？”高刚低头看着手里的酒杯，郑重地问道。只见他并没如何动作，手里的杯子却忽然出现了细碎的裂纹。杯中殷红的酒浆冒出点点红色的烟雾，顷刻之间，一个杯子半杯酒便消失在这世间仿佛从未出现过。
酒杯与酒，被凭空蒸发了。
陈少阳视若无睹，轻笑了一声。
“这世间修行路万条，殊途同归，无谓对错。修行者，谓之修心也。武者，道也。”
陈少阳一脸高深莫测地进了屋，留下一脸懵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高刚。什么之乎者也的，搞不懂啊。
高刚只是想问问陈少阳是出自现今哪位大修行者门下，却得到了一通莫名其妙玄之又玄的答案，很奇怪啊。
他刚要出声，却瞳孔一缩。
那杯红酒便静静地漂浮在他面前，不动不摇。不论是内在还是外在，都被冻结住，没有一丝的变化。
因为那一处时间已经被静止了，完全的静止。
高刚的目中现出了炽热的光芒，他伸出一只手想要将那只杯子取下来。手进入到时间冻结的区域，凝起点点白霜。狂暴的能量从他的手中喷薄而出，想要与那股冻结时间的力量所对抗，却全部被冻结住。
大楼里警铃大作，无数警戒机器人升空，瞄准了高刚所在的阳台。
冻结时间的力量骤然消失，高刚也很默契地收了自己的能量。一道红色光束从顶楼开始扫描下来，扫过高刚时高刚冷哼了一声，身上的某个芯片自动识别，所有的警戒机器人都解除警报状态回归原位。
高刚一直不明白，剑白不过是过来应付一下异族的西泽尔，为什么会给出自己的核心名额。
今天，他懂了！
“陈兄，三年内，请务必前往圣城一唔，高刚扫榻相迎。也请不要辜负剑白公子的期望。”
红酒杯坠落下来，殷红的酒浆带着一点霜色，还有一丝凝固。高刚抄起酒杯，连酒都没有撒一滴，往背包里一放。背包闪出一道白光，酒杯竟然消失不见。
高刚打开阳台的合金玻璃，对着客厅内拱手作揖，纵身一跃，刚好落在一头飞过来的巨兽身上。巨兽的翅膀忽闪两下，很快消失在林立的高楼之中。
陈少阳苍白的脸庞出现在窗前，望着忽然出现，忽然离开的高刚，心绪有些复杂。
剑白此人，身上的秘密似乎不比自己少。他是修行者，自己是武者，二者有何关联呢？二人非亲非故，他为什么要帮助自己呢？
想不通，但总有一天会弄明白。陈少阳如此想到。
圣城他会去的，三年内。但不是现在，因为他在东灵区，在十四区，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三天的时间非常短暂，陈少阳如约回到了鲁班老爷子的小屋。开门一看，老爷子并不在，实验室也没有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陈少阳打开通讯仪联系了一下，才知道西边有个机器出了问题，老头子过去修了。
晚间，老头子终于回来了。他身上净是黑色的油渍，穿着全套的防护服。
进了屋，老头子将头上的防毒面具摘下来，面色很难看，似乎很生气。陈少阳没有问，只是让他消消气，好好休息。
老头子闷哼了一句。
“就是你个胸无大志的，妇人之仁。”
说完手里的防毒面具往地上一摔，钻到自己的实验室去了。
陈少阳苦笑着将防毒面具捡起来，面罩上的油渍有些蹭到了地板上，木质的地板被腐蚀出一个个黑色的小坑，冒出一缕青烟。
“老头子啊~哪有那么简单。”陈少阳打量着手里的面罩，喃喃自语道。
鲁班老爷子则坐在实验室的操作台上，双目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夜无话。
“陈少阳，你给我出来！为什么要躲着我？”
陈少阳正在厨房忙活着早餐，听到这个声音心头就是一紧。严莉莉怎么来了，自己果然应该在核心区多待两天了。
“我好不容易才延迟了一天前往核心区修行，你竟然刻意躲着我，信不信我叫人修理你？”
严莉莉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曾经那个故作成熟的，心机深沉的严莉莉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炎君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自从黑街被联邦收编为14区之后，她就性情大变，一直纠缠着陈少阳，让他烦不胜烦。
好在作为炎君的女儿，她竟然有机会前往核心区修行机械师课程，当然，其中肯定少不了收编后成为联邦官员的炎君帮助。
“没有躲着你，是因为我要去帮人照顾孩子。你知道的，这是我的工作。”
陈少阳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挂上一脸柔和的笑容解释道。
“好了，赶紧去上学吧。这么大人了，还逃课可不好。”陈少阳拿出一个面包放进严莉莉手里，柔声劝道。
“哼，算你识相。”严莉莉咬了一口烤面包，蹦蹦跳跳地上了停在一旁等待的越野车。
越野车走后，另外一辆开进了小院里。西装革履，穿着正式的炎君从车上下来，径直走向陈少阳。
一一六、纠葛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有纷争就会有阶级，有阶级就会有特权。
哪怕是联邦这样高度发达的，有智脑执行法律的社会，也会存在阶级和特权。这就是人类社会的特性。
炎君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谁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进入联邦官员体系，反正在黑街被收编之前，炎君就已经带着自己的心腹入驻了战时的军营。军队离开之后，他顺理成章地成为十四区的高层官员之一。
比在黑街时还要气派，出入有自己的专车。没有牌子的越野车是军车改造而成，拥有联邦专门颁发的识别码。比以前那辆只敢在边境和营地偷偷摸摸开的装甲车不知道舒服了多少。
他走到陈少阳面前，二人相距不过半米。炎君盯着陈少阳看了足足二十秒。
“你也看到了，我女儿这样。”炎君收了刀子一样的目光，背着手踱步道。
“她这样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倒是应该问你。”陈少阳毫不在意地道。
“当初，她为了你，背叛了我，背叛了她的亲生父亲！”炎君睚眦欲裂，双目似乎要喷出火来。
“呵，看来你的虚位不是装出来的，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陈少阳做了个请的姿势。“那么现在，能请督查先生先出去吗？没有经过我的邀请，哪怕是您身为督察，也没有无故进入我私人住所的权利。”
炎君脸上闪过一丝戏谑，只有弱者才会求助于他人，求助于法律。只有强者才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因为他们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你真的以为联邦法律，那些写在粒子阵列中的文字能够保护你一辈子吗？”炎君讥讽道。
陈少阳并不答话，只是拿起了屋边的一个遥控器。那是呼叫执法无人机的开关，当公民住所遭到入侵，可以随时呼叫执法无人机进行自卫。而住所的主人，联邦公民是不具有自卫权的。
“我相信你会交出自己的秘密的，如果，你想知道坦克的消息的话。”炎君走到陈少阳身旁，在他耳边低声道。
陈少阳瞳孔一缩，手中的遥控器金属外壳都被他捏地变了形。
“改变主意了记得联络我。”炎君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你不懂，真正被联邦律法保护的不是我，而是你啊。”陈少阳盯着炎君离开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他被监视了。虽然一直都没能找到监视器在哪里，但是陈少阳非常确定地知道自己被监视了。有一道甚至是几道目光总是在暗中窥视着他，毫无道理地，一种来自魂力神隐的提示。
陈少阳相信魂力的提示，他甚至能感受到这些窥视的目光中，有一道是带着善意的，有一道是冷漠的，还有一些充满了警惕。随着这半年来实力的提升，他的感觉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具体。
坦克不见了已经有半年了。半年前，与鲁班老爷子归来之时，坦克已经不见了踪影。
就像是忽然消失了一样，他试着做的烧烤还在烤箱里，只是已经焦糊了。他的炮管摆在客厅，斜着像是随手放下却忘了拿起来。他的所有的东西都还在，包括金虎留下的，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小吊坠，好好地放在桌上。
这个东西以前坦克几乎是从不离身，只有陈少阳问起的时候才摘下来给他看了一眼。
坦克消失了半年，陈少阳找了半年，整个黑街都找遍了，没有这个人。托鲁班黑进联邦网络，搜索了所有的劳工和公民，都没有找到这个人存在的痕迹。
陈少阳心中有着猜测，却一直没有去找过。因为那些监视者的目光如芒刺在背，让陈少阳根本不敢妄动，也不敢暴露自己一丝的特别。
很奇怪，这些目光只有在他进入核心区的时候才会消失。所以他猜测，应该是区域性的监视装置，要么是在天上，要么是在地下。
在他们刚刚稳定下来的时候，炎君便找上来了。昔日黑街的大头目，摇身一变成为了联邦东灵十四区初级督察，比林诺诺低了两个职级，在十四区的地位却与以前一般无二。
每个区督察掌执法与治安，负责处理无人机警察无法处理的事情。除了督察之外，还有市政厅负责这个区的行政。司法权属于智脑，此外会有一些联邦官员进行协助。
炎君虽然只是一个初级督察，却拥有着能够调阅整个十四区公民初级档案的权力。他首先调阅了所有劳工档案，却没有发现陈少阳，以为他已经被暗鬼的人给杀掉了。却不曾想有一天在公民档案里发现了陈少阳的名字，自然而然地找上了门。
炎君不会忘记，是谁让他颜面扫地，又是谁抢走了本该属于他的惊天功劳。
“乖女儿，不管你是真的疯了还是假的疯了，现在你都得乖乖扮演好你的角色，不然的话，你就去地下陪伴的你的母亲吧。”
炎君撩过严莉莉的头发，轻声温柔道。严莉莉瑟缩在越野车后座上瑟瑟发抖，眼神中尽是恐惧。
人们都以为她疯了。被炎君抓回来后，放在处刑室电击了整整三天三夜，侥幸未死，精神却不正常了。见了炎君就害怕，只记得陈少阳，每天都在呼喊陈少阳的名字。
本来她的命运应该是被切片供段生研究，毕竟能在处刑室活着挨过三天三夜电击的人少之又少，必然有什么特殊之处。但是她对陈少阳深刻的印象反而让炎君萌生了一个想法。
陈少阳此人，迂腐而且妇人之仁，若是用严莉莉去干扰他的心神，必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炎君留下了严莉莉一命，实验却从未停止。
陈少阳回到了自己的厨房，靠在冰箱上揉了揉脑袋。他从来都不怕正面的战斗，每一个武者都是生来便是要战斗的，他无畏无惧。
但是他讨厌一切在背后耍手段，使阴谋诡计的人。这也是他一直以来都瞧不起炎君的原因，他就像一只老鼠，永远躲在暗处啃噬。
“不会让你再嚣张多久了。”
陈少阳展开手心里揉成很小一团儿的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小字，又被汗水侵蚀过，很难辨认。但这难不倒陈少阳，他还是认出了上面的内容。
那是一组坐标，324，479。后面有两个图案，仔细辨认，依稀能看出是一辆坦克装甲车和一个扎着冲天揪的小女孩儿。
一一七、隐秘
直到现在，黑街的人们才意识到炎君此人绝不简单。除去不显山不露水的强横实力，真正使如今的十四区人所忌惮的，还是他深不可测的背景。
如若不然，没有人可以在黑街做完走私倒卖粮食的生意后还能大鸣大放地做了联邦初级督察。不但与他同级的督察对他态度恭谨，就连市政厅的市长，整个十四区名义上的最高长官王文都对他非常客气。
“炎君兄，这是上面最新发下来的指令，你先看一眼。没什么问题，我就让人去安排资源调配，开始搜寻了。”
王文打开自己的腕表，投影便出现在他二人面前。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台设备的三维投影。尖锐的螺纹钻头，后面的动力装置足有三米长宽，投影出来便占据了半个办公室。
“咱们所在的十四区以前是异族占领区，后来经过收复战之后，异族的一台钻探设备陷落在了这片区域。联邦的意思是，让我们找一下这台设备，目前还没有什么消息。”
炎君心头一动，却不置可否，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
“这是一台古武备机甲，名字叫做战刀。上次异族入侵之时曾经出现，却不知为何没有成功收回，这将是我们后面将要着重寻找的点。”
投影中的战刀是按比例缩小后的，却同样难掩起雄伟和壮阔，建筑和树木在他身旁形同玩具，巨型长刀背在背上微风赫赫。附带的还有一份影像资料，是林诺诺的黑玫瑰战斗第一视角。逼人的气势透过投影也能震慑人心，二人都看得有些呆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没有回收呢，当时不是派遣了…”
炎君下意识地说道，见王文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递过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结束了自语，让他继续往下说。
王文心道炎君果然是上面有人的，当日的战况和人员出动他根本没有权限知晓，看炎君的样子好像知道得一清二楚。暗自埋下自己的小心思，继续解释道。
“这个就比较有意思了，是让我们关注探访者的动静。”王文指着投影里的金色竖眼，“目前联邦还没有探明这个竖眼投影效用，所以让我们密切注意。”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需要特别关注的点是，联邦怀疑我们这一片区内可能有异族的间谍，所以要万分注意。”
“哦~间谍？”炎君眉头一挑，问道。他好像对这件事情比较感兴趣。
“嗨，也没啥，具体也没查出来什么东西。就是之前有好几次联邦行动都被异族埋伏了，所以联邦有这个忧虑。照我看来，肯定是高层太大意了，咱们也不用太过上心。”王文说着收了自己的投影，将一个军用平板递给炎君。
“如果炎君兄没有什么疑问的话，就请具名一下，联邦智脑需要两个人具名才能发动权限。”
“好的。”炎君给出了自己的ID芯片权限，王文心满意足地走了。
没当联邦设立一个新区的时候，首先建设的便是信息基站，也就是俗称的交换机。只有建立了信息站，联邦的执行系统智脑才能建立对该区域的统一管理。包括派出无人机警察，机械部队等等。
而这样的任务，需要智脑调动卫星和地面监测权限，最后统一发送对应权限人进行处理。
目前十四区的基站正建设当中，但是初级的资源调用已经可以进行侦查了。
当然是找不到的，炎君看着自己的信息流里，智脑发送的暂时搜索不到有用信息的报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陈少阳走进鲁班老头子的实验室，看见他正在操作台上鼓捣一台带着锅的发送设备。就是当初他在高台进行神降那种设备的放大版。
“老爷子，差不多就行了。先吃饭吧。”陈少阳轻声道。
“等会儿，马上就好了。”鲁班老头子头都没抬，死死盯着自己的杰作。
陈少阳也不废话，拔腿就准备走。这话他听老爷子说了无数遍了，没有哪一次是真的马上的，每一次都是马上就好然后鼓捣了一天。要么是想起了加入什么新功能，要么就是忽然发现了一个漏洞，需要修补一下。
“别跑，这回是真的好了。”
鲁班老爷子喊住了陈少阳，操作着机械臂将发射装置的最后一颗螺丝拧上。机械手收缩起来，淡蓝色的能量流从四面八方涌进铁锅似的发射装置，幽幽的蓝光汇集在中央正对尖端上，蓄势待发。
“来，感受一下。”
操作台发出咔咔的声响，变换着形态将发射装置放在地上。
陈少阳闭上双目，深吸了一口气，单手搭在发射装置后方的把手上。
一声嗡鸣轻轻响起，整个实验室的东西都漂浮起来，围绕着陈少阳缓缓旋转。鲁班老爷子不知何时已经套上了一身防护服，透过蓝色的护目镜一脸激动地盯着陈少阳。
过了约莫五分钟，漂浮在陈少阳周围的零件、设备叮叮当当地砸在地上。
陈少阳睁开双目，墨色在他目中缓缓隐去，最后完全消散。他看向鲁班老爷子，扬起嘴角点了点头。
“很好。已经找到它了。”
“好！”
鲁班老爷子拍手称快，爱惜地抚摸着发射装置，又绕着它转了两圈，像是在欣赏自己刚刚出世的孩子。
“此外，这件东西，能不动用就不要动用，否则会有大祸临头。非到死境，不动底牌。”
“我明白。”
陈少阳见鲁班老爷子说得郑重，也按耐下跃跃欲试的心情，认真地回答道。
鲁班老爷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你让我做得那个小东西也弄好了。你可以晚上的时候试试效果，现在正在充能。每次充能耗时一天，只有两个小时的续航时间，你要万分注意。”
陈少阳眉头一挑，激动的神色一闪而过。比得知这个发射装置做好了还要来得激动一些。
“好。那就好。”
两个好字暴露了他的想法，被鲁班老爷子白了一眼，二人便出了实验室去吃饭。
一一八、巨熊
玉林山脉在距离十四区一百公里外，几乎刚好靠着联邦边境线。整条山脉延绵数百公里，从联邦一直延伸到异族占领区的深处。
雄伟高大的山脉，原始广袤的丛林，衍生出不管是异族还是联邦都不愿意接近和得罪的变异生物。因此，这里人迹罕至，除非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
山脉的深处有一处天然的洞穴，洞穴深足有两百米，底部甚至能感受到来自地底的燥热。洞口封着一道足有二十公分厚的合金钢板，哪怕是联邦重炮都不能让他轻易受损。若是强攻，只会将整个山洞一起轰塌。
在钢铁洞门的周围，分散着总计十个舱门。一旦警报响起，舱门便会打开，十架全自动粒子炮便会对门前的入侵者倾泻出自己的全部火力。
与暗鬼的营地不同，炎君的地下营地几乎没有人巡逻，全是自动化的无人机和自走装甲。
炎君很有钱，暗鬼则是一个穷鬼，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区别。他的营地守卫机甲之中，有很多甚至是联邦军队的专用配给，也不知他是从何处得到的。
但是这难不倒陈少阳，哪怕是全机械化的守卫部队也是如此。
机械守卫比人类守卫强的地方在于，他们有着各种各样的传感器，红外的、热感应的甚至是气味分子的，防不胜防。
但机械守卫也有着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他们不像人类那样有自己的直觉，或者说灵觉。这才是人类强者至今没有被机械取代的原因之一。
只要是机械，依托传感器进行的侦测都可以进行针对性的破解。
所以陈少阳大鸣大放地走到了山洞的钢铁大门之前也没有触发任何警报，他心里对鲁班老头子的认知再一次颠覆，这老头儿真的很不简单。
陈少阳只说了一个坐标，本是打算只身前来一探的，所以他只求鲁班老爷子帮忙做了一个可以暂时屏蔽监视的装备。
老爷子忙活了半个月，终于给做好了，功能远远超出陈少阳的预期。免红外，免声波探测这些都是基本的，它甚至可以做到光学隐身。功能上和林诺诺的随身机甲几乎没有差别，防护力、武器斩能属性这些都是限于材料无可奈何的事情。
当然它也不是没有缺点，毕竟是一堆从垃圾堆里淘出来的材料，充电两小时通话五分钟的续航能力就可以略过不提了。
单手按在钢铁大门上，掌心的扫描仪很快就将整道门的初步数据传给了老头子。
“嗯~好东西，这一道大门比你身上所有的行头加起来都要贵个百十倍。”老头子坐在自己的实验室操作台上，看着眼前的数据说道，随手拿起一根麻花咬得嘎嘣响。这是陈少阳走之前特意给他炸的。
“友情提示，你要是再不把手拿开，就被反侦测到了。你看看边上那几个炮舱，觉得有多大把握在十台粒子炮的攻击下幸存下来还不被发现？算一算，巅峰能量值也就近万吧，使能者一击而已。”
“我去。”陈少阳闪电般收回了自己的手掌，十台炮舱已经打开，上面的探头左右旋转，就是找不到目标，又缩了回去。
“你要去哪儿？”
“我哪儿也不去啊。”
“那你说我去？”
“我…”陈少阳给跪了，他总不能拉着老头子给他讲一讲二十一世纪的中国网络流行语吧。
“我要进去，赶紧想办法。”这是恼羞成怒了。
“不要慌，让我来看看。心急是搞不了技术的。”鲁班老爷子把最后一口麻花咽下去，双手在虚拟屏幕上疯狂操作起来，手速一看便是几十年单身。
“你现在有三种方案，第一，等人打开门溜进去，隐患在于装备的续航可能持续不了那么久。”
“第二，回来我给你弄一台钻地机，试试看能不能钻进去，不过这个山体好像要钻个两三年。”
“第三，嘿嘿，你懂的~”
陈少阳闻言翻了翻白眼，这三种办法没一个好的。
“我可以选择第四种吗？”
鲁班老爷子一愣，问道什么办法。
“你不觉得，这大门很奇怪吗？门口也没条公路，那他们是怎么往里运输物资的呢？”
陈少阳说着，脚下轻轻用力，攀着陡峭的山体就往山顶而去。这么一个山洞，本身就已经隐秘非常了，为什么还会有一个钢铁大门这么累赘还鸡肋的存在呢？
所以陈少阳判断，真正的入口根本不是这里，而是在别的地方。
怪石嶙峋的峭壁难不倒陈少阳，他动作轻灵地翻飞在凸起的巨石之间，不大会儿就上了峭壁上的森林。
很奇怪的山，中间是峭壁，山上又是巨树林立的森林。
陈少阳翻上一棵巨树，瞳孔一缩，整个人便隐藏在巨大的树冠之后。
树下，一头足有七八米高的巨熊疑惑地四处看了一下，而后转身往相反的方向缓缓爬行。数十吨的体重，每一步都在布满落叶枯枝的地面留下一个深深的足印，却很奇怪地没有什么声响。
这头熊给陈少阳的感觉很不妙，他有一种直觉，正面打起来自己还真不一定是它的对手。
看到巨熊离开，陈少阳长长疏了一口气，刚想转移位置便听见一声炸雷般的嘶吼。身形一晃，竟然从树冠跌落下去。
巨熊咆哮着，一掌便将四五人才能环抱的巨树拍断。它是何时去而复返的，陈少阳竟然毫不知晓。
坠落之中，陈少阳在树枝上借力横飞，转移到另一棵树上。这回没敢再大意，全力收敛了自己的气息，魂力覆盖全身，光学隐形之下只能看到一抹淡淡的轮廓。
巨熊的视力似乎并不是很好，失去陈少阳微弱的气息之后便再也找不到他。只得泄愤地将整棵巨树拍成了点点碎渣，最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看着巨熊的脚印再次朝着远处延伸，陈少阳放开心神感应了一段，这才真的放松下来。
尼玛，本以为已经无敌黑街了，没想到还会被一头熊给欺负了，这上哪儿说理去。
一一九、驱熊
陈少阳发誓总有一天要找回场子，被这头熊给镇住了说出去实在是有些丢人。武者无惧，只有战斗能够全自己的心境。
停留了片刻，回复自己的心境，整理好之后便再度出发，
瞥了一眼装备的续航，只有一半了。也就是说，他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了。
果然有另外一个入口。
就在山顶森林的深处，有一个约莫五百米见方的大洞，周围同样守卫森严，密密麻麻的自动炮台和四个角楼碉堡将整个入口围了个密不透风。
外围是激光护栏，激光本身具有高能切割效用，而且只要触碰就会触发警报。除非陈少阳会飞，否则光是激光护栏就过不去。
围成一圈的激光发射装置高达三十米，而每束激光上下之间的间隔不过十公分，不要说陈少阳，就是一只鸟都飞不进去。
透过战术护目镜检测，激光围栏的外围还有无数的地雷和低空武器，伪装成了石头树木很违和地摆在树丛之中。探测视野中的能量值红彤彤的一片。
真的是守卫森严啊。陈少阳站在远处看着，头疼地捶了捶脑袋，忽然眼神一亮，计上心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营地森林中的巨熊被称之为山神，当初炎君清理这里作为营地的时候，深感将之杀掉得不偿失，况且这头熊固然凶暴，却一直都在半山森林有着自己的固定活动范围，井水不犯河水，若是留着还能作为天然屏障。倘若有人从森林中穿过，多半会引来巨熊的追杀。
陈少阳感知力全开，在森林里晃悠了十五分钟才在森林里找到了撒丫子狂奔的巨熊山神。
这个森林里能够让巨熊狂奔的，唯有那些变异毒蜂，巨熊身上还有些金黄的毒蜂蜂蜜，嘴里叼着半个蜂巢跑得飞快，陈少阳竟然一时之间还追不上它。所过之处，遇树树断，遇石石崩，天地变色，恐怖无比。
再次找到它的时候，蜂巢不见了，巨熊满头大包地坐在水潭边上，垂头丧气，表情十分委屈。
看样子是蜂蜜没吃几口，蜂巢也被那群毒蜂给抢回去了。巨熊坐在水潭边的石头上，用巨大的爪子从水潭中捧水抹在脑袋上，看样子好像是在给自己清理伤口。
“啵儿~”
一块石子落在它面前，溅了它一脸的水花。
它瞬间便发现了陈少阳，扭头发出一声咆哮，吹得地上的鹅卵石和草叶打在树木上发出咄咄之声，一吼竟有炮弹之威。
陈少阳心有余悸地站在另一棵树上拍了拍胸口，掂了掂手里的石头，精准地砸在巨熊的头上。没用，钢针一般的皮毛都没蹭破一点，更不要提砸起个包了。
但是巨熊怒了，被变异毒蜂欺负也就算了，怎么连这种弱小的生物也敢来撩拨它？
它四足在地，轰隆隆地朝着陈少阳所在的树木冲击过去。
陈少阳哪敢停留，直接转移到另一棵树上，还未站稳古树便被巨熊撞倒了。
失策了！本以为在树上可以高枕无忧，却没想到这头看起来很笨重的熊速度竟然如此之快，四足并用，比之前被毒蜂追的时候还要快上三分。它双目赤红，咆哮着将周围的一切全部破坏，追着陈少阳而去。
不过是一头熊瞎子，却屡屡将陈少阳逼入绝境。在不动用底牌的情况，面对这种体型庞大，纯粹力量占据绝对优势的怪物，陈少阳真的是毫无办法。一力破万法说的就是这种情况，饶是陈少阳招式再精妙，面对速度更快，力量更是他无数倍的巨熊，也只得乖乖认怂。
好在巨熊固然有力量优势，但智商好像不太够用，而且并不会爬树。只是陈少阳往哪棵树上跳，它就干掉哪棵树。
宛如一台强力伐木机，顷刻之间就在森林里看出了一条坑坑洼洼的马路。
终于接近营地顶端的入口了，陈少阳开启自己作战服的隐身功能，同时全力屏息，魂力覆盖，躲在距离巨熊不过五十米的巨石后。
巨熊不过轻轻一掌，高四五米的巨石在他手里宛如一块豆腐，瞬间四分五裂地炸开。定睛一看，哪里还有陈少阳的半点儿踪迹。
嘶吼了一声，本欲折返。
早已被触发的机械守卫和自动炮台瞬间全力开火，无数粒子炮弹倾泻在巨熊身上，却如同挠痒痒一般，甚至连皮毛都没能击破。
它不知是怎么长成如今这般的铜筋铁皮，因为愤怒而炸立的毛发宛如一根根钢针。
嘶吼了一声，抄起爪边的碎石块就扔了出去。轰然炸响，一台自巡航守卫被击中，直接爆炸。
本来只是外围守卫被触发，而这台守卫被干掉就彻底地激发了营地的防卫系统。放在入口四角的炮台纷纷转动炮口，定位巨熊。
巨熊感受到了危机，左奔右突地朝着营地冲去。粒子炮充能完毕，人头粗的粒子束拖曳出一道光轰在地面上，直接融出一个一米见方的大坑。泥土砂石都被烤成了焦黑色，却没有命中巨熊。
此刻的巨熊已经被愤怒所侵蚀了理智，接连躲过三发充能粒子炮，对击打在身上的普通粒子炮和粒子机枪完全无视，趁着四台充能炮充能之际死命往前冲。
三秒后，巨熊进入了地雷区。本来威力强大的粒子感应地雷在巨熊长着厚实肉垫的爪子下爆开，好像是踩中一颗鞭炮，只有尘土掀起，对它本身没有任何伤害。
充能完毕的巨炮再次发射，终于又一发落在巨熊胸口。厚实如钢板的皮毛终于承受不住，被炸得血肉模糊。巨熊的凶性被彻底激发，抄起脚下还未起爆的地雷连着泥土一起扔出去。
光是冲击力就已经宛如一颗炮弹，地雷陷入最近的一座炮台中轰然炸开。炮台立马哑火了。
巨熊尤不罢休，继续向前，穿过激光网。高能激光灼烧在它身上，烧出几个黝黑的小洞，透过皮毛能看到被烤焦的肌肉和烤干的黑色血块。
吃痛的巨熊爪子一挥，高达三十米，一人粗的发射装置轰然跌落进洞口，落在里面的洞门上，化作一缕青烟。洞门之上竟然还有粒子能量网。
受到冲击，洞门自动打开，一台与巨熊大小不相上下的巨炮缓缓升起，炮口从舱门中延伸出来，寻梭片刻便对准了巨熊。
巨熊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危机，巨炮中蕴含的强大能量激发了它对危险的本能。愤怒的火焰终于被这巨大的危机浇灭些许，脚下也有了一丝迟疑，想要退却。
但此时已经容不得它退却了，巨炮虽大，充能速度却比外面的充能炮要快很多，不到一秒的时间已经充能完毕，激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