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上官渊在院墙下舒展筋骨的时候,鹦鹉小皮皮总爱飞来和他戏耍。
这回,却被长孙基的一盘樱桃给“勾”走了。
上官渊蹒跚而去,想教训教训胳膊肘往外拐的小皮皮,没想到刚走过去,小皮皮就四仰八叉地掉在了地上。
他以为这个小东西在装死,于是把它捡起来挠啊挠,可劲儿地挠。
可是小家伙却像蔫了气一般,毫无反应。
“怎么会这样?难道樱桃有毒?”
上官渊赶忙把倩茹叫过来,跟她说这桩惊悚的事。
“难道因为你推了他一把,所以.”
倩茹惊的冷汗直冒,上官渊却没有丝毫畏惧,他之所以先告诉倩茹,就是想让她先有个心理准备。
而后,他要这个下毒的家伙自食恶果。
他气势汹汹地端着樱桃往前院望了一眼,发现长孙基那盘已经吃的差不多,便走过去将手里樱桃都倒给了他。
“干嘛?”长孙基诧异地望着他。
“你爱吃的,快吃!”
上官渊见长孙基摇头,恼怒地抓了一把便往他嘴里强塞。
他只是想吓唬长孙基,没想到长孙基竟然都吃了。
上官渊吓坏了,赶忙给他催吐,弄了一手的唾沫和秽物,后面才知道樱桃根本没有毒,只是泡过迷药。
小皮皮总是到处叼东西、抓东西,湘湘怕它把毒素传给了长孙基,所以设了个陷阱,想先把它迷晕,然后给它洗个澡。
“我问过大夫,这点儿药量,夫君和姐夫你吃了只会打瞌睡而已。”
竟然是一场误会,上官渊嫌恶地回到内院。
这半天折腾的实在太累,他倒头便睡了过去,醒来时瞟见倩茹竟然在榻边给小皮皮喂樱桃。
动作和神态都像极了已经去世的安倩茹。
上官渊看痴了,看惊了,也看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往事浮上心头,他赶忙闭眼装睡。
人人只知道他是大宣朝的第一猛将,能于万人之中直取敌将首级,但却不知道这样的好本事都是在极其强烈的报仇欲望下磨炼出来的。
三伏天最酷热的时候,他身上绑着沙袋练武。
寒冬腊月,母亲手握着藤条逼着他脱掉身上的袄子苦练。
练武功,练出天底下最好的枪法,然后将仇人全部诛杀。
可是他却在复仇计划进行到紧要关头的时候,一时心软,放走了仇人的女儿。
安行道临死前揪住他的衣领威胁,“人在做天在看,终有一日,会有人来找你讨回这笔血债!”
安倩茹死了,安景恒也死了,安家还有什么人?
他实在想不到。
结果阴差阳错,眼前这个安倩茹竟然几次三番自认自己就是安行道的女儿。
他起初以为这只是个玩笑,但经过这一年多的观察,他发现眼前的安倩茹和安行道的女儿除了皮囊,其它的都相差无几。
甚至连字迹都一模一样。
难道这世上真有如此诡异莫测的事?
“好了,别装了,我知道你已经醒了。”
“哦?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却不由自主地被她眸子里的温柔吸引,不想挪开视线。
“因为我看见你睁开了眼睛又闭上,小皮皮也看见了。”
小鹦鹉机敏地点头,同时打了个长长的饱嗝儿。
“你不能再吃了,会拉肚子的。”
倩茹把樱桃端走,小皮皮不依,扇动着翅膀飞过去又叼了一颗,与此同时拉下了水一般的便便落在倩茹的手上。
上官渊心疼地坐起来找帕子为她擦拭,五指相碰,心头阵阵热血涌动,情不自禁地想亲吻她。
孰料,小皮皮在他意乱情迷的时候喊起了姐姐。
他猛然清醒,脱口道:“安倩茹?”
“啊?”
倩茹害羞地低下头,心如鹿撞,片刻,却发现他又在收拾包袱。
不由得尴尬了。
“一定要走吗?”
“告假多日,我该回去准备准备朝会的事。”
“不就是换身衣服的事吗?我这就去给你取来。”
“我还想见见范信、庞羽,然后去找找我的马,那马跟了我很多年,非同一般。”
言下之意就是非走不可。
本来是件纠结的事,但刚刚的一刹心动,让倩茹猛然做出了抉择。
她一把夺了上官渊的包袱布,委屈巴巴地挨到上官渊的臂膀上撒娇,“你走了,我怎么办?”
英雄难过美人关,上官渊的心一刹那又被迷住了,情难自禁。
眼看就要发生些什么,湘湘忽然出现,惊的倩茹赶忙躲开。
上官渊亦觉尴尬,他本想执着地离开,可是看见倩茹满面的娇羞又舍不得了。
“我是来叫你们吃饭的。”湘湘一把揪住小皮皮的翅膀,箭一般地溜了。
“夫君。”倩茹羞涩地望了望他,低声道:“不若再住上一两月,然后我们一起搬,如何?”
上官渊鬼使神差地点了头,事后又有些懊悔。
不过他一向是敢作敢当的性格,既许诺了便没有再走的念头。
无可否认,眼前的安倩茹几乎就是他想要的完美夫人。
一举手一投足,哪怕是眼角眉梢流露出的半点温柔,都能让他迷醉好一阵。
只可惜,正中了长孙基的调侃,身体尚未恢复,对于某些事,有心无力。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缘故。
晚上,他梦见带兵挖开安倩茹坟墓的情形。
那具躯壳明明已经下葬了数日,却没有腐臭味,眉眼如画,和生前一模一样,但却没有呼吸、脉搏。
鹦鹉小皮皮在她的坟边上,一声声地喊着:“姐姐,姐姐”
眼前一切太诡异了!
难道安倩茹是因为吃了皇陵里的药陷入了某种假死症状?
他凑近了细看,突然安倩茹的双手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一把将他拽入了棺材。
轰隆一声,棺材盖子从天而降,把他也关了进去。
上官渊猛然惊醒,颤巍巍地摸了摸身边熟睡的倩茹。
叹了声:“唉,还好是热乎的!”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
他轻手轻脚地下榻,披上衣帽架上挂着的朝服,悄悄地出了门。
正好撞见穿着朝服一脸嘚瑟的长孙基。
他讶异地瞟了几眼,毕竟从未见过这个病秧子上朝。
“等你多时,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多日不上朝,也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上官渊寻思着今日非去不可,便勉强坐了长孙基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