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公拼尽全力想从天牢里捞出几员将才来,突然发现洛王按兵不动了,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毕竟当主心骨和当两面派不同,没有明显的比较,没得挑。
在捞还是不捞方面徘徊不定的许淮山,最后选择了静观其变。
好处在面前却吞不进嘴里,心里抓慌又怄火,只得把不听话的女婿易仲伦叫去,又责骂了一顿。
“连个没有实权的永忠侯都摆不平,你这个丞相除了逢迎讨好还能干什么?”
易仲伦委屈巴巴地垂着头,心里恨一时却没有办法摆脱老泰山的桎梏,只能使一招“拖”字诀。
老道的许淮山又岂会不知道他的心思?
暗道,想下老子的船,没门儿。
发完了火,许淮山便给易仲伦下了命令,“桂王的案子,老夫要你想办法,能判多轻就判多轻。完了,让皇帝把安行道的旧案也翻一翻,明白吗?”
易仲伦顿时警惕了。
安行道的案子是能翻的吗?你许淮山想翻,皇上还不愿意呢!
许淮山瞧他有些不愿意,讪笑着捏住了他瘦弱的肩膀,“小子,老夫对你的了解,远比你想象的多得多。有些东西抛出去能让你丢官弃爵,有的东西抛出去能轻易了结你的小命。”
“小婿就是一介书生,不杀人不放火,哪里有那么多把柄?”
易仲伦笑老泰山把自己当孩童稚子,哪料当许淮山附到他耳畔低语了几句后脸色却僵住了。
“老夫敢把女儿嫁给你,就是看中了你足够狡猾。可是如果你不能为我所用,哼哼,就算你滑的像泥鳅,老夫也能捏死你!”
易仲伦的腰顿时弯的更低了,与此同时,心里也恨得更紧。
他俯首对老泰山说着种种忠心之言,并亲自献上除掉上官渊的计谋。
“.欲令其灭亡,必先令其‘猖狂’。小婿真的一直在用心,而且慢工出细活,方能‘善始善终’。”
“那也不能太慢,最多两个月,老夫一定要看见结果。”
易仲伦唯唯应诺,离开国公府后,脸却像蒙了一层霜一般。
为了不让双眼中的杀意显露出来,他装作身体不适,低低地扶着头。
一直扶着,直到上官渊来找他讨论案情。
“病了?”
“愁。”
上官渊笑了,“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愁什么?”
“桂王的案子,让我想起了安行道的案子。”易仲伦瞥见上官渊变了脸色,抓住机会唤余富把门窗带上。
“皇上以仁治国,却在那桩案子上大开了杀戒,所以,要想真正稳定民心,还得把那桩案子翻一翻,为一些含冤受屈的人平反。”
“手里的事还没办好,我可没功夫操那种闲心。”
“这不是闲心,是标与本的问题。你们武人打仗为的不也是国泰民安?”
易仲伦把上官渊招到近前,将心底的话写于纸上。
有些事旁人没留心,但有心人却悄悄刻在了脑子里。
安行道是上官渊抓进天牢的,当时二人还有激烈的争执。
安行道揪住了上官渊的衣领。
上官渊推了他一把。
然后安行道就吐血而亡了。
“这件事我早就向皇上禀明了。”
“可你未必将他死前的遗言,一五一十都说了。现在,有人要拿这事做文章,如果你不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就会被动遭难。”
“谁?”上官渊想了想,这阵子他得罪了的,又有本事这么干的只有荣国公一人,“许淮山?”
“嘘!”易仲伦轻咳了几声,低声道:“那件事但凡与之有些关联的人都遭了殃,唯独你我置身事外,青云直上。我掺和这件事,就是堵上了自己全部的前程。”
“你图什么?”
易仲伦执笔在纸上写下“自由之身”四个字,“唉!我那府邸就是个老虎窝,有不如没有。”
“那个案子,某些人又没参与,你便是翻了,也伤不了他分毫。”
“他明着没参与,暗地里未必没有动手脚。否则,我又怎会知道你和安行道在牢里说了什么?”
“那他还想翻案?”
“你仔细想想,这可是件名利兼收的大好事啊!”
上官渊被易仲伦绕的有些糊涂了,好一阵也理不清,只好先离开。
他走着,走着,不由自主地来到了倩茹身边。
这阵子,他已经习惯了倩茹帮忙理清一些复杂的利益关系。
此时,倩茹正在窗户边上窥视屋里刚试了药的小皮皮。
他一看见她那满眼的怜惜心疼,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安行道的女儿,恍惚中脑海里的脸和现实中的脸合成了一张。
好美丽,好温柔,好惹人怜爱。
越是如此,他越开不了口。
安行道死在天牢后,他找了仵作验尸。
仵作说,安行道有心疾,因此遭遇重大打击后,才会猝死。
“安倩茹?”
“啊?”
他唤了一声,见她满脸疑惑地转身,心中一阵惶恐,紧紧地将其拥入怀里,好像一松开就会不见似的。
周围的婢仆都看着呢!
倩茹害羞地把脸藏进了他的胸口,却遮不住涨红的耳朵。
可人的模样,足够上官渊在梦里甜醒好几回。
但也让他无比揪心抓狂。
听易仲伦的意思,荣国公已经打算借安行道之死向自己发难,这其中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不管其中有什么利害关系,他确实只有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最有利。
事情走到这一步,他也想试试倩茹的反应,遂将她拽入卧房里。
倩茹紧张地心快蹦出来了,还以为要发生不可描述的事,没想到却是说正事。
翻案,于她而言当然是件大好事。
就算对安侯府没有任何益处,至少证明了上官渊襟怀坦荡,证明自己没有爱错人。
她激动的手脚无处安放,甚至主动吻了上官渊。
“夫人,你为何如此高兴?你不会要说自己就是那个安倩茹吧?”
上官渊都说决定要翻案了,倩茹心里更是半点顾忌也没有了,直接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何,总之,我一醒来就在这具躯壳里。”
“世上怎可能有如此玄之又玄的事?”
“怎么没有,南中玉的故事比这还玄呢!”
为了佐证自己说的是真的,她随口便说出了上官府的布局,以及前世在上官家的一些糟心事。
说着,说着,甚至把血月夜似幻非幻的遭遇说了出来。
她瞧着上官渊的神色越发不对劲,以为他在想自己可能中邪了,只好作罢,转而谈及正事。
她告诉上官渊,易仲伦有把柄攥在老泰山荣国公的手里,所以才会想和上官渊虚与委蛇以图谋扳倒许淮山。
他道,“若是互利互惠自然最好,就怕弄巧成拙。我实在不记得许淮山同那桩案子有任何关联。他那段日子好像在告假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