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一门对朝廷的态度,倩茹最清楚不过。
他们接受招安,纯粹就是换个地方过日子,根本没有效死力的意思。
虎威营里鸡鸭鹅满地跑,全然没有半点军营该有的样子。
所以,要想打动皇帝,先要想办法让刘昂点头。
如果这件事能赶在荣国公举荐江家兄弟之前办成,还可能得到荣国公的暗中助力。
到时候上官渊就能趁势翻身。
虽然大家已经有些交情,但以刘昂顽固的脾气未必能点头。
果然,登门一谈,刘昂只有三个字的回复:“不同意!”
不仅不同意,他还帮刘堂把官辞了,准备一起归隐。
更糟糕的是,皇帝已经答应了他的请求。
他们到的时候,刘昂爷孙已经收拾好行囊。
刘家本就是京城人士,尽管从前的产业都没了。
但皇帝把南郊紫霞山下的一处庄子、三百亩地还给了他们。
爷孙俩也就是从城里搬到了城外,并不算太远。
“你们这归隐,还不如不归隐呢!”倩茹焦虑道。
“你们想岔了!”刘堂道,“我们辞官才不是为了逃难,而是怕江家兄弟不敢上门报仇。”
好狂的想法,如果刘家人齐,他们自然有胜算,可眼下刘颂荷、罗扬外出,他们这一老一少根本不是对手。
如此做法,形同送死。
刘堂也是初生牛不犊不怕虎,丝毫不觉得危险,乐呵呵地邀请他俩搬去同住,就算不同住,也要一起去参观参观他们的庄子。
上官渊和倩茹瞧这爷孙俩形单影只,放心不下,便亲自送他们过去。
路越看越熟悉,庄子的位置竟然邻近香火鼎盛的紫霞观,也就是上官渊、刘堂送她去“治病”的那座。
庄子的大门十分气派,虽然二十多年无人居住,但主要的房屋还在。
只是所谓的三百亩地,其实绝大部分都是树林,能耕种的只有周围的十来亩。
尽管如此,仍然是一片富的流油的风水宝地。
刘堂欢喜极了,好像天上掉了大馅儿饼,一下子从平民变成了大富翁一般。
眼见曾孙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刘昂恨铁不成钢,“这座小庄子不过是咱们刘家产业的冰山一角。”
“那咱们刘家以前的产业到底有多少?”
“先帝看重咱们刘家,赏赐的田地无数,像这么大的庄子老夫就从来没数过,都是你太奶奶在管理。”
“吹牛!”
刘昂见他不信,随便推开一间厢房,指着里面的大通铺道:“像这样的一间房能住十二个人,十万个人要住多少间屋子,你自己算算。”
刘堂兴奋地跑着把庄子里的房间都数了个遍,抛开塌了的大片房屋,都还有三十二间,脑子里一时出现了一片壮观又宏大的场面。
“还没算明白?笨小子!”刘昂扔了条抹布给曾孙,勒令他去擦灰。
几十年没住人的庄子,屋子里的灰不是一般的厚重,还有密密麻麻的蛛网,一堆又一堆的虫蚁窝,榻上甚至藏着冬眠的蛇。
家具基本都被腐蚀了,连炕也塌了,更不必说木质的床榻。
总而言之,没有一样能用。
刘堂进城去买家具。
上官渊便把里面的旧物都搬到院子里。
倩茹发现了一把旧梯子,勉强能用,便搭着梁柱爬上去扫高处的蛛网。
这时,头顶之上传来了几声异响。
上官渊发觉不对劲,一把扯下自家夫人就往外冲。
片刻后,一间就快打扫干净的屋子,轰然而塌。
事实证明,这宅子没有修葺过根本不能住人。
就在倩茹寻思着请刘堂去自己家暂住时,几百个虎威营的将士推着几十车工具、砖瓦,浩浩荡荡地进来帮忙修缮、打扫庄子。
他们本来要回去,但一老将说稍后屋子要上新梁,需要青壮男子男子搭把手,上官渊便被留下来帮忙。
搬搬抬抬,砍伐木材这些她都帮不上忙,杂活儿也干的不顺溜。
为了不帮倒忙,她便同刘昂一起坐到边上烤火。
那些废弃的家具烧了一堆熊熊烈火,把周围三四丈都炙烤得暖烘烘的,席地而坐一点也不觉得冷。
今日的天也是好天,一片雪也没飘。
暖暖地烤着火,竟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忽然,一声“夫人”入耳,她定睛一瞧,发现小娟竟然站在自己面前,怀里还抱着个包袱。
好端端的怎会抱着包袱?
她以为家里出事了,慌忙起身追问,这才知道中了算计。
刘昂爷孙早就收拾好了行囊,只等他们夫妇登门,然后把他们一起带来庄子,再让人随后把他们的家什运来,并散出风去说他们要搬来庄子同住。
这样就牢牢地把他们夫妇绑在了自己的船上,想反悔都不成。
不仅如此,刘昂在给自己和曾孙辞官时,还把上官渊仅剩下的那个小的可怜的校尉一职也给辞了。
“你,你们怎么这样?”倩茹气急了,冲刘昂发起火起来,“你凭什么做我们的主?亏我们还好心帮忙,你们这一老一少,实在太自私!”
“一个号称身经百战,一个是大名鼎鼎的才女,连这点小伎俩都看不破,还好意思发火。要是不愿上老夫的贼船,自个儿走啊!”
家什已经运到了庄外,如果搬回去,旁人必定会揣测他们夫妇不顾情义。
她气呼呼地冲去把这事儿告诉上官渊,“.这回我们真的是骑虎难下了。你的军职没了,想要复职翻身就更难了!”
上官渊也气恼得很,不过转念一想,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
他自信以自己的本事,到哪里都能谋得一官半职,虎威营的小校尉没了就没了。
江啸天兄弟虽然是个威胁,但比起荣国公一家子还算不得什么。
所以,刘昂爷孙的这点小计俩未必能占到很大的便宜。
“搬就搬了吧,反正你也喜好清静。”
倩茹无奈叹息。
她是个外表娇软柔弱,但骨子里却极不愿意服输的人。
刘堂这个小子滑头又贪心,把他们家里的器物都搬了过来。
桌椅都往刚翻修完毕的大厅上摆放,花盆摆件,一样样地布置,好像本来就是自己的一样。
她愤愤不平地握着小拳头,思忖着如何扳回一局。
正想着,江家兄弟的战书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