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重的一刀,整个刀身都插了进去。
好像害怕她衣服里藏了铁片不能轻易捅破,所以才下这么重的手。
完了,刀插了这么深,死定了。
她最后看了上官渊一眼,眼皮一耷,晕乎乎地倒在了地上。
可是迷糊中,又总能听见声响,而且非常喧嚣嘈杂。
“我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难道没死?”
她尝试着睁开双眼,发现上官渊仍旧在和江啸天搏命,而刘堂和江啸云也还在打。
先前反叛了的刘家军,不知怎的,竟然和相府私兵杀成一团。
横尸遍地,鲜血染红了地上的积雪。
刘昂距离她只有几丈远,她想爬去看看他是否已经死了,可是又怕被人发现自己还活着,惹来杀身之祸,只好躺在原地装死。
原来剧痛的伤口不知怎的竟然不疼了。
她悄悄摸了摸,发现只是衣服有个窟窿,皮肉全长好了。
“我的天,我这样还算是个人吗?”
她暗暗惊奇,片刻又发现了件更惊奇的事,她身下血染过的地方竟然新长出了一小片翠翠的绿芽儿。
“难道我这身体除了拥有超强的自我恢复能力,血液还有使枯木逢春的能力?这.实在太不可思议!”
人躺着,手却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她还活着的事儿很快就被一旁观战的许家姐妹留意到了。
“那个贱人还活着,给我剁了她!”
听见这话,倩茹再不敢装了,赶忙爬起来逃命。
可是羸弱的身体穿着厚重的身体,根本跑不动。
呼啸的寒风,让她想到了一个法子。
于是,她迅速地把靴子、袄子都脱了,果然身体轻盈多了。
在风的加持下,她跑着跑着双脚就悬了起来。
在场诸人,几乎都没有见过这情形,纷纷吓的避退。
许蓉蓉也哆嗦了,但仍然不住地喊人用箭射她。
这可如何是好?
她赶忙把身上的袄子又脱了一层。
倏忽间,她就升高了一丈多。
箭射了个空。
眼看着第二箭就要射来,风突然转了向,帮了她一把,又逃过了一劫。
她想再脱一件袄子,但又怕被风给卷去。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六把弓箭从不同的方向,同时瞄准了她。
如此惊悚的时候,她再也顾不得那么多,哧溜地一下子脱了两件袄子,顷刻间就被狂风给吹走了。
许是天意,又许是她运气好。
风不偏不倚,正好把她吹到了紫霞观里。
老观主听见她的呼救声,召唤弟子寻去把她救到了屋子里。
大约是之前见面时留下了过于深刻的印象,好几个道士都认出了她。
小道士们虽然救了她,但也被她的异状吓到了,畏畏缩缩地聚在角落里,只有老观主从容镇定地上前和她说话。
“夫人,深夜到此,有何贵干?”
她不好说自己是被风刮来的,只道是逃难来的,然后求了袄子和鞋子,穿上后独自下山。
一去,正好在偶遇一队几千人的庞大队伍护着一辆六匹马拉的车停在路边。
按照宣传王朝的礼制,天子驾八,诸侯驾六。
这车里的人必定是个王。
意识到车中人身份显赫,她赶忙呼喊着前去求救。
她一自报家门,车上便下来了一个面善的老者。
早些年,彰王长孙玉经常去安侯府串门,还时常考校她的学问。
她对这个长者印象再深刻不过,激动地匍匐向前向长孙玉道明缘由。
此时,前去打探的小兵回来禀报,“有官兵正在庄子里杀人。”
彰王勃然大怒,亲率人马前去相救。
刘家庄子距离驰道只有两里,骑马的将领先去传令,顷刻而至。
白日里,老爹许淮山亲口说过彰王还有一两日才到京城。
许慧慧姐妹根本不信,还以为是来耍诈的,竟自不量力地喊人下毒手。
哪知片刻后,几千士兵便涌了进来。
“瞎眼了!吾等剿杀反贼,谁敢乱来,同罪处置!”许蓉蓉健步上前怒斥,却发现人后走来一个素服老者。
从小到大,许蓉蓉只见过彰王几面,而且彰王离京又已经有六年,她根本认不出。
至于这个鸠占鹊巢的许慧慧就更认不出。
“要杀,便先杀我这个糟老头子!”
许蓉蓉也是个狠人儿,不顾对方人多势众,竟然捡起地上的弓箭就要射杀彰王,哪知弓还没有张开,就被一把飞来的匕首扎中了手臂,疼的直哆嗦。
“天子脚下,仗势杀人!本王看你们才是反贼!即刻住手,否贼本王奏报皇上,通通诛九族!”
如此威严的架势和气度,不像是寻常老头儿。
许慧慧暗暗心惊,慌忙喊人住手。
江家兄弟才不管什么彰王不彰王,他们满眼都是仇恨,一心报仇,半点也没想过要收手。
彰王瞧着眼前的四个年轻人,暗暗惊叹,都是人才呐!
许慧慧见彰王眼里对自家夫君、小叔子有欣赏之意,灵机一动,伶牙俐齿地跪到前面狡辩了一番,说的声泪俱下。
“.老王爷,求你让他们兄弟比完吧!灭门之仇,不共戴天呐!”
然而,彰王是何许人也?岂会不明白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
江啸天的霸王枪虽然厉害,但他是前朝逆王之后,江湖草莽,而上官渊是本朝忠臣之后,曾经军功彪炳的青年将才,闭着眼睛他也会选后者。
至于刘堂、江啸云,因着对上官渊的欣赏,他也会选刘堂。
他呼喝了几声,见江家兄弟不罢手,便喊人将其射杀。
上官渊却道:“不劳老王爷动手,我一定能胜他!”
刘堂也不甘示弱,“我也能赢这个瘪三!”
“好一对有志气的年轻人!”
彰王遂命人包围四周,不准放走一个人以防局面不可控制。
倩茹寻去屋檐下,发现刘昂似乎还有一口活气儿,赶忙请人将他抬进屋去。
彰王也乐于做个好人,便让随行的大夫去为刘昂诊治。
然而,大夫看了之后却一个劲儿地摇头,“失血过多,救不了了。”
也不知谁把话传了出去,屋外立时传来了刘堂的一声嘶吼。
吼声里暴发着刻骨铭心的丧亲之痛,一瞬间让倩茹想到了自己的爹和弟弟,不由得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