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古怪的断剑峰
向远处望去,那是另一座如同断剑般的山,比这一座更高,陡峭的石梯连接在这座山上,白鹤轻飘飘的落了下来,时不时扭过头,而后又望向那座断剑山,似乎是在说让萧若尘跟上。
萧若尘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心中也有几分好奇,此地究竟是什么地方,天气如此怪异,而且似乎元气极其稀薄…
沿着那陡峭的石梯,萧若尘与那只白鹤向上而去,百阶梯、千阶梯…
似乎无穷无尽一般,那石阶不断的向上延伸而去,越往上去,石阶显得越加破旧,似乎经历了无数岁月的风吹雨打,被腐蚀的不成了样子。
呼啸的冷风吹过萧若尘的耳边,同时也击打在萧若尘的脸上,此时见远处望去,那竟是一根根,足有两个成年人腰般粗细的铁锁链!
纯黑色的铁锁链,似乎又不是铁打造而成的,颜色深隧到能吞入周围的光线,不仔细去瞧,根本看不见。
每一根铁锁链之间相互交织,环绕在周围,向更远处望去,许多这样的断剑山,铁锁链之间将它们相互关联,如同是铁索桥一般。
冷风吹过这些铁索链的空隙,发出了呜呜的声音,诉说着一些,一些故事…
此时萧若尘的面色有些通红,越往上去,身上竟有了重力!
此时身上不过是压着百斤重,可往后每一个阶梯,都似乎增加了十斤重量,最初的时候,萧若尘倒能承受,可走了百来个阶梯之后,身上已经是顶着数千斤的重力,在挤压着萧若尘的每一处血肉骨骼。
萧若尘仔细的感知着,恐怕在此处是无法御剑飞行了…
而身上的重量在达到千公斤的时候,便停了下来,而前方的白鹤似乎与萧若尘承受的是差不多的重量,或者是对于承受者而言,重力使白鹤也无法飞行,只能一步步的向上方走去。
越往上方而去,空气便越是稀薄,因为此处不是天周峰,没有阵法,萧若尘在此地恐怕也只能撑一刻钟…
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灵石,萧若尘直接捏碎在手中,感受着暖流入体,萧若尘这才好上了几分,再望向一边的白鹤,那只白鹤也不知本身特殊还是怎么的,虽然步伐缓慢,但却一步一个脚印地向上方走去。
此时已经是呼吸不到空气了…
整个面色涨得有些通红,不过凭借着体内的真气,倒也没有到极限。
一刻钟之后,萧若尘终于是撑不动了,从牙齿之中挤出了一句话:“不行了…鹤兄,是真走不动了…”
那白鹤回过了头,望了一眼萧若尘,又看了看上方,只能回过了头。
重新的回到了那处最开始的平台上,萧若尘缓了一口气,仔细的感知之下,自己的身体居然变得强壮了几分,应该是那重量所影响,长时间在这种环境的影响下,体内的真气会自主运转起来抵抗,可以起到炼体的作用。
萧若尘嘴角带笑,看来此处没有白来,就算去不到那山巅,也算是收获颇丰,以后倒可以经常来此处进行炼体。
萧若尘心中暗暗想道,缓了缓力气,转头望向那只白鹤:“鹤兄…那上方是有什么东西吗?”
白鹤听后点点头,而后扑腾着翅膀,示意很高很高,然后用翅膀抱着身体,露出一幅打哆嗦的样子,告诉萧若尘那里也很冷。
萧若尘眼神向那山峰之上望去,却被层层灰色的云雾阻隔了下来,就连神识也察觉不到上方究竟藏着什么,在这里,甚至比那八万里荒山更甚!
神识被压制得无法出体,只能凭借着视觉、听觉和触觉,进行感知,好似被压制成了凡人一般。
萧若尘收回目光,望向那只白鹤:“此地十分古怪,我们还是快些离去吧。”
白鹤眼神之中露出鄙夷之色,好似在说你怎么这么胆小,不过也是扑腾着翅膀,可惜又被那无形的重力给压了下来,罕见的,那双眼神之中露出了几分害怕之色。
萧若尘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心中疑惑,可忽然感觉到身上重力便重了,似有千斤重力,压迫在萧若尘身上的每一处地方,其中自然也包括五脏六腑,这种感觉让萧若尘一滞,感觉喘不过来气,好似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
那空中的灰色雾气,居然开始翻腾了起来,一点点白色流光划过灰色的雾气,此处天地的气象变得诡异了起来。
时而阴云翻腾,冷风呼啸,时而天空之上,云层之中,霞光璀璨,时而又电闪雷鸣,天威滚滚!
紫色的雷电在云层之中穿梭着,带着可怕的气势,天威之力非人力所能抵抗,那是刻在骨子里,对上苍的畏惧!
“轰隆隆!”
“轰隆隆!”
紫光划过天际,照亮了大半片天,但却又只是须臾之间,天空更加的昏暗了。
紫色的雷柱之光穿透过黑云,竟是隐隐的带上了几分猩红之色,说不出的诡异,让人毛骨悚然!
冷风呼啸而过,似乎是无数人的低语,此起彼伏,扰人心烦。
此时那只白鹤,显得更加惧怕了,扑腾着翅膀,连忙跑到了萧若尘面前,开始叽叽喳喳了起来,似乎是让萧若尘赶紧跑。
此时萧若尘也有些面色胀得通红,连忙像提小鸡崽似的提起了那只白鹤,强自运起玄功,推动体内真元,化作一道青色流光,御剑而去。
这里如此诡异,萧若尘可不想在此处再多呆了,每在此处多待一刻,身上的重力便是数成增长,如今已是三千多斤的巨力压在了身上,而且不只是挤压在身上而已,就连五脏六腑也受到了这种挤压,这似乎是一种法则!
流光急速划过天地,在远离了这处古怪的断剑峰数十里之后,萧若尘重新的返回到了长青古树上,吐出了一大口气,呼呼呼的喘着气,直接把白鹤撇到了一边:“好…好可怕的威势…都怪你,好好的非要去这种地方干什么!”
萧若尘略带着几分生气的望向了白鹤,那只白鹤似乎也有些后怕,整个坐在了树枝上,用翅膀拍腾着自己的胸脯。
第一百六十六章少阴长老易然
片刻,萧若尘才回过了神,有些后怕的站起了身,那天威滚滚,着实骇人。
当时萧若尘真害怕那道紫雷柱,直接轰击下来,估计到时候,自己就要灰飞烟灭了。
至于那只笨鸟…哼哼…估计就变成烤鸟了!
“不行…得吃个长青果压压惊!”萧若尘顺手摘了一个长青果,送入口中,感觉着口齿留香,这才好了几分。
随即望向了那只傻鸟,那白鹤似乎这才回过了神,也望向萧若尘,眼神之中,依旧是鄙夷之色,似乎是在说:你修为要是足够高,哪里用跑?
萧若尘只能呵呵一笑,就那道紫色雷柱,恐怕就是金丹真人来了,也得化作灰灰!
此时再回想起那处断剑崖,那似乎是一处剑斩出来的…
还有那黑色的山石…嗯?黑色的山石!
萧若尘刚才一直只顾得跑了,却没有回想起那些黑色的山石,现在回过了神,再想一想那黑色的山石,又对比着脑海之中先前几天看的一本古书。
玄武岩!
萧若尘不由的心中大惊,那些断剑峰居然都是玄武岩!
玄武岩是一种据说只有在北海之底才有的岩石,其坚硬程度,十分骇人,据说哪怕是用太阳真火,也要熔炼千年,才能将之融化!
能将其击碎的,恐怕都是化神真君层次的修士…
萧若尘此时在向着来处望去,云雾蒙蒙,已经看不见断剑峰了,心中松了口气,整个人倚靠在树干上,吃着长青果,整个人显得十分惬意。
……
翌日酉时,萧若尘已经早早的前往了少阴峰,至于白鹤,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路上照旧的遇到了上官铭,少阴峰已经不再是一片竹林,而是种满了苍松古柏,一座座竹院,落座在这些苍松古柏林之中。
房间的最后方,依旧是挂着一幅字画:“繁华似锦觅安宁,淡云流水度此生。”
前方的小矮桌上,依旧放着香炉,渺渺青烟,从其中升腾而起,而后又消散在空中。
下方依旧是一排排的木桌以及一排排的蒲团,只是…每一处木桌之上都放满了笔墨纸砚。
待到一众人落座之后,这屋外才走进来了一个青年,身穿着一身青色长袍,眉清目秀,身上透露着一种神气,一种飘然脱尘之感,好似那方外之人。
落了座之后,那青年才缓声道:“本座少阴长老…尔等可唤吾,易然长老。”
少阴长老早是一圈众人,微微点头,而后又开口道:“我主要所教你们的,乃是书画,以及炼器之法…
炼器之道分为内炼以及外炼,修行炼气法门的人都知道,上药三品,神与炁精…
炼金丹所用的药物,为精气神三宝,这内炼器法门,也如同炼金丹一般,与丹道之法密不可分…
这本命法宝,便是内炼之术,以自身精气神为材料,炼就法宝。”
这名少阴长老,似乎并不爱笑,说起话来很是平淡,但也说不上严厉,像是一个很随性的人。
下方的萧若尘,不断的在书本上记着,毕竟有些东西不可能边讲边记住,所以免不了做笔记。
一个时辰悄然过去,一众弟子离开了竹苑,往回走去,萧若尘自然告别了上官铭,回到了无念峰。
然而回到竹林小居之后,久违的看到了两道人影,是那个乞丐老头子,以及小胖子宋天奇。
此时宋天奇手中正握着一只鸡腿,啃得正香,忽见萧若尘走了进来,连忙站起来身,笑着将怀中一黄纸包着的东西,取了出来,却是宋天奇给萧若尘准备好的另一只鸡腿。
萧若尘直接接过鸡腿,躺在了木床上:“呼…”
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萧若尘这才咬了一大口鸡腿肉,望向宋天奇:“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小胖子宋天奇笑了笑:“现在凡尘之中乱的很,还是呆在仙纹理都比较安全,还得多亏了老大你。”
萧若尘点点头,而后又望向了那站在竹窗边,眺望远处的老乞丐。
老乞丐发现萧若尘望向自己,笑了笑:“老头子我也暂时没有地方去,所以在此处多住上几天,老板你应该不介意吧?”
“嗯…”萧若尘不置可否的回了一声,继续道躺在床上,啃着鸡腿。
心中想着自己的事情,道士好些天没有看见师父和师兄了…
这几个月,萧若尘过得十分自在,可想起小胖子所说的凡尘有乱,再联想起阿婆,萧若尘不由的有些心中担忧,可又想到青村毕竟是在清尘山脉之内,纵然凡尘有乱,青村也是没有事情的,这样萧若尘便心安了几分。
从腰间取下了那支由白玉雕刻而成的羽毛状饰品,萧若尘细细的把玩着,可是忽然心中升起了一阵心悸,萧若尘将那只白玉雕刻成了羽毛壮饰品,又重新挂回到了腰间。
站起来,三下两下的吃没了鸡腿,将剩下的骨头往地上一扔,心中略带着几分忐忑不安,可却不知道这忐忑不安的来源,究竟在哪里?
“师父…难不成是师父?!”
萧若尘立马身影化作青色流光,向着无念殿的方向而去,处在竹林小居之内的老乞丐和宋天奇对视了一眼。
“老大他这是…怎么了?”
……
无念峰,无念殿。
古殿之内空荡荡的,青灯琉璃盏之中的火苗摇曳着,落在那寒玉地砖上,忽明忽暗之感。
萧若尘冲入无念殿中,巡视了一遍,却未见到自家师父的身影,心中的焦急之感更盛,身影一闪,化作青色流光,向着秋水崖而去。
然而秋水崖依旧不见自家师父身影,青色流光划过秋水古潭,落在了秋水古潭最中心的那处凉亭中,凉亭之中也不见自家师父身影。
“师父!”
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天地之间,不久消散而逝,久久不听闻有人回应,让萧若尘心急如焚。
远处一道白色流光划过天际,落在了萧若尘身边,手掌搭在了萧若尘的肩膀上:“若尘弟弟,无念尊上只是出去有些事情,你这是做什么?”
第一百六十七章谋略
萧若尘听见这熟悉的声音,转过头去,却见得是一身白袍如雪的赵君一。
萧若尘连忙拽住了赵君一的胳膊,语气带着焦急的道:“赵师兄,你一定知道师父去哪里了吧?”
赵君一摇摇头:“无念尊上只说让我管好你,也没有说究竟去了哪里…”
萧若尘闻听之后,一甩胳膊,将赵君一给推开了:“你们都骗我!”
此时萧若尘的样子,居然有了几分可怖,眼神通红,布满了血丝,身上突的透露出了一股戾气:“你们一个个都骗我!什么也不跟我说!
师父是如此…几位师兄也是如此,我就像是被蒙在鼓里的人,如同是木偶一般,被你们摆布着!”
萧若尘往后退了几步,语气也冷了几分:“你们不说…我便自己去寻!”
说罢,转过身,身影化作青色流光而去,只留下了在原地也沉默不语的赵君一。
片刻…赵君一长叹一口气:“唉…有时候什么也不知道,才是一种绝对的安全…”
……
明夏古国边疆,一处名叫做北城关的地方,此处靠近数个北方蛮族,乃是一出要塞…
天空略带着几分阴沉,冷风吹拂而过,将野草压的更低了,一座巨大的城关,夹在两座山脉的中间,仿若一道天堑,阻隔住了北方的蛮夷。
城中,石头房无数,街道上人来人往,只是明明是春季,却依旧透着寒冷,天空之上还在飘着飞雪,地面上还结着一层冰霜。
来来往往的游商游侠,都穿着较为厚实的衣服,时而吹过来一阵风,屋顶上的飞雪被扬了起来,飘飘洒洒的又落了下来,如雾一般。
城关之内的凡人们,时常会在街道两边摆上小摊,来来往往的游商游侠们,有时会买上一些东西。
奋力的吆喝声,那是为了以后生计更好,一个个小摊主,都在拼尽所能的招揽客人。
“买羊肉面了!鲜美之极的羊肉面!”
“这位游侠,要不你来上一碗,我家这羊肉面特别好吃。”
一处阁楼,名唤三鲜居,乃是这北城关内有名的酒楼,当然也只有那些富人才能去得起,平民们只能远远的观望。
时常嗅着从那酒楼之内传出来的香味,口水都要滴到地上。若是不擦一擦嘴角的口水,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结上一层冰霜。
三鲜居中,灯火通明,里面的食客们,聊得很起兴,忙前忙后的店小二也很高兴。
在三鲜居内的一处雅间里,地上铺着红地毯,上面绣着金色的花纹,两边摆着宫灯,四周摆着香炉,更远处墙面上挂着几幅字画,最中间是一处大火炉,火炉将屋子烤得温暖如春,仿佛吹进来的风,都变成温暖的了。
有一种夏风熏人的感觉,让人不由得想打一个盹。
最显眼的当属,远处的一幅字画,苍劲有力的写着几行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一处茶几,两边各对坐着一人,其中一人,穿着一身厚实的黑色大衣,里面还有着熊皮,显得格外厚实,也格外的暖和。
此人是中年模样,一双手很是白皙,可仔细看去却又有很多的茧子,只是不太起眼,不仔细看看不见。
对面坐着的那人,乃是三十多岁青年人的模样,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的狐皮大衣,洁白如雪的狐毛,看上去,穿起来很是舒适。
茶几之上摆着一套茶具,二人品着茶,此时的那三十多岁,穿着白色狐皮大衣的青年开口了,嘴角含笑道:“前些日子,听说老板您这搞到了一件三足青铜小鼎,乃是数千年前的古物…”
对面那是穿着黑色大衣的中年人听后,哈哈一笑,抿了一口茶水,才开口道:“原来沈老板是为了这件三足青铜小鼎而来呀,直说便好…
我与你的关系,你还不知道吗?”
说着,中年人站了起来,从一处木柜之中,取出了一件三足青铜小鼎,捧了过来,递给了那青年。
那青年笑了笑,接过,在手中仔细的打量了起来,时而用手指弹一弹,凑进耳边,听上一听…
片刻,这身穿着白色狐皮大衣的青年笑道:“此物件不错啊,老板你要不忍痛割爱,能否卖与在下?”
身穿着黑色大衣的中年人哈哈一笑:“沈老板既喜欢,那便赠予你了。”
身穿着白色狐皮大衣的青年,闻听之后,连忙摆了摆手:“怎能如此…这实在是当不得,只要老板你给个少一点的价钱,那便是最好的了。”
说着,白色狐皮大衣的青年,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木匣,放在茶几上,打开小木匣,却见得其中放着数十个金元宝,在灯火的映照下,显得更加让人心动。
嘴角勾笑,白色狐皮大衣的青年道:“这是一百两黄金,此物我也是很喜欢,只是可能一百两黄金不够,毕竟这三足青铜小鼎有着上千年的历史,算是一个老古董了,可以说是无价之宝…”
白色狐皮大衣的青年边笑着,又从衣袖之中取出了一画卷,然后双手递给了对面的黑衣中年。
画卷打开,却见得这是一幅江山社稷图,长江滚滚,群山连绵,天空之上还有着一只苍鹰,看上去极为壮观宏伟,看得出这画师也是一个名家高人,此画颇为有意境,那苍鹰似要冲出画卷翱翔于九天。
中年人仔细的端详着,面上笑意更深:“这画真是不错,必定是出自名家高人之手,意境十足…”
中年人看上去对这幅画卷爱不释手,不断的翻看,一寸一寸,很是仔细。
对面的身穿着白色狐皮大衣的青年人,边抿着茶水,边面含笑意的望向中年人。
良久,才开口道:“老板…这画便一同作为交易物品,赠予老板了。”
中年人露出一副很是高兴的样子,连升到了三个好字。
而此时,青年再一次开口,依旧面带笑意:“不知道…老板觉得这画怎么样?”
第一百六十八章戏台下的老将军
中年人闻听之后,很高兴的说着自己的见解,一边的白色狐皮大衣的青年时不时点头,面含笑意。
片刻,中年人说罢,而后望向青年,开口笑道:“不知对于这幅画,沈老板有何见解?”
青年笑着点头,而后又微微摇头,略带着几分遗憾,手指轻轻划过这幅画,开口道:“虽然意境十足,可毕竟画终究是画,再美也只有表面一层,不过浮华而已,只需一个火苗,再美的古画也会化作飞灰。
而这本应翱翔于九天之上的苍鹰,也同样居于这幅字画之中,无法自由的翱翔…”
白色狐皮大衣的青年,语气充满了惋惜之意。
对面的中年人闻听之后,笑了笑:“这世上哪有什么花是永不凋零的,字画再美,也终究画不尽天下…
一个小火苗虽然能毁了一幅美丽的古画,可有时候,字画的美,应该在心中。
字画也只是用来欣赏的而已…”
白色狐皮大衣的青年笑了笑,然后环顾了一圈四周,神秘兮兮的笑道:“老板啊…跟你说实话,我这三足青铜小鼎不是给我自己买,而是我一个朋友…
在下的那个朋友家,前一段时间出了点小事情,丢了好多珍藏了许多年的古董,所以想再攒上一批。”
“哈哈哈…”中年人听后哈哈一笑:“不论沈老板你是给谁买的,我也不会过问,毕竟我们都是商人…”
青年笑着点点头:“老板您说…这商人啊,就是凡事都能商量的人,这样才能财源滚滚,福如东海呀…”
两人哈哈一笑,此时,青年眼神偶然之间,定格在了墙上的一幅字画上,然后笑着站起来,来到字画边。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真是一幅好字画,比在下的那一幅还要好,这几个字十分的有意境!”青年夸赞道,仔细的观察着字画的每一寸。
青年微微转过头去,含笑开口:“这字画,在下十分喜爱,不知老板可能忍痛割爱,卖与在下?”
中年人笑着开口道:“沈老板…你这未免有些贪喽,都搞回去一个三足青铜小鼎了,那三足青铜小鼎可是二千六百多年前的古董啊…”
青年笑着开口:“别呀…这字画我是真喜欢,要不这个数?”
说着这个青年伸出了三根手指,而且连续伸出了五次…
……
三鲜居酒楼前停着的马车悄然离去,马车之内,正是那名被叫做沈老板的青年,此时,沈长海面带笑意。
拂开车帘,将眼神眺望向更远处,白雪皑皑,来往的行人游商,面上的笑意更浓了。
……
明夏古国,通明二十一年,战火起!
北方蛮夷,百万大军进攻北城关…
……
黑云压城,冷风吹打在这座百年古城的城墙上,同样也将关外的野草,压的更低了,远处起伏的山丘,白雪飘飞,一个个黑点,迅速靠近。
待的靠近了一些才看清,那竟是穿着统一黑甲的士卒!
“杀杀杀!”
尔时杀声三响,齐震天!
肃杀的气氛弥漫了开来…
城墙之上的守卫兵,一个个面色凛冽,手中握着长枪,面向百万大军。
城池之内的士兵,有的已经双腿打颤了,牙关紧咬,努力的克制着紧张。
“老爹我怕呀!”墙角处,十来个士兵聚集在一起,整装待发,其中有一个看上去很瘦很黑,看上去就像一块烧过的木柴的少年。
这少年约莫也就十六七岁,虽然,在凡尘之中算作成年,可以依旧是没有上过一次战场,听着那喊杀声,实在是有些心中打颤。
一个老头打磨着自己手中的长刀,露出一口大黄牙,呵呵一笑:“瞧你那副孬种的样子,老头子我怎么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这老头看上去约莫着五旬,面带沧桑之色,皮肤蜡黄,双手布满了茧子,也不打理头发,头发蓬松的如同是鸟窝。
这老头啐了一口之后,这才站起了身,将眼神投望向了北方,似乎穿过了那城墙,看到了那百万蛮夷大军。
“先皇牧镇啊…您若还在的时候,哪里容得这些蛮夷之辈猖狂!”
老头心里缅怀中,冷笑了一声。
先皇牧镇,曾经四次御驾亲征,扫荡四方蛮夷,犹记着他老人家还曾经说过一句话:“如果谁不想要和平,那我们就用刀兵与他说话!我相信,凡剑锋所指之处,尽皆和平!
总有一些人,以和平的名义掀起战乱争,以道德的名义去践踏道德,那我们就要有这个思想,有这个魄力!
牺牲这一代人的幸福,去争取未来百年千年的和平!”
如今,老一辈的人都离去了,也轮到我们了!
想至此处,老头子直接裂开大嘴,露出满口的大黄牙:“走…老头子我陪你去杀蛮狗去!”
这蛮狗,便是对蛮夷之辈的称呼,意味着是狗一样喂不饱,只是这些蛮夷之辈,可要比狗还有凶残多了!
火柴棍少年依旧是在打着哆嗦,不过听自家老头子这么一说,也是强自打起了胆量,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
城中一处戏楼,不算出名,因为在此处听戏的大多都是一些老一辈的人,唱来唱去总是那老三样,环境也不新鲜,几处木棚屋,一处木台,台下是一排排的桌椅,桌椅看上去还是老旧,大多数都已经掉了漆。
喝的茶,更是有一种一股潮味的茶水,下方的人听戏的也没有几个。
其中墙角处一处座椅上,坐着一个老者,老者身上披着一件洁白的狼皮大衣,听着台上唱的老三样,喝着有些潮味的茶水,双手伸进袖中。
这老者长着一张布满沧桑的脸,岁月在其上留下了无数痕迹,一道道褶皱,一小撮山羊胡,显得格外显眼。
花白的头发,则是被一根黑色布带束在一起,披在肩头。
老者微闭着双眼,似乎是在打着盹,口中发出老者的喘息声,口水流了出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虎虽老,威犹在
片刻,这老者似乎是回过了神,用衣袖擦去了嘴角的口水,呢喃了一声:“这人老了,没事就想找一个地方打盹,就像是一只大黄狗…”
言罢,老者哈哈一笑,端起木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大口,望向了戏台…
此时,下方听戏的人,似乎并不知道城外已经百万大军压近,依旧三两个老头子聊着天,亦如平常一般。
“一群蛮狗而已,等老头子…我看完了这一场戏,也去跟他们比划比划去,哼哼哼…
当年他们爷爷辈儿的那些人,还不是被先皇牧镇,带着我们给打了退了出去!”
一个老头子喝了一大口茶水,望了一眼高台…
“老将军…你作何去?”
“蛮夷之辈,欺人太甚,掠我百姓…老夫去去就去,定斩那蛮夷之辈的狗头!”
下方的老者似乎听得高兴,从衣袖口中掏出了一两银子,拍到了桌上:“嚯哈哈哈哈…”
老者豪迈的大笑了起来,疏松了一下全身的筋骨,只听得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起身而去。
……
“老将军…您…您身上旧伤未愈,如今切万万不可再上战场!”
一个中年人在大道上拦住了老者,此时天空越加昏暗,飞雪飘落,街道之上的人已经不复人来人往,大部分的人似乎都跑离了北关城,留下的也只是一些没有能力离去的老弱病残,还有一些…不愿离去之人。
“哼哼哼…一群蛮夷之辈,没什么了不起的。”
杨浩直接握起了那把青龙偃月刀,架着一匹黑马,向着北关城外而去,身上的白色狼皮大衣,随风飘动。
中年人沉默不语,望着老者离去的方向,躬身行了一礼,长叹一口气,离去了。
……
“杀杀杀!”
尔时杀声三响齐震天!
此时北关城的城墙之上站满了身着的铁甲的士兵,随着冷风吹过,铁甲之上结起了一层冰霜,一个个老兵面色凛冽的眺望着远处…
此时每个人手中却都拿着一壶烈酒,这些烈酒加起来,怕是要将北关城之内大部分的酒,都给运了过来。
这是一场,几乎不可能胜利的战争…
临行之前,怎么也要喝上一两杯烈酒,好给自己壮壮胆量,省得在那黄泉路上害怕。
有的老兵甚至喝了两大口烈酒之后,将剩下的酒液直接撒在了身上,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绑在额头,将头发都绑住,省得一会儿被头发阻挡了视线。
“嗒嗒嗒…”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走过来的是一身穿着黑甲的中年人,看上去似是将军打扮。
北关城镇守将军,周守成!
腰间挂剑,背后背弓,面上透着冷冽肃杀之气,面对着城下百万大军,面上却没有什么情绪,显得很是平静,平静的可怕。
……
城墙之下,距离城关约二十里之地,百万大军在此处扎营歇息,但已经随时整装待发,这些北方蛮族大军,装扮并不统一。
有的身上穿着黄色熊皮大衣的,左手握着圆盾,右手握着弯刀,还有的看上去装备极其精良,一身铁甲,覆盖全身只露出了一双渗人的眼晴,手中握着长矛,胯下是战马。
这些士卒之中还有一些,江湖游侠打扮的人,其中还有一些人夜行衣包裹住全身,左手之上握着一把武士刀,一副忍者打扮。
犬戎、百越、扶桑…
十七个王朝的大军,纵然是一个有数千年历史文化的古国,也不得不慎重对待,而偏偏诡异的是,百万大军压近北城关,却没有消息传入皇朝之中。
一处营帐之内,营帐之中十分温暖,最中间是一处巨大的火炉,四周坐满了人,每个人面前都是一张酒桌,其上放着各种佳肴美味。
而这些食客的打扮各异,其中一些人明显是扶桑国的打扮,踩着草鞋,腰间配着打刀。
坐在主位上的,应当就是这支军队的主帅,这人身上披着一件厚重的虎皮大衣,一头红发,披散在肩头,眼神如同狼一般冷厉,是一个青年人,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
“此番明夏古国皇朝之中正闹瘟疫,还有一些武林中人做乱,甚至于还有魔教的身影,正好是我们攻击明夏古国之时,只需抢上一些东西,此番便是大赚…
至于倒时候能抢多少东西,怎么分,各位便各凭本领。”
下方众人纷纷举起酒杯,虚空碰杯之后一饮而尽…
……
“杀杀杀!”
镇守北城关的军队,与蛮族大军碰撞在一起,顿时血肉横飞,战马嘶鸣,血液染红了一大片土地,不多时,凝结成了紫霜…
一些武功高手,在人群之中穿梭,时不时内力激荡,振飞一两名士卒。
而城墙足有六丈来高的北城关,仿佛一道天堑…
此时在人群之中,一道黑影飞速的穿梭着,每穿梭过一片区域,便有数十名士卒惨死。
就在此时,一道震天刀气飞出,呈半月牙形,足有三丈长,轰隆一声击在了那黑影的身上!
黑影整个倒飞而出,随后落在了远处的一座山丘上,轰隆一声,砸出了一个足有一丈深的巨坑。
片刻功夫,那黑影才踉踉跄跄的从其中爬了出来,却见的乃是一名武士,面上带着鬼面面具,手中的打刀上已经布满了鲜血,身上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其上也布满了鲜血,结上了一层血痂。
“嚯哈哈哈…扶桑国的小鬼,回去接你的寿司去吧!”
远处一道豪迈的笑声传来,一道身上披着白色狼皮大衣的人影自远处,驾着一匹黑马走了过来。
“大将军杨浩…您都活不了几天了,何必再来趟这趟浑水?”低沉的声音自那鬼面面具之下传出,显得有几分冰冷,但说出来的话却是纯正的明夏口音。
老将军杨浩用左手屡了屡他的那一撮山羊胡子,大笑出声:“就连你这切寿司的小鬼都来趟这趟浑水了,老夫自然也要来趟上一趟。”
就在二人谈话之际,更远处一座山峰之上,两道人影。
第一百七十章背叛者必须死
黑袍遮面,只露出了一双猩红的眼,另一个人也同样是一身黑色斗篷,面上带着一张漆黑的面具,露出一双深邃如墨的眼,似乎能吞噬世间一切。
此时那黑袍遮面只露出一双猩红眼的黑袍人,开口了,声音冰冷,低沉而又沙哑:“杨浩…背叛者…必须死!”
“呵呵呵呵…”另一个斗篷人,诡异的笑声从黑色斗篷下传出:“背叛者自然要死…他们背叛了陛下,本来也可同陛下一般求得长生…
可却为了那可笑的天下苍生,放弃了这一切…”
此时那黑袍人开口道:“你是如何将这北城关之内的守军调走三成的?
莫非是那个人…可是…你是如何打动他的?”
黑色斗篷人将眼神眺望向远方,从斗篷之下伸出了一双洁白如玉的手,纤长的手指,在空中跳动着:“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以交易的,也没有什么绝对的忠诚,只是你给的筹码不够大而已…
步是一步步走出来的,局是一步步布置出来的…
有的人内心,如同是一片长满枯草的平原,只需一点欲望的星星之火,便可燎原而起…
而有的人内心如同是一片雨林,时不时下上一场滋润心灵的小雨,纵然是生出了一朵欲望的火苗,也可以立马扑灭…
但只要是人,便一定会有弱点,我们将他的雨林砍光,再给他点上一朵欲望的火苗…
呵呵…一个人的毁灭,总是从第一次放纵自己的欲望开始的…”
黑袍人点点头,而后将眼神眺望向远方,声音低沉的开口:“天下在我们的掌中,众生皆为我们的棋子…
我们便是…傀儡师!”
“呵呵呵…不过是一些尘世蜉蝣而已,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明知不可为,偏要硬为之…
真是可笑的正义…可笑的希望…”
……
一道刀气冲天而起,甚至将天空之上的云层都给震散了,此时站场之上已经是血肉模糊一片,无数人倒下,又无数人站起。
武士刀和青龙偃月刀都附着上了一层罡气,两把武器还没有直接碰撞在一起,空气便已经被急剧压缩,两把武器似乎都已经弯曲,可怕的气浪向四周扩散,掀翻了数千人!
随着砰的一声!
黑色人影倒飞而出,而杨浩只是后退了几步,嘴巴裂开:“嚯哈哈哈哈…
如此刀功…不如回你的扶桑,切寿司去吧!”
黑色人影翻滚而出,落在了百丈开外的一处山丘之上,砰的一声溅起了一大片尘土,片刻又冲了出来,长刀之上又一次附着上罡气,一道斩击着杨浩而去,在空气之中发出呼啸之声,甚至似乎发出了突破空气障碍的声音!
老将军杨浩丝毫不畏惧,手中青龙偃月刀挥舞而出,罡气如同汹涌的洪水,竟在空中带出了一条青色长龙!
那青色长龙猛的撞击在了那刀气之上,瞬间将之破碎,只取那那黑衣武士的性命而去!
远处两道破空之声传来,随之传来的是一道怒吼声:“一刀流…断水!”
瞬间一道极其细长的白色刀气,将那条青色长龙斩首,随之消散无形。
老将军杨浩冷哼一声:“倒有一些真本事,不过如果只是这些本领的话,哼哼…那就将性命留下吧!”
青龙偃月刀于空中抡出了一个弧形,一记拖刀斩,自上而下,刀气瞬间来到了那黑衣武士的面前,随着噗嗤一声,那黑衣武士瞬间被切成了两半!
罡气震荡而出,将之震荡成了血雾,那两道人影愣是没有救下那黑衣武士的性命。
人影显现而出,一个留着八字胡的老者,另一个则是一脸冷冽的红发青年,红发青年手中握着一把三尺六寸多长的青铜剑,而那老者则是扶桑人的打扮,手中握着两把打刀,其上布满了鲜血,似乎惨死在其刀下已经有不少人了。
“呼呼…”老将军杨浩似乎是有些人老体力不支,喘了两口气,眼神紧盯着对面的二人:“刚砍死了一个小的,没想到又来了一个老的…
还有你小子,头发搞得红不溜秋,还不如少林寺的那帮光头好看…
哈哈哈!”
红发青年随手一道剑气砍死了周围的几十名士兵,而后冷冷的开口道:“老将军杨浩…背叛者必须死!”
说这话时,红发青年身上的杀气越来越浓,随即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一道缓缓消散的残影,其速度之快简直让人心中惊骇。
就连周围的一些人都完全没有察觉到,然而在老将军杨浩眼中,这速度也不过如此。
提刀格挡,随之嘭的一声,红发青年后退了数步,停下了脚,然而这一路后退而来,地上留下了数个凹陷下去的脚印。
此时老将军杨浩还不时的嘲笑一句,将青龙眼月刀撑在地面上,开口嘲讽:“天罡气…你这后辈修的不怎么样吗,怕是都没有修到第四重吧…
呵呵…被别人当做手里的剑,你猜猜,要是等哪一天你这把剑没用,会是一个什么下场?”
对面的红发青年冷哼一声,身影再一次消失,这一次在原地都没有留下残影,然而在周围人的眼中,这红发青年就没有动过,其眼神已经跟不上这红发青年的速度了。
然而着一切在老将军杨浩眼中,依旧不过如此,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身体着实是到了老年之后,有些气血退步,原先可以用的一些招式,到了现在使出来,实在是有些勉强。
“天罡气!破一指!”
罡气凝聚在指尖,神识感知之中,感知到了快速袭来的两道人影,老将军杨浩冷哼一声,手中青龙偃月刀再一次挥砍而出,而左手手指,已经噗的一声入肉,随之血肉破开,一到人影倒飞而出,却是那个扶桑国的老头子。
罡气已经被打入体内,那老头子倒飞出去了数十丈,一路之上撞飞了数百名士兵,砸在了一座雪堆上,哇的吐出了一大口血,气息萎靡了下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龙息湖
“嘭!”空气爆裂开,滚滚气浪向四周席卷开去,一道人影倒飞而出,落入了远处人群中。
此时整个战场已经杀疯了,鲜血布满了近百里。
匹夫一怒,流血十步。
可若是百万匹夫呢?
流血百里,杀声震天,阴风呼啸,如鬼哭狼嚎,似乎就连厉鬼也在恐惧,惧怕着沙场之上的煞气!
此时击飞了二人的老将军杨浩,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用衣袖擦去嘴角的鲜血,身影有些踉跄,强自用青龙偃月刀撑住身体,这才不至于倒下。
然而已经有些握不住,这手中足有九百多斤重的青龙偃月刀了。
此时更远处一道人影穿梭在人群之中,收割着士卒的生命,每一刀落下,都有着一人被砍断头颅,或是被划破咽喉,流血不止,倒在地面。
其速度之快在战场之上形成了一道道残影,当然这只是相对于普通武者而言。
那道人影脚尖轻盈的点在了一名士卒头上所穿戴的头盔上,随后高高跃起,又轻飘飘的落在了距离老将军杨浩十丈开外的地上。
来人身穿着一身黑衣,腰间配着长刀,左脸之上有一个井字刀疤,是一个青年模样的人,看上去约莫二十多岁,面带笑,眼神却冰冷的可怕,仿佛笑只是虚假的面具。
青年平静的开口,双眼似古井无波:“大人让我来收你的性命,我阴阳氏族的人,不论怎样…都要由我们阴阳氏族的人去处理。”
“嚯哈哈哈…又来了一个切寿司的小鬼,真是有趣…”老将军杨浩道了一声,眼神之中,丝毫不在意对面的这个青年,如同看待空气一般无视掉。
而此时,对面那一袭黑衣的青年,周身黑气缠绕,升腾而起,似乎引动了这沙场之中的煞气,慢慢的汇聚成了一条暗红色的长龙,于空中翻腾,足有数十丈长,带着可怕的威势。
一双蔑视一切的龙眸,就这样静静的注视着对面的老将军杨浩,两者一相对比,反倒是觉得老将军杨浩的身影,渺小了起来,似是狂风之中的柳絮,气浪席卷开来,击打在老将军杨浩的身躯上。
老将军杨浩微微抬起头,手中握着那青龙偃月刀,支撑住身体,身上披着的白狼皮大衣,随风而飘动,发丝上绑着的黑色布带不知何时已经掉了,一头花白的长发,随风飞舞,放荡不羁的笑声从老将军杨浩口中传出:“嚯哈哈哈…老夫这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最受不得有人管了…”
说这话时,周身罡气席卷开来,两股气势相互碰撞,周围的无数士兵被掀翻了出去,天上的乌云似乎也被搅动,无数人的目光,汇聚到了此处,汇聚在了这二人的身上,那一黑一白两道罡气。
白色的罡气形成了一只猛虎,白虎足有十丈高,震天而啸,抖动着浑身的毛发,王者之威,尽显无疑。
黑色的罡气形成了一只黑龙,黑龙长约十丈,煞气十足,冰冷的龙眼注视着下方的白虎,在空中盘旋着,搅动着周围的天地元气。
“来!接老夫一刀!”老将军杨浩一记拖刀斩,身影消失在原地,只在原先的地面上,留下了两个深深凹陷下去的脚印。
骤然之间,那条黑色长龙也动了起来,龙躯震动,发出砰砰砰的爆裂之声!
此时天地只剩下了那一黑一白两道光彩,似是一极短的一瞬间,龙吟之声和虎啸之声同时响起,震的人耳膜发颤,无数人为之倒下。
“天罡气…虎形!”
“地煞…龙形!”
……
此处的一幕景象,尽收远处一座山峰上两人的眼底,黑色斗篷人静静的注视着,眼神冰冷毫无情绪,似乎丝毫不在意那数百万士兵的死亡,也丝毫不在意北关城被攻破之后,对明夏古国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黑色斗篷人此时如同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视着众生,天地之间,在黑色斗篷人眼中,只有黑白二色不断交织,阴阳之气,升腾流转…
直到黑与白达到了一种平衡,平衡…
黑色斗篷人转身,化作了一阵黑烟消散了。
另一边的黑袍人也同样,远远地注视了一眼那血气弥漫的战场,同样身影消散,化作一阵黑烟而去。
……
通明二十一年,春四月,二十三日,北关城破,蛮族大军杀入,所过之处,烧杀抢掠,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战乱四起,整个江湖…开始动荡了起来…
……
萧若尘一人,只身离开了师门,没有师父在,即使待在师门之中,萧若尘也感觉不到家的感觉。
御剑飞行,向南行去了百里…
小青山之中,长满了青松古柏,野草萋萋,怪石嶙峋,山泉流过,似是一幅山水画。
在小青山中,有着无数古村,他们隐世不出,不去争斗,只是平平静静的接受着仙门庇护,这里也是格外的安宁,似是桃源世外之地。
一颗百年古树下,萧若尘一人依靠在古树上,抚摸着手中的古剑不染,眼神望向远方,重峦叠嶂,云雾飘渺,一时间不知应该去往何处,有些心生迷茫。
从古树下站起了身,寻了一个方向,便往小青山外走去。
清尘山脉,其中包括小青山和大青山,还有一处很大的幽谷,以及龙息湖,据说曾经有一条龙来到过此处,在那湖中歇息过千年,而后离去了。
那龙不知从何处而来,只是听说每隔到风雨天,便是龙吟阵阵,向天而啸,似乎诉说着一些故事,其声苍凉。
一路行了数十里地,拨开一人多高的杂草,望见了那如同蓝宝石般的龙息湖,其中折射着天空的湛蓝之色,平静无波,一眼望去,似乎天水相连。
萧若尘一人盘坐在湖边,从腰间取下玉箫,自顾自的吹奏,不着曲也不着调。
“咕噜噜…”就在此时,那湖水之中,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冒起了一个个足有脑袋瓜大的气泡,随后一道威严的声音传入了萧若尘的脑海,倒将萧若尘吓了一跳。
第一百七十二章苍龙
“汝这臭小子…哪里来的小家伙,扰了吾的清静…”
萧若尘吃惊一声之后,向那龙息湖中望去,那龙息湖中,竟是突的露出了一个巨大的龙头,那龙头目测足有十丈来高,那一双眼睛比灯笼还要大,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萧若尘,眼神之中充斥着不爽的意味。
萧若尘本来以为在这清尘山脉之中,竟还能遇见什么妖兽不成,却没想到而是一条龙…
“嘶哈…”萧若尘站起了身,倒吸一口气,整个人站在那龙头注视之下,显得格外渺小,以及还有一种生命层次上的感觉,似乎自己所面对的是天地,而自己只是寄宿在天地之中的浮游,又似乎自己是沧海之中的一粒粟米。
整个人无限渺小,而对方却是无限伟岸。
这龙头嗅了嗅萧若尘身上的味道,吐出了一大口水,砰的一下,落在了萧若尘身上,这么多水的重量,压得萧若尘一个踉跄,运起玄功,将身上的水气蒸发。
此时那条龙又开口了:“汝这小东西快些离去,莫要扰了吾的清静…”
此时萧若尘也认出了这条龙,心中惊骇,这似乎是师门古书之中所记载的护山神兽苍龙…
根据古书所记,数千年前,近万年,神照祖师曾经降服过一条妖龙,以德服龙之后,这条妖龙便成了师门的护山神兽,只是看到古书时,萧若尘还有些不信。
一条龙,最次也会是长生之境的修为,怎么可能甘心做别人的护山神兽,至于什么以德服人,萧若尘更是不信,若是这世间的事情,都能用语言说明白,那又何须暴力去解决?
苍龙也不管萧若尘,直接扎回到了湖中,咕噜噜的一阵气泡之后,没了踪影。
只是突然一道玄光射了出来,没入了萧若尘眉心处,竟是一玉箫的曲谱,随即那苍龙的声音,再次响彻在萧若尘脑海之中:“汝这小家伙,还是回去再练上百年吧,快些离去…不然就一口吞了汝…”
经苍龙这么一说,萧若尘也不好意思在此处继续待,只好躬身行了一个晚辈礼,离开了此处,也不知该去哪里,便晃晃悠悠的,寻了一个方向,便往那里走去。
待萧若尘走后,那苍龙又一次露出了头,一双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萧若尘离去的方向,不知是在想着什么,过了好长一会儿工夫,这才回过了神,又扎回到了湖底。
其实也并非是湖底,而是这湖底之中,有一处苍龙开辟出来的小世界,不大不小,约有万里,平日里作为苍龙的居所,今日本想出来露个头晒晒太阳,没想到却碰上了萧若尘,在那里吹奏着不着曲,不着谱的玉箫。
一日好心情都没了,苍龙便是重新回到了小世界中…
而离开了此地的萧若尘,走了几个时辰,也是离开了清尘山脉,向着记忆之中的南州而去,御剑而行,速度不快,倒也不慢。
炼气,为丹田气足,而通大小周天,过三关透九窍,而后精气神三宝圆满,破入先天筑基,此境界也不过才有一百二十年的标准寿元,过了一百二十岁,任何一天都有可能死去,保养好的,兴许还能多活几年,保养不好的,寿元一到就一命呜呼了。
六十年修为即可达到炼气圆满。
筑基,意为打好基础,通七经八脉,十二正经,大炼形,以金液炼形为主,寿元二百年。
一百二十年修为即可达到筑基圆满。
而后入气海,调丹元,通中脉,炼金丹,寿元三百年。
三百年修为,即可达到气海圆满。
金丹成,则寿元五百年,有了道果,非是凡人了,可以尊称的上一声地仙,五百年修为却只可凝聚金丹…
再往后,便是寿元不如修为多了,每突破一个境界都是难之又难,只是根据古书之上所记载,纵然是金丹真人,也不可能保证自己体内的生机不会流失,所以…才会不断的衰老,直到有一些寿元流逝而尽,魂归幽冥。
这似乎是一种天地规则,而貌似在上古有一个纪元之时,金丹真人是可以长生的,可以一日之功,补十日亏损,故长生也。
而如今却是不能…
……
坍塌的屋舍,满地的鲜血,远处的木棚还在燃着熊熊火焰,滚滚浓烟升腾而起,地面之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有的是被一刀抹喉,而有的似乎是被折磨致死,身上布满了刀伤…
村口处,一个被垛去四肢,挖去眼睛,割掉耳朵,割掉舌头,看不清模样的妇女,被钉死在了竹竿上,身上布满了烧伤和鞭打的痕迹。
萧若尘怔怔地望着,走过村庄,而后长叹一口气,盘坐下来,念诵起了往生经文,而后将所有的尸体一把火焚烧,火光映照的萧若尘的脸,忽明忽暗。
萧若尘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要如此,官僚剥削贫民,贫民互相踩踏…
这个世界本来就如此吗?
许是一直生活在仙门庇护之下的隐世古村,萧若尘并不是很了解凡尘之中的那些王朝百姓们,究竟是一种怎么样的生活方式?
出了清尘山脉,不要往那些大城池去,仅徘徊在这些小城池,才能看见真正的世界,而不是那些被达官贵族们精心设计过的世界…
就像江州郡,那里永远看不见乞丐,因为乞丐要么进不去江州郡,要么一旦发现就被抓到了地牢,而后便生死不明了。
江州郡内看不到贫穷,因为贫穷者不敢进入江州郡,那里你所看到的永远是富商和游侠,还有一些达官贵族,三江江面之上的楼船里,永远是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江州郡的每一处深巷之中,永远是麝香弥漫,灯红柳绿。
繁花之景的下面,光明照不到的阴影处,那才是世界的真正面目。
仙门众人很少去管凡尘之中的事情,因为那涉及因果,因果是一个说起来很复杂的东西,复杂到了没有人想去面对。
这就像是不多管闲事,就不会惹来麻烦一样,世界本来就是冷漠的,但正义还是存在的…
那是一个模模糊糊的概念…
第一百七十三章逃荒者
土道的两边,尽是衣着破烂逃荒的人,萧若尘这一路走来,所见所闻,尽皆如此。
而这些人,也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萧若尘,萧若尘这一身白衣似雪,腰间别着玉箫,身上透露着出尘的气质,就连那些王孙贵族都不曾拥有,自然一路走来,吸引目光。
逃荒人群之中有老有少,只是从五旬往上的老者,就难以看见了。
夏季的天,有几分炎热,天空之上,烈日高悬,炙烤着大地之上的人们,腐臭味和恶臭味,同时从人群之中传出,萧若尘只是隔数十丈远,轻轻嗅动鼻尖便能闻到,许是如今修为高了一些,方圆百丈之内的声音,都可以听入耳中,哪怕是一根针掉在地面上,也清晰可闻。
萧若尘休息在一棵古树下,静静的盘坐,双眼微闭,却是入定了,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了,但却能模模糊糊的感觉到,胎息自启…
过了许久,萧若尘感知之中,有一道娇小的人影,靠近了自己,萧若尘的皱眉头,睁开双眼,向那道人影望去。
那道人影被萧若尘这突如其来的一注视,到被吓了一跳,往后踉跄的退了几步,稳住身形之后,才又望向萧若尘。
对方在注视着萧若尘的时候,萧若尘也在注视着对方。
穿着在这群人之中,倒还算是干净,一身青色的布衣,面容有些发苍,起了许多的皮,嘴唇有些红的发紫,还带着几分干裂,皮肤皱皱巴巴,头发有些杂乱,有些粘连在一起,被一根木簪束在一起。
这是一个小姑娘,看上去约莫也就十二三岁大,萧若尘鼻尖嗅动之间,还能闻到恶臭味,只是比起周围的那些逃荒的人,要好上一些。
此时这个小姑娘正畏畏缩缩地望着萧若尘,有些不敢靠近,许是萧若尘身上的气势,让这个小姑娘感觉到了压迫。
萧若尘打量了对方片刻,平静的开口道:“你饿了?”
在萧若尘的感知之中,这小姑娘不只是身上脏乱那么简单,身体之中已经透露了几分腐朽气息,精气神亏损…
小姑娘点头,而后又摇头,将眼神望向了远处的一个老年人,这老年人在这一群逃荒人群之中,算是年龄最高的那几个了。
五旬的年纪,头发已经全白了,脱落的厉害,身上穿着一件青色的麻布衣,但却整理的干净。
皮肤如同是干皱的树皮,眼皮凹陷,双眼布满了血丝,整个人的精气神不是很好,萧若尘感知之中,这老者身上透露着一种腐朽的味道。
这小姑娘似乎是想给那老者要些吃的…
萧若尘到也没有吝啬一些食物,凭借萧若尘如今的筑基中期修为,纵然是三两天不吃饭,也是没有事情的,储物戒中放着的东西,大多数都是灵石与丹药,其中比较多的是辟谷丹,以及回元丹。
还少放了一些食物,是萧若尘自己做的,白面团中放上盐,然后两面烤,吃起来还是不错的。
萧若尘将手伸进衣袖,从储戒中取出了四个白面团,递给了那个小姑娘,然而这一幕让周围的人,纷纷将眼神投望向了萧若尘,那眼神…似乎是狼群盯着猎物,甚至能感觉到那眼神之中散发着绿光,这让萧若尘感觉很不舒服。
眼神扫视一圈过去,身上的气势让周围的人,不敢与萧若尘对视,纷纷在接触到目光之后,移开了脑袋。
然而这些人中,依旧有暗中注视着萧若尘的人,眼神之中充满了恶意,凭借着萧若尘如今的感知,纵然隔着十丈远,也依旧能感知得到,应当是三元养魂术的效果,使萧若尘强大了神识。
萧若尘心中倒有几分后悔将那面团给那个小姑娘了。并非是舍不得,只是这么光明正大的给,是否会给对方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来自杀身之祸!
这算是结下了因果,萧若尘心中有些不舒畅,念头有些不通达,于是便站起了身,此时对面的小姑娘,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了几个头,跑回到了老者身边,将面团全部递给了老者,面上带着高兴的笑。
萧若尘直接站起身走了过去,落坐在老者身边,开口道了一句:“这四个面团,还是在此处吃完为好…”
说着萧若尘扫视一圈周围的人,其意思不言而喻。
老者望向萧若尘,面带笑意,躬身行礼:“多谢这位仙门高徒了。”
萧若尘带着几分惊异地望向对方,那老者接过一个面团,将剩下的三个全部塞给了那个小姑娘:“爷爷不怎么饿,吃一个足矣。”
说着老者将那个足有小半个拳头大的面团,塞入了口中,很是艰难的咽下了肚。
那小姑娘有些着急,又将面团塞了回去,老者并没有收下摇摇头,那小姑娘只好自顾自的吃了起来,样子很是高兴,只是咽下去很是艰难。
萧若尘想了想,将手伸入到了衣袖里,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个葫芦,将瓶塞取下,将葫芦递给老者。
这是从秋水古潭之中取来的灵泉水,凡人喝了之后可以滋养气血,而且很是温和,并不是什么大补药,任何人都可以使用。
至于这个葫芦,上面刻着阴阳八卦的图案,通体带着奇特的韵味,这葫芦也是一件法器,乃是萧若尘偷偷摸摸从自家师父的放法器的地方偷来的。
想必自家师父也知道,既然没说,便应该是默许了。
其内自成一方空间,可以储存下许多的灵泉水,那瓶塞一打开,一股淡淡的清香,飘了出来。
老者鼻尖嗅了嗅,然后笑着,不知从何处取来了一个水瓢,接过葫芦,在水瓢之中倒上了一些,先是递给了小姑娘,小姑娘结果喝了一大口,然后面露惊异之色。
老者又将水瓢接了回来,也喝了一大口,这才就着灵泉水,将面团吃了下去。
“不知老人家可知,为何有这么多逃荒的人?”萧若尘望向老者,疑惑不解。
老者将眼神望向北方,长叹一口气:“北城关失守了,那些蛮夷部落的军队,杀了进来,如今想必北方已经乱作了一片。”
第一百七十四章幻阵
老者徐徐讲来,早在数天前,北城关失守,数十万士兵全部战死沙场,而且这失守之事,就连平民都知道,事有蹊跷!
老者原先乃是居住在北城关一带的一处县城,较为靠近南州,在得知了北城关失守的消息之后,连夜逃往南方,这老者曾经是一名富商,所以跑得快些,至于那些跑得慢的…
恐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有些人活到了今日,迎接着正午的阳光,有些人却停留在了昨天。
最是无情光阴!它不会因为某一个人的逝去而停止下来…
北城关失守一事传开后,朝廷发布了江湖救急令,号召群侠,共同抵御北方蛮夷,保卫国土边疆…然,江湖也早已是风雨飘摇,明争暗斗,又有几个人有如此精忠报国之心?
一些富商更是借此抬高药价粮价…
偌大的明夏古国,如今却是明暗朝汹涌了起来,表面看上去,依旧是一幅平静,但黑暗之下的浪涛汹涌,已经无形之中将每一个人卷入了其中。
……
休息了片刻,待到二人将白面团吃完之后,萧若尘与老者道了几句之后,便是离去了。
此一路一直想着南州而去…
千丈云层之上,萧若尘御剑而飞,周围席卷来的狂风,都被周身一道无形的真元屏障给阻隔开了。
下方的山河之景,快速的从眼前掠过,萧若尘微皱着眉头…天地元气似乎又浓郁了几分,使这污浊的凡尘,变得有些不同寻常了起来。
如今的天地元气,似乎比最开始的时候,起码是浓郁了三成!
光是一个明夏古国一处地方便是如此,那么其他的地方,会不会有更大的变化?
天地元气变得浓郁,明明是一件好事,修炼起来会变得更加轻松一些,可萧若尘,却没由来的感觉到了一阵心慌,微微抬起头,望向那苍穹…
浩渺烟波,万里云烟随风散…
萧若尘皱着眉头,心中低语道:“这究竟算是好事呢?还是坏事的开头?”
……
“呜呜呜…”冷风呼啸,似是无数厉鬼同时哀嚎,让人背脊发寒。
街道两边的梧桐树早早的飘落了枯叶,街道之上,行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萧若尘飘飘然的落在了城门口,向那城中望去,看着城门牌匾上刻的二个大字…安城…
这座城池,萧若尘放眼望去,似乎并不是很大,若是御剑飞行的话,仅用几炷香的时间便可以飞离此地。
城门口处两个守城士兵,一丝不苟地检查着进出城的行人,萧若尘来到城门口处,那士兵二人只是看了一眼萧若尘,并未说任何话。
萧若尘皱着眉头,走入了城中,宽敞的街道,两边的阁楼,小巷之中还有着孩童嬉笑打闹,街道两边有着摆摊的人。
此时街道上的一人,吸引住了萧若尘的目光,那是一身穿着一袭青衣的青年,身上透露着出尘的气势,背后背着一把长剑,面色平淡,向着萧若尘注视而来。
左丘明?
对方望向萧若尘,嘴角勾起,缓步走了过来,开口平淡的道:“似乎没到仙门下山历练的时候吧…”
萧若尘听后淡淡的道:“与你无关。”
“哦…那就是偷跑出来的了…”对方眼神望着萧若尘,其中透露出一种耐人寻味的神情。
随后左丘明一把拽住了萧若尘,眼神扫视了一眼四周,压低了声音道:“先与我去一个地方…”
说罢便是拽着萧若尘,往着一处小巷之中而去,萧若尘想要挣脱开,可是左丘明的手劲极大,让萧若尘完全挣脱不开,也只好由着左丘明拽着自己,向着那小巷之中而去。
“你要干什么?”待到来到小巷深处无人之时,萧若尘皱着眉头道。
左丘明平淡的开口:“我与你挺有缘的,三番两次的都能碰见你,这一次本来是奉师门之命,来调查此地诡异之事,没想到又能碰见你。”
左丘明并未撒手,依旧拽着萧若尘,向着小巷更深处而去,直到来到了一处诡异的客栈。
看着那腐朽的木楼,以及牌匾上写着的几个字,萧若尘紧锁起了眉头。因为上面写着阴阳客栈四个字。
来到此处之后,左丘明这才停了下来,随即开口道:“左脚先入。”
随后左丘明跨步走入了客栈之中,萧若尘紧随其后,客栈之内很大,恐怕能容纳百人,前台依旧是一模一样的一个纸人。
苍白的脸,浓重的胭脂,整个纸人显得格外诡异,面前的柜台上放着一盏油灯,在这黑暗之中这一点昏黄,并没有给人带来舒适之感,反而光与暗的对比,让周围显得更加可怖,那黑暗之中似乎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纸人转过头,望向二人,没有张开嘴,但是声音却是传了出来,那声音显得有几分空灵,不真实之感:“二位,可要住店?”
左丘明一言不发地从怀中取出了几枚灵石,扔了过去,而后拽住萧若尘的胳膊,便是向楼上而去。
天字间
房屋之中布置的数十盏烛灯,在左丘明推门而入时,齐齐亮起。
暗红色的地板,繁杂的花纹,地板之上还铺着红地毯…
最中间处是一低矮的茶几,上面放着一套紫砂壶茶具。
左丘明关好门,坐在了蒲团上,直接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些灵茶,极为熟练地为萧若尘沏上了一壶。
萧若尘落坐在对面,语气平淡的开口道:“这下子,你总该为我解释一下这一切了吧?”
左丘明饮了一口茶水,这才平淡的道:“你我二人现在所处的乃是一座幻阵,目前我现在是走不出去了,既然你进来了,你也走不出去…”
萧若尘听后,神色一怔,自己进入了一座幻阵…
那街道上的那些人…
左丘明似乎知道萧若尘在想什么,平淡的开口道:“皆是假的…不过是用来监视我们的傀儡。”
萧若尘听后神色变得更加严肃了起来,竟能将一整座城池…不!应该说居然能幻化出一整座城池,那这座幻阵的控制者,究竟是何等的修为,气海…
恐怕是金丹真人!
第一百七十五章戏台小丑
“那这座阴阳客栈?”萧若尘终于是问出了自己最为疑惑的问题,话语说出之后,紧盯着对面的左丘明。
这座阴阳客栈恐怕不简单,遍布数个古国…
左丘明又饮了一口茶水,这才开口道:“阴阳客栈…是一处亦正亦邪的势力,不仅是遍布数个凡俗王朝那么简单,修炼界中,很多地方都有阴阳客栈。
客栈有一个规矩,但凡住客,便受到他们的庇护,谁胆敢动其中的住客,便是与阴阳客栈为敌。
这阴阳客栈不止招待活人,活人要左脚先迈入,死者要右脚先迈入。
这是一道阵法,可以清除掉一些没有灵智的诡怪。”
……
明夏古国,皇都所在,如今已是蒲月之际,也就是五月。
皇城之中长满了桃花树,据说是当今的陛下极其喜爱桃花树,伟岸的城墙,透着历史的沧桑。
一数百丈阁楼,其上雕龙刻凤,在这阁楼的最顶层,一处极其大的观星台,此时已是夜幕微垂,繁星点点,天边一轮缺月,悄然爬上树梢。
最中心处,是一处四四方方的茶桌,两边各坐着一人,盘坐在蒲团上。
一个中年,一个老者。
中年人约莫三十七八岁,穿着一身简约的黑色龙袍,上面绣着淡淡紫纹,简雅之中透露着尊贵。
一头黑发披在肩头,两缕青丝绕过耳边,面色平淡似古井无波,眼神深邃如那星空一般,点点星光之中透露着黑暗。
白皙的脸,似是刀削般,偷着几分威严,此人乃是当今明夏古国之主牧桐…
对面盘坐的那名老者,身上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长袍,花白的头发同样披散在肩头,苍老的面,可那眼神之中却似乎藏着一片宇宙,面带着微笑的为对面的陛下沏着茶。
“国师…不知这当今天下,你如何看待?”对面的明夏古国之主牧桐,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才看着对面的老者,平淡的道。
那老者笑了笑,也是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感受着苦中带涩,涩中回甘,最后还带着点点清香,老者微闭上双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后才笑着睁开了双眼。
“这天下,就像是一片汪洋,而如今有人搅动了这片汪洋…
每一个人,便是汪洋之上的一叶扁舟,如今已经无形之中波及了所有人。
我们需要一个局外之人来破局,陛下不妨上报仙门?”
牧桐微皱着眉头,放下了茶杯:“啍…”
轻哼一声,望向对面的老者,眉头皱的更紧,语气低沉的道:“这件事情所牵扯的东西,绝对不能被仙门之人所知道,否则…”
牧桐深深的望了一眼老者,让老者笑一笑,而后长叹一口气:“天机乱了…陛下,有些事情要早做决断,剪不断,理还乱,不如一剪而散啊…”
老者顿了顿,而后又开口道:“陛下,您觉得以我们这些古国的能力,真的能对抗那些人吗?”
“朕是古国之主…是有气运在身的,他们…不敢动朕…”牧桐又饮了一口茶水,语气平淡的道。
“哈哈哈…那老臣就给陛下捋一捋如今天下的情况…
他们要求的只是平衡,至少如今要求的是平衡,在这个平衡的条件下,不断的削弱着各大势力。
这场大局,千年之久啊…
无数王朝更替,凭什么古国屹立不倒呢?
因为那件国宝!
只要这件国宝在我们古国手中,那些王朝便翻不起浪来,而那件国宝所掌握的也是平衡…
我们古国可以削弱那些王朝的气运,将其打散,再趁乱将气运归拢到己身,那为什么傀儡师就做不到呢?!
那些人明显是喜静而不喜乱,主要是不想引起仙门的注意,是想利用我们古国,去控制这些国家,而在由他们控制古国…
这样不由他们直接出手,纵然是有人以天机推演之术,甚至都推演不到他们,推演到最后,只能推衍到我们古国身上…
这因果法则定律,说起来玄之又玄,所以…以老臣之见,还是上报仙门!”
闻听之后,牧桐紧皱起了眉头…
“呵呵呵呵…几个戏台小丑,就要做好小丑的分内之事…”
诡异的笑声回荡在阁楼之内,不知何时,远处的一处楼台的栏杆上,出现了一个黑色斗篷人。
身上穿着宽松的黑色斗篷,面上带着一张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面具,隐藏在面具之下的,是一双如同深渊一般深邃的眼,似乎能摄人心神。
脚尖轻点栏杆,轻飘飘的落了下来。
此时老者瞬间站起了身,护在了牧桐身前,周身层层罡气环绕而出。
“明夏古国之主…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我可是你们尊贵的客人…”
牧桐站起了身,绕过了面前的老者,周身也环绕出了一层层淡青色的罡气,罡气之中还缠绕着一丝丝王者之气,那是属于古国之主的气运。
牧桐声音低沉的道:“此处乃是皇宫重地,不是你想来就可以来的!”
闻听牧桐所言,那黑色斗篷人,忽地笑了起来,只是笑声说不出的诡异,似乎是两个人同时发声,声音重启:“可笑…可笑…入戏太深…入戏太深…
小小戏台小丑…小丑…真把自己当成古国之主了?
着一切就是陛下的恩赐,陛下能给你们的,自然也能收回去!”
不过啊…平衡…众生皆在局中,呵呵呵…
当好你的戏台小丑,若是上报仙门,凭借你身上祖先的罪孽,恐怕是连戏台小丑都当不上了!”
话音说完,声音依旧回荡在空旷的阁楼,然而那个黑色斗篷人已经化作了一根根黑色羽毛,消失不见了。
此时的牧桐面色变得极其难看,好歹自己也是古国之主,统治着一大片地域,竟被一个人说成是戏台小丑,纵然心性极好也受不了。
“这些家伙…把众生当做什么…把朕当做什么了!
一旁的老者面色也有几分难看,但并未表露出太多:“陛下息怒…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当年那群人竟然能做到,陛下自然也可以…”
第一百七十六章空缺的千年历史
一座孤峰上,两道黑袍人,其中一个黑炮人正是面带着似哭似笑面具的那个。
至于另一个斗篷人的面上,带着一幅漆黑的面具。
两个斗篷人站在孤峰之上,眺望着远处,那宏伟的明夏古国皇都。
“小丑三两只…也妄图翻天…可笑…可笑…”似哭似笑面具的斗篷人声音诡异的道,声音似乎是两个人同时出声,重叠在一起。
此时另一个斗篷人开口了,声音平淡,还带着几分空灵:“可有找到当年的背叛者?”
“找到了一部分…一部分…他们融入了当今的氏族之中…”
“杀!陛下最讨厌背叛者了,只是不要直接出手,因果法则,可以推演到。
那些当年埋下的棋子,也该动一下了。
发挥一下他们的价值…”
“知道了…知道了…无计大人…”
……
明夏古国,皇宫深处,此处乃是皇宫里的禁地中的禁地,除了历代的古国之主,以及特殊批准的几人,谁胆敢靠近,皆可以被斩杀!
哪怕是皇后皇子也一样…
那是一处高塔,也有百丈高,但重要的不是露出地面的这一部分,而是埋在地下的那九层,这里供奉着历代古国之主的悬棺。
所有的金丝楠木棺,都是被铁链吊起来的,不准沾地。
越往地下而去,越是阴冷,而这里供奉最主要的,不是这些历代古国之主的棺材,而是第九层…
那里供奉着每一任古国之主,亲自掌管的国宝!
古国之所以屹立不倒,便是因为国宝,至于重元古国为什么毁灭了…
重元古国真的毁灭了吗,这是没有人知道的。
……
周围的墙壁都是北海玄铁打造的,足有三丈厚,纵然是气海修士,也无法将其击破。
只有五尺宽的走廊中,明夏古国之主牧桐,行走在此处,两边是一盏盏油灯。
墙壁上刻画着繁杂的花纹,似乎是法阵。
直到来到了走廊尽头,打开机关,扭动油灯,暗门打开,走入暗室…
四周的油灯纷纷亮起,这处暗室足以容纳百人,前面是一处供台,四周的墙壁,却是玄武岩!
漆黑的岩壁,似乎能吞噬光明,给人一种可怖的感觉。
玄武岩打造的供台上,却只摆放着一个只有七尺长,九寸宽,九寸高的木盒。
木盒之上没有任何复杂的花纹,但光是看着就给人一种可怖的感觉,让人精神发颤,注视的时间越久,越是给人一种恍惚之感,让人感觉周围都变得不真实了。
牧桐看着那木盒,此物便是历代古国之主所供奉的国宝…
五千多年前,古国建立,可是在那更久远之前,有着一段数千年的空缺历史,当时,正是仙魔大战之后,仙门避世不出,休养生息。
那空缺的数千年的历史,是不为人知的,但凡哪个王朝胆敢去寻找真相,便会引起一众古国的围攻,五千多年来,无数王朝陨落,唯有古国不朽!
这便是国宝的威力,然而动用这国宝却是有代价的,代价…
极其的可怕,折寿只是其中的一种,使用过度还会引来其他的劫难,可能会断子绝孙,可能会一生命途不平,可能会不得好死…
国宝本身带着诅咒,虽然每一位古国之主,修为都很高,在一些下等修真门派之中都可以担任长老,甚至是宗主,可依旧是活不过六十岁。
这倒和神话之中所说的人王差不多,只不过神话之中的人王是不能修炼,能活多久算多久。
可拥有国宝的古国之主,连六十岁都活不过,而且这种效果…是很可怕的!
但凡是看见国宝的人,或者是靠近国宝九丈之内的人,都会受到这种诅咒,所以历代古国之主不允许有人靠近这里。
当然每一次使用国宝都要先供奉,供奉的代价也是巨大的。
当年与国宝一同得来的,是仙武修炼之法,周天有三重境,意念周天,经络周天,丹道周天。
平常武者所修炼的都是意念周天,跟修真者根本没法比较,一些达到了一定境界的宗师,则是踏入了经络周天,但依旧是没有达到修真者的那个层次。
所谓意念周天,便是用意念所引导真气,进行周天任督二脉循环,只要修为足够,便可以用意念引导,通周天进入下一个境界,这也只是在表皮层次。
经络周天则是渗透入经脉,待到丹田真气充足之时,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念头,这个气便会自行冲击周天。
至于更高级的丹道周天,可以说是气入骨髓,名曰炼形,乃是修真者的层次,一个念头都不需要,只要丹田气足,他自己便会运转周天,在口中凝结出玉液,此玉液为返精补脑所化,首先要把返精补脑补足,才会出现口中玉液。
而这仙武之法修炼的,是一种与真元一样的,名曰罡气。
通过返精补脑,使听觉、视觉、嗅觉味、以及神识感知,都得到增强,于是形成了一种利用方式,名曰神识感知。
将神识感知附加在罡气内,便能释放出威压,这种威压之中蕴含着使用者神识之中的情绪,所以每个人的威压也是不一样的,同时带着精神冲击。
这是罡气与神识的三种妙用,是为仙武三法,只有各个古国手中才有,知识的垄断也是一种战争,将其垄断才能更好的控制其他的王朝。
所以古国才瞧不起那些江湖之上所谓的后天武者,也唯有先天武者,才是转修到了丹道周天之中,值得重视一些。
炼气境通大小周天,筑基境通周身百脉,气海境通中脉…
……
宁夏古国之主牧桐,静静地注视着那供台之上的国宝,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眸光泛冷,一拂衣袖离去了。
那些王朝找死,甘心给别人当剑用,那朕…便让他们同数千年前的那百个皇朝一般,从历史之上彻底消失吧!
仙门…傀儡师…
让这天下…更加的混乱起来吧!
此时明夏古国之主牧桐脑海之中,浮想出了那一面青铜古门…
以及那青铜古门之上雕刻的五方神兽…
第一百七十七章怪异的梦
阴阳客栈之中的左丘明与萧若尘二人,正在饮着茶水,困在这幻阵之中出不去,倒也没有什么事情好干,只好边在这喝茶水,边聊着一些事情。
这左丘明倒也不是很冷,只是表面看上去不近人情…
萧若尘饮了一口茶水,心中暗道一声,这茶水喝的也腻了,肚子灌的也大了,实在是喝不进去了,萧若尘只好找了个地方一趴,这几天奔波来去,到也有几分疲惫。
左丘明看了一眼萧若尘,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本古书,看了起来。
书皮上写着四个字…阵法全解,看样子是研究起来了阵法,不过像这种庞大的幻阵,凭借着二人的修为,就算把阵法之道修炼成大师,没有足够的修为,也破不开阵法。
现在的这一座幻阵,如同是一处囚笼,只能进不能出,而外面还有无数人,傻傻的往进来走,萧若尘也没有办法。
怎么感觉,每一次下山都能碰见很多杂乱的事情…
萧若尘摇了摇头,感觉精神疲惫之中,慢悠悠地睡去了。
夜深,人静。
静中透露着几分诡异,像是一潭死寂的水,死寂之中透着令人心慌之感。
不知怎的,是这几天思考的多了,还是到处奔波,有些累了。
萧若尘这一觉,睡得很深,只感觉整个人沉入了一潭死水之中,越沉越深…
做了一个好生怪异的梦…
……
天上繁星,似棋盘之上的棋子分布,一轮孤月,高悬于天,洒下一片银白色月光,清冷如水。
孤峰之上,云雾环绕,远处云海似潮水,起潮退潮,如水般冲刷着岩石。
山巅上一棵古树,真就是一颗老树,总有三个成年男子合抱般粗大,干枯的树干,好似虬龙,盘根错杂。
树上开着淡绿色的花,但却嗅不到一点清香,萧若尘也分不清自己是处于真实还是虚幻,只是朦朦胧胧的,向着一个地方走去,穿过铁索桥,走着…走着…
来到了一座古殿前,那古殿沐浴在月华倾洒之下,透着几分清冷,牌匾之上的字,萧若尘看不清,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气。
萧若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往这里走,也不想知道,似乎是跟着一种感知,萧若尘就这样走着…
来到古殿前,古殿下方,九处台阶,每一处台阶都足有九寸高,似是寒玉砌成的,走在上面,虽然感知不到,但却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意识,告诉萧若尘很冷。
此时天空竟是暗了起来,一大片乌云遮住了月华,周围显得一片黑暗,唯有古殿之中,隐约的烛火,似是黑暗之中的萤火之光。
萧若尘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微微抬起头望向天空。
“轰隆…轰隆…”
紫色的雷电划过天际,光芒却只是转瞬即逝,很快的再一次被黑暗所吞噬,此时天空之上,却是下起了雨。
雨水越下越大,哗哗的声音连成了一片,地面上很快的聚集起了一大片一大片的水洼,豆大的雨点击打在水洼中,声音显得有几分低沉。
雨水击打在萧若尘的身上,萧若尘没有来得,感觉到了一阵寒冷,冷入骨髓,冷入灵魂…
“扑通!”
萧若尘收回目光,直接跪在了地上,此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白衣,不知何时布满了鲜血,似乎是在白衣之上,绽放出了一朵朵鲜红的血色花朵,显得妖异…
身上似乎好多的伤,还在流着血,好痛…
梦到此处,萧若尘感觉自己的感知,越来越强烈,身上传来了撕心裂肺的痛楚,可依旧紧咬着牙关,向着那古殿叩首…
击打在身上的雨水越来越冷,让萧若尘感觉到了没来由的荒唐,明明是一名筑基修士,区区雨水…怎么会让自己感觉到寒冷?
好似一个凡人一般,羸弱的如同蝼蚁…
身上的痛感越来越强烈,萧若尘没来由的想哭,泪水止不住的混着雨水流下,已经分不清泪水和雨水了。
“轰隆!轰隆!!”苍穹之上,雷声乍响,震颤着萧若尘的神魂。
额头已经被磕出了鲜血,梦中的‘萧若尘’依旧没有停下来,不知过了多久…
但萧若尘感觉之中,似乎是好久…好久…
天空依旧是乌云密布,冰冷的雨水,依旧倾盆而下,似乎下了好多天,梦中的自己,也在古殿之下跪了很久,血水被雨水冲淡,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唯一留下的,可能就是少年额头上的伤痕,眼泪依旧是止不住的流…
萧若尘心中席上一种孤独感,一种极致的恐惧,似乎是害怕被抛弃的恐惧…
“不…不是这样的…”梦中的少年,顶着雨水,微微抬起头,望向古殿,颤抖着苍白的嘴唇开口,声音极度的虚弱与沙哑。
少年的身上无数的伤,可是血液似乎流尽了一般…
“轰隆!轰隆!”闪电再一次照亮了这片苍白的大地,转瞬即逝…
可那转瞬即逝之间,萧若尘隐约看到了自己的身边,似乎有着一道黑衣人影!
那个黑衣人,身上透露着极其冰冷的气息,如同深渊,孤寂而冰冷!手握着一把暗红色带着诡异花纹的油纸伞,黑色的斗篷,遮住了面,看不清斗篷人的脸。
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是萧若尘却能感知到,对方似乎是在注视着自己。
“呃…噗!”突然,胸膛之中一阵撕裂一般的痛楚!
似乎就连神魂都裂开了一般,极致的痛楚,让少年昏厥了过去,后天之前一口乌黑的血液吐了出来,落在那寒玉台阶上,随即被倾盆的大雨冲淡了…
……
“不!”
沉睡之中的萧若尘,猛然从床上坐起了身,环顾起四周,不知何时,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打湿,整个人,如同是刚被从冰冷的湖底捞出来的一样!
四周的熟悉之景,让萧若尘强自平静下了心神,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左手捂住太阳穴,萧若尘紧闭上双眼,就这样揉搓着太阳穴。
“我为什么会做…这么诡异的梦?”萧若尘感觉自己的脑海有些疼痛,睁开双眼,梦境之中的事情,竟有些淡忘了。
萧若尘无论怎样强制想要记忆下来,可就是做不到,脑袋如同是一个漏水的木桶,将这些记忆都漏了出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百鬼夜行
“嘻嘻嘻…哈哈哈…”诡异的笑声自客栈之外传出,让人背脊发寒,寒毛倒立,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此时已经过了子时,客栈之外黑的可怕,然而极远处却是有火灯亮起,锣鼓声唢呐声响起,在这黑如墨汁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两个长相怪异的小孩蹦蹦跳跳的提着灯笼,面色苍白,好似纸人,眼神只有眼黑,没有眼白。
嘴角裂到耳根,尖如刀子的牙齿,嘎吱嘎吱作响,似乎还在嚼着什么?
再往后看去,身穿着蓑衣,头上顶着斗笠,看不清面容,同样提着宫灯,脚尖不着地面,或者应该说根本没有看见脚尖。
像这样的人一排一排的,足有百来个!
再往后看去,四个身穿着一身的黑衣,头上蒙着斗篷,手中拎着锣鼓,右手一个小锤,敲着。
“咚!”
“咚!”
远处跑来几个‘小孩’,他们追逐打闹着,似乎还在踢着皮球,然而靠近了看,那哪里是什么皮球?
那分明是一个女人的头颅,女人的头颅似乎在冷水之中泡了许久,伤口处已经发肿发烂,还有蛆虫在其中蠕动着。
瞪着一双死鱼眼,直勾勾的望着远处,一头长发湿哒哒的披散着,好似是一个恶鬼。
“呵呵呵…嘻嘻嘻…”三两个小孩就这样笑着,踢着‘皮球’,向着远处而去。
“呜呜呜…”冷风呼啸而过,一道黑气组成的怨念人脸,隐藏在那黑气之中,在空中胡乱的飞舞着,整个身体好似流动的液体,又似是一团如墨般深邃的浓烟。
好在各户人家都已歇息,否则看见如此景象,非得吓死不可,真当是百鬼夜行!
远处一处客栈的房檐上,此时正站着一道斗篷人,头戴着斗笠,身上穿着玄衣,面上带着一张木质面具,双手附后,静静的注视着远处的百鬼夜行,丝毫不惧怕。
脚尖轻点房檐,身影好似的一片羽毛般,轻飘飘的向着远处落去,却在空中留下了数道残影。
天空之上,只是阴云密布,不见丝毫的星月之光。
安城一共有四处城门,分为东西南北,而这只百鬼夜行的队伍,一路向着北城门而去…
“嗡…”一阵琵琶的颤音传来,让斗笠人停下了身形,向着远处望去。
原处,一处很高的房檐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女子,女子身上穿着一身红色衣裙,面上带着诱惑人的微笑,容貌极美。
“这位阁下…要往何处而去呀?”
斗笠人从面具之下,传出了冰冷而又低沉的声音:“区区魑魅魍魉…也敢出现在我明夏古国境内,怕是…将我们守夜人当成空气了!”
话语说罢,手掌一翻,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青铜长剑,青铜长剑之上刻画着古朴的符文,显得格外不凡。
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一道剑气向着那女子而去,而那女子只是轻笑一声,手指搭在琵琶上,轻轻的一弹。
一道肉眼可见的音波形成,嘭的一声,将那道剑气给化解了。
“咻!”然而另一道破空之音,自女子身后袭来,青铜长剑之上,附着起了一层青色的罡气,剑尖直指女子后颈而去,丝毫不怜香惜玉。
这一剑速度极快,女子还没反应回来,便被噗的一声,刺入了体内!
然而,诡异的是并没有任何的鲜血流出,那女子脑袋直直的转了过来,瞬间整张脸开始腐烂,好好的一个美人,化作了骷髅。
那令人难听作呕的声音响起:“阁下…小女子美不美?”
斗笠人冷哼一声,剑尖挑起,已经将整颗骷髅头砍了下来。
左手打出一道青色火焰,瞬间将那骷髅,焚成了灰烬,随后身影消失在了原地,继续向那百鬼夜行而去的北城门,疾行而去。
身影在各处房檐上,留下道道残影,更远处…却有着一双猩红的眼盯着。
良久,黑暗之中出现一道人影,一身黑袍,猩红的眼,苍白的面,声音阴冷的道:“三两只戏台小丑…也妄图翻天!
一切不过只是大人的玩物而已…”
可就在此时,一道冷哼声传出:“哼!一群魑魅魍魉妖魔,竟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我清尘仙门的地界上!”
一道白光剑气冲天而起,破开云层,无边月华洒下。
却见得那月华之中,正御空而立着一人,那人白衣胜雪,一头长发披在肩头,身周正还绕着一把附着着白色真元之气的仙剑,整个人气质飘渺出尘,面色冷淡,好似下凡仙人。
黑袍人猩红的眼睛,注视着赵君一,语气阴森的道:“就凭你区区一个气海修士,你有什么胆量胆敢入我幻阵…”
话音刚落,黑袍人的人影,如同泡沫般,慢慢的淡去,留在原地的,竟只是一道残影而已!
赵君一冷哼一声,手中掐决,心中念咒,天空之上无边月华倾洒而下,竟在空中幻化出了数百把长剑。
一道黑气人影,快速的在无数长剑之中穿梭,在长剑穿透而过时,只留下了一道残影。
赵君一手诀一变,百把长剑化作的一片剑海,强光几乎照亮了整片安城,气海修士的斗法,足以毁灭一片小城池,而且这只是余波波及而已,若是气海修士想,完全可以毁灭一个小王朝。
成千上万把长剑,如同一条长河般倾泻而出,瞬间将黑气人影吞没在其中。
空中飘过几根稻草,很快的被剑气的余波,搅成了灰烬。
赵君一收起了剑诀,扫视四周,片刻左手掌快速探出,虚空一握:“天剑术!”
手中掐诀,心中念咒,体内真元汹涌而出,瞬间竟是控制了方圆百丈距离之内的每一颗细小的尘埃。
每一粒细小的尘埃,竟都是化作了一把长剑,百丈天地之内,铺天盖地的,竟是化作一方剑气领域。
黑气人影在空中隐藏的身形被迫,只好显现而出,瞬间这无数把长剑,似乎是找到了攻击目标,倾泄而出。
然而穿过黑气人影,依旧只留下了几缕稻草。
第一百七十九章平凡
黑袍人影在此地竟是留下了一道分身,维持着幻阵的运转,已经耗费了七成以上的功力,而赵君一偏在此时出现,便是笃定了此阵法最虚弱的时辰,不然仅凭着气海九重的这一道分身,是不可能破开幻阵的。
一击使出,黑气人影的这一道分身,也是化作了点点黑光,消散了。
赵君一眼神注视着远处,片刻身影也是消散了。
为了击杀黑袍人影的这一道分身,已经动用了这道分身接近九成的功力,虽然是没有办法继续维持下去了。
……
远在此地数万里之外的一处地方,也就是八万里荒山,夜晚的荒山之内,显得阴森可怖。
更加诡异的是空中飘荡着无数游魂,一道白色人影穿梭在其中,翻手之间,一道印诀形成,将那无数游魂,再一次镇压回到了地底,在地面上只留下了一块石碑。
用凝土决凝成石碑,在其上刻上法阵,足以镇压游魂一段时间,这些游魂之中,最多不过才一二百年修为,对于赵君一来说,翻手即可镇压。
但主要是,这八万里荒山深处,有着一些大恐怖,再加上禁灵之地的影响,赵君一无法大动功力。
……
龙水县,一个不大的县城,其中约莫着居住十来万人,夏季里人最少,因为大部分人都出去谋求生计了。
这龙水县虽然不大,但却也比那山野小沟村庄强多了。
木板房、石头房…
一处房屋的房顶,正坐着一个少年,少年穿着一身青色衣裳,抬头望着星空,繁星点点,缺月高悬。
也唯有在这星空之下,才能让心神感觉到片刻的宁静…
少年越来越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主要也是没有事情做,十六七岁的年龄,用自家老爹的话来说,都已经出去干活,养活家里了。
早晨与自家老爹吵了一架,老爹总是拿别人家的孩子来说,但陈凡却反驳…
因为每一个人露出来的都是光鲜亮丽的一面,家丑从不外扬,谁知道别人家的孩子,和自己会不会有如此大的区别呢?
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泛黄的书皮上写着几个字:鬼谷子
可惜刚翻开书,看了看,就尴尬了。根本就看不清字迹,头顶上的月光也不给力。
少年直接把书放到了一边,仰躺着,看着头上繁星点点,缺月高悬。
……
“人家的孩子这个年龄,都会帮自家父母干活了!
你却什么都不会做!”
“修炼!修炼!净扯这些没用的,能当饭吃吗?!”
“告诉你!小心你走火入魔,成天嘟囔嘟囔,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也不和其他的朋友来往!
那秦桧还有三个狐朋狗友呢!
干活活不行,我看你交流能力也不行,一个朋友都没有,就知道在家里头磨人!”
“你看隔壁家小胖,一个人就撑起了家里的顶梁柱…在看看你!”
……
少年长叹一口气,没办法,这人都是有懒性的,再说人家小胖家里…几年前老爹死了,老妈跑了,就剩他和一个老奶,他这个老奶还有病,腿脚不利索,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这种情况下,这明显是把人家逼成了这样啊…
不行,我这还没有潇洒够呢…
“唉…”少年长叹一口气,满脸愁容的看着天上星空…
口里面哼着不着调的歌:“寻寻觅觅寻不到…活着的意义…
只有远离人群…才能找回我自己…
在那一片带着咸味的空气里…自由的呼吸…”
少年又从怀中取出了另一本书,书皮上只有四个大字,神游太虚。
这是一本话本小说,其中所记载的,是一个叫做陈平安的少年,一日偶然见数千名脚踏飞剑的仙人,划过天际,不由心生向往。
终于,在十六岁之时,下定决心,寻起了仙缘。
一路坎坷,在江湖之中让骗过数次,还差点有几回搭了小命,随后得知了武者的存在,又是一路坎坷,寻到了仙缘,拜入了仙门之中。
仙门之中勾心斗角,陈平安在待了数年之后,不喜欢其中的氛围而离去,又是一路的漂泊。
一路去了北国,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辗转数年,去过蛮荒,见群山巍峨,去过北海,见海之幽深,远处浪涛翻滚,日潮共同生…
去过西方天竺国度,北极天柱山,西极昆仑境,重山之叠峦,万象之更换,言语之不能写尽…
一路如此,可惜这部书的作者不写了,仅是在书本的第四百六十章时,留下了一段话。
“书至此不能写尽,实为心中一大遗憾,若有缘者可去看看,天高地远,宇宙无穷。
人之一生,不过寄浮游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常常矣一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然一生终有尽时,借短暂之生死,何不去一览气象万千。”
少年借着微薄的月光,模模糊糊的看着书上的几行字,随后合上书,看着远处天际。
“南之蛮荒,群山巍峨,北之海洋,幽深无底,北极天柱山,西极昆仑境,重山之叠峦,万象之更换…非言语所能尽也…”少年喃喃出声,似乎看见了那北极天柱山,直插那九霄云外,仿佛也看见了那西极昆仑境,隐没在云雾飘渺之中的仙家楼阁。
青翠的群山,如同是青云梯一般。
此时少年就差大喊出声,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话刚想说出又憋了回去,忘记了,此时正是半夜,若是大喊大叫,恐怕就是扰民了。
少年收了那已经跳到九霄云外的心绪,将两本书收了起来,这才慢悠悠的从房檐上,爬了下来,蹑手蹑脚的向屋内走去。
“小凡!大半夜不睡觉,在外面干什么呢?!”屋内传出了一个中年人的声音,让少年心中忐忑了起来。
“没有…我就是出来放放水,这就回来了。”少年小声应了一句,放缓脚步,走回了屋去。
然而,在这安静的凡尘之中,已经暗潮汹涌了起来,纵然是高高在上的仙门,也会受到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