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子不语
“咳!咳咳!”每到这时,这小道士总要咳嗽一阵,面色苍白,透出一丝病态。
老道士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从其中倒出一粒朱红色药丸,给小道士服下。
过了一会儿,小道士终于是舒服了,不再继续咳嗽,面色带上了一丝红润。
小道士名叫子不语,以前的记忆不大记得了,他的师兄,也就是这身穿青色道袍的老者,告诉他,说他小的时候得了大病,自此之后有些气血亏空,而且脑袋不太灵光,有些事情忘记了很正常,所以每天都要服用培元丹,早中晚各一次。
只那模模糊糊的记忆中,似乎记得,原先这道观不是这样的,很繁华,很大,道观中也不是这般冷冷清清的,有好多师兄师姐,有的师兄会下山给他买烧鸡吃,有的师姐总爱逗弄他。
可,自从大病一场之后,忘记了许多事情之后,这道观也变了一个模样,和记忆中,完全不相同,道观中也只剩下了一个师兄。
每一次问起这件事情,他师兄,也就是这青袍老道士,便会告诉他,那些师兄师姐有事情下山去了。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会给他带最爱吃的烧鸡。
青袍老道士望着远处天际,东方鱼肚泛白,但却不见太阳升起,他曾与自家师弟说过,太阳升起的地方,师兄们会回来…
大笑着站起身:“师兄给你做吃的去,你且在这里好好呆着。”
小道士应声点头,老道士便是大笑着,进入道观里,取了一些柴火,点燃,开始煮饭。
趁着铁锅里煮着饭,老道走在一条幽静的小路上,向着道观深处的一个地方而去,入了殿堂,上方供着的不是什么三清玉皇,这些木牌上,都刻着一个个人的名字。
看着这些人的名字,老道士眸光低垂,陷入了回忆…
良久,才回过神,长长一叹:“唉!几位师兄师姐一走,便是数十年啊!可笑我如今玉虚观的香火没落…只怕各位师兄师姐回来,恐怕都认不出了吧?”
老道士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空气在诉说,对着那上方的几个牌位,在诉说着…
诉说着压在心里许久的事情…
只是,回应老道的,也只有殿外的一阵清风,吹得牌位之前的烛火摇曳。
老道士转过头,看着那殿外破碎的青石砖,满地的尘土,又看了看那已经掉漆了的大殿房檐,心中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缓步,走出了大殿去,架在空地上的铁锅里煮着的饭,已经煮好,取来两个上了些年头的碗,满满的成了两大碗,又从房中木柜里,取出了一碟咸菜,这便是早饭了。
重新回到那枣树旁,不知从何处搬来了一张青石雕刻成的桌子,只是上方些许裂纹,四只桌脚也已经磨损得严重,需得再用瓦片垫上。
那小道士依旧呆呆的望着远处天际,静静的出着神,像是也在思索着什么?
老道士只笑而不语,不去打扰小道士那片刻的宁静,只将两大碗白米粥,放上了桌,又端上了那一碟咸菜,取来两双竹筷,老道士便首先吃了起来,虽然只是白粥配咸菜,吃得清淡,但也觉得香甜。
小道士眼神之中闪过一缕茫然之色,转过身,呆呆的看着老道士,骗个功夫才回过神,然而第一句话却是:“师兄师姐他们呢?他们都去哪里了?”
老道听着这熟悉的话语,一模一样的语气,心中心绪复杂,面上却带着笑:“师兄师姐他们几个月前走的,去下山办一些事情,过不了多久就回来了…先吃饭吧。”
小道士迷茫的点点头,握住筷子,端起碗,吸溜吸溜地吃了起来,吃完之后,老道士开始收拾碗筷,二人便继续在那枣树下坐着乘凉,这便是一天的事情。
直到正午,老道士再一次从怀中取出小瓷瓶,倒出一粒朱红色丹药,喂给小道士。
小道士将口中丹药咽下,守中也不再把玩竹笛,打了个哈气,感觉有几分倦意,迷迷糊糊的,便是靠在老道士身上睡着了。
老道士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将孩童抱在怀中,自己也是靠在枣树上,感受着阴凉,闭上眼养神,又陷入了那悠久的回忆中。
……
“山上一老人,夸我有慧根…”
孩童用那纯真的声音唱着,唱着歌谣,上山去,青石板铺成的上山小路,两边是百年古树,三两只飞鸟,隐藏在树荫中,叽叽喳喳的叫着。
孩童身穿着一身青色布衣,最前面的,是一个手中握着拐杖的老道士,那拐杖最上端,还掉着一个不大的小葫芦。
老道慈眉善目,约莫八旬左右,然而头发之中却还带着几根黑发,胡子是全白的,很是蓬松,风一吹,随之摇晃,他笑呵呵的牵着后面的那个孩童,带上了山。
山上有一座不大的道观,修整的却是整齐,牌匾上三个字,在阳光下透着金光,玉虚观。
此时听见外面动静,三四个身穿着道袍的少年少女,跑了出来,其中要数那个身穿着青色道袍的少年,比较稳重,并不跑在最前面,只缓步跟在后面。
“师父!”几人先是对那老道士行了一礼,然后才用好奇的目光,看向那孩童。
老道士呵呵呵的笑着,伸出手,抚了抚那孩童额头:“从此以后,这便是你们师弟了,他叫,子不语!
这孩子从小多病,先天气血亏损,乃是为师在山下小村庄之中遇见的,为师见他与我有缘,便带了回来。
目不久视不耗神,口不多言不伤气,所以为师便给他取了这个名字,你们以后可要好好相处,不然为师可是要罚你们的!
一千遍清静经是少不了!”
几个少女连忙点头,那几个少年道士,则是仔细的打量着自家师弟,而后点头应是。
老道士在人群中扫了一眼:“本初,就由你好好带着你师弟,有什么事情就来找为师。”
人群当中,一个青袍少年道士,点头应是,而后面带笑意的,将目光落在了自家师弟身上。
“我叫本初,子不语师弟,你好!”
第二百八十六章墨飞羽
那一年,天空一下子暗了,一下子从万里晴空无云,化作了一片黑暗,狂风起了。
天上轰隆一声,云层炸裂,随即天空裂开了,那是一滴如同血液般的黑色物质,落了下来…
却在千丈空中,炸成黑雾,一场倾盆血雨,将天地染成了红色!
灾难降临了,无数生灵异化,变成了只知道杀戮的野兽!他们破坏面前的一切,给所处的地方,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也是那一日,道观之上,亮起金光,阻隔了血雨,那一日子不语贪玩,去了后山,沾染了那血雨,是师父以自身修为受损为代价,才去除了师弟身中的大部分浊气!
即使修为受损,可自家师父还是带着师兄姐们,下山去了。
那一日,师父和师兄姐们齐齐脚踏飞剑而去,师父只道了一句:“此去不知多少年月,本初!照顾好你师弟!”
……
老道士望着远处天际,长叹一口气:“一去道观数十年,从此生死不得知!”
看着怀中的自家师弟,忽然觉得一阵虚弱感袭来,抬起衣袖,擦去嘴角黑血,左手掌上运起一道青色真元,向着子不语体内渡去。
想起子不语问他之话,数十年如一日,师弟一直这般问着,他也一直那般回答着。
看着沉睡中的子不语,心中一痛,心绪着实复杂。
……
刚过午间,这秋季的下午,空气不是那般炎热了,带着丝丝冷意,古镇的西面,有一颗巨大的梧桐树,此时萧若尘一人仰躺在这梧桐树边,左手微屈,枕在脑后,右手中把玩着玉箫,在手中转着,从食指中指夹着,一直转到中指无名指夹着,而后又转了一圈过大拇指回到中指与食指之间。
树荫之下,更加阴凉,老人们管这风叫贼风,容易将人吹坏,然而萧若尘确实不怕这些,丹田之中一股热流向四周涌去,像是泡在温泉中一般。
昨日里那一场战斗,萧若尘并不似表面透露出的那般轻松,那最后一道金色剑光,乃是天剑术,只不过却没有使出来万成之一的威力,但也耗费了萧若尘太多真元,需得静养上一些时日。
一些修士之所以活不到寿终正寝,不外乎大动真元,这真元说到底,便是修士自身的寿元,有着真元滋养身躯,方能长寿千年,万年。
这就像是沙漠之中的古树,会在体内聚集大量的水分一般,水分滋养着古树,可若是一朝之内水分尽失,那么古树便会枯萎死去。
古武者,无论是练功还是练体,大多时候都要配以药物,或者练习内功,便是这个原因,否则,空有一幅干枯的躯壳,其内却是水分全无,也活不了多久。
风吹过梧桐树下,吹动了萧若尘鬓角的一缕发丝,他顺手将之拽下,看着那一缕有些发白的发丝,他的心绪却飘到了许多年前。
…
那是第一次下山历练的时候,带领他们下沉历练的师兄,名唤白子清,也是一身白衣飘飘,其色似雪,只是面色很冷淡。
云舟在返回师门的时候,中途遇到了未知的攻击,云舟爆炸,他和燕寻师兄,也是从那千丈高空坠落了下去。
那期间不知发生了什么?萧若尘是不记得了,只知道受了很重的伤,当时燕寻师兄传了他一门秘方,名唤枯木逢春,当时二人也是凭借着这门秘法才活了下来,只是秘法推动的代价是寿元。
萧若尘直到现在,对那门秘法还记忆深刻,如此秘法,恐怕算得上是禁术了!
太上清尘仙门之中即使有,也绝对不会是外门弟子可以查看的,所以这一门秘法,绝对是燕寻师兄自带的。
当时那一次催动秘法,冥冥之中,没了数十年寿元,而且还有着一系列的后遗症,寿元是一点点消失的,直到他突破到筑基之后,这种症状才接近于无。
当时,着实伤得太重了。也是萧若尘自从踏上修真之道以后,伤得最重的一次!几乎没了半条命…
天地元气从周身毛孔吸入体内,汇聚在丹田,然后重复返精补脑,金液还丹,口中生出甘甜之感,随之咽下,归于丹田。
萧若尘回过神来,看着那清冷的街道,此时午间,想必都待在家中吧?就这般想着,忽听背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咦?这位仁兄,我见你与我有缘,要不,同行?”
那是一个少年的声音,声音中带着笑意,萧若尘侧过头去,只见那树干之上,正坐着一黑衣少年,黑衣少年面带笑意,此时正望着萧若尘。
萧若尘面露警惕之色,对着这突然间出现的黑衣少年开口问道:“阁下与我素不相识吧?”
“素不相识又如何?江湖之中,萍水相逢,即是有缘,相逢何必曾相识?”那黑衣少年,摇头笑道,然后双手在那树干上用力,轻飘飘的落下来,就落在了萧若尘的一边。
这黑衣少年不知从何处取,来了一把折扇,折扇通体呈黑色,上面一条白色的长龙,此时的黑衣少年正手指插在这折扇中,滴溜溜的转着。
“认识一下,我叫墨飞羽!”这黑衣少年,手捏太极决,微微低头,对萧若尘抱拳行礼。
萧若尘见这名唤墨飞羽的黑衣少年,动作有几分僵硬,太极印也不正宗,心生怀疑。
墨飞羽见萧若尘盯着自己,连忙收回了双手,尴尬的笑了笑:“对这套礼仪还不太了解,因为觉得太麻烦,平时便没有去了解,见谅,见谅!”
“嗯。”萧若尘轻声嗯了一声,也不多语,重新坐到了梧桐树下,仰躺着,闭上眼养神了。
但其实此时的心绪,都在观察着这名唤墨飞羽的黑衣少年,来历不知,对一套礼法也不甚了解,这都让他对其的警惕心,提到了很高。
墨飞羽见萧若尘仰躺在梧桐树下,闭眼养神,也笑呵呵的坐了下来,坐在了一块岩石上。
眼神则是看向萧若尘腰间别着的冷月无声…轻易的便可看出,那是一件法器。
第二百八十七章怪异的死法
“我一看这位仁兄,必然是大门派出来的吧?”
萧若尘衣角的褶皱,掩盖了古剑不染和道羽,故而墨飞羽第一眼并没看出见,但是却看见了腰间别着的冷月无声,故开口说道。
萧若尘什么也不说,这么多年下来也是学到了一些知识,像是这种暴露家门的事情,还是不要到处乱说。
沉默,算是一种默认,墨飞羽看着萧若尘,脸上的笑意更甚。
此时,宁静之中,忽听远处传来了一道急切声音:“萧少侠!萧少侠!左大人有事情找你!”
远处跑来一身穿着黑色官服的官差,急急忙忙的,腰间配着的长刀,也是叮当作响。
萧若尘闻声睁开眼,略皱眉头,那左仁又找自己做甚?心中有几分不满,但却未表现出来太多。
只见那身穿黑色官服的官差跑近,急忙开口道:“左大人知您要去玉虚观,那道路之上有一片黑森林,其中略有诡异,我们守夜人这里正好有一种法器,可以指引方向,大人说,只要萧少侠再帮一次,便赠少侠一盏明灯!”
听此一说,萧若尘心头布满更甚,这是在算计于他?那人肯定知道这条路上,都会经过哪些诡异的地方,可明知却不说,若是此时,对方没有事情有求于自己,那自己是否会有求于对方了?
难不成对方还想让自己留下来一些东西…譬如,自己手中的冷月无声…
“好,最好是最后一次…”萧若尘眼神冷了几分,语气也不冷不热的。
“是!绝对是最后一次!”那官差连忙点头,而后在前面带路,领着萧若尘便要走。
此时,一旁墨飞羽出声:“我也跟着一起去看看吧…”
那官差回过头看了一眼墨飞羽,又看了看萧若尘,终是点点头,继续在前面带路了。
…
在七侠镇的东面,有着一家很有名的面馆,开面馆的是一个老头子,一个少年,还带着一个亲戚,最后雇佣了一个伙计。
此时原本热闹的面馆,已经被官府中人,团团围住,一种百姓也只能远远的在远处观望着,议论纷纷。
一入了面馆,萧若尘微皱眉头,这地方也没有那诡异的气息…那人,找自己究竟做何?
一路上那官差也不多说,只道是少侠您到了便知道。
此时原本的热闹面馆内,空无一人,再继续往深处而去,上了二楼,一道熟悉人影出现在萧若尘面前,一身红色官服,此事半蹲在地面,凝神沉思着,面前是一具尸体。
那是一个老者的尸体,老者约莫五旬左右,下巴壳一圈胡子,满脸褶皱,面色蜡黄,尽显沧桑之色。
只是此时,这老者已经永远的闭上了眼,躺在地面上,后脑勺边有一滩血,看颜色,应当是刚死不久。
致命伤,应该就在这后脑勺,还没靠近,鼻尖便敏锐地嗅到了血腥味,让萧若尘眉头略皱。
左手食指横着,下意识的抵在鼻孔下,这一幕,被一旁的墨飞羽收入眼中。
“哈!看来萧兄对这血腥味很敏感啊?”
萧若尘只撇了一眼墨飞羽,这家伙丝毫不忌讳,满脸好奇的半蹲着,看着那具尸体,东瞧瞧西看看,要不是一旁有左仁,恐怕还想上手捏一捏,测测手感。
左仁也只瞥了眼萧若尘一旁的这黑衣少年,默不出声,心中却是在思索着一些事情。
萧若尘忍着不舒服之感,用右手食指蘸了一点鲜血,食指和大拇指之间摩擦,放在鼻尖嗅了嗅。
这鲜血并不粘稠,感觉…感觉就像是其中掺了水一样?
萧若尘心中怪异,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这具尸体的?”
左仁眼神瞥了一眼地面上那具尸体:“不到一个时辰…你上手捏一捏那尸体便知道,通过尸斑和尸僵,都是可以看出来的。”
“我知道,面馆里面的人呢?”萧若尘继续忍着不适,紧皱眉头,看着那具尸体。
左仁淡淡的道:“全关监牢里了…这人死的不同寻常,这一次找你来,便是想让你来看看,若是与浊气有关,多一个帮手也好处理。
这死者乃是面馆的师傅,也就是开面馆的人,现在被关在监牢里的,包括面馆里的伙计,还有这个老头子的儿子,最后那个则是这个老头子的兄弟,当然,不是亲兄弟…只是一个关系非常好的亲戚,除此之外,监牢里头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人。”
这老头子死的地方,乃是面馆二楼的厨房,萧若尘紧锁着眉头,缓步向着那厨房深处走去。
此时那厨房菜板子上,居然还有着几碟菜?一碟花生米,一盘切好的土豆丝,一大碗紫菜豆腐汤…
只可惜,此时都已经凉透了…而且表面上还有许多盐巴,似乎是有人匆忙之下,不小心撒多了盐…
只是这盐巴,可不是一般的多,萧若尘觉得,这三道菜估计都不能吃了。
退出厨房,重新回到尸体边,那老者死时面露出一种极其古怪的神色…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这里是第一死亡现场吗?”萧若尘抬起头,望着左仁。
左仁点头:“对!”
萧若尘目光重新落在尸体上,上去捏了捏,尸体依旧是软的…
“先等等看吧…先等几个时辰吧。”
“行。”左仁应了一声,便是下楼去了。
只留下了厨房内萧若尘与墨飞羽二人,墨飞羽走上前来,用手捏了捏那死尸,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点点头:“哦…原来你是想用这种办法,确认心中所想…”
萧若尘撇了眼墨飞羽,只听那墨飞羽笑呵呵的道:“前提是凶手必须得是凡人,没有任何特殊手段的凡人…否则你这一切猜想都是不好使的。”
萧若尘不理会他,找了一个离那尸体很远的地方坐下,闭上眼开始修炼了。
“无趣…早知道不跟你来了…”墨飞羽小声自语,随即活动了一下筋骨,这一路上他都很自来熟,萧若尘说不上烦他,但也说不上多亲切。
第二百八十八章明灯一盏,即刻上路
夜渐渐深了,数个时辰也到了,面馆之下,亮着微弱的烛火,传来了哒哒哒的脚步声,那是脚踏在木板上的声音,同时混着木板腐朽的嘎吱声。
左仁出现在萧若尘面前,萧若尘察觉到之后便是睁开了眼,吐出一口浊气,站起身来,重新来到那尸体边,捏了捏。
“嗯…”
萧若尘又沾了一点那还没有干涸的怪异鲜血,站起身,淡淡的道:“多半可以肯定了。”
左仁点点头:“说吧,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萧若尘轻吐出一口气,本来前些日子与那怪物斗法,便是伤了些元气,需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疗伤,今天被这家伙招来此处,耽误了一些时间,他此时的身体并不好受。
只能说那怪物着实厉害,不然也不会使得萧若尘以目前的炼气九重修为去驱使天剑术,引得反噬。
萧若尘目光落回到地面上的尸体,徐徐的开口道:“杀这人的,应当是极为熟悉的人,不然不会露出这种不可思议的表情,而且这人几乎没有怎么挣扎,可以说是没有反应回来的时候,便被一击重伤了。
剧烈运动会导致尸僵变快,但是这人,身体僵化只比正常速度快一点…
所以说多半可以肯定,绝对是熟人下的手…”
左仁眼神也是落在地面上的尸体,嗯了一声:“这现场可没有什么凶器和这死者脑后的钝器击打相同,那么凶器是什么呢?”
收回目光,他的目光重新落在萧若尘身上,远处的墨飞羽就静静的看着这两个人在分析案情,不由得提起一丝兴趣,静静的在一边听着。
只见萧若尘随手指着那紫菜豆腐汤:“冰块知道吧…嗯,从身后砸向后脑,一击重伤,这也是为什么那鲜血本来应该该干涸的很快,但实际上到现在那鲜血还没有彻底干和的原因。
显然,这冰块处理起来十分简单,随便做了一碗紫菜豆腐汤,或者用其他的方法,也能让其消失不见…
当然,可能我猜的也是假的,凶手用的不是冰块,也有可能是冰冻豆腐,又或者冰冻土豆之类的,至于秋天为什么能弄到冰块,就不是我知道的了。”
左仁听后,眼神怪异的看向那地上的死者老头,头一回听说过让人用冰块给砸死,这倒是最开始没有想起来,看来仵作的那套书是白看了。
暗中摇了摇头,这才开口道:“看来得去监牢里审一审那几个人了。今天多谢你了,那指明灯,第二日我便会差人送到你所居住的客栈。”
说罢,左仁便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旁墨飞羽看在眼中,暗中轻笑一生,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知名的神情,缓步走到萧若尘一旁,道:“萧兄,今朝之事即已了。不如明日,一同离开七侠镇?”
萧若尘撇了一眼,道:“可。”随即便是默不出声了,缓步转身,向楼下而去。
虽然不知此黑衣少年来历,但一路上有个同行的也好…长生路途漫漫,只道是三两过客行人少,有缘无缘,一别,难相见。
口中虽不说,然,心中总有几分孤寂,环绕在心头,但提防之心,依旧不可少。
还未出面馆,仅透过这二楼走廊的木窗,可见,那天空竟罕见的出现了一轮寒玉。
如此雅称,倒也别致,似玉盘,玉华清冷,无声寂寥,夜风拂过面颊,吹动鬓边发丝,抬眸向那寒玉望去。
秋来夜微凉,月上竹窗,独立西楼高望,几许寂寥惆怅。
他,有几分想阿婆了…
细细想去,陪伴着阿婆的时间竟如此之短,入玄门修炼至今,也已是十七岁年华。
阿婆…
他抬眸看着那高悬于九天的那一轮寒玉,似是看见了阿婆那佝偻的身影,三两个儿时玩伴…
阿婆可不是修真者,她又能等自己多久呢?兴许再次相见…
不,不会的,清尘山脉天地元气浓郁,纵然是凡人,没有修行法门,每时每刻受那天地元气的滋养,也可延年百岁,那相比外界中人,是何等的长寿?
凡俗王朝的那些凡俗之人,大多营养不良,面黄肌瘦,又为谋求生计,三两碎银,劳苦一生,大多落下病根,又有几个能活上甲子岁月?
…
返回客栈之时,那名唤墨飞羽的黑衣少年也是跟着,萧若尘对此默不出声,入了房中,他寻了一处木窗之下的地方,放下蒲团,盘坐其上,双眼一闭,已是修炼。
墨飞羽则是躺在木床上,静静的看着萧若尘修炼,也不觉得无聊,眼神时不时的瞄向萧若尘腰间的冷月无声。
细细想来,此番离开师门,也有一年有余了。在天南古境兜兜转转,毫无收获。
想起师门长老所言,墨飞羽直接撇到脑后,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气氛格外的宁静,直至月明星稀,星月暗沉,东方一抹鱼肚泛白,嘹亮的鸡鸣声响起。
不知不觉之间,墨飞羽看了一夜的书,也并不觉疲惫,翻了个身,看了一眼萧若尘仍在修炼中。
表面看去虽在修炼,可这一夜他其实心绪难平,心中所想,尽是阿婆。
心绪难平,经书上有云,念杂神气散,意重火功寒!心绪若不平和,对自身元炁的感应都淡了几分,又怎能修炼呢?
所以古书云,静心凝气,心静下来,气方可凝聚。
“咚咚咚!”
闻声,萧若尘终于是睁开了眼,有着元炁在体内自行运转,纵然一夜未睡,依旧神清气爽。
正要动作,却发觉有人动作比他更快,那人正是墨飞羽,他拽开了门,而后和那门外之人说了些什么,然后提着一盏明灯回来了。
关上门,墨飞羽随手将油灯放在了桌子上,油灯看上去整体是青铜材质,最中心处,四块被磨得很薄的石板,隐约可见里面有一个灯芯。
墨飞羽仔细的打量着,然后面露古怪之色,嘟囔了一句:“什么破东西…居然…嘶…用这种古怪的东西做灯油?”
“那个叫左仁的家伙…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二百八十九章不祥之森
萧若尘站起身,走了过去,还未靠近,忽然闻到了一阵…血腥味儿?
紧锁眉头,仔细打量着这提灯,那很薄的石板上似乎还刻着什么符箓,是那种蝌蚪纹的形状,依旧是萧若尘不认识的。
四方石板,全都刻了这种符箓,想要在这么薄的纸板上刻画符箓,自然是不好办的,可以看出做工之精细。
然,萧若尘的重点不在那符箓上,那灯油是一种暗红色的液体,这只蜡烛也是古怪,通体呈红色,像是凝固了的血,透着一点乌黑,说不出的诡异。
细细闻去,还真的可以闻到如同鲜血一般的腥臭之味,但应该不是人的,至于究竟是什么生物的,萧若尘看不出来。
直接拽开门,今日他便准备启程了。虽然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但也恢复七成了。
心中还是有着几分急切,当日里问左仁,本想得知有关于紫阳宗的事情,而对方却说自己不知道,也不知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这些人生活在紫阳秘境中,当真不知道紫阳宗?兴许真的可能不知道,从这诡异的黑气,便有了几分猜测,紫阳宗都出事情这么久了,覆灭了千年,无人知道,也是正常。
脚步踏在楼梯上,不发出一丝轻响。
“道友,这就走了?不准备准备什么?”
萧若尘默不出声,结算了房费,走出客栈,身后跟着墨飞羽。
天空又变得阴暗了,似乎露出日月之光是一种极其罕见的情况,昨日里不过是意外罢了。
…
七侠古镇的西边,有一片已经被遗弃的城区,虽然依旧有着许多完好的屋舍,但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给舍弃了。
行走在这片荒无人烟的城区,满地的沙尘,杂草丛生,破败的屋舍,望眼去尽是地矮的土房,土墙已经破碎了,有些已经坍塌。
地面上三两块碎落的砖石,看样子风化得严重,原本的道路已经没有了,越是离开七侠镇的范围,屋舍破败的便越是严重,杂草更多。
墨飞羽不知从何处取来了一个酒葫芦,然而其实里面灌的是茶水,咕噜噜的喝着,跟在萧若尘身后,环顾着四周。
随手掏了掏耳朵,但却没有耳残,筑基修士已是非同凡响,可谓是可以称得上一声人仙,自然和凡俗中人不同,而且大不相同,辟谷不食只是寻常,身上也早有没有污秽之物,那样等东西,早已在洗经伐髓之时便已没有。
所以,纵然一名筑基修士成日里睡在垃圾旁,数十年不洗澡,也要比那一天洗一次澡的凡人,干净得多。
对一些在长生之路上略有所成的修真者,对于凡人身上的浊气,是接受不了的,故而,几乎不可能出现通婚之类的事情。
二者之间相比起来,更像是两个物种,一者已是初步超凡脱俗,是万万不能相比的,纵然十万人精兵,一名筑基修士不想死战,也是无法将其堆死的。
“咕噜噜…”喝了几大口茶水,一旁的萧若尘听其声,心中古怪,一个茶水,非要喝出来喝酒的感觉。
墨飞羽见萧若尘样子,哈哈一阵大笑,放荡不羁的样子,倒是格外潇洒,好似真是一个在江湖上到处流浪的江湖浪客游侠。
多了几分烟火气,少了几分出尘之气,和萧若尘一身白衣出尘仙气对比,感觉格外强烈。
一黑一白两少年,在这破败之景中,感觉有些格格不入,和这世界格外的不符。
又是走了许久,远处忽见一片森林,森林树木高大,高可参天,每一颗都有数十丈之高,只是通体颜色不是给人带来生机的绿色,反而是一种黑色,一种深沉的黑色,给人的感觉压抑,透露着死亡的气息。
黑森林的深处,投下一片片阴影,树影婆娑中,阴暗中隐藏着不知名的东西,黑森林一眼望不到尽头,视线被森林层层遮挡。
而此地,似乎也有着独特的风水气场,使得萧若尘本来受到修为限制的神识,变得更加不敏锐了。几乎快成了凡人的水准。
萧若尘面露凝重之色,地方古怪,必有危险,如今神识又受到了限制,可以说是没有多大用了,只能凭借着其他五感了。
……
据左仁所说,浊气虽然被阻挡,但在这边缘地带的森林,依旧是受到了轻微影响,其中诞生了许多不可名状之物,比诡怪更加难缠!
其最危险的,是因为透露着污染,长时间待在这森林中,会让人神志错乱,精神恍惚,严重了会出现种种幻觉,看见幻象,最终便会困死在其中,等待着那人的便会是死亡,又或者…生不如死!
当然…有时候幻想也不一定是假的…兴许是两张纸重叠在了一起,这会导致迷失在其中,而后死亡…
有时候死亡不是终途,永恒的长眠才是…困在永恒虚假的梦境里,从此沉沦。
……
这是左仁在萧若尘离去之时,说的最后一段话,嘱咐萧若尘,当时左仁的面色,罕见的露出了一丝凝重。
萧若尘眼神微眯,空间重叠?似乎只要陷入幻象之中,便可以进入另一个空间…
看来…这处地方并不寻常…根据左仁所说,这不过是浊气间接性影响导致的,而不是直接…若是…若是直接接触到了浊气…
简直不敢想象,会发生怎样恐怖的事情?
只是这么多年了,这处边缘地带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异化,左仁也并不清楚,所以只能靠萧若尘自己,嗯,还有一旁的这个叫墨飞羽的少年。
深呼出一口气,脑中开始不断的思索着,当时送来这盏灯的,乃是一个老者,那老者与墨飞羽谈话时,萧若尘听得清楚,至于一些其他的,则是墨飞羽所述。
那老者身穿着一身黑色便服,当时与墨飞羽嘱咐过几句,而那些话,并不是左仁嘱咐的…
故而,墨飞羽才会嘟囔了那么一句,左仁不是个好东西,然而确实也如此,一些重要的东西并没有嘱咐,只将东西送来的,便是拂一拂衣袖走了。
至于那老者所说的……
第二百九十章指明灯与迷失于彼岸
“指明灯,可以指明生者的方向,指引着生者走出迷雾,到达彼岸。”
“火焰顶端小点所指着的方向,即是生的方向。”
“指明灯所指明的方向不会有错,有错的只能是人,或者…其他的什么?”
“指明灯的灯火是极其不稳定的,受到外力的干扰会熄灭,请不要让指明灯的灯火熄灭!”
“如果指明灯的灯火熄灭了,请不要慌张,待在原地,指明灯中刻画了四道符箓,一次灯火的熄灭,意味着一道符禄的破碎,下一缕火苗会在一个时辰之后重新燃起。
“请记住,绝对!绝对!不要挪动任何步伐!请保持原有动作,处在原地,当走上了一条错误的路,你的任何举动都会加深错误,只有停止一切动作不动,才能及时止损,才不会迷失。”
“这就像是一艘脱离了原本航线的船只…”
“这一个时辰请以体感时间为准,不要相信天空的所谓太阳或者是月亮。”
“如果体感时间不到一个时辰,火焰燃起,请无视,那并不是指明灯的火焰!”
“指明灯烛火的颜色是红色,不是其他颜色,请记住!正常颜色意味着危险,黑色意味着极度危险,白色意味着已经陷入深度幻境。”
“如果察觉到自己的迷失了,也请先不要慌张,心神的波动越是剧烈,便越是可能更加迷失,这就像是在沼泽里挣扎的人。”
“如果四道符文全部破碎,请确保你肯定四道符文已经破碎,那么指明灯会燃烧起核心灯油,可以继续使用一个时辰,这期间你可以将自己的血液添加进去,起到一些微弱的作用。
“如果连核心灯芯也已经熄灭…请确定,核心灯芯确实已经熄灭,那么…”
“请先确定自己已经彻底迷失,那么…愿少侠你可以坠入一个美好的梦境之中!”
……
地面上铺满了黑色的树叶,干枯的黑色树叶踩起来,发出清脆的响声,面前是黑暗,越向深处走去,越加黑暗,身后的路已经消失不见…
指明灯之中,燃起诡异的红色火焰,火苗微微摇曳,四道符箓齐齐发出猩红之光,猩红火光透过那极其薄的石板,映照在四周的黑色树干上,这一切给人带来的视觉冲击感极强。
抬头望去,居然…是一片黑暗!
明明踏入这里的时候,还只是下午…可这短短的几步,仿佛跨入了另一片世界。
远处传来呜呜的冷风声,树枝摇晃,树叶沙沙作响,可那声音听起来,竟像是几个孩子们在叽叽喳喳的说话!?
像是在背后议论着,这两个闯入了这片不祥之森的人,和着冷风声,像是孩童诡异的发笑…
墨飞羽也是收了轻慢之心,面色凝重,警惕着四周,不知何时手中出现了一柄长剑。
萧若尘左手提着指明灯,猩红的火焰映照在他的面上,更加透露出几分诡异。
这里的古树盘根错节,那粗壮的老根之下,猩红色的树叶之下,藏着一小片阴影,那里面就像是藏着什么东西似的?
当你走路的时候,路过那处地方,兴许就会突如其来的伸出一只手,把你拽进去!
这不祥之森的地势并不是平坦的,有高有低,落叶厚厚的一层,由于环境太过于阴暗,看上去更像是一大片猩红的叶子,盖在一片阴影上。
那阴影就像是深渊的入口,兴许下一刻便会失足踩在那枯叶上,摔落深渊!
额外的压抑,甚至影响到了萧若尘的道心,让萧若尘也罕见的紧张了起来,呼吸变得略微发喘。
墨飞羽眸光锐利的扫视四周,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黑色折扇,上面用血红的字迹画着许多符文,俨然这是一把法扇。
这一片阴暗的森林,几乎没有什么区别,根据火苗所指向的方向,两个人缓步而行。
也不知走了究竟多少步,萧若尘忽觉面前的一切变得有几分虚幻,连忙低头去看手中的指明灯,指明灯的火焰开始摇晃不定,猩红的火光映照在四周,显得更加诡异。
面前景象开始摇晃就如同地震时一般,萧若尘也感觉到了一阵眩晕感,四周的声音开始模模糊糊的不真切。
连忙心中默念太上清尘道决心法,强自将着虚幻镇了下来,不知怎的,萧若尘觉得竟有几分像那一次幻境。
“萧道友…”模模糊糊,有些飘渺空灵的声音自远处传来,萧若尘猛然转头,却不见墨飞羽的身影,回首尽是黑暗…
一片片黑色的树木丛林,阴影婆娑,地面上那猩红的落叶,落叶之下掩盖着的阴影。
“萧…若尘…”
那飘渺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这一次却是在呼唤他的全名,萧若尘面色几分低沉的看着手中指明灯,指明灯的火焰居然熄灭了!
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真的就是一片黑暗,哪怕以萧若尘的修为,也只能隐约看见一点亮光…
“呼!”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胸口就像压着一块巨石,萧若尘再也不敢动弹。
“自己…这是迷失了吗?不!还没有,只是…只是灯火熄灭!”萧若尘重重的呼出气,低语道,无以名状的恐惧和那如同在清醒梦般不真实的感觉,时刻环绕在心头,像是挥之不去的雾霾,又像是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梦魇。
“萧…若尘…”
萧若尘猛然抬头,面前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影,看不清他的面,声音却显在耳边。
“呜呜呜!”冷风呼啸而过,似是孩童在抽泣。
“随我来…不要相信其他的话语,哪怕灯火熄灭,我也可以带着你走向彼岸…”
那黑色如同是雾气组成的人影出声了,声音是如此的怪异,像是在梦里做梦时发出来的声音,那般不真切。
像是隔着一层气泡,隔着一层水雾,像是镜中花,水中月。
萧若尘不知怎的,此时感觉对于四周的真实感越来越模糊,就像是,坠入到了一个清醒梦中!
身体似乎动了一下,萧若尘猛然回过神,背脊已经是刷的流下了冷汗!
“自己…自己刚才是挪动脚步了吗?”
“嘻嘻嘻…嘿嘿嘿…”
第二百九十一章迷失于彼岸
那黑雾组成梦魇般的人影,呼的消散了。原地只留下了萧若尘,额头留下冷汗,手心发汗,冷月无声环绕在四周,发出阵阵白光。
……
“如果指明灯的灯火熄灭了,请不要慌张,待在原地,指明灯中刻画了四道符箓,一次灯火的熄灭,意味着一道符禄的破碎,下一缕火苗会在一个时辰之后重新燃起。
“请记住,绝对!绝对!不要挪动任何步伐!请保持原有动作,处在原地,当走上了一条错误的路,你的任何举动都会加深错误,只有停止一切动作不动,才能及时止损,才不会迷失。”
……
“请先确定自己已经彻底迷失,那么…愿少侠你可以坠入一个美好的梦境之中!”
……
无以名状的恐惧,和那不实如同坠入梦境中的感觉,让萧若尘的神情更加紧张,提着指明灯的手已经发抖,手心出汗。
光,总是能给生者带来希望,他仿佛就是希望的象征,是指引着生者走向彼岸的指明灯。
上古时期,洪荒时代,从人祖躲在洞穴之中,颤抖着举起火把开始,从用火光去窥探黑暗开始…
方是揭开了一卷新的篇章,火焰跳动,不知多少亿万纪元,那是属于人族的辉煌历史,从隐藏在角落里苟延残喘,从征战万族…
……
此时萧若尘,已经有些分不清现在是现实还是幻境了。又是重重呼出一口气,萧若尘右手之上燃起一团灵火,开始仔细的检查指明灯,确认他真的是熄灭了。
检查了也不知多久,发现其中一道符文之上,出现了一道裂痕,手感真实,其上带着的灵韵已经消散,他这才确认,灯火确实已经熄灭。
“萧…若尘…”飘渺空灵不真切似从梦境中传来的声音,再一次响在耳边。
面前出现了一道黑影,萧若尘猛然收了灵火,虚空漂浮着的冷月无声玉箫,化作一把长剑,握住冷月剑,猛然向前刺去!
然而,却刺了个空,虚空之中什么也没有,持着长剑的手颤抖着…
自己刚才动了一步吗?
感觉…有些真实,丈量着刚才挪动的步伐,萧若尘又往后退了这么一步,这才轻呼出一口气,这样…应该就算是持平了吧,应该没有迷失。
他心中这样安慰着自己,左手就这样提着指明灯,右手持着冷月剑,时刻感知着一个时辰时间,等着火焰重新燃起。
只要往前走这么一小步,再往后退一小步,就可以回到原地,萧若尘便也不再拘束,也不知不是真的不再拘束,还是不可名状的力量影响了萧若尘,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往前走一小步,然后又往后退一小步…
“萧…若尘…”一团黑气环绕在萧若尘的四周,隐约可见一道人影。
“你已经死了…好可笑啊…好可笑啊…”
“知道你为什么现在还存在吗?那都是因为你的师父…才保存住了如今的‘你’”
“你本就不应该存在,你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你…根本就不存在!”
那如梦魇般的声音响在耳畔,飘渺空灵的似从梦境中传来,让萧若尘头痛欲裂。
“这都是幻境!”萧若尘怒吼一声,双袖一挥,掀起了一阵狂风,虚空之中无数玄丝出现,如同切割豆腐般将那些黑色的古树切割成一节节碎末!
“安敢乱我道心!”又是一声冷喝,把面前的黑雾震得粉碎,只留下了一阵嘻嘻嘻,嘿嘿嘿的笑声,便消散了。
“呼呼呼!”重重的呼着气,萧若尘只觉得身体格外的疲惫,直接坐在了地面上,冷月剑插入地中,指明灯压在手下。
直到面前又出现了一阵黑雾,这黑雾没有发出那诡异的笑声,只是平淡地环顾在萧若尘的四周。
声音飘渺空灵不切真中,还透着说不出的沧桑与孤寂。
“不正确的时间…吾,与汝相见了。”
萧若尘闻听这声音猛然抬起头,那是许多年前,那熟悉的声音犹在耳畔,是那断崖之下的那一丝黑雾,传了自己一步诡异的玄功。
可这面前究竟是幻境还是真实?
自己的存在究竟是真实真还是虚假?
“何必将真假分的那般明确呢?道本为空,本为无…也不知多久了…汝与吾竟能在这幻境中相遇。”
声音依旧那般飘渺空灵,不真切中透露着沧桑与孤寂,像是跨越万古轮回而来。
“吾…一个将死之灵,即将泯灭在世间,却多番与汝相遇,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
“汝…若有机会…便…逃离…逃离四海八荒…天大的谎言…万古轮回的阴谋…吾,已难以再溯真灵,诅咒,已刻在真灵深处…”
“此番…恐是最后一次相见!”
萧若尘不知这黑雾所说,也不明白如今究竟是幻境还是真实,可心中也是说不出来的难受,于是跪在地面,对着那黑雾三拜九叩。
“前辈大恩,晚辈永生难忘…”
“永生…哈哈…可笑的永生啊…”那一丝黑雾飘荡在萧若尘身周,凄凉的声音从其中传出,像是从梦境里传出,飘渺而又不真切。
“天以九数为极,大道以十二为圆满,十三为超脱…超脱一切…”
“空旷而又残破的躯壳啊…只余一丝执念…汝非汝,吾非吾,道非道,魔非魔…”
这一丝黑雾的记忆深处,浮现出了那万古轮回之中,无数强者在身陨寂灭,神魂归墟之时,所说的一句话…
“万古轮回终是烟云散…徒留一缕残魂天地间…忘了名,孤飘荡…徘徊天地三万载…”
“身陨灭,魂归虚…茫茫寻道终是空…”
“大梦一场长生路…梦醒之时话凄凉…”
“后辈,这弥留之际,汝且听无一个故事…”
“前辈且说!”萧若尘低头,静静的听着。
“那是一个…被无数人所传唱的故事,算是一点安慰?算是…终末之际的无奈吧…”
“轮回是一个完整的圆,不论这个圆怎么大,也总会轮回到原点,相同的人,相同的事,说着一模一样的话…就连…真灵也一模一样…那不只是一模一样的花,是完完全全的一个轮回…兴许在某一刻…
“永生者能寻到早已消失在无尽轮回之中的…所有!!”
“如此…纵然舍弃了一身的道行…又何妨呢?“
飘渺空灵的声音消散在风中,也像是最后一丝执念,就此散去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北辰
声音消散在风中,像是在梦里的人飘忽而去,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萧若尘的心中,是说不出来的感受,仿若和那声音的主人一起共情了一般。
萧若尘怔怔的望着远处黑暗,呢喃出声:“哪怕…是前辈这般神通广大,深不可测的高人,也有求而不得,只能寄希望于幻想的时候吗?”
从萧若尘第一次和这神秘的黑雾相见,身上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一些气息,可即使是这样,师父和尊上们都没有察觉出来,从此处足以看出这前辈的道行之深。
师父…乃是天道果,是为凡尘之巅…
那这位前辈,恐怕早已超脱凡尘了吧…可…那话语之中说不出来的苍凉,说不出来的孤寂…还有,道不尽的遗憾。
萧若尘又对着那空地,行了三个大礼,而后无声的站起身,不知何时,指明灯的火焰已经亮起,可是萧若尘已经知道,他已经迷失了…
再向那指明灯的火苗看去,只得看见那白色的火焰…
刚才所见,究竟是真是假?
片刻,他罕见的轻笑一声,真假又何妨呢?就算是假的,也算是圆了一个念想吧…
只可惜,只可惜…再也走不出去了。
四周不知从何时升起了黑雾,他手中提着的那一盏亮着冷白色火焰的指明灯,便是黑暗中唯一的亮光了。
这光彩在黑暗之中,不过是萤火之光,透露着如梦似幻的光彩,不再诡异,反而美丽。
萧若尘怔怔的出神,眼神望向了远处,在那里他看见了好多熟悉的人影,尤其要数其中那一道白色仙袍的人影。
一身白色羽衣胜雪,只是那面容模模糊糊,看着不真切,像是隔着一层雾去观花,像是隔着水去看月…
如梦似幻的像是梦中人…
“师…师父…”口中呢喃出声,萧若尘愣愣的走了过去,可不论走多少步,那人影都在一丈开外。
直到知一个不留神,脚步被藤蔓绊倒,他却没有摔倒,反而…被一个人抱住了。
鼻尖嗅到的是清香,此香非是人间所有…只觉得好熟悉,可去想,却又模模糊糊,就像是在梦中的人,想记起来一些事情。
“徒儿…徒儿…为师永远都在你的身边…”
“师父的怀抱好冷…好冷…冷得像是天空高悬的寒月呢…可又好温暖,徒儿不该来这里的,看来是走不出这片不祥的森林了。”
萧若尘明知面前皆是幻想,可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如此这般沉沦…也好…只是对不起师父,对不起阿婆…
对不起诸位师兄啊!
这如梦似幻的人影搂着萧若尘,那如梦似幻的眼神中,忽然间闪过一缕神光,随即像是变了一个人。
低下眸,望着怀中人影,整个人的气势也变得冷了起来,好似那九天上高悬的寒月…
……
那是一片草地,儿时的记忆缓缓浮现,草地上好几个儿时的玩伴,只是模糊的记不起名字。
水流年拽起他的手,左手指着星空,开口笑道:“定有一日做剑仙,飞上九重天。”
“好…”
教书先生从身后走来,双手负在身后,笑着道:“一群孩子当中,唯独最钟爱于你们两个,你二人还真是有缘,梦中还可相见…”
小若尘抬起头:“先生,您说梦是怎样的呢?”
“梦啊…”先生他抬起头,望着星空。
“据说无尽轮回之中,所有逝去的东西,都可寻回,除此之外,在梦中也可以啊…”
“只是梦中所见之人,醒来却不能相逢…”
“有一种说法是,第一次梦见的人,是你太过于想念他了,他也很想念你,故而梦中相逢。”
“第二次梦见,说明你梦见的人正在忘记你,兴许有了更好的人陪伴他…”
“梦到次数太多的话,那只能说是执念罢了…据说,一个人失眠了,就会出现在另一个人的梦里。”
小若尘抬起头,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光彩:“是吗?”
“是。”先生点头,笑而不语了。
“那我要快些回去做一个美梦,看看会不会梦到阿婆!”若尘笑着,如此这般说道。
“哈哈哈…”先生一阵轻笑:“你这不是在梦中吗?镜中花,水中月…梦中人…”
小若尘只觉得先生的笑声也像是在梦中般不真切,飘渺,随风飘散…
水流年忽然抬起头望着先生,面上闪过复杂之色,而后轻轻一叹:“故乡是梦中的故乡…故人是梦中的故人…”
水流年的身影缓缓消散,却是从这沉沦的梦境中消失了。
“小若尘…你也该醒了,还有人等着你呢!”先生一拂衣袖,他只觉得一阵清风迎面吹来,像是被人送上了云端。
那一刻,萧若尘似是醒了。拼命的张开口大喊道:“真相…真相是什么?我…我真的存在了。”
“真相…总得活着才能看见,去吧…去吧…此处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不是你的归途,不是你永眠之所…”
……
睁开眼,不知何时,他竟躺在枯树叶上,四周依旧是黑暗森林,面前却悬浮着一块玉佩,其上一条淡淡的龙纹,玉佩的通体发出淡淡紫光,上刻两字…北辰!
北辰星乃是帝星,群星拱卫,万仙司迎,乃是最为尊贵的一颗星辰之一,亦是当年镜花水月之时,秋水无念赐给萧若尘的…
萧若尘一直带在身边,虽不知是为何物,但是想来非凡,却未想到今日却救了自己一命。
那玉佩之上雕刻着的北辰二字,尤为显眼,紫光闪烁之中,萧若尘似听到了阵阵龙吟,回荡在他的耳边。
隐约之中似是听见了什么声音?
“北辰星至,诸邪退散!”
“众星拱卫,众仙司迎!”
“上至九天,下至九幽!”
“遇者皆拜,不堕威仪!”
……
萧若尘刚有些清醒的头颅,猛的剧烈疼痛…他看见了,他看见了好多星辰,亿万星辰之中,唯独环绕着那一颗帝星。
一个飘渺的仙音响在耳畔:“离…一颗星辰,便是一个人的灵魂呢…死后,想必会魂归星辰吧?”
第二百九十三章愿群星守着你,不再孤单
一个飘渺的仙音响在耳畔:“离…一颗星辰,便是一个人的灵魂呢…死后,想必会魂归星辰吧?”
“群星守护着,不再…不再孤独…”
“这是一个约定,记住好吗?不要忘了,纵然百世轮回…”
声音是一个少年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烟火气,飘渺的像是天上人,语气中透露着唯有人间的思念,对对故人的思念。
另一道飘渺的仙音轻笑着,可却像是孤山之上的冷风:“嗯…我永远伴着你,抬起头便能看见我,望向北方吧,那最亮的一颗星,永远在你的头上。”
…
“吾会在紫薇宫阙里等着你,你是群星的帝王,一定会凯旋而归的!”
“嗯…”
…
“等着,有几分累了呢…离忧…吾替你不值啊!诸般算计…吾…有些累了呢…想睡一觉,想醒来之后还能看见你…”
“你要在那苍穹之上,群星拱卫着,继续闪烁着璀璨星芒!”
……
萧若尘微微低头,看着左手掌心处的淡紫色玉佩,目光定格在北辰二字上。
这竟是一件…不知名强者的遗物吗?
北辰,紫薇星…
萧若尘抬起头,却只能看见一片黑暗,低下头,却见那指明灯的火焰,竟已经重新化作猩红之色,眸光闪烁着,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而后面色慢慢变得坚毅,收了玉佩,重新提起指明灯,右手持着冷月无声,重新望向了这片迷雾森林。
师父在师门等着自己,阿婆在家里等着自己,还有诸位师兄们,他绝不能停在此,人生的归途不应该止于此。
火苗重新指点方向,缓步向着那个方向而去了,迷雾依旧浓重,然而却不是真正的雾气,只是一种象而已。
不论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一切巧合,究竟是有人设计,还是如何?首先要活着走出这片迷雾之森。
冷月剑划破了左手掌,一滴滴鲜红的血液落在灯芯中,火焰燃烧的更加旺盛,无形的风吹动猩红的火焰,火苗所指的地方,便是彼岸。
…
“嘭!咻!”手中的长剑破空声响起,将一团飞来的黑雾击散,
此时看去,萧若尘一身白衣已是破烂不堪,手臂上还有几道血痕,是被那锋利的树枝所划的。
左手中提着的指明灯,四道符文尽碎,燃烧着的也唯有那一丝核心火焰,直到眼前重现一丝光明,萧若尘向那个地方奔去,最后被藤蔓绊了一下,嘭的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天空是乌云,可是却不同那不祥之森里面的黑暗,手中冷月剑撑在地面上,站起了身,然而左手中提着的指明灯,却是砰的一声,破碎成无数碎片,随风消散成烟尘。
回首望去,是黑暗森林,是迷雾重重,转过头,这里是一片透着生机的草地,他强撑着想要站起,然而腿脚一软,却是又倒在了地上,翻了个身,仰望着那天空之上的乌云。
突然间感觉头上一片阴影,笼罩过来,只觉得一阵眼神不适,就像是许久待在黑暗中的人,突然间看见了亮光,萧若尘紧闭上眼,许久才睁开。
“道友你跑得这么快做什么?我只一分神,再转过头来你就不见了。”只见这人一身黑衣,左手上摇着一把黑色折扇,却是墨飞羽。
然而墨飞羽的出现,却让萧若尘猛然瞳孔一缩,强撑着力气重新站起身,手中冷月剑直指墨飞羽。
对方手中根本就没有指明灯,是如何从这里走出来的?从一开始他便不在乎对方的死活,如此莫名其妙的靠近萧若尘,他猜测对方可能会有目的。
所以,萧若尘更希望墨飞羽迷失在迷雾之森里面,最主要的一点是萧若尘不敢确定自己究竟是否是真的走出了迷雾之森?这片诡异的森林,给他带来了阴影。
对面的墨飞羽轻笑一声,从腰间取下了一个小吊坠,那是一盏宫灯的形状,里面还有着一点淡黄色的火苗,隐约的跳动着。
“我这身上有一件护身法器,平时的时候作用倒是没什么用,但是对付这种情况正好。”
最开始的时候,他本来是跟着萧若尘的,结果跟着跟着,只是转头看了一眼四周,再回过头时,萧若尘已经消失在了迷雾森林之中。
轻呼出一口气,萧若尘心中的巨石落了下来,随后失力般的躺在了地上,仔细看去,一双白皙的手,已经不知不被什么东西磨得血肉模糊,腿脚处白衣,还隐约可见斑驳血迹。
墨飞羽就盘坐在萧若尘不远处,取出酒葫芦,往口里面灌着茶水,右手摇着折扇,他面色除了苍白一些以外,并未有大碍。
然而,那手心当中却捏着一枚碎玉石,已经慢慢随风消散……
两人缓了许久,这才继续无声的上路,一路上只有墨飞羽环顾着四周的风景,沿着这处草地不知走了多远,这杂草丛生的草地,草势越来越低矮,知道不远处,出现了一排排坍塌陈旧的房屋,居然和七侠镇那废旧的房屋一模一样。
又是无声的向前走去,却看见了熟悉的一块石碑,准确来说,不是那块石碑熟悉,而是那上面刻着的三个字熟悉!
七侠镇!
“这!”萧若尘猛然怔住,行了一圈,居然又返回到了七侠镇?不!应该不是。
萧若尘仔细的向那石碑望去,高有一丈,宽有七尺,似乎经历了无数风霜雨雪,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石碑表面坑坑洼洼。
萧若尘脚尖点在地面上,轻轻一跃便是越到那石碑顶端,向着远处望去,真的是一片小镇…
只是,与最开始见到的那处七侠镇不同,莫非所有的小镇都叫七侠镇不成?
那么左仁就骗了他,守夜人和外部是有联系的,并非是一点消息往来都没有!
不然,这里的七侠镇作何解释?又或者,很多年前确实有联系,而后又断了。
究竟是怎样,反正如今是不得而知了。来到了此处,几乎折了性命,才穿过那不祥的迷雾森林,再想去问左仁,也是做不到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不同寻常的古镇
这处七侠镇,远比那一处更大,可是人却少的可怜,行走在古镇的小道上,丝毫看不见一丝烟火气。
天空阴暗,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雨水打在那青石板上,溅起朵朵雨花。
三条小溪穿过的七侠镇,流向不知名的远处,如此之景,在望着那远处青云梯,溪水蜿蜒,某一刻,萧若尘甚至觉得自己重回到了江州郡。
地面是青石板铺就的小路,四处都是木屋,石房,远处还有潺潺溪水和小桥,三两颗在秋风中残败的柳树,秋风吹动那柳树的枝条,更显几分萧条之景。
秋水任东流,流到人家处,独见空庭秋风拂败柳,不见半点烟火气!
古镇道上无行人,些许细雨添凄凉。
如此看去,便是这幅景象,像是一座远离了市井繁华的世外古镇,少了几分喧闹,增添了几分宁静。
细雨如珠,风吹如雾,便随风去了。去到了那不知名的远方…
一处房檐下,萧若尘与墨飞羽躲在此处,雨水哗啦哗啦的顺着房檐落下,打在地面上的青石板,像是不可多得的世外之音。
“奇哉,怪也!”一旁的墨飞羽小声的嘀咕着,这座古镇,真当是越看越怪。
手中折扇摇个不停,随即,折扇向着远处扇去,掀起一阵微风,卷起些许的碎雨,化作一阵雾。
他紧锁着眉头,此处天地元气更加缺乏,就真的像是一处凡尘古镇一般,而且还是遗弃之地的那种。
长时间待在此处地方,会感觉到不适,就像是两条本该待在大海里的鱼,却突然间落在了水洼里。
“呜呜呜…”远处传来了一阵悠长婉转的箫声,悠悠的仿佛是风鸣。
萧若尘只感觉熟悉,可去想,却想不起来,那一段记忆模模糊糊的,于是乎,眉头紧锁的更深了。
心中警惕更胜几分,这般死寂的古镇上,忽听一阵箫声传来,换做谁,都会紧张起来。
古镇上必然是有人的,无人,这箫声又是从何处而来?总不能是从另一处山头,或者是凭空出现的吧?
就在这时,萧若尘的目光被远处一个小黑点线过去了。
靠近了一些,这才看得清晰,那是一个倒骑着青牛的老翁,手中捧着的竹箫,应当是自己做的,头上戴着斗笠,身穿着蓑衣。
那悠长婉转的箫声,混着这老翁的唱童谣般的语调,再配上这淅沥沥的小雨,飘散在空中的水雾,以及这背后古镇般的景象,当真是一幅好景色,一番好意境。
“觅长生,觅长生,九品金丹化元婴!初时踏上长生路,而后学得大道成。”
“争斗争斗,永不休…争到最后终是空…”
“太虚渺渺仙人府,百转清修大道成,旧时故人无觅处,千年寒月照孤影…”
前几句,声音飘散在了那风雨雾中,唯独剩下的那几句,萧若尘才听的真切,心中说不出来的感觉,反复的细细品味着。
传说,九重天上有十重天,只可惜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破碎了。那第十重天被称之为太虚天,又称之为虚皇天,还有其他的称呼,也有将其称之为天外天的,苍穹之上…
传言仙佛在仙界,而那仙佛神魔中古老的存在,都去了那第十重天,据说人间界在最为强盛的时候,也有无数的强者,从九重天去到了那第十重天,只是…都再也没有回来过…
有人说,那太虚天,有超脱一切轮回之法,有永生不死灭之谜…
可古书上又说,那里…是无数仙佛神魔的坟墓,是终焉之所,是身陨寂灭,神魂归墟永眠之地…
犹记得最开始,看见那一本古书的时候,看见那几张记载的内容之后,萧若尘也心生向往过,可想了想,连仙元古域都是广阔无垠,有三千古境,中土神州独占八百,连神州他都走不出去,又何谈四海八荒之上还有洪荒星域,那洪荒星域之上方是九重天界,而那传说中的太虚天,还要在那九重天界之外!
略微的失神,直到那老翁吹着竹箫,唱着那古怪的童谣,倒骑着青牛,悠然自得地走过了萧若尘与墨飞羽的面前。
这才让他回过了神,但并没有贸然的追上去,或者有其他的什么动作,只静静的注视着,那倒骑着青牛的老翁离去的背影。
那倒骑着青牛的老翁行过去之后,这座古镇像是活了一般,陆陆续续的人,从不知名的角落里走了出来,街道之上有三两个撑着油纸伞的行人,行过萧若尘与墨飞羽的身前,走过那小桥流水。
雨越下越大,可仔细看去,雨水更像是化作水雾飘过来的。
远处,又一次传来那熟悉而又古怪的歌谣,配着那竹箫悠长的声音,渐行渐远了。
“戏起,戏落…众生皆为天地客,茫茫路行人,几许多?
“戏落,戏起…不过又一戏重头,孤寂寥归途,几人少!”
萧若尘远望向更远处,那倒骑着青牛的老翁,并不同寻常,这是在说…众生只是天地之间的过客吗?在嘲笑如过江之卿般多的追求长生的人…
最后那一句‘孤寂寥归途,几人少!’
是在告诉世人…在归途之上,几人又少得了…
未免太过于悲凉了些,萧若尘微微摇头…此时忽见远处一间客栈开了门,便是三两步,上前而去了。
远远的,那推开门的客栈伙计,看着萧若尘热情的道:“这位客官,要住店?”
“对,订一间上等房。”萧若尘又从储物戒中又取出了一些碎银,直接递给那伙计。
对面那客栈伙计接了这些碎银,样子显得更加热情,想将萧若尘迎进去,然而他却是摆了摆手,萧若尘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没有做。
最开始的时候,便看见了那处酒楼,那里的人也最多,想必那这里可以打探到一些消息。
思索至此,萧若尘准备前往,一侧过头去,却发现墨飞羽不见了。收回神,不多理会,便是缓步向着酒楼的那处地方而去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纯阳真仙
“叮叮当!”
那酒楼的门上是一串串的珠子,推开珠帘,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一种白色的石头穿成的。
此时这酒楼之中,聚集了许多酒客,这些人都自顾自的饮着酒,吃着桌子上的三两个小菜。
看装扮,全部都是江湖游侠,不是腰间配刀,就是背后背剑,也有的将长剑藏在了桌子下面,又或者直接放在桌子上,用手直接能够到的地方。
酒楼最中心处,居然还有一处高台,高台一个中年人正在说着书…
酒楼之中的气氛怪异,像是随时都会打起来,萧若尘望眼扫去,三两个刀客眼露杀气,边低着头饮着酒吃菜,余光却是扫是向另一个地方。
他寻着那目光望去,有一张靠近窗户的酒桌上,坐着一个身穿着灰色衣袍的中年男子,背后背着的箩筐里,居然还有一个不大的婴儿。
这中年男子,下巴的胡子尤为之多,颜色花白,男子的面饱经风霜,满脸的褶皱与蜡黄,眼神浑浊,浑浊中还透着一点锐利的光,只是隐藏得很好。
那不太宽松的灰色衣袍之下,左手腰间的位置,似乎是别着什么东西…应该是一把剑。
再看那婴儿,粉嘟嘟的小脸尤为可爱,但是萧若尘欣赏不来,那应该是一个男孩,身上穿着一身灰色的麻布衣,模样四五岁大,脖子上用一根很细的麻绳,绑着一个桃木小剑,那桃木小剑雕刻的很好,上面还极其细微的,用刻刀雕刻了许多符文。
像是一件辟邪法器,但应该是刚入品的那种…
这种法器,选桃木,直接雕刻成小剑的形状,上面刻画上经文,然后摆在供台上,上香祈福,然后祭拜,念诵经文,注入真气,很轻松的便可以炼制出来。
…
柜台处,是一个女子,是一个中年妇女,穿着一身黑色的布衣,看见萧若尘靠近之瞥了一眼,淡淡的道了一声:“客官要些什么?”
她似乎对这里的气氛习以为常,莫非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经常有人会在这里打斗不成?
想来,应该是这样,萧若尘这边直接点了一盘酱牛肉,结果这中年妇女却告诉萧若尘没有。
“那卤猪肉可有?”
“有。”
“那便上来一盘…”萧若尘又随意的点了几个小菜,随后寻了一处靠窗户的地方坐下。
窗外的雨,依旧淅沥沥的下着,酒楼内出了饮酒的咕噜声,还有那说书先生的声音,便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气氛。
那高台之上说书的,身穿着一身青色衣衫,乃是一个中年人,手中摇着一把折扇,高台上是有一处座椅的,座椅的边上是一处四四方方的小桌,小桌上放着茶水,每当这说书的中年人,说得口渴了,便是抿一口,润一润喉咙,才继续讲。
此时却听那说书的先生,正在讲着一个萧若尘略感兴趣的故事…因为这个故事是有关于那七位仙师的…
……
“嘿!这故事还有说到千年前!忽见一日,天空乌云压顶,阴风呼啸,甚是凄厉!
仿若那恶鬼哀嚎,临近傍晚,天边夕阳还未退去,忽然那天空变得血红,鲜红如血呀!
一场倾盆大雨,便是下了下来,那雨水血红,隐隐之间还带着腥臭之味,不少生灵沾了这古怪的血雨,便是化作了怪物…”
怪物见人就杀…肆虐在大地之上,天与地,化作了一片猩红,就在这生灵涂炭之时,忽见远处天际七道玄光冲上天际!
金光耀眼,纵然隔着千里之遥,也是清晰可见,七道霞光之中,现出七位真人,各持着自己的法器,那随便的一道剑气,便是万千异化生灵化作血雨。
却说,这此等灾难是何而来呢?
据说乃是天上出了问题…出现了无数天魔,一群天上的仙人与天魔大战,只搅得一个天昏地暗,日月暗淡。
那天上有一位法力尤为高强的仙人,和一尊极为强大的天魔相杀,斗法之中,那天魔受了伤,一滴魔血落入凡尘!
……
“这才造成了千年前的恐怖景象…”那说书的先生端起茶碗,饮了一口茶水,才这般说道。
下面虽然有一些人觉得无趣,但大部分都是兴致盎然,连连鼓掌,拍手叫好。
“再讲一个!不如讲一个千年前的故事吧…”
其中一个酒客这样说道,那先生喝了一口茶水后,润了润嗓子,笑着开口:“好!那便再讲一个,讲一个灾难还未降临之前的故事…”
……
千年之前,凡尘之中虽然是诸侯割据,大小战事不断,可也绝不会如现今一般,诡怪横行…还有着恐怖的异化生灵!
当时,凡尘之中有许多的玄士,他们有着种种不可思议的手段,只是他们大多居于深山老林,隐居在名山大泽,非是普通凡夫俗子所能见到的,纵然是一名玄士在身边,恐怕也看不出来。
凡俗之中,除了这些隐世不出的玄士,还有武夫,一些天赋极佳的武道宗师也可以以武入道。
凡俗之上,在海外,在天上,还有传说当中神仙所居之所,这些仙人,皆是由玄士修炼而成,有着种种不可思议的手段,甚至于起死回生。
所以很多玄士的都会坐舟出海,妄图寻找那传说当中的海外仙岛,找到那传说当中的不死药,而后登仙!
登临那天上,做那长生不老之仙…
然,古往今来多少炼丹之士,多少玄学之人,又有几人得道飞升,辛苦一生,也难证得一个人仙道果。
……
这边的说书先生又清了清嗓子,又开口说道:“再说当时的修炼境界,你们听了,可不要乱去尝试,修行一路,几多迷途,一路魔障,再难回首…”
……
先天筑基,无漏之体,玉液还丹,金液还丹大成,过三关,透九窍,周身百脉气穴通,从此无灾无病,少难多福,是为人仙。
一粒金丹成,永镇下丹田,身有异香,体有宝光…方名地仙。
……
“再然后…说了也无用…”那说书先生摆了摆手。
下方忽然有几个酒客,哈哈一阵大笑:“这东西七岁孩童都知道,承的,乃是纯阳真仙吕洞宾的法脉!”
第二百九十六章紫阳法脉
下方的萧若尘陷入了沉思,这紫阳宗的法脉…不会源于纯阳真仙吕祖吧?
可若是源自一尊真仙的法脉,怎么可能会沦落至此?巅峰时期的紫阳仙门,也就是个二流门派而已,应当是有几尊化神真君,按照五仙论来说,算得上是一个神仙,勉强是一个小成神仙。
像这种水准,中土神州一抓一大把,若非也中土神州,仙元古域,实在是浩瀚无垠,这才显得化神真君比较稀有。
万个凡夫俗子当中,能有一人得仙缘资质,万个得仙缘的人中,也唯有一人能勤学苦进,万个勤学苦进的人当中,也唯有一人能突破至先天筑基……
如此算去虽然稀有,可却架不住中土神州浩阔无垠,无量生灵,光是靠人去堆,便有着无数修者。
……
摇了摇头,就算这紫阳宗真有上古之时,那位纯阳真仙吕祖吕洞宾的法脉传承,想必也只是残缺的。
又是听了一阵,萧若尘突厥气氛古怪,余光扫去,发现那一身灰袍背后背着箩筐里面一个婴儿的中年男子,此时缓缓站起了身,缓步准备离开酒楼。
周围的气氛,也是突然间变得诡异了起来,三两个刀客已经握住了刀柄,那双满是老茧的手可以看出,这都是武道高手。
随着那满脸沧桑之色的中年男子,背着箩筐里的婴儿,缓步走出了酒楼…
“铛…”几十枚铜钱重重的落在桌子上,零零散散的,几个刀客已经站起了身,左手提着刀,缓步走了出去。
酒楼深处的萧若尘看见此幕,眉头紧锁,那几个刀客步伐轻盈,眼底的一抹杀机,隐藏的很好,怎么看,怎么像是刺客。
……
“哗啦…哗啦…”古镇的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可以掩盖去大部分的噪音。
那空旷的小巷,更是杀人好地!
那一身灰色衣袍的沧桑男子,不知从何处取来了一个斗笠,戴在头上,身后箩筐的盖子也被盖上,小男孩在里面好奇的看着一切,男子一步一步的向着小巷深处而去,远处十来道身影缓步的跟着。
“都,出来吧!从未见到过排队送死如此着急的…”这灰色衣袍的沧桑男子,不急不缓的道。
平淡的,像是在此处赏雨景一般,并不太在意那身后十来个刀客。
“一个刀客,不该将自己的背后露出来!”背后忽然间传来了一道阴冷的声音!
“咻!”刀剑破空的声音响起,随即又是当的一声!
刀剑碰撞,磨出火花的一瞬间,噗嗤一声响起…
一个头带斗笠,一身黑色侠客打扮,手中握着长刀的刀客,倒在了地上,扑通的一声,溅起了一片水花,手中的长刀,也是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伤口在心脏处,一点刀刃,扎了进去…
“那你有没有听过另一句话?一个刀客胆敢将自己的背后露出来…这只是表象,真相在衣袍之下隐藏的那把刀上…”男子缓缓的收刀,最初萧若尘只猜测以为是一把剑,却没有想到猜错了。
那是一把单面刃的长刀,刀刃处呈白色,带着美丽却危险至极的花纹,而且两边各带有一道血槽,刀刃后面的那一部分是黑色的,长刀呈一个微微的弧形,刀镡是青铜打造的,刀柄则是竹子制成的。
刀鞘也是竹子制成的,通体带着一种美感,美感之下,隐藏着的是杀机!
但是整把刀怪异的地方在于,刀刃整个是发钝的,不带一点的锐利…
这是一把特制的唐刀,可能是使刀人更加钟爱于带有弧形的长刀…只是却不知为何将刀刃磨钝,这样整把刀可以说便是报废了。
杀了这个刀客之后,满脸沧桑之色的灰袍男子,小声道了一句:“第三个…”
周围的刀客丝毫不在意同伙的死去,而是纷纷抽出了长刀,向着男子杀来。
其中一个刀客手中长刀高高扬起,待靠近之后,自上而下,而后又自下而上!
逆刃!
那灰袍男子并不慌张,只是扬起他那灰色的衣袍,隐藏在之下的是一点寒光,同时侧身而去…
“噗!”同样的手法,那一截刀刃已经没入到了那刀客的心脏中,同时那已经磨断了的刀刃,架住了那刀客的刀,抵在了刀镡处。
扬起一脚,便是将那刀客踹了出去,一跑抖动,一个扫堂腿,先是绊倒了一个冲来的刀客,而后借势力右手撑在地面上,左脚则是斜踹在了一个刀客小腹处。
一个刀客摔倒,一个刀客倒飞而出,灰袍男子侧着身,左手掌用力,身体高高飞起,空中旋转一圈,身法很是轻盈,尽量不会将竹筐里的婴儿晃晕。
“嘭!”落在地面上,左拳已经直直的击在了一名刀客的胸膛上,只发出了清脆的咔嚓声,胸膛的骨头便是碎裂,那刀客也是倒飞而出。
双脚用力,男子已经穿入到了人群当中,几个侧踢又是踢翻了几个刀客,腿法速度之快,让其中几个刀客甚至没有看清。
片刻,数十个刀客已经化作了冰冷的尸体,灰袍男子依旧屹立着,雨水落在他的斗笠上,而后从斗笠的边缘又落下,落在脚边。
“刀剑,是用来守护所珍视之物的,而不是用来屠杀无辜…”
灰色衣袍的男子,对着这群冰冷的尸体,淡淡的说道,随后随眼神望向远处,目光锐利了起来,神情略带几分凝重。
罕见的先是抽出了长刀,半截长刀都被遮蔽在了那略微宽松的灰色衣袍之下。
“阁下还不现身,莫非要在下去找阁下不成?”
小巷的尽头,淅沥沥的细雨中,一道白衣少年人影,腰间别着玉箫,明明站在雨中,那雨却是隔着三尺,无法靠近。
“真气外放…”灰色衣袍的中年人小声低语,目光依旧定格在萧若尘身上。
像这种手段,炼气四重便可以做到,前三重以气养身,中三重可内气外放,后三重以炼形为主。
只是天地元气稀薄,此处…如何来的后天高手?
第二百九十七章血脉诅咒
“咻!”手中长刀破空之音响起,所指的地方正是萧若尘的脖颈,杀机不在刀刃上,而是,在那处刀尖!
玉箫化作一把白色长剑,萧若尘直直握住,架在头顶,只听当的一声,挡住了这一刀,萧若尘手中的法器自然是无事,然而这人手中的长刀却是崩了一个小口。
冷月无声并不注重杀伐,只是一件乐器而已,就算是攻击,也是攻击人神魂的,所以并不是十分锋利,但是坚硬程度,却是非同凡响,绝非凡俗之中玄铁所能比拟。
冷月剑,萧若尘还未推动其中的剑气,便能轻易做到如此,已经是非同凡响。
那灰色衣袍男子手中的长刀,也不是凡品,同样是一件法器,锻造他的大师也不是普通人…
那人…乃是百里修的挚友!
只可惜…当年的时候,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每每想及此事,百里修心中便是一阵疼痛。
…
此时看着手中的不杀,轻抚着刀身,随即收回刀鞘内,开口言道:“看来此事,是误会了。”
萧若尘也是收了冷月无声,手中的冷月剑重新化作一把玉箫,这才别在腰间,看着对面百里修,道:“阁下为何受那些人所追杀?”
“此事倒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在下也并非是什么恶人…”百里修的眼神,透露起了回忆,若非面前这白衣少年眼神清澈,不带丝毫恶意,他也不会提及此事。
……
这灰色衣袍的中年男子,名唤百里修,那竹筐之中的婴儿乃是那故人之子,那故人自然是为他铸造这把不杀之剑的铸剑师。
事情…还要从数十年前说起,浊气降临,无数王朝分崩离析,山匪横行。
在这乱世当中,百里修见到了一个皇族之后,在许多年前,当时有一个王朝,名唤大齐。
当然,在浊气降临之后也是分崩离析了。但是皇族之后,确实依旧有,这些人以重复大齐王朝的荣光,为毕生目标。
建立了一个神秘的组织,名叫守夜人…
……
听至此处,萧若尘一愣,看来这守夜人并非是七侠镇上自己人建立的,随即继续听去。
……
当时在大齐王朝之内,是有了许多,修炼法门的,因为还在浊气未降临之时,一众凡俗王朝,便是与一些修真门派有着联系。
凡俗王朝供奉修真门派,修真门派庇护凡俗凡王朝,便是这么一个情况。
得益于王朝的底蕴,守夜人这个势力,自然也是强大无比,只是,由于迷雾森林的关系,很多地方都被分离开了。
根本得不到统一,所以只能舍弃,最多派过去一些守夜人镇守,而那些没有被浊气侵蚀的土地,自然成了最为宝贵的财富,是生存的沃土。
争斗自然是开始了,一争斗便是数百年,这一场争斗的残酷性,要远胜于当年的诸侯割据的时候。
为了实现王朝统一,为了心中的大义,百里修加入了守夜人,而后…被尊为了国师。
再说起百里修的师承,也是浊气还未降临之时的大修真门派,明道观。
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而这个婴儿,乃是大齐王朝的皇子,王朝的皇子血脉当中便刻有诅咒,这诅咒究竟是从何时传下来的,已经不得知了。
只知道每隔三代,便会出现这么一个皇子,这个皇子将会给整个王室带来灾难,最为诡异的是,喝下这皇子的血,可以一定程度上延长寿命,但却会带来诅咒,导致身体出现异化,最终同样化作怪物…
所以有的人想让这个皇子死,而有的人却想要据为己有…因为这个带来灾难的皇子,发生了一场乱战…
……
百里修侧过头去,风吹动了他的发丝,几根已经泛白的发丝飞舞在鬓角,他看着竹筐内的婴儿,似乎看见了他那个病殃殃的年轻父王,坐在那崩塌殿宇的废墟内,远处是滚滚浓烟,他手中握着半截残剑,怀中托着一个婴儿,鲜血染红了他那一身王袍,本就苍白病态的脸上,又多上了一抹苍白,整个人身上透出一股暮气。
“修…带着他离开吧…离开这片伤心之地,王朝数百年的奋斗,不过是一场空梦,只能给大地徒增伤,给生灵带来苦难悲罢了…你便带着他寻一处安静之所…也不要提及谁是他的父亲,就让他的姓氏,消逝在风尘中吧!”
“我终究还是不适合当这个王啊…”
远处天际,残阳如血,风吹动了王的衣袍,远处也传来了稀稀落落的脚步声,数百名身穿着铁甲,只露出一双眼睛,手中握着长刀的兵士,向这里冲来。
“去吧…去吧…修,我知道你是一名最好的刀客,知你的刀只为守护…”
那面带苍白之色的青年,拖着病殃殃的身体站起身,身上的王袍显得异常宽松,整个人的腿脚虚浮,眸光却是闪亮。
“王!我皇族数百年算计,绝不能终止在您的手中,哪怕您是王也不行!作为我大齐王朝的王,要知舍知得…”
长刀拖在地面上的声音响起,沉闷的脚步声同时响起,更远处出现了许多身穿着黑甲的兵士,头上戴着的头盔包裹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一双双冰冷的眼。
腰间悬挂着黑色的长刀,手中握着长枪,这些兵士步伐统一,眼神锐利,锐利当中不透露着丝毫的情感,像是冰冷的,只会服从命令的死士。
……
百里修的回忆止于那无数身穿着黑甲的死士,冲向心中的王…
这边的萧若尘静静的思考着,并没有打断百里修的回忆,他也在思考着思考着,百里修这话语当中有几成是真,又有几成是虚假…
首先,最开始的时候,刀与剑碰撞之时,那刀刃之上绝对是附着上了一层真元,否则整把长刀早就崩碎了。
冷月剑可是法器,而且是品级不低的法器…
若是换做他萧若尘,以现在的情况,凭借着这百里修手中的长刀,定然是做不到的。
所以可以判断出来,对方的修为要远在于萧若尘之上。
第二百九十八章苍溪大陆
一宗、二派、三门、四观…
……
“少侠若想上玉虚观,只怕,是难也!”
萧若尘与之对视:“怎说?”
百里修眼神环顾一圈四周,而后又落回在萧若尘身上:“此处非是议事之地,不可久留,少侠还请随我来。”
说罢百里修直接向着小巷深处走去,在深巷之中东拐西走,来到了一处门前,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这是一处看似荒废了许久的庭院,里面空无一人,两间小土房,也是满是灰尘,推开门去,扑面而来的便是尘埃。
百里修那灰色衣袍一挥,土屋内便是掀起来了一阵微风,卷着尘土,出了屋去,此时屋外的雨依旧淅沥沥的下着,那那尘土一沾了水,便是消失不见了。
土屋之内,此时干干净净,二人在那土炕上盘坐下来,百里修也将婴儿取了出来,抱在怀中,二人这才了起正事。
这座七侠古镇不远处有一座山,只不过那中间隔着一片迷雾森林,若是没有些手段,只能死在其中。
而那山上,有一道观,其名曰玉虚,在浊气未降临之时,在苍溪大陆之上,颇有名号,门徒虽不多,却个个非同凡响,而且据说,那门中还有真人老祖。
只是如今的数百年过去了,也不知那玉虚观的情况,覆灭了也有可能。
……
这边的萧若尘听至此处,眉头紧皱,那左仁,不只是撒了一个谎那么简单,恐怕目的就是想将他这个有威胁的外人,赶出七侠镇去,如今看来也做到了。
反正萧若尘是没有本事再回去了。主要是找不到回去的路,那迷雾森林,他也不想再进一次,上一次没有迷失在其中,纯属是自身气运,身上有重宝护身。
本来以前萧若尘还在想,他可能是最惨的尊上弟子,毕竟修炼资源如此之少,可如今想来,身上居然这么多法器,长青流珠,冷月无声,古剑不染,信物道羽,还有那神秘的北辰玉佩,若是如此还不知足的话,他就未免太贪心了。
“所以,少侠若是没有必须要去的理由,我还是建议少侠不要去冒险!毕竟那玉虚观,极有可能能覆灭在了那岁月的长河中!”
百里修的神情郑重无比,因为那迷雾森林究竟有多可怕,这些年来,他是亲身体验过,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萧若尘这边也明白百里修的意思,而他也并非是非要去玉虚观,想了想,才开口道:“那…道友可曾听闻过紫阳仙门?”
百里修听后面色一变,神情变得极快,也并未遮掩,所以萧若尘看得真切。
萧若尘也不出声,只静静的看着对方,良久…百里修才紧锁着眉头,眼神不经意间向左上方而去。
“听过…但是,凡人并不称其为紫阳仙宗,而是…紫阳洞天!
紫阳洞天,乃是最为古老,最为强大的修真门派…据说门派当中,曾有二十七位化神真君坐镇…盛极一时…
无数玄士所追求的海外仙岛,便是那紫阳洞天所处之地,只是无数年来,出海的人无数,却没有一人回归。”
萧若尘听后,面色凝重,并非只惊叹于紫阳仙门的强大,而是惊恐于当年使得紫阳仙门覆灭的存在,究竟是何等恐怖!
二十七尊化神真君,随意的一位,都可以搅动一方天地的风云,足以被称为神仙的存在…
那此处洞天世界,恐怕也不同凡响,只怕会十分庞大…
“这苍溪大陆,是这里的名字吗?”随即,萧若尘这般问道。
百里修点点头,像是知道萧若尘还想问什么,道:“大陆之外是雾海,大海之上常年都有着灰色的雾霾,所以很容易迷失方向,故而被称之为雾海,再外面便不知道了。
但是一些游记当中记载过,苍溪大陆之外,仍有着无数大陆,只是相隔甚远,非是万里所能形容。
而苍溪大陆之所以如此命名,全因一条宽广的溪流,从天山之上流淌而下,贯穿整块大陆,那座天山很高,就在西南之地,传言从那里,也可以去到紫阳洞天,只是具体位置和是真是假,也不得而知。”
这边的萧若尘听完,深吸一口气,怎么感觉…比仙元古域的一处古境还有广阔…
呼,应该只是错觉,毕竟一处古境究竟有多广,他也没有见识过,之所以可以这么轻松跨越古境,也不过是明夏古国离这几处古境的边界很近,往东一些,就可以进入另一处古境,往西一些,又是另一处古境。
就在这思考之时,轰隆轰隆的,雷声滚滚,响在耳畔,打断了萧若尘的思绪。
透过那陈旧的窗,望向老乌云密布的天空,那其中,竟罕见的闪现出雷光,给人带来压抑之感。
自从进入了这诡异的紫阳界,萧若尘就觉得格外压抑,像是心口压了一块巨石,天是灰色的,森林是黑色的,还到处飘着灰色的雾,每一处古镇都是格外的死寂,古镇的外围也都是杂草丛生,一座座破败的砖房…
就像是一处被遗弃的地方,一处失落的世界…处处充满着压抑,像是在心头上徘徊着的雾霭,给心头都添上一抹灰色,又像是双眼之上蒙上了一层灰色的纱布,去看世界,绿色是如此的之少。
风雨雷电,诸多怪异,无非是阴阳不和,出现的种种乱象…
“噼里!啪啦!”庭院之中,响起了这般怪异的声音,天空之上一粒粒黄豆般大的冰石,落在地面上,摔得粉碎,溅起一朵朵冰花。
“轰隆!轰隆!”这一刻,闪电在乌云中亮了起来,像是灰色的薄纱当中,放进去了一颗白色的夜明珠,透出来的颜色,是紫色的。
狂风,压伏了草,也压在人们的心头,一朵朵透露着灰色的雪花从天而落,说不出的怪异。
像是天空当中飘起的灰烬,洒在这处失落的世界中,像是灰色的迷雾,包裹住了这处遗失的世界。
百里修望着窗外,入目的也只是灰色:“真像是一处,失去了生机的世界啊!”他这般感叹道,声音随风消逝,消逝在了这片灰色的,失落的世界中。
第二百九十九章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
东荒,仙元古域,清尘山脉,太上清尘仙门中…
一座高峰,独立在云海中,随风飘来的是风雪,无形的力量像是影响了天地,不止洞天之内飘起了雪,同样,外界也飘起了雪。
只是雪的颜色,不是那种没有生机的灰白,而是如天空白云一般的颜色,这座孤峰之上,迎面吹来的冷风卷着霜雪,山下一座石碑,上刻二字,默言,那孤峰之上独立着一道人影,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袍,腰间缠着的白玉带随风飘动。
那一头长发也随风飘动,眸若星辰,眉目之间,一抹清风,皮肤白皙得似最好的羊脂玉,身上透露出一股仙气。
赵君一本不喜白衣,只觉得太寒了一些,太过于单调了一些,没有烟火气,比起白衣他更喜欢青衣。
只是…师父的话语犹在耳畔…
……
“徒儿!你乃是我道玄峰的首徒,我太上清尘仙门之内,最天资聪慧的五位弟子之一,日后七尊之位,必有你一席,唯有这白衣穿起来清气十足,方像是一个仙道中人,你以后便穿白衣,要有玄门大师兄的风范!”
“你乃是天骄中的天骄,为师对你寄予希望,必能登临仙神之境…可不要让为师失望!”
“你是玄门师兄,要有师兄的样子,不可堕了我玄门威仪…”
“…徒儿谨记,必然不堕玄门威仪,不失师尊名望…”
……
师尊的语气,格外严厉,像是冬季里的冷风,冷到骨子里,刮过面颊也格外的疼。
赵君一身白衣盛雪,眺望远处云卷云舒,任由风雪飘落在身上,也不用真元之气去阻隔。
思绪飘到了以前,那个时候…师弟他才初入无念峰,一次看见他独立孤峰,风雪飘落在身上…居然走了过来,为他撑了一把伞,当时的对话犹在耳畔。
……
“赵师兄…你,不冷吗?”当时的萧若尘垫着脚尖,手中撑着一把青色纸伞,撑在赵君一的头顶。
赵君一当时愣了愣,而后侧过头来,面上露出一抹笑意,而后又收敛,平淡的道:“修炼到一定境界,自然可以单衣过冬,以后你也可以的。”
“那这风雪落在身上,不会不舒服吗?”
“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我辈修道之人,要道心坚韧,些许风霜又算得了什么?好了,你回去吧,凭借你现在的修为,会被冻到的。”
……
犹记得当时,寒冬,可滴水成冰,自家师弟却只穿着一件单衣,手中捧着一件厚衣,右手之中握着一把伞,跑来问他,不由觉得有趣。
如今再想来,还是萧师弟小时候可爱,有趣得多,如今倒是拘束了几分,虽然无念上尊几乎不怎么管他,近乎于一种散养的状态,倒不像是他…
思索至此,赵君一长长一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秋水向东流…
流不尽的愁绪,道不尽的往事…
…
“赵师兄!尊上有事情找你,让师兄过去一趟宗主大殿…”远处传来一道飘渺的传音,其实只在赵君一的耳畔响起,并非是传荡在天地之间。
赵君一心神一动,回了一道传音,望了一眼远处云海,和天空飘落着的飞雪,转身化作一道惊鸿而去了。
……
明夏古国的边境,一处名唤叫做清水涧的地方,依旧是那般美丽,清水像是人的血脉一般,条条穿过山脉,清澈得可以看见水底的石子。
这里,每一座孤峰之上都飘落着樱花瓣,随风逝去,透露着淡淡的哀愁,说不尽的伤感。
山间飘荡着薄雾,山峰在雾气当中若隐若现,某条河流之上,有一只孤舟,孤舟上,两道人影。
一个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少年,背后背着一把竹剑,渴望的眺望向远方,入目的即是美景。
另一人则是一个老翁,同样头戴斗笠,身穿蓑衣,好似像是一对爷孙,其实这老翁只是在这里数十年如一日撑船的老翁罢了。
这老翁右手拿着一根竹竿撑在河底,推着小船儿向远处飘去,左手还拿握着一根烟斗,咕噜噜的抽着烟,那张脸,格外沧桑,那双眼睛像是看透了世间种种,变得有几分浑浊。
“你们这群小娃子,总要去当什么江湖游侠,老头我在此处渡船数十年如一日,如今倒还看了一个新奇的,居然是要修仙…”
老翁说到最后,还哈哈一阵大笑,不知是在嘲笑着什么…是在嘲笑世人,又或者是嘲笑面前的少年?
老翁低下头去,咕噜噜地又抽了口旱烟,望着水中的鱼儿格外地肥美,哈哈,一阵大笑,左手托着烟斗,用食指指着,侧过头去望少年:“你瞧,就像是这清水涧的鱼儿一般,如此之多啊!”
“你且别看现在水清,水越是清的地方,这竹竿一搅和…哈哈…便越是浑浊。”
“小娃子,不如你与老翁说上一说,你要修仙做甚?”
一直默不出声,看着远处风景的少年,这才出声:“老翁,你且别笑我,我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卑微如尘土的人,也不是去寻求什么长生的,更不是要争什么,不过是想看一看世界风景罢了。
然后…兴许我会在一个风景最美的地方,停下我的脚步,在那里等待着生命的终止,与世长眠…”
那老翁听后,左手摆出一个大拇指:“你小子这志向也不错,比那些要追求长生的人好多了。很有趣啊…
人生本就是一场旅途,长眠在一片美丽的地方,也是一件好事…
那里有着世间得不到的安宁,静以修心,俭以养德,老头子我已经提前步入这一段了!”
“还有…你小子叫什么名字?”
“陈凡…陈旧的陈,平凡的凡…”
听罢,这老翁笑了笑,手中的竹竿撑在河底,轻轻的一推,这片孤舟便向更远处而去了。
后方的路被迷雾所遮盖,前方的路,同样是迷雾,这一叶孤舟,便漂泊在这片宁静里。
背后青山为景,迷雾更添,几分飘渺,远处登山的一画师,画下了这一幕…
“妙也!妙也!”而后这个画师,在画布上提下了几个字。
“待我了无牵挂,世外青山为家,抛去世俗繁华,笑看三两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