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三：慢慢来吧
“那你是怎么想的啊？”
晚上欧阳在南楚言的家里商量着公司的事情，我和叶紫在她的房间里，聊着女儿家的悄悄话，虽然让她和南楚言单独相处了一会儿，可是等我和欧阳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哪里不正常，最多就是两个人保持着合适的距离，说着一些日常的话。
而叶紫当时虽然面露羞se，可是给我的感觉好像两个人并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那他们到底要这样到什么时候，明明都对对方有感觉，还在等什么呢？
叶紫看着南楚言今天送给她的百合花，语气里都是喜欢地说：“今天的花真好。”
我也看了那百合花，含苞待放的，确实很好。
“莫莫，我不是很确定自己的想法，也不是很确定他的想法，你说，万一，我们俩都只是一时兴起，那不就辜负彼此了吗？”
“你不喜欢他吗？”我问道。
“我……我不知道。”
“他有跟你说什么吗？刚才给你们独处的机会了，难道他什么都没有说吗？”
“他说了，他说他过年想送我回家。”
“啊？”我一脸的不解，这是什么表白的话？难道是今年新流行的表白方式吗？我怎么不知道啊？南楚言到底是怎么想的啊？能不能就直接一点，说我喜欢你，我心悦你。
“很奇怪吧，我也觉得很奇怪，然后就拒绝了，毕竟不管是作为什么身份，我和他也只是普通朋友罢了。”
叶紫笑了笑，一脸失落。
不行，我要去问问南楚言，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么隐晦的话我这个旁观者都听不懂，更不要说叶紫了。
“你等会。”说完我就想起身去敲隔壁的门，却把叶紫一把拉了回来，重重地坐在了沙发上，我转过头，问她，“你干嘛啊？”
她看着我好，慌张地说：“你想干嘛啊？”
“我当然是要去问问那个老男人到底是什么想法，这么一句话我听不懂啊，我要去问问，难不成你还想等年后再说啊？我可告诉你哦，像南楚言这样的黄金单身汉，搞不好过年的时候，家里就会安排着相亲的，还有你，你哥难道就没操心你的终身大事吗？”
“莫莫，胡说什么呢？我哥自己的事情都还没解决呢，哪里还有闲心操心我，他对我的要求很简单，吃好穿暖，平平安安。”叶紫拉着我的手还是不放。
“那怎么办？总不能你们俩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还住在隔壁，天天都要见面，哦，见面了还只能说‘你好’，连暧昧一下都觉得奢侈吗？”
“我……”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叶紫，这不像你啊，你现在怎么犹豫不决，患得患失的呢？”
“因为我害怕，我害怕自己不是真心的，也害怕他，不是真心的，莫莫，虽然我在见他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耳红心跳，也觉得自己好像被吸引住了，挪不开眼睛，在以后见他的每一次，他就会越往我心里住进一点。”
“看着他给我买的花，用着他给我买的东西，我就觉得他好像就一直都在我身边一样，可是，莫莫，你不觉得如果我们现在就在一起的话，会不会太快了，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我总是害怕也容易失去。”
听她这么一说，好像也对，他们虽然是一见钟情，但是毕竟还不是很了解彼此，我是不是太着急了一点，也许好事多磨呢？
“嗯，慢慢来，慢慢确定你的内心，只是，如果你真的动了心，就不要犹豫哦，感情的事情，有时候就不能想太多，畏手畏脚，反而会错失很多。”
“嗯，我知道。”
就这样，他们俩的事情我也不再掺和了，就让他们自己去发展吧。
晚上回到家后，欧阳跟我说，南楚言其实那句话的意思，是想送叶紫回家，然后去跟她的家里人打个招呼，提前做好心理建设，等以后再登门的时候也方便一点，并且，他是想和叶紫永远在一起的，所以偶尔见见家长，南楚言也是有打算的。
呵呵，老男人，小算盘打的精明的很！
只是叶紫当时拒绝了他，他原本是有点难过，可是后来想想自己可能是太着急了，要给彼此一点时间，就想着慢慢来吧，反正住的近，总是有机会可以增进彼此的感情的。
他现在还不知道叶紫对他也是一见钟情，要是知道了估计攻势会更猛吧，既然不知道，那就还是不知道吧，这样以后他们真的在一起了，聊起来，也是一种隐藏的浪漫了。
哎，别人的感情终究是要自己去努力，我作为局外人，也是不能感同身受，还是不要掺和的太多的好，偶尔做做辅助也挺好的。
“青阳，你说他们俩会在一起吗？’
我和欧阳泡着脚，享受着这热水给身体带来的放松，冬天泡泡脚真的好舒服啊，之前我都是随便洗洗就行了，后来因为意外的原因，欧阳就天天逼着我泡脚，久而久之，我也很喜欢泡脚了，毕竟每天睡前泡一下，暖暖的进被窝也是很舒服的。
“就看叶紫了。”
“哟，你是说南楚言他就那么笃定啊？他就那么确定自己不是一时兴起？你这么给他作保，是收了他什么好处了吗？”我眯着眼睛看着欧阳。
他敲了一下我的脑袋，然后笑了：“因为他跟我一样。”
“得，哪里一样了，再没遇见叶紫之前，一天到晚的可八卦了，你的意思是说，你在没遇见我之前可八卦了吗？”
欧阳说：“他跟我一样，喜欢一个人就不会变。”
“咚咚咚……”
我这是又被欧阳撩了一把，是心动的感觉。
我在泡脚桶里，轻轻地擦着他的脚，然后又轻轻地在他的脚背上划来划去，欧阳的脚真的好大啊，跟他一比，我的脚就像手一样，他的脚也好瘦，都能感觉到青筋，还有皮肤也光滑的很。
“莫莫~”
“嗯，怎么了？”我还是在水里划拉着，并没有抬头看他。
“你是在向我暗示什么吗？”
“嗯？”我抬起头看着他，发现他正目光如火的看着我，我一紧张，往后一靠，差点从洗脚桶里翻出去，欧阳眼疾手快的拉住我，一拉，靠着作用力我扑到了他的怀里，我害羞的不行，立马又推开了他，然后坐好了，把脚擦了擦，一溜烟的跑回了卧室，把门关上了。
我躺在*******，捂着被子翻来翻去，就听见门外传来欧阳磁性的声音：“晚安，莫莫。”
“晚安。”
一百九十四：又是年下
转眼就到了年下，公司的事情格外的忙，忙到起飞，我和欧阳两个人算是同ju，所以天天两个人也在一起腻歪着，好在工作事情忙，有时候说着说着，在泡脚的时候，我就睡着了，等我早上起来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的妆也卸了，衣服也被换了。
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换了，我就会害羞地问欧阳是不是他换的，他一边准备早餐一边说：“嗯，不然是谁？”
然后我就会不好意思地说：“你以后叫醒我就好了，你帮我换，我会不好意思的。”
“叫醒你？”欧阳看了我一眼，然后把豆浆放在我的面前说，“你自己什么睡相不知道吗？我能叫醒你的唯一方式就是用暴力。”
我一想也是，每年回家，早上我妈都叫不醒我，都是暴力掀被子，暴力把我拖起来，然后大声地在我的耳朵吼，我才能迷迷糊糊地起来。
搬来和欧阳同居后，每到周末，我也是起不来，都是欧阳自己开门，自己把我拖起来放在洗漱间，给我挤好牙膏塞到我的嘴里，然而，通常情况下我都会靠在门边睡着。
然后欧阳在把我从厕所挪到桌子上，然后给我一杯水，我才会迷迷糊糊地醒来，看着丰盛的早餐，幸福地嚼着爱心早餐，看着欧阳坐在我对面翻着书本。
最近跟叶紫见面的时候也少，叶铮的公司正处于上升期，叶紫的工作就格外地忙了，我们的公司也是，南楚言虽然忙，但是也会经常给我一些礼物，让我转交给叶紫，我问他自己怎么不去，就住在隔壁，多方便，他也只是说不想给叶紫太大压力。
真是应了那句，因为喜欢，所以才小心翼翼。
因为年下，外出吃饭的机会也多，不是跟赵剑他们一起吃饭，就是被南楚言叫上去吃饭，再就是跟之前的同事偶尔的吃上一顿饭，听说在我走了之后，夏主管叹息了很久，就连李总也找了总经理准备再招我回去，邓小娴则是在自己的职位上混的风生水起，也算是不错了。
翟胖子有我的微信，也会偶尔问候一下，然后再吐槽一下甲方爸爸。
欧阳买好了车票，我们也准备了一些东西，回家过年吧，只是临走之前，叶紫跟我说，明年三月份叶铮就要结婚了，我当时虽然吃惊，但是很快也能理解了，像叶铮那样的人，应该能遇见更好的，拜托叶紫向他传达了我的祝福，并表示会去参加他的婚礼。
欧阳在送我回家之后，就要回老家陪奶奶过年，从丹丹那里得知，欧阳的妈妈今年也会回来过年，所以难得的欧阳家也能团圆些，虽然欧阳表示自己想陪我过年，但是在我劝说下，还是准备回去。
终于到了回家的时候，忙忙碌碌的一年也终于结束了，拿着公司发的年终奖，我也欢快的准备回家了，欧阳在送我回家的时候，我妈惋惜了好久。
“阳阳，你路上要小心啊，过完年了有时间就过来玩哈，阿姨做了很多酱牛肉，你一定要来哦。”我妈拉着欧阳说。
呵呵，我妈的心思我还不知道，她是觉得我一个人拎不动那么多年货，是准备让欧阳过来帮我分担的吧。
等欧阳走后，我问我妈是不是这样想的，我妈拍了我一下:“不愧是我的女儿，真聪明。”
“我这个智商都能想到了，你以为欧阳就想不到吗？”
“阳阳那个孩子真的很好呢，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你再不结婚，别等成老姑娘了，欧阳都要看厌你了。”
“你和我爸结婚多久了，我爸还不是照样对你一心一意。”
“那是你妈我风华正茂。”
“那母女一脉，你再担心我什么？”
我妈眨着眼睛，一闪一闪地，然后特别开心地说：“我发现你现在很聪明啊，果然，跟聪明的人在一起，智商传染，你也聪明了。”
我摇了摇头，感叹自己老妈损人的功力只增不减。
我坐在家里，磕着瓜子，又开始了一年一度我养老式过年了，正在我悠闲地吃着零食的时候，我妈从厨房出来，坐在我旁边说：“前两天诺诺过来了。”
“程诺？他怎么会过来的，他过来干嘛啊？”
“说是要跟你一起吃个饭，他还送了好多东西过来，你现在吃的就是他送过来的。”我妈指了指我手上的怪味花生。
我看了看，然后对我妈说：“再说吧，就几天的假期，也没有时间。”
我妈在我旁边坐了好久，突然特别忧伤的跟我说：“素素，也要回来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浑身都紧张了起来：“她，什么时候到？”
“初二吧。”
“嗯，知道了。”我点了点头。
素素姐自从上一次过年回来，也有两年都没回来了，之前在电话里面联系的时候，她都是报喜不报忧的，每次对于舅舅家的事情都是避而不谈，这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彼此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一点。
“舅舅他知道吗？”
“不知道吧应该，素素只说会来咱们家，并没有提你舅舅他们，应该是没通知吧。”
“妈你没告诉舅舅吧？”
“本来准备说了，你爸还是让我不要说了，免得见面了尴尬。”
我爸说的不错，这种时候要是两个人不主动联系的话，我妈也不好说什么。
“素素姐有说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说是公司安排的，顺便回来看看我们。”
“哦。”我点着头，然后想着要怎么跟素素姐好好谈谈，也是我妈的一块心病啊。
我妈往我身边挪了挪，然后靠近我，从我手里拿了一颗花生，咔嚓咔嚓的吃了两口说：“你说，要不要撮合一下程诺和素素啊。”
我转过头，嘴里的花生都还在嘴里，然后一脸震惊地看着我妈说：“妈，你是不是脑子烧糊涂了？他们俩怎么可能啊？面都没见过，更别说素素姐她还……”
素素姐应该是不会喜欢比自己小的男孩子的吧。
“没事没事，我们一起想想办法，撮合撮合，搞不好就成真了呢。”
“妈，你别说了，你还是赶紧去做饭，等会我爸回来，肯定会喊着肚子饿的，你的猪蹄都要糊了，我都闻见味道了。”
“哦，不得了，忘了关火了。”我妈慌张着，小跑着去厨房了。
我看着电视，心里盘算着，嗯，我妈的建议也不是不可行，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一百九十五：旧人再遇
可是事情总是不受控制，也出乎意料之外，我真的没有想到，今年的年过的比上一次还要艰难，也不知道原来人心可以这样不堪，今年欧阳不在，我一个人突然觉得好累。
过完年后的初二，我被程诺约了出来，想着大过年的也没什么事情，素素姐等会来了，也就直接来我们家了，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就答应了程诺，我裹的严严实实，穿上了欧阳给我买的红色羽绒服，妆也懒得化，就出门了。
到了楼下，发现程诺穿的一表人才啊！这么冷的天，都不怕冻的吗？说一个女生为了美丽，穿的单薄一点，那是女为悦己者容，他，一个男生，不需要你穿的多保暖，好歹也不能伤害自己的身体吧。
“你不冷啊？”我走近他，自己的半张脸都埋在了围巾里。
他从头到脚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说：“不冷，你是感冒了吗？怎么穿这么多？”
我抖了抖身体：“我怕冷啊！哪像你，血气方刚的，火气旺。走吧，我们要去哪啊？”
他看着我，然后从兜里掏出来一个暖宝宝给我：“给，等会我们去逛逛吧，听说今天街上有舞狮。”
我接过暖宝宝，然后说：“那我不要出去了，舞狮人那么多，我才不要去。”
“哎哎哎，别走啊，去看电影，看电影！”
我转过头看着他，然后想了想，好像是有一部比较不错的电影初二上映的，刚好，那就去看看吧。我点了点头，然后程诺开着车，载我到了电影院。即使是初二，也不能阻挡活跃的积极分子，电影院也好多人啊！
我坐在那里等着开场，程诺买了爆米花和可乐，坐在我旁边跟我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闲话，这时我就看见一个小男孩跌跌撞撞的朝我走了过来，然后一直盯着我面前的爆米花看，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我看着这么可爱的孩子，心里不禁生了怜爱之心，便把爆米花拿到他面前，问他：“你是不是想吃这个啊？抓一点吧，这个不是姐姐的，是旁边哥哥的，你就抓一点吃吧。”
小男孩伸出了自己的小手，看了看我，又缩了回去，在我鼓舞的眼神下，又伸出了小手，正准备抓一把的时候，从天而降一个大手抓住了他的小手，我抬头一看，是一个年轻的男士，一身休闲装，虽然看的出来跟我不是一个年龄段的人，但是也是很显年轻的，只是这眉眼间，为什么觉得很是熟悉，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他礼貌地笑着说：“小孩子不懂事，不好意思啊。”
我报之以微笑：“没事的，小孩子很可爱。”
“谢谢，快跟姐姐说再见，我们要回家了。”男士对着小男孩温柔的说。
“姐姐，再见。”小男孩朝我招了招手，软软糯糯的声音很是可爱。
男士带着小男孩走了，只是他低头对着孩子的那一抹温柔的笑，使我僵硬在原地，是他，是他啊！
我立马站了起来，小跑到他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程诺也跟着我，站在我的旁边。拉着我的胳膊说：“你干嘛啊？”
男士奇怪的看着我，眼睛里全是不解，我正准备说什么，却听见了一个女的走了过来：“怎么了？老公。”
我转过头看去，温柔的齐肩发，温柔的眼睛，就连话语都那么温柔，我看着她，又看了看那个小男孩，把到嘴的话憋了回去，转而说：“小朋友好像很想吃爆米花，我的可以送给他哦。”
我戳了戳程诺，他也明白的跑去拿爆米花。
“不用不用了，他最近肠胃不适，不能吃甜食，小孩子不懂事，给你们添麻烦了啊。”那个温柔的女声又在我的耳边响起。
他们走后，我坐在电影院里，看着大屏幕，怎么也提不起兴趣，程诺坐在我旁边一会看看我，一会看看电影，递给我的爆米花倒被我吃干净了，散场后我就想回家了，程诺一路上问我到底怎么了，我也只是说身体不太舒服，想回去休息。
他见问不出什么，也就不问了，送我到家后只说了一句：“照顾好自己，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我看着他离开了，也没有回家，而是走到家对面的公园里面坐着，想着今天的那个人，他是素素姐喜欢的那个人哪，他是冯斌啊！他那低头一笑，不就是对素素姐的那个笑吗？那种宠溺又温柔的笑，就是他啊！
看样子他已经成家了，并且幸福美满着，他的妻子也好温柔，小孩也好可爱，要是素素姐知道了会怎么样呢？他也没有认出我吧，毕竟我们也只见过几次而已，那个时候我还小，他认不出我也是正常的。
只是我真的替素素姐难过，如果，他们当年在一起了，那么现在在电影院，我碰见的，会不会就是他们了，还有个可爱的孩子。
只可惜啊，再多的假设都是如果了。
我坐在公园里，一时间竟有些泪目。当年冯斌和姐姐经常是一起写作业，一起上学，放学的路上也会看见他们俩，骑着单车，有时候素素姐还载着我，那个时候我不懂什么是喜欢，只觉得他们两个人就是应该在一起的，冯斌对我也很好，看见我了，都会给我买小吃，然后让我不要告诉素素姐。
现在想想他到底是喜欢素素姐的，还是不喜欢的呢？
正在我疑惑的时候，听见有人喊我：“莫莫？”
我一转头，正是冯斌，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快步朝我走来，然后看着我，说：“真的是你啊，莫莫，好久不见，我都没认出来。”
我像小时候一样，喊着：“冯斌哥。”
他也坐了下来，和我保持着合适的距离，然后笑着说：“刚才在电影院真的一眼没认出来，长大了，越来越漂亮了，那个时候你还是个小小姑娘呢，如今都长这么大了，真是没认出来。要不是你突然跑过来，那一双大眼睛睁的那么大，我恐怕都没认出来。”
真的没有想到他还认出我来了，只是他找我有什么事吗？
“冯斌哥，你怎么过来了？”
他看了看我，然后又低下头，双手抱着拳，脸上有一点难过的神情。
缓缓地，又感觉很急切地说：“我跟着你过来，才确认真的是你，我只是想来问问，素素，素素她还好吗？”
一百九十六：本不相见
等我回到家的时候，素素姐已经来了，她还是和往常一样，抱着我就一顿柔躏，然后又夸了夸我，问了一些很日常的问题，我看她的笑容，就想起来了冯斌。
我并没有告诉他素素姐今天回来，只是说了素素姐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他也没再追问，他跟我说了一些他的状况，现在的妻子是大学同学，对他很好，他也很喜欢她，前不久在南京买了房子了，工作也还行，日子也凑合的过着。
我本来是准备问他到底有没有喜欢素素姐，可是我看着他的样子怎么也问不出口了，不管是喜欢还是不喜欢，都已经过去了，过去的人，过去的感情，又何必再翻扯出来，迷人眼睛呢。
他过的看起来很好，起码看着很好，我又何必把素素姐的状况清楚的告诉他，让他去难受，他明明是无能为力的。
他临走的时候，要了我的联系方式，只是说以后聚聚，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也可以找他。
“莫莫，在想什么呢？怎么，这国外的糕点不符合你的胃口吗？”素素姐吃着自己带回来的糕点问我。
我仔细尝了尝：“味道很不错啊！素素姐，这次准备在这边住几天啊，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多玩几天呗，省的我妈天天念叨你，哎，素素什么时候回来啊，素素不知道在国外过的好不好？这个国外的月亮都没有中国圆，也不知道国外的饭菜合不合胃口？你看，我妈做了超级多的酱牛肉，你就等着过安检的时候，打开一箱子的酱牛肉吧。”
“哈哈哈……莫莫，你这个嘴啊，真的是越来越厉害了！”她笑着拍着手，然后转过头对我妈说，“姑妈，你的酱牛肉看样子是被莫莫嫌弃了呢！”
“没有！妈，你的酱牛肉是世界最好吃的牛肉！放心，我绝对，绝对会吃完的！爸，你说是不是？”素素姐太坏了，这个大坑我才不要一个人跳，父女一心，老爸来挡箭。
我爸原本是在悠闲的剥着橘子，被我喊到后，立马抬头，迎上了我妈那双质问的眼睛，然后放下橘子，特别认真地说：“那是，你妈做的酱牛肉是此物只能人间有！”
我心里偷笑着，论对我妈的彩虹屁，那只有我爸能说的出来，还说的我妈开心，既然有我爸在跟我妈闲扯，我自然就乐得自在了。
晚上，素素姐跟我睡在一起，她说了很多这几年的见闻，还有自己的事业发展，原本她是有机会调到在国内的公司的，她告诉我，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放弃了这次机会。
“莫莫，我可能真的适应了国外的生活了，也许就一辈子都在那边了。”素素姐转过来，看着我说。
夜晚的灯光昏黄也温暖，那暖洋洋的光照在她的脸上，仿佛是在渲染，渲染她内心悲凉。一个人在国外这么多年，酸甜苦辣都自己尝遍了，还是孤身一人，还是无家可归，每每和我妈说起，我妈也难过不已，也自责不已，总是念叨着，素素姐赶紧找一个好男孩，一起过日子，别再一个人漂着，也别再一个人承受着了。
“姐，你还是不想谈恋爱吗？”
她看着我，苦涩的笑了：“爱情这个东西，对我来说太奢侈了，我享受不起，也祈求不来。随它去吧，我一个人不也是活的很好吗？”
我心里堵着话，在想着要不要将遇见冯斌的事情告诉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不说了，这两个人已经没有可能了。
“莫莫，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幸福的，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有像你这样的爱情，咦，说着我好像很嫉妒你一样。”素素姐转过脸，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看着她，然后说：“你嫉妒我也没关系哦，赶紧嫉妒我吧，让我幸福感爆棚，然后再砸到你。”
“哈哈……”素素姐笑着，然后擦了擦眼睛问，：“我爸……他……他们都还好吗？”
凉意慢慢地侵蚀着空气，腐蚀着我的身体，我也转过身，看着天花板说：“都挺好的。”
“是吗？挺好的，就好。”她的声音有着一丝的开心，又有着一丝的落寞。
“姐，你……”
“莫莫，明天我们出去转转吧，虽然回来了，我还没出去看看呢，反正欧阳也不在这边过年，你就陪我逛逛吧，因为我下次回来，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素素姐像是知道我要说什么似的，在我还没说完之前就自己抢过了话，我心里叹了口气，知道她还是没有放开，也没有原谅舅舅他们，那我想的所有建议都没用。
可是她看似无意放在客厅柜子上的玩具和礼物，终究是袒露了她的心思。
舅舅一家自素素姐离开后，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舅舅会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问一问素素姐，我也只是挑好的说了，他有时候又叹气，有时候也欢喜着，电话里面的舅舅，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猜测，他也许是真的爱护素素姐吧。
本来明天舅舅一家应该会来我们家拜年，素素姐这个时候让我陪她出去，估计是不想遇见吧，也不想尴尬了。
“好，明天出去看看。”
许是很久才回国，也许是各种情感都在黑夜里开始躁动不安，素素姐翻来翻去，很久都未入眠，各怀心思的我们，都是被黑夜驯服的绵羊，小心翼翼，也脆弱着。
——第二天。
这天一大早，我就起来了，原本以为自己算是起的早了，没想到素素姐比我还早，早餐都做好了。我问素素姐是不是因为没睡好，她也只是说，倒时差，睡的不是很好，她眼下的青色，看着我微微地心疼。
吃完早餐后的我们就出门了，我出门前，我妈悄悄地给我说：“多逛一逛，今天中午就在外面吃吧，还有……”她看了一眼楼梯口，素素姐已经下去了，“开心一点，大过年的，你舅舅今天走了，我会给你发信息的。”
我看着母亲眼底的哀伤，轻轻地拍了拍她抓着我胳膊的手说：“知道了。”
我和素素姐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逛着，南京这个城市，历史的厚重感一直深埋在这个地方的角角落落里，也是这种厚重感，所以冬日的南京，深沉也热闹着。
各大景点依旧热闹，秦淮河畔的游人听着别人说起一些过往的故事，还有那一条波光粼粼的秦淮河，在历史的长河里，静静地汇成了自己的记忆，也把一代又一代人的故事带走了。
一百九十七：狭路相逢
我和素素姐正在秦淮河畔慢悠悠地逛着，看着冬日的秦淮河，也还有一些人家来这里洗衣服洗菜，生活的烟火味好像从来都没有消失过，只是很多时候我们都忽视了。
正在我们聊着春晚的梗时，突然听见有人在争吵，顺着争吵声看过去，原来是桥上一辆轿车与一辆电瓶车发生了碰撞。
我拉着素素姐姐跑过去看了看，三三两两的人围观着，三三两两的人指点着，还有三三两两人的路过着，电瓶车倒在了地上，就在电瓶车旁边的是意味看上去五十多岁的大叔，抱着自己的腿在哪里哎哟哎哟叫唤了半天，还有站在他旁边的，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看穿着打扮，应该跟大叔是一起的。
“大叔，你先起来，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正在说话的，应该是小轿车的司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西装革履，皮鞋也擦的锃亮，头发梳成了发哥的模样，长相虽然普通，但是看上去也是很有气质的一位男人。
“不去不去，你赔钱，你撞了人还想跑嘛？儿子，看住他。”大叔对站在他身边的那个男子说着。
“我没跑啊，我就是想带你去医院看看，总不能你就这么躺着吧？”
“你看你是想私了还是公了？”
我怎么发现者大叔根本不听人说话呢，人司机都说了带去医院看看了，怎么这个大叔就想着要怎么了解呢？
“我不跟你去医院，万一你到医院，你开个车就跑了，我去哪找人去？”
大叔说的好像有道理。
“我不会跑的，等会去医院，我爸驾照身份证都押给医院。”
“我不信。”
“那你想怎么办？”
男人看样子也是不想跟大叔废话了。
大叔“哎哟”的叫唤了两声，然后摸到了站在他身边的儿子，站了起来，说：“你看我这个车，肯定是坏了，还有我这个腿，也伤了，你赔个五千块钱吧。我今天是有急事，不然不会这么便宜你的。”
男人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然后笑了，掏出手机，不知道按了串什么数字就拨了出去。
“喂，我要报警。”
“哎哎，你干嘛？你报警干嘛？”大叔说着就想去拉那个男士，男人向后退了一步，快速地说完了情况和地址后，又拨了个电话，不一会儿交警和几jing察都到了现场。
大叔原本还想说什么，这会子只静静地靠在跟他一起的儿子身上。
交警和jing察一到场，轿车司机还没说什么，电瓶车大叔就一顿哭诉，说自己进一趟城就被撞了，全家的劳动力就他一个，撞了人司机就想走不管他了。
然后轿车司机也没辩解，直接翻出了自己的行车记录仪，交警看了过程，然后对那个电瓶车大叔说：“人家不找你赔车钱，你在这里胡说什么？”
“怎么了？他撞了我，我还有错了？”大叔硬着脖子问。
交警拿过行车记录仪，给他看：“你自己看，自己看，这是红灯，你自己不看灯，人家还停在这里让你过，你自己技术不行，撞到人家车上了，你还在这里说什么？”
哦~~~真相大白，围观的人散的散，说的说，笑的笑。
大叔明显慌张了，结结巴巴的说：“那他车停在这里，我又不是故意要撞的。”
“那你刚才要人家赔钱不是故意的吗？”
“我，我车都成这样了，这车还是我借的，那怎么办？”
……
后面再怎么处理我们也不知道了，因为素素姐拉着我走了，一边走还一边说：“真是搞不懂有些人，何必呢？”
我也只能笑笑，原本还准备着再走走的，可是我的腿一到了冬天就会有一点酸痛，便和素素姐找到一家还没有打烊的咖啡店，要了咖啡和甜点，坐在店里闲扯着，帅气的咖啡店老板也坐了下来，跟我们聊着天。
在得知素素姐单身后，老板好像变得很大方了，说要送我们甜点，但是都被素素姐拒绝了，老板原本还准备再说点什么，可是素素姐起身，付了钱，拉着我走了。
“姐，你这样，怎么可能会遇见幸福嘛？”我跟着她走。
她转过来看着我，笑着说：“你是有多嫌弃你姐，就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吗？”
“还不是因为你老是一个人，都不愿意去尝试，我妈头发都快愁白了。”
“姑妈那不是愁你愁的吗？”
“愁我什么？我有工作，也有对象了，我妈才不愁我呢。”
“姑妈难道不愁你这么个操心的人，不会被欧阳嫌弃吗？”
“哈哈……姐，你就不能不损我吗？”
……
说笑着，逛街着，很快我们就吃过了午饭，也买了一些东西，再收到我妈的消息后，我就跟素素姐回家了，然而就在小区门口，看见了上午骑电瓶车的大叔和他的儿子，两个人就在小区门口晃悠来晃悠去，时不时的找路过的人打听着什么。
“小姑娘，小姑娘，你是住在这个小区的吧，你认识一个叫王……”
大叔原本还在说话的嘴突然不动了，保持着半张的状态，一直盯着我身后的素素姐看，我还以为素素姐怎么了，向后看了一眼，素素姐也正奇怪的看着我，好像在说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大叔，你要找谁啊？”我试图转移大叔的视线，却发现大叔走过我，跑过去紧紧地抓着素素姐的胳膊。
素素姐尖叫着想甩开大叔的手，我也赶紧跑过去，把东西放在地上，使劲的拉着大叔，一边拉一边说：“大叔，你干嘛啊？你放手啊，你再不放手我报警了！”
许是上午的事情，在大叔的心里有了阴影，他松开了手，只是他的眼睛还一直看着素素姐，颤抖的双手拿起又放下，也不知道是不是魔怔了。也是因为我的喊叫声，保安也过来了。
“怎么了？什么事？”保安问。
“这个大叔应该是来找人的，叔叔你帮帮他吧。”我说完就要拉着素素姐离开，素素姐也着急地拽着我就想走。
“姑娘，你认识素宛吗？”大叔在我们身后喊了一声，声音都是颤抖和期待。
素宛是素素姐的亲妈，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吧。我们都停了下来，素素姐迟疑了一下，然后转过去说：“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位素宛？”
“你的姑父是不是姓王，姑妈姓秦，你是叫素素吧？”
一百九十八：真真假假
我们在小区对面的公园里，找了一处人很少的亭子，我的电话一直在响，不是我妈的就是欧阳的，我都一一回复，便放着不管了。
小区里面人多眼杂，大叔应该是来找我爸的，我看他还认识素宛阿姨，就提议到公园里面说吧。现在素素姐坐着，怀疑地看着对面坐着，却局促不安的大叔，还有他身边的儿子，目光呆滞，我现在才看清他的脸。头发过长了些，鼻子倒有些像素素姐……
我突然打了个冷战，像素素姐是怎么回事？我看了看素素姐，又看了看对面的大叔，我的身体越来越冷，心里慢慢地结满了霜，嗓子干涩，慌张的血液迅速奔流到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就连指尖都开始在轻微地颤抖，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的心里大声呼叫着，我越想越害怕。
我摸着凳子坐了下来，离的素素姐近了一点，我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努力使自己保持着镇定，不会的不会的，这么离奇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呢？
素素姐看着我，摇了摇头，表示现在要怎么办？
我也摇了摇头，然后轻声地说：“会不会是巧合啊，我们要不要回去？”
我想离开，不管我的那个念头是真的还是假的，我现在都想立刻马上回去！
“莫莫，你很冷吗？怎么声音都在发颤？”素素姐摸了摸我的手，担心地看着我。
我张开口刚想说话，就听见对面大叔说：“素素，你跟你妈长的真像。”
我转过头看着大叔，心里着急，但是我也知道，大叔的这一句话，我们是回不去了。
“叔叔，您认识我妈吗？”素素姐好像是找到了什么一丝希望，激动地问着。
对面的大叔突然老泪纵横，一边哭着，一边颤巍巍地说，我就看见他的嘴巴一张一合，一张一合地说着：“素素，我是你爸啊……”
“咚……”
我听见了自己心里，一块冰掉了下来，浑身都寒颤不已，我想把自己僵硬地手从素素姐的手里抽出来，却发现被她握的死死的。
寒风早已起，吹散了我们身上仅有的温度，让我身上的温度一降再降，仿佛是整个冬天都住在了我后脖子处，将他的温度一点一点的侵蚀进我的身体。
素素姐扯动着嘴角，脸上挂着别扭的笑，说：“叔叔，你说什么啊？我是有爸爸的，我从小就跟他在一起，你别搞错了。”
大叔激动地站了起来，伸手不知道要干嘛，我和素素姐身体一紧，警惕地看着他，他怕是觉察到我们的防备，又坐了下来说：“不会错的，你的眼睛跟你妈长的一模一样，不会错的，肯定不会错的，我一眼就认出来了，素素，我是你爸啊……”
“你胡说！”素素姐突然站了起来，然后浑身打颤的说，“你别想骗我，你今天上午就想讹别人钱，现在又来想骗我，你说，你是不是又想做什么事？莫莫，我们走，这两个人就是骗子！”
素素姐说着，慌乱地拉着我就想走，我也立马起来了，走走，赶紧走。
“你是不是有一支钢笔，里面有一封信。”
原本拉着我的素素姐，手突然变得异常的冰冷，她转过头看着开口说话的那个男孩子，然后慢慢地挪过去，又坐了下来，说：“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那是我写的，那支钢笔就是你妈的。”男孩子冷漠的说着，并且把信里面的内容重复了一遍。
我听完，知道这件事不是我能解决的了，所以趁他们没注意的时候，迅速给我妈发了消息，然后保持着表面的镇定，坐在了素素姐的身边。
“素素，这是你弟弟，就比你小两岁。来，炎炎，快，这是你姐姐，叫姐。”大叔激动的这着招呼着他自己的儿子，想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你别过来！”素素姐吼道。
然后喃喃自语到：“我是谁，我到底是谁，这是怎么回事，我爸不是…不是他吗？不是吗……真的不是吗……”
我伸手想握着素素姐的手，我刚碰到她的手，她像是碰到了什么似的，快速的躲开了，抬头看着我，她原本明亮的眼睛，现在变得灰暗，一点色彩都没有，整个人仿佛被抽了灵魂一样，没有表情，冷漠的让我害怕。
她估计是看清了是我，慢慢地低下头，说：“你是我爸吗？呵呵，你是我爸，哈哈……”
“那我是谁，我是谁？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都在骗我，为什么！”素素姐低吼着，我看着难受的紧，却不敢碰她。
“素素姐……”我喊着她。
“别叫我！我不想听到，不想听到素素这个名字！”她拼命地摇着头，用手捂着耳朵，而下一秒，我就看见素素姐松开了手，整个人开始向后倒去，我立马拉住了她。
“素素姐，素素姐！”
“素素，素素！”
我喊着她的名字，她却双目紧闭，一行泪水早已打湿她的脸，痛苦的表情还留在了眉间。
我看着对面看上去焦急不安的父子俩，眼睛都冒着火，好好地跑来认什么亲，你说是你女儿就是你女儿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跑来这里干嘛？”
我怒吼着，因为素素姐几年前已经经历了一次妈不是亲妈了，现在一个大叔跑过来说舅舅不是素素姐的亲爸，你要让她怎么接受，她要怎么接受这样残酷的事情！
“我……我就是想来看看……素素。”大叔说。
“你们……”
“莫莫！”
我话音未落，就听见了我妈焦急的声音。
终于来了，终于来了……
“素素怎么了？这是怎么……”我爸看向了站在对面的大叔，突然不说话了，瞳孔也越放越大。
我妈也看见了，整个人都呆在原地，两个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倒在我怀里的素素姐，我妈两行眼泪就流了出来。
看到他们这个样子，我就知道，当年我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就是我妈和我爸说谎了。更不用说，后来在医院，舅舅看见他们时候，那张愤怒到变形的脸，以及舅妈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我就知道，他们三个人瞒了个惊天的秘密。
他们守着这个秘密快三十年了，他们为了这个秘密，在两年前默契的演了一场戏，这场戏，七分真，三分假……即使我觉得不对劲，也被忽悠过去了。
一百九十九：异常冷漠
——医院。
素素姐还在昏迷中，为了不影响她细细，我们都在走廊里面等着她醒过来。每个人都想着自己的心事，也不知道都在想着什么，最近几年我还真是频繁的出入医院，不是因为自己，就是因为身边的人，我看着这熟悉的墙，熟悉的白大褂，还有熟悉的忙碌，突然有点伤感，也无力。
医院就像这个时间的照妖镜一样，人情冷暖，坚强脆弱，都被剥的体无完肤，温情地总是被治愈，冷漠也总是无情地伤人最深。
如果这个时候欧阳在，他会怎么做？人真的不能有依靠，我现在就想欧阳了，要是他在，我应该就不会这么难过，也不会这么手足无措吧，他总是会解决好所有的事情，也总是让我安心。
“你们来干嘛？”一直不说话的爸爸，打开了话题。
大叔也坐在一边，和他的宝贝儿子。两个人一言不发，特别是他的儿子，异常的冷漠。
我妈拉着我的手，靠在我的肩膀上，她紧皱的眉头和抿紧的嘴巴，我就知道，我妈很难受。
“我，我就是想来看看素素。”大叔说。
大叔刚说完，急听见走廊的一头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我抬头看去，是舅舅和舅妈。
舅舅焦急地问着：“怎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没有等我们回答，他的目光就扫到了坐在对面的大叔，同样，大叔也看到了舅舅，两个人瞬间就炸毛了，舅舅握紧了拳头，还在微微的发抖，大叔则是“蹭”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两个人越走越近，我爸一看势头不对，立马拉着舅舅往后退，那个儿子估计也是觉得不对，用手扯了扯大叔，两个人虽然都控制住了动作，但是剑拔弩张的气氛依旧笼罩着我们。
来来往往的人都向我们投来了奇怪的目光，我早已习惯这样的气氛，只是这多人围在这里，感觉也不是很好。
舅舅也坐了下来，舅妈坐在了我的旁边，她看了看我，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可是看见这样的气氛，最后也还是没说话，我知道她想问什么吧，因为舅妈搞不好跟我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我对他们说：“你们先坐着，我进去看看素素姐。”
然后拉着我妈就进了病房，刚进病房，就看见素素姐正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我立马走了过去，她空洞的眼睛，正不停地流着眼泪，也不知道她是醒了多久，耳边的枕巾早已湿透。
“素素……”我妈带着哭腔的喊她。
她没有任何感情的说：“姑妈，你来了。”
我妈颤抖着身体，捂着嘴不停地点头说：“来了，姑妈来了……素素。”
然后一大堆人就都进了病房，围在素素姐身边，素素姐用手支撑起了上本身，我去扶她，却被她甩开了，她坐好了，用她那双极为冷漠的眼神看着病房的每一个人，在她看到我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那眼神里不是恨，也不是讨厌，是冷漠，是死一样的冷漠。
“说吧。”她轻飘飘地说着。
舅舅站在她的旁边，看着她，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原本就五十多岁的人了，突然又多了一份沧桑。舅妈跟我一样，站在一边，不知道要说什么。
“素素，爸，只是，只是想来看看你。”大叔站在床尾说。
“住口！”素素姐吼道，“我没有爸，我不想看见你！”
我爸一看，就准备拉着大叔他们出去，大叔却住着床，死活都不愿意走。
“你们干嘛？我看我自己的女儿怎么了？之前你们就把她从我身边夺走了，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到她了，你们还想干嘛？我不走！”
“素素，我是你爸啊，我真的是你爸，你的眼睛跟素宛长的一模一样……”
“滚！”舅舅吼道。
“你吼什么吼，你以为你有两个臭钱就了不起吗？当年就是你，就是你做的好事……”
“呵呵……哈哈……哈哈……”
素素姐突然大笑起来，笑的我们都闭了嘴。我浑身的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起，看着她笑，那笑又狰狞，又落寞。
“你们继续啊，继续演啊，快点，快啊！哈哈……”
“素素……”我妈想走过去，伸出的手想触碰她
素素姐像是害怕着一样，往后一缩，还说：“别碰我！”
我妈的手停在半空中，整个人就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慢慢地退到了后面，我看到她这样，心里实在是不忍也难受，所以这个时候，到底谁才是受害者？
“素素姐，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尝试着安抚她的情绪，只见她转过来看着我，然后冷笑道：“我不是休息过了吗？难道我再睡一觉，事情就可以改变了吗？莫莫，你这么聪明，难道不知道吗？”
我一时语塞，知道没有经历过，什么感同身受只不过是宽慰别人的话罢了，素素姐心里的痛，我又怎么能真是的感受到？
“素素……”
大叔刚开口，就被我爸打断了：“你别说话了！”
“我为什么不能说话，你们都想抢走她，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帮凶。”大叔指着我们说。
半天不说话的舅舅突然说：“那你想让素素知道真相吗？”
大叔立马蔫了，眼神闪烁着：“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都这么多年了，你还过来干嘛？”我妈颤抖着说，“你害了素宛还不够，现在又要来害她的女儿吗？当年，当年要不是素宛的家里人，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在这里吗？”
害了素宛，害了素素……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掩埋了多年的真相，必将不堪，也必将伤害素素姐。
“我……”
“走吧，你们出去吧。”
大叔虽然不想走，但是对上了素素姐的眼神，还是由着我爸带出去了。只是在出门前，素素姐说：“别走远了，我还不知道你是怎么害了我妈的。”
我听完后，看着素素姐，她冷漠地看着，冷漠地说着，我都能猜到的真相，素素姐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当年素宛阿姨说消失就消失，舅舅带回来的孩子，即不承认是自己的，也不否认是自己的，舅舅背负了那么多，我妈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终究是在今天被扒了出来，在这个原本应该全家欢乐的春节里，被扒的体无完肤，血淋淋的，戳痛了在场的所有人。
两百：真相剖出
当年，素宛与舅舅原本是情谊相投，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两个人也想好了要走过余生。
原本天作之合的一对人儿，却因不可想象的事情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就在一天，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改变了素宛阿姨的命运，也改变了舅舅的命运。以至于后来，素素姐的命运。
那一天，素宛阿姨像往常一样在田地里帮家里干农活，乡下的清晨总是雾多，也总是看着干净清爽，就在素宛阿姨锄地的时候，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捂住了嘴巴，当时的素宛阿姨，力气还小，就连锄地都用的小锄头，更不用说哪里有力气去抵抗一只有力的大手。
那只大手一只拖着素宛走，一直走，走到了一处地方，她想喊却喊不了，那人用布塞住了她的嘴，她手抓着，脚踹着，但是都没用，等她冷静了一些，就看见了是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将她的手bang住，qiang行的战有了她，任凭她如何挣扎，如何哭泣求饶，都没用，那个男人就像野兽一样，硬生生地站有了她。
而这个站有了她的男人就是她的邻居，就是跟她一起长大的邻居哥哥！当年的那个邻居哥哥一直都喜欢着素宛，在知道她要和舅舅好时，他急了，他慌了，他开始不理智了，做着伤害自己，伤害素宛阿姨的事情了。
事后，素宛阿姨觉得再没有脸面见舅舅，就躲在家里不出门，而她的家里觉得家丑不外扬，也没有报警，并且为了堵住这件事情，想必迫素宛嫁给那个邻居哥哥。素宛是多么骄傲的人，哪里肯，便趁着家里人不注意，离家出走了。
那个年代，女子的忠贞多么受重视，即使是受过教育的素宛也不能完全的抛弃这种想法，舅舅知道了这件事情后，找到了那个邻居的哥哥，暴打了一顿，却再也挽回不了什么了。
我妈在素宛阿姨离开之前还见了她一面，说了这些事情，我妈说，当时素宛就像是一个看破世事的人，一心就想离开，她当时觉得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舅舅，可是她觉得自己已经是个残破的人了，配不上舅舅，也没有资格再见他了。
就在见了我妈一面后，毅然地离开了。
可是我妈在素宛阿姨离开后，跟舅舅说了这些事，舅舅当时说，他不会嫌弃素宛，永远都不会，为什么就是不能相信他呢？为什么要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然后离开？
听到这里的我，看了看舅舅，他一脸痛苦地闭着眼睛，手握着拳头，放在膝盖上微微地颤抖，舅妈在我身边也一动不动，静静地听着，素素姐则是一脸冰霜。
后来，就是舅舅带着一个孩子回来的事情，这之后的事情就跟两年前他们说的一样。素宛的孩子一直都是舅舅在抚养，除了我妈和我爸，别的人都不知道，这次大叔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跑过来认亲。
素素姐捂着自己的心口，痛苦地说：“那个孩子就是我吧。”
舅舅迟疑了一下，也面露痛苦的点了点头。
“那我就是个野孩子了，是吗？”素素姐的脸上竟是凄凉，声音里都是压制的悲痛。
我听到这里，心里也是难受的很，这要怎么接受？一个原本父母双全的人，即使母亲不喜欢自己，起码还是有家可去，后来妈不是亲妈，也还有个时常疼爱自己的父亲，现在，素素姐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那个来路不明的大叔，还是伤害了自己母亲的人，素素姐怎么可能会接受，又要怎么接受？可，那也是她的至亲……
我妈跑上前，紧紧地握着素素姐的手，这次她没有躲开。
“不是的，素素，不是的，你不是野孩子，我一直一直都把你当自己的女儿，我知道，知道这件事情对你的伤害很大，我们瞒了这么久也是不想……”我妈轻声地啜泣着。
可是素素姐好像听不见我妈的声音一样，一直重复着说：“那我呢？我到底是谁，那我呢，我呢？”
“我原以为，没有妈妈，也不要紧，我有爸爸，现在连爸爸也不是我爸爸，就连姑妈，你也不是我姑妈。那我们这么多年都是在演戏嘛？都演的像一家人了。”
“我心心念念的家，心心念念的亲人，居然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啊……都是假的啊！”素素姐仰天说着，一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滑到了脖子。
“素素，我……哎……”舅舅原本是要说什么，可是又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素素姐缓慢地低下头，看着舅舅说：“爸……哼……不是，我应该叫你什么呢？叔叔吗？”
“素素，你别这样，我永远都是你爸。”舅舅激动的说。
素素姐笑了，那笑看着我觉得格外的凄凉。
“是吗？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啊……呜呜……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素素姐恸哭着。
“我到底是谁……谁啊……我……”
整个身子不停的颤抖，我妈抱着她也哭个不停，我轻轻地走过去，慢慢地，缓缓地拍着素素姐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素素姐一直哭着，一直一直哭着，眼泪不停地流下来，打湿了被子，打湿了我们所有人的眼眶。整个病房都萧瑟着，原本的白色的病房，这个时候更是让人冷的不想多看一眼。
舅舅也轻微地抽泣着，他在悄悄地擦着眼角的眼泪。舅妈走过去，坐在他的旁边，握着他的手，给着她的温度和安慰吧。
我爸站在我后面，沉重的叹息一个接着一个，只是不知道门外的那对父子是何种心情？这不堪的真相被扒出来，在自己的亲生女儿面前，他会难过，会愧疚吗？会为了自己的罪孽去自责吗？
可是即使他自责了，愧疚了又怎么样？素宛永远回不到那个爱笑的时候，舅舅再也不能拥抱自己所爱之人，而素素姐，承受的是两代的痛苦，他们谁也不能替她分担一点点。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舅舅为什么还记得素宛喜欢白玫瑰，为什么在两年前一直保持着一份沉默，他的深情，从来都是在自己的心里。
这个冬天，真的是很冷啊，冷的人心里都结了冰，不知道这冰要什么时候才能化了，我看着这一屋子的人，心里哀伤到万分。
两百零一：开口谈钱
素素姐哭了很久，哭累了就躺在床上睡了，即使在梦里，她的眉头都紧皱着，眼泪还是挂在了她的眼角，我们一行人，留下了我妈陪着素素姐，其余的人都出去了。
出来的时候，没见到那个大叔了，舅妈看着舅舅皱紧的眉头说：“要不大家先吃个饭吧，别都倒下了。”
“都这个时候了，哪里还有心情吃饭。”舅舅摆了摆手。
“你自己的身体又不是不知道，胃病本来就严重，你还不吃饭吗？你不吃，莫莫不吃吗？”舅妈看向了我。
其实我一点胃口都没有，但是看了看舅妈求助的眼神，我也只好点了点头。
舅舅看着我，然后说：“那走吧，赶紧吃完了给素素和你妈也带一点。”
在出了医院大门的时候，刚好碰见了程诺，他一脸疑惑的看着我，又看了看我们一行人，看见我爸的时候，还问好。
“舅舅，你们先去，我等会再去。”
“嗯，早点过来。”
等舅舅他们走远了，程诺看着我一脸担忧地问：“怎么了？你怎么又在医院了？是之前的腿伤吗？走，我找个熟人给你看看。”说着就要带我进医院。
我无奈地笑了笑，无力地摆了摆手说：“不是我，我挺好的，没事。是我们家的一些事，算了，也没什么可说的，你怎么在医院？”
他还是不放心地看着我，然后伸出手给我号了一下脉，才稍微放心地说：“我来给我奶奶送饭。”他指了指手上的饭盒。
我想起来了，程诺的奶奶一直就身体不太好，在我小的时候她就经常去医院，很久没见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你奶奶怎么样了？还是很严重吗？”
“老毛病了，也住了很久的院了，我奶奶知道我遇见你了，时常念叨着要看看你。”
“本来我也应该去看看的，只是我最近事情比较多，可能没有时间，你等会帮我问个好吧。”
他盯着我看了半天，然后说道：“你们家到底是怎么了？我怎么才多久没见你，你就变得这么憔悴了？眼睛还红红的。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我摆了摆手说：“不说了，反正不是什么很好的事情，就让他们去解决吧，我也说不了什么。我先走了，估计他们都在等着我吃饭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了，程诺在后面说了一句：“有事就找我，我会一直在这个医院的。”
我脚下的动作慢了半拍，然后含着眼泪摇了摇头。我的心里多么希望欧阳能在，就在此刻对我说这句话的不是程诺而是他，那我会毫不犹豫的，扑向他的怀抱，可是他不在。
我也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手机，在想着要不要给他发信息，要不要把素素姐的事情告诉他，可是我还是没有这样做，因为欧阳好不容易能跟他妈妈一起过个年，我不想因为我的事打扰到他。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没怎么吃，蔫蔫的，别人家的饭桌都热闹着，唯独我们死寂着，舅妈在给舅舅夹菜，劝着舅舅多少吃一点，说着要是舅舅都倒下来了，那以后的事情要怎么办？素素要怎么办？
我舅叹了口气，拿起筷子，勉强吃了一些。我和我爸也稍微吃了一些，还打包了几份菜带去医院，原本以为事情可以让我们慢慢地解决，也可以让我们慢慢地去抚慰素素姐的心。
可是，人心，真的，不能窥探。
我们还没进病房，就看见我妈站在门口，扶着门框，喘着气，一旁的程诺也站在我妈身边，扶着我妈，拦在了门口。
而在门口的正是大叔和他的儿子，地上还扔着几个苹果和几根香蕉。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来看我自己的女儿，你怎么不让我进去？”
我们一路小跑着跑到了我妈的身边，我妈一看见我爸，瞬间就带着哭腔说：“你们终于来了，你们看，这个chu生，真是要气死我了。”
我妈抖着手指着大叔，眼里都是愤怒。
我妈向来都不会说这么难听的话，看样子是真的被气着了，我爸搂着我妈，慢慢地给她顺气：“怎么了？我们才走一会儿，这是怎么了？素素醒了吗？”
“好好管管你的老婆，一天到晚就撒泼！”
“滚！”我爸怒吼了一声。
然后扶着我妈进了病房，出来时，眼里都喷着火，看着大叔就准备上手，被程诺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叔叔，叔叔，这里是医院，是医院。”
我爸才放下手来，那个大叔眼珠子转了转，然后说：“你们让我进去，我要去见素素。”
“你还来干嘛？你嫌害他们母女俩还不够吗？要不是你，怎么会这样？你害了素宛，又来找她女儿，你到底想干嘛？”舅舅握着拳头往前走了一步，舅妈在后面扯着舅舅的衣服。
“我……我来看看她。”
“滚，她不需要你看。”
“她是我女……”
“她不是！你不配！”舅舅吼到。
“都在干嘛，这里是医院，吵吵什么？”走过来的医生带着情绪的说，“有什么事情出去说，别在这里吼，你们不要紧，看病的人不要紧吗？”
说完看了一眼我身边的程诺，然后说：“你们要是有什么事情都回家去解决，别再吵了。”
然后我就听见病房里传来素素姐的声音：“都进来吧。”
——病房里。
气氛异常的沉重，程诺站在我的身后，我转过去对他说：“你先走吧，今天谢谢你了，改天我再找你。”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说：“嗯，我就在外面，有事了就叫我。”
我刚想说让他回去吧，可是他没等我说话就出去了，我哽在嗓子里的话又咽了下去，转过来刚好对上了我妈的眼睛，她朝我点了点头，意思应该是让我以后去谢谢程诺。
素素姐靠在墙上，看着床头那一束白玫瑰，眼睛空洞着，这一束玫瑰，不是我们的，那就只能是那个大叔送的了，只是，他为什么要送白玫瑰，素素姐喜欢的花不是白玫瑰。
病房里，我们都围在床旁边，舅舅更是站在了床尾，阻挡着大叔靠近素素姐，那一副样子，是真的爱护素素姐的吧。
“你要多少钱？”素素姐说。
钱？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大叔，等着他说话。
“我……我，素素，其实……”大叔结结巴巴地说着。
“说吧，你要多少？”
两百零二：她会难受
原来，大叔家里家境一直都不好，这次到城里来找素素姐，也是为了借钱，与其说是借钱，不如说是要钱吧。可笑，几十年没见面的女儿，见面了就要钱，想想，我都心寒，更不要说素素姐，那是大叔拿着亲情的刀子在戳她的心啊！
他怎么能这么残忍，怎么能够？他的女儿都还在病床上躺着，医生说现在素素姐心里脆弱的很，不能再受刺激，可是作为她的父亲，还是一刀一刀的在割她的肉，一点都不顾及她。
嘴里说着是亲生父亲，却做着如此寒心的事情，难怪我妈气的骂人了。
“你还要脸不？你怎么好意思开口的？真是气死我了！”我妈捶着空气，一脸的愤怒。
不要说我妈了，在场的人，都满脸的愤怒，他就一点点都不在乎素素姐的感受吗？
“你们走了，他们就来了，提了一堆破烂水果。”我妈喘了口气，接着说，“就来要钱，你没看见素素刚醒吗？你之前做的事她都知道了，你怎么还有脸，还有脸来！咳咳……”我妈气的咳了起来。
“你慢点。”我爸帮她顺了顺气。
“我这也不是没办法吗，她弟也老大不小了，还没个正经工作，家里的老房子还是借钱重修的，那总不能我家香火就断了啊，她弟准备给说个亲，可是人家开口就要十万的彩礼钱，我也是……”
大叔眼神闪躲着，扯着自家的香火缩在墙边。人心向来禁不起实验，也禁不起窥探，这样赤果果的现实和让人心寒的关系，从来都不曾消失过。
“你！你给我滚！”舅舅愤怒地吼着，头顶的发，微微的颤抖着。
“你算老几？你才给我滚，我自己的女儿，你在这里充什么老大！”大叔说，“当年要不是你，素宛怎么会，怎么会走，她肯定会和我在一起，我现在也不用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你能耐，你能耐怎么素宛不跟你走，你能耐怎么素素还成了这样？”
大叔真的是个诛心的人，句句话都往舅舅的心窝上戳着。舅舅的脸煞白，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靠在了床边，低下了头，无声地，也颤抖着。
“不用说什么了，就说你要多少吧？”
“素素……”我妈看着她，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心疼。
素素姐对着我妈笑了笑，绝望地说：“我现在在他眼里，不就剩个这样的价值了吗？”
我的心揪到了一起，整个人都被素素姐的一句话说的不停地打寒颤，肚子憋的火，再也抑制不住了，我冲到那位大叔的面前，朝他吼着：“你还有没有心？还有没有心！”
我一激动，心里的对素素姐的心疼都转变成了酸意，涌上了鼻头，涌上了眼眶。我微微发抖地说：“你没有心，她还有心啊！你这样一句句地戳她，她不会痛吗？”
“她也是人，也是人啊！你说她是你的女儿，可是你一来她就晕倒了，来医院这么长时间了，你问过她吗？问过医生吗？问过吗？”
“还有这些，这些就是你的心意了吗？”我指着地上的水果质问他，“你这么多年为什么从来都不找她，你现在出现让她认你这个爸，可是她都还没认呢，你就要钱，你想过她的感受吗？”
“你们家的香火”我冷笑了一声，“你用自己无知冲动的行为，硬生生的拆散了一对有情人，毁了好几个人的幸福，你现在还厚着脸皮来怪这个怪那个，你把自己的错都怪在别人的身上，你把伤害都给了他们，那你呢？你是没有良心吗？”
我含着泪，忍着悲痛，接续说道：“你知道她有多难吗？为什么你造成的错误要她来承担，前几年才知道亲妈不是妈，出国两年回来，知道亲爸不是爸，她都还没有缓过来，所谓的亲爸就来要钱，你把她当什么啊？”
“莫莫……”
我转过头，看见素素姐早已泪流满面，手捂着胸口，身体不停地抖动着，我知道她在忍着，她一直都在忍着，她把所有的悲痛都忍在了心里，我想她说出来，她不说，我就来说。
“她从小就优秀，从小就努力，为了不让舅舅舅妈担心，她努力的学习，什么事情都尽量自己去做，她那么乐观，那么积极，遇到事情了，难过了，都自己忍着，表面上天天都开心着，可是你们知道她有多累吗？”
我抬头看着舅舅说：“舅舅，你知道吗？”
他皱着眉头，表情凝重的看着我。
“即使，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都没有真的恨谁，你们去我家看见了吗？看见那一整盒的玩具和一堆的礼品了吗？还有舅妈，你看见那堆礼品中，你最喜欢的化妆品了吗？你们都看见了吗？”
舅妈惊愕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又看了看素素，然后低下头，捂住了嘴，小声地抽泣着。
“其实，素素姐，只是希望有个家，希望有个跟我一样的家……”我的声音越来越轻，忍不住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一边胡乱的摸着眼泪，一边带着哭腔说：“我知道你们大人的事情，我也管不了，过去的事情也已经过去了，可是能不能不要拿着你们上一代的恩恩怨怨来折磨她呢？”
我说完后，整个病房都静悄悄，能听到的就是彼此的心跳声，和素素姐压抑的抽泣，还有我妈和舅妈小声的啜泣。仿佛我们所在的空间早就脱离了这个世界，单独存在着。
我一个人站在那里，觉得这个世界有时候真的好残忍，对一个人，对一群人，有时候又太温柔，对着某个人，素素姐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这几十年的光阴都经历了些什么？如果不是她的内心强大，恐怕早就……
我不敢往下想，也不能想。
我正在伤神的时候，感觉一只温暖的大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一转头，是舅舅，他看着我，表情没有之前那么凝重了，看上去好像确定了什么，眼睛里散发出来的光，像极了小时候，舅舅带我和素素姐出去玩时的样子。
他朝我点了点头，走到了我的前面，用着特别坚定的语气说：“素素是我的女儿，一直都是，你们别想再伤害她！过去你造的孽，你自己想补偿就补偿，但是你想从素素这里得到什么，想都别想！”
大叔蹭地一下站了出来，说：“你！她是我的女儿！”
两百零三：又见花开
“她从来都不是！”舅舅沉稳又冷漠地说着，“她一直都是我的女儿，从她特别小的时候开始，一直都喊我爸爸，从来都是把我当做父亲！”
“我可能不善言辞，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抛弃她！”
“爸……”
素素姐的声音让舅舅停了下来，他转过头，看着素素姐说：“素素，这么多年，爸知道委屈你了，但是你要相信爸，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让你离开，只是最近几年我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可能对你的关心没有那么多了，可是，我真的把你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
“还有你妈，你也不要怪她，毕竟我也瞒了她很久了。”舅舅的声音都是自责。
“不，素素，我，我之前一直对你漠不关心，是因为那个时候你爸告诉我，为了素素，他不想再要一个孩子，我一直求他，他都不愿意，他说，素素是个好孩子，他有素素就够了。”舅妈激动地说，“可是我想成为一个妈妈，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所以，所以我对你……”
我愕然，我原以为舅舅只是不善言辞，只是没有想到，他可以为了素素姐不要孩子，这件事我都没有听谁说起过，我看我爸我妈的表情，并不惊讶，应该是早就知道了吧。
我看见素素姐也是一脸的意外，估计是跟我一样，没有想到吧，她张了张嘴，最终眼泪汹涌而出，她闭上了眼睛，一句话也没说，被子早已经被她揪的不成样子了。
“素素，妈，只是有点不甘心，对不起，素素……”
“别说……了……”素素姐轻声地说。
舅舅重新调整了自己的状态，转过去对大叔说：“你现在想怎么样？”
“我就是来认女儿的！”
“哼，别说的这么好听了，认女儿，你要不是因为你们家的香火，你会来找素素，要不是因为自己家里的困难，你会来找她，见面了，她这几十年怎么过的，你不问，她有没有哪里不好，你不问，她的生活，身体状况，你都不问，上来就是要钱，你还说来认女儿？你们家的香火就在旁边站着呢，你自己什么想法，你不知道吗？”我妈冷哼了一声，然后竟是嘲讽。
“我，你们，你们等着，我要报警！”
“报警？那你最好想清楚了，当年的事情要是被捅了出来，你们家的香火搞不好真的就断了，你自己搭进去了不要紧，看看你身边的儿子，搞不好一辈子就被你给拖累了。”
“现在还有人给说亲，别到时候登门的人都没了。还有既然要报警了，那你也想好了以后怎么面对家乡的父老乡亲。”
我妈真的，满血复活后就是王者，句句戳中要害，直接捏着软肋，不留余地。
我一看已经没有我发挥的余地了，就退到了后面，握着素素姐的手说：“姐，你放心，有我们，你就尽情的依靠我们吧，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让你走的，也不会让这个大叔欺负你。”
素素姐眼含泪花，鼻头红红的，回握着我的手，点了点头。舅妈也走了过来，一只手放在素素姐的肩膀上说：“放心，有爸妈在，不会让别人再欺负你了。”
素素姐握着我的手，抖了一下，然后低下头，轻声地抽泣着，极力压制的眼泪，还是一滴一滴的落在我的眼里。舅妈看着我，眼里也都是泪水，点了点头。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大叔吼着，“素素，我是你爸啊！这个是你弟弟，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他一辈子都打光棍吗？难道你忍心看着你亲生父亲以后没有人养老吗？你可是我的亲生女儿啊！”
最讨厌这种，打亲情牌，难道就因为你弱，你可怜，所以你做的错事都是可以被原谅的吗？所以这些受害者要是不原谅，就要被扣上各种道德的帽子吗？
那之前的种种，到底是谁来偿还了？如果是这样，那谁都可以在伤害了别人后说一句“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因为我弱”……来逃避了吗？
有因才有果，别把自己的果让别人来尝。
我刚想开口说话，就听见舅舅说：“少来这套，你怎么样跟素素一点关系都没有！少来卖可怜，你要是再不走，我们就真的要报警了。”
“你们，你们会有报应的！”大叔愤愤地说。
“哼……”我妈冷笑了一声，“我们有没有报应不知道，反正你的报应不是很明显了吗？”
我听完都觉得额头冒汗，感觉自己真的不能得罪我妈，这一张嘴太厉害了。
“还不快走吗？”舅舅逼近他们。
大叔看了看我们，丢下一句：“你们给我等着。”说完就拉着他儿子走了。
他一走，我感觉到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特别是我舅，我都能听见他如释重负的叹息声。舅妈也轻声地叹了口气。
我妈靠在我爸的身上，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刚才我还以为自己就要被气死了。”
“噗嗤……”我不厚道地笑出了声，然后赶紧捂住自己的嘴，看了看他们，发现他们都看着我，然后大家都笑了，素素姐也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笑着说：“姑妈……”
我看着大家脸上的表情都放松了许多，我也心情愉快了一些，终于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后，一切都要回复平静，都要回到生活它本来的样子了。
只是我当时忘记了，程诺一直在门口，直到我出去，才发现他一个人靠在门外的墙上打盹。我于心不忍，轻轻地叫了他，他立马醒了，然后问我，事情解决了吗？刚出去的那个大叔嘴上骂骂咧咧的，以后会不会找我麻烦什么的。
我告诉他事情暂时就解决了，以后的事情也不怕，因为人多力量大。他点了点头，表示以后要是有事一定要告诉他，毕竟都是老相识了，他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我道了谢，就让他走了。
他走之后，我才感觉到手机一直在震动，翻出来一看，是欧阳的电话，看见是他，我的心也变得柔软了，接起来，就听见了我日思夜想的声音，和一直没变的他的唠叨和关心，他总是这样，一没看见我就操心，要么就是我不接电话，就会急的不行。
我坐了下来，听着他的“责备”，然后静静地和他说着素素姐的事情……
两百零四：该说都好
后来，大叔还是来闹过几次，不是写个纸牌子挂在身上“控诉”我们一家人的不仁不义，要么就是在小区楼下，到处胡说，再就是时不时的堵着我们，还有就是我妈和舅舅时常接到老家那里打来的劝和电话，还有会弄一张大纸，上面写满他这些年寻女的艰辛。
能想到的办法大叔都用了，但我们这边意志坚定，特别是舅舅，即使要闹上法庭，也在所不惜！当然了，大叔肯定是不会这样做的，毕竟当年的事情就是他无理在先，后面的事情就是他无情在后，怎么讲，他都不占着理，虽然无情，但是这笔买卖他自己也会算。
可是，素素姐向来心软，在大叔折腾了几次后，还是给了他们十万块钱，说是，就当是生她的情分了。
舅舅虽然不同意，但是拗不过她，最终也依了她，大叔得了钱，也消停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yu壑难填，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每次想到之前的事情，大叔急于要钱的嘴脸和他儿子一直保持冷漠的样子，以及大叔得了钱，那一副万事大吉的表情，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每每想起，就会觉得心寒，这个世界真的不是谁都会在意你的死活，好在素素姐还有我们。
素素姐出院了就回舅舅家了，他们一家现在也和谐的很，舅妈也改掉了之前冷漠的态度，龙龙肯定是特别开心的，终于可以和姐姐在一起了，素素姐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我每次去看她，都能从她的脸上感受到幸福。
我妈自然也是心情好了不少，她说素素的事情一直都是她心里的一块石头，这么多年了，她也一直想找机会跟素素说，可是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她一直都觉得对不起素素，当年本来我妈想养素素，可是舅舅不肯。
素宛阿姨在生下素素姐后，一直很痛苦，不想要这个小孩，还是后来舅舅找到了她，舅舅也承诺愿意跟她一起抚养素素，并会一生一世对她们好，可是素宛承受不了，她承受不了舅舅的爱，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一个孩子，最终还是离开了，留下了素素姐。
这兄妹俩，就一直瞒着这个事情，就连公外婆都不知道，还因为素素姐的事情，不知道跟舅舅吵过多少回了，可是奈不过舅舅性子倔，才妥协了，不过舅舅也做了让步，跟如今的舅妈结婚。我妈说，舅舅当时也只是想给素素姐找个妈。
我妈还跟我说，龙龙也是个意外，虽然是意外，但是舅妈格外珍惜，舅舅还要带着去打掉，是舅妈拼死护住的，我妈当时也劝舅舅，既然来了，就好好生下来，毕竟也是个生命，舅舅才作罢了。
只是这些事情，素素姐一直都不知道，想来舅舅也真的是个痴情的人，只是他这样的痴情也是伤了人的，舅妈和龙龙，换个角度，他们不也是受害者吗？
后来素素姐还是出国了，只是会经常回家了，不像之前好几年回来一次，她还跟我说，如果下次有机会，她可能准备就回国了，不再国外发展了，果然了，哪都没有家好。
——上班的前一天。
欧阳已经到了我家，除了日常给我爸我妈带的礼物，也带来了奶奶给我的压岁钱，虽然我百般拒绝，但是欧阳还是塞进了我的包里，离家前的最后一个晚上，我和欧阳坐在沙发里看电视，我爸我妈出门遛旺财了。
“哎……”我叹着气说，“下次能不能让南楚言给我放一个月的年假，感觉假期都不够用，吃也还没吃好，好多地方都还没去，你看，这又要去上班了。以前觉得上学累，可是还有寒暑假，现在好，一年到头最长的假只有七天。”
“你这次不是休了十天吗？”
我吃柚子的手迟疑了一下，然后转过头看着他说：“我们休了十天了吗？”
他叹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为什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难道我不是昨天才回家的吗？”
“醒醒吧。”欧阳没好气地说着。
我摇晃着身体，一下一下地倒在他的身上，然后拉长了语调说：“青……阳……”
“青……阳……”
“青……阳，我们再休息两天吧，你看元宵都还没过呢，证明年都没过完，我们是不是走的太早了啊？”
他在我要倒向他的那一刻，瞬间挪开了身子，我倒在了沙发上，我看他不让我靠，索性就拿头蹭着他，拱着他。
“我们再休息两天嘛……”
我见他半天都没有说话，身子也不动，就坐直了，然后看着他，发现他正认真地看着电视，我一赌气，也不看电视里面到底放着什么，直接遥控器给关了。
欧阳转过来看着我，不解地说：“你干嘛？”
我把遥控器一扔，坐到了一边，说：“没干嘛。”
欧阳又捡起了遥控器，把电视打开了，电视机里面的声音传过来，我才发现，现在放的不就是很热的家庭伦理剧吗？
他什么时候喜欢看这样的家庭伦理剧了？
欧阳缓缓地说：“以后再遇见这样的事情，要记得联系我。”
“什么事情啊？”
“你舅舅家的事情。”
我坐了起来，然后看着他，难道刚才他一直都在想这件事情吗？是在担心我吗？
“没事的啦，已经都解决了。”
他突然严肃地看着我，然后特别认真的模样，看着我都被吓到了。
“一定要叫我。”
我也被带的认真了起来，然后点了点头，他的表情才缓和了一点。
我的心里柔然着，他是在担心着吧，担心我会被伤到，担心我面对这样的事情，没有依靠，也担心着，我会因为关系到至亲，而难过吧。
我靠过去，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后轻声地说：“都过去了，没事了，不要担心了。”
他低下头，我们正准备腻歪的时候，就听见们“咔嚓”一声，开了，我立马坐好了，小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还整理了一下头发，欧阳倒是自若地坐着，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哎呀，今天还真是冷呢。”我妈说。
我爸牵着旺财就进来了，然后说：“今年冬天是比往年的冷一些。”
“你们冷不冷啊。”
“不冷。”我和欧阳异口同声的说。
我妈笑意盈盈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欧阳，然后说：“来，装东西。”
两百零六：三月婚礼
——三月婚礼。
我总是喜欢看别人的婚礼，看别人将幸福收获的满满的样子，那洋溢子在脸上的笑容总是会感染我，也会让我觉得，这世间一直都是美好的，也是值得被爱的。以前很少参加别人的婚礼，小的时候也就是跟父母后面去蹭一顿饭，凑个热闹，哪里会知道那种喜欢。
如今也是很少，忙碌的不成样子，也很少听见身边的人有谁要结婚，高中，初中的同学，不联系也就不联系了，结婚生子也与我无关了，他们的人生轨迹总归是要朝着别的方向前行，我即使有些许的伤感，也只是一时的。
毕竟，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我和欧阳到的时候，是婚礼的前一天晚上，叶紫给我们安排了住处，南楚言在知道我要参加叶铮的婚礼时，暗戳戳地想让我带他来，可是被欧阳拒绝了，然后我还是在我入住的酒店看见了他……
“南总，你怎么来了？”我惊讶地看着他，总觉得这个老男人怎么这么能耐，想来参加婚礼也可以不提前打招呼，想来就来了？那要是被人拒绝进入婚宴，那得多尴尬啊！
他看着我，神秘一笑，然后又看了看欧阳说：“被邀请来的啊。”
我不相信地看着他说：“南总，你不要告诉我，咱们公司跟他们公司有业务上的往来啊，那你这是滥用公权哦！”
他本来是想瞪我的，那眼睛都姿势都做出来的，但是眼睛好像瞟到了站在我旁边的欧阳，硬是那个瞪眼的姿势，变成了眯着眼睛笑了：“叶紫邀请我来的。”
我摆了摆手，然后说：“南总就别蒙我了，怎么可能，叶紫邀请你？总要给个理由吧。”
正在我疑惑的时候，叶紫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莫莫，你们都来了，给，这是房卡，你和欧阳一间，这是南总的。”
我一听，嗯？这还是真的了？不然叶紫怎么都给南楚言定了房间了？我转过去，使劲给叶紫使眼色，想让她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可是人家也是不解地看着我，然后还是把房卡递给了欧阳和南楚言，最后说：“莫莫，你是眼睛难受吗？眨的这么厉害？”
“噗……”
我瞪了欧阳一眼，笑什么笑，有什么可笑的，就不能配合我演出吗？欧阳立马恢复了往常高冷的样子，然后搂着我说：“咳咳，我们先去房间吧。”
“嗯，你们先去休息一下吧，明天早上我找个车过来接你们。王夕莫，你明天早上可不要睡懒觉啊，不然不要怪我使用暴力。”叶紫虽然笑着，但是我却觉得她的眼里闪着暴力的光芒。
我赶紧点了点头：“放心，我你还不知道吗？有事就起得早，放心放心。”
“那你是忘了你大学的时候因为睡过头错过了六级考试吗？”
“胡说什么的呢？走走走，你带我去看看他们的婚房吧。”我推着叶紫就走，“青阳，你先去吧，晚上我就跟叶紫吃饭了，你和南总就凑合着吃一点吧。”
“王夕莫，你不要说的，欧阳跟我在一起吃饭很委屈好不好？”南楚言无奈地看着我。
“没有，哪是委屈他呀，那是我的荣幸。”恕说完，我朝着他灿烂的一笑，看见欧阳一脸不满的表情，我也只是对他笑了笑，然后拉着叶紫就走了。
终于到了没有什么人的小餐馆里面，就是那种小巷子里面随处可见的小饭馆，我和叶紫找了个角落里面，这件店虽然看着小，但是还是很干净的，吃饭的人不是很多，但是问着就很香，味道应该会不错吧。
我们简单的点了几个菜，就等着了，我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正准备说什么。叶紫就拿手在我的面前晃了晃：“你干嘛啊？从刚才开始就怪怪的，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要问我吗？”
我拿下她的手，然后问：“当然啊，我们这么多面的默契，你居然不知道我眨眼睛就是有事情吗？”
叶紫笑了一下：“知道知道。”
我看着她，才反应过来：“你刚才是故意的是不是？”
“哈哈，莫莫，我就是想看看欧阳是什么反应，没想到他居然笑场了，哈哈……”叶紫擦着眼睛说。
我真是又气又想笑，叶紫呀，这个人有时候也是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呢。
“行了行了，都笑这么久，你看总共这店里就几个人，你再笑跑几个，人家还做不做生意了？”
其实，正好相反，因为叶紫魔性的笑声，加上她这张美丽的脸，还吸引了不少人进来坐下，一个个在点菜的时候，还会眼睛时不时的飘过来。
“快说啊，你要问什么？我今天晚上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你赶快的。”
“我就是想问你，南楚言怎么会在这里，他说是你邀请他来了？”
“是啊，我哥这边不是还少个开车的吗？本来准备是叫欧阳的，那天刚好遇见南楚言了，我就问他欧阳这几天是不是有时间，他就问了一下，然后他说他可以过来帮忙开车。”
我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心里却是思绪万千，喜欢一个人真的可以为了她做任何事情吗？南楚言是真的喜欢叶紫吧，他在找着任何可以接近她的机会，哪怕从一个总裁去做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的司机，他也甘之如饴。
我刚张口想为南楚言问问叶紫的想法，却看见两个中年人装扮的人走了过来，我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给叶紫续了水。
“美女，这边有人坐吗？”
叶紫抬头看了看他们，然后低下头，说：“有人了。”
“你们就两个人吧？”
很快，老板给我们上了菜，我们吃着菜，也不说话了。然后这两个中年人就自己坐了下来，点完了菜之后，就看着我们说：“你们两个人，这么多菜吃的完吗？”
一个秃顶的油腻大叔，一个寸头大叔，手里还拿着烟。烟味呛得我难受，就拿手挥了挥飘过来的烟味。
“哦，不好意思，不抽了。”寸头大叔灭了香烟，接着说，“你们是来这边旅游的吗？我有车，可以送你们。”
我们还是吃着菜，不说话。
“你们是哑巴吗？”秃头大叔说话了。
我真的是超烦这样的人，一个个都没看见别人很烦吗？走过来搭讪好歹也文明一点，你这么粗鲁，还想着我给你好脸色看吗？
两百零七：锦上添花
“哎，别吓着她们了。美女，要不要一起拼个桌啊，我看你们吃的菜跟我们吃的不一样，一起换着吃啊。”寸头大叔说。
“要是想吃就自己点。”我冷冷地回了一句。
“咱们一起吃不是省钱吗，也不浪费，你们这么多菜，肯定吃不完啊。”
“这些菜加起来也就两百块钱，况且，我们吃的完，不浪费，要是跟别人合桌，我们会不够吃。”我还是没看他们。
“不够吃，可以吃我们点的。”
我刚想怼，就听见叶紫说：“我们点的都是喜欢吃的，我们没点的就是不喜欢吃的。”
果然了，我们两个人还是适合在一起，展现我的毒嘴。
然后我就听见大叔“呵呵”的笑了两声，也就没说话了，原以为我们表现的这么明显了，应该不会又什么事情了吧，但也可能是我们太直接了，导致了他们后面的行为吧。
就在我们吃完了，准备走的时候，因为我们坐在了里面，两个大叔坐在外面，出去的时候要经过他们，可是我们都站起来了，这两个人动都不动。
好在我们两个瘦，想着就缩一缩肚子，也就出去了，可是我们往外挤一点，他们就往后退一点，最后我们就是根本出不去，我看了看后面桌子上的客人，就跟他们说：“不好意思啊，麻烦你们能让我出去一下嘛？”
后面的客人看了看我，然后又看了看自己后面的大叔，就站了起来，让我出去了。我是出来了，可是叶紫后面是一小块墙，纯粹就是出不来。
“不好意思，麻烦让我出去一下。”叶紫憋着火说。
“哎哟，不好意思，我最近腰疼的厉害，动不了，要不你就等我们吃完吧。”秃头的大叔说。
等他们吃完，他们虽说是中年大叔，可是这个时候吃饭比大家闺秀还要慢，夹菜也是夹一点抖一点，还慢悠悠地笑着说着，一看就是故意的啊。
“那麻烦您二位，稍微抬一下胳膊吧。”我找来了老板，跟他说明了情况，然后跟他说了我的办法。
“不会二位胳膊也伤了吧，那吃饭得多费劲啊。”
他们两个人不知道我要干嘛，就抬起了胳膊，然后我迅速地端起了桌子上容易撒出来的菜，老板一抽，把桌子抽了出来，这样靠着墙的那边就留出了空隙，叶紫立马从那个空隙绕到了我的那边，临后的客人估计也是知道了状况，也站起来，让叶紫出来了。
我看着叶紫出来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在老板把桌子推回去的时候，把汤放在了桌子上。
我想着我这一顿操作很快，潭门应该也没反应过来，就在我们准备走的时候，我的胳膊被人拉住了，我一看，就是那个寸头大叔。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说：“你干嘛？”
“我干嘛，你撒了我们的汤，就这么走了吗？”
我看着桌子的一滩汤渍，皱了皱眉头，我记得自己放的很稳，应该是没有撒出来啊，然后我的余光急看见了大叔碗里的汤，哦，原来是这样，自己碗里的汤，趁我们不注意故意撒在了桌子上吗？
我正想着问老板有没有监控时，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南楚言的声音：“你这桌菜，我买单了。”
我拉着叶紫站的远些了，接下来就不是我们的主场了哦。
店里面所有的人都看向了门口，只见欧阳和南楚言站在门口，欧阳一脸的不爽，南楚言也是一脸的不可侵犯，他们正往里走，我拉着叶紫走到了他们面前。
这个时候，我当然是不能轻易放过了这两个大叔了，欺负我就算了，居然欺负叶紫？没看见南楚言眼里都冒火呢吗？
两个大叔站了起来，说：“你们是谁？”
我一看，是机会，立马撒娇着摇着欧阳的胳膊说：“青阳，我要赔钱了。”
欧阳看着我，估计是在想着要怎么配合我演出，然后他一只大手一把拉着我，拉进了他的怀里，对着大叔，眼睛里满是愤怒地说：“没事，我赔的起。”
我本来还想着再说什么，就听见南楚言说：“老板，有监控吗？”
老板估计是没想到店里会来这么多人，有一点小慌张，然后匆忙地点了点头说：“有。”
“那我们看看监控吧。”南楚言是说。
“你们是想不承认吗？”秃头的大叔说。
“看监控不就知道了，你们急什么？”叶紫说。
“美女，看你们长得这么眉清目秀的，嘴巴倒是厉害的很嘛？从刚才就发现，这么厉害的美女，居然找了这么个小白脸。”寸头大叔笑着说。
肯定不是我的错觉，他那笑里面有着别的意味，我看着很不舒服。
“是啊，我们眉清目秀的，就算到了中年也是眉清目秀，只是不知道大叔，这一身油腻是健身所得吗？不好意思哦，我们日常健身啊，拳击啊，散打，跆拳道什么的，可能就是不显老吧，白白嫩嫩的。”
我没撒谎哦，南楚言是真的有练散打哦，至于欧阳，没事会去健身房打拳击。
然后我就看见大叔们脸上在抽筋，脸色就像喝了苦瓜一样，我们双方正在剑拔弩张的时候，老板说：“监控，监控好了。”
寸头大叔说：“看监控。”
我们看了监控后，我也不说话了
我们都看了视频，然后我不说话了，烫真的不是他们故意撒在桌子上的，当然也不是我弄撒的，是老板在抽桌子的时候，估计是用力过猛了，大叔碗里的汤洒出来了些。
“这位客人的饭菜我免单了。”老板说。
大叔刚张口，就被南楚言抢了过去：“没事，我们请了。这点钱，相对于医药费，我们还是给得起的。”
哦吼吼，没想到南楚言也是个狠人，这一句话，说的，对面张了口的大叔，立马合上了嘴巴。
“嗯，也是，不然还要麻烦警察局里的朋友，也是麻烦的很。”叶紫也轻飘飘地说。
我看着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突然觉得他们好般配！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拉了拉欧阳，想跟他分享我的这个发现，却听见头顶传来了他的声音：“需要报警吗？”
大叔们扯了扯嘴角，然后说：“不用，我们还想着美女的这顿饭我们请了。”
“哦，那真是谢谢你们了，既然你们这么盛情，我们也就不好拒绝了。”
本来想着这样也不错了，可是我担心他们找店家麻烦，就在临走之前说：“叶紫，等会去见见你那个警察朋友吧，感觉最近这边的治安不太好。”
叶紫看了我一眼，明白了我的意思，然后说：“等会我给他打电话。”
我们说的很大声，全店的人都听见了，这样就比较好了。我们也放心地走了。
锦上添花！
两百零八：不能描述
——第二天。
一大早我就被欧阳用暴力搞醒了，虽然我们是在一个房间，但是他睡沙发我睡床，当时我问叶紫怎么给我定的是一间房时，人家惊讶地看着我说：“你们都同居这么久了，不是来到这边就要分开睡吧。”
我当时颇为羞涩的告诉她，我和欧阳还没有那个啥时，人家更是吃惊地捂住了嘴，眼睛睁大了问我：“莫莫，你们这是，柏拉图式的恋爱吗？还是你们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当时白了她一眼，然后没理她，她也过来搂着我的肩膀说：“知道知道，知道你们都不是随便的人，哎，真亏欧阳看着美人在怀，却坐怀不乱，有毅力！莫莫，你也是，欧阳那样的身材和美貌，居然你也能不动心。”
她一边说着，我边想着欧阳的身材，不自觉地就咽了口水，叶紫看见了，拍了我一下：“哎哎，来日方长嘛。”
是哦是哦，来日方长，比如现在欧阳就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站在我面前，无奈地看着我，说：“快收拾吧。”
我看了看时间，距离叶紫跟我约定的时候还有一个小时，我化好了妆，当然我的化妆品也是欧阳最近给我新买的，我快速地拿出了欧阳给我买的礼服，那个时候是欧阳给我买的，还不让我看。
现在我翻出来一看，旗袍？这旗袍还带毛茸茸的大披肩，嗯？我拿着这件粉蓝色的旗袍看着欧阳，一脸地不解看着欧阳。
“快换上吧。”欧阳把毛巾扔在了椅子的后背上。
我把旗袍放在身上比了比，尺寸都差不多，可是我穿旗袍去不好吧，人家的婚礼，我穿旗袍去，总感觉不是很好，是不是太招摇了？
“还是算了，我去问叶紫借一件吧，感觉这个旗袍是不是太招摇了啊？”我拿着衣服看了看，做工和面料都是一流的，这起码四五千。我的手都在打颤，太奢侈了，太奢侈了。
“你不喜欢吗？”欧阳歪着头问我。
我看着他，眼睛里冒着金钱的光芒，说：“喜欢！”
“喜欢就穿上。”欧阳做了一下，摆出了等着欣赏的样子。
我想着要不就试试吧，试完了就收起来，等会找叶紫借一件吧，好在我跟叶紫的身材差不多。我看着欧阳期盼的样子，回房间换了旗袍，尺寸正正好，我将头发随便挽了个丸子，也不知道怎么样。
我扯着旗袍开叉的地方，虽然只是开到了大腿上面一点点，还是感觉好羞涩。我拧开了门，走了出来。看了看欧阳，然后说：“怎么样？是不是太丑了？这个叉会不会开的太高了啊，还有我今天的妆容是不是不适合穿旗袍啊。”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我拉回了现实，我恢复了理智，推开了欧阳，他正意犹未尽的看着我，然后一把把我推进了wo室，关上了门。
我敲着门，却听见他说：“别出来。”
声音都干涩着。
我一看自己，衣shan不整，旗袍的前两颗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结，开了，旗袍也被弄的皱皱的，口红也是，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能见人的。
欧阳懒懒地说：“你这是嫉妒吗？”
“我嫉妒？你是怎么看出来我嫉妒的？别开玩笑了，你们还没收拾好吗，赶紧些的，还有半个小时车就过来了。”
“人家结婚都不着急，你一个司机急什么？”
呵呵，杀人而已何必诛心？欧阳真的是，一点点都不留情面。
“你！快点的吧，你头发都还是湿的，还有王夕莫，她是不是还没起来？女人化妆要好久的，你赶紧催催，王夕莫，你快起来了。”他对着房间喊着。
“你先出去。”欧阳说。
“你们快点的，我就在下面等你们。”
说完，我就听见了关门的声音，我也换好了衣服，虽然不是很正式，好在还是挺喜庆的一件连衣裙，我换上了，妆发也重新整理好了。
我打开门，看见欧阳也收拾好了，衣服也换好了，他看着我说：“走吧。”
我点了点头，跟着他下去了，我们都很默契的没有提刚才的那种集青，好像刚才那么馋面时候不存在一样。直到在电梯里面，他伏在我的耳边轻声地说：“你穿旗袍真好看。”
我的心咯噔一下，然后瞬间就脸红了，我扯了扯身上的裙子，又稍微拉了拉披在身上的大衣，说：“是你买的好。”
他摸了摸我的头发，拉着我的手出了电梯，南楚言正在大堂里面来回的笃步，还不停地向电梯的方向张望着，在看见我和欧阳后，立马走了过来说：“快快，赶紧。”
他今天穿的也是很正式，很喜庆，看上去倒是很有一种文雅的气息，倒是欧阳今天的装扮，看上去沉稳大气，又有一点霸道的感觉，他们两这样，我都怀疑到底谁才是总裁了。
我们跟着南楚言到了门口，然后我给叶紫发了个消息，她在知道我没带礼服时，说会给我找一件的，让我赶紧过去，我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南楚言开着车一路就把我们带到了婚礼的举办地点，我一下车，确实有被惊艳到，红色玫瑰做的花拱门，一条走道以立着的花盆做点缀，红色玫瑰鲜艳夺目。
花路两边都是桌椅，椅子上都是红色的气球，应该是宾客就坐的地方，我看着在桌子边忙碌的叶铮，他今天还真的是，帅气啊！欧阳拉了拉我，我收回视线，看见了他眼中的不满。
叶铮正准备朝我走过来，却又被人拉住说事情，他一看没办法脱身，就朝我点了点头，我也示意了一下，就拉着欧阳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