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新桃旧符，大吉大利（六）
就在我对我妈不满的时候，我的碗里多了一块肉，我一看，是欧阳给我的。我夹起来就放到欧阳碗里了，一边放，一边还气鼓鼓地说：“我才不要，我妈给你的。”
欧阳看了看我，没说话，把那块肉吃掉了。
我妈说：“你少来，之前放假在家，吃多一点肉都不吃，说什么我要减肥，我不能长肉。”
“那我现在干活了，不应该补充能量吗？”
“你干活了？你能有人家欧阳勤快？有人家干的活多？”
我无话可说！因为我妈说的都对！
我“哼”了一声就开始吃面，发现碗里又多了一块肉，不用想，肯定是欧阳给的！我生气地夹起来就扔到了欧阳碗里。
“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
“是我夹的。”我爸喝了一口面汤。
我一听，快速地从欧阳的碗里把肉夹了回来，亲爸给的，不能便宜了欧阳！我一边吃一边假装恶狠狠地看着欧阳，就看见欧阳嘴角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沾着油光。
下午我们还是在热火朝天的收拾，四个人，在下午五点之前，终于都收拾好了。
我和欧阳被我妈安排的贴对联，贴窗花，挂彩灯，我爸则是在厨房打下手。时间不紧不慢的走着，总是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比如我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了装在一件衣服里面的八十块钱，一封曾经的信，一张手写的歌词单，还有很久以前，小学时候的奖状……
这些细小的东西，就像蛰伏在记忆深处一样，一时间，都爬出来，让人深陷其中，细小的回忆总是折磨si人，还啃噬时间。
“莫莫~”欧阳的声音将我拉了回来。
“嗯？怎么了？”
“你来一下书房。”欧阳从书房里面探出了他那颗好看的脑袋。
我一边走一边说：“怎么了？”
等我走到书房，欧阳立马把门轻轻掩上，对着我轻轻wen了一下，然后紧紧bao了我一下，就又把门轻轻打开。我紧张的像是做贼一样的看了一下客厅，还好还好，我爸我妈还在厨房忙活，应该什么都没看到。
“你干嘛啊？这是在我家啊！”我压住声音说。
“我知道。”欧阳也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咋了，你叫我来，不会就是占个便宜的吧？”
“这个。”欧阳从一侧的书架上拿下来一个小册子。
我一看，是当年欧阳给我的数学册子，我接过来。我一直都知道这个小册子在书房里，只是我不知道放在哪里了，也许我潜意识知道在哪里，只是我自动屏蔽了。
我摸着小册子，上面都已经被擦干净了，我翻开，里面的油墨香还是很浓郁，欧阳的字迹也清晰，只是纸张有点泛黄。欧阳是个很严谨的人，每一道题的详细步骤，以及要用的公式，和可能出现的其他题型，都标记的清清楚楚，就是为了让我考好一点。
“你看你那时候的字多好看，不过现在的字更好看就是了。”我一页一页的翻着册子，灰尘进了眼，我揉了揉眼睛。
“嗯。”欧阳从我的手里拿过小册子，还是放在了书架上。
“贴窗花。”欧阳走到书桌旁，拿起了窗花，对我说。
“好呀。”我抽了一下鼻子，就跑去跟欧阳一起贴窗花了。
“照片里的男的是谁？”欧阳一边贴窗花，一边问我。
“哪个照片？”我被问的一头雾水。
“桌子上的。”欧阳用头指了一下桌子。
我手上的动作变慢，深压的情绪有点点起伏，但是很快，我平静了下来，说：“我一个哥哥。”
“你有哥？”
“当然啊，我还有七大姑八大姨呢！有哥哥不是很正常的吗？”
“那他现在呢？”
“不知道，很久都没联系了。”
欧阳眯着眼睛看着我，然后舒展眉头，他点了点头。
我和欧阳弄好了之后，也跑去厨房帮忙了，本身就不大的厨房，一下子被四人一狗挤得满满的，连转身都费劲，他们是去帮忙的，我是去偷吃的，顺便会塞两个给欧阳。而我妈就一人一拳头给我们赶了出来。实在没什么事，我和欧阳就带着旺财下去遛圈了，顺便看看还有什么可以买的。
小区周围的街上都已经挂满的中国结，还有灯笼，家家户户的贴了对联，很是喜庆。还有小孩儿，在小路上嬉戏打闹，炫耀着自己家的年货和礼物。
“我爸从美国给我带了玩具飞机。”
“我妈给我买了一套新衣服。”
“我们家有一大箱的可乐！”
“我们家有好多烟花！”
……
嗯？烟花，我记得是不让放烟花的啊，我看了看欧阳，他说：“仙女棒。”
我看着这些小孩，就想到了自己小的时候，我脑子一个念头闪过，欧阳小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呢？
“青阳，你小的时候什么样？”
“不知道。”
“给我看看嘛，我想看看。”
“没有。”
“骗人，怎么可能没有？难道说你小的时候不招人喜欢吗？”
欧阳没说话。
哟，你不给我看，我还不能自己找来看啊，我掏出手机，趁欧阳在逗旺财，快速地给丹丹发了条微信。不到一分钟，一张张照片出现在我的手机里，我看着看着就笑出了声。
“哈哈……”
“你笑什么？”欧阳站起来，然后看清了我手机上的照片，一把抢过手机。
我蹦着去抢手机：“别删啊，好不容易有几张。”
欧阳不给，一张一张给我删完了，完了不放心，还给丹丹回复了一把菜刀的表情。
我：……
“你这人怎么这样？怎么可以擅自删除我的照片。”
……
“你还干嘛啊？照片都被你删了，还不把手机还给我。”
……
“你在看什么？”我看欧阳半天就盯着我的手机看，也不说话，就把他的手拉下来，我一看，立马抢过了手机！
我拉着旺财就一路狂奔，根本不管后面欧阳，我的天啊！怎么办怎么办？我的呼吸都有点困难了！等我跑到小区门后的时候，欧阳已经追上来，一把拉住我说：“你跑什么啊？”
第八十九章：新桃旧符，大吉大利（七）
我一边chuan着粗气，一边想着，我能不跑嘛？刚刚欧阳看到的照片可是我和叶紫的泳装啊！我的妈啊，现在想想我都羞的不行！那还是大一的时候，我和叶紫报名去学游泳，第一天穿泳衣去游泳！我低着头，si都不看欧阳。
“莫莫！”
听不见听不见！
“王夕莫！”欧阳又叫了我的全名，自上次火车上相遇后，这是他第二次叫的我全名，看样子是动了肝火了。
可是这也没什么啊，去游泳难道还要穿秋衣秋裤啊！啊，不对，还真的有，在《姨妈的后现代生活》里面。
我抬头看了看欧阳，他的眸子低垂，我不挣扎了。
“你看了我的泳装，我都没生气，你还生气了。”我小声嘀咕着。
“你跑什么？”欧阳像是没听见我的嘀咕，还是在问我。
“没跑啊。就是想早点回家嘛。”
“手机拿来。”
“不要。”
“拿来。”
“不要。”
就这样，我和欧阳两个人就在小区的门口，大眼瞪小眼，路过的人有认识我的还跟我打招呼，我都只是敷衍一下。想着以后再遇见一定要好好打招呼。
“你都看了我的照片了，你还要我手机干嘛？你的照片你不是都删除了吗？”我想着今天大过年的，别两个人杵在这儿了，快点回家吃年夜饭啊！
“拿来。”欧阳还是重复着。
“叮铃铃~”我手机响了，我掏出手机，一看，是我妈！
救星降世！
“喂，妈。”我立马接起电话。
“你们俩在哪啊？还不回来，不准备过年了吗？”
“来了来了，马上就回去了。”我说完就挂了电话，拉着一人一狗就往家走。
一边走一边说：“快点，我妈催了，再不回去，小心我妈不让我们回家。”
欧阳也不说话了，就仍由我拉着往前走，我用余光悄默默地看他，好像也没有很生气吗？难道是他表情管理做的很好嘛？
就在我要迈进单元门的大楼时，欧阳在我的身后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守岁夜，我们慢慢聊。”
我打了个哆嗦，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大楼，进了家。
年夜饭。
一桌子的菜，还有我妈秘制的果酒。很少，我们家有这么热闹的时候，之前都是我们三个人，虽然每年都会做很多的菜，一家人也是开开心心的过，但是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心事在彼此的心里。
今年也许有，但是因为又欧阳的存在，我们好像都暂时忘记了。一顿饭吃的很时开心，欧阳频频给我倒果酒，我妈就频频给欧阳夹菜。幸亏我还有亲爸！
席间，我爸也喝了不少果酒，一桌子菜也吃的七七八八。吃完了就四个人围在客厅开始看春晚。我妈就一直感叹没有赵丽蓉了，没有本山大叔了，除了郭冬临，好像没什么能看的。
我倒是觉得还好，因为有很多帅哥啊！
我妈和我爸，非要拉着我和欧阳打牌，没办法，只好舍命陪君子，几轮下来后，我发现欧阳真的好厉害！我纯粹就是跟在后面躺赢的！越到后面我越开心，我爸的脸色就不是很好了，估计是输的太多了。
最后几轮，我知道欧阳放了水，我爸我妈才赢了些本钱。
十二点快到的时候，我妈给我和欧阳一人一个红包。
欧阳从自己的包里翻出来一个红包，递给了我。
我财迷一样的跟我妈说：“妈，快看，欧阳给我的红包！”
“嘚瑟什么啊？欧阳还给我和你爸给了。”
“什么？你们怎么也有？我怎么不知道？”
“在你刚才去厕所的时候。这孩子，真是的，来过年就行了，还给什么红包。叔叔阿姨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要红包干嘛？”我妈看似有点埋怨的说。
“应该的。”欧阳看了一眼我，然后说。
我妈笑呵呵地夸欧阳又懂事又勤快，真好！我妈都没这么夸过我！
十二点一到，我们四个人的手机就像炸开了锅一样，视频声，电话声，信息声，此起彼伏。不能放鞭炮的新年，手机声倒做了替代。
欧阳这边跟赵剑在视频，我那边跟叶紫在视频。我爸我妈是在问候其他亲戚，四个人忙的不亦乐乎，可怜旺财睡在窝里被我们一阵一阵的吵醒。
“你后面是谁，天啊，那不是欧阳吗？”叶紫张圆了嘴巴。
“你小点声。真是的。”
“哎，你这速度太快了，是不是马上就定亲结婚了？”
“没有，胡说什么呢？你腿怎么样了？”
“还行吧，前一段时间去医院复查了，说恢复的不错。”
“那挺好，你注意一点哦，大过年的就安稳一点在家养着。”
“是是是。你们都见家长了，看样子我哥是彻底没戏了。”叶紫叹着气说。
“哎哎哎，你说话注意点，我这可是外放啊，你随随便便一句话，不要搞得大家误会好不好。”
“好，不说。对了，你知道刚才谁给我打电话了吗？”叶紫神秘地说。
“胡璐呗，还能是谁？”
“一猜就中。她问了很多，听上去好像还挺担心我的。”
“我要是撞了人，我也担心啊。”
“呸呸，不要说不吉利的话，大吉大利！”叶紫白了我一眼。
“知道了知道了。”
“那我先挂了啊，我哥在催我了。”
“嗯，拜拜啦~”说完我便结束了和叶紫的视频。
然而我一回头，就撞进了欧阳的手机视频里。远远地就听见了赵剑的声音：“小莫莫，过年好啊！”
我擦了擦冷汗，在欧阳后面使劲瞪他！
“欧阳，小莫莫在后面瞪你哦。”赵剑这个嘴，真的要防啊！
“我看见了。”欧阳都没有回头看我。
我：“哦。”我走过去，接过了欧阳的手机。
“小莫莫，你们家好漂亮啊！”
“是呀，因为我们都好看啊！”
“对，你说的没错，哈哈。真好，你还可以跟欧阳一起守岁。”赵剑看上去一脸羡慕地说，然后看了一下身边，又对着镜头说：“蒋子墨都没有联系我哎。”
“你一直跟欧阳视频，他联系你，你还能看见了？”
“没有啊，我一直都看手机，都没有……”
画面没有了，我一看肯定是蒋子墨截断了呗，重色轻友，哼！我把手机还给欧阳的时候，我爸我妈已经去睡觉了。
“莫莫，我们好好聊聊？”欧阳接过手机，看着我说。
第九十章：新桃旧符，大吉大利（八）
我警惕起来，说：“都这么晚了，赶紧睡觉吧。”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欧阳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礼物？什么礼物？”女孩子的小心思，有时候听见礼物就有点挪不开步子，特别是来自喜欢的人的礼物，总是带着点忐忑和期待。
“你先坐下来。”欧阳伸手，将我拉了下来。
我也就坐下来，等着欧阳给我拿礼物，可是，我看欧阳没有要去拿礼物的想法，我就知道这个人他肯定是在玩阴谋了！又在想着怎么套路我了，大吉大利的第一天，本仙女怎么能让你套路呢？
“我们好好聊聊。”欧阳一只手拉着我，另只手给我拿了个牛肉干。
我接过牛肉干就吃，就不让嘴巴闲下来，你问，我也不说。
“你不说话？”
我看都不看欧阳，嘴里嚼着牛肉干，眼睛看着电视。
我的余光看见欧阳一直看着我，嘴角上扬，浅浅的笑意写满了他的眸子。许是在我们家吃的好了些，我感觉欧阳的脸稍微圆了一些，这样圆一点，倒显得他年轻了不少，就像我初中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尽管那时只是眼睛一扫而过，我都再回头去看了他一眼。
“我在书房里发现了一张照片。”欧阳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一张照片。
我不屑一顾，我们家的照片有哪张是我不知道的？还想用一张照片威胁我？太小……
等我看清欧阳手里的照片后，我扑过去就想抢过来，欧阳一抬手，我扑了个空。
“啊~~~！呜……”欧阳捂住了我的嘴，眼睛朝我爸我妈的房间看了看。
我只好闭上了嘴巴，不喊了。但是我，好，想，哭啊！欧阳手里那张照片，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照片，天呐！那是我小时候，去游乐场玩，玩什么游戏来的，好像是gui屋，被吓的尿裤子了，还哭的个惨！简直丑到不能再丑了，太丢人了！
“还给我。”我气呼呼地问欧阳要照片。
“我们谈谈。”欧阳把照片塞进兜里，看着我说。
“好，我们谈谈。”这个时候我想拽也拽不起来了。
“我的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不是都给你删掉了吗？”他的照片不是都被他删除了，哪还有什么啊，除了……
“你是说你睡觉的那张？”我想起来赵剑曾经给我发过欧阳的一张睡颜照。
“嗯。”
“赵剑发给我的。”对不起赵剑！只能出卖你了！
“你的那张照片呢？”
“我的照片多了，你不是都看见了吗？我一大堆照片，特别是自拍也很多啊。”
“那张。”
“哪张啊？”反正已经被看到了，一不做二不休，同归于尽吧！不能我一个人害羞，我就不相信，像欧阳这样的纯情男生，看到一个女孩子的泳装照，能淡定？
“就是那张。”
很好，我看见欧阳的耳朵粉红粉红的，眼睛都不敢看我了。
“哪张呀？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哎呀，你怎么脸红了，很热吗？”我笑眯眯地逗着他。
欧阳掏出自己的手机，翻开相册，我就看见我的泳装照在他的相册里面，咦？我身边的叶紫呢？
“你什么时候有的？”我惊叹道。欧阳是什么时候自己有了这张照片的，还把叶紫给P掉了？
“今天。”
“是下午你看了半天，然后给自己发了一份？”
“嗯。”
“哦哟喂，没想到呀，看起来很正人君子的欧阳，居然会做这样偷鸡摸狗的事情，怎么？是想没事的时候看吗？”我逮着机会，一顿冷嘲热讽。
欧阳收起手机，耳朵更红了，就连脖子都有点红，然后不看我。
“还不好意思了，我这被你看的人，都没有不好意思，你还脸红了？你想问什么啊？”说实话，我还是心虚的，也是不好意思的，只不过我在心里做好了心里建设了，破罐子破摔吧！只是这样反客为主，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不就是一张泳装吗？我还不能去游泳了，我去游泳我还要穿个长裤长袖，然后在游泳池里面划水吗？你看沙滩上，穿泳装的人到处都是，你还不看了。”我越说越得意，都不看欧阳是什么表情了。
“哎，是不是我身材好，所以你不好意思了？”我凑到了欧阳的跟前，继续调侃他。
“莫莫！”欧阳突然转过来，一张通红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被欧阳的这一举动，吓的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向后退了退，但是他脸红的样子真的好可爱啊，好想笑！憋笑还难受……
“你，下次去游泳要穿这样。”欧阳拿起我的手机，快速地搜出了一张图。
我一看，呵呵！丑拒！
“你是不是太保守了，太那个了，哪有女孩子不爱美的，这个连裤泳衣是什么gui，我才不要。”
“我……”欧阳没说了，低下头，脸红红的。
“你怎么了？你不是不想让别人看到我的……”
“嗯。”欧阳的声音极低，但是我还是听见了。
我的态度柔和下来，也不想继续调侃他了，好像他一个“嗯”就化解了我的所有戾气，也让我明白，他小小的心思。想宣之于口，又想让我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才会去找那样的泳衣吧。
欧阳抬起头看着我，红红的脸，终于又恢复了平静，他的皮肤感觉又通透了一些。
“莫莫~~”他轻声地唤着我的名字。
“知道啦。”我笑着说。
“那以后……”
“以后当然还要游泳，穿比基尼啊！”
我眼看着欧阳的脸色又要不好了，立马又说：“和你一起。”
这样的反转给欧阳来了个措手不及，一时没反应过来的他，呆呆的看着我，眼睛一闪一闪。
“不愿意啊？”
欧阳低下头，笑出了声，然后拉着我的手说：“我不会游泳。”
“我教你啊，你居然不会游泳？”在我的世界里，欧阳就是什么都会的，没有什么是可以难倒他的。居然不会游泳，真的是让我有点小吃惊。
“嗯。”
“时间不早了，我都瞌睡了，早点睡觉吧~~~~”我打着哈欠说。
“礼物不要了？”
第九十一章：新桃旧符，大吉大利（九）
“真的有礼物吗？”我的一丝困意，被欧阳的一句话全说没了。
欧阳站起来，走进了书房，过了一会儿，就看见他的手上拿着一个袋子，我期待的等着，然后欧阳将袋子放在了我的手上，说：“过年好。”
我笑嘻嘻地打开袋子，就在我打开的一瞬间，我的表情僵住了，然后转过头，看着欧阳说：“这是什么啊？”
“如你所见。”
“嗯？”
我看着袋子里面的一堆书，想打人是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啊？”我还是压住了我想生气的心情，问他。
“书。”
“我知道是书，你这都什么书啊？”
“好书。”
我：……
“晚安。”说完话，我就拎着一袋子书准备回房间。
“莫莫~”欧阳叫住了我。
我一回头，“哎哟……”，我扭到脖子了。我捂着脖子，生气地说：“干嘛？”
欧阳跑到我身边问：“扭到脖子了？”
“还好。”我动了动脖子，还好，就是刚才那一下有点疼，还能动……
“你喊我干嘛？还要跟我说一下四大名著怎么看吗？”
“晚安。”欧阳揉了揉我的头发，温柔地说。
我本来很生气的，可是听到欧阳这么温柔的声音，我就没气了。然后跑回了房间从抽屉里面拿出了个小盒子，摸了摸上面的蝴蝶结，这是我给欧阳准备的礼物，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我打开门，从门后探出一个脑袋，看见欧阳正在收拾桌子上的残渣，我小声喊他：“青阳。”
欧阳抬头，我朝他招了招手，他放下手上的垃圾，朝我走过来。
“给你。”我伸出礼物，放在了他的手上。然后也没看欧阳是什么表情，就把门关上了。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了欧阳的声音：“我很喜欢。”
我的嘴角上扬，开心地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了，欧阳的书等睡起来再说吧，抱着对今年美好的祈愿，我深深地入睡了。
等我醒来，发现欧阳已经走了。他做的早点还放在餐厅上。
我问我妈欧阳去哪了，我妈说是接了个电话就走了，说是什么叔叫他过去。我想应该是老毒物吧，估计是想让欧阳去拜年吧。我看着餐桌上的肉丝鸡蛋面，索然无味。
“欧阳的手艺不错啊。”我妈看着我说，“你快尝尝。”
欧阳的手艺我当然知道啦，我想着，这是欧阳做的，我还是吃掉吧，便拿起碗吃了起来。
“莫莫，等会去一下你舅舅家。”我妈坐在我对面说。
“不去。”我吃着面，根本就不想在第一天就去串亲戚。
“真不去？”
“不去。”
“好吧，听说你秦姐姐回来了。”我妈说。
秦姐姐全名秦素素，是我舅的女儿，长年在国外，很少回来过年，小的时候我就爱跟在她屁股后面玩，她也对我很好，我那时候真的超级骄傲我有这样的一个姐姐，又好看，又有才！
“我怎么不知道。”
“说是今天早上才到的。你要不要去啊？”
“既然秦姐姐回来了，我就勉为其难地去看看吧。”我假装不是很在意，其实内心狂喜啊，有了秦姐姐，这个假期肯定就不寂寞了啊！
“老王，快点收拾，把东西准备好。”我妈对着在厨房洗碗的我爸说。
“知道了。”
上午十点半。
我舅舅家。我看着电视发呆，我爸我妈，舅舅舅妈凑了一桌在打麻将。我带着我舅妈的小儿子在看电视！这小孩太闹腾了，才七岁就这么闹腾，长大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素素姐走的时候，这个小家伙才两岁，不知道回来了，还认识素素姐不？
“妈，你不是说秦姐姐回来了吗？”我一到舅舅家就没看见我姐，只有个小屁孩眼巴巴地看着我。
“哎呀，莫莫，素素现在还在机场呢，马上就回来了。”舅妈说。
“那你们中午都不做饭吗？素素姐回来吃什么？”
“你素素姐说她已经定好了，你不用操心啊。”
“大年初一还有酒店开门？”
“当然啦！哎哎，别动，吃胡！”
我摸了摸小孩头说：“龙龙啊，等会带你去吃大餐。”
小龙龙开心地看着我，嘴巴说：“吃大餐。”
我看着他，觉得还是很可爱的，以后要是和欧阳……
我一惊，赶紧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删掉删掉，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把欧阳当做未来了，潜意识里的吗？我看着眼前这个小孩，还是会想起欧阳，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掏出手机，看看之前给他发的信息有没有回我，没有。我有点失落，后又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烦人了，才多一会儿没见，我就开始想他了……
“莫莫？”正在我想着的时候，就听见一阵好听的女生。
我一抬眼，是素素姐！齐肩卷发，精致的妆容，显眼的红嘴唇，搭配着红色的外套，素素姐高挑迷人的身材被衬托的更加好看。
“素素姐！”跑过去跑着她。
“好久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还这么好看。”素素姐笑着说。
“那也比不上素素姐国色天香啊。”我放开她，拉着她坐了下来。
四个大人也不打牌了，就拉着素素就开始聊天了，催婚的催婚，唠家常的唠家常，我连一句话都插不上。
“龙龙，这是你姐姐哦。”我拉着龙龙的小手，指着素素姐说。
龙龙的样子看上去有一点点害怕，一直往我身后躲，小脑袋还时不时的探出来，偷偷看一眼素素姐。
“龙龙，过来。”素素姐朝着龙龙招手。
龙龙害怕的小手手松开了我，跑去了舅妈怀里，就在舅妈的怀里躺着，然后拿眼睛偷偷地看素素姐。
“龙龙，这是姐姐啊，之前不是一直在视频里看见的吗？”舅妈摸着龙龙的头说，“你看，姐姐还给龙龙买了小玩具。”素素姐手里拿着一个小汽车，在晃着。
龙龙看到小汽车，伸了伸手，后又不好意思地缩了回去，然后一头扎进舅妈的怀里。
“龙龙，到姐姐这里来。”素素姐温柔地说着，双手张开。
龙龙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走向了素素姐，两只小手在不停地扣着，素素姐一把抱起龙龙，抱在怀里蹭了蹭，说：“龙龙软乎乎的，真的好可爱。”
第九十二章：新桃旧符，大吉大利（十）
龙龙害羞地把头枕在素素姐的肩膀上，手放在嘴里吃着。果然是血浓于水，自从素素姐回来以后，龙龙就再不跟我玩了，就跟着素素姐，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难道我小时候也是这样跟着素素姐屁股后面的？
从酒店回来，我就跟素素姐去外面转着，因为过年，街上也变的冷清了一些，想家的人都回乡了，没有牵挂的人还在蜗居。
树叶打转，寒风微起，我突然想起，今年冬天，这里还没有下过雪。
“莫莫，你谈恋爱了吗？”素素姐问。
“嗯。”
“真好。”
“姐，你还不想谈吗？”
素素姐已经快二十七岁了，到现在了还是一个人，事业有成的她，真的想一直一个人吗？
舅妈不止一次给我妈打电话说起这件事，我妈也是愁的不行。难道是因为素素姐的原因，我妈才对欧阳那么满意，这是不是变相的在告诉我，我妈怕我嫁不出去。
我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不免有点郁闷。
“没遇到合适的。”素素姐轻声说着，“这么多年，感觉一个人也挺好的。如果没有合适的，我还真想就一个人生活。”
我看着素素姐，觉得岁月好像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只是把她变得沉静了很多。
“姐，有考虑过回国吗？”
“目前还没有，那边公司还是挺好的。有了龙龙，他们也不会寂寞了吧。”素素姐转过头看着我说，“当时我妈生龙龙的时候已经是高龄产妇了，医生都说很危险了，我妈还是执意要生下龙龙。”
“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一定要出国留学吗？”
我摇了摇头。
“我觉得我在那个家一点都不重要，我妈好像就当没有我这个人一样，自从有了龙龙，情况就更糟糕了。而且那个时候，我喜欢的那个人，喜欢别人了。”素素姐缓缓地说着，好像不经意又好像很在意。
“其实舅舅舅妈还是很关心你的。”
“是吗？我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关心我的。莫莫，有时候我很羡慕你，你有爱你的爸爸妈妈，你还有喜欢的人，而我，除了努力拼事业，剩下的，能拿出来炫耀的，好像什么都没有。”
“不是的，你还有我啊！”我拉着素素姐说。
素素姐看着我，笑了笑，说：“是呀，我还有你啊。我经常跟外国的朋友说起，我有一个很好看又很聪明温柔的妹妹，他们都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呢。”
“你少来，你之前坑我的还少？记不记得你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我才多大大点，你就带着你们班的同学围在幼儿园门口，堵着我，不让我回家。”
“哈哈！那是他们不相信我有个妹妹，我就带他们来看，不好意思，把你吓到了。”
“好在我现在长大了，你的那些坑，我才不要跳。”
“哈哈，莫莫，感觉你比以前更刁钻了。”素素姐敲了一下我的脑门。
“是更活泼可爱了。”
“是是是，我们莫莫是更好了。”素素姐一边走，一边笑着说，“莫莫，我希望你喜欢的人能一直喜欢你。”
我看着素素姐，点了点头：“会的。”
“什么时候带给我看看啊，我要帮你把把关。”素素姐笑着说。然后从衣服兜里掏出来一个红包，塞到我的手里。
我说：“不要不要，我都多大了，还要红包。”
“怎么？嫌少啊？”
“不是，我真不能要，舅舅都给过了。”
“我爸给的就要，我给的就不要了？收着吧，你考上大学我也没回来，就算是送你的礼物吧。”
素素姐这样说，我也不好再拒绝了，收起红包放进兜里说：“谢谢姐。”
“走吧，回去了。他们搞不好又在打牌了，我们带龙龙出来玩吧。”素素姐搂着我的肩膀大步朝前走。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素素姐的眼底有一丝忧伤闪过。
我有问题想问，但是又不敢问，怕触及素素姐的伤心事。总感觉素素姐有很多故事，一些不能言说的故事。
回到舅舅家，果不其然，四个人围着打麻将，我妈看见我和素素姐，说：“回来了。素素，晚上去我们家呗，听说你回来，我今天早上做了你爱吃的卤水。”
“妈，素素姐回来还没…”
“好啊，姑姑，刚好我还有很多话要跟莫莫说呢。”素素姐一口答应。看了看我，然后摇了摇头。
我只好闭嘴，和素素姐带着龙龙先去了我们家。
素素姐到地方后，就去我的房间补觉了，一睡就是一个下午，等到我妈把饭做好了，她才起来。期间我带着龙龙在沙发上面也睡了一会儿。
龙龙是一个很乖的小孩，总是喜欢偷偷的看着素素姐，也总是喜欢赖在素素姐身上，就连素素姐去上厕所，他都要跟着。晚上吃饭的时候也要跟素素姐坐在一起，还把自己碗里好吃的卤鸡腿给了素素姐。
我妈卤了好多东西，用她的话说，就是卤水卤天下。今天才卤，欧阳都没吃上，我吃完饭后，习惯性地看了看手机，没有信息，只有一些同学朋友的祝福，和一些官方祝福短信。
“莫莫。”
“怎么了，妈？”
“你过来。”我妈在厨房向我招了招手，我将手里的提子塞进了龙龙的嘴里，然后擦了擦手，进了厨房。
“怎么了？”
“你看，这些够不够欧阳吃的？”我妈指着一盆子卤肉说。
“够了，你以为他是猪吗？再说了，他走了啊，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说到这里的我，心里不免有点情绪。
“他说他后天就回来了啊。”我妈翻着鸡腿说。
“你怎么知道？他跟你说的？”
“嗯，走的时候说的，他让我跟你说，我没跟你说吗？”我妈奇怪地看着我。
“没有……”我无语了。
“哦，我忘了。”
亲妈！你一句我忘了，害我担心，纠结了一整天！就不能早上把话给我带到吗？我还巴巴的等着欧阳回来！我无奈地看了我妈一眼，然后走出了厨房，一进客厅就看见龙龙拿着我的手机在戳戳戳~~
“姐姐，青阳是谁啊？”龙龙把我的手机递给了素素姐。
第九十三章：新桃旧符，大吉大利（十一）
青阳？我一个飞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我姐手上夺过手机，然后跑回房间，把门关上了。
我背靠在门后，手放在xiong口上，不停的给自己顺气，然后打开手机，果然，是欧阳的微信。
“我后天回去，阿姨说了吗？”
我双手拿着手机坐在床上，双腿盘起来，快速地在屏幕上打着：“我妈刚才才跟我说的，我还以为你一去不复返了呢？”
“后天回。”秒回！
“嗯，你那边怎么样？欧阳老师有没有给你做好吃的啊？”
“没有。”
“怎么可能，师娘的手艺那么好，她还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不给你做好吃的？”我一个疑问号发了过去。
“在我奶奶这边。”
“那奶奶见到孙子了，也会做很多好吃的呀？”
“在医院。”
我一看，直接不发信息了，一个视频电话就打了过去了，不到一秒，欧阳一张俊俏的脸就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就算是在画面里，我都觉得他是真的好看。
“怎么了？你怎么在医院啊？”我有点担心。
“我奶奶脚崴了。”欧阳淡淡地说，说完还瞟了一眼右前方。
我感觉到他的右前方有人，便压低了声音说：“严重吗？”
“还好，要休息几天。”欧阳将视线重新对着我。
“阳阳，你在跟谁说话啊，我怎么听见了一个女娃的声音，快给我看看。”一个稍微苍老的女声响起。
“是你奶奶吗？”我小声地询问
“嗯。”
“那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我准备挂掉视频。然而画面一阵抖动。
“莫莫，不打扰不打扰，我是师娘啊！”我一看，原本是欧阳的脸，现在变成了师娘的脸，想来是欧阳的手机被师娘拿去了吧。
“师娘，过年好。”
“同好同好。我给你看看奶奶啊。你说这个老人家啊，大过年的都不让人省心，还要让阳阳回来一趟。”
还没等我拒绝，一张慈祥的奶奶脸出现在了屏幕上，银白的卷发，光亮得梳地很整齐，虽然脸上有了不少皱纹，和一些老年斑，但是皮肤很白，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这女娃就是莫莫？”欧阳的奶奶仰着头问。
“是的是的，好看吧。”师娘的声音在一边响起。
“好看好看。莫莫，我是奶奶，过年好啊。”手机不知道被谁拿走了，画面抖动的厉害，欧阳奶奶的声音还有，“干嘛，阳阳，还不能给奶奶看看了，这么好看的女娃奶奶还不能看看了？”
“看过了。”欧阳的脸出现在画面中，却不是对着我说话。
“咦，阳阳真的是，还不是迟早要让奶奶看上的。”
“好好养你的脚吧。”欧阳看上去有点不屑。
“奶奶的脚怎么了？好的很！”
“没听到过为了抢个舞扇，把脚崴了的。”欧阳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阳阳，你去哪……”师娘的声音慢慢地消失在一端。
“你这样不好吧。”医院的灯光有些暗沉，照的欧阳脸深邃了很多。
“挺好的。”欧阳靠在墙上，头懒懒地歪到一边。
“舞扇是怎么回事？”我有点好奇。
“三十那天，参加小区老年舞蹈表演，为了个舞扇崴了脚。”
“是奖品吗？那个舞扇。”
“是道具。”
“好吧，你奶奶真的有点可爱，哈哈~~~”我又不厚道地笑了。
“不知道怎么想的。”感觉欧阳说起自己的奶奶时，表情就像一个小大人，感觉话也多了一点，看样子，欧阳很是在意他的奶奶。
“要不，你再多待几天吧，等奶奶好些了你再回来。回去一趟也不容易，大过年的，不要让老人家伤心。”
“你不想我？”欧阳的脸突然在画面中变大。
“不想。”我笑着说。违心的话，说的嘴疼。
“可是，我想你了。”
糟糕，我的小心脏，是初恋的感觉，是心动的感觉！
“才一天哦。”
“嗯。”欧阳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的变化，只是他的眼睛看的我有点小心软。
“后天就回来了，不急的，我姐回来了，我得出去陪陪她，等你回来了再说啊。”我想着还是赶紧挂掉把，不要让思念再多一点，折磨再久一点。
“嗯，早点睡，晚安，莫莫。”
“晚安。”
挂掉手机的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打开了门，一开门，一个小脑袋直接扑到了我的腿上。
“龙龙？你在干嘛啊？”我赶紧把他扶起来。
“我我我……我是来看姐姐你在干嘛的？”龙龙慌张的表情已经出卖他了。
“哦，是吗？”说完，我抬头看了看素素姐。
素素姐正笑眯眯地看着我，仿佛在说，“我都知道了哦。”
“我爸我妈呢？”我看了看客厅，没有他们俩的人影，拎着龙龙走到了沙发旁边。
“出去遛狗了。”素素姐给我挪了个地方，龙龙则是挨着素素姐坐着，玩手机。
“听说你的狗叫‘旺财’。”
“嗯。”我喝了口水。
“好名字。”素素姐朝我竖了个大拇指。
我得意的朝她点了点头，肯定了她的品味跟我一样。
“怎么样？青阳是谁？”素素姐用胳膊碰了碰我。
“就是那个谁谁咯。”我笑着，摇着。
素素姐问了很多关于欧阳的事情，他的学校，他的专业，他的成绩，他的个子，他家里的人，还有他和我的故事。除了一些现在还不好讲的事情，大部分我都如实告知了。素素姐就一双星星眼，闪啊闪啊，说：“你们算不算青梅竹马啊？哎呀，姐姐我好酸。”
“酸你还不赶紧的。”虽然素素姐嘴上说的没遇到合适的，但是我还是希望能有一个人懂她，保护她，照顾她。不想她一个人再这样下去。
“你怎么跟你妈一样，刚才你妈在走之前就絮絮叨叨说了好久。”素素姐嫌弃地说。
“哟，你说我妈絮絮叨叨，等会回来我要跟她讲。”
就这样，我们像很久以前一样，拌着嘴，闹着笑，在沙发躺着打滚。素素姐跟我说了很多她在外面的经历，酸甜苦辣，在她的陈述中，都变得平淡，好像这不是她的人生，只是她的一个故事。
我听着，想着，却不敢问。
第九十四章：一次意外，半生悔恨（一）
欧阳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年初三了，还是很懂事的他，给我们带了好多礼品，有他婶婶做的香肠，奶奶做的腊鸡腊鱼，满满一箱，我问他，他怎么会听话的带这么多东西，欧阳说，本来不准备带的，但是奶奶说我会喜欢吃，然后就带了。
真是个实诚的孩子！
确实，我是挺喜欢吃的。我妈还是一如既往的看见欧阳就犯花痴，还特别开心。
在家里躺了几天，人都躺肿了，欧阳就开始拉着我跑步了，对了，自从，从奶奶家回来，欧阳就不住在我家了，我妈怕欧阳心里有负担，也就没有强留，只好让他每天中午和晚上来吃饭。好在欧阳的家离我家也不远，开车二十分钟的样子。
这不，一大早，欧阳就拎着早点来了，我就被我妈从被窝里面拖了出来，一头炸毛，还一身肥膘。吃完早饭，我就跟欧阳出去散步了。一边走我还一边打哈欠。
“再过几天就开校了，好快啊~~~”我打着哈欠说。
“嗯。”
“我的寒假实践报告还没写完呢，等会回去再凑一凑。”
“嗯。”
“对了，明天跟我姐一起吃个饭吧，她早就跟我说了，我一直没告诉你。我姐很久才回来一趟，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她了。”我有点伤感。
“你定。”欧阳拉起我的手，开始在公园里慢悠悠地小跑起来。
我收了收神，开始跟着欧阳的步伐，慢慢地跑，调整呼吸和节奏。冬天的公园光秃秃的，偶尔的一点绿色倒是很让人清新，麻雀挺在哪的都有，叽叽喳喳，像是在说着，冬天我们不怕哟。
跑完后，做了会拉伸，正准备回去的时候，接到了我妈的电话：“莫莫，快回来，舅舅家出事了。”
我都还没问出什么事了，我妈就把电话挂了，等我赶到小区门口，我爸我妈也刚好到，欧阳就开着车把我们送到了舅舅家，我妈没有让欧阳上去，说是，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欧阳还是不要上去的好，以免尴尬。
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欧阳也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我们三个人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我舅家，还没进门，就听见龙龙的哭声，哭的撕心裂肺。我赶紧跑进去，就看见龙龙坐在地上哭，地上全是摔坏的小家电，小家具，还有素素姐给龙龙买的小汽车。
素素姐正坐在沙发上发呆，舅舅在阳台抽烟，舅妈坐在餐厅掉眼泪，这是怎么了？前几天不还是好好的吗？
我妈抱起了龙龙，我坐到了素素姐的身边，握着她的手，许是感受到我的温度，素素姐抬头看了看我，嘴唇动了动，又转过了头。她眼里满是疲惫，眼下的黑眼圈很重。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这样吵架砸东西像什么样子。不哭了，龙龙。”我妈抱着龙龙也坐了下来。
我爸去阳台看了看我舅。
“到底是有什么事，年都还没过完，就不能好好说吗？”我妈一边哄着龙龙一边说。
“能有什么事，还能有什么事，她不回来还好，一回来家里事就多。”舅妈指了指素素姐，接着说，“当年……”
“你说什么呢？素素回来了不是……”
“小姑，我都知道了。”素素姐打断了我妈，眼里满是哀伤。
知道什么了？我不解地看着我妈，我妈则是一脸惊恐地看了看我舅妈，又扭过头看了看我舅。
我爸也是震惊的不行，问我舅：“你们说了？”
我舅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然后掐灭了烟头，回到了客厅。
“妈，你们在说什么啊？知道什么了？”我一头雾水的看着我妈。我妈则是闭上了眼睛，不说话。
我看了看素素姐，也是一脸痛苦地样子，刚还没掉眼泪的一个人，现在一滴一滴的眼泪都掉在了我的手背上。
“姐，你怎么了？你别哭啊。”我慌张的想抽出自己的手，给素素姐那张纸巾，素素姐却死死地扣住我的手，不放开。抠的我有些疼。
素素姐的肩膀不停的抖动，眼泪不停地往下落。
“啊！”素素姐突然大喊了一声，我吓了一跳，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素素姐，你怎么了？你说话啊？”我害怕地开始打颤着说，“妈，到底怎么了啊？你们说话啊！”
“素素，你听姑妈说。”我妈把龙龙递给了我爸，然后坐到了素素姐的旁边。
“我不听，不听！你们都在骗我，都在骗我！你，还有你！你们都在骗我！”素素姐突然站起来，指了指我妈，又指了指我舅，后又看了看我。
“你们毁了我，毁了我啊！知不知道，我曾经那么那么努力，想要得到你们的关注，那么辛苦的一个人在外面生活，可是你们都做了什么啊？”素素姐像发了疯一样跑过去，捶着舅舅。
舅舅一动不动，眼睛紧闭。舅妈跑过去拉住了素素姐，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我还懵在原地，手足无措。
“你滚，滚！以后别再回来了！”舅妈推搡着素素姐，用力的把她往门外推。我妈一看，就在后面拉着我舅妈，我则是跑到门口，顶着素素姐，保证她不摔倒。
“你这是干嘛啊？一家人，好好的不行吗？”我爸抱着龙龙说。
“一家人？呵呵，一家人？我什么时候成一家人了？嗯？你们什么时候帮我当一家人了？”素素姐冷笑着说，“哦，莫莫是把当一家人了，因为莫莫跟我一样啊。”
素素姐转过来，抓着我的肩膀说：“莫莫，你跟我一样啊，我们都是被人蒙住眼睛的傻瓜啊！因为你不知道，所以才能把我当一家人吧，哈哈……”素素姐虽然笑着，却面目狰狞。
我看着她，根本不能把她跟前几天的素素姐联系在一起，那个优雅，善良，坚强的姐姐去哪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啊？舅妈那句“当年”的后面想说什么？
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也不好问，肯定是不好的事情，不然素素姐不会这样的，要是我再问一遍，相当于是把这个事情在剖一遍，我怕素素姐承受不了。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舅舅走了过来，拉着素素姐的手就往外走，素素姐像是碰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拼命地想甩开舅舅的手：“你放开我，放开！”
“走。”舅舅低沉地说。
“你放开我！”素素姐一个用力，甩开了舅舅的手，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血！”我指了指素素姐。
第九十五章：一次意外，半生悔恨（二）
我赶紧跑过去看素素姐哪里受伤了，素素姐无感地拿起了自己的手，看着上面的xue又哭又笑，我一看地上的玻璃渣子，晶莹的玻璃渣子上，一点点鲜红的xue液，顺着它的边缘，流淌。
“姐，走，我们去医院吧。”我用尽力气扶起素素姐，搀着她。
她的手还在滴xue，搀着她的时候才发现，她的胳膊上面全是xue，本就穿着红色单衣的她，让xue色都不那么明显。素素姐看了看我，然后无力的垂下了头。路过舅舅的时候，我看了一眼，舅舅的眼睛xing红，双手握拳，微微颤抖的身体靠在门上。
“舅，我送姐去医院，你们……”我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要怎么说。
我妈走过来，给素素姐披上了大衣，本来是要一同搀扶素素姐的她，伸出的手停顿了一下，又放下了。我妈接着说：“莫莫，你们路上小心点，让车送你们。”
我看了看我妈，一时间，我竟然觉得她老了很多。我点了点头，便搀着素素姐走了。我一离开，身后的门不知道被谁“砰”的一声关上了。我看了看素素姐，她闭上了眼睛，一行眼泪顺着眼角流的那么深。
我和素素姐下了楼，站在楼下的我，正准备掏手机给欧阳打电话，一辆车停在了我的面前，我一看，是欧阳，我强忍地情绪差一点就要爆发。
我带着哭腔喊道：“青阳。”
欧阳瞬间睁大了眼睛：“你受伤了？”声音里有着生气，担心和害怕吧。
“没有，是我姐的。”我擦了擦眼泪。
欧阳皱了皱眉头，帮我把素素姐扶到了车上，我擦了擦眼泪，准备也上车，却被欧阳抱进了怀里，他轻轻地拍我的背说：“没事了，有我。”
我是真的想抱着他大哭一场，但是素素姐还受着伤，我推开了他，说：“嗯。”然后上了车，拿着素素姐受伤的手不敢动，怕她二次伤害。欧阳也马上上车，然后从后车镜看了看我，开着车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后，医生给素素姐处理伤口，我就坐在门口等着，拿着素素姐的衣服，就这么等着。欧阳拿了一杯热奶茶放在我的手里，用手搂住我的肩膀，说：“会没事，放心，有我。”
我拿着奶茶，看着里面的珍珠一粒一粒，好像我们一家人，在这个浑浊的奶茶里，抽不了身，也相互依靠着。欧阳说的话我一句都没有听进去，现在满脑子都是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让素素姐这么难过，舅妈为什么那么讨厌素素姐，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莫莫…”
我听见了欧阳的声音，抬头看着他。他将我脸上的几根头发弄掉，然后说：“你在想什么，我喊了你很久。”
“是吗？不好意思，我没听见。”我低下头。
欧阳的手握着我的手，像是在传递着他的温度，他的担忧，我头一次觉得他的手这么热。
素素姐出来后，医生开了一些药，叮嘱我们要经常换药，伤口不能碰到水，欧阳便送我们回家了，回我家了。素素姐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呆呆的表情，看的我难过。到家后，我扶着素素姐进了卧室素素姐倒在chuang上就开始睡觉了，我听着她的呼吸平稳了，离开了卧室。
怕是昨天晚上都没怎么睡吧。我想着，走到了沙发上，坐了下来。欧阳将我揽到huai里，轻轻地拍着我。
“怎么了？”他轻声地问着。
“我也不知道，等我们到的时候，就这样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没事的，你先休息一下，去你妈房里睡一会儿。”
“我不睡了，等会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我怕我一睡，就……”我鼻子一酸，眼泪瞬间噙满了整个眼眶。
“有我。”欧阳轻轻地擦掉了我的眼泪。
“嗯。”我点了点头。感觉有他在身边，好安心，即使也许他帮不上，但是我还是觉得很安心。我靠在他的怀里，说：“我就这样歇一会儿就好。”
“好。”欧阳将他的衣服盖在了我的身上，轻轻地拍着我。
我没有做梦，有欧阳在，我就不会做梦，睡的很好。
等我醒来，我爸我妈已经回来了，还有龙龙也来了，原本被我靠着的欧阳还是保持着我睡觉前的姿势，我起来，他看着我说：“饿吗？”
我摇了摇头。
“她醒了吗？”我问我妈。
我妈坐在沙发上，眉头紧皱，脸色苍白。我爸坐在旁边也是同样的表情。
“还没醒。”还是欧阳回答了我。
我缓了缓，感觉不对，怎么会一点动静没有，我立马站起来，一时头晕目眩，还是欧阳伸手扶住了我。我走到房门后，轻轻地喊：“素素姐？”
没人应我。
“素素姐？”
我妈走到了我旁边，看了看我。
“素素？”
没人回答。
我立马打开了门，发现素素姐痴痴地坐在飘窗上，眼睛一直看着外面，我一颗心立马提了上来，轻轻地走了过去，素素姐好像是没有感觉到我进来了，还是静静地看着外面。
我走到她旁边，抓住了她的另一只手，我的一颗心才稍微放下来了点。
素素姐看了看被我抓住的手，然后抬起头看着我，笑着说：“莫莫~你来了。”
我扯着嘴说：“素素姐。”
“你坐啊，莫莫。素素姐想跟你说说话。”素素姐继续笑着。
“我们去客厅吧，卧室的空间小，我们去客厅好不好？”我试图拉着素素姐走。
“好。”我没想到素素姐一口就答应了，跟着我来到了客厅。路过我妈的时候，我妈紧张地一直不敢动，素素姐则是满面笑容地喊着：“姑妈好，姑父好。”
“姐姐。”龙龙看见素素姐出来了，就跑到素素姐身边，抱着她的腿。素素姐像是没看见他一样，超前走着。我转过头看了眼我妈，我妈便心领神会的跑过来，抱着龙龙去了餐厅。
“姐姐，姐姐，我要姐姐。”龙龙在餐厅，喊着。
我妈不停的用别的东西才引开了他的注意力。
第九十六章：一次意外，半生悔恨（三）
素素姐坐下来后，我对着欧阳说：“我饿了。”
欧阳点了点头，去了厨房。我妈把龙龙也交给了欧阳，来到客厅，看了眼素素姐，然后挨着我爸坐了下来。
突然空气变得很安静，只有欧阳在厨房做饭的声音，和龙龙缠着欧阳教他玩游戏的声音。
“素素，其实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妈说话了。
“姑妈。”素素姐看着我妈说，“我妈她好吗？”
一听这话，我一愣，舅妈？
我妈抬了抬眼，说：“很好。”
“是吗？都不知道她看过我没有？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素素姐说，眼睛里泛着泪光。
“喜欢的。”我妈抹了抹眼泪。
“是吗？我妈好看吗？”
“好看。你妈她……”我妈哽咽着，没有说了。我爸拍了拍我妈的肩膀。
我听来听去，感觉好像不是在说舅妈啊？我有一种猜测，这种猜测让我有点难过。
“莫莫，你听，我妈很好看的。”素素姐转过头对着我说。
我看了看我妈，我妈抚了抚自己的xiong口，好像有很多的事情在她的心里，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莫莫，你知道吗，我不是我妈亲生的。”素素姐平静地说着。
我愕然，虽然猜到了可能是这样，但是亲自听素素姐说出来，还是让我有点难以接受。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慢慢地放慢了呼吸，听着素素姐说着她看到的事情。
“我昨天晚上收拾房间的时候，不小心摔坏了我书桌里的一只钢笔。记得当时我爸说，那只钢笔是一只古董，让我不要用它写字，也不要弄坏了。”
“想想我当时还真的是傻，我爸说什么我都信，这么多年，那只笔我就一直放在抽屉里，从未打开过。要是我早一点，早一点打开，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素素姐问我妈。
“我，素素，对不起，姑妈对不起你，没有保护好你。”我妈眼睛里含着眼泪。
“姑妈，我就想知道，那封信里写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我爸抛弃了我妈？是不是他们把我从我妈身边抢走的？是不是我爸hai，di了我妈？还有当年，我喜欢的……他是不是也是我爸做的？”
“素素，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当年的很多事情，也许，就不应该让你知道。”我妈叹着气说。
素素姐突然站起来，吼道：“不让我知道？你们什么都不让我知道！然后我就像个傻瓜一样被你们玩来玩去，什么为了我好，可是现在呢？现在我有很好嘛？”
“你们自以为的为我好就是瞒着我，就是我妈走了我都不知道，都没有去看她一眼，那个女人还给我生了个弟弟，可笑啊！我还当宝一样，觉得自己没有做到姐姐的本分，我还愧疚，我还一天到晚陪着他玩？”
“凭什么？凭什么龙龙就可以有妈，我就没有！”
这一连串的问题，我都不敢想，要是我站在素素姐的立场，我也会这样想吧，慢慢地我明白了素素姐的难过和委屈。这么多年，学习成绩好，听话懂事，努力的让自己变得优秀，努力的想做出成绩，努力到让人心疼。
可是在某一天发现，自己曾经最爱的亲人，却不是亲人……最信任的人，却不是亲人，那种感受，可想而知。
我站起来，用手扶着素素姐坐了下来，素素姐满脸的泪水，满脸的委屈。
客厅里面安静了下来，我才发现，好久都没有听到厨房的声音，我转过头，欧阳正抱着龙龙坐在餐厅，龙龙拿着他的手机睡着了。我摇了摇头，欧阳把龙龙抱去了书房，他出来后，又去了厨房。
“姑妈，你说话啊。”素素姐见我妈半天都没说话，开始问。
“素素……”我妈喊着她的名字，然后叹了口气说，“当年的事情太多了，我也不知道要从什么地方开始说。”
“从哪说起？从最开始说起吧。”素素姐一听我妈要说了，便安静地坐好了。我也调整了坐姿，想着接下来可能就是当年的种种和不得已。
“你真的要说吗？”我爸担忧地看着我妈说。
“没事，都这么多年了，素素都长这么大了，也是时候让她知道了。我们做大人的，已经不能再替他们做决定了。”
“可是……”
“放心吧，我相信素素会明白，我们的一番苦心的。你不要担心。”我妈看着我爸说。眼睛里的温柔流转的很快。
我爸握住了我妈的手，点了点头。
我妈转过头，看着素素姐说：“素素，你妈是一个很可爱，很好的人。她很爱你，很宝贝你。”
“当年，我和你妈是同学，你妈叫田素宛，你的名字就是取自她。素宛有一天来我们家玩，正好碰见了放假回家的我哥，素宛就对我哥一见钟情了。那个年代喜欢一个人都是偷偷的喜欢，不敢明目张胆，也不敢多看一眼，只会小心翼翼地看着。”
“素宛自那以后经常来我家玩，慢慢地我哥也注意到这个姑娘，也会跟我打听一些这个姑娘的事情。我哥的心思都写在脸上，我一看就明白了了，当年我就想撮合他们在一起，毕竟我哥也老大不小了。”
“两家人，都谈的很好了，什么时候结婚都已经定好了，可是有一天素宛不见了。哪都找不到她，我哥就像发疯了一样到处找，到处找，还是没有找到她。就在大家要放弃的时候，素宛突然又回来。”
“她告诉我哥，她不愿意结婚了，不愿意跟我哥在一起了。我哥哭过，求过，素宛就像铁了心一样。冷冰冰的，再不来找我哥，我哥就像心死了一样，再不笑了。就这样，他们的婚事黄了。我哥也继续回单位上班了，临走的时候，还对我说‘小妹，以后不要太喜欢一个人，会丢了自己’。”
我妈停了下来，我看了看我爸，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但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便只好继续听着我妈说。素素姐则是眼珠子一动不动，看着我妈，等着她说。
第九十七章：一次意外，半生悔恨（四）
“后来我哥一直都没结婚，我们家的人都催他，他也不着急，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里还是有素宛。素宛在我哥去单位后，一个人也出去了，听别人说，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吧。”
“然后呢？”素素姐着急地问着。
我妈看了看素素姐，接着说：“几年后的一天，我哥抱着一个小孩回来了，全家人都问他这小孩是哪来的，我哥说是他的小孩。任凭家里人怎么追问，他都不说孩子的妈妈是谁，只是说自己要养大这个孩子。”
“那个孩子就是我？”素素指了指自己说。
我妈点了点头，说：“第二天，素宛出现了在我们家，当着很多人的面，质问我哥，为什么要带走她的孩子，为什么要抛弃她，为什么说都不说一声就走了。”
“我哥像是默认了素宛和自己的关系，家里人看孩子都有了，那就结婚吧，可是素宛死活都不肯结婚。我又一次问她，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哥结婚，素宛说，自己不喜欢我哥了，没办法跟他结婚生活在一起。没办法天天面对他。我问她，之前不是很喜欢我哥吗？”
“素宛说，那都是以前了。我又问他，既然都不喜欢，为什么有了孩子？”
“素宛当时看着我，眼神疲惫，好像整个人的灵魂都被掏空了一样，说‘孩子是意外’。后来任凭我怎么问她，她也不说在那几年里是怎么遇见我哥的，两个人是怎么在一起的。”
“原来我是个意外，呵呵……我是个意外。”素素姐冷笑着说，“我还以为，我是……是……他们喜欢的小孩。”素素姐捂着自己的胸口，不住的抽泣。
“素素……”我妈心疼地看着素素姐。
素素姐深吸了一口气，说：“没事，姑妈，你接着说吧。”
“好吧。因为素宛不愿意结婚，所以孩子一直由我们家人负责，素宛的家人虽然很是愧疚，但是认为主要责任在我哥身上，所以时不时的都有人来我们家说三道四。甚至之前素宛临时决定不结婚的事情，外界也说是我哥抛弃了她。”
“我哥像是听不见这些一样，一个人带孩子，辞掉了单位的工作，在家做小买卖。素宛自那天出现后，就再没来过，我有时候会去她家看看，也是不见踪影。后来听人说，是跟着朋友下海了。”
“后来呢？”
“大概在你七岁的时候，我哥遇见了现在的你妈，也就是莫莫的舅妈，两个人就结婚了。本来不准备要孩子的两个人，意外地怀上了龙龙，莫莫的舅妈又很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就执意把孩子生了下来。”
“所以，我妈，哦，不，龙龙的妈根本就不喜欢我，不喜欢我这个意外的孩子，是吗？”素素姐看了一眼书房，说道。
“也不是不喜欢你，只是，可能……”我妈掩了掩面，没有接着说了。
这些陈年旧事，埋在上一辈子人的心里，很久了，不知道我舅时常看见素素姐会不会难过，素素姐以后要怎么面对他们？我有点担心，又有点难过。
“后来呢？我妈呢？”素素姐没有在意我妈说的话，继续问着。
“你妈下海后就杳无音信，是在你出国留学的那一年我们回老家，才知道，你妈已经过世了。”
“那那封信里面写的都是真的？”素素姐追问着。
“那封信，我看了，不是你妈的字迹，应该是别人写的吧，可能也只是听了些只言片语，就写了出来，想告诉你吧。”
“是吗……”素素姐说话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坐在她旁边的我才能听到。
我本来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要怎么说，急的我直挠头。
“素素，大人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不告诉你，是不想你太难过，只是我们……”我妈一脸难色地说着。
“难过……我现在才明白啊，为什么我做什么我妈，龙龙的妈都不高兴，为什么我爸总是在背后偷偷地给我钱，姑妈，姑妈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素素姐眼泪不停地落下来。
“我……才知道，当年我要去留学的时候，我，龙龙的妈有多高兴，我在国外那么些年，她都没怎么联系过我。我还以为，她是怕我担心，怕我想家，所以才……”
素素姐说的我很心疼，自己编纂的理由，自己识破的谎言，自己发现的真相，深深地，伤了自己，毁了自己。却还怪不了谁，因为谁都没有错，谁都没有错，生她的素宛没错，因为意外；养她的爸爸没错，因为是爱；恨她的舅妈没错，因为不爱；她自己也没有错，因为期待。
“姑妈，我想回家。”素素姐忍住眼泪说。
回家？回哪个家，现在到底哪里才是素素姐的家。
“素素，这里就是你的家啊。”我妈着急地说。
“不是，我想回去，回去看看我妈。我想看看她。”素素姐越说声音越低。
“好。过两天，我们一起去看她。”我妈擦了擦眼泪。
“我妈真的爱我吗？真的爱我吗？为什么她从来都不肯看我，从来都不肯联系我？”
“素素……她，只是不想你难过吧。”
“可是，她知不知道，我这些年有多难，知不知道我曾经渴望的东西，竟然是痴心妄想。她怎么就不能，不能联系我一下，哪怕只是一个电话……”素素姐抽泣着，声音嘶哑。
我拿着纸，不停地擦着她的眼泪，突然一只手出现在我的脸上，我一抬头，是欧阳，他在擦拭我的眼泪。我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哭了。
“吃饭了。”欧阳轻轻地说着。
我点了点头，对素素姐说：“姐，我们先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回去不是吗？”
素素姐看着我，好像是做了什么大决定一样，用力地握了握我的手，点了点头。
吃完饭已经下午四点了，我爸我妈带着龙龙去了舅舅家，顺便把素素姐的东西拿过来，素素姐则是在我的卧室里躺着，我也不敢惊扰她，就和欧阳坐在沙发里。
我的头靠在欧阳的肩膀上，叹了口气。
“怎么了？”欧阳动了动。
第九十八章：一次意外，半生悔恨（五）
“我觉得素素姐好可怜。”我一想到如果是我，面对了二十几年的妈不是亲妈，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家不是家，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我怕会承受不了吧。
欧阳摸着我的头，不说话，但是从他手的动作上，我都知道，他是在安慰我。
“真是不好意思，你刚来就让你看见这样的一幕。”我这样的狼狈不堪，手足无措的样子，我自己都嫌弃。
“哪一幕？在我这里，你的所有，我都愿意了解，想去了解。”
“可是……”
“可是什么？我说了，你的所有！”欧阳的声音里透着笃定。
我原本的担心，都因为他的一句话化为了乌有。我安心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心里却想着今天我妈说的话，想着想着就有了很多疑问，我想问她。
我妈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八点，欧阳还是给我们做了饭，只是我们没想到素素姐定了凌晨两点四十的回老家的票。我妈知道后也没说什么，和我爸去收拾了一下要带回家的东西。欧阳问了时间地点后，也定了一张票。
“青阳，你不用去的。”我送青阳到楼下，他准备回家拿点东西，然后送我们到火车站。
“我想去。”青阳说。
“可是，你去那边也没什么可做的，还是别去了。”
“你是在老家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吗？”欧阳眯着眼睛说。
“没有！绝对没有！你去吧！”其实，我的内心还是希望欧阳去的，这样，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有他在身边。
欧阳笑了笑，伸手将我lan入huai中，然后轻轻说：“放心，有我。”
第二天，我们就到了老家，素素姐一晚上都没合眼，我爸我妈更是憔悴的不行，这么大年纪还要熬夜坐车，下了车又赶忙到了墓地。老家的mu地简单，一排排的mubei，周围环境也糟糕。
我妈带着她来到了素宛的碑前说：“素素，这个就是……”
素素姐，一动不动，呆呆的看着mu碑，可是那张碑上，只有名字，连张照片都没有。素素姐慢慢地蹲下来，寒冬的风，吹乱了她的发丝，素素姐看着，慢慢地伸出手减掉了mu碑上的落叶，又扫了扫灰，然后轻轻地摸着mu碑。
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她的名字，然后眼泪一滴一滴，像下雨一般，落在了mu碑上。我妈掩着面，眼泪也落满了我的眼睛。我爸用力地扶住我妈，拍了拍她的背，欧阳握着我的手更紧了些。
素素姐迟迟不肯起身，一直一直摸着那块碑，嘴里喃喃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担心她忧伤过度，便蹲下来跟她说：“素素姐，起来吧。”
“姐，起来吧，我们去买点花好不好？”我试着想把她拉起来，可是她就一动不动。
“可是，我连她喜欢什么花都不知道呢。”素素姐突然笑着说，一颗泪水落在了我的手上。
我听到这里，心里不免酸楚，然后说：“我想，你买的她都会喜欢的。”
素素姐看着我，明明那么鲜活的一个人，现在却悲伤地不像个样子。
“莫莫…我……她，会喜欢我吗？会喜欢现在的我吗？”
“喜欢的，她一定喜欢的。”我试图把她抱起来，却做不动。
“不，她不喜欢我，她说我是个意外，二十几年了，她都没有来看我一眼，都没有……我一点点都感受不到她的存在。她不喜欢我的吧。”素素姐的每一句话听的我都难受。
“不会的，她肯定喜欢的。”我觉得我说不了什么安慰的话，这些无力的话，我自己说的都不忍心。
素素姐挣脱掉我的手，跪在了碑前，深深地将头ke了下去，深深地，k了好久。我也深深弯了腰，等我起身，欧阳也刚好起身。我感激地看着他，他看着我点了点头。我蹲下来，和我一起准备将素素姐扶起来。
“啊……”素素姐大哭起来，身子抖动，哭地歇斯底里，好像把这么多年的委屈全部都发泄出来了。
我妈一边摸眼泪，然后拍着素素姐的背说：“没事了，孩子，没事了，哭出来就好了，哭吧。”
我妈跪了下来，把素素姐抱进了怀里，不停地安抚着她，素素姐就像一个孩子一样，蜷缩在我妈的怀里，不停地哭不停地哭，哭的声音都嘶哑了。
我看着碑前，早已被泪水淋湿了一片。
正在想着怎么安慰素素姐的时候，我爸朝我招了招手，我跟着他走到了远处，欧阳还在原地看着我妈。
“爸，怎么了？”我说话了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哑了。我摸了摸嗓子，咳了两声。
“你舅的电话。”我爸指了指手机。
“他打电话来干嘛？还嫌事不够乱吗？”虽然我知道我舅在这件事情上也有难处，但是就是不想理他。
“你舅在问素素姐的情况。”我爸给我使眼色。
“你不是都看见了吗？你跟他说就行了，叫我干嘛？怎么？还要拍个照片发给他吗？还是来个现场直播？”
“莫莫！”我舅的声音从电话里面传了出来。
我不耐烦地从我爸手里拿过电话：“喂。”
“素素怎么样？”我舅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担心。
“不怎么样。”我的语气不是很好。
“她没事吗？有没有哪里不好？”舅舅问。
“没事？舅舅，你设身处地的想一下，要是你，你能没事吗？”
“莫莫！”我舅吼了我一声。
我吓了一跳，想着毕竟是舅舅，搞不好他也在着急上火，我就稍微缓和了些语气：“素素姐，挺难过的。”
我舅在那边沉默了良久，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你们照顾好她，有什么事，再跟我联系。”
“嗯，知道了。”我听得出来舅舅的声音里压抑了很多东西，也不知道现在他们家怎么样了。
“莫莫……”
“嗯？还有事儿吗？”
“替我买束花。”
“买什么……”
没等我说完，舅舅就说：“白玫瑰。”
挂了电话，我站在这边，看向远处的mu碑，沉默了很久。
第九十九章：一次意外，半生悔恨（六）
我们走后，素宛墓碑上的白玫瑰，凄冷也有些美。美的让我好像明白了舅舅心里的苦，素素姐的凄凉和母亲的不忍。
后来我妈知道是舅舅让我放的花，久久都没说话，只是最后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我们没有在老家多逗留，下午就启程回了南京。素素姐在我家住了两天就准备出国了。走的那一天她好像正常人一样，好像前几天发生的事情都过去了一样，像往常一样跟我说话，跟我拥抱，还酸溜溜地说我和欧阳。
“素素，你不回去……”我妈想说什么，我们自然知道，无非就是要不要去舅舅家道个别。
素素姐像是没听见一样说：“姑妈，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我以后，不一定会回来了。”
素素姐说到这里，我妈红了眼睛。
“姑妈，你别这样啊，等莫莫结婚了我肯定回来。”素素姐拍了拍我，朝我眨了眨眼。
我白了她一眼说：“那还得好几年呢。”
“好几年？”一直不说话的欧阳冷不丁的一句话，把我们都逗乐了。
我妈就看着欧阳笑着说：“阳阳，你等不及了？我还没同意哦。”
“妈，你干嘛啊？”我有点不好意思。
“怎么？你这么急着嫁了？”我妈看着我说。
我：……真是说什么都被误解。
“哈哈，好了好了，你们就不要虐我了，等你结婚的时候我就回来了。莫莫，要幸福。”素素姐搂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还想说些什么，嘴巴张了张，又把话咽了下去，笑了笑。
“好了，姑妈，我走了啊，你们有时间来英国玩啊。”素素姐背起了包。
“嗯，那你可要请吃饭哦。”我开玩笑的说。
“肯定啊，食宿全包！”素素姐笑着说。
我爸我妈送素素姐去机场了，我和欧阳坐在客厅里面发呆，本来我也准备去送的，但是素素姐不让，说什么我要和欧阳好好培养感情。
我抬头看了一眼欧阳说：“青阳，我们还需要培养感情吗？”
“需要。”说完欧阳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
我摸着脸，笑了。我和欧阳的感情的确是要培养一下，可是现在的我却没有心情，因为听我妈说，舅舅好像状况不太好，我想去看看，但是素素姐一直在，就耽搁了。
“青阳，我想去看我舅舅。”
“走吧。”
舅舅家。
只有舅舅一个人，舅妈和龙龙都回娘家了，桌子上的早点还放在那里，昨天晚上的菜盘也在。我看了一眼乱七八糟的客厅和厨房，叹了一口气。
舅舅在阳台上抽着烟，发着呆。我在客厅收拾卫生。
“莫莫，素素走了吗？”舅舅问。
“嗯，今天早上我爸我妈去送了。”我收拾的手没有停。
“那就好，走吧，离开这里也好。”
我一听，便停了下来，看着舅舅，他憔悴了很多，鬓边的白发了多一些。在我的印象中，舅舅的话很少，却很是疼爱我和素素姐，经常会给我们买一些吃的，还会带我们出去玩。
我时常都羡慕素素姐有这样的一个爸爸，因为我爸是坑娃的那种，经常不是把我吓哭，就是自己跑去下棋，就把丢在马路边，也是那时候周围的人都认识，不然走丢了都不知道。所以小的时候，我经常哭着给我妈告状。现在想想，我是不是在素素姐面前有意无意地炫耀了很多，那到底，是谁又在羡慕谁呢？
“舅，其实我……”
“莫莫，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很多时候，你都有不得已。”舅舅掐灭了烟头，看向了远方。
“可是素素姐她，她以后要怎么办？她说她不准备回来了。”我将啤酒瓶轻轻地放进了垃圾桶。
“只要她过的好，去哪都一样。”
“她不好！她过得一点都不好！你们怎么知道她过的好，她有多难，有多委屈，你根本都不知道！她一直，一直都想得到舅妈的认可，一直努力做一个好孩子，好学生，可是就连是我，都感觉到，舅妈不喜欢她。”我的声音越来越小。
“可是，就算是舅妈不喜欢她，她都还是那么努力，那么开朗。”
“舅舅，你说，素素姐到底做错了什么？就因为她不是舅妈亲生的吗？可是，她也是你的孩子不是吗？”我快步走到舅舅身边。
当我看到舅舅的脸时，我愣在了原地，舅舅哭了。他痛苦地皱着眉头，嘴紧紧地抿着，像是在忍耐着什么。看到这样的舅舅，我有点慌，是不是自己刚才太冲了，都没有考虑到他的感受？
慌张的我，跑进了厨房，开始收拾厨房，舅舅应该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吧，特别是在晚辈面前。其实舅舅对素素姐挺好的，他尽到了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只是有很多事情也不是他能控制的，我又责怪他什么呢？舅舅难道就不心疼素素姐了吗？不善言辞的他，也许承受了更多呢？想到这里，我叹了一口气，这世间，谁都不容易。
手机震动，是欧阳的信息。
“还没好吗？”
“没有，要等一会儿。”我收起手机，偷偷地看了一样阳台，舅舅还躺在躺椅上。我呼了一口气，撩起袖子就开始大干特干，终于在午饭之前把厨房客厅都收拾完了，顺便做了几个小菜，放在了锅里。
我走到客厅，轻轻地喊了一声：“舅舅。”
没回应。应该是睡着了吧，我拿着小毯子给他盖上了，顺便给他倒了杯水放在了旁边，写了张纸条放在桌子上，就轻轻地开门，走了。
一下楼就看见欧阳蹲在那里，看着楼门口。一看见我就站起来，朝我走过来。
“青阳，走吧，去吃饭了。”
欧阳拉着我的手走着，轻声问我，手怎么这么凉，我便说帮舅舅打扫了一下卫生。他点了点头，没说话。
等我们吃完饭回家，我爸我妈已经到家了，在卧室睡觉，桌子上还放着吃过的泡面。我一阵心酸，将带的外卖放进了冰箱。他们也很累了吧，奔波忙碌这么天，想到这里，我便觉得，这生活，这人情，都是一把稻草。
第一百章：柳梢头上，月落黄昏（一）
每年的元宵都会在学校过，学校放假也是很厉害的，是掐着日子的。我妈这次给我和欧阳酱了好多牛肉，还有泡菜，还有腌鱼。在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欧阳看着自己的箱子被塞到满满的，半天没说话，然后默默地把箱子合上，拎了拎，慎重其事地表示很沉。
我妈当时就笑出了声，还顺便往我的书包里面塞了一盒糕点，然后就给欧阳的包里塞了一包水果和牛奶。欧阳看着我，好像是在说，“这些都要带走吗？”
我耸了耸肩，对着他说：“习惯就好。”
其实心里乐开了花，终于有人帮我扛箱子，其实我妈的手艺是很好的，只是我力气小，每年带的都不多，每次坐车都要哼哧哼哧地拎箱子，现在有欧阳和我的两个箱子，多少也分担了一点。
虽然欧阳的明显比我多，但是也还行吧。
上车的时候欧阳一个人推着两个箱子还不费事，我看了看他的胳膊，想着自己也去健身好了，不然以后打架都打不过他。到了我们学校，欧阳住在了老毒物家，我则是回宿舍跟叶紫si，混了。
一到宿舍就看见叶紫躺在躺椅上，看见我立马准备站起来，奈何空有一颗王者的心。我赶紧跑过去扶着她，问她：“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啊？”
“差不多吧，医生说再休息一两个月就行了。”叶紫拿过自己的包，开始在里面翻东西。
“还有一两个月啊？这躺椅就是为了睡觉买的吧。”我看了看躺椅，典型的爷爷椅。
“我哥买的，怎么样？”叶紫无奈地看着我
我特别认真地点了点头，果然，直男般的审美！
叶紫耸了耸，然后从包里翻出来一盒糕点，塞给我说：“我哥从tai，wan带的，你尝尝。”
“你哥人呢？不是说送你过来的吗？”
“莫莫……”我一回头就看见叶铮站在门口，手上拎着一袋子的水果和洗涤用品。
“叶铮哥。”我拿着糕点，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之前我和叶紫都不会来的很早，一般都是四个人同时到，同时打扫卫生，今年看样子就是我来打扫卫生了。我看了看自己的桌子，已经被擦干净了，便把东西都放在了桌子上。
叶铮将一袋水果放在了我的桌子上，一袋放在了叶紫的桌子上。
“叶铮哥，不用给我的，我自己带了很多。”我拿着水果放在了叶紫的桌子上。
叶铮没说话，只是看了看我，然后跑进洗漱池子打扫卫生了。我赶紧跑过去，接过叶铮哥手里的抹布说：“我来就行。”
“莫莫。”
“嗯？”
“你……”
我看叶铮哥没往下说，问：“我怎么了？我是脸上有东西吗？”我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然后默默地低下了头，叶铮哥的目光太炙热，镜子反射出他的目光，我不敢看。
“莫莫，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晚上啊，晚上我要和欧阳一起去老师家。”我手上不停地擦着池子。撒了个谎。
“他，很好吗？”
听到他这样问，我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然后笑着说：“很好。”
叶铮哥，听完后，在我身后站了一会儿，然后离开了。我听见他离开，心里叹了一口气，继续搞卫生。叶铮在把叶紫安顿好之后就回酒店了，跟我，只说了一声：再见。
我一边搞卫生一边跟叶紫胡扯，说着寒假里的事情，说着许久没见的故事。卫生搞好后，我已经腰酸背痛的做在座位上休息了，看着阳台上被晒好的被子，心里暖暖的，收被子的时候问叶紫：“你都这样了，还爬上来晒被子了？”
“我哥晒的。”叶紫吃着提子说。
“哦。”我拿着被子上了床，迅速铺好，把叶紫的也铺好了，虽然知道她要睡在躺椅上一段时间。
“你妈的泡菜带了吗？还有酱牛肉。”叶紫闪着星星眼问我。
“带了，今年带了好多。不过，大部分都在欧阳的箱子里，我晚上给你拿过来。”
“哎呀，这波恩爱秀的，是想齁，si我吗？”叶紫酸溜溜地说。
“嘿嘿。”我看着叶紫笑了笑。
傍晚，欧阳拎着箱子把我妈带的东西全都给了我，我硬是在他的箱子里装了一些，边装边说：“我妈做这么多，肯定有你的份啊。”
欧阳看着我装，还有来来往往的学生。装完后我才想起来，今天男生可以进女生宿舍，帮忙搬东西，但是想到叶紫还在宿舍就算了吧，我就一个人跑了两趟，把东西都拎回了宿舍。扔给叶紫两瓶泡菜和两盒酱牛肉，叶紫特别开心地跟我说：“也不知道是沾了谁的光，以前我都只能从你那里抠一点，现在大方的给我这么多，啧啧~”
“你感谢欧阳吧，不然你还得从我这儿抠。”我把东西都码好，跟叶紫说了会儿话就下楼跟欧阳吃饭了。
欧阳把箱子先放在了宿管阿姨那里，长得帅就是不一样，宿管阿姨都开心的跟欧阳说了好几句话，之前都板着一张脸，好像我们都是租客，她是包租婆，欠了她租金一样。
学校的人不是很多，大部分的学生都还没有来，欧阳拉着我的手一边走一边说：“明天开学，后天元宵，我婶婶让你去我们家过元宵。”
“这样不好吧，我老是去，会不会给他们添麻烦啊。”我担心地说着。
“不会。”
“你又不是他们你怎么知道？搞不好，老……欧阳老师早就烦我了。”老毒物真的有可能会烦我，毕竟我总是去打扰他们一家人的欢聚时光。
欧阳没说话，我心里想着，这是默认了，我真的打扰老毒物他们很久了吗？我有点自责，想着麻烦了人家那么久，我是不是应该表示点什么？
“不会。”欧阳说。
“啊？不会什么？”
“我的人，不会。”欧阳停了一下接着说：“我婶婶和丹丹很喜欢你。”
然后又说：“我也很喜欢。”
这一波突如其来的表白，我有点上头？我看着他，嘴角上扬，他，真的很会撩。
一百零一：柳梢头上，月落黄昏（二）
报道的当天，胡璐早上就到了，带了好多东西，给了我和叶紫，即使我们拒绝了多次，但是胡璐还是执意要给我们，我们不要，她还有点生气。为了不让她难过，我和叶紫只好收下。
胡璐拉着叶紫说了好多话，很是关心，也很是愧疚。叶紫虽多是敷衍，但是也没有太让她下不来台。说话间陈玫玫也到了，除了跟往日一样的问候外，我感觉她好像变的更漂亮了，应该是在假期里学会了化妆，感觉妆容很舒服。
搬书的时候，路上遇见了李伟，拉住我就问了一大堆叶紫的事情。
“你自己怎么不问？”我推着一箱子的书，问李伟。
“我不是怕她不理我吗？”李伟声音越说越小。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她不理你？”
“我问过了……”李伟低着头说。
“哎……”我叹了一口气，看着眼边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事，就是做同学也挺好的。”李伟像是看开了一样，跟我说着。
我只能安慰他，说：“叶紫，她也许真的不适合你，你也不用太难过。”
“不难过，我知道的，像我这样普通的人，是配不上她的，她适合最好的。”
如果欧阳在这里，估计又要剖心了，什么是最好的，她要是喜欢，什么都是最好的，不喜欢，最好的也不过平平。人的喜好，有时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化腐朽为神奇也不是不可以。
“考到我们学校，都算挺好的了啊，你也不要对自己灰心，搞不好哪天就遇见一个真正适合你的女孩子嘛，来日方长啊！”
“谢谢你哦，来日方长！”李伟又恢复了以前嬉皮笑脸的样子。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默默地看了一下手机，欧阳不知道在干嘛……
在宿舍，跟叶紫两个人聊天一聊就一下午，聊着聊着，我就想到了放假前遇见的夏瑾，就顺嘴问了一句叶紫：“紫儿，我们辅导员有没有女朋友？”
叶紫原本吃柚子的手停滞了一下，然后看着我说：“怎么了？你都有欧阳了，还想打辅导员的注意？”
“哟，不知道谁跟我说吴峰是我们系的男神，最近我才知道，外界说我们的辅导员才是男神。”
“不都一样嘛，你的意思吴峰不帅啊？”
“帅帅，你还别说，这会我才觉得辅导员真的是很好看呀。”
“我也觉得。”叶紫轻轻地说着。
“嗯？你还害羞了？你们应该早就认识了吧？”
“我害羞什么，真是的，认识啊，之前我哥经常和他在一起，就认识了。”
“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啊？”
“应该……没有吧。”
“没有啊……那还好点。”
“怎么了？什么好点？”叶紫八卦一样的问我。
我就把夏瑾的事情跟叶紫讲了，叶紫听完后沉默了很久，手一直玩着柚子皮，眼眉低垂。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我有点担心地问着叶紫。
“没事，就是有点佩服那个小姑娘的勇气。”叶紫笑着说。
“我也挺佩服的，学生喜欢老师，师生恋也不是不可以，有时间就觉得需要很大的勇气，因为有些人是分不清是非的。这个小姑娘当时的眼神很坚定，我问她怕不拍，小姑娘一点都没犹豫地说，自己不怕。我还挺欣赏她的。”说着我的眼前又浮现了夏瑾坚定的眼神了。
“挺好的。”叶紫轻飘飘地说着。
“那行，等把欧阳送走了，我再找她看看吧，时间不早了，叶铮哥是不是要过来了？”我看了看手机。
“差不多了。”
“那我走了啊，欧阳搞不好已经在楼下了。”
“去吧去吧，别让我哥看见，我怕他伤心哦。”叶紫白了我一眼。
我拎着包快速地下楼了，果然，欧阳正拿着一杯奶茶在楼下，背对着我，看着自己的鞋子。
“青阳。”
欧阳转过来，浅浅地笑着，我跑向他，接过他手里的奶茶，他就用拿着奶茶的手握着我的手，走着。今天不比昨天，来学校的人很多，过完年，每一个人看上去好像都圆滚滚的，肉乎乎的，气色都特别好。
“明天我不过来接你了，你直接去我婶婶家。”
“哦，我要不要带点东西啊，空手去不好吧。”
“嗯，等会我陪你去买东西。”欧阳拉着我的手慢慢走着。
每次欧阳陪着我慢慢走，我就觉得时间好像停止了一样，什么东西都变得很慢，就连我的呼吸都变得缓慢，我也想这样慢一点，是不是我和他的时间就会多一点，是不是我们就可以慢慢变老了？
“你妈做的泡菜很好吃。”吃完饭，我们像昨天一样，遛着圈。
“好吃吧，牛肉也很好吃啊，师娘吃了吗？”
“吃了，说很好吃。”
“等下一次你去我家，让我妈把这独门的手艺传给你啊，我是手笨学不会了，等以后我们结……”我脱口而出的话，自己都吓了一跳，意识到的我，立马不说了。
“嗯？怎么不说了？”欧阳的话里满是期望。
“说完了啊。”我心虚地开始躲闪着。
“说完了？”
“嗯。”
“我们以后怎么样？”欧阳低下头，看着我的眼睛说。
那眼睛里的笑意，好像要满出来了。
“我们以后就，就吃你做的啊。”我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不能看不能看，再看我会被攻陷的。
“为什么？”
“因为我学不会啊。”
“哦，以后你吃你妈做的不也行吗？难道说，我做的比你妈好吃吗？”欧阳抬起头，牵着我继续走。
不！这种巨坑的问题我拒绝回答，不能得罪我亲爱的妈，也不能掉入欧阳陷阱里，我装作没有听到欧阳说的话。
“还是你担心，我以后没得吃？”
“那有什么好担心的，没得吃找我妈啊！”
“我以什么身份？”
“当然是我的……”我立马意识到不对劲，这个人真的是防不胜防。
“你的什么？”
“我的男朋友嘛。”满意了吧。
欧阳看着我，然后笑了笑，看样子很开心，还挺容易满足的，我终于不用再防着他突如其来的坑了。
一百零二：柳梢头上，月落黄昏（三）
老毒物的家里。
我坐在沙发上，旁边是丹丹，丹丹开心地跟我分享着过年的趣事儿，还把自己的奶奶吐槽了一遍。我看了看老太太睡觉的房间，默默地听着，不说话。
是的，欧阳的奶奶来了，欧阳也不跟我说，我一点准备都没有，现在局促的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寄希望于老太太睡的很好，等我吃完饭再醒来，可是，不可能啊！因为我看见她出来了，坐着轮椅……
一头乱糟糟的银发，应该是刚睡醒的样子，看见我了，立马又调转轮椅回去了。
我一个字都还没说，太尴尬了！是不是我今天的衣服穿的不好，不够鲜艳？是不是我今天的妆容不好？还是我长的太丑了？不应该啊，我今天走的时候，叶紫说我今天格外的光彩照人，难道这人是在骗我吗？那我回去一定要收拾她！
就在我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欧阳从洗手间出来了，看见我，还对我笑了一下，下一秒老太太就又出来了，银发梳的异常整洁，衣服也换了比较鲜艳，整洁的，这，难道是老太太嫌弃自己太邋遢了？所以，回去换了个衣服？
“阳阳阳阳，快过去，推一下奶奶。”老太太一看见欧阳，就赶紧喊他，手还招呼着。
欧阳不紧不慢地推着老太太，我则是赶紧站起来，手和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坐坐坐，你就是莫莫吧？你就叫我奶奶吧。”
我看了看欧阳，欧阳对我点了点头。
“奶奶好，我是莫莫。”我还是站着。
“你坐啊，快坐。丹丹，去那边去，我要跟莫莫坐在一起。”老太太用手赶着坐在我旁边的丹丹。
丹丹嘀咕了一句：“有了莫莫姐，就不要我了，哼。”
我：……
我坐下来，老太太的轮椅就挨着我，然后老太太招呼欧阳去了厨房帮忙，拉着我的手左看右看，看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莫莫，你怎么长的这么好看啊？”老太太的一句话，我差点吓掉了下巴。这让我怎么回答，难道说，我爸妈基因好？
我只能谦虚地说：“没有没有。奶奶才是，看着都很有气质。”
“哈哈。”老太太笑起来也很模魔性，眼睛眯起来，成了一条缝，头仰过去，笑的牙都露出来了，看样子应该是假牙，陶瓷的光芒亮瞎我。
“莫莫，阳阳有没有欺负你啊，他要是欺负你，你跟我老太太讲，我帮你收拾。”老太太收住了笑，看着厨房说。
“没有没有，他对我挺好的。”我赶忙说。
“哟，现在就护着他了呀。”老太太朝我挤了挤眼睛。
我：……（他真的对我挺好的啊。）
“莫莫，等会啊，你跟我下去走走吧，今天元宵，肯定特别热闹。”
“好啊。”我点了点头。
“我真是越看你，我越喜欢，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要不今年就结婚吧。”
老太太语出惊人，我被吓在原地，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我们…才……大二啊！”
“大二怎么了，想当年，我和我那老头子也是很早的时候就结婚了啊！”老太太不以为然的说
我：！！！
那个年代，很早结婚是正常的吧，现在大家的想法不一样，结婚这种事情还是要看缘分的。
“你们早点结婚，给我生个小娃娃玩啊？”老太太全然不顾我吃惊的样子，自顾自地接着说。
“老太太我啊，好久都没有小娃娃陪我玩了，我那儿子也不想生二胎，哎。”
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啊，这是能不能的问题啊，师娘的年龄已经不适合生了，是很危险的。老太太真的是让我一言难尽……
“哎，莫莫，你有没有弟弟妹妹什么的啊？下次带过来我玩玩呗。”老太太期待着看着我。
“没有，我是独生子女。”我看着老太太期待的样子有点不忍心。
“哦，你们以后多生几个陪我老太太啊。”
“奶奶，吃饭了。”欧阳及时出来解了我的围。
“吃饭了吃饭了，莫莫，你妈做的泡菜和牛肉可好吃了，你以后教教我啊。”老太太开心地像个孩子一样，拉着我的手往餐厅走，我在后面推着轮椅，说：“好啊。”
“阳阳，这个女娃，我喜欢。”刚推到餐厅，老太太就对欧阳说。
“哦。”欧阳端了一盘菜放在桌子上。我也进了厨房，帮忙端菜，师娘把老毒物和欧阳都赶了出去，看着他们都走了就对我说：“莫莫，老太太的话你不用太在意的，老人家嘛，就喜欢热闹一点的。”
“没有没有，奶奶挺好的。”我笑着说。
“她老人家思想开放的很，等有时间跟你讲一下老太太年轻时候的事情，让阳阳跟你讲，老太太不知道跟他说过多少遍了。”师娘笑着说。
“那欧阳的爷爷呢？”
“哎，很久就走了，欧阳都没见过，老太太表面上潇洒的很，其实心里很想他吧。莫莫，下回来就不要带东西了，吃顿饭，你还带东西，这是跟我见外了吗？”
“这不是过年嘛，我怎么好空手来。”
“下次就来吃饭，不用带东西。”师娘叹了一口气，后摇了摇头。
我点了点头，说：“好，知道了。”
我端着菜就出去了。
饭桌上，老太太就一直给我夹菜，还不停地跟我说话，我也是顾不上吃，又生怕冷落了老太太，欧阳见我没吃几口，就对老太太说：“你先让她吃饭。”
老太太“哦哦”了几声，然后又跟我说了好多话。
“吃饭。”欧阳给我碗里夹了块牛肉，然后给老太太碗里夹了块鱼，老太太吃着鱼不好说话，才消停了会，我也安心地吃了饭。
饭毕后，我和欧阳推着老太太在楼下转，元宵的灯笼格外的亮，路上人的脸上，笑着，说着，小孩手里拿着气球，玩具，小灯笼。老太太看见那些孩子脸上总是露出很和蔼的笑容，还时不时逗一逗路过她的小孩。
一路上给我讲了她和欧阳外公的神仙爱情故事，听的我一愣一愣地，欧阳应该听过很多遍吧，都免疫了，老太太跟我讲的时候，欧阳就坐在我旁边玩手机，老太太叫他他都不理，就只好拉着我的手，给我讲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