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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地摄影师手札全文阅读

作者:痞徒     战地摄影师手札txt下载     战地摄影师手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3章 找到目标

    漆黑的夜色中,卫燃背着满满一背包的食物,披着一张伪装网,鞋子上还分别包裹了一张厚实的羊皮,在夜色中小心翼翼的穿过了荒凉的戈壁滩。

    等他爬上一座石头山,远远的便看到了丘陵地带深处,一个避风的小山坳里燃着的两堆篝火,以及那两辆越野车顶上的照明灯笼罩下的四顶帐篷。

    除此之外,他还借助望远镜,看清了围着篝火的两拨人。

    其中一拨正捏着啤酒瓶子围着篝火闲聊的,恰恰是自己正在找的那四个目标人物,除此之外,白天时候用天文望远镜看到的那个在车顶跳舞的金发女人也和这四个人在一起。看她和那个仍旧带着牛仔帽的中年男人亲密的举止就知道,这俩狗男女肯定是一起的。

    在这五个人围着的篝火堆一边,一张摆着煤油汽灯的铝合金桌子上,还放着五支带有瞄准镜的步枪。

    这一拨人无论穿着还是使用的户外用品,无一不暗示着他们是所谓的“有钱人”。

    和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另一堆篝火边上的那四个人,他们穿着统一的老式苏联迷彩服,其中两个人的肩膀上,还背着AK步枪,另外两个人的肩上,则各自背着一支SVD狙击步枪。

    而在他们身后的乌拉尔卡车边上,还有几只狗子正支棱着上半身,试图咬一口吊在车厢外沿上的猎物尸体。在那辆乌拉尔卡车的边上,还并排放着两辆大红色的摩托车。

    思索片刻,卫燃小心翼翼的溜到石头上的半山腰位置,找了块平坦的地方取出了金属本子里的半履带摩托,随后将固定在上面的北极熊皮毯子和驯鹿皮毯子取下来,重新收回半履带,拎着两卷兽皮回到了山顶。

    小心翼翼的将熊皮铺在身下,然后披上驯鹿皮毯子和带过来的伪装网,身体暖和了不少的卫燃重新举起望远镜看了一眼,见没有什么意外,这才拿出随身酒壶抿了一口。

    如今虽然才刚刚进入12份,但这对方的温度起码已经有零下四五度的样子,他可不想还没扛过一周的监视工作便先被冻死了。

    在两张厚实的兽皮毯子以及那一小壶威士忌的帮助下,接下来的监视工作也舒服了很多,等到晚上十点多,那个自始至终带着牛仔帽的中年人一把抱起腻在他身边的女人钻进了距离越野车最近的一顶帐篷。而其余三个男人也结束了牌局,各自钻进了属于自己的帐篷。

    至于原本围着另一堆篝火的那四个人,早已有一个背着AK突击步枪的和一个背着SVD狙击步枪的已经钻进包裹着帆布的卡车货斗休息,另外两个也早已经各自躲到了卡车或者周围石头的阴影处。只剩下了那几只狗子趴在篝火的边上,将身体蜷缩成了腰子形。

    “这几只狗是个麻烦...”

    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却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这也幸亏他和对方之间的距离足够远,而且早在进入这片丘陵地带之前,便刻意的走在下风口,否则的话,恐怕那几只狗子早就开始叫甚至冲过来了。

    他需要面临的麻烦不止于此,怎样给这些人制造些意外才是他一直没有想好的问题。

    给他们的车子动手脚基本上已经不用考虑了,即便忽略那几只远比人更加警惕的狗子,自己也根本没有机会接近那三辆车子。

    那么能不能给他们的营地动动手脚?或者有没有办法让他们自己发生些冲突呢?谷

    卫燃看着远处山坳里的那些帐篷,愁眉不展的琢磨着各种假设的可能性。

    一直耗到了深夜11点多,那两个一直在放哨的迷彩服男人和卡车车厢里的同伴开始换班,不久之后,一个只穿着羽绒服,露着两条在篝火的映照下格外显眼的大白腿的金发女人,也从离着越野车最近的那顶帐篷里钻出来,随后蹲在了那两辆越野车的中间。

    而在她的背后,刚刚换班的一个迷彩服已经拉住另一个背着SVD的同伴,伸出胳膊朝女人的位置指了指。

    “这不巧了嘛...”

    端着望远镜的卫燃露出一抹冷笑,刚刚还让他发愁的问题,此时已经有了迎刃而解的趋势。

    目送着那个似乎被尿憋醒的金发女人披着羽绒服重新钻进帐篷,卫燃记下那两个色批隐藏的位置,这才在伪装网的掩护下,小心翼翼的往半山腰挪了挪位置。随后收起两张兽皮毯子,拎着装满食物的背包,往丘陵地带的深处走了起码一公里的距离。

    因为地形的限制,外面那三辆车子根本不可能开过来,相应的安全性自然也就高了不少。

    再一次取出半履带摩托,将固定在后排货斗上的帆布帐篷取出来搭好,卫燃钻进温暖的帐篷里,立刻点上了同样从熊岛得到的汽油炉子,随后将在乌拉尔斯克买到的食品简单的热了热算是填饱了自己的肚子。

    重新将两张兽皮毯子铺好,卫燃又取出金属本子里用来装淡水的油桶对着嘴灌了一气儿,这才心满意足的重新钻进温暖的兽皮毯子了,顺便用卫星电话定了一个闹钟。

    得益于金属本子里那些东西的帮助,卫燃这一晚上睡的倒是格外舒服,等到第二天凌晨五点半,当他被闹钟叫醒之后,甚至还有心情用汽油炉子附带的不锈钢小锅煮了一份燕麦粥。

    等他吃饱喝足,初晨的阳光也渐渐冒了出来,将长满白霜的地面一点点的照亮。

    动作麻利的将所有能收进金属本子的东西全都送进去,卫燃这次连装有食物的背包都用石头压住,仅仅只是带着那张并不算大的伪装网,轻装简行的回到了昨天监视对方营地的那座石头上下,换了个更加隐蔽的位置趴好,小心翼翼的拔开身前的枯黄的牧草,继续他的监视工作,时不时的,便通过望远镜给对方出现过的目标任务拍下一张照片。

    很快,对面营地的人也都吃完了早餐,那个头戴牛仔帽的中年人在喝了一杯咖啡之后,立刻带着其余三个卫燃的目标人物,以及那个同样穿着狩猎服的金发女人,钻进了被那两个背着AK步枪的男人分别驾驶的越野车,

    目送着这两辆越野车离开他们的营地,留下的那两个背着SVD的迷彩服男人明显轻松下来。只见他们两个直接坐在了篝火边的椅子上,各自捡起一小块带有火苗的树枝点燃了嘴上的香烟,在卫燃的望远镜视野下有说有笑的聊着什么。

    等到一颗烟抽完,这俩人里的一个起身从卡车货厢里拿了些东西,招呼着围着他们撒欢的狗子,独自骑上一辆摩托车离开了营地。

    至于另一个背着SVD狙击步枪的迷彩服男人,在等到自己的同伴走远了之后,立刻从兜里翻出一支注射器,从自己的胳膊上抽出一些血液推进了一个拇指大的注射瓶里稍作摇晃,随后又将其抽出来,重新注入了他自己的血管里。

    远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卫燃收起望远镜,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用夹在里面的铅笔仔细的记录下了,这个被他用代号“迷彩S1”来称呼的男人,给自己打药的具体时间。

第314章 合格和正式开业(二合一)

    寒风呼啸的石头山半山腰处,趴在伪装网下的卫燃紧了紧裹住身体的驯鹿皮毯子,小心翼翼的拿出酒壶抿了一口,继续打量着那几个盗猎者的营地。

    在他的耐心观察之下,不久前骑着摩托车离开的迷彩服男人带着几只狗子返回了营地。而之前已经嗨上头的男人也杵着他的SVD狙击步枪站了起来。

    紧接着,刚刚回来那个,被卫燃标记为“迷彩S2”的男人打开了摩托车尾部的头盔箱。从里面拿出了一坨东西递给了同伴。

    偷偷观察的卫燃立刻调整望远镜,随后便清晰的看到,他从头盔箱里拿出来的,竟然是一只被装进丝袜里的金雕!一只还活着的金雕!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卫燃皱起了眉头,这俩人带着那只金雕进入卡车的货厢之后,并没有直接关进笼子,那个不久前才刚刚磕了药的“迷彩S1”,竟然翻出个医疗包,把那只金雕的双眼眼皮给缝合在了一起!

    眼瞅着他们两人将那只猛禽关进笼子,就在卫燃以为结束的时候,他们竟然又从摩托车的头盔箱里拿出了第二只金雕继续刚刚的操作!

    很难想象,那辆破破烂烂的摩托车头盔箱和两侧的边箱里,竟然掏出来四只被层层丝袜禁锢的金雕。而这些猛禽无一例外,全都被缝住眼皮丢进了卡车里的铁笼子。

    将这一幕幕全都拍进手机,卫燃拿起铅笔,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和时间全都详细的记录了下来,同时暗暗琢磨着,找机会要去看看他们是怎么抓到这些猛禽的。

    在他耐着性子的等待之下,当摩托车被清空之后,负责把金雕带回来的“迷彩S2”任由自己的同伴从卡车的驾驶室里翻出一支新的注射器和注射瓶帮自己扎了一针,随后便一屁股坐在篝火旁的折叠椅子上开始发呆傻笑。

    “这俩是瘾君子,不知道给那两个目标人物开车的迷彩AK男是不是也是瘾君子...”

    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扫了眼手机屏幕上刚刚拍下的照片,随后再一次在本子上记录下了“迷彩S2”嗑药的时间。

    从这人磕了药开始,他们的营地里便再也没有任何的变化,一直苦等到上午十点多,这俩人突然不分先后的起身,动作麻利的跳上卡车驾驶室,招呼着身边的那些狗子们矫健的跳上了卡车的货箱,风驰电掣的离开了营地。

    “这是打到猎物了?”

    卫燃小心翼翼的站起身看了眼视线尽头的戈壁荒滩,紧了紧包裹在鞋子上的羊皮,随后立刻跑向了对方的营地。

    也正是这次近距离的观察,他才注意到,在自己看不到的位置,距离营地二十多米处,还有个深入石头山内部最多只有一米出头的小山洞,这山洞里除了一个挨着一个的红色塑料油桶和一个个矿泉水桶之外,还储存着一筐筐的各种蔬菜、酒水饮料,乃至一些常见或者不常见的调味料。

    而在山洞外不远,则用木头框架撑着一张张等待晾干的兽皮和一个个野生动物的头颅,以及一些悬挂在木头架子上的肉块,甚至还有一长排的铁笼子,那铁笼子里更是塞满了一只挨着一只的野兔。

    看了眼手表的上的时间,卫燃快步走到那几顶帐篷边上往里看了看。不得不承认,这些有钱人带来的行李可绝对不算少,温暖的帐篷里摆满了各种华而不实的露营用品。

    而在这四顶帐篷的中央,那堆仍旧冒着青烟的篝火上,还架着个高档的户外咖啡壶,旁边的折叠桌上,更是摆着四个木头咖啡杯以及一个用来磨咖啡豆的研磨器。

    转过头看看篝火堆上的咖啡壶,以及不远处另一张桌子上的铸铁锅,卫燃干脆的转身离开对方的营地回到远处的石头山上,重新用厚实的驯鹿皮毯子裹紧了身体。

    仅仅不到十分钟之后,那辆卡车已经返回了营地,最先从货箱里跳出来的,依旧是那几条精力充沛的狗子。

    紧接着,那两个背着SVD的迷彩服男人掀开了货斗的帆布帘子,利用车上的摇臂,将一头清空了内脏的高鼻羚羊吊在了车厢的外面,熟练的开始了扒皮割肉的工作。

    在这两人的协作之下,一张完整的羚羊皮被扒下来撑在了木头框架上,而那些围着他们打转的狗子们,也分到了一些骨头肉,各自叼着跑到篝火堆边上趴下来开始享用。

    完成了工作,这两个迷彩服男人各自喝了一杯酒,稍作休息之后,在篝火堆上架上锅,利用新鲜的羚羊肉弄起了午餐。

    而早晨便开出去的那两辆越野车也相继回来,其中那个戴着牛仔帽的中年男人甚至还找了个僻静的位置架好相机拍起了视频。

    借着此时的天色,卫燃把手机贴在望远镜的目镜上,给这些人再次拍下了一张张的照片,顺便记录下了他们的活动时间轨迹。

    虽然如今他早已经想好了给对方制造意外的方法,但奈何安娜老师要求自己需要先监视他们一周的时间,是以目前他只能继续等着,眼看着他们继续祸害那些野生动物,顺便拍下他们虐杀动物的照片。

    午餐过后,这些人驾驶着越野车再度出发,在卫燃枯燥的等待中,太阳一点点沉入了地平线之下,那两辆越野车也再度回来,如昨天一样开始围着篝火欢庆收获。

    见状,卫燃消无声息的爬下石头山,收起兽皮毯子,仅仅只把那张伪装网当作披风系在身上,循着记忆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向了昨天白天时候,对方杀死野狼的位置。

    一番寻找之后,他借着手机屏幕的些许亮光,总算看清了这些人利用这头扒皮狼尸做了什么。

    在这头狼的尸体四周,各自埋了一根高度仅仅只有一米出头,却足有胳膊粗的木头棍子,每根木头棍子上,还用铁链拴着两个带有锋利齿刃的兽夹。

    这还不算,在这四个木头棍子的顶上,还撑着一张类似鱼线编织的捕鸟网,刚刚好盖住了下面的狼尸,而在尸体的边上,则放着一只脖子被铁丝拴住的野兔。

    即便没有跟着季马去打猎的经历,卫燃也能一眼看出来,这样一个阴险的陷阱,不但能捕获那些食肉类的动物,同时也能吸引到天上的猛禽。只要它们朝着那只野兔冲下来,很容易便会被那张坚韧的捕鸟网罩住。

    犹豫片刻,卫燃没有触碰对方的陷阱,只是摸出手机拍下一张照片,随后立刻干脆的转身返回了自己的藏身点。

    一周的时间转瞬即逝,对这伙盗猎者已经格外熟悉的卫燃也大致摸清里他们的隶属关系。

    简单的说,那个牛仔帽中年男人更像是个中间人的角色,那四个迷彩服男人则是他的手下,平时除了负责驾驶越野车,还要负责营地所有粗活。

    而其余三个目标人物,则更像是牛仔帽中年男人的客户。显而易见,他们很享受狩猎的乐趣,更享受虐杀以及食用那些野生动物带来的兴奋和新鲜感。

    唯一的例外是那个金发姑娘,她除了是那个牛仔帽中年男人的情人之外,似乎还和一个拿着AK步枪的迷彩服男人有着不清不楚的地下暧昧关系。

    说起来这四个迷彩服男人也有意思,那两个背着SVD的,吸毒、酗酒、偷看金发姑娘换衣服甚至偷拿那些帐篷里的烟酒乃至现金,几乎完美了诠释了什么叫人渣。

    倒是那两个背着AK的迷彩服男人竟然是烟酒毒全不沾的正经人,可惜,其中一个似乎还和他们的老板娘,那位金发姑娘勾搭上了。

    看了足足一个星期的戏,卫燃也做了足足一个星期的准备。

    这段时间他可没闲着,除了几天前找机会去对方的营地里捡了一个用过的注射器之外,他还从对方用来布置陷阱的那些野生动物尸体或者动物内脏里抽取了不少肠道液乃至脑髓液之类的东西。

    将这些恶心的玩意儿像养蛊一样,连同一小块腐肉全都送进同样捡来的注射瓶里,最后又用手套包严实放在怀里捂了足足四五天的功夫,如今这玩意儿吃下去会发生什么后果,连卫燃自己都不清楚。

    监视任务的最后一天,卫燃极具仪式感的给对方的营地拍下最后一张照片,等那两个瘾君子再次驾车离开之后,立刻跑进对方的营地,用一小块纱布蘸着那个注射瓶里的不知名液体的稀释液,动作极快的把对方营地里能一眼看到的酒杯、咖啡杯、酒瓶子、水壶乃至咖啡壶甚至牙刷全都涂抹了一遍。

    最后又用当初捡来的注射器把剩下的那些液体全都打进了一桶只用了一半的矿泉水桶里,卫燃撒腿便跑出了对方的营地。

    重新躲回石头山的后面,卫燃将捡来的注射器压在一块石头的下面,随后脱掉了手上的橡胶手套和脚上包裹的羊皮塞进背包,随后重新趴好,耐心的等着看热闹。

    不出预料,几乎就在当天晚上,山坳营地里的偷猎者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拉起了肚子,而且看他们那趋势就知道,卫燃捣鼓出来的玩意儿可谓劲头儿十足。

    等到第二天一早,不管是那四个目标人物,还是另外那四个迷彩服男人,全都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而那个金发姑娘,更是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帐篷。

    显而易见,眼下这种疑似集体食物中毒的情况下,他们就算想驾车离开找地方看病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左右无奈之下,那个似乎和金发姑娘有一腿的迷彩服男人找他的老板要来了卫星电话拨了出去。

    见状,卫燃立刻掏出安娜老师当初给自己的卫星电话,拨通了反盗猎组织的号码。

    将自己这边的位置和情况报送给对方之后,卫燃立刻小心翼翼的离开石头山,清理掉自己存在过的痕迹,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的迈开步子跑向了戈壁荒滩的对面。

    回到自己的越野车里,卫燃拧动钥匙启动了发动机,随后将车子开到了不远处那条不知名小河的河边,凿开勉强冻结的河面之后,转身从车里拿出一个鱼竿,将一瓶伏特加拴在鱼线的末端沉进了冰凉的河道里。

    许久之后,两辆苏联时代生产的卡车从卫燃的身边开过,荡起的烟尘甚至让卫燃和他租来的车子都失去了轮廓。

    但很快,走在后面的那辆卡车便停了下来,并从上面下来两个背着SKS半自动步枪的男人。

    为首的一个走到卫燃的边上,用他听不懂的哈萨克语说了些什么,同时还指了指不远处的河道。

    见卫燃一脸茫然,这个男人换了俄语说道,“我们是反盗猎巡逻队,这条河里有当地的珍惜鱼种,是禁止钓鱼,请出示...”

    后面的话,这男人却说不下去了,因为在卫燃扬起鱼竿之后,那鱼线的另一头竟然拴着一瓶伏特加。

    “我只是走累了,想在这里休息一下,顺便喝一杯冰镇过的伏特加而已。”

    故意压着嗓音的卫燃指了指身后的越野车,“不信你们去看,我的车里只有这么一根连鱼钩都没有的鱼竿而已,当然,我想反盗猎组织是不会查酒驾的对吧?”

    一边说着,卫燃直接丢下鱼竿,随后拧开了伏特加的酒瓶子,扬起脖子灌了一口冰凉的酒液,随后将其递给了对面的男人,“喝一口吧朋友,这可是我从乌拉尔斯克带来的。”

    这男人犹豫片刻,朝自己的同伴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打开卫燃身边那辆越野车的后备箱开始检查,而他则接过卫燃手里冰凉的酒瓶子灌了一口。

    很快,那个检查卫燃车子的男人关上了后备箱,随后朝同伴摇摇头,用卫燃听不懂的哈萨克语说了些什么。

    这一句话之后,手里仍旧拿着酒瓶子的男人态度好了不少,热情的用俄语夸赞了一番手里的伏特加。

    “既然喜欢就留着喝吧”

    卫燃慷慨的说道,“就当是感谢你们为了保护那些可爱的野生动物了怎么样?”

    说着,他又打开身后越野车的后备箱,从里面额外拎出两瓶硬塞给对方,“我还有不少呢,当然,等下我可能还要再冻上一瓶才行。”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这男人朝卫燃伸出手,“比冉,我的名字叫比冉,朋友,谢谢你的酒。”

    “安东”卫燃客气的和对方握了握手,“只要等下别再因为我想喝点儿冷饮把我抓起来就行。”

    “不会,当然不会!”

    面带微笑着送走了这位反盗猎组织成员和他们的卡车,卫燃重新往鱼线上栓了一瓶伏特加丢进河里,耐心的等着继续看热闹。

    时间又过了足足半个多小时,一辆同样生产自苏联时代,车身上还残存着红色十字的面包车也从卫燃的身边开了过去。

    几乎就在这辆面包车开过去不到十分钟,半个多小时前过去的卡车又带着滚滚烟尘跑了回来,甚至在路过卫燃的车子时,开车的人还摇下车窗,举着不久前卫燃送他们的伏特加酒瓶子打了个招呼。

    也正是借着这个机会,卫燃也看到了被绑在卡车货厢里的那些盗猎者,以及后面跟着的两辆原本属于盗猎者的越野车以及乌拉尔卡车。

    趁着他们还没走远,卫燃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片,随后立刻钻进越野车里,将这些天拍下的照片,按照时间顺序发给了安娜老师。

    等他发完了最后一张照片,安娜老师也打来了电话,“整体做的不错,你可以回来了。”

    “你确定?”卫燃不放心的问道,他总觉得这次的考核似乎过于简单了,不过想想这里面卡坚卡发挥的重要作用,以及这次目标人物的身份,如此简单的完成考核似乎也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

    “当然确定”

    安娜老师痛快的说道,“另外,你查清楚这四个目标人物的身份了吗?”

    果然!

    早有预料的卫燃启动了车子,一边慢悠悠的往乌拉尔斯克方向开,一边开口说道,“查过了。”

    “说说你都查到了什么?”安娜老师饶有兴致的问道。

    将之前在营地观察到的人员关系简单的描述了一番,卫燃顿了顿,直接将这些天卡坚卡努力调查的结果据为己有说道,“另外,根据我的调查,这次盗猎的组织者是个美国人,平时主要靠拍摄狩猎视频盈利,另外三个人里,有两个是他的粉丝,同时也是美国一家狩猎协会的会员。最后一个目标人物,就是照片里唯一穿着西装的那个,他是瑞典一家极端动物保护组织背后的支持者。”

    “那个金发女人呢?”安娜继续问道。

    “是第一个人的情人”

    卫燃顿了顿,不太确定的重复了当初卡坚卡邮件里的一句话,“但她能查到的东西很干净,干净的有些不正常,当然,她的私人关系很乱,这是另外一码事。”

    “还算不错”

    安娜的语气越发满意,痛快的解释道,“那个女人是个通缉犯,这点你没有查出来。”

    “通缉犯?”卫燃皱起眉头,这一点卡坚卡确实没有查出来。

    “你没有查出来很正常”

    安娜笑着解释道,“本来按照我和戈尔曼的设想以及对你的评估,这次你可能会对用武力控制这些普通人顺便进行拷问的。但目前来说结果也算不错,能在不进行近距离接触的情况下查到这么多已经算非常不错了。”

    耐心听完了安娜老师的夸赞和点评,卫燃心思敏捷的追问道,“这么说,那个和她有些暧昧的迷彩服男人,就是我刚刚提到的,照片里代号“迷彩AK1”的男人,他也是那个女通缉犯的同伙了?”

    “如果你有兴趣,可以顺着这条线索继续查下去。”

    安娜老师顿了顿,“毕竟距离这个月的课程结束还有将近一周的时间不是吗?”

    “如果我不打算查下去,剩下这几天怎么安排?”卫燃谨慎的问道。

    “当然是回林场上课”

    安娜老师理所当然的说道,“戈尔曼很期待你这次能用上从他那里学来的刑讯技能,但很显然,你让他失望了,所以他很希望你回林场把这一环补上,甚至他都准备好了之前提到的那些毒贩的线索。”

    闻言,卫燃想都不想的说道,“算了吧,我选择继续当地调查。”

    “记得速度快一点,速度越快,奖励越高。”

    “还有奖励?”

    “我可不是卡尔普那个吝啬鬼,做得好当然有奖励。”

    “放心,很快我就能查到对方的身份。”

    说完,卫燃便立刻挂断了电话,随后想都不想的拨给了不久前才联系过的反盗猎组织。

    想查到那个迷彩服男人的身份最快的方法是什么?当然是借助官方的力量!靠自己查?白痴才会那么干!

    干脆的将那个金发女人在逃通缉犯的身份告知了反盗猎组织的成员,顺便又给那两个用AK突击步枪的迷彩服男人全都安了个疑似从犯的名头,卫燃干脆的挂断了电话。

    前后不到五分钟,仍在尼古拉的家里做客的安娜再次接到了一通电话,双方简单的沟通了几句之后,她挂掉电话之后,顺手收起了戈尔曼和尼古拉身前摆着的钞票。

    “那个混蛋报警了?”戈尔曼没好气的问道。

    “没有报警,但结果差不多,他大概在挂掉我的电话之后就立刻通知了反盗猎组织,所以我赢了。”

    说完,安娜心安理得的将桌子上的钞票全都摞在一起塞进了自己的包里。

    “看来上次戈尔曼给那个小家伙上的课很有效果。”同样输了钱的尼古拉先生却格外的高兴,“一年半的时间,他已经快达到合格线了,这在当时可都不常见。”

    “确实不常见”

    戈尔曼感慨的点点头,“虽然接触的不多,但那个年轻人足够谨慎,足够聪明,而且很明显他不喜欢惹麻烦。”

    “是个不错的合作者”尼古拉笑眯眯的端起了酒杯,“那么,看来我们可以正式庆祝时光电影制片厂开业了。”

第315章 被认出来了?

    在哈萨的边境城市乌拉尔斯克额外停留了一天的时间,卫燃便在安娜的要求下返回了伏尔加格勒。

    至于那个金发女人,和那个迷彩服男人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他却根本没有来得及等到结果。

    而在回到工作室的当天,卫燃根本来不及休息,便在安娜的监督下开始考核之前学到的理论知识。

    虽然考核场地换成了自己更加熟悉的工作室,但最后的结果却并不如人意,借着这个由头,安娜也把下个月的学习重心调整到了理论知识上,至于戈尔曼先生,则早在卫燃回来之前,便先一步赶去芬兰找季马去了。

    趁着这本个月的课程剩下的最后两天,蹭吃蹭喝的安娜却停下了卫燃的课程,转而开始监督他联系荒废了许久的小提琴。

    如此跳的比兔子还快的课程安排,除了让卫燃有些不知所措之外,连带着也让隔壁的旅行社员工们的耳朵受尽了折磨,甚至就连尼古拉先生,都暂停了每天中午去旅行社蹭饭的行程。

    被安娜按在旅行社里锯完了最后两天的木头,总算解脱的卫燃和隔壁旅行社的全体员工一起送走了安娜老师。

    不过还没等她搭乘的出租车从视线里消失,戈尔曼和季马这俩搭乘的车子却停在了工作室的门口。

    “你们怎么来了?”卫燃一手拎着小提琴一手拎着琴弓下意识的问道。

    “戈尔曼老师,看来这个混蛋并不欢迎我们。”

    季马嘴上阴阳怪气的,那两条腿却一点不带客气的支棱着上半身走进了工作室,熟门熟路的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这个混蛋很快就会欢迎我们了”

    戈尔曼笑眯眯的走进来,接过季马推过来的咖啡杯抿了一口说道,随后从糖碟里捏出两块方糖,一块丢进咖啡杯里,一块直接丢进了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季马,你来解释吧。”

    “不久前,意大利的小家伙马修给我打了个电话”

    季马将两条腿搭在长条桌上,一边晃悠着仅有两条腿触地的椅子一边说道,“那个小家伙还特意找了个翻译,简单的说,他的爸爸妈妈已经从南极回来了,准备和英国的夏洛特先生见一面,在英国见面或者在意大利见面都可以。”

    “问过夏洛特先生了吗?”卫燃同样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问道。

    “问过了”

    季马点点头,继续说道,“夏洛特先生准备去意大利登门拜访,他希望你能和他一起去,顺便聊一些别的事情,不过具体是什么事情他并没有细说。”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

    戈尔曼从公文包里拿出个文件推给卫燃,“几个月前,夏洛特已经同意由时光电影制片厂来拍摄北非沙漠里关于那个油桶的故事。这次你去的时候,顺便也问问其他当事人后裔的意见,最好能让他们在授权书上签字。”

    “其实我觉得这种事根本不用征得他们的同意”季马嘀咕道。

    “你懂什么?”戈尔曼瞪了眼季马,“今天晚上我们继续去酒吧,这次再失败,你就脱光了从酒吧里跑回来。”

    “你们这是...”

    “没什么”

    戈尔曼抢在季马开口之前笑眯眯的说道,“他们在芬兰的电影马上就要开拍了,我带他学习一下各种人的性格和语气神态。”

    “那祝你学习愉快”卫燃明智的止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并没有继续追问季马为什么非要跑去酒吧里学习。

    “学习过程确实很愉快”

    季马下意识的揉了揉后腰,转移话题说道,“维克多,如果你有时间最好快点出发,夏洛特先生已经抵达意大利了。”

    “他已经到了?”卫燃挑了挑眉毛,随后用力搓搓脸无奈的说道,“我今天晚上就出发。”

    他这边话音未落,戈尔曼已经掏出一张机票推了过来,笑眯眯的提醒道,“距离航班起飞还有两个小时。”

    “我真是谢谢你们”卫燃瞪了眼幸灾乐祸的季马,无奈的起身走向二楼的卧室开始收拾行李。

    虽然原本想好好休息几天的计划被打断,但陪着夏洛特去意大利这件事毕竟是在夏天的时候就已经答应了的,如今自然不能食言,而且另一方面,他也确实想以现在的身份去见见那古怪的一家人。

    驾驶着车子紧赶慢赶的来到机场,卫燃连去个洗手间的时间都没有,一路小跑着忙完了登机前的所有事情。

    漫长的飞行结束时候,当他从都灵的机场走出来的时候,夏洛特先生已经等待多时了。

    而在他的旁边,还站着一对夫妻。这俩人倒也有意思,男的顶着一头茂密的天然卷,女的则一脸的温柔,偏偏他们每人都左手端着一小杯意式咖啡,右手拿着一角披萨,至于同样过来接机的马修,则撅着小嘴在这夫妻俩的身边,捧着一个大号的披萨盒子。

    “维克多,你总算来了。”

    夏洛特在卫燃从接机口走出来之后,立刻热情的用意大利语介绍道,“这两位是戈兰先生和玛尔塔女士。至于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是他们的儿子马修。”

    “你们好”卫燃等着这夫妻俩动作一致的把手里的披萨叼在嘴里之后,才和他们握了握手。

    “请原谅我们的失礼”

    马修的父亲戈兰歉意的说道,“我们不久前才从南极回来,在那个大冰箱里坐了半年的牢,现在对我们来说这些披萨实在是太诱人了。”

    “没关系”卫燃笑着恭维道,“意大利的披萨确实是美味。”

    “维克多先生,要不要来一块?”小家伙马修仰着脖子问道,同时还打开了手里的披萨盒子。

    “当然”卫燃笑着点点头,从对方手里的披萨盒里拿出了一角披萨咬了一大口。

    用一块披萨拉近了双方的距离,夏洛特立刻招呼着大家走出机场,钻机了一辆商务车里。在马修的指引下,这辆车平稳的驶出机场,径直开到了城外的那座农场里。

    直等到马修的父母引着他们走进当初马修的姨妈莫妮卡住的那栋房子,卫燃才注意到,那个洁癖塔西竟然穿着一身防护服在客厅里等待多时了。

    “这位是塔西”

    夏洛特主动介绍道,“他只是有些轻微的洁癖,并不是...”

    “没关系,我理解的。”卫燃笑着摆摆手。

    “既然这样,我们就进入正题吧。”

    夏洛特说着,将自己带来的两个行李箱中的一个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个木头盒子,同时嘴上说道,“维克多,接下来是你的时间了,请把北非的故事,和你的调查经历再复述一遍吧。”

    卫燃看了看一脸苍老的夏洛特,再看看马修的父亲以及坐的稍远一点的洁癖塔西,做了个深呼吸,随后从自己见到那只油桶开始,将调查过程,以及在夏洛特的家里发生的事情全都描述了一遍,而在最后,他还顺便提及了时光电影制片厂准备把他们的故事拍成电影的事情。

    “大致的事情就像维克多先生说的那样”

    夏洛特等卫燃讲完了故事,这才打开另一个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了那只油桶,随后又打开了之前拿出来的木头盒子,从里面取出了一瓶瓶的红酒,以及一个个银制随身酒壶。

    “我在特伦托先生和皮埃尔先生合著的回忆录里看过,特伦托先生在古比井意面餐厅的二楼开了一家酒吧,昨天我还特意去那里坐了坐。”

    夏洛特看着稍远处的塔西问道,“我想征求你们的意见,把我父亲当初送给大家的礼物,以及这个油桶摆在那间酒吧里可以吗?”

    “我们当然没有意见”

    刚刚一直在听故事的戈兰抱着自己的儿子马修说道,“但那间酒吧是塔西的财产,所以这件事需要他点头同意才行。”

    全身被防护服包裹的塔西摊摊手,“我当然没有意见,不过那间酒吧现在和楼下的餐厅已经一起租出去了,虽然现在经营酒吧的那个女人很...很不讲卫生,但她至少把那里保护的很好,明天让马修去和女人谈一下,肯定没问题的。”

    闻言,夏洛特这才松了口气,而已经完成大半工作的卫燃则极力憋着笑,努力不让脸上平淡的表情露出破绽。

    “既然夏洛特先生决定把这些珍贵的礼物送到那间酒吧里保存...”

    马修的父亲戈兰先生看了眼塔西,等对方点头之后,这才继续说道,“既然这样,就把塔西的特伦托先生和我的祖父皮埃尔先生他们两个从北非战场带回来的那瓶红酒也放在那间酒吧里吧,塔西,但愿租下酒吧的那个姑娘不会偷偷喝掉它。”

    “我会让马修和她谈谈的”塔西一本正经的说道,而马修的母亲见状也立刻起身,从里间拿出了一瓶固定在老式木头弹药箱里的红酒。

    “这就是那两位先生回忆录里提到的那瓶红酒?”夏洛特惊讶的问道。

    “就是那瓶红酒”戈兰自豪的说道,“它已经保存了七八十年了,一直装在这个木头箱子里。”

    “你们...”

    夏洛特试探着问道,“刚刚塔西说那间酒吧已经租出去了,这瓶酒放在那里会不会...比较危险?”

    “不会的”塔西扫了眼卫燃,“我会和租下那里的人谈谈的,他或许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原本在一边看戏的卫燃心头一沉,和对方对视了半秒钟之后,神色自然的和马修聊起了所有成年人喜闻乐见的学习成绩问题。

    “但愿如此吧”

    夏洛特仍旧有些不放心,“或许我可以支付违约金把那间餐厅和楼上的酒吧...”

    “没关系的夏洛特先生”

    塔西摊摊手,“除非您去那里亲自经营它们,否则一样要交给别人打理的,而且我的情况您也看到了,去经营餐厅和酒吧明显不太现实。”

    “我们也没办法放弃现在的工作”

    马修的父亲戈兰先生洒脱的说道,“夏洛特先生,那只是一瓶酒而已,相比之下更珍贵的,是我和塔西的祖父与您父亲之间的友谊不是吗?”

第316章 塔西的心病,夏洛特的提醒

    “维克多先生,要不要去我的工作室坐坐?”

    穿着一身防护服的塔西在应付了夏洛特之后,主动朝卫燃说道,“我听夏洛特先生说起过你的调查过程,刚好,我也有一些关于我祖父的事情,想拜托您帮忙调查一下。”

    “当然可以,这是我的荣幸。”

    卫燃笑着点点头,此时他完全可以确定,对方已经把自己认出来了。但塔西从哪认出来自己的,他一时间却根本没想明白。

    当初他可不仅仅只是换个肤色、发型乃、脸型、就连嗓音都做了改变的,而且这次来,他还特意换了一套上次没穿过的衣服。

    照理说,这样的一套别说瞒过仅仅只见过两三次的塔西,就算是当初在红旗林场一起上课的那些姑娘们,可都没办法把他和季马从喀山的一家咖啡厅里挑出来的。

    跟着穿着防护服的塔西离开房子,卫燃看着踮着脚走向两栋房子之间那颗橡树的塔西,最终还是压下心中的疑惑跟了上去。

    更让他意外的是,这次塔西竟然带着他进入了他住的那栋木头房子,而且仅仅只是需要脱掉鞋子穿上一套防护服就够了。

    “你不担心我把你的工作室弄脏吗?”卫燃忍不住问道。

    “没关系”

    走在前面的塔西头也不回的说道,“马上就要圣诞节了,在圣诞节之前,我们通常会在马修的父母回来之后把房间打扫一遍。所以虽然你进来确实会弄脏这里,但我只要把打扫卫生的时间提前几天就可以了。”

    说完,塔西这才回头看着卫燃,语气异常肯定的问道,“所以你就是尼古拉先生?”

    “能说说从哪看出来的吗?”卫燃不置可否的问道。

    “牙齿”

    塔西语气中带着一些自嘲,“我除了是个洁癖之外,还有严重的强迫症,在第一次通过手机视频和你聊天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的牙齿了。”

    “我的牙齿?”卫燃不明所以的掏出手机,对着屏幕看了看,自己牙齿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

    “不用看了,你的牙齿很整齐,只是右边那颗犬齿太明显了,让我这个强迫症在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想建议你戴上牙套。”塔西摊摊手,“甚至那天晚上我做梦都在帮你拔牙。”

    特么离谱...

    卫燃无奈的摇摇头,他可没想到破绽竟然在自己的那颗虎牙上,更没想到这颗小时候让他引以为傲的虎牙竟然能逼得一个强迫症做梦都想给自己拔掉。

    塔西在一张白色的沙发上额外铺了一张一次性的无纺布垫,请卫燃坐上去之后,这才坐在桌子对面的另外一张沙发上说道,“不过我请你来坐坐可不是为了讨论你的牙齿整形问题的。”

    “我想也不是调查你的祖父特伦托先生吧?”卫燃笑眯眯的问道。

    “确实和我的祖父没有什么关系”

    塔西伸出两个手指头,“我主要有两件事想和你谈谈,当然,这两件事原因都在我自己的身上,但我还是希望您能帮帮我。”

    “说吧,什么事情?”卫燃痛快的问道,对方既然已经认出自己的身份,索性也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

    “第一件事和您派来经营餐厅的那个女人有关”

    塔西苦恼又尴尬的说道,“维克多先生,或者尼古拉先生,不管我该怎么称呼你,能不能让那个女人把她的房间收拾一下?那家餐厅营业之后我去过一次,无意中看到了酒吧后面房间的情况,那个房间简直...简直...简直比外面池塘边的泥巴地还让人作呕。“

    见卫燃准备说些什么,塔西抢先带着歉意继续说道,”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但我是在那个房间里长大的,看到那里被她弄的那么乱,这我最近一直在做噩梦,甚至为此我还去看过一次心理医生。”

    “额...”

    卫燃咧咧嘴,一时间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个问题,虽然卡坚卡确实是自己的员工,但塔西也确实是那间酒吧的房东。但同时,卡坚卡自己的生活习惯,不管自己还是坐在对面的塔西,也确实没有权利干涉,毕竟当初的租赁协议里可没有提及需要住在那里的人保持个人卫生。

    “那个...第二件事是什么?”卫燃暂时搁置了这个问题问道。

    “第二件事和我的强迫症有关”

    塔西烦躁的揉了揉被防护服包裹的脑袋,起身从靠墙的桌子上拿起一个亚克力玻璃盒子以及一个不锈钢小盒子推给卫燃,“这是上次你付费请我加工的东西。”

    看了眼装在玻璃盒子里的弹头,卫燃却并没有碰第二个不锈钢小盒子,而是抬头看着塔西,等着对方的继续说下去。

    “我大概能猜到它是一枚子弹头”

    塔西自顾自的打开不锈钢小盒子,“从完成那份精加工的工作之后,我就开始好奇它到底是用在什么上面的,然后我根据在网络上找到的资料,加工出了这些子弹壳。”

    看着这个茶叶桶大小的不锈钢盒子里按照长短次序摆放的一枚枚能当镜子用的黄铜弹壳,卫燃却已经皱起了眉头。

    “你想做什么?”

    卫燃尽量语气平淡的问道,内心则在暗道可惜,塔西猜到了那些东西是子弹头倒是没什么,但以后如果自己不想在这个世界露出马脚,那些花大成本手工装填出来的高精度子弹却是注定没办法使用在非法场合上了。

    “我真的只是好奇那些子弹头是用在哪种子弹壳上面的”塔西的语气越发苦恼,“这在您看来或许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对我来说,这件事足以...”

    “是用在这种子弹壳上的”

    卫燃不等对方说完,干脆的从一盒子黄铜弹壳里挑出一枚索洛图恩长弹的弹壳放在桌子上,顺便拿出了当初忽悠阿历克塞教授的利用,“夏天的时候,我一个客户想找我订制...”谷

    “不不不”塔西同样不等卫燃说完便摆摆手,“只要让我知道是给什么弹壳用的就可以了,这是我唯一纠结的事情。”

    说到这里,塔西长出了一口气,“现在我总算不用在心里一直想着这件事了。”

    “你是不用想着了,现在换我开始琢磨了...”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最终还是决定就当以前没有从对方手里订制过的那些子弹头,反正钱是夏洛特先生出的,自己并不算亏。

    “维克多,我就称呼你维克多了。”

    浑然不知自己刚刚从卫燃的灭口名单里逃出来的塔西忐忑的问道,“第一件事...”

    “第一件事,我要去问问她才行。”

    卫燃无奈的摊摊手,“她只是我随便招聘的一个员工而已,当然,我承认是因为她够漂亮才得到的这个职位,但这并不是我能干涉她个人生活的理由不是吗?”

    “那...那好吧...”

    塔西叹了口气,“我承认,那个女人把意面餐厅和酒吧都经营的非常不错,如果她能改一改自己的卫生习惯,明年我甚至可以把租金减免一些。”

    卫燃看着桌子对面这个“不知死活”的洁癖,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保证,“我只能和对方聊聊这件事,但我可没办法强迫她。”

    塔西闻言立刻点点头,“那就拜托你了,如果你真的能让那个房间干净一些,我会送你一份礼物的。”

    “但愿我能拿到你的礼物吧”

    说到这里,卫燃指了指窗外的另一栋房子,“作为交换,这件事对夏洛特先生保密怎么样?”

    “成交!”塔西站起身干脆的说道。

    见对方已经明摆着已经受够了自己在他的房子里坐着,卫燃也就适时的提出了辞呈。

    等他从塔西的房间里出来重新穿上放在门口的鞋子,夏洛特也刚好从另一栋房子里出来。

    “你们谈完了?”

    夏洛特见卫燃点头,这才说道,“刚好,我也有些事情想和你单独谈谈,所以和我回城里怎么样?我已经安排好了酒店。”

    “当然可以”

    同样不想在这里多待的卫燃立刻挥手告别了马修一家人,跟着夏洛特钻进了车子里。

    “我以为你会和他们多相处一段时间呢。”卫燃等车子跑起来之后说道。

    “我们其实已经相处了快一周了”夏洛特一副心累的表情,“这两家人实在是...神奇。”

    “这个评价也很神奇”卫燃调侃道。

    “那个有洁癖和强迫症的塔西就不用说了,我甚至都没机会进入他的房子。”

    夏洛特点上颗雪茄,随后将车窗降下来一些继续说道,“戈兰先生和他的妻子玛尔塔女士,这两个人所有的兴趣和话题都在南极环境保护问题以及意大利的各种美食上,他们嘴里蹦出来的那些意大利词汇我甚至都没听过,只能靠手势和他们交流。”

    “这个手势?”卫燃捏着个鸡爪子手势憋着笑问道。

    夏洛特见状也捏出个同样的手势,而双方却都从这近乎一样的手势里看懂了对方想表达的意思。

    这小小的默契过后,夏洛特苦着脸继续说道,“唯一正常的是他们的孩子马修,那个小家伙很聪明,但他要照顾这么多人实在是太可怜了。哦哦哦,差点了忘了,他还有个不敢见人的姨妈需要照顾。”

    “夏洛特先生把我从俄罗斯喊过来不会只是为了诉苦的吧?”卫燃哭笑不得的问道。

    “是关于赫伯特的”

    夏洛特喷云吐雾的说道,“那个家伙进监狱了,他没给你惹来什么麻烦吧?”

    “没有”卫燃摊摊手,“我和他并不熟”

    “那就好”

    夏洛特闻言立刻松了口气,“维克多,你要小心点,我得到消息,赫伯特进监狱之后不久,他的两个助手就死了,而且几乎在我知道这个消息的第二天,就有人找我了解过和他有关的事情。”

    “他的助手死了?”卫燃惊讶的问道,“他还有助手?而且还是两个?”

    “当然有助手”

    夏洛特理所当然的说道,“是两个澳大利亚人,当初他带着你去奥古斯都堡见我的时候,那个人还曾经试图绑架过你,但是被我的朋友马特拦住了。他们毕竟是英国犯人的后裔,做出这种事并不奇怪不是吗?”

    “夏洛特先生,谢谢你的提醒和当时的无私帮助。”

    卫燃朝对方感激的说道,这老头儿和自己起码有半年没联系过了,如今还能想着自己,绝对算得上仁至义尽了。

    “也谢谢你帮我找到了我父亲的宝藏”夏洛特笑眯眯的说道,“顺便也提前感谢你能把他们的故事拍成电影。”

第317章 卫燃的得失

    跟着夏洛特回到都灵城区入住了对方提前安排的酒店,卫燃在当天深夜一番乔装打扮之后,再次造访了已经打烊的古比井意面餐厅。

    “你怎么又来了?”穿着一身卡通睡衣,脸上还敷着面膜的卡坚卡在意识到敲门的是卫燃之后,立刻将手枪收了起来。

    “有些事情要和你说”卫燃指了指卡坚卡的身后,“进去聊?”

    卡坚卡看了看卫燃身后冷清的街道,随后点点头,再次拉上了卷帘门。

    跟着卡坚卡走上二楼的酒吧,卫燃沉吟片刻,将塔西的要求说了一遍。

    “脑子有问题”

    卡坚卡翻了个白眼,将脸上的面膜撕下来随手一丢,想了想这才不情不愿的说道,“好吧,我会尽量让我的房间干净一些的。不过如果可以,我们最好能单独买一套房子,这里毕竟是租的,万一...”

    “如果你有看中的就买下来吧,钱不够给我发邮件。”

    卫燃不等对方说完便痛快的应承下来,当初让卡坚卡搬到意大利本来就是权宜之计,如今这姑娘既然已经是自己的员工了,总不能让对方为了工作自己再买套房子不是?

    闻言,卡坚卡暗暗松了口气,“钱不够的话我会和你说的,还有别的事情吗?”

    “近期他们可能会把一些东西送到酒吧里永久展出,你到时候替他们保护好那些东西。”卫燃见对方痛快的点头,这才转移了话题问道,“那个日自己国走私犯的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你总算开始说正事了”

    卡坚卡翻了个白眼,起身走到里间拿出个移动硬盘抛给卫燃,“都在这里了,目前查到的东西已经足够把这个走私组织的主要成员送进监狱。但同时我也查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什么事情?”卫燃接过移动硬盘好奇的问道。

    “在今年年初的时候,这个走私组织遭遇了一次很奇怪的勒索。”

    卡坚卡的语气中带着不解,“根据我的调查,当时曾经有人劫持了这个人口走私贩卖组织的几个主要头目以及他们的家人,并用这些人换走了被他们软禁的俄罗斯姑娘。但在双方完成交易之后,当时勒索他们的人直接杀掉了人质,连小孩子都没放过。”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卫燃皱着眉头问道。

    “年初”

    卡坚卡从睡衣的兜里摸出个手机,打开备忘录翻了翻说道,“从我翻到的他们内部的邮件里显示。这些事情发生在今年三月初的时候,在那之后,这个组织的掌权人就换了个女人。

    但在夏天时候,这个女人先后派到俄罗斯和乌克兰几个亲信就全部被杀了,据他们的内部邮件显示,在俄罗斯遇害的人似乎连尸体都没有找到完整的,而派去乌克兰的人则是和当地准备与他们合作贩卖女人的蛇头一起,被绑在一辆卡车上活着烧死的。”

    “夏天?具体什么时候?”卫燃追问道。

    卡坚卡看了眼卫燃,又低头翻了翻手机里的内容,这才说道,“两件事发生在今年六七月份。”

    这么说,俄罗斯的那两个,不就是当初自己在拿反坦克枪打死的吗?那件事之后,卡尔普和达丽娅老师好像还请过半个月的假,所以乌克兰的事情是他们做的?

    卫燃愣了愣神,示意卡坚卡继续说下去。

    “在这两件事情之后,这个人口走私组织似乎彻底放弃了东欧到俄罗斯远东的生意,把重心都投入到了一些中美洲国家。”

    说到这里,卡坚卡抬起头,“大概的情况就是这样,因为对方的邮件是用日语交流的,我只能用翻译软件进行翻译,所以中间一些细节可能会有出入,但整体上应该并没有太大的出入。”

    “这里面的东西能做到什么地步?”卫燃晃了晃依旧那在手里的移动硬盘问道。

    卡坚卡收起手机肯定的说道,“至少可以从这个组织里勒索一大笔钱,当然,如果操作不好,也会引来对方的追杀。不过如果把它们全部公布出来,那个组织很快就会覆灭。”

    卫燃想了想,收起移动硬盘说道,“好了,这件事也暂停调查吧。”

    卡坚卡早有预料似的点点头,“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有了”

    卫燃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我会在意大利再停留一两天的时间,所以如果有事情需要我做,你也可以随时联系我。”

    “记得帮我把卷帘门锁好”卡坚卡说完便打着哈欠站起身,随后又转身说道,“对了,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送我东西?”卫燃好奇的看着对方。

    “你稍等一下”卡坚卡说完便跑回了房间,不久之后拎着一个硬马皮公文包走了回来。

    “这是什么?”卫燃好奇的打开对方递来的公文包,随后便发现里面竟然装着一台看起来怪模怪样的笔记本电脑,“你送我这个干嘛?”

    卡坚卡重新坐回沙发上说道,“之前在关于哈萨的合作上,用电脑沟通要比邮件方便的多,所以我给你准备了这台笔记本,当然,你要付钱才能拿走。”

    “说说有什么用”卫燃一边说着,一边摸索着找到了开机键。

    “链接认证器验证通过之后,我这边会收到消息,然后可以直接控制这台笔记本。”

    卡坚卡一边说着,一边竟然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拔了下来,“如果平时你觉得携带不方便,只带这一部分当做平板电脑用也可以。

    通过它,我们可以直接进行语音、视频以及文字交流,而且安全性很高,需要断开的时候,只要拔掉认证器就可以。”

    “多少钱?”卫燃痛快的问道。

    “成本价6000欧”

    卡坚卡干脆的说道,“你可以晚点付钱,明天我会找找附近有没有房子出售,到时候和买房子的钱一起给我就可以。”

    “那就到时候一起给你”

    卫燃站起身,任由对方将手中的电脑屏幕装回原来的位置,随后下楼离开了古比井意面餐厅,顺便帮对方锁好了卷帘门。

    此后的两天,夏洛特先生和马修一家连同那位患有严重洁癖的塔西一起去了趟古比井意面餐厅,将他们祖辈父辈留下的东西,摆在了二楼吧台后面的展示架上,顺便还在一楼享用了一顿意面。

    倒是卫燃,借口身体不适并没有跟着一起过去,反而老老实实的在酒店睡了两天的懒觉。

    毕竟,不久前因为一颗虎牙被塔西认出来已经算是倒霉,如果再让卡坚卡知道自己会意大利语,到时候可就更加尴尬了。

    虽然他人没跟着一起去,但至少从塔西打过来的感谢电话就知道,这次卡坚卡总算没让对方失望收拾干净了房间。为此,塔西更是让那个名叫莫妮卡的姑娘将一份沉甸甸的礼物送到了卫燃入住的酒店楼下。

    “这是什么东西?”卫燃接过马修手中那个并不算大的行李箱问道。

    “塔西叔叔送你的礼物”马修一本正经的说道,“他说你肯定会喜欢的。”

    “那就替我谢谢塔西”

    “我会帮您转告这份谢意的”马修礼貌的告别之后,转身钻进了莫妮卡驾驶的那辆小车。

    目送着对方走远,卫燃这才拉着行李箱返回了自己的房间,反锁了房门之后,习惯性的戴上一副橡胶手套,先用酒精湿巾擦掉了行李箱上自己可能留下的指纹,最后这才将其打开。

    这行李箱本身就不算大,里面装的东西,也仅仅只有一个不锈钢的小盒子罢了。

    好奇的打开盒子,卫燃的脸上先是露出了一丝丝的惊诧,随后便是哭笑不得的古怪表情。这盒子里的东西没别的,全是一枚枚亮澄澄的,完全能当哈哈镜用的大号子弹。

    大致数了数,虽然一共也仅仅只有35发而已,但仅凭肉眼就看得出来,它们的加工绝对算得上精致。而且和上次自己仅仅只订制了子弹头不同,这次可是完整随时可以使用的子弹。

    可惜,在塔西猜到了当初的尼古拉就是这次找上门的维克多之后,他已经不可能用这些子弹再做些什么。

    不过不管怎么手,这些总归是对方的好意,卫燃犹豫片刻后,也就痛快的拿出食盒,清空里里面一些没有太大价值的东西,将塔西送他的这些20毫米口径的子弹全都装了进去。

    这次来意大利的收获和付出全都不小,首先,塔西认出了自己曾经伪装出来的身份,连带着当时花钱订制的子弹头成了废铁,随后对方又送了自己一些加工好但却根本用不上的高精度子弹。

    其次,卡坚卡成功代替自己完成了关于日自己国人贩子的考核任务,顺便送了自己一台笔记本电脑。但他也在卡坚卡的要求下,肉疼的支付了足足18万欧元的高价,外加卡坚卡本身持有的一些活动资金,买下了一套紧挨着意面餐厅但却不临街的独栋房子。

    一心以为卫燃准备拿着那些犯罪证据敲诈人贩子的卡坚卡可不觉得这是个赔本买卖,毕竟她以后不用看那个神经病洁癖的脸色,而且那些犯罪证据的价值也足够买下几套更大的房子。

    但对于卫燃来说,这些犯罪证据最后交给卡尔普或者达丽娅老师之后,自己恐怕连一个卢布都拿不到。

    而在最后,夏洛特专程喊自己过来提醒注意安全,虽然收获了一份善意,但也欠下了对方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

    如此看来,这一趟意大利之旅的收获,似乎也就只有马修父亲和塔西授权的那份电影拍摄授权。

第318章 在战地医院相逢的姐弟

    在意大利陪着夏洛特先生逗留了三天的时间,卫燃眼瞅着接下来已经没有自己的事情,也就提出了辞呈,带着那两份授权书返回了伏尔加格勒。

    眼瞅着这仅仅半个月的宝贵假期又被浪费将近一周的时间,再想想不久前为了给卡坚卡买房子支出的巨款,卫燃一时间只觉得身心俱疲,同时又充满了挣钱的动力。

    看了眼依旧摆在长条桌上的那个来自莫斯科的长条木头箱子,他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决定先睡一觉让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下来再说。

    反锁了卷帘门钻进温暖的卧室舒舒服服的睡到了第二天中午,他这才爬起来给自己做了一顿像样的午餐,吃饱喝足后后出门去超市来了一趟大采购。

    借着这次采购,他把食盒里的东西换成了巧克力和调味料,然后又把那个装满了高浓度酒精的油桶清空,往里面倒进去一瓶瓶冻的冰凉的伏特加。最后,还把反坦克枪弹匣里的子弹全都换成了七八十年前的原版弹药。

    将能做的准备全都做齐了,卫燃总算鼓起勇气,打开了那个达丽娅老师从莫斯科带回来的长条木头箱子。

    就像当初在莫斯科的那栋环形大楼公寓里看到的一样,这箱子里的东西并不算多,一支曾被子弹击中的望远镜,一把带有瞄准镜、刻痕以及两枚戒指的SVT40半自动步枪,一顶苏军斗篷和钢盔。

    当然,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份达丽娅老师提供的,关于那套公寓主人及其父亲的资料。可惜,这份资料里记录的根本就是一个普通的家庭根本没有任何的参考价值。

    把除了资料之外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摆在长条桌子上,卫燃深吸一口气,召唤出了金属本子。

    一如既往的,摆在桌子上的金属本子自动翻到了空白的第16页,那支金属羽毛笔也自动悬浮起来,刷刷刷的在淡黄色的纸页上绘制出了一个躺在担架上的苏军士兵。

    这名士兵头戴钢盔,脖子上挂着的望远镜已经滑落到了担架边缘。身上盖着一张苏军斗篷,但在肩膀的位置却露出了一节极具辨识性的枪口,毫无疑问,这名士兵在斗篷下面,还怀抱着一支SVT40半自动步枪。

    角色身份:真理报记者维克多

    回归任务:协助战地护士拉诺找到未婚夫,狙杀至少10名德国士兵,协助拉诺完成掩护任务,拍摄至少5张照片。

    又是真理报记者?

    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他还记得,第一次被金属本子送回斯大林格勒战场的时候,就是用的真理报记者的身份。

    在他的思绪中,越发浓烈的白光渐渐填充了视野,同时他也闻到了湿润的土腥气、消毒水以及白桦林特有的味道。

    当白光消退视野恢复正常,卫燃立刻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铁架子病床上。而在左右的病床上,还躺着一个挨着一个的伤员。

    “你醒了?”就在他四处乱看的时候,一个身材瘦小的女护士端着托盘走过来问道。

    “我怎么了?”卫燃下意识的掀开身上的毯子,随后便松了口气,还好自己并不是腿断胳膊折的状态。

    “据和你一起被送来的伤员说,你是在前线被爆炸冲击波激起的泥土埋住了。”这女士护士一边说着,一边开始给他旁边另一张床上的伤员换药。

    “有什么我能帮你们的吗?”

    卫燃试着站起来,见身体没有什么不适的反馈之后立刻问道,同时内心也在暗暗琢磨着,眼前这个护士是不是回归任务里提到的拉诺。

    “你能尽快把床位让出来就是在帮我们了。”

    那瘦小的护士头也不回的继续说道,“你的私人物品在床底下的木头筐里,如果你觉得自己没事了,现在就可以离开了,如果你不想回到危险的战场,可以用你现在仍旧头晕的借口,只要你不担心被送上军事法庭就可以。”

    闻言,卫燃赶紧弯下腰,将床底下的木头筐拉出来,这框里的东西并不多,只有一个苏军制式水壶和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

    而在帆布包里,除了两个装在密封筒里的胶卷之外,还有一个沾染着泥土的莱卡相机和一个被塑料皮的小本子。

    将这帆布包跨在肩上,卫燃吹了吹相机上的泥土,随后对准这间躺满伤员的病房按下了快门。

    拍下第一张照片,他走出这顶摆满了病床的帆布帐篷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被雾气笼罩的茂密白桦林里,周围能看到的范围内,除了一顶顶藏在树下的帆布帐篷之外,树与树之间还拉着绳子晾晒着一张张床单又或者一条条的纱布。

    而在不远处的林间空地上,隐约还有一座猎人小屋一样的原木建筑。在浓重的雾气中,时不时的便会有士兵带着担架从白桦林外面跑进来,急匆匆的送进那栋猎人小屋一样的建筑里。

    同样,时不时的还有一些伤员从那座猎人小屋里被抬出来,或是送进帐篷,或是送进被浓雾笼罩的白桦林更深处。

    “拉诺!拉诺!快过来!”

    正在卫燃愣神的功夫,猎人小屋的方向传来一阵阵的呼喊,紧接着,刚刚在帐篷里还有过短暂交流的女护士便钻了出来,一边往猎人小屋的方向跑一边问道,“怎么了?”

    “你弟弟伊万!手术台上的人是你弟弟伊万!”猎人小屋的门口,一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人卖力的招手喊道。

    很快,拉诺便被对方拉进了猎人小屋,而在不久之后,一个身材瘦弱,看起来最多也就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士兵便被担架抬了出来,跟着拉诺走进了卫燃刚刚出来的那顶帐篷。

    在卫燃的旁观下,那名士兵被众人抬着躺在了病床上,而那名叫做拉诺的护士,却只是红着眼睛,看着这个年轻士兵被截肢的右臂。

    “姐姐,已经很好了,至少我活下来了不是吗?”

    年轻的亿万安慰道,“至少我不像那些诈伤的士兵一样自己弄伤的自己。虽然我的手被德国人打没了,但我至少可以活着离开战场回家了不是吗?”

    这个乐观的年轻士兵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一直在强忍着眼泪的拉诺护士总算破涕为笑,“这么想确实没错,至少你能带着勋章,活着回家了。”

    “也不知道爸爸妈妈还好吗,我都已经很久没有收到他们的信了。”

    伊万再次看了眼被纱布包裹的断臂,故作轻松的说道,“不过很快我就能见到他们了。”

    “他们应该没什么事,毕竟距离战场那么远。”拉诺护士犹豫片刻,开口问道,“伊万,达尼拉还好吗?你有他的消息吗?”

    伊万晃了晃神,沉默片刻后摇摇头,“我只知道他所在的连队被派到了森林的西面,我上次见到他还有两周前的事情,那时候他已经得到了一支装有瞄准镜的步枪了,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不过至少我也没听到他阵亡的消息。”

    闻言,拉诺护士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伊万,你专心养伤,大概很快就会有人把你送回家了,到时候记得和爸爸妈妈说,我爱他们,让他们别担心我。”

    “这种话等你回去之后亲自和他们说,我可不管。”

    年轻的伊万左右看了看,“姐姐,能不能去给我弄点吃的?最好能弄一杯酒,我都已经一个月没喝到过一滴酒了。”

    “配给给你的酒呢?”拉诺果然被转移了话题,“不是每个士兵都有100克伏特加吗?”

    “100克兑水的伏特加”

    伊万没好气的抱怨道,“分配到我们连队的伏特加都还没来得及从卡车上搬下来,就被德国人的飞机炸烂了,那可是我们一个月的配额!”

    他这一番话,不仅引得帐篷里其他偷听的伤员哄堂大笑,连站在帆布帐篷外面的卫燃也险些笑出了声。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拉诺护士无奈的说道,“不过伏特加你就不用想了,我们这里可没有伏特加配额。”

    “拉诺同志,如果没有伏特加,酒精也可以。”

    离着伊万最近的一张病床上,一个双腿都被截肢的中年士兵中气十足的喊道,“如果能用消毒酒精把我的水壶装满,说不定明天我能长出来两条白白嫩嫩的新腿。”

    “这种事好像真的发生过”

    另一个躺在帐篷最角落的士兵接茬喊道,“我听说前些年在和芬兰人打的时候,就有个士兵被截肢之后长出了新的手掌。”

    “那怎么可能!”淌满伤员的帐篷里,包括伊万在内,所有被截肢的伤员异口同声的质疑道,可随后就有人心动的问道,“快说说,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听说他杀死了一个芬兰俘虏”

    最先胡说八道的那个士兵一本正经的压低了声音,等吸引了所有人的好奇心之后这才继续说道,“然后他把那个芬兰人的手掌砍下来吃掉了,当然,是配合大量伏特加生吃掉的。虽然听起来很恶心,但是等他第二天酒醒之后,就长出了新的手掌,不过很可惜...”

    “可惜什么?”信以为真的伊万追着问道。

    “可惜他是左手掌被截掉了,但他吃掉的是个右手掌,所以他有了两个右手掌。”

    说到这里,帐篷里的伤员总算意识到这个混蛋在忽悠他们,一时间,包括枕头和搪瓷水杯之类的东西全都一股脑的飞到了那个人的头上。

    同样被忽悠了的拉诺护士翻了个白眼,无奈的朝咬牙切齿的伊万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了帐篷准备去给他弄些吃的。

    而在帐篷外面,同样哭笑不得的卫燃也顺着帆布帐篷上的透气窗,将相机镜头伸进去,对准这些苦中作乐的士兵再一次按下了快门。

第319章 勒热夫!

    拍下了第二张照片,卫燃左右看了看,随后迈步走进了浓雾笼罩的白桦林。

    直到身后的帐篷已经被雾气彻底笼罩,直到周围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人影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他的手中立刻出现了一支毛瑟刺刀。

    收回刺刀,卫燃继续往外一样样的试着拿东西,出乎他的意料,这次金属本子竟然没有给自己做出任何的限制!不但自己心心念念的反坦克枪这次能拿出来,就连上次得到的半履带摩托乃至那个本应在20世纪80年代生产的海因策汽油炉子都能拿出来!

    而除此之外,他放在食盒里的巧克力和调味料这次也是一点都没有克扣!

    拿着随身酒壶美滋滋的抿了一口提前装进去的伏特加,随后又打开那个装满伏特加的油桶闻了闻,确定里面装的依旧是伏特加之后,他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

    不过紧接着,这笑容也被担忧取代。以他对金属本子的了解,这次竟然这么慷慨的把所有东西都给自己用,是不是预示着即便有这么多东西的帮助,也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思来想去,卫燃最终还是决定静观其变。不过在回去之前,倒是可以给帐篷里的那些伤员带一点小礼物。想到这里,他取下腰间的水壶,将里面的水倒干净之后,往里面灌满了伏特加。

    那油桶有足足20升的容量,如果只靠他自己,哪怕是拿来当水喝恐怕都要喝上几天时间。至于伤员能不能饮酒的问题,他相信那位拉诺护士肯定知道该怎么做。

    收起脚下的油桶,卫燃深一脚浅一脚的就往回走,同时开始思考第二个关键问题,现在是什么时间,这里是哪座战场。

    仅从周围的浓雾和已经开始飘落的黄色树叶就知道,现在应该正是秋天,再加上送自己过来的那只SVT40半自动步枪,基本可以确定现在是1940年之后。

    但这点儿信息对他来说可远远不够,偏偏,自己包里的那个塑料皮本子里根本就是一片空白,别说名字,连个字母都没有写上,简直像极了小时候暑假结束前两天的作业本。

    思虑重重的回到支满了帐篷的战地医院,卫燃一番寻找之后,拦住了手里挎着个小篮子的拉诺护士。

    “你还没离开?”拉诺护士一脸嘲讽的问道,“怎么?记者同志害怕去前线了?”

    “我有我的安排,但不是你以为的害怕。”

    卫燃说着,将拎在手里的水壶递了过去,“给那些伤员分一下吧,如果你觉得他们可以喝酒的话。”

    拉诺疑惑的接过水壶,沉重的手感让她挑了挑秀气的眉毛,紧接着立刻拧开壶盖凑到高挺的鼻子下闻了闻。

    “这么多?!你从哪弄来的?”拉诺惊讶的问道,湛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惊喜。

    “我不太喜欢喝酒”卫燃摊摊手,“这些都是我攒下来的。”

    “但你嘴里的酒气似乎证明你刚刚才喝过”拉诺护士狐疑的提醒道。

    “不喜欢喝不代表不喝”卫燃自嘲的摊摊手,“尤其我不久前才被活埋过。”

    “好吧,记者同志,你不用这么严肃,我只是开个玩笑。”

    拉诺护士重新拧紧水壶的盖子,笑意盎然的将其放进小篮子里说道,

    “总之,谢谢你的伏特加,它能让很多绝望的战士活下来。”

    “但愿如此吧”卫燃跟着拉诺护士一边往帐篷的方向走一边说道,“护士同志,我还有个问题。”

    “拉诺,叫我拉诺就好。”说道这里,这个身材瘦小的姑娘看着卫燃问道,“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维克多”卫燃回应了一声之后,立刻问道,“拉诺,能告诉我今天的具体日期吗?”

    “26号”拉诺想都不想的答道,“9月26号,你不会以为自己昏迷了很久吧?”

    “我甚至以为现在已经是1945年了”卫燃开着玩笑说到。

    “如果你能昏迷三年的时间,恐怕早就被送回大后方了。”拉诺说着便钻进了帐篷,开始给包括伊万在内的每个伤员都分了一些吃的,顺便也把卫燃刚刚送给她的伏特加给每个伤员都倒了一小杯。

    “所以现在是1942年?”

    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索性坐在那个叫做伊万的年轻士兵旁边开始了闲聊。

    然而,随着从对方嘴里套出来的只言片语越来越多,卫燃的一颗心却已经沉入了谷底。

    现在是1942年的9月26号没错,但真正让他心惊肉跳的是,他从对方的嘴里听到了一个足以吓死人的地名——勒热夫!

    勒热夫绞肉机,这次的战场竟然是勒热夫绞肉机!

    卫燃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可还没等他继续问清楚,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便走了进来。

    “拉诺护士,请来一下。”这个中年男人说完抽了抽鼻子,“我好像闻到了伏特加的味道?”

    “是记者同志送来的礼物”拉诺护士晃动着水壶开心的说道,“满满一水壶的伏特加,要不要来一杯?”

    “算了,留给战士们吧。”这中年男人咽了口唾沫,干脆的转身离开了帐篷。

    拉诺护士将水壶交给了帐篷里的另一个护士,转身走出了帐篷。

    “猜猜看,我们的拉诺等下回来的时候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好东西?”一个伤员颇有些激动的说道。

    “她已经弄到了伏特加,你该知足了。”那个双腿截肢的士兵接茬说到,“说不定这次是从大后方寄来的信。”

    “我猜也是信”

    第一个开口说话的士兵期待的说道,“伏特加有了,家里的信也有了,现在就算把我重新送回前线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我们这些人就算回到前线能做什么?”

    手里拿着一个水煮土豆的伊万开口说道,“我猜是在统计需要被送回后方的伤员,说不定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

    那个双腿截肢的士兵叹了口气,“不过我听说现在德国人已经快要占领铁路线了,想从这里回到大后方,恐怕一点儿不比送到前线安全多少。否则我早在两周前就被送走了。”

    当初用吃什么补什么哄骗大家的那名士兵硬气的说道,“既然这样,还不如给我们每人发一支步枪。”

    “别开玩笑了,那些武器交给我们就是在浪费资源。”

    伊万三两口吃完了水煮土豆,紧跟着颇有些炫耀的说道,“与其交给我们,还不如给我姐姐拉诺,她的枪法绝对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好。”

    “拉诺的枪法很好?我怎么没听说过?”帐篷里另一个正在帮伤员换药的护士好奇的问道。

    “我姐姐的未婚夫是我们当地最好的猎人”

    伊万的语气越发的骄傲,“他叫达尼拉,我上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半个月前,那时候他已经射杀了12个德国人了。”

    “可是这和拉诺护士有什么关系?”帐篷里的另一个士兵不解的问道,“难道有一个枪法很好的未婚夫,自己的枪法也能变好?”

    不大的帐篷里,包括那位护士都因为这说话笑出了声,“如果真想你说的那样,我都想找个枪法好的丈夫了,这样我也可以拿着枪去前线了。”

    “伊利莎,其实我的枪法就很好,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我在受伤前打死了三个德国人!”

    正在被那名护士换药的伤员咧着大嘴调侃道,随后便因为那名叫做伊利莎的护士故意按了按他的伤口引发的疼痛发出了一连串求饶的惨叫。

    “我姐姐拉诺,在战争开始之前就经常和达尼拉一起去猎狼了。”

    伊万瞅了瞅外面,压低了声音说道,“听我说,她在护士学校学习的注射和包扎,就是用自己打来的狼或者野猪的尸体练习的,这是我从我妈妈写的信里知道的。”

    “伊万,你个混蛋又在说我的坏话?”

    拉诺护士的声音从帐篷外面传来,紧接着她也再次走进了帐篷,只不过这一次,她身上的白大褂已经脱掉了,反而换上了一身半新不旧的军装。

    “拉诺,你这是要去前线?”那名叫做伊利莎的护士惊诧的问道。

    “我们要去森林西边支援,那里的野战医院在不久前遭遇了德国人的火炮打击,现在只有一个护士还活着。”

    拉诺护士说完,将一个挎包交给了躺在病床上的伊万,“听着伊万,把这个包带回家交给妈妈。”

    伊万一把抓住拉诺的手,可还没等他说些什么,拉诺便提前开口说道,“达尼拉就在森林的西边,就在那片阵地附近。”

    伊万张张嘴,最终还是松开了手,转而紧紧的攥住了拉诺给他的帆布包,“我会替你保存好这个包,等你回家的时候,亲自交给妈妈。”

    “那就这么说定了”拉诺说完,干脆站起身就要离开陷入安静的帐篷。

    “拉诺”

    在一边的卫燃开口说道,“要不要帮你们两个拍一张合影?这样至少伊万回家之后,可以把照片洗出来先给你的爸爸妈妈看看。”

    “可以吗?”伊万激动的问道。

    “当然可以!”卫燃肯定的点点头。

    他这边话音未落,伊万已经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就在这里吧,就在这里拍吧!”

    见卫燃看向自己,拉诺迟疑片刻后点了点头。随后和伊万并排站在一起,有意无意的用自己的肩膀挡住了伊万的断臂。

    等着姐弟俩摆好了姿势,卫燃又帮着伊万整理了一下衣领,这才挑了个合适的角度按下了快门。

第320章 被炮击的前线

    “谢谢你,记者同志。”

    “维克多,我的名字叫维克多。”卫燃一边拧动着相机上的棘轮一边说道。

    “那么,谢谢你维克多同志,好了,我要出发了。”拉诺没有再去看身边一脸担忧的弟弟,迈步走出了淌满伤员的帐篷。

    将胶卷从相机里取出来交给伊万,卫燃重新给相机装上一个新的胶卷,随后安慰道,“别担心伊万,我正好要去森林西边的森林采访,我会帮你照顾你的姐姐的。”

    “谢...谢谢”

    拉诺呓语般的道了声谢,呆呆的看着他的姐姐拉诺消失在帐篷外浓厚的雾气中,随后又看着卫燃追了上去。

    “拉诺”卫燃快走几步追上了前者,“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我要去那边采访。”

    拉诺护士看了眼卫燃,随后指了指不远处的马拉爬犁说道,“我可没有权利决定你是否要跟着,不过你可以和帕沙医生说说。”

    顺着拉诺护士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卫燃发现在不远处,正有几个士兵往一辆由两匹挽马拉着的爬犁上搬运着木头箱子。

    这辆爬犁更像是将一辆二轮马车的轮子换成了两个又宽又长的雪橇板,这样小小的改造,可以让它在泥泞的森林里走的更顺畅一些,同时也能装在更多的东西。

    至于拉诺口中那位名叫帕沙的中年医生,就是不久前去帐篷里找拉诺的那个男人。

    帕沙在听说卫燃也准备跟着他们过去之后倒是并没有拒绝,只是认真的提醒道,“维克多,那片阵地几乎三面都被德国人包围了,我们很可能没办法从那里活着回来。”

    “所以更需要有人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不是吗?”卫燃晃了晃手里的相机,“这就是我的工作。”

    “原本我以为你是个懦夫呢,现在我为之前的错误看法向你道歉。”拉诺说话的同时,将一个装满药品的木头箱子搬上了马车。

    “那就跟着吧”帕沙医生无奈的摊摊手,“毕竟你并不用听从我的指挥。”

    “帕沙,说说那里的情况吧”卫燃一边帮着往车上搬运药品一边问道。

    “具体的情况我们只有到了那里才知道”

    帕沙医生忧心忡忡的解释道,“目前我只知道那里有很多伤员在等着我们,他们被送到这里实在太远了,而且人手也不够用。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尽量靠近一些,哪怕只能节省一分钟的时间,也能挽救很多士兵的生命。”

    眼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卫燃索性把精力都放在里搬运药品的工作上。

    很快,这两马拉爬犁便被转满了药品,一个看起来最多也不到20岁的小伙子紧了紧斜挎的邮差包,随后吆喝着那两匹马开始在茂密潮湿的白桦林里前进。

    而以帕沙为首的四个医生以及包括拉诺在内的四个护士,则徒步走在马拉爬犁的两侧,时不时的,他们还要帮忙推着爬犁前进。

    卫燃保护着怀里的相机往前跑了几步,随后对准这支在浓雾笼罩的白桦林中穿行的医疗队按下了快门。

    “记者同志,你最好走在后面。”

    手里拽着缰绳的小伙子忍不住低声提醒道,“这片森林里可同样不安全。”

    “谢谢”卫燃点点头,低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雷夫里,我是战地邮局的邮差。”这小伙子低声说道,“当然,我也负责运输工作,毕竟不是经常有信件被送到这里来。”

    “维克多”卫燃低声说道。

    “我知道你”雷夫里笑了笑,“当时还是我把你从前线送到这里来的。”

    “额...谢谢”卫燃赶紧再次道谢,随后便在对方的坚持下回到了车尾。

    一队人在茂密的白桦林里沉默的前行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原本厚重的雾气渐渐散去,一眼看不到头的森林外面,也传来了零星的枪声和间断响起的爆炸声。

    随着众人的前进,周围的枪声和爆炸声越来越小,在安静了没多久之后,又变的越来越大。而头顶的太阳也开始散发让人冒汗的温度,并在驱走了之前的湿冷之后,给这片森林带来了夹杂着腐败味道的闷热。

    继续前进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的时间,走在最前面的雷夫里指着正前方说道,“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闻言,众人齐齐抬头看了过去,随后便发现不远处有一把经过打理的林间空地。

    这片空地上的杂草和灌木已经被清理干净,周围甚至还有一些士兵正在挖掘躲避空袭的掩体。而在掩体附近,则支起了一个个隐藏在白桦树阴影下的帆布帐篷。谷

    “我们快点”

    帕沙医生低声喊了一句,招呼着众人一起用力推着马拉爬犁,同时,已经发现他们的士兵也一窝蜂似的涌过来,帮着把爬犁上的药品直接搬下来冲向了不远处的空地。

    他们在这边忙活着准备开展医疗工作,不远处的森林边缘,同样得到消息的士兵们,已经把原本准备送到更远处的战地医院的伤员们抬了过来。

    “帕沙医生,用不用我帮忙?”卫燃开口问道,“我也可以操作一些简单的手术。”

    “你?”

    帕沙医生看了眼卫燃,摇头说道,“谢谢你的好意维克多同志,不过这里目前我们还能应付,你也有你的工作。”

    卫燃自然能听出对方语气里的不信任,索性也就没有坚持,而是逆着那些搬运伤员的担架队走向了森林的边缘。

    眼瞅着距离外面还有几十米的距离,森林里便出现了好几条一米多深的壕沟。

    这些壕沟时不时的便会转个方向,而且越往森林外面走,深度就越大。当两侧没有茂密的白桦树遮挡的时候,壕沟的顶端距离他的头顶已经有将近半米的距离了。

    沿着脚下这条壕沟一路前进,在穿过一片炮兵阵地之后,卫燃脸上的表情也愈发的惊讶,在这片森林的外面,除了紧挨着森林边缘的炮兵阵地之外,正前方大概百十米的距离有一道往两侧蜿蜒看不到尽头的战壕,从这条战壕再往前百十米,又是第二道战壕线。

    而在更远处还有第三道战壕,以及冒着浓烟甚至火光的坦克残骸和双方士兵的尸体,当然,还有站在尸体上磕头进食的乌鸦或者喜鹊。

    与此同时,对面还在用高音喇叭一遍遍的喊着诸如,“俄国佬出来打一场”之类的挑衅又或者各种污言秽语的问候,时不时的,还会有一两声冷枪或者冷炮从各自的阵地飞往对方的阵地。

    很明显,双方的阵地目前处于僵持的状态,但这却让卫燃愈发的疑惑。目前这局面,明显不需要像回归任务里说的那样,由一个护士去完成“掩护任务”。

    将相机举出战壕按了两次快门,卫燃顺着木头梯子下来,转身走向了森林的方向。

    既然回归任务里要自己协助拉诺护士,那么目前来说,自己能做的,明显就是跟着对方静观其变。

    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在他做出这个决定的当天黄昏,对面阵地的德国人便开始利用火炮进行了覆盖性射击,而森林边缘的苏联炮兵,也立刻予以还击。

    一时间,在空中呼啸而过的炮弹给双方阵地造成了巨大的杀伤,连带着刚刚松懈下来的帕沙医生和拉诺护士,也各自背上医疗包,从森林里的急救站冲向了前线阵地,以更加直接的方式抢救伤员。

    “你跟着我做什么?”拉诺冒着炮火,沿着战壕一边往最前线跑一边大喊着朝身边的卫燃问道。

    “报道你们的事迹!”卫燃理所当然的喊道,“我总要采访几个人,把他或者她的事情写到报纸上。”

    “为什么是我?”拉诺趁着躲避炮弹炸起的泥土问道。

    “也可以是帕沙医生!”卫燃拍了拍身边帕沙医生的肩膀大喊着回应道。

    “到时候记得把我的形象写的高尚一点!”帕沙医生话音未落,已经再次起身沿着战壕开始前进。

    “我尽量!”

    卫燃回应了一句之后,立刻起身跟上。这种烈度的火炮打击,他在顿河阵地的时候就已经体验过了,说不害怕那绝对是假的。但至少已经不会像个新兵一样,只知道躲在掩体里瑟瑟发抖。

    跟着不要命的帕沙医生以及拉诺护士沿着战壕在炮火中一路前进,当他们最终停下的时候,已经到了最前线的位置,这里距离德国人的战壕仅仅只有不过百十米的距离罢了。

    同时,这里也是伤员最多的地方,泥泞的战壕里,被炮弹破片或者冲击波伤到的士兵全被送进了背对着德军方向的掩体里。但他们能做的,也就仅仅只有这么多了。

    这个时候抬着伤员往森林里的急救站跑不但需要更多的运力,同时也更加的危险。而这也是帕沙医生和拉诺护士选择顶着炮火来到前线的原因。

    眼瞅着被送进掩体的伤员越来越多,卫燃索性收起了相机,不由分说的加入了抢救的行列。

    “你真的会做手术?”帕沙医生惊讶的问道。

    “你说什么?”卫燃扯着嗓子喊道。

    “我说,你真的会做手术?!”帕沙医生加大了嗓门。

    “以前是个兽医!”

    卫燃敷衍了一句,抬头看了眼头顶用来挡住泥土的帆布以及挂在不远处的煤油汽灯,继续开始帮忙清理着躺在弹药箱上的这名士兵身上的伤口。

第321章 记者是拿来鼓舞士气的

    漫长的炮击结束之后,卫燃想象中的近距离交火却并没有发生。双方朝对方的阵地倾泄了足足一个多小时的炮弹的之后,却在某一瞬间默契的选择了偃旗息鼓,仿佛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唯一能证明刚刚确实发生了交火的,或许便是战壕里、掩体里的伤员和仍旧在抽搐的尸体。

    在担架队的忙碌下,还活着的伤员在经过简单的救治之后被送到了后方的白桦林里。死去的士兵也在最后被抬走,而活下来的士兵,则在一位年轻连长的指挥下,忙碌的用找来的各种原材料加固着泥泞的战壕。

    给最后一名伤员取出了嵌在伤口里的弹片并且缝合了伤口,卫燃将包扎工作丢给了拉诺护士,而他自己则被帕沙医生叫到了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的掩体外面。

    “维克多,你真的是个记者?”帕沙医生说话的同时,从兜里摸出一根皱巴巴的香烟递给了卫燃,“或者换个说法,你以前真的是个兽医?”

    “我确实是个记者,以前也确实是个兽医。”

    卫燃婉拒了对方的香烟,神色认真的解释道,“当然,以前我也偶尔会给人治病。”

    “要不要考虑来急救站工作?”帕沙神色期待的发出了邀请,“虽然救治伤员肯定更辛苦,但至少比你的战地记者工作要安全一些。”

    “这种事可不是你和我能决定的”

    卫燃看了看四周,“帕沙医生,看看周围的士兵。我敢肯定,他们里面说不定也有谁曾是职业医生。他们肯定也不介意在周围的战友受伤时给予帮助,但他们也绝不会选择放下武器拿起手术刀的。”

    “记者同志说的没错”

    原本正在不远处指挥士兵加固战壕的年轻连长走了过来,“我的这个连里虽然没有医生或者兽医,但却有个滑雪运动员和一位小学老师,以及一个律师。”

    说到这里,这位连长先是敬了个礼,随后伸手说道,“我是瓦连京,谢谢你们的帮助。”

    “帕沙”

    “维克多”

    三人各自报出名字并且握了握手之后,瓦连京连长颇有些期待的问道,“记者同志,是不是我们这里马上就要出现一位苏联英雄了?”

    “为什么这么问?”卫燃故作好奇的问道。

    “大家都知道,有真理报记者的阵地,肯定会有人的照片被登上报纸,如果运气好活到那张报纸刊发,说不定还有机会得到斯大林同志的接见呢。”

    瓦连京故意加大了声音,眼角带着笑意说道,“谁不想成为苏联英雄?谁不想自己的照片登上真理报?恐怕只有那些诈伤的懦夫才担心被你的相机拍到他们自己弄出来的伤口。”

    卫燃和帕沙医生,以及刚刚从掩体里出来的拉诺护士瞬间便明白了瓦连京连长的用意,他这很明显是在鼓舞周围那些偷听谈话的士兵的士气,顺便警告那些妄图通过让自己受伤失去战斗力以便脱离战场的逃兵呢。

    帕沙医生摊摊手,大声笑道,“看来记者的工作确实比医生的工作更重要,瓦连京连长,我打赌你们这里很快就要出现一位苏联英雄了。”

    既然明白了这位年轻连长的用意,卫燃这个时候自然要陪着对方把这出戏演下去,索性同样稍稍加大了声音,“瓦连京连长,如果有时间,不如提供给我一些线索怎么样?我想这片阵地里肯定有一些真正的苏联英雄有资格登上真理报的头版。”

    “趁着德国佬没打上来,不如一起去我们的堡垒坐坐吧!”

    瓦连京眨了眨眼睛,示意卫燃和帕沙医生,以及在一边听热闹的拉诺护士跟着他一起走进了不远处的一座掩体。

    这座在瓦连京嘴里被称为“堡垒”的掩体并没有比之前救治伤员时的掩体好多少,无非脚下铺了一层空弹药箱显得稍微干燥一些,周围的墙壁被大腿粗的原木包裹了一圈罢了。

    招呼着卫燃三人围着掩体中央一张粗制滥造的木头桌子坐下,瓦连京收起铺在桌上的作战地图,顺便用袖子划拉干净从头顶抖落在桌子上的泥土,又将那盏没有玻璃灯罩的煤油灯调亮了一些,这才开口说道,“帕沙医生,我听士兵们说你们已经在白桦林里建好急救站了?”

    “确实已经建好了”

    帕沙医生点点头,“后续还会有从其他战地医院过来支援的医生和护士,大概明天,最晚后天,他们就能过来。瓦连京连长,现在这片阵地什么情况?”

    “不算太乐观”

    瓦连京摇摇头,神色愁苦的说道,“我们在这里已经和对面的德国人对峙了很长时间,最近的战壕和对面德国人的战壕距离只有不到50米而已。

    可如果这里守不住,德国人一旦越过我们的阵地进入森林,其他几个方向的阵地就不得不防备着从背后冲出来的敌人。到时候整个220步兵师,甚至整个31集团军的阵地都会崩溃。”

    帕沙医生叹了口气,“瓦连京连长,战斗的事情我或许帮不上忙,但至少我看到的这片战壕里情况不太乐观,刚刚救治的那些伤员,有很多都患上了战壕足,我建议你们最好尽快想办法让战壕里干燥一些,并且组织士兵们每天必须把裹脚布烤干。”

    “已经在做这些事了”谷

    瓦连京指了指外面,“最近我们一直在挖排水沟,但这鬼天气时不时的就会下一场雨,不下雨的时候,对面的德国佬就会打上一阵炮弹。”

    “唉...”帕沙医生叹了口气,意识到自己终究只是个医生,在这种事上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战壕里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

    瓦连京取下挂在墙上的水壶,给每个人倒了一杯带着些许伏特加味道的清水继续说道,“帕沙医生,以后除非必要的情况,你们不要再来前线了。最好不要穿着白大褂在森林外面出现,上次我们的急救站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被炸的。”

    “我明白了”帕沙医生点点头,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瓦连京转头看向卫燃,“记者同志...”

    “叫我维克多吧”卫燃端起搪瓷缸子和对方碰了碰。

    “好吧,维克多同志,谢谢你刚刚帮我鼓舞士气。”瓦连京诚恳的说道。

    卫燃抿了一口带着淡淡的伏特加味道的清水,“这本来就是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很高兴你这么说”

    瓦连京放下杯子,“最近方便的话,请在我们的战壕里多按几下快门,多和那些战士们随便聊聊吧,哪怕你的相机里不装胶卷都没问题。”

    “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工作,我也确实想找一些典型人物,报道他们的作战经历,所以如果瓦连京连长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推荐的话,也可以告诉我。”

    这一次,还没等瓦连京连长开口,原本一直没有说话的拉诺护士突兀的开口问道,“瓦连京连长,你们这里有一个叫做达尼拉的士兵吗?达尼拉·舒宾”

    “达尼拉·舒宾?”

    瓦连京连长停顿片刻一拍脑门惊喜的说道,“我知道你是谁了!让我猜猜!拉诺!你是不是叫拉诺!”

    “你怎么知道?”拉诺护士惊讶的问道,她刚刚可一直都没介绍过自己。

    “我当然知道”

    瓦连京坏笑着说道,“你写给达尼拉的信,那个好运的小子可是读了好多次了,我都快背下来了。啊~亲爱的达尼拉同志,你要勇敢的战斗,保护好我们的祖国母亲,等战争结束之后...”

    “闭嘴!闭嘴!快闭嘴!”拉诺护士脸色通红的喊道,“那个混蛋为什么把我写的信读出来?”

    “那可是我们为数不多的消遣”

    瓦连京端起杯子,“这里的士兵,他们收到的每一封信都会和大家分享,让周围的人知道他的家人,知道他家的地址,知道是谁给他写的信。说了什么,免得...留下遗憾。”

    拉诺护士愣了愣,沉默片刻后问道,“他...还好吗?”

    “应该还好”

    瓦连京放下杯子说道,“不过你现在可能见不到他,达尼拉现在是个狙击手了,他在四天前和另一位狙击手已经绕到了德国人阵地的侧面,去试着狙击他们的指挥官了。不出意外的话,大概两天后他就会回来。”

    拉诺怔了怔,沉默的低下了头再也没有说些什么。瓦连京扭头看向卫燃,“不如等两天后,你去采访一下达尼拉和他的搭档吧。”

    “那就他们吧”卫燃痛快的应承下来,“瓦连京连长,最近这些天我就前线不回去了,方便的话帮我安排个休息的地方吧。”

    “就在这里怎么样?”瓦连京想都不想的问道,“这里算是前线最安全的位置了。”

    “我只是个记者,可没资格占用指挥所。”卫燃说到这里摇摇头站起身,“算了,我还是自己找地方吧。”

    “这里你随时可以进来”瓦连京跟着站起来,和卫燃再次握了握手,“趁着现在有时间,不如我带你去周围转转吧!”

    卫燃当然没有意见,不过为了完成回归任务,他还是额外说道,“连长同志,等达尼拉同志回来之后,能不能安排他和拉诺护士见一面?我想同时采访一下他们。”

    瓦连京揶揄的看了眼小脸通红的拉诺护士,痛快的点点头,“没问题!到时候我会给那个达尼拉一天的假期。”

第322章 战场上的演唱会

    离开了那座稍微干燥的堡垒,瓦连京连长带着卫燃参观了一圈他的阵地。

    说起来,这并不算一个真正的,或者说完整的连,整个连队在经过刚刚那一轮炮击之后,还有战斗力的仅仅只有不到70号人,但却要负责长度超过150米的战壕。

    这六十多个人更像是苏联的一个缩影一样,有来自莫斯科的城里人,有来自乌克兰或者白俄罗斯乡下的农民,也有来自后世那几个斯坦的牧民,甚至还有两个犹太人和一个从索锲来的滑雪运动员。

    在这个人种庞杂但却建制残缺的连队里,所有人倒是都格外的热情,甚至他们还有意无意的让自己尽量显得干净一些,然后又有意无意的出现在卫燃的面前,目光期待的看着卫燃挂在脖子上的相机。

    而卫燃也像个真正的记者一样,尽量和每个人聊聊他们的过往,又或者给他们拍下一张张的合影。

    奈何,他一共也只有两个胶卷而已,其中一个胶卷在来到这里之前还拍过几张,所以注定没办法给每个人都拍一张单人照,同时,他还要给那位至今没见过的达尼拉留下几张底片。

    而且,为了避免被对面的德国用一发炮弹报销所有的士兵,不管是他还是瓦连京连长,都不可能将所有人都组织在一起拍下一张合影。

    不过,这小小的遗憾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一个来自莫斯科的年轻士兵给解决了。这个看年龄最多也就二十四五岁的年轻士兵竟然给卫燃送来了五六个还没用过的胶卷!

    “你从哪弄来的?”

    卫燃惊讶的问道,这个士兵名叫托尼亚的士兵不久前才接受过自己的采访,是个长相白净的小伙子,而周围的士兵,却一致用艺术家来称呼他。

    至于原因嘛,自然是托尼亚不但唱歌好听,而且会演奏很多种乐器,甚至还学会芭蕾舞,并且能用一块木炭在桌子上给周围的战友画素描。

    “我参战的时候来带的”

    托尼亚脸上带着阳光一样的笑容解释道,“当时我还带了一台相机的,和你用的是一个牌子,但在两个月前,那台相机帮我挡了一颗子弹之后就已经坏掉了,只有这些胶卷留了下来。现在既然你胶卷不够,就先拿去用吧。”

    “要不要把我的相机借你用用?”卫燃说着就要摘下挂在脖子上的相机递给对方。

    “不用不用”

    托尼亚赶紧摆摆手,“我也只是想给我的战友拍下照片而已,所以就由你来拍吧,你肯定拍的比我好。”

    “那我就不客气了”

    卫燃看了看相机上的红窗,抬头说道,“托尼亚,让我先给你拍一张吧!”

    “请等一下!”

    托尼亚左顾右盼的应道,“我要先找维尼亚帮我刮刮胡子,另外还要借一件干净的大衣配我的勇敢奖章才行。”

    “没关系,我就在那边等你。”卫燃指了指不远处几个正在敲敲打打的士兵说道。

    “我很快就回来!”话音未落,托尼亚便顺着泥泞的战壕跑没了影子。

    收好对方赠送的胶卷,卫燃走到不远处的那几名士兵旁边,这几个士兵正在用牛奶罐和铁皮油桶制作着篝火炉子,不远处那些已经做好的,也燃起了火苗,此时正有一些士兵坐在紧挨着火炉的原木上,耐心的烘烤着臭的辣眼的裹脚布,以及被泥水泡的发皱惨白的脚丫子。

    而在这几个生化武器的边上,则是正架在简易篝火炉子上的铁锅,里面正煮着一个个鸡蛋大小的土豆。

    再远一点的位置,还有几个士兵正在用油桶改造的大盆里洗刷着一双双沾染着血迹的德国军靴。

    见到卫燃过来,这些士兵们全都齐刷刷的行起了注目礼,有的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还有的则暗暗整理着身上潮乎乎的军装。卫燃暗自摇摇头,心知自己这是被瓦连京捧得太高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卫燃没话找话的坐在一个火炉的边上,同样解开了自己的绑腿,脱掉潮乎乎的靴子之后,将湿透的裹脚布取下来,学着他们的样子,凑到火炉的边上慢慢烘烤。

    “烤裹脚布”一个年轻的士兵干巴巴的用显而易见的答案回答了卫燃那个形如废话的问题。

    “那个...你们不用这样”

    卫燃咧咧嘴,“我和你们一样也是个士兵,必要的时候,我也会拿起枪和你们一起战斗的,当然,当然,等下我会给你们每一个人都拍下一张照片,这个连队的每一个人,我保证。”

    “真的?”

    刚刚回答卫燃问题的士兵惊喜的问道,“记者同志,到时候能不能帮我把照片寄回家里?我家在图拉市的...”

    “还有我的!”

    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男人凑过来说道,“记者同志,帮我也把照片寄回家里吧!我已经有四个月没有收到家里的信了,我想让我的儿子和妻子知道我还活着,我家在斯大林格勒的...”

    “你家在哪?斯大林格勒?!”

    卫燃皱起了眉头,1942年的九月份,除了勒热夫像个绞肉机一样吞噬着交战双方的士兵之外,此时的斯大林格勒同样是个深不见底的血肉磨盘!

    “对!斯大林格勒!”

    这个中年男人却是叹了口气,语气绝望的说道,“我知道斯大林格勒也在打仗,但我相信,他们一定还活着!”

    “他们肯定还活着”卫燃语气肯定的说道,“他们肯定还活着。”

    “我猜他们肯定也还活着”

    这个中年男人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个封口的伏特加玻璃瓶,指着装在里面的那张黑白合影说道,“看,那是我的妻子维塔莎,那个小伙子是我们的儿子伊万,他半年前就去斯大林格勒拖拉机厂做学徒了,这个酒瓶子里的伏特加,就是他用赚到的第一份工资给我买的。虽然酒被我们喝掉了,但这个瓶子,我一定会带回去重新装满伏特加的。”

    卫燃张张嘴,语气越发肯定的说道,“等战争结束之后,一定要让这个小伙子拿出一个月的工资买足够多的伏特加,请我们所有人都喝一杯!”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这个中年士兵将那个装着一家人合影的酒瓶子重新用一块似乎从德国人身上拔下来的衣服袖子包好放回兜里,慷慨的说道,“到时候你们一定要去我家做客,我让我的儿子拿出半年的工资请你们喝伏特加,像喝水一样不限量供应!”

    “如果现在能喝上一口伏特加,就算以后让我工作一整年来还债都没问题。”

    一个正在用大毛刷子清洗德军靴子的士兵调侃道,“当然,那份工作不能再像现在这样,负责清洗从德国佬的尸体上扒下来的靴子了。我都怀疑德国人是用马尿洗脚的,我的鼻子都快得脚气了。”

    “清洗靴子总比去战场上脱靴子安全一些”

    又一个卫燃还没来得及问名字的士兵说道,“有没有洗干净的靴子,给我们的记者同志挑一双大小合适的,我想大家肯定没意见。”

    “只要他等下能给我拍一张照片,以后有机会的时候寄回家里,就算我现在去战壕外面找德国佬借一双都没意见!”

    在众人的哄笑和调侃中,卫燃哭笑不得的收到了来到这里的第一份礼物,一双二战德军摩托化部队配置的长靴。

    没等他把这份湿乎乎的长靴烤干,有着“艺术家”称号的托尼亚也穿着一件干净的大衣找了过来,在他的胸口位置,还别着唯一的一枚勋章。

    将手中的靴子放在一边,卫燃赶紧拿起相机,光着脚给托尼亚拍下了一张照片,随后又耐心的等着其他士兵穿上那件干净的大衣,别上属于他们自己的勋章,近乎排着队站在了镜头前。

    而在同一时间,托尼亚也接过卫燃递给他的塑料皮本子,认真的记录下了每一个拍过照片的人的地址。

    只等着将这十几号人拍完,那个家在斯大林格勒的中年军人说道,“艺术家,给我们唱一首歌吧!”

    “对!唱一首歌吧!”周围的士兵怂恿道。

    “那就唱一首《神圣的战争》怎么样?”托尼亚清了清嗓子问道。

    “这狗屎一样的战争已经折磨我们好几个月了,就别把它唱出来了。”

    一个年轻的士兵小声嘀咕了一句,转而提议道,“艺术家,唱一首纺织姑娘吧,或许其他随便什么姑娘都可以。”

    “对!唱一首纺织姑娘吧!”其余人一致的赞同道。

    “那就纺织姑娘!”托尼亚再次清了清嗓子,迈步站在一个木头箱子上开始了他的演唱。

    渐渐的,周围忙碌的士兵们全都暂时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看了过来,甚至还有几个用手里的能找到的东西敲击着周围能看到的东西一起打着拍子。

    渐渐的,周围一起跟着唱的士兵越来越多,歌声也越来越嘹亮乃至盖住了对面德军阵地那些大喇叭里一直没停过的挑衅和污言秽语。

    渐渐的,对面德军阵地的大喇叭也停了,这片潮湿血腥的阵地,似乎已经成了托尼亚个人演唱会的专属舞台。

第323章 被污染的水源

    在有着“艺术家”称号的托尼亚带头演唱的一首又一首极具时代特色的歌曲中,战壕里因为不久前的炮击带来的惊恐和悲伤也渐渐被稀释,连带着工作效率都快了不少。

    在距离指挥所不远的一片空地上,瓦连京朝身边的一位大尉说道,“政委同志,我觉得应该让托尼亚去军乐团发挥他的天赋,而不是在这种泥巴地里等着被德国人打死。”

    “我会和营长说这件事的”

    那名腰间别着一把TT33手枪的政委叹了口气,“不过那必须是在我们补充了足够的兵力之后才行,瓦连京,别忘了我们需要防御的阵地长度超过了150米,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重要。”

    “我记得你们是朋友?”瓦连京有意无意的问道。

    “只是都来自莫斯科而已,我们并不是太熟。”这名政委敷衍似的说道。

    瓦连京惋惜的摇摇头,“希望我们的艺术家能活到那个时候吧...”

    “但愿吧...”

    这名政委转身走进了战壕,直等到身后的瓦连京被战壕的拐角挡住,他才从怀里掏出一张合影。

    在这张合影里足有十几号人,他们穿着统一的服装站在舞台上,这些人里不但有这位政委,还有刚刚瓦连京提到的艺术家托尼亚。

    而在照片的背面,还有一个挨着一个的名字,只不过,其中很多名字,已经用钢笔划掉,剩下的,也仅仅只有四五个而已。

    小心翼翼的收起这张合影,这名政委背靠着潮乎乎的战壕,轻声哼唱着歌剧《弄臣》里的一首咏叹调,而他的眼睛,却一直看着站在箱子上唱歌的托尼亚,暗暗期待着和这位好朋友再一次站在莫斯科最大的剧场里演出的机会。

    与此同时,卫燃也终于烤干了周围那些士兵送自己的德军长靴,甚至还得到了一小块鞋蜡对这双沉重的德国靴子进行了简单的保养。

    而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在他给自己包上烤干的裹脚布穿上这双不知道从哪个死去的德国士兵脚上扒下来的靴子之后,也总算不用让自己的双脚忍受沁进脚趾缝里的冰凉和潮湿了。

    借着周围架在火炉上的温水洗了洗手,卫燃将领到的盐水煮土豆塞进包里,随后拿起了相机,招呼着艺术家托尼亚帮忙,趁着分发食物的功夫给其他士兵也各自拍下一张照片,顺便记下了他们的名字和家庭地址。

    等他忙完了这一切,托尼亚带着他找到一个能晒到太阳的位置。两人坐在装满手榴弹的木头箱子上,一边吃着早已放凉的煮土豆一边开始了闲聊。

    “维克多,要不要去近距离看看德国人?”托尼亚低声问道。

    “近距离看看德国人?”卫燃被勾起了好奇心,“去哪看?”

    “就在战场最边缘的位置,不过有些危险,你等下需要去借一顶钢盔才行。”托尼亚抬手指了个方向,“那里有一条战壕距离德国人的战壕只有50米左右而已,晚上的时候,我们甚至能听到对面德国人的谈话。”

    “为什么要挖这么近?”卫燃不解的问道,这条战壕,他不久前就听瓦连京提起过,但对方却并没有解释那条战壕的作用。

    “在我们和德国人阵地的最左边,是一片大概50米宽的水塘。”

    托尼亚解释道,“最开始的几个月,我们和德国人都在那片水塘取水。而且双方保持着默契,早晨的时候我们去取水,黄昏的时候他们去,那是我们和德国人仅有的能和平相处的时候和地点。”

    “然后呢?”卫燃三两口吃完手里的土豆追问道。

    “后来对面有个白痴埋伏了我们,趁着我们的人打水的时候丢了一颗手榴弹过来。”

    托尼亚无奈的说道,“当然,我们也在当天用机枪伏击了他们。那件事之后,我们有大概一周没办法吃到水,随后还是冒险加长了那条战壕当作水渠,把水引过来才解决这个问题。”

    不等卫燃发问,托尼亚继续说道,“但是大概在8月份的时候,德国人往那个水塘里丢下了不少尸体,作为报复,我们也丢进去不少德国人的尸体,后来双方又开始把战壕里的积水引到那个水塘里。”

    “那我们现在的水从哪来的?”被勾起好奇心的卫燃追问道。谷

    “我们在炮兵阵地附近挖了一口井”

    托尼亚胡乱解释了一句,随后再次问道,“维克多,要不要去那个战壕里看看?我打赌你一定会被那里吓到的。”

    对方这么说了,卫燃自然不好拒绝,任由托尼亚帮他找来一顶钢盔之后,两人沿着战壕线开始前进。

    很快,脚下的积水越来越深,紧接着开始出现几乎和积水同样高度的木板路,同时,卫燃也渐渐闻到了越发浓重的腥臭味。

    两人沿着木板路猫着腰小心翼翼的继续往前走了几十米,随后停在了一个拐角处。

    在这拐角处有一个隐藏的极好的机枪火力点,但那射击孔却被一小块麻袋片堵住,仅仅只留下了一次性打火机大小的一条缝隙可以看到外面。

    然而,当他把眼睛贴到那条狭小的缝隙上,看清楚外面的情景时,却陷入了呆滞。

    在这个观察孔正对着的方向,是一条仅有不到20米长的战壕或者说是排水渠。

    但不管它叫什么,在这条壕沟的尽头,是一个被烂泥地包裹的水塘,可那水塘里,却漂着至少二三十具交战双方士兵的尸体。

    这些尸体或许是因为被丢进去水里太久,大多已经呈现出了巨人观的模样,个别尸体上,甚至还站着几只肥的如同老母鸡一般的乌鸦。

    而在水塘的对面,朦胧的水汽中隐约可以看到同样有一条类似的壕沟,但那条壕沟里是不是同样暗中藏匿着机枪火力点,恐怕就知道对面的德国人知道了。

    “这里平时不用防守吗?”卫燃离开那个小的可怜的观察孔问道。

    “在一个月以前,这里是我们和德国人相互偷袭的好地方”

    托尼亚指着掩体外面搭在战壕边的梯子介绍道,“有时候我们如果需要去抓舌头,或者晚上去战场上扒德国人的靴子,这里是最快的出发点。当然,对面的德国人也经常从这里偷袭我们,直到我们双方都在附近埋下了大量的地雷。”

    说道这里,托尼亚示意卫燃跟着自己离开这座潮湿的火力点,一边往回走一边继续说道,“不过现在,这里已经变成了陷阱了。偶尔德国人会借着炮击,用手榴弹清理这里的地雷。

    然后在当天晚上,就会有德国人摸上来,但他们基本上占不到什么便宜,反而会帮我们把靴子直接送到这片战壕里。这可比去战场上扒靴子安全而且方便多了。”

    闻言,卫燃默然不语,战争打到了这个份儿上,实在是让他不知道该把双方的行为评价为聪明还是愚蠢,但这里面,肯定有无奈和对生死的麻木。

    在托尼亚的介绍下,两人回到刚刚唱歌的位置,卫燃继续他的采访和闲聊,而托尼亚也在休息时间结束之后,继续扛起木板,和他的战友们一起修缮泥泞的战壕。

    临近黄昏的时候,天空中开始出现阴云,并在不久之后飘起了绵绵细雨。除了需要趴在战壕上站岗的士兵以及少数几个拿着莫辛纳甘狙击步枪反复移动位置开枪的狙击手们,其余的士兵大多躲进了掩体。

    这片阵地的掩体相比当初卫燃去过的顿河19号阵地并没有多大的改观,一样的潮湿阴冷,一样时不时的便能看到几只同样湿漉漉的老鼠横行无忌,一样又三五成群的士兵,围绕着牛奶罐或者油桶改造出来的简易炉子烘烤着样式各异的靴子又或者臭烘烘的裹脚布。

    等到外面的天色彻底黑下来的时候,卫燃收到了来到这里的第二份礼物,一条既可以用来挡雨,又可以御寒苏军斗篷,以及一个装满热水的苏军水壶。

    而把这份礼物送来的,却是从后方白桦林里过来询问达尼拉有没有回来的拉诺护士。

    等到拉诺护士带着失望返回森林里的急救站,已经将斗篷穿在身上的卫燃,也在喝够热水之后,找机会再一次用带来的伏特加将清空的水壶灌满,并且分享给了见到的每一个士兵。

    这份在寒冷的雨夜里弥足珍贵的小礼物,让卫燃在极短的时间里收获了所有士兵的友谊,甚至连瓦连京连长,和一位他之前没见过的政委,都直言他送来了“上帝的馈赠”。

    只不过,就在卫燃第三次找机会用伏特加把水壶灌的半满的时候。躲在战壕观察孔后面的士兵却接连扣动了扳机,紧接着,一发发的照明弹被打上了夜空。相应的,那些准备借着雨势偷袭的德军士兵也相继暴露,被一一留在了泥泞的战场上。

    很快,德军阵地的火炮开始了齐射,相应的,阵地后方的苏军炮火开始反击。但这两方炮兵的交火,却苦了夹在他们中间,主体相距不过两百米距离的苏德士兵们。

第324章 消失的歌声

    凌晨五点,熟睡中的卫燃被对面阵地上德国人的大喇叭成功吵醒。无声的咒骂了一句,他不情不愿的从弹药箱拼出来的单人床上坐了起来。

    昨天晚上的炮击并没有持续多久,后续也并没有再进行交火,但双方时不时打上夜空的照明弹发出的光亮能被掩体挡住,可毫无规律开炮时的动静也根本不是塞进耳朵里的棉花团能堵住的。

    也正因为如此,这一晚上,几乎每个人都没怎么睡踏实。现如今又被对方那满是污言秽语的大喇叭吵醒,卫燃已经忍不住也弄个大喇叭,用德语骂回去了。

    迷迷瞪瞪的走出掩体,清晨浓郁的雾气让可视距离最多也不超过十米。但在潮乎乎的战壕里,瓦连京手下的一个排长,已经组织好了几个士兵准备爬出战壕了。

    “他们去做什么?”卫燃找上站在不远处的瓦连京连长问道。

    “去扒德国人的靴子”

    瓦连京理所当然的说道,“我的连队还有十几个士兵没有足以抵挡烂泥和积水的长靴,这会严重影响他们的战斗力。刚好昨天晚上对面送来了礼物,现在正好是接收这些礼物的时候。”

    他这边说话的同时,那几个士兵已经各自拿着一支冲锋枪和两个木头盒子制作的地雷,悄无声息的爬出了战壕,转瞬间便消失在了浓郁的雾气之中。而其余的士兵,也各自爬上了战壕,端好武器警惕的戒备着随时可能出现的敌人。

    在悄无声息的等待中,时间一份一秒的过去,原本暗淡的天色也渐渐变亮,但那几个士兵却自始至终都没回来,不过让人稍稍安心的是,至少那雾气中并没有传来任何的枪声。

    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一个半小时,一直到早晨七点整,战壕外的雾气中才开始闪烁起规律的黄色灯光。

    很快,一个个肩头挂满了靴子或者皮质靴筒的士兵相继从雾气中走了回来。

    直等到战后内外的士兵可以清晰看到对方的面容,为首的那个士兵这才关掉了一直举着的手电筒,招呼着周围的同伴沿着梯子回到了战壕里。

    “连长,一共弄来22双靴子,地雷也埋好了。”

    为首的那名士兵喜气洋洋的说完,伸手又取下挂在腰间的土豆袋子,“另外还弄回来不少烟卷之类的玩意儿。”

    “给大家分了吧”

    瓦连京挥了挥手,“你们可以去各自领一小杯伏特加,没有兑水的伏特加,这可是我们的记者同志带来的珍贵礼物。”

    目送着那些拎着靴子的士兵喜气洋洋的跑向不远处的野战厨房,瓦连京朝周围喊道,“好了,既然德国人已经叫醒了我们,今天我们继续修缮战壕和掩体,在天黑之前,我不希望战壕里任何一个地方还有积水!”

    周围的士兵或是哄然响应,或者暗暗叹了口气,随后各自跟着班长排长,继续昨天没有完成的工作。

    而卫燃也在瓦连京的邀请下进入了指挥所,一起享用热腾腾的水煮土豆和燕麦粥,以及硬的足以当锤子用的黑面包。

    “维克多,谢谢你昨天分享的伏特加。”瓦连京说话的同时,从身后的木头箱子里拿出了一个装满了酸黄瓜的玻璃罐,“来尝尝吧,这是我的妻子在几个月之前寄来的,平时我自己都舍不得吃。”

    “谢谢,给我来半根就好了。”卫燃赶紧说道,这东西对自己来说可有可无,但对对方来说可是弥足珍贵的东西。

    “只是酸黄瓜而已”

    瓦连京用叉子慷慨的戳出最大的一根递给了卫燃,而他自己却只是喝了一口玻璃罐里的汤水,随后便拧上盖子将其重新放回了木头箱子。

    将对方递来的酸黄瓜掰开分给对方一半,卫燃还没来得及开口,放在靠墙桌子上的无线电却响了。

    “对面的苏联人,让你们的那位歌唱家继续唱几首歌,然后我们关掉喇叭怎么样?”

    见卫燃诧异的看着自己,瓦连京浑不在意的说道,“是对面的德国人,被他们的喇叭吵醒的可不止我们。”

    “那...”

    “这点小小的交易并不影响战局不是吗?”

    瓦连京说着站起身,朝掩体外面扯着嗓子喊道,“我们的艺术家呢?让他带着大家唱几首歌,记得不要扎堆。”

    “德国人会不会凭借歌声判断我们的位置,然后...”

    “放心吧维克多”

    瓦连京浑不在意的说道,“等我们唱完就该他们了,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开火的。”

    似乎是在印证他的猜测一样,就在战壕里的托尼亚领着大家唱完一首《向斯拉夫女人告别》之后,对面阵地上的德国人也不甘示弱的用喇叭播放了一首经典的《路灯下的女孩》(即莉莉玛莲)。

    如果忽略外面的战壕以及那些背着武器忙碌的士兵,以及战壕外面躺在水洼里散发着腥臭味的尸体,卫燃甚至有一种这其实只是两群正在田间地头忙碌的农民在对山歌的错觉。

    “我们没有喇叭吗?”卫燃直等到对方唱完这才问道。

    “有,但没必要用在这种地方。”

    瓦连京用刺刀将黑面包切开丢进燕麦粥里,趁着将其泡软的功夫,一边啃咬着煮的软烂的土豆一边格外清醒的解释道,“而且我们这里也没有会德语的人,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浪费精力和宝贵的士兵。除此之外,托尼亚的歌声远比他们的无能咒骂更有效。”

    闻言,卫燃哑然失笑。他以为的勒热夫战役会比经历过的顿河战场更加惨烈,但在这不到两天的时间里,他看到的东西却和自己以为的大相径庭。

    不管是托尼亚的歌声,还是对面德军阵地播放的歌声,不管是那些曾经穿在德国士兵脚上,后来又穿在了苏联红军士兵脚上的靴子,不管是那片被污染的水源还是那座藏在白桦林深处的战地医院。又或者那些用手头一切能找到的材料制作火炉,改善战壕生活条件的士兵。一切更像是一场迫不得已的苦中作乐。

    甚至,他都能猜测的到,在两百多米外的德军阵地里,除了那些指挥官之外,那些最底层的士兵,那些事实上的侵略者,他们或许此时在做的事情,和阵地这边的苏联红军此时正在做的工作并没有什么两样。

    相比让人麻木的战斗本身,或许他们最头疼的只是泥泞的战壕,或许他们最盼望的只是一份家书,或许他们最想要的,也只是能暂时麻醉自己的酒精饮料,以及能慰藉自己的歌声罢了。

    当那首德语歌曲停止之后,对面的大喇叭里继续开始了地痞流氓一样的谩骂挑衅。而在雾气散尽之前,对面的德国人也再次组织了试探性的进攻。反倒是瓦连京连长,迫于兵力不足,能做的也仅仅只是一次次的组织着防御。

    当交火声再次停下的时候,这片阵地里又多出了一些伤员和死者,卫燃看着这些昨天还在自己的镜头下努力摆出劲拔姿势的伤亡者,能做的却只是发出一声属于旁观者的叹息罢了。

    在活着的士兵不知疲倦的忙碌和煎熬中,两整天的时间在咒骂声、歌声、枪炮声以及伤员的惨叫声中一点点的流逝,等到晚上的时候,拉诺护士会如约跑来前线阵地,问问她的未婚夫达尼拉回来没有。

    目送着这个身材瘦小的护士失望而归,战壕里活着的人也越发的沉默。

    因为就在9月29号的这天下午,那位有着艺术家称号的托尼亚也不幸在德军的炮击下受了伤,一块被冲击波掀起的木茬穿过了他的腮帮和下巴,同时被掀起的一挺机枪也砸断了他的大腿。

    虽然在大后方的帕沙医生等人的救治下他的命保住了腿也保住了,但据拉诺护士说,他的那副好嗓子以后恐怕再也不能唱歌了,甚至连说话恐怕都要受到影响。

    此后连续两天的时间,战壕里再也没有了歌声,甚至在10月1号的傍晚,对面的德国人还用无线电询问过为什么没有歌声了。

    目送着瓦连京沉默不语的离开战壕,卫燃拿起无线电,用德语平静的解释了托尼亚的遭遇。

    片刻之后,德军阵地上的大喇叭停止了挑衅和谩骂,战场上也难得的陷入了平静,甚至在第二天的早晨五点之后,都依旧保持着安静。

    清晨浓厚的雾气中,那位大尉军衔的政委也终于带来了一批不到50人的援兵。

    沉默不语的将这批不知道从哪抽调来的士兵交给瓦连京连长,他独自走到一个角落靠着战壕坐下,再次掏出了那张合影,随后用钢笔在照片背面托尼亚的名字上划了一条横线。

    看着照片背面仅剩下自己的名字,这名政委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再一次哼唱起了歌剧《弄臣》里的那首咏叹调。

    与此同时,在浓重的雾气中,一个披着斗篷,手里拿着一支莫辛纳甘狙击步枪的年轻红军士兵,也匍匐着一点点的接近着战壕,同时焦急的用手电筒发送着信号。

    很快,他便得到了战壕里士兵的回应,随后这才立刻爬起来,小跑着跳进了战壕。

    “达尼拉,你总算回来了,帕维尔老爹呢?先告诉你个好消息,你的...”

    “连长同志呢?还有政委同志,他们在哪?”达尼拉根本不等战友说完便急迫的问道。

    “新的指挥所,我带你去!”这名正趴在战壕上执勤的士兵立刻意识到了事态紧迫,带着达尼拉便跑向了隐藏在雾气中的指挥所。

第325章 敢死队

    指挥所前的空地上,卫燃正用相机给新来的士兵拍着单人照,而瓦连京连长,则在旁边亲自用前者的塑料皮本子,一笔一划的记录着这些士兵的家庭住址。

    几乎就在卫燃对着最后一位新补充的援兵按下快门的时候,一个身上裹着苏军斗篷,肩膀上还背着一支莫辛纳甘狙击步枪的年轻士兵跑了过来。

    “达尼拉!你总算回来了!”

    瓦连京还没等这名士兵举手敬礼,便给了对方一个熊抱,随后朝卫燃介绍道,“维克多,这位就是达尼拉,他...”

    “连长同志,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和你们,政委同志呢?”达尼拉匆忙和卫燃握了握手,但他的注意力却全都在瓦连京连长的身上。

    “怎么了?”

    瓦连京的表情立刻严肃下来,随后立刻说道,“和我去指挥所!维克多,麻烦你去阵地的另一边把政委同志喊过来。”

    “好的!”卫燃知道对方这是打算支开自己,果断的收起相机就往阵地的另一边跑。

    只不过,还没等他跑出这片空地,那位大尉军衔的政委便从不远处的战壕角落走了出来,语气冷静的说道,“记者同志,我就在这里!”

    没等卫燃回应,这位政委便重新戴好军帽,跟着瓦连京连长和那位一脸焦急的达尼拉钻进了指挥所。

    对于这位政委,卫燃的了解并不算多,对方似乎并不是一个喜欢交流的人,他唯一知道的,也仅仅只是对方名叫谢尔盖,家在莫斯科而已。

    倒是这支连队里的士兵,私下里曾说这位政委和艺术家托尼亚不但是同学,而且曾经是同一个合唱团的成员,甚至某个来自莫斯科的士兵还偷偷和他说,在几年前他看过见过谢尔盖政委和艺术家托尼亚一起登台演出。

    只不过,卫燃在几天前就这个传闻找托尼亚核实的时候,对方却矢口否认,根本不承认有这种事情。

    就在卫燃琢磨着有关那位名叫谢尔盖的政委的事情时,拉诺护士却已经从晨雾笼罩的白桦林里跑了过来。

    “维克多,达尼拉回来了是吗?”拉诺护士紧张的朝卫燃问道,“刚刚有个战士去急救站告诉我的,他在哪?他受伤了吗?”

    “没有,没有受伤,先别急。”

    卫燃见拉诺护士松了口气,这才指着身后不远处的指挥所说道,“达尼拉在里面呢,他们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谢天谢地”

    拉诺护士长出口气,不由自主的往指挥所的方向走了几步,随后硬生生的止住脚步,坐在一个木头箱子上,揉搓着双手等着达尼拉从里面出来。

    前后不到十分钟,瓦连京从指挥所里走出来,在见到拉诺护士就等在外面,立刻招手说道,“拉诺护士,我正要找你呢。”

    “达尼拉怎么了?”拉诺护士紧张的问道。

    “达尼拉没事”瓦连京看了眼不远处的卫燃,犹豫片刻后招手说道,“这样,你们都进来吧。”

    闻言,拉诺护士立刻站起身冲向了指挥所,径直扑到了刚刚从里面走出来的战士达尼拉的怀里。

    瓦连京连长见状,从兜里掏出一颗皱皱巴巴的香烟分给卫燃,摇头调侃道,“算了,暂时把指挥所让给他们的。”

    看了眼匆匆离开的政委谢尔盖,卫燃婉拒了香烟,犹豫片刻后还是问道,“瓦连京,发生什么了?”

    瓦连京看了眼卫燃,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指挥所,同样犹豫了一番,这才拉着卫燃躲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解释道,“达尼拉和另一个狙击手几天前潜入到德国人阵地的侧面,找机会狙击他们的指挥官,这件事我好像和你们说过吧?”

    见卫燃点头,瓦连京继续说道,“他们没能完成任务,而且带着达尼拉一起行动的狙击手帕维尔也受伤了。”

    “所以我们要去救另一个狙击手?”卫燃自以为猜到了答案。

    却不想,瓦连京连长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道,“他们发现德国人正在他们的阵地后面几公里的地方建立大口径火炮阵地。他这次回来,是请求派一个火炮观测员一起行动,对德国人的火炮阵地进行覆盖打击的。

    现在政委同志已经去和营长同志汇报这件事情了,维克多,等下给达尼拉拍张照片吧,我...我不确定他还能不能回来。”

    卫燃点点头,“交给我吧!”

    搞清楚了前因后果,两人也没去打扰达尼拉和拉诺护士。卫燃远远给晨雾中相拥的恋人拍下了一张朦胧的照片,而瓦连京则点名找来一个战士交代了几句,随后那名年轻的战士便跑向了战地后方的白桦林。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曾经吆喝着马拉爬犁把卫燃等人从战地医院送到这里的年轻邮差雷夫里便跟着不久前的年轻战士跑了回来。

    “连长同志,需要我做什么?”邮差雷夫里站直了身体激动的问道。

    “雷夫里,我记得你就是当地人?”

    “对!”邮差雷夫里点点头,“我的家就在德国人的屁股后面不远的卡拉姆村。”

    “我需要一个对周围森林熟悉的向导绕过德国人的阵地,这个任务很危险,甚至有可能...”

    “我愿意去,连长同志。”

    看年龄最多也不到20岁的邮差雷夫里不等瓦连京连长说完,便给出了回答,“当然,最好能给我一支枪或者一颗手榴弹,我不想被德国人抓住。”

    瓦连京解下了腰间的TT33手枪以及硬牛皮枪套递给了邮差雷夫里,“这支手枪从现在开始是你的了,除此之外,等出发的时候,你还会领到别的武器。”

    邮差雷夫里激动的接过手枪,而瓦连京则扭头看向仍旧站在一边的那名战士说道,“达尼拉还需要一个副手,鲍里斯...”

    “连长同志,达尼拉已经有副手了。”这次打断瓦连京的,却是一手攥着达尼拉的护士拉诺。

    “你说什么?”瓦连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作为达尼拉同志的副射手。”

    拉诺护士语气坚定的说道,“另外,我还是个护士,如果那位受伤的狙击手帕维尔还活着,我说不定还能帮他处理一下伤口。”

    “不行!”瓦连京斩钉截铁的拒绝道。

    “连长同志,让她和我一起行动吧。”

    达尼拉开口说道,“拉诺的射击就是我教的,我相信她,另外就像她说的,帕维尔的伤势确实需要处理一下,当然,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可她只是个护士”瓦连京皱着眉头说道。

    “但我也是一个红军战士”拉诺护士的语气越发的坚定,“而且我的射击技术并不比达尼拉差多少。”

    “让她去吧”

    达尼拉同样攥紧了拉诺护士的手,“至少我们两个的默契远超我和帕维尔那个老家伙,如果我们能活着回来,连长同志,到时候帮我们举行一个简单的婚礼怎么样?”

    瓦连京怔了怔,转过身就要往指挥所的方向走,同时嘴上说道,“这件事我要和政委同志商量一下。”

    “瓦连京,能不能连我的事情一起商量一下?”

    卫燃拦住瓦连京,“让我也跟着他们一起行动吧,我是个记者,除此之外,我还是个技术勉强可以的兽医,这一点我相信拉诺护士可以为我作证。”

    “你怎么也来凑热闹!”瓦连京连长气愤的拍开卫燃的胳膊,“这是我的连队,我才是下命令的人。”

    “两壶伏特加”

    卫燃重新拉住对方近乎贴着耳朵说道,“让我跟着他们去吧,至少让我给那位帕维尔拍下一张照片,而且我会一些德语,肯定能帮上他们的。”

    瓦连京皱起了眉头,许久之后再次轻轻推开卫燃,迈开步子一边往指挥所里走一边说道,“等政委同志回来,让他决定吧。”

    浓厚的雾气中陷入了沉默,卫燃看了看众人,朝那位名叫鲍里斯的战士以及邮差雷夫里招招手,示意他们三个跟着自己离开,将这块场地让给了达尼拉和拉诺护士。

    “鲍里斯,能不能给我找个干净的容器,带有盖子的容器。”卫燃朝战士鲍里斯问道。

    “要多大的?”鲍里斯赶紧开口问道。

    卫燃笑着解释道,“如果有德国人的那种20升的油桶最好,不过最好要干净一些的,能用来装水喝的那种。”

    “有!,你等等,我马上去给你找!”鲍里斯说完,犹豫了一下说道,“记者同志,能不能帮忙和达尼拉说一下,我的射击技术...”

    “帮我去找水桶吧”卫燃不等对方说完便开口转移了话题。

    鲍里斯张张嘴,最终扭头跑进了遮蔽视野的雾气中。

    “记者同志,我们是不是很有可能回不来了?”刚刚一直在把玩手枪的雷夫里抬头问道。

    “我不知道...”卫燃摇摇头,他确实不知道,或者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那么,能帮我拍一张照片吗?”

    雷夫里看着卫燃挂在胸口的相机问道,“等我得到武器之后,帮我拍一张照片吧,我听其他战士说了,只要在你这里留下地址,你就会帮忙把照片寄回家。”

    卫燃闻言愣了愣,赶紧点头说道,“没问题,等你得到了武器,我就帮你拍一张照片。”

    “谢谢!谢谢你记者同志!”雷夫里年轻的脸上立刻泛起了足以撕开这浓重武器的阳光笑容。

第326章 响彻战场的咏叹调

    在等待政委谢尔盖回来的功夫,卫燃从那位年轻的战士鲍里斯手里得到了一个不带有一丝一毫燃油味道的油桶,随后独自走向远处,躲在一颗足以将他彻底挡住橡树后面,将自己来带的那一桶伏特加全都倒了进去,顺便还额外灌满了自己的水壶。

    将清空的油桶收回金属本子,而那个装满伏特加的油桶,则被他放在了那颗橡树的枝杈上。

    返回战壕里之后找上了仍在等着自己的鲍里斯,卫燃带着他重新找到橡树的位置说道,“鲍里斯,帮我个忙,等我和达尼拉出发之后,你来这里,把放在橡树上的油桶交给瓦连京连长。记住,必须是在我和达尼拉出出发之后才行。”

    鲍里斯抬头看了看橡树上隐约可见的油桶,又看看卫燃,最终点点头,“我...我会准时帮你把油桶交给瓦连京连长的。”

    “好了,我们回去吧。”卫燃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战壕里。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政委谢尔盖已经带来了一位火炮观测员。这位观测员肩上挎着一支波波沙冲锋枪,背上还有一台带有防水帆布罩的无线电。

    而邮差雷夫里,也领到了一支波波沙冲锋枪和几个弹匣,甚至他的腰带上,还有个装着两枚柠檬手雷的帆布弹药包。至于拉诺护士,此时她的手中也多了一支带有瞄准镜的莫辛纳甘步枪。

    仅凭这些就知道,瓦连京连长和政委谢尔盖已经同意了她和达尼拉的请求。

    “让我介绍一下”

    谢尔盖政委言简意赅的说道,“这位是和你们一起行动的火炮观测员安德烈,你们的任务除了要带着安德烈找到德国人的火炮阵地,还要负责保护他的安全。”

    说到这里,谢尔盖政委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说道,“完成任务之后,你们就在附近潜伏下来,继续观测德国人的阵地,直到...收到撤退的命令。”

    “政委同志,我呢?”

    卫燃开口问道,他的回归任务之一可就是协助拉诺完成掩护任务,至于掩护任务是什么,他并不知道,但却知道,自己还有个狙杀至少10个德国士兵的任务呢。

    谢尔盖政委看了眼卫燃,叹了口气摆摆手,“记者同志,请一定活着回来了,我们的阵地还有士兵等着接受你的采访呢。”

    “还有伏特加,我等着你回来的时候兑现承诺。”

    旁边的瓦连京提醒道,说话的同时,亲自给每个人发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包以及一顶包裹着帆布的头盔。除此之外,他们还各自得到了一个新的斗篷,而卫燃也和邮差雷夫里一样,得到了一支波波沙冲锋枪和配套的弹药。

    “额外再给我一些步枪子弹吧!”卫燃将得到的装备穿戴好之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闻言,瓦连京立刻从不远处的弹药箱里翻出一个装满步枪子弹的弹药包递了过来。

    将弹药揣进兜里,卫燃举起相机给邮差雷夫里拍了一张照片,随后将手机交给瓦连京连长,“帮我们拍一张合影吧。”

    瓦连京闻言点点头,转而将相机递给了一直站在不远处的战士鲍里斯,随后和政委谢尔盖一起,招呼着众人站成一排拍下了一张合影。

    “好了,我们该出发了。”和卫燃一直没怎么交流过的狙击手达尼拉催促道,“再晚一点等雾气散开我们就只能等晚上了。”

    “马上!”

    卫燃动作极快的将相机里的胶卷取出来,连同之前几天拍的那些胶卷和自己的挎包一起全都塞给了瓦连京连长,随后一边将预留的最后一个胶卷装进相机一边说道,“等我回来,用伏特加换这些东西。”

    “我等你回来换这些东西。”瓦连京接过卫燃的挎包,随后和谢尔盖政委一起举手敬了一个军礼。

    众人匆匆回了一礼,随后在邮差雷夫里的带领下,沿着战壕跑向了通往那个被污染的水源地。

    “雷夫里,你确定这里能绕过去?”达尼拉低声问道,“我回来的时候,德国人已经在搜索我了,而且...”

    “放心吧,我们只有五个人而已,他们抓不到我们的,”雷夫里自信的给出个回答,随后示意众人保持安静,跟着他一路跑到了这条战壕的尽头。

    看了眼远处被雾气笼罩,同时散发着腥臭味道的水塘,雷夫里小心翼翼的爬出了战壕,随后招手示意众人跟上。

    一行人跟着对方爬出战壕,沿着水塘的边缘匍匐着横向前进,一点点的在浓雾中远离着身后的阵地。

    而在战壕里,战士鲍里斯也依照和卫燃的约定,将那大半桶的伏特加送到了瓦连京的面前。

    “看来我们的记者同志也没打算回来了”政委谢尔盖叹了口气,那从油桶里飘出来的酒精味,也变得没有了任何的吸引力。

    “谢尔盖,你和托尼亚真的不是朋友吗?”瓦连京连长点上颗烟问道。

    “我们是同学”

    谢尔盖政委掏出了那张合影,指着背面那些被划掉的名字说道,“我们还是同一个合唱团的成员,但你看看,现在还能继续唱歌的,可能只剩下我自己了,其他人有的死了,有的像托尼亚一样受伤了,还有的...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谢尔盖”

    瓦连京连长弹飞抽了没两口的香烟,脸上带着笑意说道,“唱首歌吧,用我们的喇叭唱首歌吧,就唱你平时经常哼的那首歌怎么样?”

    “咏叹调?”

    谢尔盖政委犹豫片刻,抬头看了眼卫燃等人消失的方向,又扭头看了看阵地后面的急救站方向,随后站起身,“那就唱一首《弄臣》里的咏叹调吧!”

    很快,阵地中央的大喇叭里响起了谢尔盖政委的嘹亮歌声,这歌声穿过迷雾,穿到了两百米外德国人的阵地里。此时,正有一名德军士兵爬到木头杆子上维修着前两天突然坏掉的喇叭。

    不过,他在听到对面传来的歌声之后,立刻用手里的小钳子剪断了喇叭尾部的几根导线,随后朝下面大声喊道,“我们的喇叭坏掉了,可能需要换个新的才行,去和军需官说一声吧!”

    “三个喇叭都坏掉了吗?”木头杆子下面的一个链狗仰着脖子问道。

    木头杆子上的德军士兵一边将另外两个喇叭的电线齐根剪断一边回应道,“可能是这些天的雨水造成了短路,全都坏掉了。”

    就在木头杆子下那位链狗暗自咒骂的同时,苏军阵地后面的急救站里,脖子和脸上包裹着纱布的托尼亚也跟着谢尔盖政委的歌声无声的哼唱着,同时也想起了与合唱团的那些朋友们的约定。

    “等战争结束之后,我们一定要登上大彼得罗夫剧院的舞台演唱完整的《弄臣》。所以在战争结束之前,大家都要努力活下来,练好自己的声部。最后,到时候我们在舞台上比一比,看哪个混蛋胸口上的勋章最多!”

    “另一个约定,我们都要去最前线和德国人战斗,谁都不许躲在军乐团里等死。”

    “不如我们都隐藏我们是合唱团成员的秘密怎么样?”

    “那就这么决定了!”

    “那就这么决定了...”

    躺在病床上的托尼亚无声的念叨了一句,简单的看了眼自己的骨折的大腿,随后坦然的闭上了眼睛,无声的联系着自己负责的声部。

    “是艺术家在唱歌吗?”达尼拉低声嘀咕了一句,“我回来的时候都没看到他。”

    拉诺护士张嘴正要说些什么,在达尼拉另一边并排着匍匐前进的卫燃抢着说道,“是他,早晨的时候他还教过我们唱歌呢。”

    “他不该在这里的”达尼拉叹了口气,随后闭上了嘴巴,默不作声的跟着正前方的邮差雷夫里,继续躲在湖边的灌木后面一点点的前进。

    在雷夫里的带领下,一行五人绕着腥臭的水塘转了大半个圈子,随后钻进了一片茂密的荒草丛里,排着一条线继续慢慢的前进。

    最危险的时候,他们甚至能听到浓雾另一边德国人交谈的声音,能闻到从德国人阵地里飘来的咖啡香气乃至肉汤的香味。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保持着绝对的安静,每一个动作,也缓慢的像是被冻僵的蜥蜴一样。

    小心翼翼从穿过这片荒草丛,最前面的雷夫里根本没有起身,带着身后的众人沿着一条最多半米深一米宽的水渠继续往前移动。

    这条水渠的尽头是一片并不算大的苹果园,但树上的苹果却早就被附近的德国人摘干净了,甚至就连苹果园一侧的木头房子,也被烧成了一片残骸。其中一颗苹果树上,还挂着五具发臭的尸体。

    这些尸体里有两位老人,有两个年青的男人,还有一个看起来最多十一二岁的小男孩。

    雷夫里看了眼挂在树上的尸体,稍作停顿之后便收回了视线,带着众人弯着腰穿过苹果园,钻进了紧挨着的一小片白桦林里。

    “暂时安全了”

    雷夫里低声说道,随后招呼着卫燃等人围过来解释道,“接下来我们只要穿过两个德国人的机枪火力点就能绕过去,但必须要等到晚上才行。”

    “雷夫里,这个方向似乎和我要去的方向相反。”忍了一路的达尼拉开口提醒道。

    “别急”

    雷夫里自信的说道,“只要我们绕过这两个火力点,后面会安全很多,甚至我可以借一辆马拉爬犁带着你们去想去的地方。”

    “我们能不能打掉这两个火力点?”拉诺护士低声问道。

    “不行”雷夫里和火炮观测员安德烈同时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打掉他们很容易”雷夫里晃了晃手里的冲锋枪说道,“那两个火力点一共也就只有五六个人,但打掉了他们,我们就没办法从这里回来了。”

    拉诺护士尴尬的点点头,“我没想到这一点。”

    “好了,我们的声音要小一点了。”

    雷夫里最后低声说道,“这里虽然平时没有什么德国人过来,但万一遇到巡逻队我们可根本跑不了。现在我先用落叶把大家藏起来,等晚上的时候,我们再继续出发吧。”

    达尼拉虽然心急,但也知道越是这个时候必须越冷静,索性也就听从了雷夫里的安排。

    说起来这个年轻的邮差也算是聪明伶俐,他竟然特意给达尼拉和拉诺护士找了个棕熊冬眠的树洞,让他们两个进去之后,细致的用落叶堵住了仅有汽车轮胎大小的洞口,随后又把安德烈安排到了被一片灌木丛包裹的洼地里,而他自己和卫燃,则分别藏在了安德烈的左右两侧,让三人脚对着脚,以类似奔驰车标的角度藏在了厚实的落叶堆里。

第327章 合格的红军战士(9200字,算是加了一更吧)

    潮湿且充斥着腐烂气息的落叶堆里,裹着一张斗篷的卫燃悄悄拿出金属本子里的望远镜,让视线穿过白桦林,在枯枝的缝隙中艰难的打量着外面的情况。

    时至中午,原本厚重的雾气已经悉数散去,这片并不算大的白桦林外面的情况,也已经可以勉强看清。

    也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就在森林外面最多百十米的距离便是德军的前线阵地,蜿蜒的战壕一路向远处延伸,时不时的,还能看到一个前出的机枪火力掩体,以及零星几个用趴窝的坦克埋上厚重的泥土改造出来的直瞄火炮。

    而在邮差雷夫里那一侧的方向,则是一个并不算高但却长满了白桦树和灌木的小山包,同时他也看到,在这座小山的半山腰,还有一条与山脚的阵地连在一起的蜿蜒战壕。

    甚至在他拿着望远镜偷窥对方的同时,小山包上的战壕里,还有个军官打扮的德国人正猫在一块石头后面,用炮镜观察着什么。

    “要是这个时候能把反坦克枪拿出来,肯定能打死个指挥官。”

    卫燃暗道了一声可惜,重新将视线移回自己正对着的方向,继续在战壕里搜索着能用来打发时间的东西。

    很快,他便发现在自己身体正对着的战壕后面,有一小块略微突起的土包。这个小土包的头顶覆盖着荒草,周围似乎还有沙袋垒砌的痕迹。

    轻轻踢了踢火炮观测员安德烈的脚跟,在得到回应之后,卫燃低声说道,“我好像发现了德国人的指挥所。”

    窸窸窣窣的轻响中,安德烈小心翼翼的移动身体换了个方向,轻声问道,“在哪呢?”

    “我正对着的方向偏左一点,战壕线的后面,那个长满荒草的小土包。”

    在卫燃的指引下,安德烈很快找到了他刚刚发现的位置,不过很快,他便轻声解释道,“那可能不是指挥所。”

    “为什么?”卫燃不解的问道。

    安德烈低声解释道,“周围几十米都没有无线电天线,而且太靠前了,指挥所不会设置在那种地方。”

    “先记下那里怎么样?”卫燃想了想继续说道,“等我们过去之后呼叫火炮给他们来上几发,至少能帮我们吸引注意力。”

    “我会先把那里记下来。”安德烈说完便不再出声,只是从怀里掏出个用防水布包裹的小本子开始写写画画。

    沐浴着秋日阳光的白桦林里很快便再次安静下来,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头顶的太阳渐渐西斜,光线也渐渐变暗。

    在落叶堆里趴了一整天的众人直到这个时候,才各自掏出携带的干粮简单的吃了几口,小心翼翼的活动着早已麻木的身体。

    终于,随着太阳被地平线挡住,淡淡的雾气再次笼罩了战场,三人终于得以坐起来,在熊洞里的达尼拉和拉诺护士也相继爬了出来。大家各自靠着一颗足够大的白桦树活动着酸麻的身体,同时耐心的等待着天色再暗一些。

    “雷夫里,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狙击手达尼拉再一次问道,“我担心帕维尔坚持不了这么久。”

    “再等等”

    雷夫里低声说道,“等下我们要去那座小山的下面,所以至少要等到雾气足够挡住探照灯的时候才行。”

    达尼拉闻言默不作声的点点头,这条路并不是他早晨的时候回来走过路线,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是听从雷夫里的安排。

    在众人的等待中,德军阵地里再次飘起了饭菜的香气,甚至在距离他们最近的战壕里,还能听到炊具敲击的动静。

    终于,当那些德国人的交谈声都消失了很久的时候,邮差雷夫里终于慢慢站直了身体,“好了,我们该出发了。等下一定要保持安静,别让身上的东西发出一点动静。”

    闻言,众人立刻开始检查身上的各种挂件,随后又轻轻跳了跳,确定没有动静之后,这才各自拍了拍雷夫里的肩膀示意。

    这个年轻的邮差轻轻舒了口气,猫着腰,带着身后的众人小心翼翼的离开了森林。

    随着距离一点点的拉近,周围可以拿来隐藏身形的植被越来越矮,刚刚弯腰跑了没几步的众人也在雷夫里的带领下再次匍匐在地,一点点的朝着百米外的那座小山接近。

    但很快,他们便听到了军靴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五人齐齐的停下匍匐前进的动作,各自用斗篷将自己罩起来模糊了身体的轮廓藏在灌木和荒草里,同时也暗暗做好了开火的准备。

    不到两分钟之后,一小队德国士兵从他们的右侧走过,时不时的,还会各自开启手电筒在周围快速扫一眼,随后又立刻把手电筒关上。

    “弗兰克,你觉得这场战斗还需要多久才能结束?”一个德国士兵一边随意的扫视着左右一边朝身边的队友问道。

    “我怎么知道?”

    回答这个问题的士兵停住了脚步,解开皮带一边撒尿一边近乎炫耀的说道,“不过很快就要到我休假了,说不定我能赶在圣诞节之前回家看看。”

    “我的假期是在圣诞节之后了”

    又一个士兵抱怨道,“这意味着我不但没办法在圣诞节之前见到我的爸爸妈妈,而且还要在这种对方渡过大半个冬天才行。”

    “听说我们本来是要被派去支援斯大林格勒的?”巡逻队的另一个德国人士兵同样解开了腰带开始撒尿。

    “你该庆幸我们没被派到那个鬼地方”最先开口的那个士兵说道,“我的邻居就被派去了斯大林格勒,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他的消息了。”

    “好了,快走吧,下午的时候罗尔夫和我说他和马克在山脚下的村子附近发现了几个藏了很久的漂亮姑娘和一个足够安静的好地方,等下我们巡逻结束之后不如去找他问问怎么样?”

    “那我们要走快点才行!”

    目送着这些德国士兵走远,直到那时明时灭的手电筒灯光在雾气中变得像萤火虫的屁股一样,雷夫里这才站起身,招呼着众人跟着他立刻离开原地,钻进了山脚的灌木丛里。

    雷夫里带领着众人在山脚转了许久,直到隐约可以看到头顶半山腰位置的一个机枪火力掩体的时候,他才停住脚步,小心翼翼的扒拉开一颗粗大橡树旁的落叶,随后竟然掀开了一个一米见方的木板,露出了一个幽深漆黑的洞口。

    在他的示意下,众人一个挨着一个摸黑扶着木头梯子下去,走在最后的雷夫里小心的用枯枝落叶重新铺满木头板,随后这才钻进去,踩着梯子将头顶的木板恢复原状。

    “嗤”的一声轻响,雷夫里点燃了一颗火柴,借着这微弱的光芒,招呼着众人跟着他,沿着脚下坑坑洼洼的地面继续前进,直到往前走了二三十米的距离并且拐了一个弯之后,这个年轻的邮差这才用手中的第五根正在燃烧的火柴点燃了挂在岩壁上的一盏煤油灯。

    被油烟熏的黑乎乎的玻璃灯罩里,焦黄色的小火苗给众人带来了些许的光明,同时也带来了越来越多的疑惑。

    这条山洞并不算宽敞,一路走来,最宽的地方也仅仅只有不到一米,高不过一米五而已。

    似乎是知道众人要问什么,雷夫里低声解释道,“这里连接着一座矿洞,以前我们都是通过这条山洞把开采的煤矿偷偷运回家的。”

    “这座煤矿被德国人占领了吗?”火炮观测员安德烈紧张的追问道。

    “没有”

    雷夫里摇摇头,低声解释道,“在战争开始以前这里就已经被废弃了,连矿洞口大多也都被炸塌了,仅仅只是剩下一些通风口而已。好了,我们快点出发吧。”

    说完,雷夫里拎着煤油灯走在了最前面,带着众人在低矮狭窄同时异常潮湿的山洞里艰难的前行。

    这条山洞远没有众人想象的那样大,倒是分叉口几乎一个挨着一个,个别的位置甚至还积攒着清澈的清澈的积水。只不一脚踩上去,沉淀在水底的煤渣便会以极快的速度将水染黑。

    然而,就在他们穿过这片连绵的积水坑道之后,正前方却传来了女孩的呜咽和两个男人肆意的笑声,同时远处的尽头还出现了明亮的灯光!

    雷夫里动作极快的用斗篷遮住了煤油灯随后用力一吹,黑暗中的众人下意识的相互看了一眼,随后各自端起了武器。

    “用刀”达尼拉低声说道,同时轻轻将手上的狙击步枪和背包递给了一直走在他身边的拉诺护士。

    闻言,卫燃同样将手中的冲锋枪和肩上的背包塞到雷夫里的怀里,而走在他身后的火炮观测员雷夫里,也取下了背在肩上的无线电台放在了脚边。

    三人动作一致的解下身上的斗篷,轻手轻脚的踩着潮湿的地面前进。随着距离的一点点拉近,女孩的呜咽声和火光,以及煤油汽灯燃烧时嗤嗤作响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终于,当他们走到一处拐角的时候,立刻看到在拐角的另一边,正有两个年龄可能比邮差雷夫里还小的年轻女孩正瑟缩在煤油汽灯的灯光能触及的最边缘角落,而在背对着卫燃三人的煤油汽灯另一边,还有四个德国士兵正在心急火燎的脱着身上的衣服。

    看了眼悬挂着煤油汽灯和武器的木头梯子,卫燃三人对视了一眼,随后伸出双手拉住了达尼拉和安德烈摇了摇头。

    直到那四名士兵将自己的腰带解开,卫燃这才松开双手,第一个冲了上去。

    达尼拉和安德烈的动作一点不比他慢,同时他们三人也根本没管快动跑动时发出的动静会不会惊动那四个精虫上脑的德国士兵。

    几乎就在卫燃选中的目标因为身后的动静回头的同时,他的手距离对方的肩膀也仅仅只剩下了不到半米的距离。

    还不等这名的德军士兵发出声音,卫燃的手已经用力往上一托拍在了他的下巴上,同时另一只手也抱住了他的脑门。

    “咔吧”一声脆响,卫燃松开双手的同时,他的左手已经出现了一支修长的毛瑟刺刀。

    同一时间,达尼拉和安德烈手中的莫辛纳甘刺刀也已经捅进了两外两名士兵的后腰和侧肋。

    而最有一名还活着的德国士兵正要冲向不远处挂着武器的梯子,却在惊慌失措中被自己的裤子绊倒在地。

    还不等他爬起来,卫燃已经骑在他的背上,用双膝跪在了他的两支胳膊上,同时那支冰凉的刺刀也抵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见状,达尼拉和安德烈立刻停住脚步,重新回到刚刚被自己捅了一刀的德国士兵身边,对准后心再次各自补了一刀。

    直等到达尼拉取下梯子上的一支MP40冲锋枪并且对准了头顶被掩盖的洞口,卫燃这才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远处的姑娘,随后又指了指他们来的方向,低声说道,“让拉诺护士安抚一下她们。”

    火炮观测员安德烈闻言点点头,立刻走到梯子边取下那盏煤油汽灯往远处移动了一点距离,让汽灯发出的灯光躲开了那几个仍旧瑟缩在一起的姑娘以及卫燃和达尼拉二人。

    趁此机会,卫燃也快速观察了一番这里的环境,这座矿洞的面积并不算大,倒是挑高足有三米多,最里侧的位置,用松针和桦树皮以及兽皮毯子铺着两个用来睡觉角落,紧挨着的位置还有一个装着土豆和洋葱的木头箱子以及一个似乎是用来煮饭的德军钢盔和残存的篝火堆。而在离这里足够远的另一边,便是那个通往头顶洞口的木头梯子。

    很快,拉诺护士小跑着冲过来,用三人刚刚脱下的斗篷围住了那几个瑟缩在一起的姑娘,轻声安抚了一番,这才小心翼翼的抽掉她们嘴里的布料,解开了她们手上的绳子。

    直到这个时候,卫燃才低声用德语朝仍旧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俘虏问道,“还有谁知道这里?”

    见这个德国士兵不说话,卫燃直接将手中的毛瑟刺刀收起来,轻声说道,“拉诺,给我找个东西把他的嘴巴堵住。”

    闻言,拉诺立刻将刚刚从其中一个女孩嘴里抽出来的布条送了过来。

    捏住这个不断挣扎的德国士兵的腮帮子,将那布条塞进去之后,自始至终没有起身的卫燃直接拽住对方的一条胳膊,从他的背后一拧一拽,在清脆的咔吧声中给对方正了正身上的骨头。

    如法炮制的将另一条胳膊也弄脱臼,卫燃直接拽着对方脱臼的胳膊将其拉起来,忽略对方被压抑在嗓子里的惨叫,拉着他就往来时的方向走。

    达尼拉等人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甚至就连那两个姑娘的抽泣声都小了不少。

    接过安德烈手中的煤油汽灯,卫燃示意他和雷夫里躲远点,随后一手拎着汽灯,一手拽着那个德国士兵脱臼的胳膊,走到了刚刚穿过的积水坑道附近。

    将这名俘虏踹到在地,卫燃把煤油汽灯拎到对方的脸边,低声用德语说道,“我只问你一次,有谁知道这里,他们什么时候过来。等你想说的时候就点点头,到时候我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之后,会满足你一个条件,不管是活下去、投降还是立刻死掉,都随便你挑。”

    说完,卫燃忽略了对方疯狂点头的动作,不紧不慢的将煤油汽灯放在一边,随后开始在对方的身上练习金属本子传授的推拿正骨。

    从脚踝到膝盖,再到需要用脚猛踹才能脱臼的大腿根,乃至对方的每一个手指关节和手腕关节。

    随着每一个关节脱臼发出的脆响,这名俘虏也会疯狂的扭动身体和惨叫,偏偏,卫燃刻意控制着节奏,总是在他完整的体验了一次脱臼带来的疼痛之后,才会进行第二次。

    前后不到五分钟,这名数次晕厥又数次在疼痛中恢复清醒的俘虏胯下已经传来了腥臊的气味流淌出了大片的尿渍,卫燃这才像是刚刚发现他在点头一样,故意用歉意的语气问道,“刚刚你点头了?抱歉,我太专注和享受这个过程了,所以没注意到。现在先让我帮你把脱臼的关节恢复原状,然后来回答我的问题怎么样?”

    一边说着,卫燃已经在对方疯狂的点头和紧随而至的摇头中,将对方脱臼的手腕恢复了原状。

    “所以你是想回答我的问题,还是不想回答我的问题?”卫燃说着,又将对方脱臼的大拇指装回了原来的位置。

    看了眼这涕泪横流的俘虏,卫燃继续把对方另外四根脱臼的手指掰正,这才慢悠悠的说道,“好吧,现在我给你回答问题的机会,不过前提是,如果你的声音太大,我会把你的另一条腿和胳膊也按摩一遍,听懂了吗?我德语很好的。”

    等这俘虏疯狂点头,卫燃这才不紧不慢的抽出对方嘴里的布条,在对方剧烈的喘气中慢悠悠的说道,“你可以回答问题了。”

    “一共只有五个人知道,还有一个是巡逻队长弗兰克。”

    这名俘虏强忍着疼痛,咬着牙说道,“就我们五个人知道,弗兰克大概晚上十点半巡逻结束后才会过来。”

    是刚刚的巡逻队?

    卫燃抓起对方的手腕,解下对方佩戴的手表,此时距离十点半还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而已。

    “这里你们发现多久了?”卫燃在对方惊惧的眼神中放开他的手腕,一边将手表戴在自己的手腕上一边问道。

    “我们今天下午铺设电话线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的。”这名俘虏赶紧答道,“那些女孩我还没,没碰过,我发誓我真的没碰过她们。”

    “你们的口令是什么?”卫燃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转而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询问用莉莉,回答用路灯下的玛莲”这俘虏赶紧说道。

    闻言,卫燃再次堵住了对方的嘴巴,慢悠悠的拿起对方的另一条胳膊人为制造脱臼,同时也让他仔细品味附带的疼痛。

    直到连他的另一条腿的膝关节也变成了脱臼的状态,卫燃这才贴着对方的耳朵说道,“最后问你一次,口令是什么?等下我会问问那些巡逻队员,如果你给的口令是正确的,你就有活下来的机会,所以考虑清楚。”

    等到卫燃拔掉对方嘴里的布条,这名近乎崩溃的俘虏立刻用颤抖着说道,“我说的是真的,询问用莉莉,回答用路灯下的马莲。至少今晚是这样!我没骗你。”

    “希望你能活下来”

    卫燃话音未落,已经再次捏住了对方的下巴,将那块布条塞进了对方的嘴里,随后抽出这名俘虏的皮带,死死的绑住了他的嘴巴,免得他吐出嘴里的堵塞物。

    没再管这名俘虏,卫燃拎着煤油汽灯快速跑回拐角的另一边。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两名姑娘已经在拉诺护士的安抚下平静下来,不过她们却像是害怕卫燃手里的那盏煤油汽灯似的,依旧瑟缩在角落的阴影里。

    “情况怎么样?”达尼拉最先开口问道。

    “大概十点半的时候还会有人过来,就是我们刚刚遇到的巡逻队。”卫燃看了眼阴影里的姑娘们,轻声问道,“她们的情况怎么样?”

    拉诺护士摇摇头,“不算太坏,我们来的很及时。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她们尽快离开这里。”

    “在那之前,我们必须解决德国人的巡逻队才行。”雷夫里压抑着怒气说道,“不然等我们回来的时候...”

    “我们不回去了”

    火炮观测员安德烈突兀的说道,“其实我们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很难回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对方的火炮阵地指引我们的火炮。”

    “我们尽快离开吧,带着那些姑娘离开。”达尼拉跟着问道,“雷夫里,你肯定认识这些姑娘对吗?”

    雷夫里叹了口气,“她们和我都是一个村子的”

    “如果决定好了,就尽快出发吧。”卫燃看了眼刚刚缴获的手表,“很快巡逻队就要来了。”

    “拉诺,你带着那些姑娘们走在最后面。”达尼拉开口说道。

    “雷夫里,你和我换上德国人的衣服。”卫燃开口说道,“等下万一遇到德国人,让我来应付。”

    邮差雷夫里,愣了愣,立刻找了一个相对身材最瘦弱的德军士兵的尸体,将他的衣服拔下来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而卫燃也走到最先被自己掰断脖子的那具尸体的旁边,将他的制服脱下来穿在身上,甚至随后又将头上的苏军钢盔取下来丢到角落,戴上了对方的德军头盔。

    将波波沙冲锋枪装进包里,卫燃和雷夫里各自拿上挂在梯子上的MP40冲锋枪,一前一后的攀着梯子往上爬。

    这梯子周围的墙壁显然经过了细致的垒砌,以至于看起来更像一个井口。

    小心翼翼的爬出洞口,浓厚的雾气让卫燃等人根本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只有不远处一根明显新进埋设的碳化木头电线杆格外的显眼。

    等到拉诺护士最后从那个形如水井的小洞里爬出来,安德烈立刻从弹药包里拿出一颗柠檬手雷,动作熟练的用一根钢丝绊线固定在了梯子上。

    “跟我来”邮差雷夫里轻声招呼了一句,再次趴在冰凉潮湿的地面上,带着众人朝一个方向缓慢爬动。

    很快,他们的正前方出现了时不时扫过的探照灯光束。这焦黄的光束轻易的便撕开了浓雾,让他们不得不一次次的停下,等着光束移动到别的位置。

    渐渐的,众人听到了发动机微弱的轰鸣,听到了不远处机枪哨塔里传出来的呼噜声,甚至还闻到了不知道从哪飘来的尼古丁味道。

    在雷夫里的带领下,一行人提心吊胆的移动着身体,渐渐离开了探照灯笼罩的范围,随后又翻过一道铁丝网,钻进了一片红松林里。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也听到了火车碾压铁轨带来的低沉震动和越来越近的轰鸣。

    “好机会,我们快点!”

    雷夫里催促了一句,说话的同时已经站起身,引着众人在浓雾和密林中快步前进。

    几乎就在他们发现那条穿过森林的铁路同时,一辆拉满了火炮的火车也慢腾腾的呼啸而过,甚至他们还能看到在火车上执勤的士兵以及斜指着夜空不断移动的炮口和探照灯。

    直等到这列已经在减速的火车开过去,达尼拉忧心忡忡的说道,“是火炮,那些火炮肯定是运到我和帕维尔发现的那片阵地的。”

    “我们先翻过铁路”

    雷夫里催促道,“等过去之后,德国人的封锁会松懈很多,最晚明天一早,我们就能赶到目的地。当然,如果你们想快点,我也可以找我朋友去借一辆马拉爬犁。”

    “先过去再说吧,至少要把那两个姑娘安排好。”拉诺护士提醒了一句,随后示意那两个姑娘跟上。

    “安德烈,这里的铁路要不要炸断?”卫燃低声问道。

    “那是轰炸机的工作,我们的火炮开火机会并不多,这种显眼的目标还是留给他们吧。”安德烈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那语气里的心动却是根本就藏不住。

    有惊无险的越过铁路线,雷夫里带着他们进入对面的另一片红松林之后,速度明显快了不少,甚至就连那两个披着斗篷的姑娘,也开始愿意回答众人的问题。

    也正是这一路上的闲聊,大家也才知道,刚刚他们在铁路另一边进入森林之前遭遇的哨塔和探照灯,原本就是这两个姑娘和雷夫里从小长大的村子,只不过如今那个村子里的人死的死逃的逃,身下的也只有一些被强迫给驻扎在那里的德军服务的老人。

    而他们现在要去的,则是雷夫里的一个朋友在森林里躲藏的位置,至于那两个姑娘,她们两个已经在那个废弃的矿井里躲了很长时间,平时雷夫里甚至还会隔三差五的给她们送去一些吃的喝的。

    而她们之所以被发现,完全是因为有个正在架设电话线的德军士兵无意中发现了那个隐藏在荒草丛中的废弃井口而已。

    在森林里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雷夫里突兀的停住了脚步,随后爬上了一颗不起眼的松树,时停时续的扯动着树上的一根细绳子。

    很快,正前方不远的位置,出现了一小团焦黄的火光。这火光闪了几闪之后,雷夫里也矿洞里的那盏油灯点燃,衣服下摆遮挡着发出一连串的信号。

    直到对面的灯光熄灭,他这才一边往前走一边轻声喊道,“乔亚,是我,雷夫里,我现在穿着德国人的狗皮,你可别给我一枪。”

    “你投靠德国人了?”对面的黑暗中,一个同样年轻的声音中带着厌恶问道。

    “怎么可能!我可是红军战士。”

    “像你的母亲起誓”对面的声音继续说道。

    雷夫里立刻说道,“像我的母亲起誓,我真的没有投靠德国人,而且我还带来了几个红军战士。”

    “我相信你了,过来吧。”

    闻言,雷夫里立刻松了口气,招呼着身后的众人快步跟上,带着他们走到了三颗近乎可以构成等边三角形的松树中间。

    直到走进了,他们才看到在其中一颗树的后面,还站着个看起来年龄和雷夫里一样大的年轻人,只不过这年轻人的手上,还端着一支不知道从哪来的毛瑟步枪。

    “这是乔亚,我最信任的朋友。”

    雷夫里先把这里的主人介绍了大家之后,立刻又把卫燃等人介绍了一番,随后才说出了那两个姑娘的遭遇,以及想让那两个姑娘来他这里避难的想法。

    “都进来吧”

    这个叫做乔亚的年轻小伙子一瘸一拐的带着他们走到一颗松树的边上,随后掀开了一个伪装的极好的小门,第一个钻了进去。

    “乔亚的脚怎么回事?”卫燃拉住雷夫里问道。

    “天生的,他出生的时候就这样了。”

    雷夫里低声说道,“战争开始之前,大家都看不起他,除了我之外,他也没有什么朋友,平时一直都在林场里做护林员的工作。”

    “原来是他?”

    卫燃看着那个透着些许亮光的小门,内心里已经将这个天生残疾的年轻人和进入这场战争之前,达丽娅提供的资料里提及的人对上了号。

    跟着雷夫里最后进入这个近乎半地下的窝棚,这里的环境却远比他想象的要好的多。

    还算宽敞的三角形空间四周都是用原木垒砌的墙壁,就连头顶也是一根挨着一根的松木,甚至在边角的位置,还有个并不算大的石头壁炉,而在二周的墙上,则挂着一个熏肉和洗刷的格外干净的兽夹。就连地板上,都铺着厚厚的一层狼皮地毯。

    “乔亚,你的马和爬犁还在吗?”

    雷夫里神色自然的坐在靠墙的一张单人床上,一边脱掉身上的德军制服露出里面的苏军制服,一边继续说道,“我们今天晚上要赶去北边那座废弃的林场,如果想避开德国人,就要在森林里绕很远的路才行,乔亚,这次你可要帮帮我才行。”

    “在呢”

    乔亚一边说着,一边从靠墙的桌子上拿起一个玻璃罐子和几个木头杯子,给众人各自倒了一杯水,“你们在这里等等,我这就把马给你们牵过来。”

    “这个给你”

    雷夫里将出发前瓦连京连长送他的手枪和枪套解下来递给对方,“我早就说过要给你弄一只手枪的,怎么样?没骗你吧?”

    乔亚惊讶的看了眼雷夫里手中的TT33手枪,颇为心动的拿起来看了看,随后又还给了雷夫里,“你先留着用吧,等你回去的时候把它留给我就行了。”

    “拿着吧!”雷夫里从自己的帆布口袋包里拎出波波沙冲锋枪,“我有这个了。”

    “真好啊”

    乔亚羡慕的看着雷夫里手中的冲锋枪,又看了看自己刚刚挂在墙上的MP40冲锋枪,脸上嫌弃的表情根本就不加掩饰,“好了,等你忙完再来炫耀你的武器,我去给你牵马。”

    “乔亚”

    卫燃喊住了准备一瘸一拐准备出门的乔亚,随后从自己的口袋背包里翻出那支波波沙冲锋枪和配套的子弹递给对方,“这支冲锋枪送给你吧!”

    “你愿意把它送给我?!”

    乔亚的脸上显示闪过一瞬间的惊喜,可紧接着便摇摇头,“算了算了,它们在我的手里根本发挥不出作用,你拿着它多杀几个德国人我就知足了。”

    “德国人的枪也是可以杀德国人的”

    卫燃将冲锋枪和子弹放在靠墙的单人床上,“所以你可以把你的冲锋枪送给我。”

    “这...”

    乔亚下意识的看向站在煤油灯下的雷夫里,后者扭头看了看一脸微笑的卫燃,随后也点点头,“既然记者同志愿意和你换,你就拿着吧。”

    “谢谢!谢谢!”

    乔亚一瘸一拐的走到床边拿起那支波波沙冲锋枪,“你们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们牵马!”

    目送着乔亚离开,雷夫里关上那扇又窄又矮的木门,叹了口气说道,“他做梦都想成为一个红军战士去打德国人的,但他的残疾让他连个邮差都做不了,用他的话说,他只能像个鼹鼠一样躲在这片见不到光的森林里,偷偷看着森林外面的那些德国人糟蹋我们的村子。”

    “他已经是个红军战士了”达尼拉语气坚定的说道。

    “是啊,他已经是个红军战士了,至少也是个游击队员了。”火炮观测员安德烈说完看向卫燃,“记者同志,你觉得呢?”

    卫燃叹了口气,点点头赞同道,“他确实是个合格的红军战士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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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地摄影师手札介绍:
用相机记录战争,用镜头缅怀历史。
卫燃以各种身份,一次次回到二战战场甚至冷战时代,他的相机里也记录了一个个鲜为人知的无名英雄以及淹没在战争里的宝藏。
血肉横飞的二战,核阴云笼罩下的冷战时代,无数的秘密被时间埋葬,又被他用快门永远封印在了底片里。战地摄影师手札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战地摄影师手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战地摄影师手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