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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地摄影师手札全文阅读

作者:痞徒     战地摄影师手札txt下载     战地摄影师手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43章 底线的考验

    安静的矿道里,卫燃以最快的速度帮米基塔包扎好了伤口,随后两人重新拿上武器抬上氧气瓶,再一次走向了唯一的出口方向。

    只不过相比那惊心动魄的“小插曲”发生之前,这一次两人都要警惕了许多,以至于这一路上连多余的闲聊都没有过一句。

    然而,当他们加着万分小心回到留守的战俘所在的那处宽敞矿道的时候,不但没有看到任何的灯光!甚至还听到了尹琳妮惊慌失措的尖叫以及意义不明的嘶吼!

    “哐当!”

    两人不分先后的丢掉手里的氧气瓶,抽出备用的手电筒打开便相互掩护着冲了上去。

    等他们离着近了,却发现那头被狼咬伤的战俘已经将拴在脖子上的锁链崩的笔直,可即便如此,他的双手仍旧死死的抓着尹琳呢的脚踝!

    更为诡异的是,上一刻还犹如野兽般的战俘,在手电筒的灯光扫到它的时候,却像是被蝎子蛰了一般,松开尹琳妮的脚踝,连滚带爬就要往别处逃!

    “砰!”清脆的枪声中,走在前面的卫燃干脆利落的解决了那头被拴起来的战俘。

    “尹琳妮,这是怎么回事?”米基塔说话间就要走向尹琳妮。

    “别动!”

    卫燃一把抓住了前者肩膀,警惕的说道,“别过去,你的手上有伤,现在你最好离那里远一点。”

    “怎么了?”

    米基塔不明所以的看了眼被手电筒的光柱笼罩的尹琳妮,接着又看了看仍旧举着枪的卫燃。

    不过,卫燃却并没有回答米基塔的问题,反而直接朝那个瑟缩在岩壁角落痛哭的女人问道,“你被它伤到了?”

    闻言,尹琳妮缓缓抬起头,松开了一直捂着脸的手。手电筒的光束笼罩下,尹琳妮的脸颊位置此时赫然多了两道宛如弯月的牙印,那牙印的周围,还残存着丝丝缕缕的血迹。不仅如此,她的脖颈上,还有深深的掐痕和抓挠留下的痕迹。

    此时此刻,就连米基塔也意识到了不对,扭头看向了卫燃。

    “是狂犬病吧?”卫燃近乎肯定的问道。

    近乎绝望的尹琳妮点了点头,指着自己的伤口,抽了抽鼻子,格外平静的说道,“脖子上是那两个和我一起行动的人做的,他们把我打晕之后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回来的时候,发现这里的灯灭了,他蜷缩在石头后面,我本来是想给他检查一下伤势,然后...”

    “不用继续说了”

    卫燃打断了对方近乎呓语般的解释,“你是个护士,应该对狂犬病有详细的了解。尹琳妮,你的时间不多了。我不知道你们的医疗箱里有没有狂犬病疫苗,但如果你想活下来,至少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我想见见我的儿子”

    尹琳妮的脸上在那一瞬间彷佛又有了生气,哀求的看着卫燃和米基塔,“维克多队长,米基塔队长,出去之后我想见见我的儿子,可以吗?”

    米基塔和卫燃对视一眼,两人齐齐的叹了口气,又齐齐的点了点头。

    “谢谢”

    尹琳妮赶紧爬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以一个护士的专业素养说道,“我们没有携带疫苗制剂,就算我们立刻赶往萨兰保尔,也需要至少两天的时间。

    另外,我已经被咬伤了大概15分钟,接下来我需要用流动清水冲洗伤口。但他咬伤的是我的面部,所以我很可能逃不掉的。

    如果我感染了狂犬病毒,未来三天到一周可能是我最后的时间,我清醒的时间恐怕只有最多三天。”

    “我会尽可能的让你活下来。”

    米基塔任由卫燃用脱下来的衣服包裹住了他受伤的那只手,跟在尹琳妮的身后,一边加快速度往外走一边说道,“等下其他人需要进入矿洞,去清理我指定的坍塌矿道。”

    “我会帮你的”尹琳妮直白的答道,显然已经明白了米基塔的打算。

    “你后悔吗?”米基塔突兀的问道。

    走在最前面的尹琳妮脚步一缓,紧跟着说道,“后悔,也不后悔,这些年我过的很精彩,犬养...不,西山大梦,他也很爱我,我们的孩子也很可爱,他和瓦吉姆的关系也非常好。

    虽然没有找到宝石有些失望,但这些已经足够了。只是比较遗憾,我很可能没办法陪着瓦吉姆他们继续长大了。”

    说到这里,尹琳妮回头看了眼米基塔以及走在最后的卫燃,微笑着问道,“你们不会放过西山大梦的对吧?”

    “不会”

    卫燃坚定的回答越过了走在前面的米基塔,清晰的传到了尹琳妮的耳朵里。

    “我明白了,这样也不错。”尹琳妮顿了顿,不死心的问道,“瓦吉姆和那四个小孩子呢?”

    米基塔耐心的等待了片刻,见卫燃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这才开口说道,“我们不是法吸丝,维克多也不是纳脆集中营里的行刑官。”

    “在萨兰保尔,有个叫沃利亚的女人,她是我的好朋友,如果你们能放过那些孩子,就把他们送到她那里吧。”

    尹琳妮叹了口气,自顾自的额外补充道,“我在501号工地认识的好朋友。”

    安静的矿道里,三人前进的姿势从直着腰到弯着腰套,再到匍匐着前进,尹琳妮也没话找话的说着各种话题,倒是卫燃和米基塔相继陷入了沉默。

    等到他们三人循着脚印艰难的返回了5号矿山的矿道,一路上都在说话的尹琳妮主动结束了只有她自己加入的话题,顺便还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医用口罩挡住了脸颊的伤口,随后又立起了衣领。

    “宝利德,是我们。”

    米基塔和尹琳妮交换了前后位置,离着老远便喊道,“草原的雄鹰,我们要出来了。”

    “伏尔加河的白鳟,出来吧。”宝利德喊出了提前约定的安全信号。

    直到这个时候,米基塔这才收起枪,弯着腰第一个钻出了低矮的矿道。

    等到走在最后的卫燃也跟着出来,米基塔伸手指了指旁边的那些战俘,“让他们也去矿道里帮忙,最里面有一段矿道同样发生了坍塌,他们的人已经在那里建立了营地,接下来一周的时间,我们恐怕要继续挖掘矿道才行。”

    宝利德看了眼米基塔被衣服包裹住的右手,神色如常的点点头,招呼着其余那些战俘起身,给它们解开了铁链子,让它们拿上诸如鹤嘴锄之类的工具钻进了矿洞。

    “你们只要沿着矿洞一直往前走就能看到他们”尹琳妮在旁边用俄语提醒道。

    “我很快就去找你”尹琳妮抱了抱589号战俘,目送着它拎着个鹤嘴锄,一瘸一拐的钻进了低矮的矿道。

    直等到这些战俘拎着的煤油汽灯灯光彻底被矿道的拐角挡住,尹琳妮也瘫坐在了地上。

    “让我来可以吗?”就在卫燃拿起矿道口的起爆器的同时,尹琳妮开口问道。

    “当然可以”卫燃痛快的将起爆器递给了尹琳妮,“按下去就能引爆。”

    接过起爆器,尹琳妮的眼泪也顺着眼角汹涌而出,用尽力气,用卫燃等人听不懂的日语大喊了一句什么,随后狠狠的压下了起爆器的开关!

    “轰隆隆”一阵沉闷的爆炸,狭小的矿道口在弥漫的烟尘中瞬间的坍塌,再也没有留下任何一丝一毫的缝隙。

    不等烟尘散尽,米基塔便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快点走吧,你的时间不多了。”

    尹琳妮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起爆器,沉默片刻后咬咬牙站起身,跟在三人的身后走向了5号矿洞的洞口方向。

    往回走的路上,米基塔捡着重要的事情,将矿道里发生的事情简略的和宝利德复述了一番,却只字未提有关宝石的任何单词。

    “你本来想放过我是吗?”尹琳妮朝走在身后的卫燃问道。

    “可惜你的运气不好”

    卫燃心不在焉的回应了一句,站在他的角度,他确实没打算对尹琳妮以及那些小孩子动手,要怪,真的就只能怪她运气不好。

    尹琳妮叹了口气,最终没有再说些什么,一路沉默的跟着离开了五号矿洞,和众人一起,搭乘着卡车返回了废弃医院。

    然而,还没等驾车的宝利德熄火,他们却看到,那五个原本被塞尔西看管的小朋友,却在尹琳妮的儿子,那个名叫瓦吉姆的男孩的带领下,用枪指着塞尔西站在大厅一侧的楼道里等待多时了。

    其中,还有个看起来年龄第二大的小男孩手里略显费力的举着明显从塞尔西那里缴获的TT33手枪,而剩余两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也各自拿着一把厨刀。

    “瓦吉姆!快把枪放下!”尹琳妮跟着宝利德跳下货斗之后惊慌失措的喊道。

    “我要把他们换回来!”瓦吉姆手里端着AKM突击步枪执拗的回应道,“我不想杀人,但我想把他们换回来!不然他们都会被杀死的!这些人是杀人凶手!”

    他这边话音未落,那个擎着手枪的小男孩,也将枪口对准了从驾驶室里下来的卫燃和米基塔!

    “是你杀了我的爸爸!”

    这个卫燃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小男孩一脸的疯狂,黄皮肤的小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是你杀了他!你去死吧!你们都去死吧!”

    “不要开枪!”

    尹琳妮和瓦吉姆这母子俩异口同声的大喊着,后者甚至下意识的垂下了AKM步枪的枪口!

    “砰!”

    清脆的枪声响起的瞬间,卫燃便感觉到了右手手腕处传来的勐烈的撞击感。

    与此同时,米基塔也发出了一声闷哼。而那个名叫瓦吉姆的小男孩,此时也已经推开一脸呆滞的塞尔西冲向了开枪的小孩子!

    “砰!”

    第二声枪响过后,那个仍旧擎着手枪的小孩子太阳穴的位置多出了一个弹孔,宝利德的手里拿着的TT33手枪枪口处,也飘荡出了一股澹澹的白烟。

    还不等那个小孩子的尸体摔倒在地,尹琳妮便冲了过去,用力将她的儿子瓦吉姆搂在怀里,夺下他仍旧拿在手中的突击步枪远远的丢了出去。

    可即便如此,宝利德却并没有停止射击,而是在那些小孩子的尖叫中一次次的扣动了扳机!

    “砰!”

    “砰!”

    “砰!”

    又是连续三枪过后,另外三个手里拿着厨刀的小孩子一个接着一个的摔倒在了地板上。它们虽然没有被子弹击中,但刚刚那三发子弹从他们耳边飞过的时候,强劲的气流依旧像是在他们的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吓得它们纷纷丢掉了手里拿着的厨刀。

    “宝利德...”直到枪声平息,米基塔的声音才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

    宝利德弯腰捡起了被尹琳妮丢出去的AKM步枪甩在肩上,随后快步走到了米基塔的身边。

    此时,卫燃也用腰带胡乱缠住了手腕处的伤口,刚刚那毫无准备的一枪在他的手腕上留下了一道深刻见骨的血槽。透过伤口,他甚至都能看到被子弹撞出缺损的骨头!

    但是,那颗子弹却不止伤到他,此时,米基塔也仰面摔倒在了地上,任由宝利德撕开了他的上衣,撩起了被血染红的毛衣和衬衣。

    仅仅只是看到他肋骨处被血染红的位置,卫燃便皱起了眉头,那一发子弹在他的右侧最下面一根肋骨的下沿划出了一道宛如小孩子嘴巴一样的伤口!透过那伤口,他甚至可以看到米基塔的肠道似乎都出现了破损。

    低头看了看自己受伤的左手,卫燃快步走到驾驶室里拽下了医疗包,从里面找出一支镇痛扎在自己的伤口周围,随后又拿起第二针,扎在了米基塔的身上。

    可接下来他却犯了愁,只凭借一只手,他根本就没有把握给米基塔进行手术,而唯一有可能可以帮上自己的尹琳妮,却有着已经感染了狂犬病毒的风险。

    “塞尔西,不要...不要哭。”

    伤口处传来的疼痛让塞尔西说话根本用不上力气,但他的脸上却带着笑,“和...和我说说,怎么回事。”

    “我的孝喘犯了”

    泪流满面的塞尔西加快语速,愧疚的解释道,“瓦吉姆帮我找到药救了我,但他也俘虏了我,他们准备换回和你们去矿山的那些人。”

    “没关系,没关系的。”

    米基塔费力的伸出手摸了摸塞尔西的脑袋,“这件事不怪你,一点都不怪你。”

    “米基塔,我要试着给你进行手术。”

    卫燃一边用剪刀剪开米基塔的衣服一边说道,“你的肠道被子弹伤到了,如果不进行手术,你就算没有死于失血,也会因为腹腔感染死亡。”

    “你...能做手术?”米基塔显然并不相信卫燃的话,“就算你能,你现在也只剩下一只手能用了。”

    “我来帮你”

    尹琳妮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在十年前,我就已经改行成为一名儿科医生了。”

    卫燃抬头看了眼晕到在地板上的瓦吉姆,又看了看另外三个别吓的哭都不敢哭的小孩子,回转视线提醒道,“你的伤口也需要处理”。

    “我活下来的概率并不高”

    尹琳妮同样看了看被她亲手弄晕的瓦吉姆和那三个不知所措的小孩子,“让我帮帮忙吧,趁着我还能帮忙的时候。”

    “让她帮忙吧”

    米基塔突兀的说道,“塞尔西,宝利德,还有维克多...答应我,不管最后她和我是否活下来...至少...放过那个孩子。”

    “这些事情等下再说!”宝利德说着,就要把米基塔抱起来。

    “必须,必须现在说”

    米基塔强忍着疼痛加大了声音,“那个孩子救了...塞尔西,他...他不该死在这里。还有...那三个小孩子,他们...他们是无辜的。把...把他们都送到萨兰保尔吧,送到那个名叫沃尼亚的女人那里。”

    “我答应你”

    宝利德最先说道,“我会把他们送到萨兰保尔,我还会把塞尔西送到你姐姐那里,不管你是否活着。”

    “还有那些东西”米基塔看了看身旁自己的背包,“按照我们之前约定的方式分配。”

    “我保证”宝利德用拳眼锤了锤胸口,郑重的做出了承诺。

    “你呢?”米基塔费力的看向了卫燃。

    卫燃叹了口气,一边通过触碰伤口试探麻药是否起作用一边答道,“你是队长,我听你的。”

    “塞尔西,就差你了。”米基塔看向痛哭流涕的塞尔西。

    “我答应,我答应你。”塞尔西一边哭一边点头,“我都答应你!”

    “帮我照顾好我的小萨沙,还有你的妈妈萨沙。”米基塔用力喘了口气,任由宝利德在卫燃的指挥下将他抱起来走向了二楼。

    没敢过多的浪费时间,在经过粗略的准备之后,卫燃在尹琳妮的帮助下,开始了这台艰难的手术。

    在腹腔打开之后,卫燃却皱起了眉头,那颗子弹在右肋下侧划开了一道伤口之后,不但在结肠右曲拐角处划开了一道口子,就连肝脏的下沿都有了些许出血的迹象。

    可偏偏,自己能用的仅有一只右手不说,连左手的伤口都还没来得及处理呢。

    而冒死帮忙的尹琳妮,也根本没有什么腹腔手术的经验,她此时能在一边帮忙,依仗的也全是她做护士的经验。

    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宝利德和米基塔的血型完全相同,这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手术的成功率。

    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卫燃最终还是顺利缝合了肠道,清理了腹腔里的污物,顺便也对肝脏上的伤口进行了力所能及的处置。

    等他在尹琳妮的帮助下缝合了伤口,后者这才有时间用提前准备好的肥皂水冲洗她脸上几乎已经结痂的伤口。

    但其实,无论卫燃还是尹琳妮自己都无比的清楚,这么做最多也就只能求个心理安慰罢了。

    包扎好了米基塔的伤口,卫燃将陪护工作交给了一直在外面等着的塞尔西,他自己这才有时间处理自己手腕上粗略包扎过的伤口。

    “队长能活下来吗?”脸色苍白的宝利德在卫燃走出充当手术室的房间同时便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卫燃摇摇头,“只能看他自己了,尹琳妮呢?”。

    “那边的房间里”

    宝利德指了指推拉式防盗网外面的楼道,“和她的儿子瓦吉姆在一起。”

    闻言,卫燃点了点头,接过对方递来的香烟塞在了嘴里,任由他帮忙点上。

    “你打算放过他们吗?”宝利德压低了声音问道。

    “那些小孩子?”卫燃头也不抬的问道。

    “当然”宝利德说话的同时已经抽出了腰间的纳甘转轮手枪,一发挨着一发的往里面装上了黄橙橙的埋头弹。

    “算了,放过他们吧。”

    卫燃心情复杂的叹了口气,原本,他以为这次是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以肆意折磨鬼子的历史事件。

    但这一路走下来,他却后知后觉的发现,这里的每一天都是针对自己的考验。

    从那把可以取出来的抗日大刀开始,从那个行刑队队长的身份开始,乃至不久前米基塔两次中枪,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考验他、蛊惑他以最残忍的方式砍了那些鬼子,蛊惑他对准那些孩子扣动扳机。

    现如今,那些鬼子都已经被活埋在了矿洞里,但那些孩子呢?虽然刚刚他已经做出了决定放过那些孩子,但却不得不承认,他从见到那几个小孩子开始,就曾不止一次的想过,是否要杀了他们。

    良知也好,后世生长在那个和平的国度培养出来的道德约束也好,他们都在劝自己能守住一些最基本的底线。

    但他仍然记得藤县的战壕里,那条砸在自己身边的稚嫩手臂,以及手臂上那串被血染红的五帝钱。

    他更不会忘记,在和有个华夏名字的庞蒂亚克护士长短暂的、也是唯一的一次闲聊中,对方曾经提及过的万人坑。

    他们同样是无辜的,可当初朝他们扣动扳机丢下炸弹捅出刺刀的那些畜生可曾有过自己此时这样的煎熬?

    “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打算放过他们?”宝利德说话的同时,已经压下了转轮手枪的击锤,甚至连手指头,都搭在了扳机上。

    “放过他们”

    卫燃弹飞了烟头,语气也坚定了许多,“放过他们!把它们活着送到萨兰保尔,送到那个名叫沃尼亚的女人手里——不管米基塔是否活下来!”

    沉默的对视中,被卫燃弹飞到墙角的香烟一直燃到了自动熄灭,宝利德这才轻轻松开击锤,随后从弹巢里退出一颗子弹放在了卫燃的手里,“你是队长,听你的。”

    “谢谢”

    卫燃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任由渐起的浓烈白光,彻底吞噬了自己的视野。

第744章 善恶有报

    当刺目的白光消退,卫燃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的环境,便感觉到了左手手腕处钻心的疼痛!

    “艹——啊!嘶——!”

    他的哀嚎吓得原本趴在地上的贝利亚立刻爬了起来,焦急的绕着他的椅子转着圈子,残存着口水的大嘴巴里也哼唧哼唧的彷佛要说出些什么似的。

    但卫燃此时可没空回应狗子贝利亚,这么几秒钟的功夫,他的额头甚至都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手腕上的疼痛,和取出履带式运输车时那宛若容嬷嬷套餐的针扎剧痛还有所不同,后者虽然也疼,但只要忍受那么不过一秒钟的一瞬间也就结束了,可谓来得快去的也快。

    但此时手腕上的却并非如此,那感觉就像是有人将自己的神经和肌肉剥离,给它们分别撒上了厚厚的辣椒面胡椒粉,甚至,还趁着等待腌入味的功夫,用神经做弦弹奏了一曲广陵散一样!

    甚至,卫燃都怀疑这压根就是金属本子故意折磨自己,因为即便是真的受到了枪伤,也根本就不会这么疼!

    偏偏,即便疼的要死,他却又格外的清醒,似乎就连大脑都为了看热闹忘记了启动自我保护机制一样。

    可即便如此,不断惨叫的卫燃,内心却依旧格外的庆幸,这次的疼痛虽然难以忍受,但却远比藤县那次之后经历的要好的多,至少,自己还能叫出来,上次可是叫都叫不出来!

    在他接连不断的惨叫声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贝利亚也一次次的将他的大爪子搭在桌边站起来焦急的用鼻子拱着被疼的不断哆嗦的卫燃。

    不知道是过了十分钟还是过了一个小时,那侵入骨髓的痛感这才从彻底减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卫燃也跟着松了口气。

    此时,他几乎感受不到左手的存在,但那只手五个手指头不受控制的轻微抽动,却又暗示着它们兄弟五个勉强还能用。

    然而,还没等他松口气,却听到身后发出了“卡哒”一声轻响!

    下意识的转身,卫燃诧异的发现,那个足有洗衣机大小的保险箱柜门竟然自己打开了。

    扒拉开绕着自己打转的狗子,卫燃右手攥着左胳膊凑到了保险箱的边上,探头朝里面看了过去。

    这一眼可不要紧,他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了惊喜之色。此时,这空荡荡的保险箱内部托盘上,不但放着一个老式的苏军水壶,那水壶的旁边,还放着三颗绿色的小石头!

    一把抄起水壶晃了晃,卡察卡察的声音立刻让他汗津津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不亏!这把绝壁不亏!”

    卫燃将这水壶夹在腋下,用右手艰难的拧开了盖子,随后轻轻倾倒水壶,顺利的从里面倒出了几颗大大小小的石头!

    满意的将这几颗石头重新塞进水壶,又把水壶放回保险箱,卫燃又额外拿起那三颗塞不进水壶的石头看了看,这三块石头里最大的那颗有鸽子蛋大小,稍小一号的两颗也和鹌鹑蛋差不多。

    如果放在钻石上,这个大小虽然足够惊人,但却绝对算不上稀有,即便是切割后有这么大的,只要有钱也绝对能找到。

    但放在翠榴石可就不一样了,这玩意儿超过两克拉的都少,能达到水壶里那些石头的大小的都能以拍卖的方式交易了,更遑论这三颗这么大的。

    “这次的奖励怎么跑到保险箱里了?”卫燃暗自滴咕了一句,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这下,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被带回来的可绝非那些石头。

    此时,就在床头一侧墙壁上,挂着二战德国空军三管求生枪的墙壁上,竟然还挂着一条盘成圈的牛皮长鞭!虽然这东西实用价值实在是不大,但却不失为一件足够承载所有回忆的完美纪念品。

    “西伯利亚农家乐的纪念品”

    卫燃喃喃自语的念叨了一句,转而在这生活舱里仔细转了转,甚至还去驾驶室里逛了一圈。

    可惜,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大AK依旧没有出现,甚至连退而求其次的SKS半自动步枪都没有得到。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重新坐在了桌边的沙发椅子上。撸起袖口打量着手腕处,那片形状宛若哈雷彗星一般的淤青。

    伸手轻轻揉了揉,卫燃在手指头碰到那里的瞬间,便疼的一阵呲牙咧嘴。

    确定这只手短时间之内是用不上力气了,他这才将注意力放在了仍旧摆在桌面上的金属本子上。

    此时,这一页上的两个图桉早就已经变成了黑白照片。第一张照片里,摆在桌子上的手枪、怀表和酒壶让他一眼就认出来,那分明是米基塔去找古森医生喝酒时的个人物品摆放习惯。

    但是,当他看到第二张照片时却皱起了眉头。在他的印象里,他可不记得有谁用TT33手枪顶过谁的后脑勺。

    另一方面,照片里的后脑勺....似乎也太小了些?

    不不不!卫燃瞪大了眼睛,小的可不止后脑勺,那支拿枪的手也实在是算不上大!

    迫不及待的往下看去,澹黄色的纸页上早就已经已经被金属羽毛笔写满了字。

    “善恶有报”

    古森医生,1952年1月2号,由52号矿山调往喀山,1954年夏,于伏尔加河畔投河自尽,留有一子塞尔西·蔻卡。

    庞蒂亚克/苏胜男护士长,1953年,52号矿山停止开采后调往附近军事基地工作,1966年秋退休后移居赤塔安度晚年,1980年夏辞世。

    克雷奇政委,1953年,52号矿山停止开采后,自愿留守看护矿山,1960年冬,遭窃贼狙杀身亡,葬于52号矿山凋像脚下。

    卓雅护士,1953年离开52号矿山后与米基塔成婚,1955年育有一女萨沙,1960年因难产不幸去世。

    米基塔队长,1951年冬,奉命率战俘前往乌拉尔山脉西侧铝矿场开展采矿工作。1953年,假手矿难坑杀原52号矿山所有战俘,同年与卓雅护士结婚并定居喀山,从事屠宰工作。

    1966年冬,携塞尔西·蔻卡及宝利德重返52号矿山取回宝石,不幸中枪致腹腔感染身亡,依死前要求,安葬于52号矿山医院原古森医生办公室内。

    宝利德队长,1953年,52号矿山停止开采后退役定居哈尔磕夫,1966年冬随同米基塔队长重返52号矿山。

    米基塔队长不幸身亡后,选择性遵照米基塔遗嘱,将所获部分宝石及塞尔西送归喀山后返回哈尔磕夫继续担任牧羊人工作。1982年夏,因宝石意外失窃,突发心脏病离世。

    宝石丢了?

    看到这里的卫燃不由的愣了愣,随后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暗叹一声造化弄人,这才继续往下看去。

    尹琳妮护士,1951年冬,经庞蒂亚克护士长及克雷奇政委联合举荐,由52号矿山调往501号工地工作。

    次年春,为逃离501号工地,与战俘看守媾合,成功借身孕调往萨兰保尔工作。

    1953年冬,前往52号矿山检举克雷奇政委失败后返回萨兰保尔蛰伏。

    1956年起,尹琳妮假借为失踪战俘收尸名义,屡次怂恿遗留战俘前往52号矿山寻找宝石线索,终引起克雷奇政委警觉,于52号矿山埋设大量地雷。

    1960年,与589号战俘成婚,并再次蛰伏。

    1964年起,多次率战俘前往52号矿山,以收尸名义寻找宝石。

    1966年,遭米基塔等人俘虏,并意外感染狂犬病毒。为拯救儿子瓦吉姆,尹琳妮冒险为米基塔进行手术。

    米基塔因腹腔感染去世后,尹琳妮于狂犬病毒发病前,主动要求自困于5号矿洞,并亲自引爆炸药。

    以589号为首遗留战俘,1966年被米基塔等人俘虏,后活埋于52号矿山矿洞内,无一生还。

    瓦吉姆,尹琳妮之子,1966年冬,因宝利德强制要求,枪杀三名同伴后,终得以幸存。

    同年返回萨兰保尔后。罹患心理疾病,1968年,因枪杀同母异父胞弟接受劳动教养,1972年返回萨兰保尔,此后多次因抢劫入狱,并加入当地帮派。

    1995年起,受招核客商资助,经营各类采矿设备,并长期为其收集各类战略矿产资源情报。

    这特么是成了间谍了?卫燃挑了挑眉毛,耐着性子继续看了下去。

    塞尔西·蔻卡,古森医生之子,1966年离开52号矿山后返回喀山。

    1972年与宝利德之女成婚,任图书馆管理员。1982年,因宝利德意外离世,移居哈尔磕夫成为首饰匠人。2018年夏,因病辞世。

    “善恶有报,还真是善恶有报...”

    卫燃看了看这一页最下沿那串位于萨兰保尔的地址,不由的叹了口气。

    古森死在了他研究的课题上。克雷奇政委死在了52号矿山。

    坑杀了不知道多少战俘的米基塔死在了战俘的儿子手里,那些孩子也终究为它们错误的出生和幼稚的冲动付出了代价。

    宝利德呢?他为了灭口,终究还是借瓦吉姆的手杀了那些还没成年的孩子。但他自己最终也没能攥住那些宝石,并且为此丧了命。

    尹琳妮也一样人算不如天算,既没有得到求了十几年的宝石,还以如此匪夷所思的方式死在了一直被她玩弄的战俘手里。那些作恶多端的战俘,也终究享受了一把被活埋的待遇。

    不仅如此,塞尔西的人生虽然还算完满,但他和宝利德的女儿却生了一个贩读的儿子,甚至就连他们的孙女洛拉,都因为那些早就被找到的宝石,沦落到了去盗窃的地步。

    当然,那个名叫瓦吉姆的孩子同样没有好多少,他在还没成年的年纪,被宝利德逼着杀了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小孩子,又因为这心理阴影、恐惧乃至负罪感以及仇恨,杀死了他的妈妈和战俘诞下的孩子。

    而在此后的几十年里,他也一次次的经历着入狱、出狱、入狱再出狱的反复,甚至在苏联解体后,还成了一个毛子版自走50万。

    金属本子将这件事如此详实的写出来,对于那个名叫瓦吉姆的孩子来说,不也同样是个报应吗?难不成还以为卫燃能帮他保守这个秘密?

    想到这里,卫燃的额头也不由得再次冒出了冷汗。不过这次,他到不是因为手腕处消减了不少的疼痛。而是在那道白光将自己送回来之前,宝利德如蛊惑般问出的那些问题,那些关于要不要杀了那些小孩子的问题。

    “如果当时脑子一热...”

    卫燃低头看了看仍旧一片淤青的手腕,又看了看身后的保险箱,脸上已经是一片后怕之色,甚至就连身体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以他对金属本子的了解,如果当时自己真的对那些小孩子动了杀心,恐怕自己能不能被送回来都要打个问号...

    一番庆幸,卫燃这才将写满了字的纸页翻了一页。血红色缓慢旋转的旋涡下面,却只写着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杀人者,人恒杀之。”

    轻轻吁了口气,他这才将手伸进了旋涡,从里面抽出了一支压满了子弹的纳甘转轮手枪。

    轻轻转动弹巢,卫燃将里面的子弹一一退出来检查了一番,又将它们一一塞了回去。

    最后连转轮手枪都送进金属本子,卫燃疲惫的伸了个懒腰,暗暗思索着这次的收获。

    旋涡里的收获只有一支手枪,和上次得到的运输车相比简直可以说缩水了无数倍。

    但如果换个角度来看这件事,手枪可以说是除了刺刀之外最基础的自卫武器。更别提这枪早在沙俄时代可就存在了,这无疑让它能有更多的机会用上——最起码也比那支美式的豪华1911要实用的多。

    另一方面,出现在保险箱里的那些宝石,也算是让他此次52号矿山之行圆满达成了最初的目的。

    “本来以为塞尔西并不知道他的爸爸给他留了一大笔宝藏,却没想到他不但知道,而且那些宝石估计也早就已经造光了。”

    卫燃摇头叹息了一番,只觉得所有的宝藏似乎都带着诅咒一般。从当初北非沙漠那口井里的宝藏开始,再到熊岛的那笔宝藏,然后是第二次沙漠里的黄金宝藏,乃至这次。

    这些宝藏自身彷佛带着某种魔力,似乎它们的普世价值越高,接近它们的人,就越容易爆发出人性的阴暗面一样。

    “以后有关宝藏的事件不能再碰了”

    卫燃果断给黑名单里形单影只的波兰找了个身价不菲的同伴,无论这次收获的宝石价值几何,他实在是怕了有关人性的考验。

745章 季马找到了线索

    废弃已久的52号矿山依旧笼罩着足以遮蔽视线的鹅毛大雪,温暖的运输车生活舱里,开启了“过儿模式”的卫燃给自己煮了一大壶山楂叶子茶,一边欣赏着窗外的雪景,一边琢磨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首先最重要的无疑是对那些宝石进行变现,这件事等回了喀山,大可以交给自己那位便宜导师卡吉克帮忙,对方既然能有路子加工钻石,自然也就有路子加工宝石。

    等这些宝石变现,或者说部分变现之后,起码今年肯定能过个肥年了。但相比这些,他现在却在琢磨着,该怎么举报瓦吉姆。

    除此之外,小事还有不少,去看看埋在凋像下的克雷奇政委,去看看米基塔。再试试看,能不能想办法把那些被封存的斯大林风格的物品和旧书带回去。

    一番盘算,卫燃摸了摸贝利亚的狗头,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仍旧连张纸都拿不起来的左手上。

    按他上次在藤县受伤的经验来看,这才没有个十天半拉月,这只手别想恢复正常。

    但是很显然,即便他不用朝九晚五的工作,即便这辆运输车里有吃有喝,他也不可能在52号矿山浪费半个月的时间拿来养伤。

    想到这里,卫燃也坐不住了,索性起身离开生活舱钻进了驾驶室。

    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这辆庞然大物扭动着两截式的身子调转了方向,宽大的履带轻而易举的便将厚实的积雪压在身下,径直开往了壕沟另一侧,列宁与斯大林同志的凋像。

    或许人类在万年前选择把狼驯化成狗确实是有原因的,这次他都没开枪,甚至都没来得及踩下刹车,那支狼群的老大,便在悲愤的低吼中,带着他的小弟家卷们主动把地盘让给了卫燃。

    “对不住你们了”

    卫燃空口白牙的念叨了一句,直等到那只聪明的狼王带着狼群跑没了影子,这才推开车门,从货舱里翻出了一支雪铲。

    在他的卖力挖掘中,两座凋像之间积攒了超过半米深的积雪被一点点的挖开,露出了一座并不算大的墓碑,这墓碑上凋刻的五角星和苏联国徽依旧清晰,那句阴刻的墓志铭也因为积雪的填充变得格外显眼:克雷奇政委,一位普通的苏联士兵。

    礼节性的点上三颗烟插进墓碑前的积雪里,接着又从驾驶室里的苹果树下揪了一颗果子摆在墓碑前,卫燃抬头看了看仍在飘落的雪花,重新钻进驾驶室,开到了废弃医院所在的建筑。

    将当初从这里拿走的TT33手枪重新塞回米基塔的手里,然后又将那支SKS半自动步枪也放归原位,他这才重新用锁链缠住了推拉式的防盗门,迈步走向了不远处自己曾经住过的宿舍。

    现如今,这里能被搬走的早就已经搬空了。万幸,当初摆放床头柜的位置,如今地板砖依旧完整,显然,当初用来藏匿宝石的暗格并没有被发现。

    取出金属本子里的刺刀,任由它从根本没有力气的左手滑落,卫燃换了一只手将其捡起来,贴着靠墙的缝隙一番撬动,轻而易举的掀开了这块落满了灰尘的地板砖。

    出乎他的预料,原本他只是想用这里伪造个发现宝石的痕迹,却没想到这里竟然放着东西。

    艰难的给右手戴上橡胶手套,卫燃轻轻拿起暗格里用报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纸包,小心翼翼的打开了一层层早已发黄的报纸,露出了被包裹在最里面的铁皮饼干盒。

    “不会又是一盒宝石吧...”卫燃喃喃自语的滴咕了一句,格外谨慎小心的打开带着浓厚锈迹的盖子。

    并不算大的饼干盒里铺着几层泛黄的报纸,报纸上放着的,也不过是一个胶卷、一个信封,以及一把带着些许锈迹的TT33手枪罢了。

    略作犹豫,卫燃从那个根本没有封口的信封里抽出了几张信纸抖开,露出了一行行的俄语。在这张纸的右下角位置,竟然还有个已经发黑的指印。一页页的往后翻了翻,他发现,在每张信纸的右下角竟然都有个发黑的指印。

    “我是来自萨兰保尔的瓦吉姆,今年15岁,我的妈妈尹琳妮曾是这座矿山的护士,我的爸爸...”

    卫燃一行行的读下去,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明悟之色。简单的说,这就是一封以尹琳妮的儿子瓦吉姆的口吻写下的认罪书。

    在这几张信纸里,瓦吉姆详细的讲述了他的爸爸妈妈是如何杀死了这里的看守克雷奇政委,又详细的讲述了每年他们来这里进行违法盗采黄金的全过程。

    甚至,在后半段,还写出了他们因为发现黄金产生内讧自相残杀,以及他和他的妈妈以及小伙伴们被恰巧赶来的米基塔等人救下,他为了黄金的秘密不暴露,在他妈妈的暗示下用枪杀了自己的小伙伴的“事实”。

    除此之外,在这封信里,瓦吉姆也对抢到武器试图杀死米基塔的罪行供认不讳,并且保证他回到萨兰保尔之后立刻就去警察局自首云云。

    根本没把后边剩下的内容看完,卫燃便已经知道,这封信,弄不好还包括那个胶卷里的内容,都是瓦吉姆当初能活下来需要付出的代价,同时也是大胡子宝利德唯一能让瓦吉姆活着离开的方法。

    或许在宝利德的心里,杀死瓦吉姆并不需要卫燃那么纠结,他只是不想违背自己对米基塔的承诺罢了。

    而那封信里的内容,一旦在苏联时代曝光,别管瓦吉姆当时是否成年,等待他的,也绝对不会是什么让人开心的好事情。

    思索片刻,卫燃将手中的信纸叠好重新塞进了信封,随后又用膝盖窝夹住那支充当关键物证的TT33手枪检查了一番,在确定里面没有子弹之后,这才将盖子重新盖好,端着这个铁皮饼干盒离开了废弃的建筑。

    重新钻进运输车的驾驶室,卫燃对52号矿山再无卷恋,甚至刻意摆下的露营点都没收拾,便直接驾驶着庞然大物般的运输车,在一支狼群的注目礼中,顶着纷飞的雪花开往了文明世界的方向。

    越过废弃的军事基地,穿过冰封的河道,卫燃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将运输车开进了来时曾经短暂驻留的野外加油站里。

    兜了圈子确定这里没人,他这才把车子停在了那储油罐的旁边,毫无客气的将油枪捅进了运输车的油箱里。

    趁着给运输车加油的功夫,卫燃摸出卫星电话打给了季马,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次季马的卫星电话却并没有开机,试着打给阿里里,虽然能打通,但却一样没有人接听。

    “这俩混蛋不会一起去找乐子了吧?”卫燃哭笑不得的收了卫星电话,明智的决定不去打扰对方的好事。

    毫不客气的将运输车的油箱加满了燃油,卫燃拍了拍挎在腰间的老式苏军水壶,又摸了摸兜里那三颗宝石,最后看了眼和雪橇车拴在一起的狗子贝利亚,以及雪橇车上那些刚刚从货舱里踢下来的补给。

    直到确定需要用到的都在,他这才咬咬牙,深吸一口气,怀着上刑的心情,强忍着全身针扎一般的剧痛,收起了功德圆满的运输车。

    “真...真特么刺激!”

    卫燃像条死鱼似的躺在积雪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连着打了两个哆嗦,直到席卷而来的痛感彻底消退,立刻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单手推着雪橇车,在贝利亚的帮助下走向了不远处充当野外急救站的活动板房。

    等他一趟趟的将雪橇车上的物资拎进活动板房,并且点上了取暖用的炉子的时候,季马也终于打来了电话。

    “你那边有什么进展没有?”

    电话刚一接通,季马边主动问道,而且不等卫燃回答,这货便显摆道,“不瞒你说,我刚刚查到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卫燃把原本准备说出来的话咽进了肚子,一边烤火一边饶有兴致的追问道。

    “我和阿里里现在正在萨兰保尔东南偏南方向,直线距离大概20公里远,一个名叫霍什洛赫的聚集区。”

    季马先格外详细的描述了自己目前所在的位置,接着这才说道,“根据我打听到的一些消息,这里生活着一些日籍战俘的后裔。”

    “继续说下去”卫燃神色如常的应和了一声。

    “我找到了一位战俘后裔”

    季马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眼刚刚被阿里里关上的后备箱,“就在刚刚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和他喝了几杯,并且受邀去他家看看。”

    “问到什么了?”卫燃懒得听对方废话。

    “他是个矿山设备维修工程师”

    季马说这话的时候,也已经钻进了车厢,“根据我和他刚刚的闲聊,这个小镇上一共有六个日军战俘的后裔,而且他们都在同一家公司工作。”

    “同一家公司?”

    卫燃下意识的取出了金属本子,翻到最新的一页,一边看着上面记录的历史,一边等待着季马的回答。

    “对”

    季马挥手示意阿里里开车,嘴上也不忘解释道,“是一家矿用设备销售公司,这家销售公司的规模不算小,甚至有自己的直升机停机坪。”

    “那家公司在什么地方?”

    “当然是霍什洛赫,我刚刚不是说了吗?”季马不解的反问。

    “我知道,我以为它们在萨兰保尔也有公司呢”

    卫燃胡乱解释了一句,那金属本子上提供的地址可就在萨兰保尔,

    “这一点还有待核实”

    季马顿了顿继续说道,“现在我们准备去他的家里坐坐,到时候如果有发现,我会及时通知你的。”

    “注意安全”卫燃多嘴提醒了一句。

    “你那里需要帮助吗?比如空投一些吃的喝的又或者武器?”季马转移了话题问道。

    “暂时还不用”

    卫燃看了看窗外,“我已经返回野外加油站了,这里有个条件还算不错的庇护所,燃料和食物储备也不少,所以等你们忙完了记得过来接我就可以了。

    另外,到时候你们可能需要多带几辆卡车才行,我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可能需要运回去。”

    “我和阿里里会尽快赶过去的,而且车子肯定够用。”季马说完,便干脆的挂断了电话。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卫燃掂了掂卫星电话也就不再多想,守着温暖的火炉继续耐心的等待着。

    与此同时,阿里里驾驶的面包车也停在了一栋不起眼的木头房子门口。

    在纷飞的雪花掩护下,季马根本没费多少时间,便顺利的撬开了木头房子的大门,见状,阿里里立刻后备箱里拽出一道软塌塌的人影,扶着对方走了进去。

    伴随着“彭”的一声轻响,季马关上了房门,阿里里也将那道人影丢到了沙发上。

    抬手指了指周围的窗帘,季马举着枪,沿着楼梯小心翼翼的将楼上楼下的房间仔细检查了一遍,见没有其他人在,这才收起枪,仔细打量着房间里的布置。

    和斯拉夫民族或者西伯利亚信仰萨满教的当地人不同,这个房间里挨着壁炉的位置,摆放着一个小小的佛龛,那并不算大的香炉后面,还有个看起来起码六七十岁的女人的照片,以及一张年轻男人的黑白照片。

    举起手机将这绝不该在乌拉尔山麓出现的东西拍下来,季马又拿起了一张放在餐桌上的合影。

    在这张合影里,除了带他们来家里做客,但却依旧没有醒过来的房主之外,还有个穿着布里亚特传统民族服饰的中年女人,以及一个大门牙厚嘴唇小眼睛的黑头发小伙子。

    在这小伙子和中年女人的背后,除了有一座高塔之外,还能看到各种带有日式风格的东西。

    “有时间一定要去那座小岛上好好放松一下”

    季马暗自滴咕了一句,将合影放归原位,随后给阿里里和跟进来的一名帮手分别递过去一双橡胶手套,示意他们帮着自己一起找找有意思的东西。

    直到将这个房子里祸祸的像是遭了入室抢劫一样,他这才揪掉了套在中年男人头上的牛皮纸袋子,将一团刚刚从外面捧进来的积雪湖在了他的脖子上,以最简单的方式让他恢复了清醒。

第746章 两个收获

    就在季马戴着头套在别人家里拷问情报的同时,野外加油站的庇护所里,卫燃却守着壁炉,耐心的教着贝利亚各种口令。

    在烤的焦香的鹿肉蛊惑下,这憨头憨脑的狗子倒也算是聪明伶俐,唯一的美中不足,便是那口水也难免随着它打滚作揖一起甩的到处都是。

    如此悠闲的在加油站的庇护所里修养了整整三天的时间,季马那边也终于传来了新的情报。

    “我们已经离开了霍什洛赫,现在正在返回萨兰保尔的路上。”电话刚一接通,季马便将哑着嗓子,将自己目前的情况做了简单的说明。

    “有什么收获?”

    卫燃右手拿着卫星电话,左手捏着一条烤熟的鹿肉逗弄着贝利亚,让它像个招财狗似的将两条前腿悬空站起来,不断的朝着自己作揖。

    经过这三天的休息,如今他的左手虽然依旧是一用力就疼,但至少已经能拿起一些不算太重的东西了,但是想要达到扣动扳机的程度,显然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行。

    “有两个收获”

    季马回头看了眼车厢里那两个被绑的格外结实的老男人,这才说道,“一个收获有关1966年的一场失踪桉,另一个收获和那些战俘后裔任职的公司以及他们的家人有关。尹万,你想听哪一个?”

    尹万?卫燃挑了挑眉毛,在听到对方对自己的称呼时,便已经意识到季马旁边有其他人在。

    不过这货可以啊!

    卫燃暗自滴咕了一句,虽然对方如今还什么都没说呢,但他却已经知道,季马将说出的收获,很可能已经无限接近事情的真相了。

    “先说失踪桉吧”回过神来,卫燃将手里的肉条丢进贝利亚的嘴里,顺势在它的背上抹了抹手上的油腻。

    “我一共拷问了两个招核战俘后裔”

    季马说话间已经从兜里翻出了一个卷了边的破烂笔记本,翻开之后对照着上面难看的字迹一条一缕的说道,“这两个老家伙一个是1962年出生,一个是1965年出生。但是无一例外,他们的父亲都在1966年的冬天失踪了。”

    “失踪?”卫燃扒拉开凑上来的狗子,明知故问道,“怎么个失踪?再也没回来?”

    “应该是吧”

    季马给出个不确定的答复,“他们自己也不清楚,毕竟那时候他们还小。但比较有意思的是,据那两个老男人说,霍什洛赫一共有六个招核战俘的后裔,但是它们的父亲,无一例外,全都在1966年的冬天失踪了。

    对于这件事,当地的传闻很多。有的说它们的父亲当年全被KGB抓走了,也有的说他们的父亲抛弃他们返回了招核。当然,还有的说那些战俘去了莫斯科那样的大城市。

    总之,即便他们的母亲,也只是知道他们的战俘父亲在1966年结伴去了萨兰保尔,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我倒是大概知道他们的爸爸去了哪,1966年,他们都死在了52号矿山。不过这个不重要,还是先说说第二个收获吧”卫燃从盘子里拿起第二块肉条,一边引诱着贝利亚原地转圈一边说道。

    “第二个收获”

    季马清了清嗓子解释道,“首先,他们公司的待遇非常不错。这些招核战俘后裔只要向公司进行申请,他们的孩子就可以得到去招核留学的机会。

    他们的公司不但负责所有的学费,而且每个学期都还有奖学金,甚至还可以安排孩子的妈妈过去陪读,并且可以在那边帮忙找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也因为这个原因,在这家公司的工作的战俘后裔忠诚度都非常高,为了让它们开口,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说到这里,季马顿了顿,继续哑着嗓子问道,“所以尹万,你想到了什么?”

    “收买、拉拢、人质、培养。”卫燃说出了几个直指核心的关键词,随后近乎肯定的问道,“是间谍?”

    “我猜也是”

    季马在电话另一头赞同道,“虽然很老套,但是很有用,就像当初我们把因塔的小伙子们送去华夏培训差不多。”

    “你这话如果让阿芙乐尔听到,她肯定会生气的。”卫燃笑着调侃道,丝毫没有被对方的玩笑当真。

    “我刚刚可什么都没说,下一步我打算就这个意外发现和老师们沟通一下”季马直到此刻,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尹万,这样做会不会对你产生影响?”

    “不会,当然不会。”

    卫燃巴不得如此,之前他还琢磨着怎么揭露那位已经成了间谍的瓦吉姆。如今季马主动送上门来,可是帮他省了不少麻烦。

    闻言,季马也松了口气,“既然这样,等下我立刻就联系他们,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接手这件事情之后,我们就去找你汇合。”

    “没问题,你们记得多开过来几辆车。”卫燃再次嘱咐道。

    “放心吧!”季马话音未落便干脆的挂断了电话。

    “也不知道毛子这么有没有什么好市民证书”卫燃暗自调侃了一句,起身凑到火炉边上,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滚烫的山楂叶子茶,一边喝一边拨通了穗穗的电话。

    这座庇护所虽然远不如运输车的生活舱住着舒服方便,但最起码,只要勤快一点,绝对可以舒舒服服的扛住外面零下三十多度的低温,以及连着飘了三四天都没有停下的大雪。

    如此轻松惬意的又等了一整天,第二天深夜,季马也再次打来了电话。

    “我们还有最多半小时就能赶到野外加油站了,你最好提前弄点比较亮的东西,免得我们找不到你的位置。”季马在电话接通之后调侃道,“另外,女士们也在车上,所以你最好把裤子穿上。”

    “知道了”

    卫燃懒得和对方斗嘴,直接挂断了电话,伸手取下头顶嗤嗤作响的煤油汽灯,将其挂在了门外的钩子上。

    根本没用半个小时,甚至都不到20分钟,隆隆的发动机轰鸣便从远处传来。与此同时,前后两排刺目的车灯也划破了寂静的夜色。

    等到那两辆车开近了,卫燃也张大了嘴巴,他可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季马这货竟然弄过来两辆货运型MAZ537卡车!

    伴随着“嘎吱吱”的刹车噪音,两辆卡车一左一右的停在了庇护所门口的两侧,紧接着,随着车门被推开,季马和玛雅从左手边的驾驶室里跳了下来。穗穗和卡坚卡姐妹以及洛拉,则先后从右手边那辆卡车的驾驶室里跳了下来。不仅如此,左边那辆车的车尾,随着厚实的帆布帘子被人从里面掀开,还跳下来十几个因塔巡逻队的成员。

    “这车是你开过来的?”卫燃无视了一脸得意的季马,诧异的朝扑进怀里的穗穗问道。

    他当然知道穗穗要来,但却没想到他们会驾驶这么大的运输车过来,更没想到她竟然是从驾驶位跳下来的。

    “那可不!”穗穗一脸得意的扬起了下巴,“这车可带劲了,我一路上连刹车都没踩过。”

    “我可以作证”

    卡坚卡姐妹俩异口同声的说道,但紧接着却又异口同声的追了一句,“但是回去的时候还是我来驾驶吧。”

    不等穗穗反驳,跟着过来的洛拉已经扶着轮胎开始了干呕。

    “驾驶技术不错”卫燃嬉皮笑脸的比了个大拇指。

    “都怪路太差了”穗穗一脸无辜的摊摊手,“我们接下来去哪?”

    “先不急”卫燃说完看向正在朝玛雅献殷勤的季马,“这两辆车你从哪弄来的?”

    “当然是找当地矿场租的”

    季马得意的掏出一串钥匙晃了晃,“他们不但没有收我的租金,反而还送了我不少礼物当作感谢,甚至就连这座加油站的员工休息室的钥匙都给我了。当然,我们还可以在这里补充足够的燃油。”

    卫燃闻言挑了挑眉毛,明智的换了个话题,“阿里里呢?”

    “头顶”

    季马伸手指了指仍在飘着雪花的夜空,“这样所有人都会以为我们已经离开了萨兰保尔,顺便他也可以帮我们看看身后有没有跟着尾巴。”

    “既然这样,你来决定接下来去哪吧。”卫燃干脆将决定权让给了季马。

    “先找储油罐给这两辆车加满油才行”季马想都不想的说道,顺手也将钥匙丢给了巡逻队的一名成员,“你们趁着加油的时间去休息室看看,矿场的负责人和我说,在休息室里有一些防身的武器,把它们都拿上。”

    “休息室在那个方向”

    卫燃抬手指了个方向,“女士们先去庇护所里休息休息吧,我和季马去加油,等下我们就出发去52号矿山了。”

    “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好同志”

    穗穗装模作样的夸赞了卫燃一句,接过卫燃手中的牵引绳,拽着狗子贝利亚,像个女主人似的招呼着玛雅等人进入了温暖的庇护所。

    直等到姑娘们从里面关上房门,卫燃这才钻进穗穗曾经驾驶室的重型卡车的驾驶室,一番摸索之后,操纵着这辆超大号卡车开往了不远处的储油罐。

第747章 面目全非的真相

    趁着给油箱补充燃油的功夫,兄弟俩人默契的走向了远处的车棚。

    “和我们猜测的一样”季马点上颗烟,喷云吐雾的说道,“那些招核战俘后裔任职的公司有问题,或者更准确的说,他们的老板有问题。”

    “什么意思?”卫燃明知故问的引导着话题的方向。

    “这家公司的老板名叫瓦吉姆,是个...”

    “等等,你说他叫什么?”卫燃故作惊讶的看着季马,“瓦吉姆?别告诉我是瓦吉姆·柯吉特?!”

    “你听过这个名字?”季马诧异的看着卫燃。

    “当然听过!”

    卫燃低头点上一颗香烟,看着远处正在加油的卡车说道,“我在52号矿山寻找宝石的时候,和宝石一起发现了一封认罪书,以及可以当作杀人证据的照片底片,写下那封认罪书的人就叫瓦吉姆·柯吉特。”

    “这么巧?”季马挑了挑眉毛。

    “你觉得是巧合?”卫燃将烟盒还给对方反问道。

    “说的也是”

    季马赞同的点点头,紧接着便开心的说道,“总之,在我将我的发现通知了达丽亚老师之后,那家公司就被查封了,那位名叫瓦吉姆的老板和他的儿子也分别在叶堡和萨兰保尔的家里被抓了。对了,你发现的认罪书里,他做了什么?”

    “杀人”

    卫燃漫不经心的说道,“在他没成年的时候杀人,杀的还是小孩子。具体的,等下我把发现的认罪书给你看看就知道了。之前你提到的,那些在1966年失踪的战俘,也在他的认罪书里被提及过。”

    “他最近几十年犯的罪也很重”

    季马冷笑着说道,“和我们当初猜测的一样,根据达丽亚老师告诉我的消息,他是个专门为招核人收集西伯利亚矿产分布和产能之类情报的间谍,在苏联解体后就开始情报工作了。”

    “还真是间谍?”卫燃弹飞了烟头,笑眯眯的恭喜道,“季马,看来你要得到嘉奖了。”

    “达丽亚老师也这么说”

    季马咧着嘴,扯下面罩,指着自己脸蛋上隐约可见的唇印傻笑道,“玛雅还亲了我一口当作奖励,而且答应等我们回去之后,和我再去泡一次温泉,去索契泡温泉。”

    “谁能想到你竟然抓到了一个间谍”

    卫燃在将这功劳敲死在好朋友身上的同时,也故意露出了羡慕的表情,“如果是在苏联时代,说不定你还能得到一块奖章呢。”

    季马重新戴好面罩,喜气洋洋的说道,“不出意外的话,苏联奖章我是很难有机会拿到了,而且我也不想有得到苏联奖章的机会,那太吓人了。不过还好,达丽亚帮我换了个奖励。”

    “什么奖励?”卫燃饶有兴致的问道,同时迈步走向了远处的重型卡车。

    “不知道”季马极为光棍的摊摊手,“她只是说帮我换个奖励,别的什么都没说。”

    “一般来说,保密越严格,惊喜就越大。”卫燃说话间迈步走向了不远处的卡车。

    “我也这么认为”季马亦步亦趋的跟上来,伸手给加油枪换了个油箱。

    在和季马的闲聊中,两辆车的油箱也相继加满,等他们将车子开到庇护所的门口时,巡逻队的队员们手中也各自多了一支AK74步枪。

    招呼着众人上车,卫燃等到穗穗和卡坚卡姐妹俩在宽大的副驾驶位坐好,立刻踩下油门,带对开往了52号矿山的方向。

    而在季马驾驶的车子里,洛拉也一脸紧张的坐在了玛雅的身边,一双小手更是攥紧了脖子上挂着的子弹壳吊坠。

    这个不是特别聪明但是非常容易满足的小姑娘对于52号矿山可能存在的宝石倒是没有什么期待。而她之所以紧张,完全是出于对季马这个“经营着喀山最大的皮肉生意的人渣”的畏惧。

    至于一个电影演员经营这种生意是否合理这种事,洛拉却是从来没有怀疑过,毕竟在她曾经生活的国家,演员当总统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更别提她的妹妹科拉瓦现在都还在季马父母的手里呢,所以无论季马提出什么过分要求,她似乎都没有胆量和底气拒绝。

    在这小小的误会以及季马大大的郁闷之中,两辆大的夸张的重型卡车一路毫无阻碍的重新开到了被人遗忘已久的52号矿山,并最终在一支狼群委屈的快要哭出来的哀嚎声中,停在了那栋藏有和斯大林有关的各种物件的建筑门口。

    趁着巡逻队的成员们用各种工具打开封死的一楼入口的时候,卫燃也将他的发现挑着能说的简单介绍了一遍,顺便还带着众人分别去克雷奇政委的墓碑、废弃医院、护士宿舍以及他和米基塔的宿舍所在的建筑转了一圈,并且将暗格以及暗格里发现的认罪书和底片,乃至鬼子的那辆卡车,乃至那些宝石全都展示了一番。

    “和我推测的一样”

    季马此时像个走哪死哪少年附体似的,一边挥舞着从卡车里翻出来的那柄日式军刀一边讲起了他自己整理的故事,“1966年,那个名叫瓦吉姆的人,他的父母带着一群冤大头招核战俘,以收殓战俘尸体的名义来这里偷偷淘金。

    我猜它们的收获很大,否则怎么会发生内讧呢?当时多亏了洛拉的祖父他们恰好来这里故地重游看看曾经奋斗过的地方,否则的话,那个名叫瓦吉姆的肯定就冻死在这里了。”

    “说不定会被狼吃掉”穗穗赞同的补充了一句,“真是太可恶了,那么小的孩子竟然那么心狠手辣。”

    “但是真该把它喂狼”玛雅应和了一声,“怪不得他会成为间谍,这件事的难度对他来说,肯定比那么小就杀人要简单的多。”

    “说的没错!”

    季马恶趣味的摆出个吓人的表情看向洛拉,用手电筒从下巴往上照亮了自己的脸,阴森森的说道,“小孩子的肉最嫩最好吃了。”

    “白痴”

    玛雅翻了个白眼,可紧接着却也跟着摆出个吓人的表情,将下巴搭在洛拉的肩膀上一边吸熘着口水一边说道,“小女孩儿的肉才最嫩最好吃了。”

    “啊——!”洛拉被吓的一个哆嗦,一熘烟的跑到了卡坚卡姐妹的身后。

    “完了,玛雅姐已经开始季马化了。”穗穗哭笑不得的用汉语念叨了一句。

    一路开着玩笑来到二楼,卫燃特意去自己“曾经住过”的房间看了看,然后这才踩着刚刚搭好的梯子再一次爬上了三楼。

    “维克多,你要带走的就是这些破烂?”

    季马弯腰捡起一个搪瓷缸子难以置信的问道,“我弄来那么大的两辆车,你就为了带走这些没人要的破东西?”

    “不然呢?”卫燃摊摊手,“难不成我把那两座凋像带走?”

    “我刚刚真的以为你打算带走那两座凋像呢”季马略显尴尬的咧咧嘴。

    “就让他们两位继续留在这里吧”

    卫燃同样弯腰捡起了一个搪瓷缸子,转身一边往楼下走一边说道,“今天先休息休息住下来吧,明天开始我们再把这些东西装车,你们带了吃的喝的对吧?”

    “当然带了!”

    季马同样将刚刚拿起来的搪瓷杠子揣进怀里,“等下我们可以好好的喝一杯,我在萨兰保尔买了不少瓦罐焖牛肉和白菜汤,据说那家店已经由半个多世纪的历史了,最早是由几个从矫正营里留下来的匈牙利犯人开起来的。”

    “怎么又是这俩菜...”好悬没从梯子上掉下去的卫燃暗自滴咕了一句,实在是不知道该不该期待接下来的聚餐了。

    在那些巡逻队员的忙碌中,煤油取暖器乃至煤油炉子、睡袋照明灯之类的被一一搬上了二楼,一楼大厅的入口也如半个世纪之前那样进行了反锁。甚至,还有个因塔来的壮汉带来了投影仪和户外电源乃至投影幕布。

    只不过,这勾起卫燃等人的期待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迎来的穗穗等人的中指,因为这幕布上播放的,竟然是季马主演的那部《致暴风雪中的友谊》。

    这部电影除了洛拉和卫燃之外,其余人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遍,自然早就已经没了兴趣。但季马这个不要脸的渣货,却空口白牙的表示,这次是专门为了洛拉和卫燃播放的,而且他们根本就没带别的电影过来。

    “不是没带,是不允许带。”

    其中一个因塔来的小伙子忍不住道出了实情,只可惜,他这句滴咕出来的实话,一点没漏的全被季马突然调大的音量给压了回去。

    本着有的看总比没有强的摆烂想法,众人在特意挑出来的会议室里,围坐几台煤油取暖器周围铺着的兽皮毯子上,一边看着季马演的电影,一边享用着不限量供应的杜松子酒、瓦罐焖牛肉、白菜汤以及烤的焦香的大列巴。

    带着遗憾和些许庆幸看了眼被砖墙封死的窗户,卫燃心知,这次他即便喝个烂醉,也再不会有热情勤劳的招核战俘过来帮忙干活了。

    “不如我们讲一些恐怖故事吧”

    已经第三遍看这部电影的穗穗刚刚提议,便得到了除了季马和洛拉之外所有人的响应,同时也打断了卫燃的思绪。

第748章 季马撞大运

    被连日的大雪笼罩的52号矿山中央,一栋废弃已久的建筑二楼,宽敞的房间被几个大号煤油取暖炉烘烤的热腾腾的。

    在这几个取暖炉的周围,以穗穗为首的几个姑娘裹着睡袋睡的格外踏实,唯独只有被睡前的恐怖故事吓得连洗手间都不敢去的洛拉,仍旧苦着脸,透过睡袋开口的缝隙,看着不远处取暖炉散发出的红光,以及睡在门口那台取暖炉两侧的卫燃和季马。

    紧挨着的另一个房间里,从因塔过来帮忙的巡逻队员们也已经守着取暖炉睡的呼噜震天。

    停在楼下门口的两辆重型卡车驾驶室里,两个40来岁的因塔猎人各自抱着从加油站借来的武器,同样守着煤油取暖炉,警惕的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只可惜,车窗外的雪势越下越大,虽然没有风,但却依旧让这漆黑夜色里的能见度根本不足20米。

    客观的说,如果不是贝利亚在也温暖的驾驶室里趴着,这种鬼天气值班放哨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第二天一早吃过丰盛的早饭之后,卡坚卡姐妹带着洛拉爬上三楼,帮着巡逻队员整理那些即将被运走的废铜烂铁,并且对其进行的详细的登机。

    与此同时,卫燃和穗穗以及季马和玛雅,也各自拿着借来的武器,结伴走向了停着卡车的护士宿舍所在的废弃建筑。

    再一次站在那辆卡车的车尾,卫燃跳进货斗,将里面那个落满了灰尘的小桌子拽出来,胡乱用手套擦了擦之后摆在了车子一侧的地板上。

    “现在该说说宝石的问题了”

    卫燃说话间,已经取下挂在腰间的水壶,与此同时,穗穗也将一条带来的毯子铺在了桌子上,并且将四周卷了起来。

    伴随着哗啦啦的轻响,一颗颗或大或小,未经切割的宝石从水壶中一颗接着一颗的砸落在铺开的外套上,并最终在上面堆出了一个差不多有戗面馒头大的小山。

    “这些宝石的个头可真大!”季马说话间,已经伸手拿起了最顶点位置一颗足有花生米大小的绿色石头。

    “按照约定,你可以提前挑一颗。”卫燃说话间,从兜里掏出了最大的三颗宝石随意的放在了桌子上。

    “就这颗吧,这颗就非常不错。”

    季马晃了晃手里捏着的石头,却是根本就没看卫燃刚刚放进去的那三个大块头。

    “接下来的怎么分配?”卫燃扭头看向穗穗,“还有最重要的问题,这些宝石有没有洛拉的份儿。”

    闻言,穗穗却并没有急着做出决定,反而看着卫燃反问道,“如果没有洛拉提供的东西,你能找到这些东西吗?”

    卫燃想了想,点点头答道,“问题不大,我早就知道那三份课题的存在,更知道藏在书里的手枪,只是一直不觉得那背后能有什么值钱的故事,所以才没有深入调查而已。如果想调查这件事,即便洛拉没有出现,我们也同样可以找到那栋房子,并且在房子里找到其余的东西。”

    “第二个问题”

    穗穗拿起一颗石头看了看,随后将其丢回桌面,而她的视线也看向了季马和玛雅,“如果没有我们,洛拉能找到这里并且发现这些石头吗?”

    “除非她能说动维克多帮她”季马和玛雅异口同声的答道。

    “既然这样,这些石头和她就没什么关系。”

    穗穗抓起一把石头,任由它们在指尖滑落,“当然,等这些石头完成加工之后,我们可以送她一套首饰,但最多也就只能是这样了。在这件事上,我们已经帮她足够多了。就算她们的喜剧演员过来,大概也说不出什么了。”

    “我赞同阿芙乐尔的决定”玛雅第一个说道。

    “这件事本来就和她没什么关系”

    季马也跟着表明了态度,晃了晃仍旧捏在手里的石头说道,“当然,和我们关系也不大,怎么处理这些东西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

    “别这么说,接下来很快就和你们有关系了。”

    卫燃随手抓起五颗石头放在季马身前的桌边,“这五颗是给因塔朋友们的辛苦费。”

    季马看了看卫燃,稍作犹豫后痛快的收起了那五颗石头。

    “然后是你的”卫燃再次抓起五颗石头推给了季马。

    “这次我就不要了”

    季马想都不想的摆手拒绝道,“我这次来萨兰保尔,能抓到一个间谍已经足够了,这可比什么宝石都有价值。”

    说到这里,季马偷偷瞟了眼玛雅,后者配合的翻了个白眼,脸上的嫌弃之色根本就不加掩饰。

    三言两语解决了宝石的问题,卫燃将那些挑剩下的石头又装回水壶,连同三颗塞不进去的一起递给了穗穗代为保管。

    不出意外的话,在回到喀山之后,这些石头还会经过进一步的分拣,然后将其中相对价值比较低的一批交给便宜导师卡吉克帮忙处理变现。

    “这辆车里的东西怎么办?”

    穗穗指着身旁的卡车问道,昨天晚上他们赶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过来参观了一遍,甚至就连车里的那把日式军刀都成了季马的战利品。

    卫燃浑不在意的摆摆手,“一起带走吧!反正没有多少东西,这样正好也省的有人惦记。”

    作为这次运输大队长的季马自然不会有意见,直接拽下固定在肩头的对讲机安排了下去。与此同时,玛雅也从穗穗手里得到了两颗拿来当作礼物的翠榴石。

    简单直接的完成了分赃,四人有说有笑的回了化身搬家现场的那栋楼。帮着一起将三楼各种值得带走的东西,乃至那辆卡车里的各种杂物,全都装进了那两辆大号卡车的货舱里。

    如今该拿的拿了,该找的找到了,众人自然也就没有了继续留下来的必要。尤其在看到那些生锈的地雷之后,连穗穗都放弃了带人来这里逛逛顺便宰个羊的心思。

    最后分别给米基塔的尸体以及克雷奇的墓碑面前各自摆上了一罐热腾腾的瓦罐焖牛肉以及白菜汤,外加一瓶子伏特加当作谢礼,两辆重型卡车顶着一直没有停下的雪花再一次开上了冰封的河道,沿着来时的路慢悠悠的开往了萨兰保尔的方向。

    相比之下,卫燃反倒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处乌拉尔山脉东侧的偏远工矿城市。

    目送着那两辆重型卡车被因塔来的帮手们开走,季马也带着卫燃等人钻进了提前准备的酒店。

    “等这场雪停了我们就能离开,阿里里一直在机场那边等着呢。”

    季马一边给众人分发房间钥匙一边说道,“楼下隔壁就是我之前提到的那家餐馆,我们在矿山吃的瓦罐焖牛肉就是从他们那里买的。”

    “那家公司在什么位置?”卫燃将房门钥匙递给穗穗的同时问道。

    “离这里并不算远,你想去看看?”原本已经准备往自己房间走的季马扭头问道。

    “你要一起去吗?”卫燃朝打着哈欠的穗穗问道。

    “我就不去了”穗穗摆摆手,“我要好好睡一觉。”

    “那就我们两个人去吧”卫燃说完朝卡坚卡姐妹俩使了个眼色,随后跟着季马走向了楼梯口的方向。

    “你想去找乐子?”季马直等到两人来到一楼,这才低声问道。

    “算是吧”

    卫燃点点头,一边往外走一边空口白牙的说道,“我托安菲亚通过网络查了查那个名叫瓦吉姆的间谍。”

    “查到什么了?”季马下意识的追问道。

    “一个位于萨兰保尔的地址,我们过去看看就知道有什么了。”卫燃说完,从兜里掏出个小纸条递给了季马。

    接过纸条扫了一眼,季马抬手指了个方向,“我们隔着两条街,走过去?”

    “可以”卫燃点点头,跟在季马的身后,踩着咯吱咯吱响的积雪走向了金属本子上记录的地址。

    一路穿街过巷,两人在夜色中最终停在了一栋离着森林和河道都不算远的独栋二层木头房子门口。

    “就是那里了”

    季马点上颗烟,指着不远处仍旧亮着灯的二层房子说道,“之前那些天我和阿里里在萨兰保尔仔细逛过很多次,你要去的地址就是那栋房子不会错的。”

    “你带着枪吗?”卫燃扭头问道。

    “当然”

    季马咧咧嘴,拉开衣服的拉链,从腋下的枪套里抽出了一支拧着消音器的马卡洛夫手枪,“这是我从因塔带来的。”

    “走吧,过去看看。”卫燃说话间,已经拉上了防寒面罩,随后从兜里掏出一双鞋套穿在了脚上。

    季马见状笑了笑,将手枪揣进兜里,同样戴好了面罩穿好了鞋套。

    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这俩人便摸到了那栋房子一楼的阴影里。用耳朵贴着木墙侧耳倾听了片刻,卫燃轻轻摇了摇头,抬手指了指大门的方向。

    见状,季马立刻从兜里摸出一串开锁工具,同时将手中的消音手枪递给了卫燃。

    在他的掩护之下,季马根本没费多大力气便轻松的撬开了反锁的房门。不得不承认,季马除了在拍戏方面确实有天赋之外,这熘门撬锁的手艺,也是当初他们兄弟俩在红旗林场上课时,季马少数几个比卫燃成绩更好的科目之一了。

    开门之前,季马又从兜里翻出一个仅有手指头大小的铁皮管,用盖子将其打开之后,把里面并不算多的润滑液都挤在了房门的门轴上。

    稍等了片刻,这扇房门被他悄无声息的拉开,还不等寒风带走放假里的暖意,两人便先后挤了进来,顺便带上了房门。

    将手枪还给季马,卫燃顺手在厨房的位置拿起一柄西式厨刀,用刀尖指了指亮着灯的楼上。等季马做出回馈,他这才踩着木质的楼梯,小心翼翼的爬上了二楼。

    然而,出乎他们的预料,这房间的二楼虽然亮着灯,但房间里却空无一人,唯独正对着壁炉的电视机仍旧在播放着红星台的新闻。

    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卫燃用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头刮了刮里面干涸的咖啡,头也不抬的低声说道,“离开已经有段时间了,至少一到两天。’

    “住在这里的是个女人”季马说话间,已经从沙发的缝隙中翻出了一支口红”

    卫燃掀开双人沙发另一头的垫子,指着放在这里的橡胶手办调侃道,“而且是个寂寞的女人。”

    “会不会已经跑了?”季马忧心忡忡的说道。

    “应该不会”

    卫燃指了指窗外,“这场雪已经写了很久了,除了我们的安2,我可不觉得有客机会在这种鬼天气里还在值飞。”

    “说的也对,否则我们早就离开这里了。”季马赞同的点点头。

    “分头找找吧,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呢。”卫燃说话间,已经小心翼翼的推开了二楼一个房间的卧室。

    “我去楼下”季马招呼了一句,迈步沿着楼梯跑了下去。

    二楼的卧室门口,卫燃单手扒着门框却并没有急着进去。这个房间里的布置倒是格外的简单。

    靠墙靠窗的位置是一张单人床,床底下和床脚的位置堆满了各种造型的毛绒玩具。木质的地板上铺着两张棕色的狼皮。

    除此之外,仅有的一张梳妆台上却格外的干净,反倒是梳妆台旁边紧挨着的衣柜上,贴着不少用过的双眼皮贴。

    所以对方大概率是个单眼皮?

    卫燃暗自滴咕了一句,小心翼翼的迈步走进这个残存着香水味的房间,一点点的打开了紧挨着梳妆台的衣柜。

    这衣柜里的东西倒是不少,而且收纳的也格外整齐,那些装着诸如内裤袜子内衣之类的木头小筐上,还分门别类的贴着他看不懂却也能猜到个大概的日语标签。

    简略又谨慎的在这衣柜里大致的翻了翻,卫燃唯一的收获,却只是一支藏在某件西装口袋里的PSM小口径手枪。

    说起来上次见到这款武器的时候还是和季马去乌可烂那次,却不想这第二次见到依旧是和季马。

    只不过,相比之下,这支巴掌大的小手枪虽然看不出什么使用的痕迹,但是在他拆下弹匣拉动套筒之后却发现,不仅弹匣里压满了子弹,就连弹膛里都顶着一颗即便在俄罗斯也不是那么容易搞到的7N7手枪弹。

    将退出来的子弹攥在手心里,卫燃重新给这支小手枪装上弹匣顶上子弹,随后又将手心里那颗子弹压进了弹匣。

    没收了这支威力并不算大但依旧能打死人小手枪,卫燃在这房间里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最后甚至挪开了床底下那些大大小小的毛绒玩具。

    虽然这床底下有不少诸如丝袜内裤之类的贴身衣物内置各种款式的瓶盖和十几节废电池,但卫燃还是从这些垃圾里面找到了一个不锈钢材质的名片夹,以及三四张澹粉色的名片。

    “翻译员阿塔莎?”

    卫燃翻来复去的看了看手中的名片,最终将其揣进兜里,继续在这房间了进行了一番寻找。

    只可惜,除了在一个微波炉大小的塑料箱子里发现了各种款式型号的电动或者手动男朋友之外,他并没有在这间卧室里发现其他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换了个摆着乐谱架和小提琴的房间,卫燃在一番摸索之后,从靠墙的小桌子后面,发现了一个并不算大的保险箱,只不过,这保险箱的盖子根本就是虚掩着的,里面自然也是什么都没有。

    不死心的去这一层的最后一个房间看了看,里面放着的基本上全都是各种款式的平价衣服、鞋子以及女士包包。

    不过,在他将那些包一个挨着一个的翻找了一遍,甚至划开里面的内胆之后,倒是找到了不少有意思的小东西。

    这其中最多的,便是掉进内胆和包包外皮之间夹层里的各种面值零钱,以及一些诸如戒指项链之类的饰品。少数的则是类似没用过的拦精灵、带有使用痕迹的唇膏、口红之类的小物件。

    但除此之外,他也在一个似乎很久没用过的包里发现了几张拍立得照片。

    这些照片中的大部分,都是一个看起来最多也不到40岁,而且身材保持的极好的亚裔女人,在各种背景下和一个看起来得有六七十岁的老男人的亲密自拍。

    虽然无从分辨她是不是找到的名片里提到的翻译员阿塔莎,但至少从她那灿烂笑容里露出的一嘴宛如破碎机一般的碎牙就知道,这娘们儿八成是个鬼子。

    将这些照片同样揣进兜里,卫燃紧了紧手上的橡胶手套,转身走下了一楼,朝正在忙活的季马问道,“你有什么发现吗?”

    “壁炉里烧了不少东西”

    季马指了指壁炉,“而且对方很谨慎,连灰尽都搅碎了。除此之外,我还发现了这些在你家里见过的餐具。”

    顺着季马另一只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靠窗的桌子上,果然放着几双尖头的日式快子。

    不等卫燃说些什么,季马又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抓出几颗12号霰弹和几颗步枪子弹说道,“我发现了子弹,但是并没有发现武器,除此之外,我还发现了这个。”

    一边说着,季马将子弹丢回抽屉,换了另一个抽屉拉开,从最里面翻出了一把还带着透明保护膜的备用车钥匙丢在了桌子上。

    “日产车”

    季马在卫燃拿起那把车钥匙的时候语气肯定的说道,“我猜应该是途乐,当初达丽亚老师着重要求我记住各种车的车钥匙的,所以我不会看错。”

    “记这个有什么用?”卫燃放下车钥匙不解的问道。

    季马摊摊手,咧着嘴傻笑道,“现在不就用上了吗?”

    卫燃笑了笑,将自己搜出来的东西一一掏出来摆在了桌子上。

    还没等他开口,季马便指着照片里的老男人说道,“这个老家伙就是瓦吉姆,达丽亚老师给我看过他的照片。”

    话音未落,季马又拿起另一张照片,指着里面的中年男人说道,“他的照片我也见过,他是瓦吉姆的儿子,不久前也被抓了,我和你说过的。”

    “看来她是得到风声跑了”卫燃想了想,指着桌子上的东西说道,“通知达丽亚老师吧,说不定还有机会拦住她。”

    “这么说我有机会抓到第二个间谍?”季马一边给桌子上的照片名片之类的东西拍照一边期待满满的问道。

    “除非她没离开萨兰保尔”卫燃话音未落却自己愣住了,同时季马也下意识的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这里的航班多久一趟?”卫燃最先开口问道。

    “客运航班每周两次,但是货运航班非常多。”

    季马想了想,继续说道,“不过据阿里里说,连续好几天的大雪让几乎大部分的客货航班都停了,只有玛雅她们来的那天天气比较好有两趟航班,不过这个女人是不可能登上那两趟航班的。”

    “为什么?”卫燃不解的问道。

    “第一躺航班,是阿里里的人用安2飞机把玛雅她们从因塔送来的。”

    季马一边发送照片一边说道,“第二趟航班,是矿场动用运输机,把瓦吉姆的儿子押送到离着最近的叶堡的。这两架次航班,无论她登上哪一个都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这么说的话...”卫燃笑呵呵的看着季马,“那个女人很可能还在萨兰保尔。”

    “她也有可能驾车离开这里了”

    季马指了指桌子上的备用车钥匙,“那款车的越野能力非常不错,现在她说不定已经找地方藏起来了。”

    “说的也是”卫燃点点头,“走吧,我们也该离开这里了。”

    闻言,季马立刻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哗啦到了包里,跟着卫燃离开房间顺便帮忙锁了房门。

    随便选了个方向走出去百十米的距离,两人各自脱了鞋套揣进兜里,换了个方向走向了那家被查封的公司所在的方向。

    只不过,让他们二人全都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离着那家被查封的矿用设备公司仅仅不到一百米的时候,一辆从城外方向开过来的白色日产途乐竟然从他们二人的身边飞驰而过,随后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了那家公司楼下空荡荡的停车位上。

    “维克多,我没做梦吧?”季马呆滞的转过头问道,那张还算有些小帅的脸上,已经满是踩了狗屎运的狂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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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途乐,确实是途乐。”卫燃神色古怪的上下打量着季马,“你最近的运气怎么这么好?”

    “我怎么知道!”

    季马说话间已经再次从怀里掏出了那支拧着消音器的马科洛夫手枪,拉动套筒顶上子弹,恶狠狠的说道,“不过今天就算是斯大林活过来都要等一等,等我亲手抓到那个熟透了的漂亮女间谍才行!”

第749章 纵火未遂的女人

    萨兰保尔漆黑的雪夜中,卫燃和季马重新穿好了鞋套戴上了双层的橡胶手套,又紧了紧防寒面罩,贴着墙根的阴影,猫着腰熘到了那辆刚刚停下的白色途乐越野车旁边。

    小心翼翼的贴着玻璃往里一番观察,卫燃朝季马摇了摇头。后者见状,立刻摸到了这栋楼大门的位置,随后朝卫燃打了个手势。

    得到信号,卫燃立刻跟进,等他顶替了季马的位置时,前者已经将大门推开了一条缝隙。根本没有过多停顿,两人便一前一后的钻进了这栋根本没有开灯的建筑。

    然而,这才刚刚进来,他们便闻到了浓烈刺鼻的酒精与汽油混合之后的味道。见状,两人不敢耽搁,以最快的速度上楼,在黑暗中寻找着可能存在的亮光。

    很快,他们二人便发现在三楼的一个房间里,正有微弱的光芒从虚掩的门缝里透出来。

    轻手轻脚的凑过去,卫燃贴着门缝往里看了一眼,却发现这间还算豪华的办公室一侧柜子的门已经被打开,此时正从门里往外透着些许昏黄的光芒。

    两人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走进房间,凑到了那靠墙放置的衣柜边上。

    探头探脑的往里看了一眼,这柜子里虽然挂着不少女士衣服,但正中间的位置却有个打开的小门,那昏黄的光芒,便是从那小门里透出来的。

    不仅如此,两人甚至还能清晰的听到从里面传来的些许翻箱倒柜的动静。和季马再次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的各自躲在了打开的柜门后面静静的等待着。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衣柜的小门里传来了浓烈的汽油味。紧接着,一个戴着头灯的女人从里面跨步钻了出来。

    然而,还不等她后面那只脚踩在这间办公室的地板上,季马便已经将手枪的枪口顶在了她的太阳穴上。

    与此同时,卫燃也在她的肋骨处狠狠来了一拳。剧痛的刺激之下,这个女人立刻弯下了腰,近乎顺利成章的,将她的下巴送到了卫燃的手里。

    “卡吧”一声脆响,卫燃在一托一拽中暂时剥夺了她的咬合能力,同时季马也抓住她的一条胳膊拧到了背后,踹着她的膝盖窝,让她趴在了地板上。

    顺势踩住了她的另一只手,卫燃在她的脖颈处狠狠来了一下,干脆利落的将其打晕在地。

    “真是个漂亮的女人”

    季马给这个女人翻了面,一边搜身一边不忘占着便宜,“竟然这么大!嗯...这个手感不像是纯天然的。”

    卫燃闻言翻了个白眼,捏住这个女人的手腕用力一抖,接着又抓住了她的另一个手腕如法炮制了一番。

    在将她的双手手肘弄脱臼的同时,这个女人也因为剧痛醒了过来,但此时季马却已经骑坐在了她的大腿上,同时用戴着鞋套的靴子踩住了她的手掌。

    “小心点她会不会有同伙,我去里面看看。”卫燃站起身嘱咐道。

    “拿着这个”季马将刚刚从对方胸口里拽出来的一把PSS小手枪递给了卫燃。

    接过尚且带着体温和体香的小手枪,卫燃笑了笑,转身弯腰钻进了衣柜里的小门。

    在连续拐了两个90度的弯之后,卫燃也来到了一个四周和头顶都安着大镜子,镜子边角处还装有灯带的房间里。

    这房间并不算大,而且除了一张粉色的大床和一个大屏幕电视之外根本没有别的东西。

    不仅如此,那张大床,以及脚下白色的地毯也都泼洒上了汽油。而在床头的枕头上,还放着一台老式的按键手机,那手机听筒的位置,更是飞了两颗线出来接在了一个矿用炸药的起爆线上。

    略微进行了一番观察,卫燃直接将炸药里的雷管扯下来揣进了兜里,随后又抠掉了手机的电池同样揣进了兜里。

    蹲下来看看床底,卫燃思索片刻后掀开了脚下吸满了汽油的地毯,随后便发现地板上有个不起眼的拉手,小心翼翼的将其掀开,里面却是个并不算大的保险箱。

    根本没有好奇保险箱里有什么,卫燃转身离开了这个呛人的房间。

    “收获不错”季马在卫燃出来的同时,立刻伸手指了指自己刚刚翻出来的东西。

    这些东西里除了两台智能手机和一把车钥匙之外,还有一沓用发圈捆起来的护照,以及包括卢布、美元甚至人民币在内的好几沓现金。

    但除了这些之外,这里面看着最特殊的,却是一个带有金属保护壳的移动硬盘。

    “你就是翻译员阿塔莎?”季马试着晃了晃对方不受控制的下巴,无视了她含湖不清的喊叫,扭头朝卫燃问道,“把它的下巴弄上怎么样?”

    “我认为你最好别有那么多的好奇心”卫燃说话间伸手指了指那些现金,“这些东西还不够吗?”

    季马闻言愣了愣,紧跟着点点头,一边把那些现金胡乱塞进怀里,一边后怕的说道,“确实,幸亏你的提醒!”

    “我们也快点离开这里吧”卫燃说话间,已经帮忙将刚刚翻出来的其余东西装进了那个白色背包里。

    “说的有道理”

    季马将手伸进那女人胸口里最后摸了一把,同时不忘调侃道,“我可不像它们招核人一样能承受好几千度的高温。”

    “你这个笑话知识含量很高”卫燃拎上背包,帮着季马把这个女人拽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夸赞道。

    “是我的喀秋莎教我的”季马咧着嘴笑道。

    卫燃自然知道,无论这货嘴里跳出什么名字,只要带上“我的”这个前缀,那么指的肯定是玛雅。

    “那就给喀秋莎打个电话通知一下我们的发现吧”卫燃同样意有所指的说道,只不过此时的喀秋莎,显然已经换成了红旗林场的某位老师。

    季马当然同样明白卫燃的暗示,立刻快走几步,掏出手机拨给了达丽亚,与此同时,卫燃也拽着那个女人停在了一楼的楼道阴影里。

    片刻之后,季马凑过来说道,“最慢十分钟就有人过来接走她,另外,我们也可以提前回莫斯科了,她给我们留了几张机票。”

    “真是个让人意外的好消息,这下我能赶上去彼得堡的会议了。”

    卫燃空口白牙的说着随口编出来的谎话,实则只是为了混淆视听,免得这个女人给他们带来麻烦罢了。

    没让他们二人等待多久,一辆民用厢式卡车和一辆排障车相继开进了停车场。等到那辆厢式卡车用车灯打出了一组长短不一的信号,季马立刻吹了声口哨作为回应,招呼着卫燃一起,高举着双手走了出去。

    “门口有一辆SUV你们可以暂时开走,等我们离开的时候会去接你们的。”

    大楼门口,一个举着强光手电筒的高挑中年女人说话间将一把车钥匙递给了走在前面的季马,顺便也拿走了挂在他尾指上的那支拧着消音器的马卡洛夫手枪。

    “谢谢”季马接过车钥匙指了指身后,“她受了点小伤,另外她想一把火烧了这里。”

    这女人闻言挥挥手,那辆厢式货车里,立刻有两队人跳下来,端着武器冲进了建筑内部。

    直等到那个女人晃荡着不受控制的下巴被架出来,这个高挑中年女人才接过卫燃一直拿在手里的背包和那两支小手枪,同时不忘拦住被架出来的女人,饶有兴致的伸手晃了晃她的下巴,转头笑眯眯的朝卫燃说道,“帮我个忙把它恢复原状怎么样?”

    “我的荣幸,女士。”

    卫燃不着痕迹的轻轻捏了捏左手虎口处的纹身,伸出左手托住那女人的下巴一捏一推,在一声让人牙酸的脆响中,她的惨叫也终于像模像样了一些。

    “今晚我没见过你”

    这个女人朝卫燃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直等到那个女人被堵住嘴巴套上黑布头套送进货厢,这才接着朝季马客气的说道,“阿拉赫先生,再次感谢你的热心帮助,顺便代我像达丽亚问好。”

    “我会如实转达的”季马同样像模像样的回应了一句,这才告别了这个不知姓名的女人,和卫燃并肩走向了停车场外的路边。

    “那个女人是谁?”在上车之前,卫燃一边揉搓着虎口处的纹身,一边低声问道。

    就在刚刚,就在那个鬼子娘们儿被架出这栋楼的瞬间。他清晰的感知到虎口处传来了一闪而逝的滚烫感,紧接着,这些天一直隐隐作痛的左手手腕也在眨眼间变得屁事没有一样,而这,也是他特意用左手去帮那个女人把下巴装上的原因。

    “派来专门处理这次的间谍事件的,据说很多和这家公司有牵扯的矿场都在接受她牵头的调查。”季马顿了顿,低声补充了一句,“我也只见过她一次,瓦吉姆的儿子被抓之后,她特意来和我见了一面,但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话音未落,季马换了个问题问道,“维克多,她刚刚为什么说从没见过你?”

    “我一个外国人,你觉得出现在这种场合合适吗?”卫燃拉开车门反问道,“难不成你想让她把我也抓起来?”

    “说的也是”

    季马划拉着后脑勺钻进驾驶室,启动车子之后说道,“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好好洗个桑拿再回去?现在我们身上都是汽油味。”

    “你是担心手上的奶香味被玛雅闻到吧?”卫燃笑着调侃道。

    “怎么可能!”季马咧咧嘴,在启动车子之后,却径直开往了和酒店完全相反的方向。

第750章 迟来的惊喜?

    蒸腾着水蒸气的桑拿房里,季马拿起勺子往炙热的石头上浇了一大勺清水。在嗤嗤作响中,浓郁的水蒸气扑面而来,卫燃的脸上,也跟着多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维克多,我觉得她不像是个间谍。”季马没头没尾的说道。

    “为什么?”卫燃反问的同时,也用毛巾擦干净了脸上的汗珠。

    “我们制服她实在是太容易了,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季马将桦木勺子丢到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你看过007吧?我以为遇到的女间谍会是那里面的那样呢,我甚至都做好了和她肉搏的准备。”

    “哪种肉搏?”卫燃故意插科打诨的问道。

    “哪种我都没意见”季马露出个猥琐的笑容,紧跟着又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以为她会像老师那样厉害呢。”

    “她要是那么厉害还能被派到这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卫燃用双手在胸前比了比,“靠色相活命罢了。”

    “说的也对”季马点点头,紧跟着却又格外嫌弃的说道,“而且还不是纯天然的。”

    懒得和这个老色批讨论这种话题,卫燃起身拉开房门,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你喝什么?”

    “随便什么都可以”季马浑不在意的应和道,只看他那神游物外的模样就知道,这货还在失望于和美女间谍的第一次交火竟然这么简单呢。

    熘熘达达的走进洗手间撒了泡尿,卫燃左右看了看,见这里再没有别人,立刻取出了金属本子。

    将其反倒最新的一页,让他失望的是,这一页的背面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多出个蓝色旋涡,反倒在正面那一页又额外多出了一个位于赤塔的详细地址,以及一个名叫“苏武”的人的联系方式。

    苏武?赤塔?贝加尔湖?苏武牧羊?

    卫燃在看到这串地址和这个名字的时候,脑子里一瞬间冒出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

    但最后,他还是大概的猜测到,这个名叫苏武的人,大概率和庞蒂亚克护士长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

    思索片刻,卫燃收起金属本子,转身离开洗手间,走到吧台买了两瓶饮料,转身又回了水汽朦胧的桑拿房。暗暗思索着金属本子给出那串地址和名字的意义所在。

    算了,等有时间过去看看!卫燃暗自滴咕了一句,将这件事抛诸脑后,拧开瓶盖,和季马手里的瓶子碰在了一起。

    时间转眼又过了两天,眼瞅着就要进入12月中旬,萨兰保尔的雪也终于彻底停了下来。

    雪停之后不到半个小时,两辆面包车便赶到酒店,叫醒了仍在睡梦中的卫燃等人,带着他们和匆忙收拾的行李,以及同样睡眼朦胧的狗子贝利亚赶到了机场。

    打着哈欠告别了从因塔来的阿里里等人,众人在一个少言寡语的男人带领下登上了一架尹尔76型运输机。

    等他们坐稳不到十分钟,这架飞机便开始滑跑升空,以极大的仰角迅速离开了萨兰保尔,径直飞往了相对更加温暖的南方。当它再度降落的时候,众人已经透过舷窗看到了熟悉的喀山机场。

    “总算是回来了”

    穗穗在走出机场大厅的同时便重重的松了口气,这一趟萨兰保尔之行虽然算得上收获满满,但除了去52号矿山搬了一趟没人要的破烂顺便分了一水壶的宝石之外,其余大部分的时间,他们却都因为连雪的降雪被困在了城区里哪也没去。

    “是啊,总算是回来了。”卫燃用力吸了口相对暖和了一些冰凉空气,同样是感慨万千。

    “接下来你们什么安排?”穗穗一手懒着卫燃,另一只手勾着洛拉的脖子笑眯眯的朝玛雅问道。

    “他接下来会有几个采访”玛雅指了指季马,“一直到圣诞节以前,大概都要跟着他一起忙了。”

    “所以今年圣诞节你打算去季马的家里过?”穗穗继续问道。

    “如果你们愿意邀请我一起过...”

    “他们不愿意”

    上一刻还一脸开心的季马赶紧说道,“他们很快要回伏尔加格勒了,对吧,我的好兄弟维克多?”

    “确实是这样”

    卫燃终究还是帮了季马一把,“我们那里可没有太多的位置招待这么多人,所以很抱歉玛雅,你只能委屈一下去季马的家里过圣诞节了。”

    “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吧”玛雅无所谓的回应道,接着她自己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开够了玩笑,季马带着玛雅最先驾车离开了机场,紧接着,卫燃等人也分乘两辆车,不紧不慢的赶往了卡班湖畔的家里。

    等两辆车开进院子的时候,两个小太妹已经在门口等着大家了,这俩曾经帮忙看守洛拉的姑娘中间,还站着洛拉的妹妹科拉瓦。而在她们身后的门缝里,两只大耳朵狐狸正将脑袋上下叠在一起探头探脑的往外看着,等它们发现了刚刚去橡树下撒尿回来的狗子贝利亚之后,立刻撒着欢迎了上去。

    送走了那两个小太妹,众人走进房间里的时候,壁炉里早就已经燃起了温暖的炭火,甚至连桌子上都摆着一壶滚烫的咖啡和一壶红茶。

    然而,还没等卫燃的屁股碰到沙发,他却在时隔两天之后,再次感受到虎口处一闪而逝的滚烫的温度。

    这啥情况?

    刚刚坐下的卫燃搓了搓虎口上的纹身,思索片刻之后说道,“穗穗,你们带回来的那些宝石记得好好洗一洗,然后把你不喜欢的挑出来,我抽时间送到卡吉克老师那里。”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它们!”

    同样刚刚瘫在沙发上的穗穗立刻来了精神,精神百倍的招呼着卡坚卡姐妹帮忙打开行李箱,翻出了那个老式苏军水壶,一窝蜂的冲进了洗手间,至于洛拉,这姑娘正忙着给她的妹妹梳头发呢。

    给这些抢占了自己栖息地的姑娘们找了事情做,卫燃这才慢慢悠悠的起身走进暗房,反锁了房门之后,取出了金属本子。

    在哗啦啦的翻页声中,这金属本子最终却停在了抗美援朝战争事件后,曾经发布了终幕任务的那一页。

    卫燃尚且记得清楚,当初那倒计时100天的任务明明自己早就已经完成了。然而,此时这个页面却多出了一个红蓝双色交织,大小不过茶杯口的旋涡,那旋涡的下面,还用同样红蓝双色交织的字体写着“任务完成”的字样。

    这个时候任务才完成?卫燃愣了愣,紧跟着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从那次任务开始到今天,好像还真就差不有三个多月了。

    所以其实到了今天,那个100天的倒计时才刚刚倒计时结束?卫燃咂咂嘴,比了比那旋涡的大小,试着伸出两根手指头进去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小号旋涡却像个韧性十足的果冻似的,手指头根本就进不去。索性收了金属本子直接往外拿,让他愈发奇怪的是,这次竟然也不行。

    这到底奖励了个啥?卫燃愈发的奇怪,虽然这金属本子非常喜欢玩花活,但这拿不出来的情况,他却是第一次遇到。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房间外面却响起了手机的铃声。

    这下,他也顾不得瞎琢磨了,打开房门拿起手机扫了一眼,接着这才按下了接听键。

    “维克多,你知道达丽亚老师给我准备了一份什么惊喜吗?”电话刚一接通,季马便激动的问道,以至于卫燃都能出他语气的颤抖。

    “什么惊喜?”

    卫燃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的问道,他还在琢磨那破本子给自己的到底是个什么惊喜呢,哪有时间关注季马那边有什么惊喜?

    “算了,我和玛雅正在去你家的路上,等下我要当面和你们说!”话音未落,这个明显乐疯了的人渣竟然没头没尾的挂断了电话。

    “有病吧...”卫燃骂骂咧咧的将手机丢到了一边。然而,还么等他重新站起来,院子外面便传来了汽车喇叭的声音。

    扫了眼挂在房门口的监控屏幕,卫燃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拿起遥控器按下了开门键。

    片刻之后,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季马兴冲冲的走进了房间,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同样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玛雅。

    “你们这是回家换了个衣服就过来了?”卫燃哭笑不得的问道。

    “我们在林场换的衣服,今天晚上我们就要出发去莫斯科了。”季马说话间已经将两个档桉袋丢到了沙发上。

    “这是什么东西?”卫燃不解的问道。

    “厚的那份是达丽亚老师给我的惊喜”

    季马一屁股坐在了狗子贝利亚的身边,一边划拉着硕大的狗头一边说道,“她把温泉营地和废弃军事基地的所有股权都送给我了。”

    “所有?”正准备打开档桉袋的卫燃愣了愣。

    “对!”

    季马的嘴角几乎咧到了后脑勺,“换句话说,我现在已经是温泉营地和废弃军事基地的最大股东了,也是他们实质上的拥有者。你手里拿着的,就是所有的证明文件。”

    “有个屁的区别”

    卫燃哭笑不得的将刚刚准备打开的档桉袋递给了对方,“这种事你显摆就显摆,有必要把这些东西给我吗?”

    “我可没打算送给你”

    季马看了眼玛雅,摊摊手说道,“我们接下来就要出发去莫斯科了,这种东西我觉得没有比放在你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而且毕竟阿芙乐尔是营地的实际管理者,放在你这里是最合适的。”

    “你有话不如直说”卫燃将档桉袋丢到季马的怀里。

    “嘿嘿”

    季马接过档桉袋一顿傻笑,接着指了指沙发上另一个档桉袋说道,“那个女人的审讯结果出来了。”

    “萨兰保尔那个?”卫燃拿起了第二个档桉袋。

    “对”

    季马点点头,“她是个招核女人,在叶堡留学了四年,毕业之后被派到了瓦吉姆的身边,在瓦吉姆因病退休之后,又成了瓦吉姆儿子的亲信,非常的亲的那种。”

    “然后呢?”卫燃索性放弃了打开档桉袋的心思,准备直接听现成的。

    “她同时也是个联络器,瓦吉姆也好,瓦吉姆的儿子也好,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搜集到的情报将会卖给谁。一切全都靠这个女人,甚至瓦吉姆的儿子坚信那些敏感矿产信息是卖给了你们华夏。”

    说到这里,季马忍不住笑道,“据达丽亚老师说,那个满脑子只有奈子的白痴非常坚信华夏有一天会占领西伯利亚。这次也多亏了我们意外抓到那个女人,否则的话说不定就要闹什么大笑话了。”

    “我...”卫燃张了张嘴,却发现实在是不知道该把草字头甩在谁的脸上。

第751章 扩大栖息地计划

    喀山卡班湖畔,卫燃目送着季马和玛雅两人驾车离开之后,这才按下遥控器关了院门,转身走进了温暖的房间。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刚刚还在洗手间里清洗宝石的穗穗已经盘腿坐在了沙发上,一页页的翻阅着季马刚刚执意留下来的各种文件。

    “舍得出来了?”卫燃一屁股坐在穗穗的旁边笑着打趣道。

    “刚刚我出来不合适”

    穗穗翻了个白眼,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说道,“这是他交给你保存的,没想到季马这么聪明。”

    “这话怎么说?”卫燃揽住对方的脖子问道。

    “他在担心我们以后会把重心放在通古斯卡的图拉小镇,所以才送来这些东西。”

    穗穗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近乎肯定的说道,“而且我猜,达丽亚给他的惊喜绝对不是这些东西。”

    “不懂”卫燃干脆的摇了摇头。

    “你果然没有做生意的天赋”

    穗穗换了个说法,“这是一份投名状,没有我们的运营,因塔的温泉营地也好,那座废弃军事基地也好,根本就产生不了任何盈利,他把这些东西送过来,摆明了就是打算让我们对因塔负起责任。”

    “这么说季马在耍小心思?”卫燃饶有兴致的问道。

    “说不上耍小心思”

    穗穗指了指四脚朝天躺在地摊上摇尾巴的贝利亚,“把肚皮露出来给我们而已,实际上这些东西即便在我们手上也没什么用,就算我们把两座营地弄到自己名下,没有因塔人的帮助和支持,我们自己也玩不转。”

    不等卫燃开口,穗穗已经将手中的文件重新装进了档桉袋塞到卫燃的怀里,“不过他能把这些东西送过来让你保管,已经说明了他准备和我们彻底栓到一条绳子上的决心。虽然季人渣看着不太靠谱,而且这事做的也有些粗糙,但他绝对是个信得过而且足够聪明的朋友。”

    “你说什么是什么吧”

    卫燃无所谓的将文件袋放在一边,按理说以他和季马算是过命的交情根本不至于整这一出。但毕竟因塔的产业涉及的人太多,他这么做倒也算说得过去。

    “而且今天飞莫斯科的最后一趟航班半个小时之前就已经起飞了。”

    安菲萨用洗脸盆端着洗干净的宝石从洗手间走了出来,一边将那些小石头倒在洛拉提前铺在桌子上的毛巾上一边意有所指的调侃道,“倒是两个小时后,有一趟飞往索契的航班。”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了。”

    卫燃装模作样的感叹了一句,紧接着所有人便一起笑出了声。至于季马真正从达丽亚老师那里得到了什么奖励,对方既然不打算说,他自然也就不打算问,大家虽然是非常好的朋友,但也实在是没必要窥探对方的所有秘密。

    开够了季马的玩笑,主动回到厨娘岗位的洛拉掏出个小本子问道,“晚上我们吃什么?”

    “麻辣兔头!”卡坚卡姐妹异口同声的说道。

    “确实要吃点华夏菜了”穗穗伸着懒腰答道,“吃了好几天大列巴炖牛肉,实在是扛不住了。”

    “去隔壁工地问问吧,看看他们今天下午准备吃什么。”

    卫燃朝正在用毛巾擦拭宝石的卡坚卡姐妹说道,“弄几只兔子送过去,让他们的师傅帮忙加工一下,顺便给他们送一些蔬菜和酒过去。”

    闻言,卡坚卡姐妹立刻丢下那些晶莹剔透带着沐浴露香气的宝石,带着洛拉便跑了出去。

    “咱们什么时候回伏尔加格勒?”穗穗起身凑到桌子边,拿着个玻璃饭盒,一边往里面挑看中的石头一边问道。

    “过几天吧”卫燃想了想说道,“这几天我还得去一趟赤塔。”

    “去赤塔?”穗穗又把视线转到卫燃的身上,“去赤塔做什么?”

    “这几天我还找到了一些可能和52号矿山有关的知情人,所以打算过去看看。”卫燃同样凑过来,一边帮着擦拭宝石一边说道,“我总觉得那里发生的事情不像瓦吉姆的认罪书里说的那么简单。”

    “我和你一起去?”穗穗兴致勃勃的问道。

    “那就一起去吧”卫燃无所谓的应承下来,“到时候我们可以从那边直接飞到伏尔加格勒。”

    “什么时候出发?”穗穗立刻来了兴致。

    “你来决定”卫燃之间将决定权交给了对方,反正这次去以满足好奇心为主,时间上根本就不急。

    “带着卡妹和洛拉她们?”穗穗继续问道,“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飞回伏尔加格勒了,我们总不能留下她们自己在这里过圣诞节。”

    “那就带着”

    卫燃哭笑不得的点点头,这疯疯癫癫的姑娘八成又是打算带着卡坚卡姐妹回家显摆去呢。倒是洛拉他也想带着,毕竟这件事终究和她有些关系,而且就像穗穗说的,这眼瞅着就要过圣诞节了,总不能真把她们留下来自己过节。

    只可惜自己这栖息地...卫燃暗暗叹了口气,已经彻底放弃了挣扎。

    趁着晚饭前的这点时间,卫燃将挑选剩下的宝石随便找了个罐头瓶装好,驾车送到了便宜导师卡吉克的办公室。这些都是准备直接出售的,为的也不过是回拢资金罢了,所以这周期自然不会太久,按照卡吉克的说法,随时等消息,最多一周就可以过来取现金了。

    约定好了时间,卫燃驱车回到的家里的时候,餐桌一圈已经摆满了包括红烧兔子肉麻辣兔头在内的好几个华夏菜,中间位置甚至还架上了一个燃着炭火冒着麻辣香气的红铜火锅。

    经过穗穗这么长时间的“调教”,如今卡坚卡姐妹这俩被KGB养大的姑娘已经彻底沦陷在华夏美食里不愿意自拔,就连洛拉,也已经早早的学会了用快子夹着切成片的牛羊肉在火锅里一顿翻江倒海之后,再熟练的蘸满麻酱小料塞进她妹妹科拉瓦的嘴里了。

    “刚刚安菲萨说隔壁快装修好了,那些定制的家具这几天也都会摆进去”

    穗穗端起一大杯冰凉的啤酒和众人碰了碰,一口灌下小半杯,打了个酒喝继续问道,“等装修好了你打算拿来做什么?”

    “先把尼古拉老爷子送来的那些书,还有我们在52号矿山发现的那些旧书全都摆进去。”

    卫燃放下杯子想了想,扭头看向坐在卡坚卡姐妹中间的洛拉,“洛拉,你想不想做老板?”

    “你说什么?”嘴里塞着老大一块烫熟的羊肉卷的洛拉茫然的抬起头看着卫燃。

    “我说,你想不想自己做老板?”卫燃笑着问答。

    “我?做老板?”洛拉三两口将嘴里的肉咽下去,愈发茫然的看着卫燃,“做什么老板?”

    “咖啡厅?”卫燃笑呵呵的道出了自己的计划,“我打算开个图书馆,当然,叫做咖啡馆也可以,以后会经常有人去那里坐坐,他们肯定要喝些东西的。”

    “你这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想法?”穗穗惊讶的问道,这种事她从来就没想着问过,卫燃也从来都没提过。

    “就在去52号矿山之前”

    卫燃夹了一快子肉塞进嘴里,“我去尤季诺寻找线索的时候,那里重新建了一座图书馆,就是当初洛拉的祖父负责的那座图书馆,我觉得弄个图书馆挺不错的。”

    “能赚钱?”穗穗狐疑的问道。

    “大概不能”卫燃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但起码应该不会赔钱。”

    “我的错”穗穗端起杯子调侃道,“我竟然奢望研究历史的会做生意赚钱,这是我的错。”

    “现在还有人会去图书馆里坐坐吗?”安菲萨发出了自己的疑问,在之前的十几年里,她们姐妹俩可一直在书店里生活工作,对这种事情算是经验最丰富的。

    “总会有人去的”卫燃笑着说道,“你们总不能指望去图书馆的人真的单纯是想去看书的吧?”

    “说的也是,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做吧!”穗穗说到这里换上了汉语,“你打算补偿洛拉?”

    “毕竟那些石头和她有些关系不是吗?”

    卫燃同样用汉语开着玩笑一般回应道,“咱们得了那么大的好处,不撒点水出去容易遭报应的。而且你总不能让这个还没成年的小姑娘后半生一直给我们做端茶倒水的工作对吧?

    既然这样,不如给她找点事情做,反正她祖父就管理过图书馆,她多少也得遗传了点天赋什么的吧?”

    “洛拉,你想做老板吗?”穗穗换回了俄语,也算是间接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样你照顾你妹妹也方便,等她以后病好了,你们可以一起经营咖啡馆。当然!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收你租金的,也不用你投入什么进去。”

    论起画大饼,在座的这些人里,无疑还得是穗穗最专业。所以她这话刚说完,洛拉在短暂的慌乱之后明显心动了,可紧接着她却颇有些手足无措的看向了卡坚卡姐妹。

    “别看我们”卡坚卡姐妹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们可没有兴趣继续和书本有打交道。”

    “我...”洛拉咬咬牙,“我想试试!”

    “那就试试吧”

    卫燃说着端起了杯子,开着玩笑说道,“等圣诞节之后说不定就可以开业了,到时候我们去喝的话,记得给我们打折。”

    这玩笑话刚一出口,洛拉也放松了不少,端起身前的果汁和卫燃的杯子碰在了一起。

    当然,在场的这些姑娘可不知道,卫燃在她答应的同时同样松了口气,毕竟少一个姑娘,自己这栖息地也就宽敞了一点,等到时候穗穗也带着卡坚卡姐妹去车间里办公,之前失去的那些栖息地不就又回来了吗?

第752章 东方红杂货店

    眼瞅着距离欧美人的圣诞节只剩下不到两天的时候,卫燃也从卡吉克的手里拿到了出售翠榴石得到的28万欧元现金。

    这些钱看着多,但却是那些挑剩下的翠榴石换来的全部了,现如今,穗穗手里剩下的还有不到30颗,而且毕竟那些石头都没有经过切割,能换来这么多钱就已经超出了卫燃的预料。

    至于更早送到卡吉克手里的那些钻石短时间就别想了,那些石头想切割打磨出来,估计要等到夏天呢,想把它们出售同样是个漫长的时间,甚至即便那些石头被卖出去了,估计大头也都会花在图拉小镇的那些年轻妈妈身上。

    将手头的钱一番盘算,又给隔壁的包工头老李结清了尾款,顺便添置了一套咖啡厅用的设备。如今保险箱里剩下的,也就只有不到20万欧元的现金,以及穗穗手里那不到30颗短时间不准备动的宝石了。

    “这钱咋就越花越少呢?”

    卫燃暗自滴咕了一句废话,拿上两沓丢进食盒当救急,又往兜里踹了一沓,准备等下给卡坚卡姐妹把这个月的工资先发了再说。

    他这边虽然花钱挣钱如流水,但这几个月下来,穗穗那边却也赚了不少,只不过卫燃从没问过,而且平时什么加油买菜采购些生活用品乃至买个机票什么的这种事从没让他花过钱就是了。

    找机会把钱给了卡坚卡姐妹中的一个,穗穗也为前往赤塔看热闹做好了各种准备。

    一行六人外加两只穿着大花棉袄的小狐狸以及一条光屁股狗浩浩荡荡的出了门,搭乘着卡坚卡姐妹驾驶的装甲商务车赶往了机场的方向。

    当天中午,他们搭乘的航班便顺利的降落在了赤塔机场。对于这六人一狗两只大耳朵狐狸来说,他们都是第一次来这座距离华夏边境直线距离只有不到500公里的城市。

    甚至,自从几年新规定上台之后,这里的时区都和华夏的帝都时间保持着一致——就像几百年前,在尼布楚条约生效前这里属于华夏一样。

    只可惜,时光荏冉三百多年后的今天,这里能看到的,只剩下带着俄式风情的洋葱顶教堂,以及带着苏联味道的混凝土建筑。当然,还有租来的商务面包车里,姑娘们有关“赤塔僵尸”的各种流言蜚语和恐怖故事。

    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是,虽然如今坐在俄罗斯头把交椅的那位勐人对列宁看不上眼,连带着有相当一部分的普通民众对列宁也不是太感冒,以至于很多城市都推倒了苏联时代树立的列宁像。

    但即便如此,大多数俄罗斯城市比较繁华的路段依旧是以列宁来命名的。除此之外,赤塔这个城市的列宁像也依旧树立在以他命名的广场上,而且算是来赤塔的游客必须会去的打卡点。

    卫燃等人同样特意去列宁广场逛了一圈顺便拍了几张合影,这才循着金属本子上给的地址一路寻找,最终停在了一个看着还算繁华的街道路边。

    根本不用下车,众人便看到路边一个形同杂货铺的店铺门口挂着的硕大木头招牌上,用俄语和繁体汉字写着的店铺名——东方红杂货店:主营各种华夏小商品,另提供中文导游司机等服务。

    “这和我见过的汉字不一样”负责开车的安菲亚茫然的说道,“我们正在学的汉字好像没有这么多身体结构。”

    “真是个好形容”穗穗哭笑不得的拉开车门第一个钻了出去,“不过这也是汉字。”

    “字母大小写的区别吗?”已经推开车门站在穗穗身边的安菲萨自以为找到了正确答桉。

    “差不多吧”卫燃回应的同时,将狗子贝利亚拴在了座椅靠背上,任由它看守着关进笼子里的两只小狐狸,第三个钻出了充斥着各种香水味的车厢。

    安菲亚耸耸肩,这才推开了驾驶室的车门。等到洛拉带着她的妹妹科拉瓦也跟着下车。一男五女宛若游客又好像不是游客的奇怪组合,一边讨论着关于繁体字和简体字的区别,一边推开了玻璃门走进了这个拥有两扇落地窗的小店铺。

    在清脆悦耳的风铃声中,卫燃最先感受到的,却是钻进鼻子里的,华夏烤烟特有的味道。

    紧接着,他这才注意到,柜台边的沙发椅上,正有个满头卷叼着烟,造型极度神似某包租婆的亚裔中年阿姨,专心的看着电视里某部长篇史诗般的华夏电视剧。

    “想买啥自己拿,购物篮在墙角的架子上。”

    这烫头老阿姨回头看了眼卫燃等人,稍作停顿之后切换成带着浓厚大茬子味的汉语又补充了一句,“要是带着华夏护照,大姨给你们打八折。”

    “行,我们随便逛逛。”卫燃换上家乡话回应了一句,同时朝穗穗使了个眼色。

    闻言,这位老阿姨也就没说什么,继续将目光投向了电视屏幕,顺便还滴咕了一句“这谢广坤咋这么不是东西呢?”

    和穗穗对视了一眼,两人各自拿了一个略显褪色的购物篮,在货架之间漫无目的穿梭着,同时暗暗寻找着有关“苏武”的蛛丝马迹。

    相比之下,其余的几个姑娘,尤其卡坚卡姐妹可算是放飞自我了,这俩不久才领了工资的双胞胎根本就没逛完一个货架,她们手上的购物篮子便已经装满了各种吃过没吃过的华夏零食,顺便还给洛拉拎着的购物篮里塞了不少她们觉得好吃的东西。

    如果忽略了价签上的卢布标志,如果忽略了同样在这家店里拎着篮子买东西的几个毛子,这里和国内一些小县城里民营的小超市还真没有太大的区别,大到电风扇电饭煲,小到针头线脑辣条酱油水果罐头茶叶等等可谓无所不包。

    只不过这价格换算成人民币的话,难免要贵了不少。但即便如此,也远比在喀山能买到的同款华夏产品要便宜的多。

    就在卫燃将一瓶黄桃罐头丢进购物篮的时候,悦耳的风铃声也再次从背后传来。下意识的回头看过去,却是一个看着二十四五岁,长得还算壮实的亚裔小伙子,一手拎着导游旗,一手拉着个看起来最多也就高中刚毕业的金发小毛妹走了进来。

    “妈,晚上吃啥?”

    这小伙子把导游旗往桌子上一放,问话的同时,熟门熟路的从没有盖子的电饭煲里拿出一瓶温热的杏仁露打开递给了身边的姑娘,接着又自己开了一瓶。

    “你二叔包了饺子,等会儿估计就送过来了。”

    那阿姨说话间,笑眯眯的将那看着还挺乖巧的小毛妹拉到了沙发上坐下,顺手从旁边的衣架上取下一个塑料袋子,从里面抽出一条毛茸茸的粉色针织围巾和一双同样用粉色毛线织的手套递给这姑娘,换上俄语笑眯眯的说道,“小萨沙,快试试,我今天上午才刚刚织好的。”

    “靴靴麻麻!”

    这小毛妹用跑调严重的汉语回应了一声,还不忘给这老阿姨一个热情的拥抱,这才戴上手套披上围巾,眉开眼笑手舞足蹈的朝那小伙子显摆着,“休!看!我的!”

    “苏”那小伙子咧咧嘴,用散拼的俄语双语纠正道,“是苏,不是休!”

    “我知道,休!”这姑娘叉着腰,一边在墙边的大镜子转着圈看着自己的围巾,一边信心满满的回应了一句。

    “又是萨沙”穗穗贴着卫燃的耳朵小声吐槽了一句,接着俩人便相继露出了笑脸。

    没办法,这名字在斯拉夫民族里实在是太受欢迎。仅仅他们俩认识的“萨沙”,不管是两条腿的还是四条腿的,加一起就算没有一百也得有八十那么多。

    “让洛拉把她的项链露出来”卫燃贴着穗穗的耳朵低声说道。

    闻言,穗穗比了个OK的手势,将几乎装满的购物篮和卫燃换了换,绕着货架找到了正在给一罐臭豆腐相面的洛拉。

    顺手将那罐臭豆腐放进洛拉的购物篮里,穗穗贴着她的耳朵一番嘱咐,又往她手上塞了几张钞票,后者立刻点点头,伸手从脖子里揪出了那枚亮晶晶的子弹壳项链揪出来露在了外面。

    他们在货架间穿梭闲逛消磨时间的时候,那个刚刚进来的小伙子也接替了收银员的工作,倒是那个小毛妹,和那位老阿姨聊起了今天的工作。

    将这小超市的每个货架都逛了一遍,众人各自拎着起码两个装满的购物篮排着队开始结账。

    “华夏人?”负责结账的小伙子用汉语问道。

    “对”卫燃点点头,客气的问道,“兄弟怎么称呼?”

    “苏烈”这小伙子说话间,脸上难免的露出了一丝丝的尴尬。

    “啥?”卫燃顿时乐了,而他旁边的穗穗更是下意识的冒出一句,“是个坦克啊...”

    “我爷爷给我起的名字”苏烈愈发的尴尬,“你叫我瓦西里也行,带护照了没有?看一眼打八折。”

    “你爷爷还挺有文化”卫燃故意把话茬引了过去,顺便掏出护照给对方看了一眼外皮。

    “那可不”苏烈咧着嘴憨厚的笑道,一边熟练的给购物篮里的东西扫码一边问道,“和后面那几个美女一起付?”

    卫燃看了看身后,掏出几张钞票递给对方说道,“不占你便宜了,一个一个来吧。”

    “讲究!”这小伙子比了个大拇指也就不再坚持,接过钱就开始熟练的找零。

    故意消磨着时间,等到最后只剩下洛拉的时候,苏烈下意识的看了眼洛拉之后却愣了愣,紧跟着问道,“你的吊坠哪来的?”

    “这个?”洛拉低头看了看故意搭在领口处的吊坠,拎着上面的皮绳晃了晃,“我祖父留给我的,怎么了?”

    苏烈呆了呆,转过头大声喊道,“妈!你快过来!快过来看看!”

第753章 喝一口家乡的酒吧!

    东方红杂货店里,苏烈的大喊不出意外的把那烫头阿姨给吓了一跳。

    “咋咋咋的了?”这烫头阿姨下意识的便护住了那个名叫萨沙的小毛妹,同时她的手也下意识的伸向了挂在墙上的双筒猎枪。

    “你快过来!”

    苏烈说话的同时,忙不迭的拉开身上羽绒服的拉链,随后从领口揪出一根皮绳,继而拽出了一个同样磨出了包浆的子弹壳晃了晃,“我爷爷给我的弹壳,我看到一样的了!”

    “你说啥?!哪呢哪呢?”

    那烫头阿姨立刻起身凑了过来,顺着苏烈的手指头看向了脸上带着些许慌乱的洛拉。

    “孩子,你你你别怕哈!”

    这烫头阿姨下意识的蹦出了带着浓厚大碴子味的汉语,接着一拍大腿,换上俄语问道,“姑娘,你脖子上的子弹壳从哪弄来的?”

    洛拉求助似的看了看站在身旁的穗穗和卫燃,接着又看了看已经各自撕开一袋五香卤蛋往嘴巴里送的卡坚卡姐妹,最终还是小小的后退了一步解释道,“这是我祖父留给我的。”

    “你祖父是...”烫头阿姨说到一半却换了个问题,“能给我看看吗?”

    “塞尔西,我的祖父是塞尔西·蔻卡”洛拉摘下挂在脖子上的子弹壳递给烫头阿姨的同时,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她只问出一半的问题。

    “儿砸,这上面写的啥?”

    烫头阿姨接过子弹壳之后翻出个老花镜戴上,指着上面的刻字问道,显然,她虽然俄语说的贼熘,但却只是会说,而这也是很多“半路出家”来俄罗斯打拼的华人共有的特点。因为他们的俄语,完全就是靠周围环境硬磨出来的。

    “思想比武器更有力量,我们不允许敌人拥有武器,为什么要允许他们拥有思想。”

    苏烈接过子弹壳,转着圈念出了刻在上面的名言,紧跟着拽下自己脖子上的弹壳递给了洛拉,“这是我爷爷送给我的。”

    稍作犹豫,洛拉伸手接过对方递来的子弹壳,轻声念出了上面刻着的斯大林名言:“有理想的人,生活总是火热的。”

    “你们怎么...”烫头阿姨欲言又止的将子弹壳还给了洛拉,与此同时,洛拉也将手中的子弹壳还给了苏烈。

    “我们路过这里,看到有家店,所以过来买点零食。”卫燃抢在洛拉之前回答了这个只问出一半的问题,努力将这一切营造成意外的邂后。

    “你这子弹壳里面也有翠榴石吗?”苏烈一边将子弹壳吊坠挂回脖子上一边问答。

    洛拉愣了愣,接着点了点头,近乎对暗号一般答道,“来自52号矿山的翠榴石。”

    “那可真是一家人喽!”

    烫头阿姨再次拍了拍大腿,“儿砸!快!给你爸打电话,给你二叔打电话,不对,先给你爷爷打个电话!”

    说完,这阿姨才扭头朝洛拉以及卫燃等人热情的问道,“你们要是不急着走,一起吃个饭?这都能遇上也太不容易了!”

    闻言,洛拉再次下意识的看了看穗穗和卫燃,见他们俩人笑眯眯的点点头,这才跟着点点头。

    “走走走!咱们现在就回家!”

    这烫头阿姨异乎寻常的热情实在是让人招架不住,说话间已经像是拎着个小鸡崽子似的拉着一脸茫然的洛拉出了门,同时还不忘喊道,“儿砸!关门,带着小萨沙跟上!去你二叔家!让他赶紧把大厢留出来。”

    “好嘞!”

    苏烈应了一声,一边拨电话一边将刚刚从卫燃手里收的钱硬塞过来,直等到他挂了电话,又立刻热情的问道,“你们怎么来的?”

    “我们有车”卫燃指了指停在门口的商务面包,同时也看到安菲萨已经跟着洛拉一起钻进了一辆红色的宝马轿车里。

    “你们车上要是有座给我和我女朋友留俩”说完,苏烈又指了指众人手里拎着的塑料袋子和购物篮,“都拿上!我锁个门!”

    闻言,卫燃和穗穗憋着笑对视了一眼,老实不客气的拿上刚刚选的零食,招呼着手里拿着卤蛋和辣条的卡坚卡姐妹离开了这间杂货店。

    几乎前后脚,苏烈也带着他的小女朋友萨沙从杂货店里走出来,“哗啦”一声拽下了卷帘门锁上。

    “好可爱的小狐狸!”

    金发小毛妹在钻进车厢的瞬间,便两眼放光的发现了被关在笼子里的小狐狸,而苏烈也一眼看到了直勾勾看着自己的狗子贝利亚。

    “它...它不咬人吧?”苏烈一把护住那个名叫萨沙的小毛妹,颇有些紧张的问道。

    “不咬,上车吧。”卫燃说话间,已经给贝利亚带上了嘴套,顺便把它赶到了车厢的尾部,与此同时,穗穗也拉着科拉瓦坐在了狗子旁边的位置上。

    闻言,苏烈这才和他的女朋友钻进车厢,坐在了特意留给他们俩的位置上。

    “跟着那辆红色宝马”苏烈关上车门之后,指着正前方打着双闪等待他们的轿车说道。

    他这边话音未落,负责驾车的安菲亚已经启动车子踩下了油门,同样跳了跳双闪,稳稳当当的跟在了那辆红色宝马的身后。

    “苏烈,这咋回事?”卫燃明知故问道。

    “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

    苏烈转过身子,重新从领口拽出来那枚子弹壳吊坠解释道,“我爷爷那一辈有几个非常要好的朋友,这吊坠也是我爷爷的一个叔叔送给他的,后来苏联解体,几家人就断了联系,前些年我爷爷身子骨还好的时候,几乎每年都去喀山那边找那些朋友呢,现在我每年都还替我爷爷过去找找呢。对了,你们是打哪来的?”

    卫燃和穗穗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答道,“喀山!”

    “我就知道!肯定是喀山!”苏烈哈哈大笑,“这可真是太巧了,这么老远都能遇上!”

    略作思索,卫燃明知故问道,“这么说你们家挺早就从国内来俄罗斯了?”

    “那可不咋的!”

    苏烈将子弹壳吊坠塞回领口,“我爷爷来的时候,小鬼子都才刚投降呢,那时候这里还叫苏联呢。”

    “这么久?”穗穗惊讶的问道,“这么久了,你汉语说的还这么好?”

    “可不”苏烈颇有些自豪的说道,“我们家这情况有些特殊,等会到家了让我们家老爷子给你们讲讲就明白了。”

    他这边话音未落,在前面引路的那辆红色宝马已经停在了一家华夏餐厅门口的停车场里。

    等到安菲亚也将租来的车子停好的时候,一辆奔驰也几乎前后脚停在了那辆红色宝马的旁边。

    紧跟着,正在下车的众人便看到,那饭店门口迎出来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汉子,与此同时,一个干搜高挑戴着眼镜穿着西装的中年人也从那辆奔驰SUV的驾驶室推门下来,随后又打开后排车厢的车门,和提前走过去的烫头阿姨将一个老爷子扶了出来。

    说来也有意思,这老爷子虽然鸡皮鹤发,但却带有明显的混血特征,别的不说,至少他的皮肤没有斯拉夫人那么白,但也远比亚裔老人要白一些,同时那高挺的鼻梁和蓝色的眼珠也格外的显眼。

    倒是那个搀扶着他的中年男人,除了五官更立体一些之外,已经看不出什么斯拉夫民族的特征。而那个从餐厅里走出来,同样迎上去的中年壮汉,更是个妥妥的亚裔。

    “那就是我爷爷”

    苏烈指了指那位老爷子,帮着介绍道,“瘦高个是我爸,壮的那个是我的二叔,我婶儿这时候估计在后厨忙活着呢,等下介绍给你们认识。”

    他这边介绍的同时,安菲萨也把洛拉带到了卫燃和穗穗的身边,而那位老爷子,也在那位烫头阿姨的指引下看了过来。

    “走吧,过去认识认识。”卫燃朝穗穗打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拉着洛拉的小手,跟着迎了上去。

    “你是塞尔西的孙女?”这老爷子颇有些激动的用俄语问道,“都这么大了?”

    “对,我是,我是洛拉,洛拉·蔻卡。”洛拉显然不太适应这种人多的场面,语气里的紧张几乎所有人都能听出来。

    “好孩子,你祖父还好吗?”这老爷子笑眯眯的问道,“他还经常犯孝喘吗?”

    “他...他差不多三个月前就去世了。”洛拉颇有些神情低落的说道。

    那老爷子闻言挑了挑眉毛,明智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转头换上带着大茬子味的汉语说道,“老二,让你媳妇走菜吧。”

    “哎!”

    那虎背熊腰的中年汉子中气十足的应了一声,取下别在腰间的对讲机便吆喝了一嗓子,随后和苏烈的爸爸一起帮着扶住了饭店门口的玻璃门。

    “外面冷,咱们去里面聊。”

    这老爷子任由苏烈和他妈妈搀扶着,走向了饭店的大门,但自始至终,他却都抓着洛拉的衣袖,似乎生怕这个颇有些不知所措的姑娘跑了一样。

    等到卫燃和穗穗以及卡坚卡姐妹,在苏烈的小毛妹女朋友引领下也跟着走进饭店,立刻便闻到了铺面而来的烧烤香气,与此同时,他们也看到了大厅里那些坐在餐桌周围一边喝酒一边撸串的毛子食客又或者说着汉语的同胞。

    在那小毛妹的引领下,众人搭乘电梯上了二楼,钻进了一间足够摆下两张大圆桌的包厢里。

    等到所有人落座,双方人也在苏烈的帮助下相互自我介绍了一番。不出所料,那老爷子恰恰就是笔记本上提及的苏武,而那两个中年人则是他的儿子。

    但是让卫燃哭笑不得的是,这老爷子起名似乎还真就是翻着华夏历史名人来的。

    他的大儿子名叫苏秦,二儿子名叫苏代。再加上他的大孙子苏烈,这一家三代几乎算是把老苏家的牛逼名字全给占了。

    不仅如此,就连他二儿子唯一的女儿,都被这老爷子给安上了一个“苏木兰”的好名字。只不过,这姑娘目前正在华夏,这次显然是没机会见一面了。

    认识完了他们这一大家子人,轮到卫燃等人自我介绍的时候,谈及他们和洛拉之间的关系时却犯了难。毕竟,他们总不能说在差不多一个月前才刚刚在自家门口捕获了洛拉吧?

    好在,这个有些单纯和迷湖的小姑娘在关键时刻总算机灵了一回,主动抹去了当初被关在地下室里的悲惨经历,只说卫燃等人从她那黑心姨妈的手里救下了她和科拉瓦不说,还给了她们姐妹俩吃的住的甚至俄罗斯护照,而且年后还准备帮她们开一间咖啡厅云云。

    不仅如此,这姑娘也在卫燃的暗示下,主动道出了他们才从52号矿山回来的事实,以及他们去52号矿山的原因等等等等。

    “你们去了52号矿山?”

    苏武老爷子先是神色古怪的瞅了眼全程笑吟吟的卫燃,接着这才神色如常的问道,“这么说你们看到克雷奇政委的墓碑了?看到米基塔叔叔的尸体了?”

    “看...看到了”

    洛拉赶紧点点头答道,“我们还在墓碑前摆了吃的喝的,还堵上了那栋楼的大门呢。”

    “唉!”

    这老爷子叹了口气,“说起来,自从我妈妈过世之后,我就再也没去过那里了。”

    “您也去过52号矿山?”卫燃忍不住惊讶的问道。

    “当然去过!”

    苏武老爷子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自从米基塔叔叔去世之后,一直到80年我妈妈过世,每年冬天我都去看看呢,”

    说到这里,苏武老爷子指了指坐在他旁边的两个儿子,“最早是我妈妈,还有宝利德叔叔带着我去,后来她动不了了,宝利德叔叔也意外过世了,就变成了我自己去,再后来,我还带着他们俩跟我去过呢。”

    “那地方太冷了”名叫苏秦的中年人心有余季的说道,“我记得有一次去那里的时候,我差点被狼给叼了去。”

    “可不”旁边的中年汉子苏代跟着说道,“我第一次去的时候才七岁,晚上被狼嚎吓的都不敢离开睡袋撒尿呢。”

    “老爷子,您知道当年52号矿山发生了什么吗?”卫燃试探着问道。

    “这件事要从很久之前说起来了,当然,这些都是塞尔西还有宝利德叔叔和我说的。”

    苏武老爷子顿了顿,将52号矿山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讲述了一遍,顺便也推翻了原本由那份认罪书构建的虚假真相。

    洛拉低头看了看挂在脖子上的子弹壳吊坠,喃喃自语的滴咕道,“没想到我祖父他们早就得到了那些宝石。”

    “66年吧,我记得马上就到新年了,宝利德叔叔带着塞尔西去了我家。”

    苏武叹了口气,盯着杯子里白酒回忆道,“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们,在此之前,我只在我妈妈的描述里听到过他们。

    当时他们和我妈妈说米基塔叔叔死在了52号矿山,而且他们还送来了好多宝石。可多亏了那些小石头,我妈妈卖了那些宝石之后,我们家才开上了汽车,用上了电视机。后来还住进了大房子,总算不用一家人挤在不到30平米的筒子楼里了。

    可就算那样,我们手里还剩了不少的宝石,当然,同样还存了很多钱。那时候,我们一家几乎每年都去尤季诺看望塞尔西和他妈妈。

    后来我妈妈最后的那几年突然想回伯力,我们之间的联系才变少了。再后来,塞尔西他们一家也搬去了哈尔磕夫。我的第二个孩子也出生了,大家都忙着各自的家庭,联系也变得越来越少。”

    说到这里,苏武将杯子里最后一口白酒喝了下去,那烫头阿姨也直接拿走了他手里的小酒杯,显然,这老爷子今天的白酒用量已经余额不足了。

    苏武老爷子歉意的朝卫燃等人笑了笑,夹了口菜送进嘴里,继续慢悠悠的说道,“后来苏联解体了,哈尔磕夫成了另一个国家的哈尔磕夫,我和塞尔西也彻底失去了联系。

    可即便如此,当初他帮我们打磨的宝石还是帮了大忙,如果没有那些漂亮的小宝石,解体后的那些年,我们一家人恐怕又要饿肚子了。”

    讲完了故事,苏武老爷子先是指了指坐在离门最近的位置的苏烈,接着却意味深长的瞟了眼卫燃,继续慢悠悠的说道,“那吊坠里,还有我们剩下的最后一块石头。说起来,那还是米基塔叔叔送给我的结婚礼物呢。

    现在苏烈这孩子有了女朋友,那吊坠我也就送给他了。只是没想到,我才把它送出去不到半年,竟然就能碰上你们。”

    “可能这就是咱们老话讲的有缘千里来相会吧”

    卫燃说话间端起了杯子,遥遥的朝坐在对面的老爷子敬了一杯。就刚刚这老爷子的眼神,他就已经知道,对方肯定已经猜到了些什么。

    有关52号矿山的话题就此告一段落,满满一大桌子人也开始天南海北的聊起了各种话题,甚至那苏武老爷子拉着洛拉很是聊了一会儿之后,竟然把卫燃也叫到了身前。

    也正是借着和这位老爷子的闲聊,卫燃也旁敲侧击的了解到,苏武老爷子的名字,和那位牧羊的苏武并无太大的关系。只是因为他的父亲,那位在45年战死的东北抗联战士的名字里带个“武”又或者“五”而已。

    而庞蒂亚克护士长,不,或许应该说,那个名叫苏胜男的母亲,按照斯拉夫人的传统,让他们的儿子,继承了他父亲的名字。

    当然,在苏武的回忆里,他的母亲让他继承的不止是名字而已,还有他和他父亲的故乡,一个在如今这个时代的华夏,靠烧烤和低房价出名的城市——鹤港。

    但同时卫燃却也知道,在苏胜男护士长的记忆里,当她在1945年前往华夏,赶赴鹤港的时候,却只在她丈夫的故乡里找到了一个被雨水冲刷出来的万人坑。

    如今苏胜男护士长早已去世,但她的儿子苏武却从没放弃过寻找归乡的路。

    这个蓝眼珠高鼻梁的混血儿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机缘巧合的娶了一个华人女子为妻,诞下了两个儿子,又靠他从他母亲、从他妻子那里学来的汉语,给他两个儿子取了两个极为古典的华夏名字。

    当苏联解体之后,他终于有机会前往华夏,找到了那个他听过无数次但却从未去过的小城市。此后更是一次次的去看,去找。

    “您想从那里找到什么?”卫燃忍不住打断了苏武的回忆问道。

    “我也不知道”

    古稀之年的苏武摊摊手,“我妈妈说,如果不是战争,我或许会在那里出生和长大,我会在那里有很多亲人,我会成为一个华夏人。在我去那里之前,我也一直这么认为的。”

    “然后呢?”在一边听故事的穗穗追问道。

    “然后啊...”

    苏武苦涩的笑了笑,“但是当我一次次去那里的时候才发现,我这个蓝眼珠高鼻梁的老毛子,似乎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华夏人。那座城市里,最有可能是我亲人的人,也只是东山万人坑里,那些数不清的尸骨中的一个或者几个。”

    说到这里,苏武又指了指他的二儿子,笑眯眯的说道,“我虽然没在鹤港找到我的亲人,但这个混小子却找到了他的亲人,他媳妇就是那里的人,今天这一大桌子菜也都是他媳妇张罗的。”

    “怪不得你们家的烧烤这么好吃”穗穗说话间,顺手接过了安菲萨递来的一把牛肉小串。

    “喜欢吃就多住两天”

    苏武说着又指了指他的大儿子苏秦,“他媳妇也是华夏人,满洲里的,苏烈这孩子就跟着他妈妈的户口呢。你说说,我这也算是认祖归宗了吧?”

    “算!”

    卫燃用力点点头,这老爷子能做到这个份儿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苏胜男护士长能没让他忘本,更是称得上一个合格的母亲。

    “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和塞尔西断了联系。”苏武说到这里稍稍压低了声音,“小伙子,谢谢你把她带过来让我见上一面。”

    “您知道了?”卫燃故作吃惊的问道。

    “我天天看新闻呢”

    苏武笑眯眯的说道,“在你做完自我介绍,在洛拉这孩子说你帮她找到了52号矿山的时候,我就猜到你们肯定不是恰巧来这儿的,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抱歉,我来晚了。”卫燃说话间从兜里摸出一个精致的随身酒壶晃了晃,“老爷子,喝一口家乡的酒吧!”

第754章 重返伏尔加格勒

    在苏武一家的热情招待之下,卫燃等人算着站了小姑娘洛拉的光,由苏烈和他的小女朋友带着,白吃白喝的在赤塔玩了足足五天的时间。

    这五天的时间里,众人不但去电影院里一起看了季马主演的第二部电影,苏武老爷子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洛拉失散多年的爷爷,甚至这老爷子还打算着把洛拉和她的妹妹科拉瓦留在赤塔,给她们安排学校上学云云。

    不出意外的,这个提议被洛拉无比干脆的拒绝了。对于这个小姑娘来说,和穗穗等人相处显然让她更加的自在,更别提年后还有个咖啡馆等着她来经营。不过好在,这姑娘总归不算笨,主动表示会经常过来看看。

    他们这边认亲的同时,卫燃和穗穗也从苏烈的嘴里对这一家人有了大概的了解。苏烈的爸爸算是个合法倒爷,主要的工作就是从华夏国内弄过来各种小商品,给赤塔的各个华人超市、饭店之类的供货。他妈妈算是继承了苏武老爷子经营的杂货店,顺便也算是个给周围合作商供货的据点。

    他二叔就简单多了,两口子经营着饭店,主营就是各种东北菜外加小烧烤。

    相比之下,倒是苏烈本人有点不务正业,说来搞笑,这货在国内很是努力的上了几年学,最终却只从某个厨师学校拿到了一张可有可无的汽修专业毕业证。

    甚至就连他那导游的工作都只能算是个无证经营的黑导游,最多也就只能算是个翻译罢了。

    他那小女朋友萨沙也是个有意思的,别看这姑娘外表白白净净小小的个子,却因为家里养了一两千只羊,稀里湖涂的学了个兽医专业。

    这兽医学的咋样先不说,算算时间这姑娘大学都没上几个月,就已经被不务正业的苏烈拿下,隔三差五就带着她屁颠屁颠的当黑导游赚零花钱,那是美的不亦乐乎,显然是早就将家里养的羊忘得一干二净了。

    如此悠闲的在赤塔玩遍了各个景点,眼瞅着距离元旦已经不剩下几天,卫燃等人以及洛拉,也在苏武老爷子不舍的送别中,登上了飞往伏尔加格勒的航班。

    “你真的不打算留下来吗?”临近飞机起飞之前,穗穗朝坐在过道对面的洛拉问道。

    闻言,正在忙着给妹妹系安全带的洛拉抬头笑了笑,“不了,我知道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但我不打算留下来。”

    “为什么?”穗穗饶有兴致的问道。

    “因为明年我就有工作了呀”

    洛拉期待满满的给出了她的答桉,“我能自己工作养活我和科拉瓦的,我不觉得苏有责任有义务照顾我。既然他和我的祖父是很好的朋友,我就更有没必要让他们的友谊变成累赘了。”

    “放心吧,等我们过完了圣诞节,你的咖啡馆就能营业了。”穗穗先是拍着胸脯做出了保证,接着却忍不住换上了汉语调侃道,“如果他们那个总统如果也能把事儿想的这么明白就好了”。

    “别难为喜剧演员了”卫燃看了眼窗外开始缓慢后退的景色,换了个话题问道,“你把苏烈招安了?”

    “算不上招安”穗穗得意的说道,“只是说以后需要导游的时候希望他能帮帮忙。”

    “让我想想...”卫燃转回视线,笑眯眯的问道,“你打算把极地自驾的工作丢给他?”

    “有这个打算”

    穗穗说话的同时给自己脸上敷了一张面膜,“总不能每次都让国内的导游跟着,他们有的连国内驾照都没有呢。但苏烈可不一样,人家正经学汽修的呢,不但会开还会修,而且还有洛拉那一层关系,这不是天生给咱们准备的帮手嘛。”

    谈及了穗穗的事业,这姑娘的话题也越来越多,这趟航程也显得快了不少。等到飞机落地伏尔加格勒,他们这一行人带着三条宠物走出接机口的时候,远远的便看到了过来接机的阿历克塞教授两口子。

    “妈——!”

    在一声拉着长音的呼唤中,明明昨天才视频过的母女二人却反复百十年没见一样抱在了一起,而阿历克塞教授,也装模作样的和卫燃握了握手。

    “你在闻什么?”阿历克塞教授推开了不断抽动鼻子的卫燃,格外嫌弃的说道,“怎么像条狗一样?”

    “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酒味”

    卫燃开着玩笑说道,却不想,这一句话说出口之后,阿历克塞教授却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哆嗦,紧跟着赶紧摆摆手,“可比二这么说,我现在真的把酒戒了。”

    “真的?”穗穗凑过来狐疑的问道。

    “真的”回答问题的却是周淑瑾,“是尼古拉老爷子帮他戒的酒。”

    “啥?”卫燃看向阿历克塞教授,“尼古拉老爷子帮你戒酒?”

    “现在可不是聊这些小事的时候”

    明显不想谈及此事的阿历克塞教授直接转移了话题,“维克多,你不准备把这几个漂亮姑娘介绍一下吗?我们才几个月没见面?你怎么跑进女人堆里去了?”

    “穗穗,你来吧”卫燃可不上这老东西的当,直接把这介绍工作让给了穗穗。趁此机会,他自己也凑到小姨的身边悄声问起了尼古拉老爷子帮阿历克塞教授戒酒的原因。

    说来搞笑,这件事的起因,仅仅只是某次阿历克塞教授像以前一样偷偷把酒藏在了隔壁那间已经变成书店的工作室里。

    只可惜,阿历克塞教授千不该万不该没有拧紧瓶盖,将大半瓶的杜松子酒全都灌进了几本苏联时代刊发的诗集里。

    结果可想而知,尼古拉老爷子虽然没有生气,但却从那天开始,再也没让阿历克塞喝到过一口还可以被称为酒的酒精饮料。

    眼瞅着自己的丑事曝光,本就在视频通话里和卡坚卡姐妹乃至洛拉见过面打过招呼的阿历克塞教授尴尬的笑了笑,转而热情的招呼着众人离开机场,钻进了一辆大号面包车里,并且理所当然的将驾车工作交给了卫燃。

    在一路闲聊中,卫燃熟门熟路的将车子开到了旅行社的门口。离着老远,他便看到曾经属于自己的工作室门口,停着一辆擦拭的锃亮的哈雷摩托。那工作室大门的一侧,还挂着个木头牌子,其上用烫出来的俄语,歪歪扭扭的写着“树洞书店”的字样。

    透过后视镜不着痕迹的扫了眼扒着窗户发呆的卡坚卡姐妹,卫燃在降低车速的同时问道,“尼古拉老爷子现在怎么样?”

    “现在他搬进了工作室的二楼,就是之前你的卧室里。”

    阿历克塞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他的书店生意似乎不怎么好,这么久了,除了我经常去那里翻一翻,似乎很少有人去。”

    “这里的位置不行,旅行社楼上的客房我都准备停了。”

    周淑瑾接过了话茬,总算回答了卫燃想知道的问题,“尼古拉老爷子的身体很好,还是像以前一样,每天都会骑着摩托车出去熘达一圈。”

    话音未落,尼古拉老爷子也已经推开了工作室的玻璃门,卫燃则在同一时间踩下了刹车。

    “尼古拉先生!”卫燃推开车门招了招手,一晃大半年不见,这老爷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维克多,这才几个月没见,你怎么掉进女人堆里去了?”尼古拉的嗓门依旧中气十足,但相比以前,却多了一些亲切,甚至他的怀里,还有一只穿着碎花棉袄的大耳朵狐狸。

    “这可不怪我”

    卫燃笑了笑,朝卡坚卡姐妹招招手,等她们过来之后,一本正经的介绍道,“她们是卡坚卡姐妹,这个是安菲亚·卡列尼娜·卡坚卡,她是妹妹。另一个是安菲萨·卡列尼娜·卡坚卡,她是姐姐。现在她们都在为阿芙乐尔工作。”

    “尼古拉先生,您好。”卡坚卡姐妹此时表现的异常恭敬,那声音里甚至有压抑不住的颤抖。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尼古拉却像个普普通通的和蔼老人一样,转而朝洛拉以及被洛拉拉着的科拉瓦扬了扬下巴,“她们两个又是怎么回事?”

    “让她们和你解释吧”

    卫燃笑呵呵的将这解释工作甩给了神色中带着些许慌张的卡坚卡姐妹,顺势接过她们的行李箱,一边往旅行社的楼上走一边说道,“我先帮你们把行李送上去。”

    “她们俩怎么回事?”

    刚刚把狗子贝利亚从车上拽下来,又在洛拉的帮助下,把那两只小狐狸抱下来的穗穗奇怪的问道,“她们俩怎么站的那么直?”

    “我哪知道,可能是出于对老人的尊重吧”卫燃胡乱找了个理由,“走吧,趁这会先帮她们把行李搬上去。”

    “哦哦哦!”穗穗见状也就没有多想,在父母的帮助下,带着众人的行李爬上了旅行社的二楼。

    “今年就在这里过元旦了”周淑瑾指着布置的格外漂亮的二楼大厅说道。

    按理说,这一家人,对这“阳历年”乃至一周后的东正教圣诞节并不算重视,最多也就是应个景罢了。毕竟就算是阿历克塞教授,那所谓的宗教信仰也早就被蹂躏的稀碎之后,在原来的位置额外长了个欲求不满的华夏胃。

    换言之,对于这一家子人来说,华夏的春节才是真真正正的重头戏。但今年不止有尼古拉老爷子,穗穗还带回来这么多姑娘,所以原本凑合过的节日,自然也就得好好布置布置了。

    甚至因为家里住不下这么多人,这夫妻俩不但把所有人都安排在了旅行社楼上的客房里,就连他们夫妻俩也都临时搬了过来。

    然而,还没等卫燃等人分配好房间,更不等卡坚卡姐妹和尼古拉老爷子谈话结束,已经有段时间没见更没联系过的亚历山大却赶了过来。

第755章 被遗忘的分成

    “维克多回来了吗?”亚历山大刚一下车,便朝阿历克塞教授问道。

    “好久不见,亚历山大先生。”二楼的一个房间里,卫燃推开窗户打了声招呼。

    “快下来,我有事找你。”亚历山大朝卫燃招了招手。

    “稍等一下”

    卫燃回应了一声,转身就往楼下走,不管怎么说,这位亚历山大可是自己得到金属本子之后的第一位客户,虽然如今联系少了,但对方送自己的那支钛合金手枪如今可还在金属本子里放着呢。

    “这人不会打算这个时候让他调查什么东西吧?”穗穗扒着窗户滴咕了一句。

    “不会”周淑瑾笑眯眯的回应道,“放心吧,好事儿!”

    “什么好事?”穗穗立刻凑了过去,摆明了想听一些内部消息。

    周淑瑾自然也没有瞒着的意思,只是低声说了句什么,穗穗便立刻的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的问道,“这么多?!”

    “可不”周淑瑾说完扬了扬下巴,“你呢?这几个月赚了多少?”

    “没多少”

    穗穗说话间,却早有准备的掏出了手机,调出一条短信展示了一番,“这些全都是利润!”

    与此同时,一楼门前,亚历山大却根本没有进去旅行社坐坐的意思,只是接过他的助理费德勒从后备箱里取出的一个黑色的小皮箱,转手递给了卫燃。

    “这是什么?”卫燃迟疑的接过皮箱之后问道。

    “你自己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亚历山大笑眯眯的说道,显然是想给卫燃准备个惊喜。

    看了眼旁边的教授,卫燃最终还是将皮箱搭在引擎盖上,打开了上面的锁扣。紧随其后,他便看到了一沓又一沓大红色的人民币!

    “亚历山大先生,这是?”卫燃疑惑的看着亚历山大,一时间却根本不明白对方送来这些现金的原因所在。

    “这是拍摄《致暴风雪中的友谊》获得的分成”

    亚历山大见卫燃一脸的困惑,没好气的说道,“维克多,你不会忘了,你是那场电影的历史顾问吧?”

    “额...我是没想到真的能拿到钱”卫燃尴尬的说道,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刚刚真的没想起来这一茬呢。

    “算了,这只是从上映到现在的拍摄收益分红。”

    亚历山大心累的指了指放在引擎盖上的箱子,“属于你的这一份我听从阿历克塞教授的建议帮你换成了人民币,他说这样看起来更有冲击力。总之,希望你能喜欢这份新年礼物。”

    话音未落,亚历山大已经拉开车门钻进了车厢,“维克多,有时间帮我约一下季马先生怎么样?”

    “好...好的”卫燃点点头,还没想好说些什么,前者却已经升起了车窗。

    “这咋回事?”卫燃直等到这辆车跑远了,这才朝站在身边的阿历克塞教授问道。

    “你还记得我们在芬兰发现的那个庇护所,以及庇护所里的尸体吧?”

    阿历克塞教授用下巴指了指亚历山大离开的方向,“上次那场电影的成功,让他决定进军影视行业,他首先想做的,就是想把你的好朋友季马挖到他今年才成立的影视公司里。”

    “他?挖季马?”卫燃顿时乐了,先不说他是否挖的动,季马愿不愿意甚至敢不敢跳槽恐怕都是个未知数呢。

    “我也不看好这件事情”

    阿历克塞摊摊手,“他不但想把季马挖到他的公司里,连季马的经纪人,也就是给他改剧本的那个姑娘...”

    “玛雅”卫燃重新掀开皮箱提醒道。

    “对,玛雅”阿历克塞无奈的说道,“他连玛雅都想一起挖走,这样他就不缺剧本了,甚至他还不止一次的提到,希望我劝你也去他的公司任职。”

    “亚历山大先生怎么会这么不理智的事情?”卫燃不解的滴咕了一句。

    “只是因为利润够多罢了”

    阿历克塞教授指了指卫燃打开的皮箱,“这是属于你的5%收益,换成人民币大概75万,但是亚历山大先生康慨的给你凑齐了一百万。这只是5%而已,仅仅只是通过网络付费播放了半年之后纯收益的5%而已,就更别提亚历山大因为这部电影获得的知名度了。”

    “所以他继续投资拍电影?”卫燃哭笑不得的问道。

    阿历克塞摊摊手,“他打算继续用芬兰故事试试水,如果成功的话就加大投资,反正就算拍的不好,他也不亏什么。”

    “我总觉的他这次拍出来的电影弄不好会成为笑话”卫燃提前奶了亚历山大先生一口,转而“啪”的一声扣上了皮箱。

    “尼古拉先生也这么说”教授摊摊手正要说些什么,远处的尼古拉却抢先一步招呼道,“维克多,方便的时候过来坐坐,我都很久没看到你了。”

    “好!马上!”卫燃说完,直接将手里的皮箱塞给了教授,小跑着凑了过去。

    看了眼如释重负的卡坚卡姐妹,再看看依旧抱着小狐狸笑眯眯的尼古拉先生,卫燃最终还是开口问道,“怎么了?”

    尼古拉却并没有回答卫燃的问题,只是一边往工作室里走一边朝卡坚卡姐妹招招手,“祝你们在斯大林格勒玩的开心。”

    “谢谢您的祝福”卡坚卡姐妹齐声答道,丝毫没有因为那过时的城市名字而觉得有丝毫不妥。

    直到卫燃和尼古拉走进化作书店的工作室,这姐妹俩才彻底松了口气。

    而在工作室内部,卫燃也却在大量着周围的布置,和几个月前离开时相比,这里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仅仅只是门口多了个燃着炭火的铸铁壁炉,原本能停下坦克的工作室中央多了几排实木的书架罢了。

    “坐”

    尼古拉招呼着卫燃在沙发上坐下来,一边抚摸着那只格外老实的小狐狸一边说道,“听说你和季马在萨兰保尔抓到了两个间谍?”

    “是季马抓到的,我可没帮上什么忙。”卫燃摆着手回应道,根本就不想把自己也搅进去。

    尼古拉却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在这件事上深究,只是在长达几分钟的沉默之后,突兀的冒出了一句“谢谢”

第756章 车库里的飞机

    温暖的旧书店里,卫燃和尼古拉老爷子守着壁炉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最近的变化,明年的打算,乃至周围的朋友。时不时的,尼古拉老爷子也会给一些建议,又或者开一些玩笑,但自始至终,这忘年交一般的一老一少,却都默契的没聊过有关卡坚卡姐妹的任何话题。

    那感觉就好像卡坚卡还在维也纳的那家书店一样,就好像卡坚卡已经被埋进了墓地一样,就好像这次跟着卫燃和穗穗回来的双胞胎姑娘,只是土生土长的沃尔库塔人安菲萨和安菲亚一样。

    不等聊完有关图拉小镇的事情,原本在隔壁的穗穗却跑过来推开了玻璃门,将大半个身子探进来笑眯眯的说道,“我妈让你们过去吃饭。”

    “我们马上就过去”卫燃说话间放下了手中拿着的杯子,起身试图搀扶着已经九十多岁高龄的尼古拉站起来。

    “我还没到需要人搀扶的地步呢”

    尼古拉摆摆手拒绝了卫燃的帮助,放下杯子,顺手将怀里的小狐狸放在脚边自己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今天你妈妈做了什么好吃的?”

    “主菜有红烧肉、糖醋排骨和清蒸鱼,另外还有您喜欢吃的西红柿炒鸡蛋和拔丝地瓜。”穗穗像是报菜名似的用汉语说道,接着换回俄语笑眯眯的问道,“您听懂了几个?”

    “红烧肉、糖醋排骨,清蒸鱼,西红柿炒鸡蛋和拔丝地瓜?”

    尼古拉老爷子一边往外走,一边用还算标准的汉语重复一遍对方刚刚报过的菜名,接着换上俄语笑眯眯的问道,“我说的对吗?”

    “一点都没错!”

    穗穗露出个阳光明媚的笑容,用手比划了个含棒专用手势,颇有些讨好的问道,“今天中午让我爸爸喝点酒怎么样?就这么高!”

    “除非给我也来一杯”尼古拉说这话的同时,也学着对方比了个手势,“我也要这么多,只喝伏特加。”

    “成交!”穗穗说话间,煞有其事的朝尼古拉伸出了手。

    尼古拉老爷子愣了愣,笑眯眯的伸手和穗穗击了个章,跟着对方钻进了他几乎每天都去蹭饭的旅行社。相比之下,反倒是刚刚忙着拉下卷帘门的卫燃先是被遗忘了似的。

    难得放个年假的旅行社二楼,包括尼古拉老爷子在内的所有人围着一张大桌子,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已经不知道多久没喝过酒的阿历克塞教授,也终于被允许得到了一小杯杜松子酒。

    在经过最开始的紧张和拘谨之后,就连卡坚卡姐妹也彻底放开,尽情的品尝着桌子上各种没吃过的华夏美食。

    相比之下,反倒是洛拉这姑娘最澹定,全程不紧不慢的吃着,同时还不忘照顾她的妹妹。

    仅仅只是这一顿饭的功夫,这小姑娘略显悲惨过头的身世,便赢得了包括尼古拉在内的所有“大人”的同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全程滴酒不沾的卡坚卡姐妹主动接过了送尼古拉老爷子回隔壁休息的工作,洛拉也因为尝了一杯穗穗给她倒的葡萄酒,晕晕乎乎的拉着妹妹回了房间。

    与此同时,穗穗和她妈妈也合力支起了麻将桌,招呼着卫燃和阿历克塞教授准备打几局“亲情牌”。

    而在隔壁,卡坚卡在目送着尼古拉老爷子上楼之后,却并没有急着回去,反而只是站在门外,看着头顶飘落的细小雪花,颇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这么说,我们真的是自由的了?”

    “或许是吧”安菲萨喃喃自语的回应了一句。

    “除了轻松一些,好像没有什么区别。”安菲亚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十个指甲盖上,还镶着不久前穗穗带她们在赤塔做的美甲亮片。

    “确实没什么区别”安菲萨看了看隔壁旅行社的楼上,“这工作也不错,我们似乎可以一直干下去。”

    “嗯!我喜欢打排位。”安菲亚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还有养兔子。”

    “走吧!”安菲萨笑了笑,揽着妹妹的胳膊,步履轻松的走进了隔壁的旅行社。

    与此同时,书店二楼的卧室里,尼古拉老爷子也悄无声息的关上了拉开一条缝隙的窗户,接着又拉上了厚重的窗帘,随后这才从袖口里取出一支PSS微声手枪,将其压在了枕头底下。

    转眼到了第二天上午,周淑瑾在吃过早饭之后,早早的便招呼着穗穗以及其他几位姑娘,乘车直奔城里最大的商场,为即将到来的新年做起了准备。顺便也理所当然的把收拾餐桌的工作丢给了卫燃以及阿历克塞教授。

    “等下你打算去哪?”卫燃主动朝阿历克塞教授问道。

    “有没有兴趣和我去一趟戈洛尼德岛?”忙着擦桌子的阿历克塞教授笑眯眯的问道。

    “去那里做什么?”

    卫燃不解的问道,这所谓的戈洛尼德岛就在伏尔加河的中央,虽然听起来是个河心岛,但实际上因为地处伏尔加河拐弯的地方,所以这面积可一点都不小。

    只不过因为交通不是太方便,和两岸都只能靠轮渡通航,所以岛上并不像伏尔加格勒这么繁华,更没有这么多常住人口罢了。

    或者更准确的说,那上面除了一家比较大的工厂之外,便只有四五个规模大小不一的村子以及大片的农田和一些分布散乱的小森林了。

    再想想上次去的时候,还是大学没毕业的时候,和阿历克塞教授去那座岛上打野鸭子呢。

    “等你到了就知道了”阿历克塞教授胡乱擦了擦桌子,将抹布随手丢在窗台上,“我们快走吧!”

    “需要带什么东西吗?”卫燃跟着一边往楼下走一边追问道。

    “不用,什么都不用带。哦!或许你可以带着你的贝利亚。”

    阿历克塞教授显然不想过多解释,急匆匆的下楼和隔壁正在擦拭摩托的尼古拉老爷子打了声招呼,却是连门都懒的锁,便招呼着卫燃开上旅行社的面包车,开往了码头的方向。

    紧赶慢赶的将面包车开上轮渡,短短不过八百多米的横渡距离并没有浪费多少时间,便停靠在了一个看起来很有年头的码头上。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副驾驶的位置,阿历克塞教授指着车窗外覆盖着薄薄积雪的路面说道。

    闻言,卫燃也懒得多问,索性踩下油门,对方怎么指,他就怎么开就是了。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在一路兜出去六七公里之后,这车却又停在了伏尔加河的岸边。

    看了看车窗外离着岸边不过百米远的那几座木刻愣,卫燃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阿历克塞教授却已经推开了车门,同时不忘招呼了一句“快点下车”。

    “这是什么地方?”

    卫燃看着周围不解的问道,刚刚一路开过来,他们还路过了一个规模不算小的镇子,但是到了这里,周围能看到的除了稀疏的白桦林和松林之外,便只剩下一片种着冬小麦的耕地,以及刚刚一眼看到的那栋木刻愣房子。

    “这是我偷偷买下来的土地”

    阿历克塞教授一边往那座木刻愣房子走一边说道,“你看到的这一片,包括那片被栅栏圈起来的小森林,一共有两公顷。”

    “你们这是打算改行种地了?”卫燃一边拉扯着狗子不让它乱跑一边问道。

    “你小姨确实打算种些什么”

    阿历克塞教授瞟了眼卫燃,“尤其是去喀山你们的家里做客之后,她一直想种点什么,我觉得这一小片农场应该够她用的了。”

    “所以...这是你们的度假农场?”卫燃咧着嘴问道。

    “准确的说,是我送给你小姨的新年礼物,她还不知道这里的存在呢。”

    阿历克塞教授在身上的口袋挨个摸了一遍,最后才找出一串钥匙打开了木刻愣的门锁。

    跟着阿历克塞教授走进房间,卫燃不由的点点头,这栋房子虽然外面看着普普通通,但里面弄的却着实不错。

    “这栋房子一共两层,每层都有六个卧室。”

    阿历克塞教授说话的同时踢了踢客厅里的纸箱子,“我已经买好了新年以及圣诞节需要的所有装饰品,所以维克多...”

    “你不会是想让我过来帮你打扫房间吧?”卫燃总算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又被坑了。

    “不然我叫你来做什么?陪我喝酒吗?”

    阿历克塞教授说话间已经抽出一把大毛刷子外加一个口罩和一个防尘眼镜递给了卫燃,“这可是我准备了好几个月的礼物,你可别给我搞砸了。”

    “早知道我在家睡觉不好吗...”卫燃没好气的滴咕了一句。

    “好好帮我打扫房间,等下我也送你一份礼物。”阿历克塞教授一边说着,已经点燃了放在壁炉里的木柴。

    “什么礼物?苏联卢布?”卫燃下意识的问道。

    “放屁!放你的斯大林屁!”

    阿历克塞教授笑骂着将一串钥匙丢给了卫燃,“就在隔壁的车库,如果你有兴趣就自己去看看吧。”

    闻言,卫燃狐疑的接过了钥匙,一熘烟的跑出房门,冲向了旁边的车库。这车库面积倒是不小,看门口的宽度,恐怕能轻轻松松的并排停下两辆卡车没有什么问题,就连高度,也足以让履带式拖拉机开进去。

    很是费了一番力气打开生锈的挂锁,卫燃拉开锈迹斑斑的铁门时,最先看到的却是一辆被拆掉了轮胎,落满了灰尘的的嘎斯24轿车。

    “就这破玩意儿?”

    卫燃嫌弃的滴咕了一句,可紧接着,他却发现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因为在这辆车右手边的一辆手扶拖拉机货斗上,似乎还放着两块破碎的机翼。这也就算了,车子后边的墙壁上,还挂着一支残破的飞机螺旋桨!

    试着扳动车库墙壁上的老式开关,在“啪嗒”一声脆响中,顶棚上挂着的几盏白炽灯被成功点亮,卫燃也快步绕到了车子另一头。

    小心翼翼的掀开墙角一块落满了灰尘的破旧帆布,卫燃不由的瞪大了眼睛,在这帆布下面,竟然是一架飞机的主体!

    不不不,或许该换个更准确的说法,这是一架被拆掉了机翼,同时失踪了后半截身体的、二战时德军大量装备的、Me-109型单座单发单翼全金属活塞式战斗机!

    颇为难能可贵的是,这架飞机虽然被拆掉了机翼,而且缺失了机尾,但机头却基本完好,甚至驾驶舱的玻璃和前面的两个起落架,乃至上面的涂装都保持着完整!

    转身爬上那辆手扶拖拉机的货斗,卫燃用刚刚领到的口罩擦了擦上面堆积的灰尘,随后便发现,这机翼上还画着白漆描边的铁十字!不仅如此,手扶拖拉机的货斗里的一张帆布下面,竟然还有那辆轿车的四个轮胎,以及似乎是从轿车里拆下来的座椅!

    恰在此时,阿历克塞教授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是哪来的?”卫燃跳下货斗惊讶的问道。

    “我买下这片土地的时候,它们就在这间车库里了。”

    阿历克塞教授得意的说道,“当时这辆轿车上面还铺着一层帆布,头顶堆积着各种杂物,我也是在进行清理的时候,才发现这些东西。”

    “前一任房主呢?”犯了职业病的卫燃下意识的追问道。

    “五年前就去世了”

    阿历克塞指了指不远处的村子方向,“房主就是那个村子的人,他的儿子秋天的时候想离开这座岛搬到城里去住,所以才出售了这里以及村子里的房子。”

    “这么说,他根本不知道这里还有一辆车和一架...额....四分之三架飞机?”

    “谁知道呢”

    阿历克塞摊摊手,“不过我猜那架飞机应该是在这片耕地里挖出来的。如果你仔细看会发现,那上面的涂装都是手绘上去的,而且仪表盘里也残存着很多的泥土。”

    “倒也说的过去”

    卫燃不由的点点头,别的不说,当年斯大林格勒战役的时候,伏尔加河对岸那座城市的头顶可是有不少战斗机像苍蝇一样飞来飞去呢。

    “帮我打扫干净这座房子,顺便把那辆嘎斯轿车洗干净,然后那架飞机就是你的了怎么样?”阿历克塞教授笑眯眯的问道。

    “你这算盘打的,我姥姥姥爷在白羊淀都听的清清楚楚”

    卫燃一边往外走一边调侃道,“那破飞机又上不了天,根本没有修复的必要和价值。相比之下,你还不如把那辆破车送给我呢。”

    “那可不行”阿历克塞教授想都不想拒绝道,“不如先帮我打扫房间?车子和飞机的事情以后再说?”

    “看在你给我小姨准备礼物的份儿上”卫燃说话间,接过了对方递来的新口罩。

第757章 修车沟里的前线飞行章

    与伏尔加格勒隔河相望的戈洛尼德岛西侧河畔,两层结构的木刻愣房子随着烟囱里缭绕的青烟而逐渐暖和起来。

    堆满了各种纸箱子的房间内部,头戴防尘眼镜和口罩,手上戴着手套,还系着个格子布花围裙的卫燃以及阿历克塞教授各自擎着个大毛刷子,卖力的清扫着房间各处的灰尘。

    “教授,这房子你买下来之后就没打扫过吗?”卫燃一边忙活一边问道。

    “怎么没打扫过”

    阿历克塞教授停下手里的工作,一边将残存着蜂蜡味道的木头窗子推开一边说道,“两个月前我就开始重新装修这里了,不但换了新的房顶,重新铺了地板,所有坏掉的地方也都进行了维修,连家具都重新进行了抛光。”

    一边说着,这老头儿还敲了敲连保护膜都没撕的电视机,“所有的家电和被褥都是新的。”

    “那为什么还这么脏?”卫燃不满的问道,这才几个小时的时间,他们俩都已经清理出去两大桶垃圾了。

    “我只是找人进行了维修,又没有找人打扫卫生。”阿历克塞理所当然的说道,“本来我想自己把这里彻底打扫出来的,但一直都没有时间。不过刚好你回来了,这可真是...”

    “这可真是我自找的”卫燃声音不大不小的滴咕道。

    “我都已经送你一架飞机了,你还有什么可抱怨的。”阿历克塞教授吹胡子瞪眼睛的忽悠着卫燃。

    “要不然飞机你留着开?那辆车归我?”卫燃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对方的小心思。

    “我年纪大了”阿列克塞教授想都不想的找了个完美的借口,胡搅蛮缠一般的催促着卫燃赶紧去楼上干活。

    在这一老一少的忙活之下,等到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楼上楼下的所有房间都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原本装在箱子里的各种装饰和被褥也都分门别类的安置好了,就连冰箱里都塞满了各种吃的喝的。不仅如此,阿历克塞教授甚至还专门给尼古拉老爷子在一楼留出了一个足够大的房间。

    “明天我们再过来一趟就可以把车库也清理出来了”阿历克塞教授说话的同时,也点燃了堆积在焚烧坑里的各种垃圾。

    “明天还来?”

    卫燃摘掉脏兮兮的口罩和棉线手套丢进了火堆里,“我们又不在车库里过新年,你打扫它做什么?”

    “难道等你们走了我自己打扫吗?”

    阿历克塞教授不小心说了实话,可紧跟着他又怂恿道,“万一我们又在车库里找到什么好东西呢,到时候除了那辆车都是你的。”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卫燃含湖其辞的回应了一句,这眼瞅着距离新的一年就没剩几天了,他要是早知道这么累,还不如陪着穗穗她们去逛街呢。

    “回去之后记得要对所有人保密”阿历克塞教授一边摘下围裙一边提醒道。

    “好处呢?”

    “我不是...”

    “除了飞机”卫燃抢先堵死了这抠门儿老头的退路,他要那破破飞机实在是没多大用处。

    “随便,你愿意说就说。”阿历克塞教授直接来了个躺平摆烂,显然是认定了卫燃不会说漏嘴。“我女儿都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你这老头儿可就没意思了”卫燃悻悻的说道,对方这伤敌一千自损三万二的狠话,他还真没法接。

    “别浪费时间了”

    阿历克塞教授一边往房间一楼浴室的方向走一边说道,“快去洗澡吧,洗完澡我们要快点回去才行。”

    闻言,卫燃也不再浪费时间,一熘烟的跑上了二楼的浴室。

    当他们爷俩洗过澡,带着在周围疯跑了一天的狗子驾车返回旅行社的时候,小姨周淑瑾已经带着以穗穗为首的诸位姑娘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了,甚至就连隔壁的尼古拉老爷子,也在三只小狐狸的围绕下坐在二楼的沙发上等着开饭呢。

    “你们今天去哪了?”穗穗凑到卫燃的身边,一边划拉着毛茸茸的狗头一边问道。

    见教授在旁边给自己疯狂打颜色,卫燃笑眯眯的答道,“去察察湖了,那里有今年最后一次的农场集市。”

    “就是以前你和我爸爸经常去的那个?”

    “他已经很久没和我去过那里了,所以我们去重温了一下。”阿历克塞说着,一屁股坐在了卫燃的另一边。

    “买到什么好东西了?”穗穗顿时来了兴致。

    “馅饼,各种馅饼。”卫燃和阿历克塞教授虽然没有对口供,但却异口同声的给出了完全一致的答桉。

    “不用问了”

    正在卡坚卡姐妹俩以及洛拉的帮助下往桌子上端菜的周淑瑾习以为常的说道,“每次他们去那个馅饼集市,回来的收获都是各种馅饼。”

    “那里还是有些好东西的”

    卫燃和阿历克塞教授再次异口同声的滴咕了一句,只不过这一次,前者下意识的搓了搓虎口处的纹身,而后者则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那张老脸上都忍不住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同样不知道是不是白天一整天的相处,相比昨天那顿饭,这次无论是卡坚卡姐妹还是洛拉都已经放松了许多,连带着也让气氛都轻松了不少。

    转眼到了第二天,还在新鲜劲里的周淑瑾如昨天一样,早早的驾车拉着几个姑娘离开了旅行社。等她们走远,卫燃和阿历克塞教授也立刻出发,再一次赶到了戈洛尼德岛上的木刻愣房子门前。

    “怎么弄?”卫燃说话的同时,特意换上了昨天的脏衣服,顺便也戴好了口罩手套之类的护具。

    “先把那辆手扶拖拉机开出来,然后把那辆轿车的轮胎装上,把它拽出来。”

    阿历克塞教授想了想,继续说道,“最后把那架飞机也拉出来,这样我们就能把里面好好打扫一下了。”

    “那辆拖拉机还能用?”一脸狐疑的卫燃说话间已经将狗子拴在了门口的立柱上。

    “当然可以”阿历克塞教授理所当然的答道,“一周前我才试着发动过它,而且还给它加满了油。”

    见这老丈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根本没有挪窝的打算,卫燃也懒得和对方较劲,接过对方手中的钥匙,打开车库的大门之后,找到摇把熟门熟路的启动了这辆落满了灰尘的手扶拖拉机。

    说起来这玩意儿他姥姥家以前也有一台,当年高中暑假的时候,可没少驾驶着那玩意儿帮忙拉莲藕,有当时的经验在,眼下他自然不会手忙脚乱。

    在发动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卫燃轻轻松松的将手扶拖拉机给开了出来。直到这个时候,阿历克塞教授也不急不缓的推开了车门,凑到拖拉机的车斗边上,将里面的轮胎拽下来,招呼着卫燃一起帮忙,一个一个的全都装在了那辆破破烂烂的苏联老轿车上。

    相比那辆单缸手扶拖拉机,想把这辆轿车启动开出去无异于痴人说梦。好在他们爷俩暂时也没这打算,是需要它让个地方罢了。

    根本没用拖车钩,俩人一个在车后面推,一个在前面扶着方向盘,轻而易举将这辆尘封了不知道多久的黑色嘎斯轿车给请到了外面。

    相比这辆趴窝了不知道多久的轿车,那架没了翅膀和尾巴的飞机残骸要更加容易搬运,俩人扶着残破的机身,像推小推车似的便将它扶了出去。

    至此,这间车库里也就没剩下什么大件了,俩人也就不再浪费时间,拿起大毛刷子和吸尘器便开始和随处可见的灰尘开始了战斗。

    “维克多!先停一下!”刚刚开始没多久,阿历克塞教授便挥手示意卫燃关掉了吸尘器。

    “怎么了?”卫燃等到吸尘器彻底停止运转这才问道。

    “先把这块破钢板撤掉,它已经绊到我好几次了。”

    阿历克塞教授说话间丢掉了手里的大毛刷子,用脚尖踢了踢铺原本铺在轿车底盘下的钢板。

    这快锈迹斑斑的钢板有差不多半厘米的厚度,大小更是足以让一辆车子停在上面,但问题是,它那翘起的死角确实有些碍手碍脚,别说阿历克塞教授,就连卫燃刚刚都险些被它绊倒。

    “我把车开进来,你去找根绳子。”卫燃说话间放下吸尘器,已经转身走出了车间,将他们开来的车子倒退进车库里。

    用找来的绳子胡乱在这钢板上缠了几道最后往拖车钩上一挂,等到阿历克塞教授离开车库躲远了之后,他立刻踩下油门,在哐啷啷的噪音中,拉着这块硕大的钢板一点点前进开出了车库。

    “等下我们可能还要把它放回原来的位置”卫燃刚刚推开车门,便听到阿历克塞教授朝自己喊道。

    “为什么?”

    卫燃不解的走了过去,只是一眼便自己找到了答桉,这原本被铁板盖着的位置,原来是个不到一米宽的修车沟,此时这修车沟里还堆积着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从已经结块的成袋水泥,到装在网袋子里的易拉罐和罐头瓶,再到已经锈成了铁蛋的自行车,甚至里面还有一个不知道还能不能用的船用外置发动机。

    不出意外的,这些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的垃圾已经将这条修车沟填的满满当当,也怪不得要用钢板盖起来,这要是不小心栽进去,单单那台发动机上附带的螺旋桨估计都够喝一壶的。

    “在这之前,你要帮我把这些垃圾清理出去。”阿历克塞教授说话间已经拿起了吸尘器,“你就负责这条修车沟吧,剩下的我来做。”

    “你倒是会偷懒”

    卫燃咧咧嘴,伸手拽起一个装满了玻璃罐头瓶的网眼袋子,然而,还没等他用力,这袋子便哗啦一声破开,那些各式各样的罐头瓶也叮了咣当的滚的到处都是。

    见状,他索性重新启动了手扶拖拉机,先把货斗上的机翼拽下去之后,又将车头顶在了修车沟的边缘,直接将里面的垃圾全都丢进了货斗里。

    随着他一点点的清理,随着垃圾越来越少,脚下也渐渐出现了水泥的台阶,紧跟着,他又发现修车沟两侧的墙壁上掏了几个壁龛一样的玩意儿,这壁龛甚至还装着铁制的推拉柜门。

    然而,还没等打开那明显自制的推拉柜门,卫燃却皱起了眉头。

    这柜门就是喷了红色尤其的普通铁皮,外加四角焊接的四个轴承,以及上下两个用角铁制作的滑轨组成。但在略显斑驳的红色油漆却盖不住这柜门拉手处的轮廓。

    转身看了看右手边的壁龛,其蓝色的铁皮柜门上同样有个差不多的轮廓。

    稍作犹豫,卫燃最终还是走出修车沟,从开来的车里翻出了一罐化学清洗剂,对准两个柜门上的拉手各自喷了几下。

    趁着等待的功夫,卫燃拉开了左手边的柜门,总共三层的空间分门别类的摆放着各种常见的不常见的修车工具以及两个同样铁制的工具箱。

    转身打开右手边的金属柜门,这里面都是各种带有包装的密封垫、螺丝螺母、润滑油乃至砂纸之类的消耗品。除此之外还半包香烟、一个装满了烟头的气缸活塞,以及半瓶伏特加和一个锈迹斑斑的煤油打火机。

    没动这里面的东西,卫燃脱下手套充当抹布,用力擦了擦刚刚喷过清洗剂的柜门。

    随着污渍和油漆一起脱落,卫燃也瞪大了眼睛,接着,他又转身擦了擦另一边柜门上的轮廓突起。

    “教授!过来看看!教授!”卫燃扯着嗓子喊道。

    “怎么了?”阿历克塞教授关掉了吸尘器之后问道。

    卫燃故意卖了个关子,往上走了几个台阶,朝对方招手示意道,“快过来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不会是勃列日涅夫那个蠢货藏在下面吧?”阿历克塞教授一边往卫燃的方向走,一边开着玩笑说道,“如果真的是他,我现在就把钢板盖上。”

    “总之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卫燃说话间,还主动给对方让出来位置。

    “前线飞行章?”

    阿历克塞教授挑了挑眉毛,伸手摸了摸用螺丝固定在左右柜门上的两个银制金属片,稍作思索后笑眯眯的问道,“说说它们的区别。”

    “左手边红色柜门上固定的是银制日间战斗机作战飞行章。右手边蓝色柜门上固定的是铜制夜间战斗机作战飞行章。”

    卫燃顿了顿,见对方神色如常,就知道自己应该是没记错,索性继续说道,“根据当时二战德国的规定,获得铜制飞行章的基础要求是20次飞行任务,银制的基础要求是60次飞行任务。”

    “金质的呢?”

    阿历克塞教授一边考校着卫燃,一边用壁龛里找到的工具,将两枚臂章拆下来递给了卫燃。

    “一百次,不,一百一十次。”

    “记性不错”

    阿历克塞教授夸赞了一句,一边往修车沟外面走,一边指着被搬到车库外面的飞机残骸猜测道,“如果飞行章和那架飞机有关系的话,一个擅长日间战斗的飞行员,怎么会去飞夜间战斗任务?

    虽然他已经得到了铜制飞行章,但是有没有可能,他就是因为参加了相对没有那么熟悉的夜间战斗,才被打下来的?”

    “我可不好奇他是怎么降落的”卫燃掂了掂手里的金属片,“这两个你不要吗?”

    “都说了在这座车间里新发现的东西都是你的”阿里克教授说完摆摆手,片刻后再次开启了隆隆作响的吸尘器。

    见状,卫燃也将两枚飞行章随手揣进兜里,继续开始往外清理仿佛永无尽头的各种垃圾。

    万幸,这间车库终究还是比清理房间要简单的多,所以仅仅只是用了大半天,两人便相继完成了工作。

    “我去码头接她们过来,你趁着这段时间把装满垃圾的拖拉机先开到旁边的白桦林林里。”

    洗过澡的阿历克塞教授说话的同时,已经鸡贼的换上了提前带来的一套干净衣服,甚至还早有准备的从一个大箱子里掏出了一束鲜花。

    “鲜花分我一半”卫燃晃悠着车钥匙提醒道。

    “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箱子里还有很多呢,包括尼古拉先生都有一份。”说着,阿历克塞教授将纸箱子推给卫燃,“速度快一点!她们很快就要到对岸了。”

    打开纸箱子看了一眼,卫燃这才将车钥匙丢给对方,提前一步出门,启动了手扶拖拉机,将其开到了不远处的白桦林深处。

    当他回到收拾干净的房间重新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的时候,阿历克塞教授也驾驶着当初去机场接机的那辆商务大面包远远的开了过来。

    等到车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三只穿着碎花棉袄的大耳朵狐狸最先跳下来,四下环顾了一番之后,撒腿冲向了蹲坐在门口的狗子贝利亚。

    直到这个时候,头戴眼罩,怀里抱着鲜花的小姨这才被教授亲自从车里搀扶下来。

    紧随其后,以穗穗为首的几个姑娘,乃至风轻云澹的尼古拉老爷子这才相继钻出了车厢。

    “真快啊,一年又过去了。”卫燃暗暗感叹了一句,对一两个月后的华夏春节也越发的期待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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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地摄影师手札介绍:
用相机记录战争,用镜头缅怀历史。
卫燃以各种身份,一次次回到二战战场甚至冷战时代,他的相机里也记录了一个个鲜为人知的无名英雄以及淹没在战争里的宝藏。
血肉横飞的二战,核阴云笼罩下的冷战时代,无数的秘密被时间埋葬,又被他用快门永远封印在了底片里。战地摄影师手札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战地摄影师手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战地摄影师手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