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被饿死的傻孩子
回丹峰的路上，秦然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意味。大约就是，有个人在家里等他回去，还是个女人……女女……女孩，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叫他脚步都轻快了起来，甚至走在丹峰森林里的石板路上时，心里竟然有了期许……那是多少年没有出现过的归家心切。
但当他走出森林，站在森林口，看见前面草坪中间那个脏兮兮的泥人时，激动的心便瞬间恢复了平静。
李诗音很乖很听话，将门出生的她，接了命令，便不会偷懒，不过一天时间，便凭空挖出了很大一个大坑；而她也没有挖错地方，毕竟也就挖了一天，就算错了错不到哪里去。
只是……
秦然坐在土坑边的草地上，眼里无光的看向躺在旁边的泥人。他想起冷艳的田文锦，为什么他会觉得眼前这个傻兮兮的脏姑娘能跟人家组成绝世双娇啊！！！
“你吃午饭了吗？”他问道。
李诗音浑身酸痛，感觉一根指头都抬不起来了，她有气无力地回道：“师傅你都不在，我去哪里吃饭呀？”
“嗯？”秦然只觉得自己血压在飙升。
所以这傻姑娘还不会煮饭，厨房的冰箱里有那么多东西，什么山珍海味、奇珍异兽应有尽有，结果她不会做饭，没有吃午饭！
望天！
果然还是应该把她送走，不然迟早有一天他会被气死。
剑峰？不不不，她太傻了，不配学剑，还是找个体修宗门吧，那挺适合她的。
“在我的家乡有个故事……”秦然也躺下去，看着天上的云，幽幽说道，
“有家人户生了个傻儿子，有一次，父母要出远门，担心傻儿子在家没有吃的会饿死，便给他做了一个很大的饼挂在脖子上，只要他低头，就能吃到饼，不会挨饿。但等他们做完事回去，却发现儿子还是被饿死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诗音认认真真想了想，问道：“是饼不够吃？”
“呼……”秦然轻吐一口气，努力地压住自己的血压，说道，“因为他是个傻子，只知道吃前面的，不知道吃背后的。”
“哦！”李诗音歪了歪脑袋，恍然大悟，“哦哦……我明白了，师傅是你在说我傻！厨房里有吃的，我却不会做。”
秦然沉默了，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夸她聪明？
师徒俩在草地上一撇一捺的躺了好一会，李诗音的肚子忽然“咕咕咕”的叫了起来，她居然有些不好意思，弱弱道：“师……师傅……我饿……”
秦然将双眼紧闭，最终还是站起身来，往住宅楼走去，与李诗音道：“我去煮饭，你去洗个澡。”
李诗音得令，咕噜噜爬起身来，追在秦然身后。
吃了晚饭，秦然到储物室去，在里面翻了翻，翻出一个大木桶，就是那种用来泡澡的浴桶。
浴室没有砌出浴缸之前，他喜欢用这个浴桶泡澡。现在翻出来，准备给李诗音用。
他提着浴桶出门，到河边引河水来冲洗。
李诗音见了，噗噗噗跑过来，好奇问道：“师傅你洗这个干嘛？”
“给你泡澡用。”秦然控制着水流，随口答道。
“啊？”李诗音不是很懂，“浴室里不是有个浴缸吗？”
“药浴。”秦然解释道。
“哦！”李诗音有点懂了，卖力的挖了一整天湖，此时的她浑身酸痛，要是没有意外，怕是明天连起床都困难。
师傅是正儿八经的炼丹师，会用药物辅助修行，实在太正常了。
她在边上看着，看秦然控制着水流里里外外的冲洗木桶，忽然想起一事，往储物室那边看一眼，出声问道：“师傅，储物室那个是飞剑吗？”
“哪个？”秦然吓得浑身一抖，木桶都差点滑落河里了。
“就是那个带有护栏的大铁剑。”李诗音比划着说道。
“什么护栏大铁剑，还飞剑……”秦然故作镇静，“年纪轻轻眼睛就不好使，看花了吧！”
“没有……”李诗音争辩，嘟嘟嘟跑进储物室去找，但转了一圈，没有找到白天时候看到的那个护栏大飞剑，又嘟嘟嘟跑出来，挠着脑袋，疑惑道，“怎么不见了？”
秦然松了半口气，说道：“都说你看错了。”
他洗干净了木桶，又把木桶搬到李诗音的房间去，桌子移到窗边，木桶摆放到房间正中间。
“为什么要摆在正中间？”看着秦然郑重地测量位置，李诗音又好奇道。
真是智-障儿童问题多，李诗音的十万个为什么。
秦然木然着脸，回道：“虽然现在用不到，但等你筑基了，修为高了，到时候药浴要需要配合阵法一起使用，才能有效的发挥作用。”
“哦！”李诗音点头，师傅想得可真远。
“好了，跟我来……”秦然摆好了木桶，固定了，唤上李诗音一起。
下楼来，秦然把一双挑水桶给李诗音挑好，带着往研究楼而去。
让李诗音进一楼的炼丹房等着，秦然自己去二楼抓药，不一会，他抱着一堆药材下来。
炼丹房里有炼丹炉，炼丹炉下有地心火。虽然秦然多半是使用水炼之法，但火法炼丹更为经典，他自然也有研究。
而且炼丹炉也多是火法炼丹，火炼才能玩出更多花样。
秦然一边炼丹，一边教李诗音，为她讲解，这一种药材叫什么名字，有什么作用，什么时候进炉，什么时候用水炼，什么时候用火炼，都一一讲给她听。
只是，很显然，李诗音那是左耳进右耳出，炼一炉药浴，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她都差点听睡着了。
炼了药，都装进桶里，李诗音自己担着，从研究楼到住宿楼。
“自己泡……”秦然把药倒进木桶里，又加了几味不需要炼制的补药进去，与李诗音说道，“泡多久，需要你自己感觉。需要注意的是，第一，别淹死了……”
“泡个澡怎么会淹死？”李诗音笑道。
“我说你听就是，打断别人说话很不礼貌。”秦然横她一眼，继续说道，“药浴过程中，药效入体，修复身体肌理，人很容易睡着，睡着了，就容易被淹死。”
李诗音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但泡澡被淹死，这件事确实滑稽，她便憋着笑点头。
“第二，要是觉得哪里不舒服，立马出来，不要泡了，去浴室用清水冲洗干净。”秦然嘱咐道，“然后明天仔细讲给我听，我调整配药。”
“好。”
“第三，注意不要感冒了。”秦然说道，“泡得太久，水冷了，很容易感冒，自己注意。”
交代完，他转身出门去，关门前，还是不放心这傻徒弟，又说道：“实在不对劲，可以叫我，我在书房。”
“知道了！”李诗音大声应道，只觉得师傅比娘亲还啰嗦。
秦然出门，径直去了书房。
李诗音关了门窗，在浴桶边上闻了闻，味道有点不好闻，但她不是矫情的人，还是脱净了衣物翻身进去了。
第15章 找一门练剑功法
书房柔和的光亮着，秦然坐在书案前，将白天买来的功法都从乾坤袋里取出来，整整齐齐摆在书案上。
他拿过纸笔，准备好后，取过一支玉简放在额前，意识投入其中，以启封口诀将其打开，然后细细研读里面的功法。
这些功法，淘来的，价格便宜，质量良莠不齐。或者说，这里面有可用的功法，但需要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
而作为穷逼的秦然，必须要有这样一双眼睛，他得把这些功法整理出来，找到其中有用的功法——跟图吧垃圾佬是一样的。
这些功法，大部分都是垃圾，质量太低，不值得为之耗费心力。
而除去真正的垃圾之后，最多的就是残缺的功法，或许有用的残缺的功法。
这种残缺，不是那种只剩前一部分或是后一部分的残缺，而是书被虫蛀了，书页被啃的破破烂烂，别说文章了，连句子都读不懂的残缺。
紧接着，就是假货。有些修士闲得没事干，会往玉简上刻一些狗屁不通的文字，言称是顶级功法，卖给无知的低阶修士。诸如此类。
再然后，就是没有口诀的玉简。这种玉简，就跟开盲盒似的，如果阵法学得好，把玉简打开了，就有可能在里面找到一篇上古大佬的不传秘籍。当然，更多时候，辛辛苦苦解开玉简，得到的却是一份假货。
最后，就是那种修炼门槛奇高的怪功法。这种只有特定的人会需要，基本没有人买。
总之，就是在垃圾堆里淘好货。
一般来说，最好的情况就是，找到一门虽然很强，但是没有后续的功法。而秦然就是想要这种功法，为李诗音找一门尽量好的基础功法。
这种事情，他已经很熟练了。在小门派里，想要得到一门好的功法，这种事情必须熟悉。
只见他动作娴熟，先快速阅读一遍功法，然后分门别类整理出来，按照以上五种情况排列好。
整理好后，再一门功法一门功法的做评估。
残缺得太过，没有挽救的余地的，果断舍弃；
经仔细分辨，确定为假货的，自然都舍弃掉；
没有口诀的玉简留下来，等哪天有时间了，再想办法解开；
门槛过高的功法，实在没有用的，舍弃；
而还有一种也是要舍弃的，就是虽然是很好的功法，但是后续功法根本不可能找到的，这种也要舍弃。
写写画画大半夜，秦然终于把所有功法都整理完毕了。有用的，留下；没用的，都舍弃掉。
此时月临西山，淡淡的月光从屋后照进来，在前面森林的树梢头上。秦然伸了个懒腰，风从窗外吹进来，掀起桌上的纸。
那纸上写满了字，分别是：
没有后续的功法：
1、《大衍剑典》一二两重，能够结丹，但结丹之后的功法缺失，其内附大衍剑式三招，优先考虑；
2、《青云剑诀》前五重，能够修习到结婴，但只有基础功法，没有术法和神通，次要考虑；
门槛太高的功法：
1、《冥灵仙诀》完整版，能修习到合道，要求，只有具有仙灵体质的人才能修行，其术法神通很好，有时间可以拆分出来；
2、《御灵兽魔典》前半部分，这是一门驭兽师修习的功法，主掌御兽，但是，想要统御什么灵兽，就需要什么灵兽的血，这功法有些鸡肋，备用；
3、《神魔九变》前七变，身法类功法，要求，需要神魔丹、嗜血丸、通仙散等数十种顶级丹药配合修炼，且修炼过程极其痛苦，因其功法效果极好，暂且留存。
待修补的功法：
1、《炼神八段》，神魂类功法，修复难度极大，但毕竟是神魂类功法，暂且留着；
2、《灵金万炼诀》，不仅只有前两重，而且损害还严重，但很契合金灵根，尽量尝试修复；
3，《疾风九变》，破损一般，契合已经有的遁法《神行步》，可以试着修复一下；
4，《庚金飞剑术》，金属性术法。
还有其他一些没有口诀的玉简。
秦然伸完懒腰，抬手按下乱动的纸，又拿本书过来将它压住。虽然是正儿八经的修仙，但毕竟太晚了，重生前的作息还刻在他的灵魂里，他准备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起身关了窗，他伸着懒腰走出门，径直穿过运动室，来到房间外的走廊上，抬眼一看，走廊那边有个黑影，正趴在栏杆上，看着书房那边。
他顺着视线向书房那边看过去，发现书房的光还亮着，并没有因他出来了而自动熄灭。
看来书房的感应阵法出问题了，他心道，作为熬夜修仙小能手，他最喜欢在夜里做事了。
书房的灯，用得最多，也容易坏，看来得找时间调整一下感应阵法了。
“你还没睡？！”但当务之急，他得呵斥一下那个傻徒弟，“天都快亮了。”
趴在护栏上看着书房的黑影自然就是傻徒弟李诗音了。她在泡药浴的时候果然睡着了，泡着泡着又被冷醒，才急忙从浴桶里出来，而打开窗户一看，已经是凌晨半夜了。
她正要上床睡觉，又发现书房的灯还亮着。
师傅还在忙？她这么想着，出门来，趴在栏杆上，看着书房，脑子里想些有的没得。
这会正看得入神，师傅走到边上了都没有发现，直到师傅出声，才吓了她一跳。
“师傅你怎么在这？！！”她惊吓问道。
“你怎么在这？”秦然悄悄打量一下李诗音，傻徒弟身上穿的还是他的衣服，松垮垮挂在身上，有一股别样的魅力，以及，诱惑力。
“我……泡完澡出来就在这啊！”好像干坏事时被人抓住了，李诗音觉得莫名慌张，“我出来透透气！！”
秦然斜视她一眼，幽幽道：“看来是白天的训练量还不够……”说着，他开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不不，师傅！够了！！够了！！！”李诗音急忙喊道，但秦然没听她的话，直接关了门，留她在走廊上。
她恨恨的崛起嘴巴，轻哼一声：“臭师傅！”
说到臭这个字，她又往自己身上闻了闻，闻到一股药味，便皱起眉头，女孩子怎么能是这样的味道呢？
……也不知道白天时候跟个泥人一样的她，还有些什么形象。
不过师傅已经进门去了，她也懒得计较，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第16章 无良黑心师傅
秦然在储物室里找了找，找到了一张躺椅，这是他的师傅生前很喜欢的。他的师傅很喜欢在老槐树下一躺就是一天。师傅仙逝之后，他天天宅着，基本都是躺沙发，少有时间用到这椅子，便被他丢弃在储物室了。
今天特意找出来，是因为它又有用了。
拿到河边洗干净了，他把椅子搬到草坪上放好，就在李诗音挖出来的泥坑旁边。然后任由椅子在太阳下晒着，他回身进屋，倒了杯冰汽水，再端着冰汽水，一步三摇的走回来。
他躺在晒干的椅子上，看着泥坑里埋头干活的傻徒弟，有种奇怪的舒适感……
嗯，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该被挂到路灯上去。
还好这个世界没有路灯，他深吸一口汽水。
泥坑里的李诗音变得又脏又黑，浑身上下都裹了泥浆，露在外面的肌肤也被晒得黢黑。
遥想她刚进道剑门，参加问道大会的时候，可还是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某人还惊为女神……那时候她也确确实实是个肤如凝脂，吹弹可破的绝色佳人。
可是，这才拜入丹峰几天，就被人折磨成了这幅模样，这其中的罪魁祸首具体是谁，想必不需要人特意指出来。
此时李诗音身上是短打装扮，布衣短袖，裙摆到膝盖。也真是难为秦然了，还能在仙道宗门翻出这种破烂衣服。她长长的头发束在脑后，成一个单马尾。一身泥浆一身汗，完全不会让人想到她是个拜入修仙宗门的仙人，只觉得她就是一个村野农妇。
秦然熬制的药浴可以缓解肌理疲劳，增强体质，但却不能改善肤质，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致使李诗音变成了这个样子。
李诗音认认真真挖着泥巴，挖了好一会，泥土堆了好大一堆，便停下，从边上拿过一个撮箕，用铲子把泥铲进撮箕里，铲了一撮箕，她奋力将其抬起，就要把泥土倒出去，而就是这时，她看见了上面躺椅上喝汽水的秦然。
“师傅！！！！”她瞬间破防，高喊一声，手里的泥土洒落，洒了她一身，使衣服更脏了，“你在干什么啊！？？”
秦然好像才回神，睁开眼向李诗音看去，又觉得太阳光刺眼，便虚着。
该搞个墨镜了，他暗道。
“我在监督你啊！”他老神在在的，喝一口汽水，说道，“以免你偷懒……”
“啊？！”李诗音受不了了，弯腰抓起一把泥巴，扔向秦然。
秦然不慌不忙，意识一动，杯中汽水飞出，散开成薄膜，将飞来的泥巴都包裹其中，然后捏成一个泥团。他手指往前一点，泥团飞回去，砸在李诗音额头上。
“对师傅不尊重啊，该罚！”他说道，语气极度欠扁，“还有，这杯汽水因为你而浪费了，还要罚你一杯汽水。”
李诗音吃痛，双手在额头揉了揉。肯定都红了，她想。她恨恨的握了握拳，咬着牙，暗自发誓，总有一天，她要找回场子。
等她会配制汽水了，不给他喝！哼！！
她用力瞪一眼秦然，又哼一声，却无可奈何，只能拿起铲子，把掉落的泥土铲回去。
“臭si傅！”她铲一铲子泥土，嘴里轻声骂一句，把秦然当成泥沙，“坏师傅！”
傻徒弟那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实在可爱，秦然在心里偷笑，脸上却没有显露出表情。
“你在说什么？”他故意问道。
“没有！”李诗音赶紧闭嘴，然后在心里悄悄地骂。
装好了撒掉的泥土，她又抬起来，往坑外草坪上倒。
看着她站在坑下面往坑上面倒泥土，秦然开始指手画脚了：“这是个湖，要挖很深很大的，我建议你在边上搞个台阶，不然之后不好倒泥土。”
“知道了！”李诗音回道。
“挖出来的泥沙呢，你也要想办法处理掉。”秦然继续指挥，“堆在这里肯定是不行的，一是不美观，二是会影响后面的施工。我建议你学一学烧制砖瓦，把这些泥土烧一烧，后面修长提，修湖心亭的时候都用的到……”
要求那么多，自己来啊！
李诗音一把撮箕丢开，双手插腰，嗔视秦然，但不一会，她便低下了头，最终还是忍住了，毕竟人在屋檐下。
“一个好的指挥，抵得上千军万马。”李诗音继续挖，秦然继续叨叨，“这个道理你懂不懂？我在这里指挥，会省下你好大功夫……”
“师傅！”李诗音举手发言，“那如果我们两个人指挥，效率是不是更高？”
秦然瞪她一眼，凶道：“大人讲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最终还是听了秦然的意见，李诗音一边挖，一边在坑边挖出供以上下的台阶。
而秦然逼逼叨了一会，也觉得累了，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支玉简，分析其所采用的阵法结构，想办法破解。
事实上，戏弄李诗音是心血来潮，破解这些没有口诀的玉简才是计划之中的正事。
炙热阳光下，师徒俩一个小泥人在坑底辛苦劳作，一个黑心汉在草坪躺椅上悠闲的破解玉简。
忽然某一刻，坑底的李诗音兴奋的喊起来：“师傅！师傅！！你看我挖到了什么！！快看快看！”
“什么？”秦然兴致缺缺的向坑底望去，只见到李诗音正用双手举着一个长条状的黑乎乎的东西，向他炫耀。
“飞剑，是飞剑哦！”李诗音高兴得蹦跶起来，“我挖到了丹峰前辈用的飞剑。”
秦然精神一震，还被这傻徒弟挖到宝了？忙细细打量一眼，然后就没了兴趣。他抬手唤出一道水流，水流直接往李诗音头上一冲，冲去剑外的泥沙，显露出里面的剑身来。
“师傅！”冲洗飞剑的水混合着泥沙一起，淋了李诗音一身，她气呼呼的把剑收回来，不想给秦然看了，但她自己再看过去，却发现手上拿着的是一把锈迹斑斑的断剑。
“人家丢弃不要的剑，你当成宝贝挖出来……”秦然无奈摇头，叹道，“能不能有点出息？！”
李诗音顾不得湿哒哒的头发，看着手上破破烂烂的剑，幻想破灭，扁起嘴巴有点想哭。
秦然看她一眼，没有理会，拿着玉简又躺了下去。
李诗音自己委委屈屈地想了一会，还是把断剑扔到一边去了，虽然很舍不得。
“捡起来，之后不注意被割到了怎么办？”万恶的师傅见她丢了剑，又出声说话了。
她挥了挥拳头，却还是回道：“等会我就收回去！”
第17章 绝世双娇
这天又是一个大晴天。
上午时候，秦然在炼丹，李诗音在练剑。吃了午饭，休息一会，李诗音继续挖湖。
人工湖这个大项目，已经进行五六天了，河边草地，被李诗音挖出了一个相当大的泥坑，方圆得有十米，纵深快有两米了。果然是傻徒弟，一点懒都没有偷。
秦然收拾了碗筷，出门逛一圈，最后还是来到泥坑边上当监工。
而跟第一天监工相比，他多了遮阳伞，多了张小桌子，多了个墨镜，都是他这几天抽时间做的。
遮阳伞下，他带着墨镜，躺在躺椅上，用长长的吸管喝上一口小桌子上的冰汽水，仇恨值这一块，拉得满满的。
师傅这种可恶的行为已经进行好几天了，李诗音逐渐习惯，她背朝这边干活，看不见就当不存在。
而正是在这样的情景下，远空中出现两个人影，歪歪斜斜向丹峰而来。他们的速度不快，在远处像两朵悠悠的云，好一会才到近前来，从森林树梢上掠过，停在草地上。
秦然在专心破解玉简，没有注意，反而是李诗音先一步发现有人来了。
她在泥坑中站直身子，仰着头望向不远处的两人。那是一男一女，男的俊朗帅气，女的明艳大方，他们衣带飘飞，一如神仙眷侣。
男的李诗音并不认识，但那女的她却有点熟悉，在问道大会上，那女子的表现跟她不相上下，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叫田文锦。
而如果她没眼花的话，刚才田文锦是自己御剑飞过来的。
田文锦和黄飞瑜落在草坪上，往这边走来，走到秦然身前数米处，躬身行礼，道：“见过秦师叔！”
“嗯！”这时候秦然自然已经发现他们了，他从躺椅上坐起来，摘了墨镜，挥手示意他们不用多礼。
“药材找齐了？”他看向黄飞瑜。
“晚辈多方尽力，总算凑齐了药材。”黄飞瑜从腰间拿过一个临时乾坤袋，走上前来，递给秦然。
所谓临时乾坤袋，就是用以制作这种乾坤袋的布匹材料很难承受乾坤阵法带来的空间畸变，使用一两次就会崩溃，是为临时乾坤袋。这种乾坤袋价格便宜，在修仙界很常见。
秦然接过临时乾坤袋，意识往里面探，检查了一下药材，发现质量和分量都比较足，黄飞瑜果然是个能处的人。
“冰凝丹比较简单，炼制时间不会太久。不过这两天我比较忙，你便后天来拿。”秦然抬头与黄飞瑜说道。
“是师叔！”黄飞瑜点头，又笑道，“还请师叔上心些，我和师兄约好了要去猎狮心狂炎兽，只等我练成这霜寒剑诀了。”
“狮心狂炎兽？”秦然有些惊讶，狮心狂炎兽是四级大妖，相当于金丹后期的修士，黄飞瑜竟然要去猎杀这等妖兽？看来这个弟子的修为比他想象中还要高，他点头，回道，“嗯，那我知道。”
黄飞瑜又摸出一个口袋与秦然，说道：“这是一百灵石，是请师叔炼制丹药的费用。”
买一瓶劣质的冰凝丹就要花费五百灵石，而在秦然帮助下，以低价买入之后，他给秦然的谢礼都是三百灵石。为何此时专门请秦然炼丹，却只给一百灵石呢？
这正是黄飞瑜聪明的地方。明面上只有一百灵石，暗地里却多出了十倍都不止。
其一，炼制冰凝丹的药材全部由他自己准备，秦然只是开炉炼制而已；其二，他给的药材的分量很足，足够炼三炉丹药了，而他只需要一炉丹药的量；三来，这只是费用，而不是谢礼……
秦然是长辈，不好收取晚辈太多费用，黄飞瑜有意将报酬分散，就是希望秦然多收些钱。
这是他有意巴结秦然，故意为之。
他这情商之高，处事之圆滑，秦然两世为人，所见者不多。而修仙界，正是这样的人才走得远。
秦然心下暗赞黄飞瑜，抬手接过灵石，也不做推辞，说道：“我会尽量使品质高一些。”
“多谢师叔！”黄飞瑜又行一礼。
而在他们俩神头鬼脸的交易的时候，边上的田文锦却看向了泥坑之下的李诗音。
这两个在秦然心中的剑峰绝世双娇，此时一个在草坪上，背后是蓝天白云，衣锦华丽，仙姿玉容，真绝世之天娇；一个在泥坑下，脚下是淤泥碎石，粗布简衣，蓬头垢面，实乡野之村妇。
田文锦高高在上，俯视李诗音。她心里在想，人生就是这样，一旦选错了路，就是万劫不复。此时的她已经筑基，已经先一步走上了修仙之路，而这个她曾视为竞争对手的人……
真是可怜！她一定是犯了愚蠢的错，才会被这样惩罚。
李诗音在泥坑之下，仰视田文锦。人生就是这样，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如果她不曾知道田文锦已经筑基了，已经可以施展术法到处飞了，她心里不会有这么不平衡。她会依旧傻呵呵的继续挖湖，欺骗自己那是一种特殊的修行。
可现实是，这个可以作为对手的人站在那里俯视她。
这一刻，她脑子里划过一个想法，师傅果然只是个筑基期小修士，修为低下，资质平庸，没有资格做她师傅。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她或许该去剑峰了。
两个女孩，一高一低对视着，没有说话，但其间气势高低，却是清晰可见的。
办完正事的黄飞瑜看见坑底的李诗音，说道：“这肯定就是李诗音小师妹了，我听说过你，果然不是一般风采。”
他还指着自己介绍，“在下黄飞瑜，剑峰弟子。”
李诗音看他一眼，不说话。
黄飞瑜打量一眼李诗音所在的泥坑，顿时明白秦然这是在做什么了，他出声赞道：“小师妹基础打得牢靠，往后修为境界会很扎实。”
只是，在场三人中，田文锦以为他是在礼貌寒暄，李诗音以为他是在冷嘲热讽，秦然懂他的意思，却没有接话。
秦然看一眼泥坑下木然着脸，一副冷傲女神气质的李诗音，没有管她，而是转头看向田文锦，问道：“衣服可做好了？”
“做了两身。”田文锦回神，行一礼，自乾坤袋里取出一个包裹递给秦然。
“嗯！”秦然接过包裹放在桌上，点了点头。
场上气氛忽然有点冷，到底是黄飞瑜，他急忙出声请退：“师叔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吩咐，晚辈便先告辞了。”
“也不留你。”秦然说道，“两日后来取冰凝丹。”
黄飞瑜带着田文锦行礼后退，走到森林边缘，才御风而起，往剑峰方向飞去。
看那两人离去，李诗音丢下铁锹锄头，爬上泥坑，来到秦然身边，冷着脸看着他。
第18章 修行的本质
“你想说什么？”秦然看一眼李诗音，拿过桌上的冰汽水喝一口，语气平淡的问道。
“田文锦筑基了。”李诗音说道。
“所以呢？”
“我在做什么？”李诗音问道。
“你想要炼丹。”秦然给了李诗音答案，“你拜入丹峰，想要炼丹，但你毫无炼丹天赋。别人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练剑。”
李诗音沉默一会，还是问道：“我现在做的，是为了能炼丹吗？”
其实她知道，炼丹不需要每天习练剑法，每天挖湖锻炼体魄，每天泡药浴增强肉身。
“不能。”秦然如实回答她。
让她做的这些，不是为了让她能炼丹，而是让她学练剑。
“我来丹峰是为了学炼丹的。”李诗音说道，“学剑应该去剑峰。”
傻徒弟终究是傻徒弟，她这句话一出，秦然可以顺势将她送去剑峰，而不必承担任何责任，然后回来继续过自己逍遥自由的修仙生活。
可是……秦然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在纠结着，审视着自己的内心，杯子里的水被他喝光了，他还在用力的吸着吸管。
空气凝固了好一会，他忽然想明白了，他纠结没有用，强扭的瓜始终不甜，别人的路要怎么走，还得当事人自己选择。
他自乾坤袋里取出四本书，一一摆放在桌子上，李诗音身前。
“这是四门基础功法，第一本，是金属性炼丹功法……”他尽量让自己语气平淡，没有起伏，“第二本，名叫《大衍剑决》，很不错的剑道功法，但只有前面两重；第三本，名叫《庚金飞剑术》，主修飞剑；第四本，名叫《天剑》。
“一本炼丹功法，三本练剑功法。你可以选一本留下，或者……
他看向前面李诗音挖出来的泥坑，说道，“我送你去剑峰。”
李诗音垂下眼眸，伸手翻开书页，书页上字迹崭新，仿佛刚写下不久……
不，不是仿佛，她忽然想起，师傅每天都会熬到深夜，这或许真的是师傅刚写下的。
“金属性炼丹功法……”第一本功法没有名字，她出声问道，“这本叫什么名字？”
“还没来得及取名。”
她翻动书页的手顿住，抬眼看向秦然。但秦然看着泥坑，只作不知。
“师傅为我新创了一门功法？”她看着秦然，瞳孔微颤。
好一会，她合上书页，说道：“我不去剑峰。”
秦然回头来看她。
“愿听从师傅安排。”秦然不说话，她便继续说，“至于功法，我还要考虑考虑，不知道炼丹练剑……”
秦然伸手按在桌上的衣服包裹上，看着李诗音，沉吟着，好一会，忽然问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修行的目的是什么吗？”
“师傅说，有的人修行是为了长生，有的人修行是为了力量。”
“对。”秦然略表欣慰，傻徒弟虽然傻，但到底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了，他又问，“那你知道修行的本质是什么吗？”
“师傅没说过。”
果然还是傻徒弟，秦然想着，解答道：“修行的本质，就是把天地间漂浮着的灵气据为己有。灵气是一种蜉蝣能量，修士通过功法从天地手中掠夺这种能量，来使自己变得强大。”
李诗音安安静静的听着。
“如果我跟你说什么修行就是逆熵，能量被迫从低处流向高处，但一个物体的能量越大，越不稳定，你肯定听不懂。”秦然说道，“但是，如果我告诉你，心境必须要在修为境界之前，你大概就能听懂了。
“修行，会使一个原本平凡的人具有无限强大的可能，换言之，就是一个普通人会突然之间拥有无比强大的力量。这会发生什么？”
李诗音有一点点懂了，知道师傅在跟自己解释，为什么田文锦筑基了，而她还没有。
“我的家乡有句话叫做，身怀利器，杀心自起。”秦然继续说道，“所以在修仙过程中，修心比修行更加重要。如果心境跟不上修为，太过强大的力量，很容易让人走火入魔。”
师傅到底是哪里人？家乡怎么会有这么多玄奥的话？李诗音心下奇怪。
“从这一方面来讲，天赋越好，修为进境越快，越容易走火入魔。”秦然看着李诗音说道，“同样的道理，使用丹药增长修为，也很容易走火入魔。”
“说了这么多……”他最后总结，“就是想告诉你，修行，不能着急。”
李诗音明白了。
她点点头，又问道：“那田文锦怎么会这么快筑基？她师傅没有告诉她这个道理吗？”
“修行理念不同，剑修，向来信奉一往无前，自信能掌握力量。”秦然解释道，“而且，她服用了丹药。”
说到这，他叹息了一声，“我之前警告过她，要她尽量不要服用丹药，但她还是服用了。
“人一旦能够通过更简单的方式获得利益，就不再愿意通过更困难的方式去获得了。这就是丹药的另一个危害，甚至更甚于前者，称之为毒害也不为过。”
李诗音早已经变成憨憨模样，此时乖巧的点头。
说到这，秦然从乾坤袋里取出两个瓷瓶，也放到桌子上，他看着丹药说道：“这两瓶丹药，一瓶是筑基丹，一瓶是聚灵丹，都是上等品质。筑基丹能巨量提升筑基成功率，聚灵丹能快速提升修为。如果你想早点筑基，现在就可以服用丹药筑基。但是……”
他抬起头来看着李诗音，盯着她的眼睛看，“如果你要服用，那就拿着这两瓶丹药下山去。”
李诗音低下头，心想，师傅好像很有钱的样子，还能自创功法，又有才又有钱，这样的师傅……
她咬了咬嘴唇。
见她的样子，秦然深吸一口气，也没拿回丹药，任由两瓶上品丹药摆在那里，然后突然呵斥道：“还在这等什么？还不继续挖湖，你要挖到猴年马月去吗？”
“哦！”李诗音点头，转身跳下泥坑，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在秦然与李诗音对峙的时候，黄飞瑜看了看凝眉不展的田文锦，大致猜到她在想什么，出声问道：“你觉得李诗音如何？”
“可惜了。”田文锦回道。
“怎么说？”黄飞瑜明知道田文锦的想法，还是这么问道。
“太过愚蠢，浪费了天赋。”田文锦摇头说道，“顶级金灵根，却偏要去学炼丹，既碍了别人的眼，又耽误了自己。本来会是个好对手，她却早早的放弃了自己。”
“你是这么想的吗？”黄飞瑜追问道。
“我是这么想的。”
“我却不这么认为。”黄飞瑜说道。
田文锦看向他，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她一定会是你最强的对手。”黄飞瑜说道。
“修行之路，百舸争行，一步先，步步先，我已经先行筑基，而她的筑基还遥遥无期。”田文锦回道，“我不信。”
“修行一途，基础才是最重要的。”黄飞瑜说道，“不如我们打个赌吧……”
“顶级灵根比什么基础都重要！”田文锦颇为自信，只是她明显不懂黄飞瑜说的基础是什么，她问道，“说，赌什么？”
“三年之后的问道大会，李诗音的排名一定比你高。”黄飞瑜道。
“赌注呢？”
“你赢了，我把青冥剑送给你。”黄飞瑜道，青冥剑是他花了无数精力才得来的宝物，剑峰弟子都知道，那是一把元婴期修士的本命剑，乃上品法器。
“如果我输了呢？”
“从此以后，不得再服用增长修为的丹药！”黄飞瑜道。
田文锦看向黄飞瑜，两人空中对视，而后她重重点头：“成交！！”
第19章 雨夜中的妖兽
已经晴了很久了，到这天晚上，忽然风云突变，黑压压的云大片大片的聚积过来，终于是要下雨了。
李诗音泡在浴桶里。外面是雷声轰隆，她泡在温热舒适的药浴里，只觉得是一种享受。她舒服得脚趾都松散开了，听着雷声，宛如听着一曲极好听的乐曲，应和着轻哼起了歌。
现在的药汤已经没有了刺鼻的药草味，师傅炼制药汤时，加了些香草进去，现在的药汤闻起来是香香的，泡完之后，身上也会很香；
浴桶已经被师傅改造过了，提供了一个可以枕住脑袋的凹陷和一个支撑腰背的软垫，方便她在泡澡时睡觉，而不必担心滑进水里淹死；
房间里也已经铺就了加热的阵法，水不会随着时间凉掉，泡药浴就跟泡温泉一样。
总之，她这个药浴泡的，就是一种享受。
热气带着药力进到身体里，按揉着筋肉，缓解白天挖湖所带来的肌肉酸痛，同时，药力沉淀，又被肌肉吸收，使机体在变强。
这样一桶药汤，有时候李诗音也会思索一下到底要多少钱，但她连秦然用了多少味药她都记不住不明白，更别说去了解药方的价值了。不过，有一点她可以确定，这药汤很贵。
只能说，不愧是傻徒弟。
外面的雷声渐渐变小了，有雨淋过来。雨是从很远地方过来的，刚开始是滴滴答答的几滴，缓神功夫，便是哗啦啦的瓢泼似的大雨了。
雨声从窗外传进来，身处在热乎乎的药浴里，没一会，李诗音就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但就在她刚陷入梦境的时候……
“轰隆！”
屋外忽然响起一声巨大的雷鸣，将她猛然惊醒。
她睁眼向外看去，正好一道闪电劈下，又是“劈叉”一声，猛烈的光从关着的窗户刺进屋来，叫她眼前一白，仿佛那雷电就在眼前。
“呼……”她轻吐一口气，拍拍胸口，缓一缓心中的惊意。
“吼！”
忽的又是一声虎啸传来。
虎啸镇魂，这一声又吓得她绷紧身子，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大雨，深夜，雷鸣，虎啸……
李诗音皱了皱眉，外面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这么想着，她从浴桶里出来，擦干身体，披了件衣服来到外面走廊。
夜色很深，雨势很大。黑暗压迫着光线，走廊上的光艰难支撑，守护住了这栋木屋。但更远，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李诗音抬头远望，看见远空之中，云层之下，雷电劈开黑暗，照出两个巨大的影子，正对峙着。
那两个影子，一个似牛形，头上一只角，蕴有神雷，四蹄之下，踩着电光；一只是虎形，脚踩着黑暗，仰头怒吼状，可以想象，方才那声虎啸就是它发出来的。
“这……”李诗音瞪大眼睛，“妖王大战？！”
“那牛，名叫御雷独角牛，那虎，应该是玄冥灵虎。”边上忽然传来师傅温醇的声音，李诗音循着声音看过去，看到师傅正靠在他自己的房间门框上，双手抱胸，也看着那边，“今晚的大雨，就是他俩引来的。”
师傅真是什么都懂呢！李诗音暗赞，又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打架呢？”
“老虎跟牛，你说为什么打架？”秦然收回视线看李诗音一眼，见到徒弟就穿了件外套，春光若隐若现，又急忙望向远处，“捕食者跟被捕食者……就是他们能打到人类的宗门前面来，这种事情确实罕见。两只都是元婴期以上的妖兽，应该是知道避开人族势力的。”
“是老虎要吃牛吗？”李诗音的关注点却不一样，她指着两只妖王的相对位置说道，“可是为什么老虎好像打不过牛哎？那是不是防守姿态？”
“谁说老虎就一定能打过牛了？猎人和猎物的关系从来都不是绝对的。”秦然说道，“再说，御雷独角牛以雷电为食，能御雷，能使雷，你看它的四蹄，是不是还踩着雷电？然后它的角，也是能射出神雷的。它哪里比玄冥灵虎弱了？”
“哦！”李诗音点点头。
他们正说着，那边云层下，御雷独角牛与玄冥灵虎又已经战斗起来了，虎啸牛哞不断，巨虎的身影在云层间若隐若现，蜿蜒曲折的雷电胡乱闪烁……
这场面实在吓人，李诗音下意识的拿手在身前挡了挡，还是觉得不顶用，便往秦然那边靠了靠，还忍不住问道：“师傅，他们不会打我们这边来吧？！”
“不会！”李诗音靠过来，女子香也扑过来，秦然浑身不自在，他盯着那边的战斗场面摇头，保证道，“看起来它们隔得近，但实际上隔得很远。况且，道剑门的太上长老们肯定都盯着他们，然后还有护山大阵……”
“苦叉！！”
然而，他这里说着，话音还没落下，那边便忽然亮起一道刺目雷光，是御雷独角牛用它的角施放神雷了。
便见那玄冥灵虎忽然消失，紧接着，玄冥灵虎的怒吼和御雷独角牛的惨叫一同响起。
同一时刻，一道细小的雷光也从那边劈了过来。
从御雷独角牛开大，到玄冥灵虎消失，到御雷独角牛惨叫，再到那道雷光劈过来，电光火石，其实就是一瞬间，几乎是同时发生的。
秦然这里话音未落，那道神雷便近在眼前了，他没忍住飙出了国骂：“卧槽！”
同时双手结印，施展出水盾之术，一层水膜铺开，护住他跟身边的傻徒弟。
水膜刚刚铺开，就听得啪的一声，雷光劈在水盾之上。而后水盾应声而碎，成水雾散开，将雷光也分散开来。
这一手水盾，不可谓不神奇。
秦然走炼丹一途，势要把苟道进行到底的，遁术和盾术练得极好，说不得比炼丹术还好。
这道神雷光，换一般筑基期修士来，真不一定防住……
好吧，秦然其实也没有完全防住，还是漏了一点雷光，劈到他身上了。
这劈得他一个激灵，半晌没回过神来。
“师傅？师傅！”李诗音呼喊着，又伸手去扶秦然，但立马就被秦然身上的残余的神雷电得手发麻，便不敢再伸手，只在旁边傻乎乎的喊。
秦然慢慢回神，惊魂未定，回道：“我……我没事……”
他又大喘两口气，然后往怀里一摸，摸出一个被烧焦的护身符。
苟命底牌，减一。
“真是无妄之灾！”他不由骂道，“倒霉到家了！”
“师……师傅！”这时，边上的李诗音忽然说道，“也，好像不完全是无妄之灾……”
秦然偏头去看这徒弟又犯什么傻，只见她正指着楼下某处，他又顺着看过去，在那边空地上，有一个幽幽发光的东西。
他再仔细看过去，发现那是一只小猫大小的……小老虎！
“玄冥灵虎……幼崽？！！”
第20章 再大的猫也是猫
“那道神雷其实是追着这只玄冥灵虎幼崽过来的！”
秦然忽然醒悟，也想明白了为什么玄冥灵虎能追着御雷独角牛到人类宗门前面，“这是一只哺乳期的玄冥灵虎……”
所谓母爱的力量。
“师傅，怎么办？”李诗音指了指在雨水中瑟瑟发抖的玄冥灵虎幼崽。
秦然抬头，看见雨夜空中，两只元婴期妖王越战越远，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玄冥灵虎为什么会把她的孩子送到这里来？”他想到这个问题，然后很快就有了答案，“她受伤了……或者说，她意识到自己快要死了。”
黑暗中，道剑门主峰处，突然升起五道遁光，其中四道向两只妖王离开的方向追过去，一道往丹峰这边而来。
玄冥灵虎幼崽被发现了……秦然忽然意识到，再不下决定就没机会了，他向李诗音急声喊道：“快，去捡来！”
然后，他御风而起，迎着往丹峰来的遁光飞去。
“原来师傅你会飞啊！”李诗音惊奇道。
她手撑栏杆，一用力，从走廊翻身下去，“啪叽”一声跳到地面。
拜师丹峰已经十来天了，同期的弟子，如田文锦之辈，已然筑基，可以满世界到处飞了；而李诗音在秦然昂贵的药浴辅助之下修行，虽然还没有筑基，但其实是不弱于人的。
她的肉身强度早就超过了凡人，体内的气流涌动，也早已达到了相当的质量……她所欠缺的，仅仅只是勾连天地，凝结气旋而已。
雨还是很大，她几乎是在落到地面的一瞬间就湿透了，借着走廊照过来的昏暗的光，她走到玄冥灵虎幼崽旁边。
这只小妖兽蜷缩在微光下，闭着眼睛，仿佛一只睡着的狸花猫。那微光撑开，保护着它，不使雨水进入。
李诗音伸手过去试探，手穿过微光，触摸到玄冥灵虎幼崽，温热的，毛绒绒的，跟猫没什么两样。保护它的微光没做任何反应，它也没有任何反应。
她又眯起眼睛抬头，雨幕中，师傅与那道遁光在空中相撞了，那道遁光里的人正向下面看过来。她急忙把头一埋，双手一抄，抱着小猫闯进客厅。
“掌门师伯！”秦然拦下遁光，在半空中行礼道。
他强行起飞，也还不会避雨，浑身上下都湿透了，看起来颇为狼狈。
遁光里的人正是道剑门的掌门，他看见玄冥灵虎离去前留了东西在丹峰，特意过来查探。
眼下秦然阻拦，他便也停下。虽然他是掌门，虽然秦然只有筑基后期的修为，但他还是停了下来。
……没办法，道剑门最后一个炼丹师了，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给。
“夜这么深，雨这么大，掌门师伯突然来丹峰，有何要事？”秦然抹了一把淋湿的头发，笑问道。
道剑门掌门反问道：“方才山门外门有妖王大战，你可见着了？”
“有妖兽大战吗？我却不知。”秦然做疑惑状，“我是被雷声吵醒的，尿急起夜，尿撒到一半，刚好看见了掌门师伯。”
“一只玄冥灵虎追捕御雷独角牛，追到山门前，大战一场！”秦然到底有没有看到，掌门不在乎，他说道，“他们离去之前，御雷独角牛有往丹峰发射一道神雷，我当心出事，过来看一看。”
“这样啊！”秦然点点头，再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回道，“没什么大碍，劳烦掌门记挂。”
掌门打量秦然，看他身上残留的神雷痕迹，暗自点点头，本事不坏。
他已经知道玄冥灵虎留下什么了，方才李诗音抱进屋去了，他看得清清楚楚。不过他不在意，谁养不是养？都在道剑门中。
心念百转，他眼带深意，笑起来，与秦然说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而这时，他的传音玉简响了起来，他将意念投进去，忽然脸色微变，忙与秦然说道：“师侄有什么事尽管与我说，师伯尽量帮你解决。现在我有事要处理，便先走了。”
秦然连忙行礼相送，道：“我醒得，谢掌门，掌门慢走。”
掌门再深深看一眼秦然，转身化作遁光，往宗门外而去。
“掌门发没发现？”秦然看着掌门离去的遁光，还不知道。
他也在想，为了一只玄冥灵虎幼崽，到底值不值得？
正想着，他冷不丁往下一看，忽然漫天的黑暗袭来，瞬间天旋地转，跟穿越过来时看到的景象一样，头便开始晕，胃里泛起了恶心。
他连忙把头抬起来，看着天上，不往下看，才稍好一点。然后他保持着这个姿势，淋着雨，踩着风，慢慢降下去。
似乎过了好久好久好久，秦然脸都被雨滴砸麻了，他才感觉踩到了实地。
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双手揉脸，他摇头道：“真不值得！”
“师傅你真恐高啊！”李诗音的声音忽然在边上响起，吓得他一惊。
他急忙回身，看见李诗音在走廊上，身上套了件他的衣服，还是松松垮垮的，怀里抱着一只小……猫。
而他这时才发现，自己脚下踩的还不是实地，而是一楼的檐角。
“恐高？”他强笑道，“我怎么会恐高？！”
“师傅你看那边！！”李诗音突然大喊，指着森林那边。
秦然又是一惊，心疑是掌门杀了回马枪，急忙回身去望。然后一脚踏空，从檐角摔了下去。
“哈哈哈……”那个没心没肺的傻徒弟在二楼走廊上哈哈大笑。
秦然摔了一身泥，黑着脸从客厅进屋，一步一个脚印的往浴室走去。可怜房间内的洁尘阵法，才把李诗音走出来的脚印清理干净，又要清理秦然的脚印。
一楼客厅里，灯光明亮，洗完澡的秦然坐在沙发上，李诗音蹲在茶几前，那只玄冥灵虎的幼崽趴在茶几上，舔食碗里的牛奶。
“师傅，我们要养它吗？”李诗音问道，“你牺牲这么多……”她看向秦然，秦然已经变得干净，且恢复了平静。
“这是一只七级妖王的血脉……”秦然看着茶几上这只跟小猫一样大的玄冥灵虎说道，“如果正常养大，就是元婴期的存在。”
他说着，忽然发现这只玄冥灵虎幼崽的眼睛还是蓝色的，有蓝膜存在，想起一件事，便问道，“你抱它的时候它的眼睛就是睁开的，还是之后睁开的？”
“抱的时候闭着眼睛的……”李诗音看向玄冥灵虎，“呀！它睁开眼睛了？！”
这神经粗的，秦然无语，他摇了摇头，记得不是很清楚，猫科动物的印刻现象似乎不是那么严重……不是什么大问题。
两人看着小老虎舔食牛奶，李诗音突然想起一件事，嘟嘟嘟跑上楼去，一会又嘟嘟嘟下来，手里拿着一个玄色的角。
“刚才抱它的时候，在它身边发现的。”李诗音说道。
秦然接过来一看，正是御雷独角牛的角。
他看了看小玄冥灵虎，叹息一声，说道：“这是御雷独角牛的角……”
“那只妖王的角，为什么会在这里？”李诗音不解。
“那只玄冥灵虎一定受了伤，知道自己肯定命不久矣，这或许是作为收养小玄冥灵虎的谢礼。也或许是作为幼崽的交换，让发现这只幼崽的生灵不会伤害它。”秦然说着自己的猜想，
“当她发现自己追到人类宗门前时，就应该知道自己必不可能活了。方才那几道遁光，是门内的太上长老，都是元婴老怪。再加上掌门师伯……
“此时，她大约已经死了。”
这就是生灵最本能的母爱，李诗音听着，眼角闪烁泪花，伸手轻轻抚摸玄冥灵虎。
小小的玄冥灵虎或许也感受到了什么，停下进食，仰头向窗外“嗷嗷嗷”的叫唤，深蓝色的眼睛里流出泪水。
“再大的猫也是猫……”秦然说道，“给她取个名字吧，就当猫养了。”
“那就叫追风吧！”
第21章 凝结气旋
夏天的雨，毕竟是暴雨，何况昨晚的雨还是两只妖王引来的，早上起来的时候，雨早已经停了。
雨水洁净了空气，天地间一片清新，森林那边有鸟雀在枝头跃动，屋前这边有少女在草坪舞剑。
少女确实是少女，柔软纤细的身体含苞待放，浅绿色衣衫随风轻拂，但她舞动的剑法架势却一点也不少女，一招一式都刚猛有力，长剑舞动之间，剑锋破空之声不时响起。
秦然正坐在屋檐下看书，书上是与玄冥灵虎相关的文字，他椅子边趴着一只狸花猫……趴着一只玄冥灵虎的幼崽。
“咻咻咻”的剑锋破空声不断传来，他向那边看过去，李诗音灵活矫健的身姿，刚猛迅疾的剑式，让他不由赞叹那副修长的女儿身躯所蕴含着的力量。
这傻徒弟生来就是要练剑的。她只是修行最基础的功法，只是练习最基础剑式，但一招一式之间，就已经有不一般的威势了。
秦然在心下暗自评价，别说田文锦已经筑基了，若是她不耍赖，飞到空中去，在地面与李诗音正面战斗，谁输谁赢，却不一定。
看了一会傻徒弟舞剑，秦然还是继续看书，研究着怎么养这只玄冥灵虎。
传说天地间第一只玄冥灵虎生于黑暗之中，沐浴黑暗而生，天生掌握黑暗法则，是黑暗中的王者。它以黑暗为食，以黑暗为力量。
据传，它每吞吐一次黑暗，身上就会多一条黑色斑纹，能力就会更高一层，直到全身都布满黑色斑纹，它便可衔日而飞升。
看了书，秦然偏头去看椅子边的追风，它浑身都是黑色的斑纹，连尾巴上都有一圈一圈的黑纹，他忽然感觉这书上的记载恐怕不大靠谱。
“什么传说，什么据传的，我看的不会是修仙世界的营销号吧？”他把书合上来看看，《神兽全解》，“可能写书的作者没见过玄冥灵虎。”
这么想着，他把书往边上一扔，丢到了追风脸上。
睡得正香的追风忽然被书砸到，一个激灵跳起来，湛蓝的大眼睛看见飞起来的书展开书页，像看见了宝贝，一个猛扑过去。
但它没能扑到书，脑袋瓜子撞到了书脊上，书被撞得掉进了外面草地上，它则摔到在原地。
看着这黑暗中的王者憨憨的样子，秦然笑了起来。
追风爬起来，歪着脑袋看了看秦然，不知道这只两脚兽在笑什么。它也不管，又往前一扑，扑到了草地上的书本上。
没过多久，书成了纸屑。
秦然看着追风撕书，暗自向书道歉。
“师傅！”李诗音突然喊他。
他看过去，李诗音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练剑了，到了河边，这时正蹲在醒神草前，回身朝他招手。
“师傅，发芽了！”李诗音笑着，大声说道。
“发芽了？”秦然心里一动，急忙起身，走了过去。
长得极为葱郁的醒神草边上，有一块被翻新过的土，土里有几个绿色的脑袋顶着黑色的帽子钻了出来，有着十分的生机。
这是之前种下去的鹤冕仙草，秦然买不起灵土，只试验性质的种一种……没想到真发芽了，还有四株。
秦然颇有些惊喜，连忙把李诗音挤开，蹲下去仔细检查。
这几株新芽比起正常的鹤冕仙草来，好像要纤细一些。并且，正常的鹤冕仙草，就算是刚刚发芽，也应该有灵气氤氲，如修士修炼，可以吞吐天地灵气一般，这几株没有。
“发芽了，但营养不良。”他轻声叹道。
然后他又思索起来，“种下去好几天了，为什么到今天才发芽呢？是因为下雨？还是跟昨晚御雷独角牛有关？”
“师……师傅……”他正思索着，李诗音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怎么了？”
他回身看去，发现是李诗音有些不对劲，她仿佛吃醉了酒，站立不稳，脸蛋红扑扑的，头顶还冒着热气。仔细辨认，她头顶冒出的热气却不是热气，而丝丝缕缕的灵气。
此时她身上还出现了一种特殊的吸引力，将周围的灵气吸引了过来。不一会，她整个人都是雾蒙蒙的了。
“师傅，我这是怎么了？”李诗音迷蒙着眼问道，她有点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秦然瞬间就明白了，他笑道：“筑基的timing来了。”
天地灵气被吸引，是李诗音体内世界和体外世界相连通的迹象。玄妙一点讲，此为天人合一，通俗一点讲，就是可以筑基了。
傻徒弟拜入山门的第十一天，终于筑基了。
筑基，是仙道的起始，筑基期，是修行路的第一个境界。
筑基需要凝结气旋，而想要凝结气旋，就需要引天地灵气入体，而想要引天地灵气入体，就需要有灵根，灵根是一种天赋，想要激活灵根，就需要有气，想要有气，就需要有气感。
所以，气感才是开始。
先有了气感，然后以体内的气勾连体外的气，再用灵根把天地灵气引入体内，于丹田内凝结气旋。
于是，只要有了气感，沟通了天地，就可以筑基了。
那么李诗音第一天就有了气感，为什么到现在才筑基呢？
这是秦然有意而为之的……
因为，就算是筑基期，也是有强弱之分的，就算是气旋，也是有好坏之分的。
他故意让李诗音用最基础的功法打磨体内的气，同时让她增强自己的身体强度。
她有极精纯的气，也有极强的肉身，那么一旦她凝结了气旋，那就不可能是普通的气旋。
一如此时，她还没有开始凝结气旋，便已经有天地异象了。
此方天地的灵气凝聚过来，在她身边形成雾，朦朦胧胧，似真似假，可见不可见，此为镜花水月。
“台米？”李诗音哪里知道英语。
“筑基！快，盘膝坐下！”秦然急忙说道，“运转《基础功法》，意念聚于百会，以体内的气引动灵气入体。”
“筑基……”李诗音明白了，依言盘坐而下，闭上眼睛，运转起功法，但她很快睁眼，看着秦然，问道，“师傅，百会穴在哪里？”
秦然好悬没气死过去，他抬手一巴掌，没拍过去，而拍了自己一巴掌，又抬手过去，按在李诗音头顶的百会穴上，道：“这里！”
“师傅你按着别动。”李诗音道，又闭上眼睛。
她运转功法，意念来到秦然按住的位置，见到这里有惊涛骇浪、狂风怒号之象，天地灵气因太多而太过狂躁。
她基础太扎实，引动的天地灵气太多了。
李诗音深吸一口气，心平静下来，回想起秦然给她讲过的筑基注意事项……
她将体内的气运转到百会，然后小心翼翼的从风浪中卷起一缕灵气，带着它沿着行功路径迅速来到气海穴……下丹田之内。
意识之中，下丹田本来是漆黑一片的，直到这一缕天地灵气进入，便有了亮光。功法运转，这股灵气在丹田内盘旋，拉长成一缕……
如此，第一缕气旋便算是成功了。
李诗音不慌不忙，意识再次来到百会，然后，彻底放开，引动天地灵气入体！
第22章 傻徒弟不傻
筑基时凝结的第一缕气旋，叫做基础气旋，也可以称之为气旋种子，是之后的气旋以及金丹的中心。
一般来说，修士的气旋种子是修士以自己体内的气和纳入体内的第一缕天地灵气相结合而得来的，其质量高低，只与体内的气和吸纳的天地灵气相关。
体内的气的标准是质量，天地灵气的标准是纯度。
李诗音体内的气的质量自不必说，而丹峰的灵气也十分精纯，所以，李诗音凝结的气旋种子本身就不是一般的气旋种子，是最基础最经典最中正的气旋种子。
而在修行路上自然一些特殊的气旋气旋种子，比如高阶修士将自身的法力化作为气旋种子送入到需要筑基的修士体内，以此凝结筑基气旋；比如特殊修行功法；特殊的天才地宝。
这些气旋种子对修行自是有所裨益，但其实属于取巧之法，定然会有诸多弊端，现在先按下不表，等之后遇到了，再细说。
且说眼下，李诗音种下了一颗最经典的高质量气旋种子之后，便无需顾忌太多，径直敞开百会，引天地灵气入体。
她的肉身强度足够高，不需要限制，任由着天地灵气蜂拥而入，甚至在头顶形成了一个小漏斗。
秦然收手，看着李诗音头顶的灵气漏斗，颇有些担忧，虽然他为李诗音打下的基础足够牢固，但能不能让李诗音这么粗暴的造，他心里也没有数。
天地灵气入体，李诗音不慌不忙，以功法引导，使之灌入经脉，灵气确实有点多，经脉被撑得隐隐发痛，但她自信自己的经脉足够坚韧，闷着头，咬着牙，不管不顾的引动灵气在体内运转。
灵气在功法的引导下，会滋润肉身，同时改变属性，变作法力，最终行到气海丹田，包裹气旋种子，成为气旋的一部分。
李诗音的经脉确实坚韧，灵气在体内横冲直撞，她都忍受了下来。
甚至，她这般野蛮的吸纳天地灵气，致使附近的灵气都往这边疯狂聚集，然后灵气引动气流，气流生而风起，风起则云变！
一时间，丹峰上风起云涌，竟起一派奇异景象。
李诗音这样莽撞，叫秦然忧心忡忡，他手掐着印诀，随时搭救傻徒弟。
而丹峰这般架势，其他三峰的高阶修士自然都有注意，他们将意念投过来，知道这是门内弟子筑基所引起的意象，不由暗赞丹峰出了个了不得的弟子。
特别是剑峰首座柳伯贤和主峰之上的掌门。
柳伯贤皱起眉头悔恨，筑基就能引起这般气势，李诗音的天赋恐怕比他想象中要更好。他当日为何不再坚持一下呢？
而掌门暗自揣度，此女了不得，他说不定要被打脸了。
天地暗沉下来，风越来越大，趴在地上的追风睡不得了，爬起来找地方避风，但一个没注意，被风卷了起来。
它“嗷嗷”乱叫，幸好秦然及时出手，将它救下。
木屋前，草坪上，秦然抱着猫，掐着印诀，衣袍猎猎，李诗音盘坐在地，头顶一个灵气漏斗，风卷层云。
灵气漏斗越来越大，天上的云越来越厚，云间忽然有电光闪过，秦然心下一惊，急忙抬头去看，不会筑个基还有雷劫吧？！
李诗音还在疯狂的吸纳灵气，他心下计较着，神识探入乾坤袋，找寻适合筑基使用的渡劫道具。
就在这时，李诗音忽然睁眼，急声问道：“师傅师傅！！气旋已经凝结成功，但灵气还源源不断怎么办？”
“筑基成功了？”秦然一愣，他看了看天，云层里电光消失了，看来是没有雷劫。他松了一口气。
但是，这傻徒弟居然没有记住引导灵气出体的路线。
他拍了拍额头，无奈道：“灵气自百会穴入，从涌泉穴出！”
李诗音大约不知道涌泉穴在哪里，他顾不得那么多，迎着大风蹲下，伸手点在李诗音脚底板上，大喊道，“这就是涌泉穴。”
“哦哦！”李诗音点头，反应过来，“我说为什么有一半功法一直用不上，原来是用来引灵气出体的。”
秦然颇为无语。
李诗音又急忙闭上眼睛运转功法，引动体内满溢的灵气，都往涌泉穴而去。同时，将还在从百会穴进入的灵气经由两个半周天，也引出涌泉穴，理出一个完美周天。
灵气自百会入，经由上半身周天，进入气海，经由下半周天，出走涌泉。在这期间，灵气一部分用于滋养身体，一部分变作法力，壮大气旋。
上半周天加下半周天，便是一个完美的修行大周天。
李诗音在读书学习上确实是傻乎乎的，但在修行练武上，却是一个实打实的天才，没用一会，她便从不知道涌泉穴在哪里的憨憨，变成掌握了一个完美大周天的天才。
这世界就是有这种人，她看了功法，虽然不知道哪条经脉是哪条经脉，哪个穴位是哪个穴位，但当她正式开始修炼时，就是能够正确引导灵气、法力在体内运行。她知道从哪条经脉走过，但她不知道那叫什么经脉，知道从哪个穴位走过，但不知道那叫什么穴位，她有一种直觉，就是知道要从那里经过。
这就是天才，从来不跟人讲道理。
是不是很熟悉？班里的学神不上课不读书，理论定义一问三不知，但正儿八经考试的时候，人家就是能考到极高的成绩。你问他这题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说直觉。
秦然在边上看着，一边担心傻徒弟-会出错，一边担心会有雷劫降下，还好一直到最后，灵气从狂暴到平静，风从狂暴到平息，天上云层散去，也没发生意外。
李诗音睁开眼睛，激动的跳起，扑过来，挂到他的身上，大喊道：“师傅，我筑基成功了。”
李诗音并不比秦然矮多少，这个世界没有精准的米尺，但秦然自己猜想，自己的身高应该比一米七五多一些。那么，如果以他为一米七五，李诗音应该就是一米七二左右了。
所以当李诗音挂到秦然身上时，还是稍微有那么一点不协调。好在她还是个少女身材，没有完全发育起来，较为纤细。而且她虽然很高，看起来很修长，但抱着却很轻……
秦然被李诗音这么一个树懒抱给整懵了，前世今生加起来，还是第一次被女生这样抱，他瞬间红了脸，手胡乱挥舞着，不知道往哪里放。又懵了一会，他才笨拙的拍了拍李诗音的背，以作鼓励。
少女的背没有那么多肉，但其实骨肉轻盈，加上肤质细腻，摸起来的手感其实还行……于是他也不敢摸，只轻轻的拍了几下，便连忙收了回来。
李诗音趁机抱了秦然好一会，在察觉到气氛逐渐走向尴尬的时候，及时从秦然身上下来了，她嘻嘻笑着，看着秦然说道：“师傅，我筑基前期大圆满了哦！”
由此可见，虽然一直被叫傻徒弟，但实际上，除了看书这件事外，其他时候，傻徒弟并不傻。又从她喜欢装傻来看，傻徒弟还十分的机智。
秦然察觉自己脸颊发烫，知道自己肯定脸红了，为了保持师傅的威严，他连忙转身过去，留给李诗音一个局促的背影，语无伦次的回道：“嗯，筑基了，是好事，代表你的修行之路正式开始了。以后要戒骄戒躁，努力修行才是。”
李诗音看着师傅羞涩的表现，笑得更开心了，她眉眼间含春带媚，俨然一只小狐狸模样，这哪里是傻徒弟，分明是要吃人的妖怪，连边上的玄冥灵虎幼崽看了都在瑟瑟发抖，自叹不如。
“是，师傅！”她点头应道。
第23章 还是练剑
傻徒弟抱了一下，把秦然魂都抱没了，本来应该趁机让李诗音决定修行功法的，但他支支吾吾半天，总说不出话来，只得匆匆离去……逃去。
而后一整个下午，他都没再出现，独自关在研究楼，不知道在做什么。
直到晚上吃了饭，他收拾了碗筷，从厨房出来，看见少女在沙发上逗猫，才终于想起要紧事。
已经筑基了，那么选择功法一事，便不能再拖了。
他干咳一声，提醒李诗音自己要说话了。等少女把猫抱起，看过来，他看向窗外，开口说道：
“筑基之前，为了你能有更多的选择，也为了让你种下更好的气旋种子，我让你修习最基础的《基础功法》，给你足够的时间思考，到底是练剑还是炼丹。
“现在你已经筑基了，继续使用《基础功法》修炼会很拖修行进度。所以，你必须要做出最终的决定了。”
“我……”李诗音看了一眼秦然，低下头看着怀里的玄冥灵虎，迟疑了好久，却还是回道，“我不知道。”
秦然从窗外收回视线，看着李诗音，傻徒弟明显是个冲动莽撞的直爽性子，不然也不会一根筋的拜入到他门下，但此时，她却犹豫着无法确定修行路径。
他叹息一声，柔声问道：“你为什么想要炼丹？”
“年初……”李诗音的手在追风毛茸茸的身上，轻声答道，“爷爷去世了。”
她没有直接回答她为什么非要炼丹，但她炼丹的缘由却十分明了。秦然眼神也变得柔和，看着她，却没有说话。
“爷爷是北楚国的开国大将军，为北楚南征北战，开疆扩土，立下赫赫战功，是人人敬仰的大英雄。”大大咧咧的傻徒弟的语气忽然很轻柔，她追忆道，
“爷爷很高大，很厉害，胳膊比我腰还粗，去年还一拳打死了来家里的刺客。他有一把极好看的马槊，冬天第一场雪时，他在雪地里耍他的槊。他说，开年天暖和了，他要请上战场。”
她说着说着，眼泪便止不住的流。她抹了一把眼泪，笑着看一眼秦然，继续说道，“师傅你肯定以为我爷爷很凶，但不是。爷爷很温柔，对我很好，上朝回来，会给我买糖葫芦，在家时，会给我做玩具，削木剑，还会保护我不被我哥欺负……
“可是……可是……”她抽泣着，“那一次舞槊之后，爷爷说他膝盖痛……”
她越发伤心，抽泣着说不下去了。
秦然走过去，拿起桌上的纸巾递给她。
“我以为爷爷天下无敌，我没想过爷爷长生不死，但我从没想过爷爷会变老，会变得憔悴，会瘦得皮包骨头，我以为爷爷的白头发是天生的白头发，爷爷的皱纹是天生的皱纹……”李诗音哭了一会，擦干眼泪继续说道，
“可是爷爷就是死了，突然就死了。一眨眼，仿佛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出现过过李空河一样。”
她红着眼睛，抬头看着秦然，可怜巴巴的，“于是我开始害怕，哥哥会突然死去，爹爹会突然死去，娘亲会突然死去。不，不是害怕，每当我想起人一定会死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一定会死……”
秦然平静的看着她。
“可是我不想他们死去，他们每老一点，我就觉得恐慌……”李诗音说道，“我知道人一定会死，但这世上有永生不死的仙人，有永驻青春、延年益寿的仙药……”
“师傅……”她忽然坚定，对秦然说道，“我要炼丹！”
“真是傻徒弟啊……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走上修仙路途到底意味着什么。”秦然心中叹息，他抬起头，透过窗户看向远处的黑暗，“修仙，意味着孤独，跟孙悟空带上金刚圈是一样的。修仙界跟人界，虽然是一个世界，却像是两个平行时空。”
但这时候他没打算说教，他想了一会，开口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仙丹妙药，不一定要自己炼……”
李诗音一愣，复而醒悟过来，眼眸慢慢放光，盯着秦然。
然后秦然说道：“可以提升修为了，找人抢，……反正修仙界就是弱肉强食。”
李诗音眼里的光瞬间消失，她摇头道：“找人抢？算了吧！”
“却还可以请别人炼……”秦然收回视线，不再逗弄，笑道，“既然你拜入了我门下，想要什么丹药，我可以帮你炼。”
李诗音等这句话等了好久，她看着秦然：“师傅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秦然点头。
李诗音也不哭了，一个蹦跶跳起来。她怀里懵懂的追风被突然抛飞，连忙变化身形，才落到地上。李诗音则继续向前扑，又想抱秦然。
还好秦然提前发现了她的意图，及时伸手，按在她额头上，制止了她的“无礼行为”。
“所以，炼丹还是练剑？”秦然按在李诗音的头问道。
“练剑！”李诗音肯定道，她是将门虎女，天生就是习武的，让她去舞文弄墨，真的太为难她了。
“那选一门功法吧！”秦然一把推开李诗音，手上一晃，出现五本功法，这几天他又解开一支玉简，得到一门新的剑道基础功法，“《大衍剑诀》，《天剑》，《青云剑诀》，《庚金飞剑术》和《九转星辰剑法》。”
“师傅你觉得我适合练哪一本？”李诗音没有选，先问秦然的意见。
“《庚金飞剑术》……”秦然把《庚金飞剑术》扔给她，解释道，“这不仅是剑道功法，还是金属性功法。”
李诗音翻开书页，看到上面记载的功法，嘟囔道：“飞剑啊？”
这语气颇有些不满意，秦然皱眉问道：“飞剑怎么了？”
“飞剑没意思……”李诗音说道。
“飞剑怎么没意思了？”秦然不解。
李诗音没有解释，她想了想，看向其他几门功法，又问道：“这几门功法就是给我选的？”
“对。”
“那都给我吧！”李诗音伸手。
“你想都练？”秦然不悦。
“不是……”李诗音摇头，“我都看看，看完再决定练那个。”
秦然心想有道理，便把另外四门功法也递给她，但再次警告道：“贪多嚼不烂，只准选一门！知道吗？”
李诗音连连点头，看着功法，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
见她这样，秦然尤不放心，又道：“基础功法最好练一门，保证法力纯正，如果练多了，法力会驳杂，容易冲突。”
“我知道！”李诗音坐回沙发，看着《大衍剑诀》，头也不抬的回道，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秦然摇摇头，不再说话，转身上楼去了。
第24章 九转星辰剑法
“《九转星辰剑法》。”
第二天早上，李诗音把几本功法丢到桌子上，与秦然说道。
“你要学这门功法？”秦然皱眉，摇头道，“这门功法，不好。”
功法是好的，否则他也不会特意选出来，但……不太适合女孩子。因为《九转星辰剑法》与其说是一门剑道功法，不如说是一门炼体功法。
“哪里不好了？”李诗音很疑惑，“我觉得很好啊！”
这门剑法既刚猛又大气，一招一式具有非凡威力。接引星光凝练剑气、淬炼体魄，在李诗音看来，这简直不能更好了，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剑法嘛！
秦然第一时间没回答，暗暗扫了一眼李诗音。
傻徒弟虽然傻，但她的身材还是很顶的，颀长高挑，又有少女的柔美姿态，可以预想的，她这体态再发育两年，就会是所谓的前凸后翘大长腿。
这要是去炼体……秦然连连摇头，金刚芭比的造型在他脑海中浮起。
不过这般猥琐的思想却是不能说出来，他沉吟片刻，只道：“《庚金飞剑术》蛮好的，你换了他干嘛？”
“不喜欢飞剑。”李诗音摇摇头。
“千里飞剑取人头……”秦然拐弯抹角的劝，继续挣扎，“大家对剑仙的基本印象不就是飞剑吗？”
“飞剑？那是怂包才学的把戏。”李诗音嗤笑道，“真男人就该硬刚正面！”
李诗音的话给秦然干沉默了，他以为他已经足够了解傻徒弟了，现在看来，他还是小视了这傻孩子。
他大为震惊，但他没有说话，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奶，缓解一下心情。
或许……
他喝着奶，转念一想，如果傻徒弟练成金刚芭比了，或许是件好事。
该说不说，虽然他心里没有那么多奇怪的东西……但如果徒弟没那么诱人了，好像的确可以从根源上断了一些龌龊的思想。
“咳……”这么一想，他干咳一声，放下杯子，点头道，“也好……你自己喜欢就好。修行一途，最是寂寞难捱，难得喜欢，还是走自己喜欢的路好一点。”
师傅同意了自己的选择，这让李诗音很高兴，雀跃道：“那我就练这门《九转星辰剑法》啦？！”
“嗯。”秦然点头。
他的手指在桌上敲着，心下计较，这门功法既然被他选出来了，说明有它不凡之处，李诗音修习它，倒也不会吃亏。
他计较着，说道：“这门功法是极好的，引星辰之力淬炼剑气和体魄，练成之后，近距离战斗很厉害。但有个问题……”
他缓缓抬头，看向李诗音，“这门功法是残缺的，只有前三重。所谓九转星辰剑法，自然是有九重。
“而且，这前三重，也都是我修复的，尚不知道与原版有多少差异。这等功法，肯定是从大宗门里流传出来的，原版功法肯定更加精妙，然后后续功法，也更难获取。”
“所以……”他神色严肃，最后确认，“你还是要练这门功法吗？”
只是，秦然他有诸多考虑，傻徒弟却没想那么多，她想的是，这门功法居然是师傅自己修复的，师傅真的好厉害。
于是她再次点头，道：“就练这么功法！”
“那好……”秦然从桌上把《九转星辰剑法》挑出来，扔给李诗音，道，“今天先不挖湖了，把功法研究透了再说。”
不用挖湖？李诗音高兴得几乎要蹦跶起来了，她兴奋道：“我一定认真研究。”
见她这个样子，秦然很不放心，又提醒道：“功法要先研究，研究透了再练，这样才不会出错。你不要一开始练。研究过程中，要是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嗯嗯！”李诗音敷衍的点头应道，她抱着书坐下，伸手抓一把早餐糖豆，翻开书，开始研究功法。
秦然欲言又止，只觉得心累。
吃了早餐，留下李诗音一个人在这边看功法，他自己慢步到了研究楼里。
傻徒弟的基础打得很好，种下的气旋种子少说也是大宗门内门弟子的水平，她当下之急，是把基础功法的法力转化为进阶功法的法力，也就是练好《九转星辰剑法》。
而秦然自己，这个穷逼为了给傻徒弟筑造一个尽量好的基础，天天给傻徒弟泡药浴，已经把自己的小金库都给败光了。他现在要研究研究怎么赚外快了，然后，他还得研究研究……
关于延年益寿的丹药。
赚外快倒是件小事，毕竟炼丹师要怎么赚外快？无非就是练些丹药出来卖。而在修仙界，丹药向来是硬通货，只要有丹药，不愁没地方卖。
炼丹师只要不死于意外，向来都是很有钱的。秦然没有钱，不是他炼丹技术不行，只是因为他懒。
但关于延年益寿的丹药，却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需要他专门为之设立一个新的研究项目——关于延年益寿的丹药的研究。
上一个设立的研究项目，是关于渡劫；上上一个研究项目，是带护栏的飞剑……
说这件事棘手，不是说偌大一个修仙界，没有延年益寿的丹药，而是……
寿命这个东西，不仅是对人，对修士来说，也具有无穷的诱惑。
修仙一开始，就是为了长生。
所以在修仙界，一切关于延长寿命的手段，都宛如禁术一般。
功法、阵法、药材、丹药，凡是跟跟延长寿命扯上关系了，那都是禁忌。
若是有人得到某种手段可以延长寿命，那他必须得藏着掖着，绝对不能让人知道了，否则，他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在修仙界，这个不是形容词。
而要说这种禁忌，禁忌到了一种什么程度……
这么说吧，作为丹峰唯一的传人，秦然没有一张延年益寿的丹方。
虽然一直在说道剑门是个小门派，但，这是在和真正的大门派做对比。事实上，作为北楚国五大宗门之一，道剑门并没有那么弱小。
而像这样一个宗门都找不出一份可以增长寿命的丹方，这足以证明，关于寿命，是一个怎样的禁忌话题。
只是傻徒弟想要增长寿命的丹药，秦然就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不就是没有延年益寿的丹方嘛，自己研究一份就是了！多大回事？
于是，他开始研究，什么，才叫做死。只有明白了死，才懂得如何生。
死亡……
这一天，秦然坐在研究楼五楼的办公室内，开始研究死亡。
肉身死亡，灵魂死亡，意识消散，社会性死亡……
第25章 师妹好高冷
中午时候，黄飞瑜独自一人御剑到丹峰。
他在空中的时候，向下扫视一眼，下方广袤一片草地上没有人，只是正中间那个泥坑更大了一些而已。
看来这两天李师妹又有所辛苦，他暗道，只是不知为何今日没有进行锻体修行。
他径直停到木屋前，上前敲门，喊道：“秦师叔在家吗？”
过了一会，楼上走廊有动静，一个皮肤是小麦色的姑娘从栏杆探出头来，冷声道：“师傅在研究楼。”
黄飞瑜听闻动静，后退两步，抬头去看，见那探出头来的姑娘正是李诗音。他笑起来，准备打招呼，但他无意间细看一眼，忽然笑容一僵，瞳孔一缩，出口的话语被自己打断。
“筑基前期……大圆满！！？”
什么时候？！
如果他记得没错，前天中午，这名叫李诗音的小师妹还没有筑基。
不过两天时间，发生了什么？她不仅筑基成功，还即将突破筑基中期了！虽然知道李诗音的基础打得很好，但……
黄飞瑜还是不能理解。
“李师妹！”但他到底是黄飞瑜，很快调整好心态，朝李诗音笑道，“我是来找秦师叔领取冰凝丹的，希望没有打搅到你。”
“没有。”李诗音在高处俯视他一眼，看向小河对岸的研究楼，道，“师傅就在那边楼里，你可以去那里找他……
她顿了顿，又道，“也可以进屋来，等他一会。”
黄飞瑜想了想，回道：“想来师叔有要事，不好打扰，还是等一会吧！”
李诗音点点头，身影在走廊上消失，然后又脚步声往左移。黄飞瑜知道大约是往楼下来了。
他又等了一会，面前的房门被打开，显露出李诗音高挑的身材来。
他细细打量，暗道：“要是皮肤足够白的话，李师妹的相貌或许可以媲美田文锦。”
“请！”李诗音让开身形，示意他进屋。
“多谢师妹。”黄飞瑜点头，顺着往屋内走，心下又道，这师妹真是面冷如霜，声寒似冰，全然一派天骄姿态。
“先坐一会，师傅应该很快就过来。”李诗音指着沙发，又问，“喝什么？茶？汽水？白开水？”
“师妹不必忙活。”黄飞瑜回道，又想，汽水是什么？还真想试试。
他往客厅内打量，恭维道，“师叔这迎客厅布置得别有心裁。”
“嗯。”李诗音点头，她也这么认为。
黄飞瑜便往沙发边走，走两步，他猛然站定住，看着趴在沙发上睡觉的追风，眼睛虚起来，问道：“那……那可是玄冥灵虎？”
“是。”李诗音随口应道。
“玄冥灵虎！”黄飞瑜心下一惊，面上神色迅速变化，最后堆起笑，试探道，“不知道师妹可知，前天晚上，有一只玄冥灵虎从山门前路过。”
“歇息得早，未曾注意。”李诗音不想说话，便如此应付。
黄飞瑜悄然打量李诗音，暗道好深的城府。
他往沙发一边坐下，离另一边的追风很远，玄冥灵虎是很可怕的妖兽，他有过一些不太美妙的回忆。
于是玄冥灵虎幼崽便很好，他组织着语言，继续试探：
“玄冥灵虎可以吞吐黑暗，十分可怕，那晚追着闪电……”
“啪！”
他正说着，房门忽然被推开，秦然阴郁着脸，从外边走了进来。
黄飞瑜心下一跳，连忙停住，站起身来，向秦然一礼：“师叔。”
研究了一上午死亡，秦然的心理状态出了些问题，他一推开门，见到黄飞瑜，顿时觉得不爽，回头往辽阔的草坪上一望，暗道：“该设立个护山阵法，不然我这丹峰就变成了公共厕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想着，他斜视一眼黄飞瑜，道：“是你来了？”
“刚刚才到……”黄飞瑜的修为很高，姿态很低，心下暗道，这两师徒的脸怎么一个比一个冷？
秦然知道黄飞瑜是来干嘛的，极不耐烦的取出一个瓷瓶，隔空抛给他，道：“二十颗，中等品质。”
这冰凝丹是他昨天下午抽时间炼制的。
黄飞瑜接过瓷瓶，抹开玉封一看，内里丹药颗颗冰蓝，冒着寒气，不是那天在芝参谷地摊上买到的废丹可以比拟的，他心下大喜，秦师叔的炼丹技术比他想象中还要高。
他连忙谢道：“多谢师叔。”
“嗯。”秦然点头，看着他，等着什么。
黄飞瑜了然，连忙取出一袋灵石，拿过来双手奉上，说道：“这是炼制丹药的费用，请师叔收下。”
秦然现在很差灵石用，伸手接了过来，试了试，袋子里大约有三百灵石。加上黄飞瑜之前的定金，此次炼丹，光是灵石便赚了四百。
该说不说，这就是炼丹，一个极好赚钱的职业。再说一次，炼丹师没有穷逼，除了秦然——他是死宅。
就冰凝丹这种特殊丹药，二十颗下等品质，五百灵石；若是技术好，二十颗中等品质，至少一千灵石。而原材料，或许就十几块灵石吧。
这，就叫抢钱，而且是别人求着炼丹师抢他的钱。
此次炼丹，原材料是黄飞瑜的，秦然只负责炼制，光是加工费，就收了四百灵石……而黄飞瑜还得承他人情，因为黄飞瑜知道这是友情价。
至于没用完的原材料……那是炼丹师技术的体现，是人家应得的。
虽然心情不佳，但现在养了个傻徒弟，极需灵石，秦然还是说道：“往后若是有需要炼丹，还可找我炼制。有丹方，不收钱。”
“是！”黄飞瑜等的就是这句话，急忙笑着应下。
他拿着冰凝丹，有些急切，又道，“师叔，冰凝丹既得，便只差霜寒剑法了。师兄们等着，我得先走了。”
“你时间紧，还请自便。”秦然侧身让开路，让黄飞瑜出门去。
黄飞瑜出门来，唤出飞剑，踏上去，飞至半空，忽然停住，又掉头来，喊道：“师叔……”
秦然出门来，仰头看他，问道：“何事？”
“那只玄冥灵虎你是如何得到的？”黄飞瑜问道。
秦然沉默着不答。
黄飞瑜继续说道：“前天夜里，有玄冥灵虎追着御雷独角牛从宗门前路过，师叔可知？”
“嗯。”秦然点头。
“那师叔知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秦然想过，但没想明白。那只玄冥灵虎是七级妖王，是媲美元婴期的存在，怎么可能像普通老虎一样，追着猎物跑到人类领地？这说不过去。
但他太懒了，懒得想那么多，懒得探求那么多。
现在黄飞瑜这么问了，那肯定是知道内情的，他便等着他回答。
“横断山脉深处有异动。”黄飞瑜与他说道。
第26章 师傅才是天才
横断山脉，位于北楚国西南方向，或者说，与北楚国西南边境接壤，毕竟北楚国与横断山脉两相比较，谁大谁小还不一定。
单看横断山脉这个名字，只觉得稀松平常，凡尘之间一个普通的山脉罢了，但如果提及它的另一个称呼，那么逼格顿生。
横断山脉，又称仙遗之地，北楚国两大禁忌之地之一。
而比起北楚国另一个禁忌之地，位于北楚国北方的云梦泽，横断山脉显得十分单纯，危险主要来源于妖兽。
云梦泽是奇异诡谲的生灵禁地，横断山脉则是妖兽的乐园。
而道剑门的位置，就在横断山脉之中，准确一点，是在横断山脉北边最外围，北楚国和横断山脉接壤的地方。
将宗门修建在这个地方，倒也不是巧合。一般来说，修仙问道，讲究个法财侣地，而横断山脉这个地方，人烟稀少，灵气充足，资源丰富，一下子就解决了财和地两个问题，实在是修仙问道的福地。
妖兽固然危险，但同时，妖兽也意味着资源。
远的不说，就说秦然捡到的玄冥灵虎幼崽，只要将其顺利培养成灵兽，长大之后，那就是一个价值不可估量的资源。
资源和危险，总是相伴相生。
“横断山脉深处，有异动？”秦然站在屋檐下，目送黄飞瑜远去，眼里有光闪烁不定，“到底什么样的异动，会使玄冥灵虎这样的妖王级妖兽跑到山脉外围来？”
黄飞瑜的辈分虽然比秦然小了一辈，但其年龄和修为，都比秦然高。他的修为至少是金丹前期。
而像他这样的性格的人，消息又要比秦然灵通不少，虽然……秦然是丹峰首座，在道剑门内的地位颇高。他肯定是知道一些秦然不知道的消息的。
“或许，该结丹了。”秦然暗道。
他六岁时被师傅古正一带到丹峰，在最适合筑基的年龄筑了基，而后又在筑基期打磨多年，他敢说，能在筑基期胜过他的，整个修行界，不过寥寥几人。
本来还想再打磨几年，将体内气旋臻至完美，做好一切准备，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渡劫成功率，再结丹。
但现在，似乎等不了了。
“师傅，你在想什么？”李诗音的声音传来。
秦然收回视线，看向李诗音。就是因为多了这只傻狍子，把他的一切计划都打乱了……
等等！
“你的气旋怎么回事？”他瞬间严肃，虚眼问道，作为拥有神识的男人，他一眼看出，李诗音的气旋不再精纯，已经带上了星辰斑点。
因为一上午的死研究，秦然此时的气势特别怕人，李诗音挠了挠后脑勺，偏头看向别处。
“我让你不要瞎练？！！”秦然看起有些凶厉，“为什么又不听？”
“我也没练……”李诗音支支吾吾道，“我看功法的时候，看着看着，体内的气自动转了起来。是气旋自己修炼的，不关我的事。”
“气旋自己转？当我是傻子？！”秦然心里涌起一股暴虐，他抬手指向李诗音，指尖有透明的法力萦绕。
但就在术法将要飞出去的当口，他及时顿住，意识到自己受了死亡的影响，连忙将手收了回来。
他沉默片刻，出声说道：“《九转星辰剑法》，可以引星辰之力淬炼剑气和体魄。星辰之力，知道什么时候最适合修炼吗？晚上！”
“虽然白天时候，星辰也在天上，但，这时星辰之力被太阳之力压制，引来的星辰之力少且驳杂，根本达不到转换气旋的标准！”
他深吸一口气，盯着李诗音，“再有下次……”
李诗音不知道师傅怎么了，但她能清晰感知到，今天的师傅，不同于之前，很吓人。
再加上气旋转动时她也确实不是不知道……
她偷偷去看师傅，恍然间看见了盛怒的父亲，第一次意识到这是师傅，低下头，急忙说道：“我……我错了。”
秦然眼神凶厉地盯着李诗音好一段时间，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他抬手一指，点在李诗音的气海穴上，将自己的法力引渡过去，径直到李诗音丹田，将她的气旋完全包裹住，然后以提炼药材的手法，将她气旋里面的星辰之力都提炼了出来。
今天是李诗音第一次见到秦然生气，也是她第一次见识到秦然的厉害之处。
之前，在她的印象之中，秦然是个会炼丹，会布阵，有学识，但修为低，还恐高的文弱书生形象。
但此时此刻，她感受着丹田内师傅那如大海般浩瀚的法力，那仿佛无穷无尽的法力在师傅的掌控下，轻轻松松将她的气旋包围住，有条不紊地抽离出里面的星辰之力。
“这也是筑基期吗？”
不管是法力的量，还是对法力的掌控力，都超出了李诗音的认知。
她终于知道，原来同一境界的差距，可能比跨境界的差距还要大。
顶级金灵根，一夜感知到气，筑基就是筑基前期大圆满，距离筑基中期不过一步之遥，而她不过修行了几天而已，她果然就是绝世天才。
至于师傅，师傅说他会在五十岁之前结丹。五十岁，呵呵，她必然会比师傅更快结丹。
不是她李诗音忘恩负义，不尊师重道，而是，师傅的修行理解，真的对吗？或者说，师傅这等凡夫俗子的修行理解，适用于她这等绝世天才吗？
她之前有这么想过……
直到这一刻，她知道自己错了，错得很离谱。
师傅就是师傅！
师傅那股浩瀚却温柔的水属性法力慢慢退出，李诗音睁开眼，看向秦然，再次说道：“师傅，我错了。”
秦然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李诗音很漂亮，十五六岁，与自己还不到十岁的差距，在修仙界，这点年龄差距可以忽略不计，秦然有时候暗自旖旎，或许可以是道侣；
只是，更多时候，他觉得心累，这徒弟太傻了，像养了个女儿一样。
中午吃过饭，秦然从储物室里找出些东西来，在屋前空地上一边测量，一边摆放，还时不时抬头望天上看。
李诗音在屋内看见，跑出来，问道：“师傅，你在干嘛？”
到底是傻徒弟，神经大条，跟二哈一样，早忘了上午的责骂。
“找方位，布阵……”秦然抽空瞥她一眼，解释道，“虽然晚上的星辰之力很浓郁，但今晚的月亮很圆，月华的干扰会很严重。提前布个阵法，引星辰之力过来，同时提纯，更方便你进行气旋转换。”
李诗音点点头，心下开始计较，师傅是个炼丹师，炼丹技术极高，然后师傅会布阵，什么空间阵法、感应阵法都能布，阵法造诣显然很高，然后师傅的修为又极其雄厚，最后再加上一点，师傅还很年轻。
师傅好像比她想象中要厉害很多……不对，师傅真的过于厉害了。
相比起师傅，她算什么天才？
第27章 李诗音第一次下厨
秦然毕竟不是正儿八经的阵法师，没有修练阵法相关的功法。对于布阵这件事，他只能纯靠对阵法的理解在布置。
以至于一个接引星辰之力的阵法而已，就花了他一整个下午，直到天上有星星闪烁的时候，才堪堪布置好。
他喘了两口气，直起老腰，看着面前的阵法，摸出一块灵石，与李诗音说道：“阵法就已经布置好了，你且进去，我把灵石放到阵眼位置，将阵法启动。”
说完，他等着李诗音进阵法里面去，他好激活阵法，但等了一会，发现没有动静，回身去查看，却找不到李诗音的身影。
“傻徒弟不是一直在后面吗？什么时候不见的？”
秦然皱起眉，把灵石揣进怀里，喊道：“李诗音？李诗音！”
“师傅！”
李诗音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听起来隔得很远，像是在……厨房？
“厨房？”秦然反应过来，他忙着布阵，却没时间做饭。眼下夜色已深，李诗音怕是饿坏了。
至于他自己，其实他筑基大成，对食物的需求并没有那么高。他平时吃饭，更多是为了满足口舌之欲。
但是……李诗音去厨房干嘛？她会做饭吗？
“你在做什么？”他高声问询，一边往屋内走。
李诗音没回话。
但她察觉到秦然进屋来了，于是厨房里乒乒乓乓的乱响了一阵，在秦然进屋的时候，她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秦然在客厅这边大门进门，李诗音在客厅那边厨房门口出门，秦然看过去，发现李诗音一身的凌乱，脸上有烟灰，身上有油渍，头发……头发好像被烧过了，凌乱着，卷曲着。
这一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形象，叫秦然当场愣住，他又往李诗音身后望去，只见厨房里有浓烟弥漫，烟里又有火光，仿佛亡灵巫师施展的火焰巫术。
“你……在做什么？”
秦然有些不确定。
“做……做饭……”李诗音扭捏着说道，看起来很不好意思。
“我，还以为你这是在研究黑魔法……”
厨房内的火有蔓延的趋势，秦然急忙走过去，同时手上带起水流，水流绕开李诗音钻进厨房，一通龙蛇飞舞，扑灭火焰，裹走浓烟。
扑了火，厨房还是一片凌乱，秦然叹道，“诺贝尔试验炸药也不过是这个样子。”
“黑魔法是什么？”李诗音还很好学，“诺贝尔又是谁？”
秦然斜视她一眼，懒得回答，将她拉开，走进厨房去仔细查看。
厨房里仿佛是某个恐怖故事的场景：菜板上有块流着血的生肉，锅里有些不可名状的液体，灶台一半被烧黑了，地上散乱着黑色汁液……
“洁尘阵法坏了吗？”他问道，又挠挠头发，很费解，“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李诗音也不清楚，只回道：“刚开始还好好的，但后来就不知道为什么不运转了。”
“唉！”秦然叹息，往墙上地上到处检查，是上面印刻的阵纹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坏。
“知道的知道你是在做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厨房打架。”他默然无语。
李诗音在厨房门口老老实实站着，不敢说话。
“所以……”秦然站起来，看见李诗音的样子，还是问道，“把厨房折腾成这幅模样，你做了些什么饭菜？”
“嘿嘿！”李诗音竟得意的笑了一下，哒哒哒跑进来，在“战场遗址”上一通清扫，整理出三道菜，都端到餐桌上。
秦然过来看，三道菜的形貌果然都有些怕人，一道是漆黑的，碳？一道是流血的肉；一道是奇怪的，汤？
“这都是些什么菜？”他问道。
李诗音打了一碗饭过来，递给秦然，介绍道：
“这是素炒豆角……”指被烧成碳的那碗。
“这是李庄白肉……”指肉片带血的那碗。
“这是蛋汤……”指带有蛋壳、豆角碳块，汤汁呈现诡异色彩的那碗。
“有荤有素，有菜有汤，挺好。”秦然赞道，他低头看向碗里的米饭，米粒颗颗分明，闪烁着生涩的光。
“师傅，来，试一下！”李诗音把筷子递过来，眼睛里有些期待。
秦然拿过筷子转了转，心里计较着，不知道凭借自己筑基大成的躯体，能不能抗住这几道菜。
他犹豫了好一会，还是拿不定主意，又确实不好辜负了李诗音的好意，便夹起一块碳豆角在碗里，一边问道：“你的豆角是怎么炒的？我记得没有豆角了啊？”
“有啊！还有很多。”李诗音拿过一把豆角向他示意。
秦然一看，望天无语。
前世的很多蔬菜，这个世界是没有的，所以他在尝试自己培育……比如李诗音手里那把豆角，就是他用来培育豌豆的种子。
“哪来的？”他记得自己藏得很好。
“冰箱里啊！”李诗音回道。
哦，记起来了，他放冰箱冷冻起来，计划着，等人工湖挖好了，再进行培育。
是的，这是他自己的锅，他在心里安慰自己。
“肉呢？”他又问，这肉虽然流着血，但其实肉质晶莹，灵气充裕。
“昨天你不是炖了一个肉汤吗？这个用昨天剩下的肉做的。”李诗音回道。
昨天的肉，那是专门用以蕴养身体的灵兽的肉，专门给傻徒弟增强体质用的……
最重要的是，那个肉很贵，折算一下，差不多十块灵石一斤。
看着盘子里的肉，秦然感觉肉上面的血，是从他心里滴出来。
“汤呢？”他最后问道，“这蛋哪里的？”
但他问着，却不消李诗音回答，自己想起了留存着的二十块灵石一颗的灵兽蛋，便急忙抬手，制止李诗音说下去。
秦然默默放下碗筷，四十五度抬起头，仰望天花板，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去，然后站起来，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
“师傅，你不尝尝吗？”李诗音在背后问。
秦然假装没有听到，但悄然加快了速度。
来到外面，秦然拿个椅子过来躺下，看着天上的星星，心里哇凉哇凉的，自己的食材啊……
不一会，屋内传来“啊”的一声尖叫，然后是李诗音砰砰砰的跑出来的脚步声。
“师傅……”她一屁股坐在旁边的草地上，难过道，“好难吃啊！”
秦然欲哭无泪，却还安慰她：“给追风吃吧！或许追风喜欢。”
是白色但有黑色花纹的追风颇通人性，听到要给它吃的，放过被它折磨小草，蹦蹦跳跳跑过来，亲昵的磨蹭秦然的裤脚。
可怜的追风，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第28章 星空之下
秦然无良，喂追风吃了李诗音的饭菜，致使可怜的小猫咪趴在河边狂吐半个小时不止，使人视之悲悯。
“真的假的？！有那么恐怖吗？”李诗音看着，很不自信的问道。
秦然看她一眼，不答，意在希望她自己心里有点数。
夜更深，明月当空，星辰明耀，布满整片夜空。
秦然看了一下时间，说道：“可以开始了。”
李诗音依言走进阵法当中，盘膝坐下。
“今天月亮这么圆，月华如水了都，时机不是那么好。”秦然摸出一块灵石，走到阵眼边上，“你若稍微有点耐心，等这几天过去，到时星辰之力会很浓郁，转变气旋会更容易一些。”
他一边说，一边把灵石放进阵眼，霎时间，便有清光流动，从地面升起，成薄膜，像帐篷一样将李诗音包裹其中，空气中有点点亮光聚集过来，如萤火之虫，撞进清光。
“星辰之力的浓度不算太差，但你还是得慢慢吸纳。太快了，容易出事。”他说着注意事项，“万不可突破境界到筑基中期去，星辰之力会淬炼法力气旋，所以，气旋转换成功之后，你的修为最好是降下一些。
“而且，星辰之力毕竟只是辅助，以天地灵气修行才是正事。”
他说着，看着阵法一步步往后退，退到椅子上坐下。
吐得虚脱的追风踉踉跄跄走过来，顺着他的裤腿爬到大腿上，找了找位置，卷曲着睡下。
秦然伸手把追风的爪子拿起来，放在手里把玩。追风毕竟不是猫，是玄冥灵虎，虽然是小猫的体型，爪子却比小猫粗壮两倍不止，玩着肉乎乎的，很舒服。他又把追风的肉垫捏开，里面的指甲弹出来，伸手去试指甲，指甲异常锋利，锋意迫人。方才追风爬上来的时候，这指甲穿过裤子，钉得他小腿生痛，他考虑着要不要给追风剪个指甲。
阵法内，李诗音盘坐着，闭着眼，运转着功法，引星辰之力入体。
零星的星辰之力，使人感觉冰凉；但当星辰之力聚集得多时，便会慢慢升温，逐渐变得滚烫，仿佛太阳之力。
星辰之力如火，蒸腾体内法力；星辰之力如沙，磨砺丹田气旋；星辰之力流动如水，坚韧骨骼肉身。
法力掺入星辰之力，运转起来的感觉并不好，很粗糙，很热，很难受。给李诗音的感觉是，被丢进了沙漠，被高温和沙砾双重折磨。
不知道过了多久，星辰完全入住丹田，气旋变得像星云了，星辰之力点缀其中，仿佛星云之中的星星。
这时候，完全融合了星辰之力的法力在体内运转，会感觉温凉；星辰之力也不再磨砺肉身，而是温养肉身。
李诗音发现，自己的修为果然如师傅所说，降了下来。原本距离筑基中期只有一步之遥，现在有了好几步距离。
但是，她却能够很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的法力更精纯了，也更加更……柔韧了？自己的筋肉，也更有力量一些。
修为降了，但实力变强了。
满天星辰如河，明月如船，丝丝缕缕的云便是畅游星河的姑娘们的丝绢。丝绢向地上的人儿挥动，一间木屋前，广阔草坪上，有两人相对，一人靠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猫，一人盘坐在草坪上，一缕清光引星河。
黑暗如女子的薄纱裙摆，罩在眼前，叫人看不清楚。远处森林中有夜枭捕食时的啸叫，近出草丛中有蛐蛐求偶时的鸣笛，夜晚很吵闹，夜晚很安静。
夜晚的风湿凉，怀里的猫温热，秦然抱着猫，看着天上星河分出一丝支流，如瀑布一般倒挂下来，从星空到草地，这一幕很震撼，这一幕很温馨。
夏天的夜晚其实凉爽，看着月亮一点点接近西山，看着星星闪烁着隐去，看着太阳的光在东方刺出，宣告自己的降临，其间，秦然有多少感概多少体悟，便只限于他自己了。
头顶的星河淡去，体内的修为稳固，李诗音慢慢睁开眼睛，透过朦胧的阵法，看见东方的第一缕光照在师傅脸上。师傅傻傻的，也不避让，任由着太阳光刺眼。
她站起身，一步就从阵法中跳出来，在晨光下举起双拳，拳头上有星辰一样的光在闪耀，她大喊道：“师傅！我成功了！”
李诗音的身影挡住了太阳光，秦然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开，看过去，仿佛看见卡兹sama在第一缕晨光下秀肌肉。傻徒弟背对着太阳举起发光的拳头，那家伙，妥妥一个魔功大成的大反派。
“吵什么？我没聋！成功了就去洗个澡，臭得跟什么一样。”秦然语气平淡，无情的按下傻徒弟的激动心情。
“啊？”李诗音一愣，低头往身上一闻，果然很臭，仿佛好几年没洗过澡了一样；又仔细看，衣服上有一些灰色的黑色的污渍。
“星辰之力会淬炼体魄，排出了体内杂质，是这样的。”秦然语气平缓，解释道，“虽然你泡过了那么多药浴，身体已经很强了，但这一次的提升还是很大。”
李诗音回神，明白了为什么，粗鲁的野丫头也有羞耻心，脸蛋红了，一溜烟跑进屋，直往浴室跑而去。
“你的力量提升很大，注意控制，不要搞坏了东西……”秦然的声音追着李诗音进屋去，但他话音未落，就听见屋内李诗音“啊”的一声尖叫，显然是已经搞坏东西了。
秦然脸上冒出几根黑线，把猫抱好，起身往屋内走去，发现上楼的楼梯被李诗音踩坏了一阶。
他追着上楼，浴室里又传来李诗音的尖叫声，看来是搞坏了浴室的某些设备，他靠在走廊的墙上，黑着脸，冷声朝里面说道：
“这是因为力量提升太快了，今天继续挖湖！适应不好力量，就不要停下来。”
“不要啊师傅……”浴室内的李诗音惨叫一声。
秦然只当听不见，又道：“我补觉去了，今天午饭也自己做！”
“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