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买点灵药留作纪念
芝参谷，某存放丹药的阁楼，一楼大堂，秦然正神情淡然的坐在一边，手里端着一杯茶，轻吹茶叶。
茶，是孙长老叫人送来的，里面有跟早上的醒酒汤一样的毒。他喝得很开心。
而孙长老正站在那边吹胡子瞪眼睛，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
但是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而生气。是生气门下弟子犯了错？还是生气怠慢了道剑门来的重要客人？还是生气秦然胆敢说丹药有问题？还是生气这一次的任务没有完成？
于是可以说，懂的都懂。
孙长老已经安排下去了，叫人去替换有问题的丹药和药材。
他自己在心里默算，一颗劣质的聚元丹的市场均价在70到90块下品灵石不等，而一颗合格的下品聚元丹为110到120块下品灵石不等，一颗中品聚元丹得300左右，一颗上品聚元丹得500往上。
本来可以往道剑门售卖大量的劣质聚元丹，但现在却得把这些劣质聚元丹都换成下品、中品甚至是上品的聚元丹。
所以这一次交易算下来，他亏损的灵石得以十万计。
孙长老心在滴血！他在假装生气的同时，偶尔看向秦然的视线，已经隐藏不住杀意了。
没用多长时间，或许孙长老本身就做了两手准备，他门下弟子重新拿来了新的丹药和灵药。秦然仔仔细细一一检查，终于确认无误。
迎着孙长老刀里藏笑的表情，他清秀的脸露出腼腆的笑，说道：“让长老见笑了。在下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有时会有冒犯之处，还望长老海涵。”
他还假模假样的叹道，“唉！我是生怕会出错。”
孙长老回道：“应该的应该的，做长老的都是为了门下弟子，都不容易。秦长老你可谓是相当负责！”
“哪里哪里！”秦然客气道。
他取出一个临时乾坤袋，稍微计算之后，取出一些，他将整个乾坤袋都递给孙长老，道：“灵石都在这，长老你计算一下，看看数目对不对。”
孙长老接过灵石，说道：“我还信不过秦长老你吗？哪里还需要看！”然后他花了不少时间，仔仔细细的数了乾坤袋里的灵石，又取出账本仔细核算，才确认无误。
“长老做事认真，让人敬佩！”他向秦然笑道。
秦然与之寒暄两句，又取出刚才分走的灵石，说道：“都到了芝参谷这等炼丹圣地了，作为炼丹师，不带点芝参谷的特色——灵药药材走，实在说不过去。”
他与孙长老认真解释，“在下近来在研究肉身强度的丹药、修补资质的丹药和灵宠养护的丹药，正需要一些药材，还望孙长老不吝卖我一些。”
“长老是在自己研究丹方？”孙长老惊叹一声，心里却道，真是不知者无畏，半瓶水晃荡，连丹药都敢乱搞，果然离死不远了，他与秦然说道，“你炼的这些丹药，所需药材都是极其珍贵的，谷内不一定有。”
“无妨……”秦然笑道，芝参谷会没有灵药？开玩笑！但是他也不会拆穿，只说道，“我需要的药材也不会太贵重，仅是五百年份的灵参、百年份的灵芝、玉露仙草、金叶桃……”
秦然说了一长串名字，最后与孙长老道，“长老随便卖我一些，我留作纪念。”
孙长老连说小事，安排一个弟子下去为秦然准备。
而后，孙长老带着秦然和风飞燕出楼阁，到谷内四处看看。
自然不是给秦然展示谷内的灵药养殖基地和弟子炼丹学习处了，只是从谷中心慢慢的往谷外走，相当于是送客了。
这意思就是，等门下弟子送来秦然所需的灵药，那秦然就可以直接滚了。
几人走着，又来到了昨天经过的那个小广场，就是有弟子露天展示炼丹过程的那个。秦然没想到，今天也有。
他问孙长老：“如这般的炼丹交流，是每天都有吗？”
“门内并不禁止炼丹术交流……”孙长老笑道，“实际上，丹方就在那里，但能炼出丹来的，始终是少数。芝参谷弟子数以千计，但最终能炼丹的不过百十来个。”
“真是令人向往的炼丹圣地啊！”秦然发自真心的赞叹。
孙长老看了看他，压下心中的杀气，再次发出邀请：“秦长老如此炼丹天才，若是能加入芝参谷，定会成为一代宗师。”
“哈哈……”秦然摇头，笑着拒绝，“多谢长老谬赞。只是道剑门养育我长大，引导我走上修行路，其实待我不薄，我怎能负她？”
谁能想到，这等真心话，秦然竟是在敌营里说出来的。
“长老是知恩之人……”
两人说着，不知不觉走近那炼丹的芝参谷弟子。
今日炼丹者，使用的是火法炼丹，炼制的是普通的筑基丹。
却见他控制着自己的火焰，将广场中公用的炼丹炉启动，手法娴熟的将一份份准备好的药材倒进炉子中，而后盖上炉子，专心控制火焰……
“基本功很好啊！”秦然赞道。
“不过是一普通弟子罢了。”孙长老谦虚道。
这时人群中有人议论着：“还得是内门长老的亲传弟子，这炼丹节奏，技近乎于道了……”
于是秦然和孙长老一时无言。
那弟子正在蕴养丹药，突然，秦然感受到一道凛冽的视线，他急忙抬头，顺着视线来的方向看去，正见空中划过两道剑痕云。
那是有剑道高手御剑飞过。
秦然心下一沉，寻着剑痕云看过去，在芝参谷深处，有一黑一红两道熟悉的身影消失在树影之间。
“无垠剑宗！！！”他的记忆力很好，只是两道背影，他就认出了来人。那黑衣人曾在噬极魔柳死后，争夺道果时，与他发生争执。
“无垠剑宗的人这个时候来芝参谷干什么？”
或许是见秦然发现了无垠剑宗的人，孙长老笑道：“无垠剑宗的人来学习交流，也是购买丹药。”
尽管芝参谷的炼丹师很多，但有可能在同一天让两大宗门来采购丹药吗？
秦然心里有数。
他向孙长老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两人与我是旧友。”
看完弟子炼丹，一行人继续往外走，不多时，孙长老的弟子送来了秦然所需的灵药药材。
第284章 秦然为什么这样
拿着公款为自己买了灵药药材，秦然心满意足，带着风飞燕在芝参谷山门前与孙长老道了别，便驾云而起，往道剑门而去。
秦然负手站在云端。
他看着脚下疾驰而过山峦树木——心想，原来驾云飞行是这种感觉；
他听着风飞燕温柔的引路嗓音——他记忆力很好，已经记得来往路线，他想知道风飞燕会把自己带到哪里去，会不会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他闻着风飞燕身上被风送过来的香味——体悟毒素在自己体内一点点发作的感觉。
他的脸色逐渐发黑；他慢慢的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一点晕；他似乎也恐高了，眼睛发眩，从站着，到坐着。
“简长老总说您的炼丹术学得很好。”风飞燕温柔的嗓音在秦然耳边响起，“如今看来，他也有看错的时候。”
秦然身体乏力，慢慢向风飞燕看去。
风飞燕在云边站着，身材婀娜多姿，气质温柔知性，以蓝天白云为背景，远山近水为陪衬，发丝轻扬，可以为绝色。
“您看，您早已毒发，您却还不知道自己中了毒。这不是说明您的炼丹造诣很差吗？”风飞燕温柔多情的眸子看着秦然，让秦然以为她是自己的姐姐或者是自己的姐姐系爱人。
毒已至膏肓，秦然很虚弱了。
他笑起来，向风飞燕问道：“我从前世到今生，都不是很懂斯德哥尔摩症这种病，现在快死了，你能否为我解答？”
“什么病症？”风飞燕没听清，她温柔的笑着，说道，“秦首座请问，但凡我知道，一定与你回答。”
“简单来说，是一种发生在被伤害者和施暴者之间的奇怪感情。”秦然声音很小的描述，
“放在你和简元杰之间就是，你身为简元杰的鼎炉，上好的修行精华被简元杰采得精光，一身修为为简元杰结婴而准备着，一具完美的肉身为了满足简元杰的性欲而存在，你从各个方面，都被简元杰剥削。所以，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还对他那么尊重，甚至不惜性命要为他报仇？”
听到秦然的话，风飞燕愣了愣，她没想到秦然临死之前会说起这个。
好一会，她回答说：“简长老带我走上修行路，简长老如我于再生父母，我的一切都是简长老给予的。简长老只是要我的身子……我心甘情愿、求之不得。”
秦然看到风飞燕眼里分明有痴迷与爱恋，他摇摇头，还是想不明白。但大约知道，应该是风飞燕太过愚昧，早早的被简元杰pua了。
见他不接话，风飞燕反而还要问他：“你一切都看的明白。所以你一定知道简长老在哪里对不对？简长老是否还活着？还活着对不对？”
秦然与她逐渐急切的眼眸对视，发黑的脸浮现出笑容，他说道：“简元杰为我亲手所杀。粉身碎骨，魂飞魄散，我尽我所能，不让他有半点生还的可能。”
瞬间，风飞燕急切的眼眸里有迅速跑出不可思议和仇怨，她盯着秦然，喝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简长老的对手？！”
“可惜不能让你亲眼看看他的尸身……”秦然诚挚道歉，“抱歉！”
“啊啊啊……”风飞燕眼里便只剩下仇怨与狠厉了，再不见半点温柔知性，她仿佛厉鬼一般，朝秦然劈头盖脸一爪抓来。
秦然浑身虚弱无力，避让不开，被一爪抓开半边脑袋。
半边脑袋滚下云去，半边脑袋还在脖子上，那张嘴张口说道：“其实，你是芝参谷卧底，我早就知晓；你给孙长老传信，也被我看得一清二楚；你喂我喝毒药，我也很清楚。但是你猜，我为什么没有揭穿你？”
一爪之后，风飞燕泄了些愤，恢复了些理智，她手上带些恶心的汤汤水水，她问秦然：“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很可怜。”秦然说着，半边脑袋有些水雾出现，慢慢的又补齐了脑袋。
驾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风飞燕看着秦然，拿出手绢擦手，恢复温柔知性的样子，回道：“我不可怜，我很好。杀了你，为简长老报仇了，而后我就自由了，是一个了却了所有因果的修士。”
她听到周围有人来，笑起来，笑得很温柔，很动人心，她说道，“可怜的是你。好好一峰首座，平白出来采购丹药，就丢了性命。”
秦然向附近望去，周围围过来十数个修士，拿剑的拿枪的拿刀的拿奇怪的法器的，男男女女不一而是，大约是某散修麻匪组织，或者是伪装的散修麻匪组织。
“我会伤痕累累的逃回道剑门，与掌门说，路上被散修劫了，秦长老不幸战死，我得长老护佑，侥幸逃生。”风飞燕柔声道，
“为了脸面，道剑门会到处找这个不存在的散修组织复仇；为了你，你的天骄弟子会因此到处寻仇，或许某天会失手战死。之后，丹峰会从道剑门消失不见，再之后，芝参谷计划得逞，道剑门也会从历史长河中消失不见。”
“你们在设局杀我之前，知不知道我擅长什么？”秦然看着天上地下团团围住的“麻匪”们，问风飞燕。
“什么？”风飞燕所知，秦然就是个深居浅出的炼丹师。
“第一，我擅长炼丹……”秦然自顾自与风飞燕解答道，“很擅长，特别是药理。擅长到你们给我下毒，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我给你下毒，没有人知道。”
风飞燕闻言，脸色微变，上上下下的检查自身，却未发现任何不妥。
“第二，我擅长阵法，更甚于丹药……”秦然从腰间解下乾坤袋，继续说道，“到目前为止，我最大的科研成就，应该是把阵法融入了丹药中。”
风飞燕随着秦然的动作看向秦然腰间。
“一个乾坤袋？”她皱起好看的柳眉，暗道，“应该有两个乾坤袋才对，一个自己的，一个临时装丹药的。”
“第三，我擅长遁术，更甚于阵法……”
秦然说完，忽然消……没有消失，他还盘坐在白云上。
“第四……”他眼里带着一种风飞燕无法理解的对世间的眷恋的神色，叹道，“我擅长逃命，是上面三个特长的集合。”
风飞燕认出那个眼神，那是对生的眷恋，尽管她不理解，但她意识到了危险，她大喊道：“快跑！！！”
但她转身，却发现自己丰腴的大腿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了动静，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中毒了。
她站在原地，感知到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僵硬变冷，看到秦然手捧着的乾坤袋一点点炸开……
临死之际，她眼睛似乎自带一种慢放能力，她看见有红色的火焰夹杂着黑色的雾气将乾坤袋撕裂，黑红出来，冲击波将秦然撕成粉碎，火焰将他烤成灰碳，黑雾将他变成黑气……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火焰和黑雾向她席卷过来……
她死了也没想清楚：“为什么秦然要这样做？”
第285章 遭麻匪了
在“秦然”被风飞燕一爪抓掉的半截脑袋落下的位置，有一个秦然从空气中显形，接住半截脑袋，然后从中取出一个血淋淋的乾坤袋。
他抱着脑袋转身离去，远离爆炸点而去。那个乾坤袋里被他放了好些告死丹，这一波炸开，以爆炸点为圆心，方圆几百米的范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应该都不会有生灵出现。得离远一点。
告死丹是他研究长生丹时搞出来的，他严重怀疑这个丹方已经触摸到生死之间的奥秘了，像那个什么生命方程式之类的。因为生与死，本身就是一个领域的东西。
真男人不回头看爆炸现场是迫不得已，他怕自己被自己的丹药毒死。
秦然抱着自己的半边脑袋在森林中大步前行，在他身后，湛蓝的天空中，地炎丹混合着告死丹炸开，像一朵盛开在天空中的曼陀罗花。
美丽，诱惑，致命！
同时，也宣告着秦然2号，身死，秦然死去的第二个元神分身。比第一个分身多活了起码一天时间。
那么，秦然是什么时候替换的分身？
很显然，一开始出现在掌药堂门口的那个，就是分身。分身携带着一包地炎丹和告死丹与风飞燕一起，前往芝参谷。
这就是这个秦然没有以自己高贵的首座身份令牌打开护山大阵的原因。他没有身份令牌，身份令牌在地上尾随着的他的本体身上。
这也是这个秦然不恐高的原因，这个分身没有获得本体这一优秀的能力。
这也是这个秦然不惧毒药的原因，因为他知道自己本来就很难活下来。
这也是这个秦然被那个芝参谷弟子说体弱魂虚的原因，他的肉身只是本体的一道水系法术，他的灵魂只是本体的一点元神。
这也是这个秦然不怕死的原因……
走了一次，秦然记得路线，他很快就回了道剑门。害怕被人跟踪，他花了点时间绕路，但也在下午五点之前进了掌药堂。
他真的没有再回去查看爆炸现场，因为其他人死不死他其实不在乎，只要风飞燕死了就好了。而风飞燕已经必死无疑了。
秦然走进掌药堂，见到是他回来，柯月脸色微变，意识到了问题，连忙问道：“秦长老，飞燕呢？”秦然走路的脚步一顿，旋即停下，脸上一点点浮现出悲切，进而有眼泪掉下来了。
“飞燕……飞燕，我们遭遇了麻匪……我们被劫匪劫了！”他哭出声来，“飞燕为了掩护我，战死了！”
他哭着，走到主位桌前，抬手一甩，甩出一个乾坤袋到桌子上，发出“噗”的一声。
柯月望过去，那个乾坤袋是血淋淋的，确实像是经历了生死搏杀的样子；她又注意看秦然，发现秦然的脸色发白，也确实像是受了内伤的样子。
看着秦然悲痛的样子，她很难判断是真的遭遇了劫匪，还是风飞燕动手，但是被反杀了。
而鉴于秦然精湛的演技，她倾向于前者。
“这……这天杀的劫匪！”她也哭起来，想起风飞燕的好，想起风飞燕的温柔，悲从中来，“几十年未遇到劫匪了，怎么就突然遇上了？该死的散修，该死的世道！”
她悲痛着，一时站不稳，得石原搀扶，才在风飞燕的位置上坐了下去，但还是继续咒骂，继续抹眼泪。
秦然则哭了两声就收住了，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看了看柯月的表演，又转头去看严易……
？
严易呢？
他刚刚进门时就没看到严易，此时还是没有，他又在堂内四下搜寻，依旧未见严易。
秦然总是喜欢往坏处想，他意识到了什么，阴沉着脸站起来，问石原：“严易呢？”
“不清楚。”石原摇头，“这家伙大约是见长老今天没来，偷懒去了。”
可惜他心理素质不够好，说谎的时候眼睛闪躲，最后甚至避开视线，不敢和秦然对视。
于是秦然心下确认，在计划杀他的同时，因严易提醒他注意，掌药堂也对严易动手了……只是不知道是单纯的教训一顿，还是……
“严易住哪里？”他问石原。
“他是外门弟子，不属于主峰，我也不知道他住哪里。”石原答道。
但他们都对严易动手了，怎么可能不知道严易住哪里？
秦然有心发怒，将这掌药堂屠个干净……但他最终也没有这样做……
“我出去一趟。”他说道，便提着那个血淋淋的乾坤袋出门去了。柯月不知道，乾坤袋上的血，是秦然的血。
秦然没有先去找严易，而是先去找了掌门。
“掌门，我回来了。”他与掌门问礼。
“安全回来了啊？”掌门古月明睁开眼睛，上下打量他，发现他只是脸色发白而已，没有什么大碍，笑着点头，“不坏，很有些手段。”
“别的事情其实没有，只是遭遇了劫匪，死了一个掌药堂执事。”秦然说道。
“负责给简元杰记录那个？”古月明道，“你往后自己找一个便是。”
“掌门你这意思是……”秦然皱眉，“这掌药长老以后都由我来坐？”
“不愿意？”
作为死宅的秦然是十分的不愿意，他沉默了好一会，说道：“我暂且再坐一坐。”
古月明看着秦然，摇头笑了笑，抬手示意秦然：“丹药给我看看。”
秦然双手将乾坤袋递给古月明，古月明拿着乾坤袋在里面翻了翻，取出一瓶丹药来，倒出来看了看，笑道：“这才像话嘛！”
见状，秦然暗自腹诽，你懂个der的丹药，拿颗下品丹药在那里炫耀。
古月明翻了丹药，又拆开一袋灵药，取出一棵人参，看着秦然，笑骂道：“好你个掌药长老，这是以权谋私啊！”
“完蛋，没有第一时间收起来。”秦然脸色微变，连忙向古月明笑道，“这是做研究用的，炼制新丹药。”
古月明随便翻了翻，最后都放回去了，把乾坤袋又丢给秦然，道：“下个月就发这个吧！”
“是！掌门。”秦然行礼，而后又迟疑，问道，“掌门，你看，我这次死里逃生，有没有什么劫后安慰？（我为道剑门出生入死，解决了这么大一难题，没有奖励？）”
“又想讨要好处？”古月明气笑了，指着他骂道，“好你个秦然，我看你老实巴交的，没想到也是这等奸诈货色。”
“掌门怎么这么说……”秦然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要就是了。”
他说着，往洞府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又回头，问古月明：“掌门，掌药堂执事严易住在何处？”
第286章 山上山下
道剑门不是只有天骄榜上的十个天骄，也不是只有亲传弟子、内门弟子，还有许许多多的外门弟子和杂役弟子。
这些外门弟子，有的被收进了某个峰脉，有的没有。
被峰脉收为弟子的，他们可以对外说自己是某某峰脉的外门弟子。他们一般具有某一方面的特性，或是资质或是心性或是悟性，有很大可能会变成该峰脉的内门弟子；
而没有被收进峰脉的，姑且可以说自己是道剑门的弟子，等下山了，离宗了，可以以道剑门的名义行走江湖。
至于杂役弟子，杂役弟子不被道剑门认可，他们没有任何资格。
严易属于没有被峰脉招收的外门弟子，住在山下。就是道剑门有五座高山，平时大家在山顶飞来飞去，而完全不会注意的山下。
从主峰正面走下来，能看见下面的山坳里，有密密麻麻的木屋、石屋，好一点的修成两层，带个院子，差一点的，就是个茅草屋。
……也有人学着山上的上层人士，挖了个简陋的洞府的，但这种，没有阵法稳固，容易塌方。
秦然走下去，在乱七八糟的小路间穿行，一路问着那些总是急着赶路的弟子，终于是找到了严易的住所。
严易虽说是外门弟子，但到底是掌药堂的执事，住的地方相对较好……他就是那种家二层阁楼，还带院子的外门成功人士。
推开院门走进去，秦然发现院子里只有些习武练剑的物事，竟别无他物。他知道严易此人，心性确实不错。在掌药堂这种灵石、丹药不值钱的地方，他竟然没有被腐化。
秦然楼下找一圈，没有找到严易，上了楼，到卧室，才找到严易。
他受伤了，很严重，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骨头也断了好多根，眉宇间还有黑气，怕是还中了毒……但到底没死。（本来严易是死了的，但考虑到今天是中秋节，还是吉利一点好。）
他孤零零的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像一个将死的绝症病人。
秦然推开门，带进屋外的光，他看过去，逆着光看见了天使。
“秦首座？”他看得不是很清楚，也不相信一峰首座会来外门看他。
“你怎么样？”秦然随手带上门，走了过去。
严易勉强笑了笑，说道：“不太好。”
他挣扎着起来，想招待一下秦然。
秦然轻轻拍了拍他的被子，制止了他的动作，自顾自的搬过一个椅子，在床前坐下。
“手拿过来，我给你看看。”他与严易说道。
严易迟疑一会，还是从被子里伸出手，给秦然把脉。
他这一只手，遭受了严重的虐待，被重物碾轧过、重击过，已经不似人类的手了。可以根据这只手想象，他到底遭受了怎样的恶行。
他此时还能动，只是因为他有些修为在身上。
秦然没正儿八经的学过医术，但他是炼丹的，常年研究人体结构，对一些基本原理还是略懂。他会把脉，能通过脉象判断人体的病症；也会神通，直接用元神进入体内去看。
所以没多久，他就把严易的具体情况摸清楚了。总的来说，大部分是物理伤，严易是被人殴打了，伤重及内脏；小部分是毒，有人给他下了慢性毒药。
物理伤，严易到底有修为，养一养，慢慢调理，也许一年半载就好了；但是慢性毒药，却会让他在养伤过程中，一点点死去。
总结就是，等严易的物理伤养好，慢性毒药会在不知不觉中爆发，严易最终会毒死。
……何等的歹毒心思！
秦然拿出治理外伤的丹药递给严易。
“秦首座，这，我受不起。”严易却怎么也不要他的丹药。
“大好男儿怎么磨磨唧唧的？”秦然摇头，将丹药碾成粉，直接从严易的皮肤肌理送了进去。
在丹药起作用的过程中，秦然根据分析出那毒药的种类，自己在乾坤袋里翻了翻，翻出些药材来，简单配比了，以手为丹炉，以丹水提取，为严易手搓了一颗解毒丹。
“来，他们给你下了毒，这是解毒的。”秦然道。
严易看着秦然当着他面搓出来的麻麻赖赖的东西，不禁有些迟疑，但最终，他想到自己好像没什么值得秦然惦记的，还是接过来吞下了。
“道剑门走了这么多年的下坡路，宗门都被人浸透成筛子了。”看着严易的样子，秦然叹道，“自己的弟子在门派内被二五仔毒杀……”
严易听着，却不敢搭话。这不是他能说话的层次。他感受着自己的身体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复原，心里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该怎么说才好？或许这么说一点也不夸张：他进入道剑门三年了，所见所遇都是勾心斗角，都是算计，没有遇到一个真心待他的人，或者对他好的人。
一峰之主，是何等高高在上的神仙？以前他想也不敢想，今日却亲临凡尘来为他治病疗伤。
他怎么能没有一点感动呢？
秦然起身，走到窗前，向外看去，说道：“有时候，我不知道是我暮气沉沉还是怎么的，我总觉得道剑门暮气沉沉的，少有活力。不像是要兴盛的宗门，而像是要衰亡的宗门。”
这时严易稍好一些了，他从床上坐起，看着秦然并不高大的背影，还是说道：“道剑门很强大的。道剑门的修士不管走到哪里，都很受人尊敬。”
“强大……”秦然喃喃道，“再强大，能以一己之力硬刚两个宗门吗？”
“什么？”严易听不懂。
“你不知道三国，所以你不懂现在的局势，现在是孙刘抗曹。”秦然笑起来，摇头道，“曹操再强大，也顶不住啊！”
严易完全听不懂了。
但秦然也没有要他听懂，甚至秦然就是欺负他听不懂，发一发牢骚而已。
“你现在感觉如何了？”他问严易。
严易再体悟自身，道：“幸得首座仙药，我已经快好了。”
重伤加中毒，在严易来说是天大的事，在秦然来说，就是两个简单的丹药。
“那记得明天来上班。”秦然说着，便往屋外走去。
“上班？”严易虽然不理解这两个字的含义，却能大致猜出来，他问道，“我还可以去执事堂吗？”
秦然拉开门，回头笑道：“自然可以，现在执事堂很差人的。”
“执事堂差人吗？”严易依旧疑惑。
秦然也不解释，径直出门去了。
他随手带上门，往外走，刚刚走到走廊正中，忽然有一道金光照向了他，那道光里，是满满的锋意。
他正要寻光看过去，便听到有人在喊：“快看，是路君行出关了。”
第287章 一剑化山河
秦然站在屋檐下，尽力仰头往主峰峰顶上望。此时此刻，在主峰峰顶上，更高，半空中，那边晚霞映衬，如海市蜃楼一般，有一片金色山河在空中铺陈开来。
那晚霞红得似金，金红色光芒照过空中山河，山河的每一部分，都是剑气，光芒照来，剑气将之全部反射开。
于是，天空中便出现了一座金色山河。那金色山河又照得整个道剑门都是金色的。
秦然被金色的光忙照了一身，他看着空中的金色山河，心想：“这个逼装得极好，往后越千年，道剑门都不会忘记这一幕。”
正此时，在那座金色河山中，忽有一个白里黑衣的男子凭空出现，他闭着双眼，手里提着一把剑。他亦被金色的光染成了金色，叫他仿佛一个帝王莅临他的天下。
或许，可以称他为剑中帝皇，剑帝！
“路君行啊……”秦然感慨出声，“或可称其为道剑门千年难得一遇的，万中无一的绝世天才。”
他看着空中的路君行，又想到李诗音、田文锦、柳白云和东仲源等一干人等，觉得道剑门这一代可谓人才济济。
“原来是我的原因……”他这才明白，“道剑门明明处于一种勃勃生机、万物竟发的境界，正是兴盛之机。”
空中，路君行睁开眼睛，他眼里平静如水，松开手里的剑，那显然是他的本命剑，黑白配色，并未被霞光染成金色。那本命剑自发往空中升，而随着它上升，空中的金色山河一点点流进它体内，待到它升到山河最高处时，满天河山都装进了剑里。
到最后，只有一把山河剑停在空中。
便见路君行深吸一口气，向整个道剑门朗声说道：“今日，我路君行得悟剑气第四境，一剑化山河。这把山河剑，我留它在此。我路君行一身剑道感悟，悉数于此，从今以后，所有道剑门剑修，都可入内感悟剑气、剑意，剑道。”
说罢，他消失不见，独留一把黑白配色的山河剑静静的悬浮在空中。
“真的假的？”有人不信会有人如此慷慨大度，放开自己的剑气让所有人来参悟。
“他那把剑有什么奥秘吗？”有人不懂路君行说的剑气第四境，“还能进去？”
“莫不是有什么阴谋？在我们参悟剑气时，突然爆发。”
“安不安全？别在参悟剑气时突然剑气暴动。”
“他路君行是不是在显摆？”
“……”
一时之间，说什么的都有，整个外门区域都沸沸扬扬的，吵吵闹闹。
但不论外门是怎样，内门是怎样，却没有一人飞上去，去那山河剑里，参悟路君行的山河剑气。
而天色暗下来，屋檐下，秦然的脸被黑暗遮住，他轻声道：“道剑门的最强战力，易位了！”
路君行已经突破到元婴期了，加上他的剑气第四境，柳伯贤恐怕是打不过他。
再加上，柳伯贤老了，在元婴期多年，已经走到头了，很难再有化神的机会，而路君行……
路君行还是青年！他能走到哪一步，不是一般人能揣测的。
秦然感叹着，走下严易的小楼阁，往院外走去。
而就在他伸手去开院门的时候，他感知到什么……
他急忙抬头，看见薄暮下，从丹峰峰顶的雾气中，一个白衣女剑仙飞了出来。她不做停留，直往空中的山河剑飞去。
“诗音？！！”秦然脸色大变，急忙大喊，“李诗音，你给我站住！！”
以秦然对路君行的了解，他知道路君行是真君子。他的天赋、实力都是最顶级的，他活得格外潇洒，行事坦坦荡荡，心胸开阔，格局高大。他是真的愿意帮道剑门的弟子一把，他甚至希望道剑门所有剑修，人人都学会一剑化山河。
秦然十分清楚，那一把停在道剑门上空的山河剑，就是道剑门所有剑修的一次机缘！
秦然很相信，真的很相信。
但是……
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绝不能是李诗音！
“啊？”师傅是李诗音最关注的人，所以尽管秦然的声音淹没在外门弟子的嘈杂声中，还是被她的耳朵精准捕捉到了，“师傅？”她停住，低头去找寻秦然的身影，然后很快就看见秦然从外门所在的区域飞了起来，向她飞来，师傅嘴里喊道：“你先别过去！……等会再过去！”
李诗音听到了，她仔细看师傅的表情，加上她对自己师傅的了解，瞬间明白自己师傅在担心什么，于是她回道：“什么？师傅你说什么？”
她一边往山河剑飞去，“我听不清楚……我现在有事。”
而在她和秦然拉扯的时候，已经有另一个人先一步进入山河剑了。
她看去，是柳白云。
于是她有些急了，也不装了，急忙朝秦然喊：“师傅，等我出来了再说。”
秦然刚刚飞到半空中，就见李诗音施展飞仙问道，几个闪烁，到了山河剑前。
她还在剑前回头，朝他吐了吐舌头，然后才再向前，飞进山河剑中。
秦然停住，脸色阴沉，眼底全是担忧。以他小心谨慎的心性，总觉得第一个上，不是什么好事。
但鉴于李诗音到底不是第一个进去的，他稍微有点心理安慰。他盯着黑白配色的山河剑看了好一会，还是反身朝丹峰飞了过去。
终究是……事已至此。
而他刚刚飞到丹峰护山大阵前，就听到旁边传来声音：“小师叔不必担心，山河剑里就是我的一些剑道感悟而已。绝不会有危险。”
秦然看过去，是路君行斜躺在护山大阵形成的云雾上，懒洋洋的撑着脑袋，正笑看着他。
他强笑起来，道：“师侄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
“我就觉得小师叔你活得太老了……”路君行摇摇头，“这样，不好。明明才二十几岁，却比我这个四十几岁的人还要苍老。”
“还好吧！”秦然道。
“哎！不说这些，我是来找小师叔讨酒喝的……”路君行笑起来，在云雾中坐起，“今年桃花开时，我刚好进入道门。我知道小师叔你喜欢制作美食，特意来找小师叔讨些桃花酒喝。”
“我确实酿了些……”秦然道，便邀路君行入丹峰。
第288章 剑中世界（中秋快乐！）
李诗音往山河剑走去，她感受到有一股力在引导她，她不抗拒，便与山河剑越走越近，忽而眼前一花，来到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
她面前是一条清澈的大河前，她身后是一座巍峨的高山。大河对面，也是高山，一座高山连这一座高山，向着远处无限延伸。
她向空中看去，空中是灰蒙蒙的混沌。
看得出来，路君行这个剑气世界很不完善，这条大河虽然是流动的，但是无始无终，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归于何处；山上虽然有花有草有树，但其实是没有生命的，能看出它们和脚下的泥土、山上的石头没有两样。
这是一个没有逻辑、没有生命的世界。
但……
这到底只是一个元婴期修士的剑气世界而已！！
这，确确实实，是一个世界，还至少是一个有物质的空间。
李诗音蹲下，伸手触摸脚下泥土，她闭上眼睛细细体悟……剑气！
此处世界，所见所感，皆是剑气。
“李师妹！”李诗音站起来，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她回头，正是柳白云。
柳白云此时在山上高一点的位置，他见李诗音看过来，说道：“山与河，是两种不同的剑气，大山剑气和大河剑气。往山上走，每走一步，便多一点理解路君行的大山剑气；往河里走，每深一尺，便多一点理解路君行的大河剑气。”
“路师兄居然有两种剑气？！”李诗音讶异，她与路君行多次交手，都没有发现这件事。
柳白云摇头，说道：“这应该是他这次闭关悟出来的新变化。他的剑气只是山河剑气，大山剑气和大河剑气只是山河剑气的一种变化。”
“这样……”李诗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以此推断，她的星辰剑气，是不是也可以有变化……星辰剑气和星光剑气还有夜空剑气什么的。
“师妹是要上山还是下河？”柳白云问道。
“既然师兄上山，那我也上山吧！相互之间有个照应。”李诗音笑道。
“师妹心性纯粹，难怪可以在剑道一途走得这么快。”柳白云赞道。
如果他上山，李诗音选择下河，那两者之间就存在了一种竞争关系；如果他上山，李诗音也上山，然后说，看谁攀得更高，那也会是一种隐形的竞争。
但李诗音说的是，相互之间有个照应。
李诗音也往山上走……
其实李诗音是一个好胜的人，但她也是一个善良纯粹的人。这得益于她的成长经历，凡人时受哥哥保护，修士时受师傅保护，这让她始终保有一颗纯粹的心。
所以和其他剑修比起来，她更是一个纯粹的剑客……特别和田文锦的对比。
李诗音往山上走，但她走得不快。她记得师傅说过，修行界是要看谁走得更远，而不是比谁走得更快。
所以她是仔细地解析脚下剑气，她走的每一步，都将其中的剑气悟得明明白白。她仿佛是走了一遍路君行修行山河剑气的路。
李诗音与柳白云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越拉越大，柳白云已至半山腰，而她还在山脚刚起步。
甚至，后面又有弟子进来，他们往剑山走，也走得很快，不多时便超过了她。
李诗音偶尔还会听到这样的话语：“嗤……这就是丹峰女剑仙吗？这就是考核第一吗？看来悟性还不如我。”
但没用多久，她还在稳步向上走，那些后来者就被高处的剑气扫落下来了。
于是会有这样的话语：“呵！我都已经在剑山上逛了一圈了，她居然还在那里。不会等我去剑河游一圈回来，她还在那里吧？”
当然还在，等他们被剑河赶出来，李诗音还在剑山上，只是又往上走了几步而已。
这座剑山，是路君行的剑气体悟之旅。可以简单的说，路君行在剑修眼里有多高，那么这座剑山就有多高。
再过去一点时间，柳白云也被剑气扫下了剑山。他还是没有越过心魔。
这时李诗音才到半山，她还很轻松，大声问柳白云：“柳师兄，你爬到山顶了吗？”
柳白云在地面站好，抬头仰望剑山，眼里隐隐有畏惧，他摇头道：“太高了。”
“唉！”李诗音为柳白云感到可惜。
“师妹你加油！”柳白云为李诗音鼓气。
柳白云出山河剑休整去了，李诗音还继续往剑山上走。
慢慢的，这剑气世界的人变少了。刚开始时，来这里的剑修很多，大家很新奇、很好奇，但逐渐因为爬不上剑山而少有人来。人越来越少，但李诗音还在往山上走。
等柳白云休整完毕又回山河剑，他看见李诗音已经超过他爬到的地方，不禁为之叹服；但他没有勇气再爬一次剑山，他这次去了剑河。
等柳白云从剑河里出来时，他发现李诗音已经接近剑山山巅了。
到这时，他忽然反应过来，发现一件事，不由呆在原地。
他想，难道我头顶又压多了一个人吗？
正这么想着，他看到李诗音继续往前走，距离山巅只有一步之遥了。但李诗音突然停住了，她没有迈上去，她反身跳下了剑山。
“你为什么不上去？你会得到路君行完整的剑气感悟！”柳白云不解。
李诗音看着他，有心解释，但最终没有，她笑道：“我力竭了。”
柳白云不信，但他知趣的没有多问。
李诗音没有继续去剑河里，她转身出了山河剑。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师傅了。
她是六月下旬进的山河剑，此时出来，见到天上有一轮大大的圆月。
李诗音急切的飞回丹峰，却见丹峰很热闹，一众人小木屋前宴席，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有所不同，她不禁有些吃味。
但她一转头，便见圆月下，有一个人在梧桐树下等她，他一直看着她飞来的方向。
那是她师傅。
她速度飞快，直接落在师傅身前，师傅对她说道：“中秋快乐！”
“师傅中秋快乐！”她不管不顾，扑过去，直接挂在师傅身上。
师傅抱住她。
秦然带着李诗音回到小木屋这边，李诗音看到这边有好些人，龙七七、追风、涂山悠悠、柳小极自不必多说，还有田文锦、路君行、东仲源和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确实极其热闹。
“你们师徒倒是心有灵犀啊！”东仲源吃着月饼，调侃道，“你还没来，小师叔就说，我家诗音来了，然后去那边等你，等不久，你果然来了。”
“嘿嘿！”李诗音傻笑。
路君行喝着桂花酒，走过来，笑问李诗音：“最后那一步为什么不走上去？”
李诗音抱着秦然的手，小脑袋瓜歪在秦然的肩膀上，与路君行笑道：“那是你的剑气，不是我的剑气。”
第289章 新的天骄榜排名
碧蓝的天空中有一轮金黄的圆月，月下有一条静静流淌的小河，河边是浅草悠悠的草坪，草坪上有一间二层小木屋，小木屋前有一棵高大的老灵槐树，灵槐树下，正有一群人饮酒作乐。
在秦然的记忆中，丹峰从没有这样热闹过。以前是他和师傅相依为命，接着他一个人孤苦伶仃。
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陪他一起过中秋？
这一切，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他看向那个在人群中欢笑的少女。
她能与人谈天说地，能与人论经论道，能陪人饮酒说剑，甚至在书法音乐上，也能说得头头是道，她总是能轻易的成为人群的焦点。
她察觉到他在看她，连忙举起手，笑着向他示意。她是多么的纯真率直，喜欢他也从来不加以掩饰。
正是她的出现，改变了他的人生。
那么这种改变是好还是坏呢？
他笑起来，没有给自己一个清晰的答案，但其实，答案十分清晰。
秦然取出傻徒弟为自己买的玉笛，靠在老灵槐树上，试了试音，便一曲《明月几时有》在月下悠悠响起。
此时，李诗音正在与路君行争辩是汽水好喝还是果酒好喝；
龙七七正在和追风讲道理，最后一只酱肘子应该归她；
田文锦与涂山悠悠说起她这一次出任务的详情情况；
东仲源正殷勤的在涂山悠悠身边献媚；
严易乖巧的端坐在那里，局促不安的保持着不失尴尬的微笑。
笛声响起，他们都向秦然望去，明明月光下，幽幽灵槐树，一个青衣少年横吹玉笛。
丹峰都知道秦然有这一手，毕竟秦然是通过折磨他们把笛子练出来的，但路君行不知道，他看着秦然笑起来，轻声问李诗音：“小师叔还会这一手？”
“嘿嘿！好看吧！”李诗音没答，得意炫耀道。她看着秦然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小星星。
明明说的是笛声，她却问人家好不好看。这情人眼里出西施，路君行一时不知道说啥，只摇头失笑。
一曲罢，秦然手持玉笛，仰头望明月，轻声叹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月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哈哈，好诗，好诗！”路君行出声大赞道，他从席间飞起，远离李诗音，到那边月下草坪。他醉醺醺的伸手一握，握出一把透明的剑气剑。他便以这剑气，舞了一曲山河，为这月下众人。
他这一曲剑舞，剑道成分很高，得有三四层楼那么高。若是一般的剑修看了，能在剑道修行上跑一大截。
场上田文锦就看得很认真，颇有感悟。
但李诗音才从路君行的剑气世界出来，对此实在不感兴趣，她搬着凳子挪到东仲源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阻止他的舔狗行为，问道：“东师兄什么时候出关的？”
“我出关好几天了。”东仲源回道，他心不在焉，一副心思全在涂山悠悠身上。
仅凭一缕白影就让他单相思许多年，到今天第一次亲眼见到涂山悠悠，他没有彻底疯狂，只能说明他心性境界极高。
“就是说，新的天骄榜排出来了？”李诗音继续问。
“对！”
“那……”李诗音看着东仲源眨眨大眼睛，给他暗示。
可惜东仲源一脸痴汉笑都给了涂山悠悠，哪有空理她，根本就没有看到她的暗示。
“哎呀！”李诗音便把东仲源一把拉过来，瞪着眼睛问道，“我排第几？”
视线离开了涂山悠悠，东仲源稍微回神，他看一眼李诗音，淡淡回道：“第三。”
“第三？”李诗音楞住了，“第三！为什么？”
她什么时候能排到天骄榜第三了？！明明比她厉害的人还有很多啊？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我随便排的。”东仲源极不耐烦的回道。
“新的天骄榜到底是怎样的？”李诗音不依不饶地问。
“你要进去试试吗？”东仲源被烦得没有办法了，转身过来与李诗音正经说道，“我更新了天骄榜，榜内人物的实力都是你们现在的实力。你要进去试试？”
他特意看了看路君行。
现在的路君行，再给李诗音几倍的实力她也打不过，强行去打，绝对是被虐。她连忙摇摇头。
“那不就是了！”东仲源摇头，继续去看涂山悠悠。
然后这时，涂山悠悠问道：“你新排的天骄是怎样的？我倒觉得有意思。”
东仲源精神一震，表情极度认真，道：“新的天骄排名是这样的……”
边上，就连乖乖坐着的严易都把耳朵竖起来了，他听到东仲源说：
“路师兄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相信这点没有任何疑问。第二是柳白云，这家伙之前虽说没打赢我，但他在道门内，偷偷的结了婴，成为我们这一代弟子唯二的元婴期，暂居第二。”
“第三就是诗音了。”在女神面前露怯，他有些不好意思，“之前诗音那一杯剑气酒我没敢喝，不能排第三，于是按之前的排名，还是第四。第五是田文锦，我认为文锦师妹其实仅弱于诗音，我不认为姚青柯可以打赢她。
“然后第六是姚青柯，第七是燕天行，第八是叶清璇，第九是齐渊，第十是西门无殇。”
“这就是新的天骄榜排名了。”他说着，问涂山悠悠，“您满意吗？”
涂山悠悠毫不在意的点点头。
于是东仲源十分开心。
“我是第五？”田文锦从路君行那边收回视线，皱眉问东仲源。她知道自己肯定会上榜，但没想到位次会那么靠前，还是第五……
第五之前，之前是黄飞瑜的位置。她有理由怀疑东仲源是故意的。
“作为唯三剑气、剑意都领悟的剑修，还凝结了金丹。你有资格第五。”东仲源给出正经理由。
第五后面连着三个都是气峰的人，李诗音不喜欢气峰的人，于是她点头说道：“文锦你那么厉害，肯定是第五。姚青柯他们很差劲的……”
田文锦一脸狐疑，她不相信姚青柯很差。
“说起来……”李诗音想起一个关键的问题，她问东仲源，“你的天骄榜是件法器，我师傅说这件法器很厉害。那么，我很好奇，这件法器有什么作用，又有多厉害？”
这次东仲源没有回答，他摇摇头，道：“我希望你们永远不知道天骄榜的作用是什么。”
第290章 灵水2号
新的天骄榜在道剑门内掀起了轩然大波。
一是因为有两个新入榜的新人，挤下了两个原本在榜的天骄；
二是因为气峰一个前五都没有，堂堂气峰，那么多天才人物，居然没有一个天骄挤进前五的位置，据说气峰首座何道光勃然大怒，扬言要找东仲源的麻烦；
三是因为李诗音和田文锦的排名太高了，大家都认可她们这两位绝色榜上的绝色，认为可以上天骄榜，但，她们只应该是第九第十这样的位置。
对宗门内对自己的质疑，李诗音做出的回应是，欢迎大家来挑战。
但是并没有人来挑战她。
对于那些只敢口嗨的弟子，李诗音并不在乎，她更在乎自己的师傅。
这天她发现自己的师傅没去掌药堂当值，而是蹲在噬极魔柳树下捣鼓着什么，柳小极那个小屁孩还趴在噬极魔柳的柳枝上看得津津有味。
“师傅，你在做什么？”她跑过去问道。
到这边来了，她才发现师傅拿着一个瓷瓶，正往坑里滴着一种白色的浑浊液体，而坑里有一个蜂窝。
“我在试灵水……”秦然随口回道，“凤翼虎头蜂这几天有孵化的迹象了，我准备升级一下灵水。”
“升级？”
“这种灵水是我之前为了种鹤冕仙草随便捣鼓出来的，对灵草有些用，但对灵宠的作用不大。”秦然解释道，“我准备把里面植物所需要的营养物质换成动物所需要的营养物质。然后凤翼虎头蜂是凶猛的捕食者，还是吃肉的……”
关于这些正儿八经的学术性知识，李诗音听得晕头转向的，她暂时不再继续问，转而说起其他的：“师傅，你今天没去掌药堂？”
“去了啊！”
“那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又没我什么事，不回来干嘛？”
“掌药长老……”李诗音觉得好笑。
“你笑什么？”秦然收了灵水，回头看见李诗音在傻笑，很不解。
“长老长老，自然要很老啊。可是师傅你一点也不老。”李诗音说道，小模样带笑，“每次听到他们叫你长老我就觉得好玩。”
“那我还是首座呢！”秦然也笑起来，“首座都是很厉害的，你看我厉害吗？”
“师傅你超级厉害！”李诗音认真的点头认可。
“是吗？”李诗音认真的样子让秦然一愣，心里到底有些小得意。
“是啊！”
秦然笑得很开心，没有什么比被喜欢的女孩子崇拜更让男人开心了。
他摇摇头，转身从蜂巢里取出一只刚刚喂了灵水的蜂蛹，拿在手里仔细观察……
“师傅？”
秦然心领神会，为她解答道：“我在看它发育情况，判断灵水对它到底有没有帮助。
“注意看它的羽翼和胸腔里面内脏的发育，关注这两部分。有灵水帮助时，羽翼出现金边的时间和长度，没有灵水帮助时，金边出现的时间和长度，两者相对比。
“腹腔要看的标志物是……”
李诗音在一旁蹲下，歪着脑袋，认认真真的看着自己师傅。她并没有注意师傅在讲什么，她只是觉得师傅认真的时候好好看。
“师傅……”她轻声问道，“你为什么什么都知道？”
“我不是什么都知道，而是这些东西有人知道，他们知道了，记录在书上，我看书，所以我也知道。这是人类的文明传承。”
秦然道，“当我要培育凤翼虎头蜂时，我会去找凤翼虎头蜂的相关信息，然后将那些信息整合，截取我所需要的……”
“师傅你就是什么都知道。”李诗音强调道。
秦然看了看李诗音认真的小表情，笑了笑，没有再纠正她。
他将观察所用的蜂蛹又放回去，用一层水膜代替蜡膜将之封住。
他又拿出实验记录，将此次滴用的灵水和凤翼虎头蜂的生长情况等各项数据都详实记录下。
记录完之后，他站起身来。
李诗音跟着他一起站起来，问道：“师傅，现在要做什么？”
“这些天收集的数据差不多了，我要去研究楼研制一个灵水2号出来。”秦然说道。
“灵水2号？”这傻徒弟显然没有把秦然话听进去。
“刚才用的，就是灵水1号了，是灵草专用的。”秦然知道徒弟傻，很耐心，再次解释道，“然后我要根据凤翼虎头蜂的使用情况，改一个凤翼虎头蜂适用的灵水2号。”
“哦哦！”李诗音还是似懂非懂。
柳小极早就受不了，自己回去了柳树里。
虽然完全听不懂，但李诗音还是亦步亦趋的跟着秦然跑到了研究楼。
研究楼二楼药房里，龙七七正坐在靠边的桌子后边，小小的个子趴在大大的桌子上拿着笔写写画画。
秦然师徒进来的动静让她抬起头，看到跟在秦然屁股后边的李诗音，不由嗤笑道：“你这跟屁虫今天没出去惹事啊！”
这两个家伙时常斗嘴，秦然懒得理，自己去取自己所需的灵药。
李诗音没有跟他过去，而是靠在龙七七的桌子边。
这张桌子，就是她刚来的时候，在这里看书，水漫金山寺时的桌子。但从她学剑之后，就再没有来这里。
再之后，这里就被龙七七长期霸占了。
此时看到龙七七在这里，李诗音油然而生一种不舒服。她俯视龙七七，去看她纸上的字，带一点轻佻，笑道：“你在做什么？”
龙七七便把自己写得满满当当的纸给李诗音看，炫耀道：“这是药材里实际有效的部分相互作用的等式。怎么样，你看得懂吗？”
那密密麻麻的字，看得李诗音头晕，她避开视线不去看，但还是得意，道：“这些都是我师傅弄出来的。”
她到底还是知道，这是秦然独特的丹药研究方法。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龙七七翻白眼。
李诗音撇嘴道：“你都不叫我师傅师傅，还好意思学人家的炼丹知识。”
这是秦然独有学习方法，龙七七很清楚，她到底有一点点羞耻心，白嫖得不是那么心安理得，于是一时语塞。
李诗音跟得胜的小公鸡一样扬起脖子，瞥一眼龙七七，追着秦然又出去了。
“师傅，师傅，我帮你拿！”
龙七七看着纸上的等式，表情极度复杂，最终只愤愤地说一句：“跟屁虫！”
到楼下炼丹室，秦然根据数据，删删改改，多次试验，终于带着李诗音做出了灵水2号。
——炼丹大师秦然每次发论文时，都会有李诗音的署名。想必女剑仙李诗音的炼丹技术也很高明吧！
第291章 猎杀秦然计划
严易发现这几天掌药堂好像有点不对劲。
其实也不是这几天，就是从那次他被打成重伤之后，再次回来任职，他就发现掌药堂隐约有些不对劲了；确切一点说，就是从那位秦首座担任掌药堂长老起，掌药堂就变了。
可是，当严易看向那个坐在掌药堂主位上清秀的年轻人时，又很难相信那些事情是他做的。那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实在没有任何攻击性和杀伤力。
他正看着，忽然发现那个年轻人在自己位置上稍作整理，然后站了起来，他连忙收回视线。
不一会，年轻人走到他桌前，与他说道：“掌药堂最近人手不够用了，我想从外门招些人来。你放个消息出去，就说九月初一掌药堂将在问道广场上进行执事弟子和杂役弟子的选拔。暂时就选……嗯，七个人，三个执事，四个杂役。”
听闻此言，严易心神一震，偷偷去看对面的柯月，果然，那个可爱的小女孩正一脸凝重。
这就是掌药堂不对劲的地方了。
原本的掌药堂，人手充足，药奴、杂役都很多；但是这两个月下来，慢慢的，掌药堂的人手不够用了。
不是掌药堂的事务变多了，而是掌药堂的人变少了。
掌药堂的人，那些简元杰的手下，在一个一个的消失！
“是，首座！”严易收回视线，急忙应下，问道，“首座有什么要求？”
“既然是到掌药堂来工作，首要的要求自然要对炼丹有一定的了解。”秦然说道，
“到时候，我会考核一些炼丹的相关知识，择优录取。然后，有炼丹意愿的、有炼丹天赋的，可以优先考虑。又因为会涉及账目记载，所以最好是识字的、懂算术的。”
严易将秦然的要求一一记下，又问道：“首座还有什么要求吗？”
“就这些，你尽快传达下去，多给他们点时间准备。”秦然回道。
他吩咐完，便径直走出掌药堂外去了。
……又是早退的一天。
秦然长得清秀，气质内敛，往那一站，只是一个人畜无害的邻家男孩，不会给人任何压迫感。
但，当他走出掌药堂，眨眼间，整个掌药堂都因他的消失而变得不一样。
他在时，掌药堂井井有序，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是一派和谐友善的景象；他出去后，掌药堂瞬间变得阴森、冷酷了，仿佛光影降了两个度，仿佛温度降了十几度。
于是严易知道，一个人的威严气度跟他的长相和做派没有任何关系。
尽管已经抱下秦然的大腿了，但被长期排斥、压迫的严易依旧不敢有任何动作，秦然一出门，他立马低头，只伏案做自己的事情，对堂内的一切只当看不到、听不到。
而因为刚才秦然说要另招三个执事，于是现在掌药堂的恐怖比之以往还要更吓人一些。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严易以最快的速度完成秦然交代下来的任务，逃命一样的急急忙忙抱着征集令跑出掌药堂去。
不过跟秦然不同，他这是正儿八经的去做宣传，不算是早退。
等严易走了，没了外人，掌药堂便不只是气氛森冷了，而是有了杀气。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的事情，往堂中聚集过去。
柯月搬个凳子坐到人群中间，石原站在她椅背之后，她环视一眼，阴着脸，沉声说道：
“你们都听到了，这是他在向我们宣战！向我们下达最后通牒！
“飞燕姐姐两个月前已经被他残忍的杀害了。那时我就说，他不会放过我们。果然，这两个月来，他暗中杀害了无数弟子。阴险、狡诈、残忍，令人发指！
“他方才说，要另找三个执事……我们也在他的暗杀名单上！我们是同一条线上的蚂蚱！
“他不会放过我们，直到将我们杀光！
“事已至此，我们必须联合起来，我们必须反抗。”
“要怎么反抗？！”一个络腮胡出声问道，“他是一峰之主，修为高深，实力强大，手段残酷，我们拿什么反抗？”
此人话语一出，立马有许多人应和他。再怎么说，秦然也是一峰之主，是高高在上的金丹修士，是他们无力抗衡的存在。
柯月抬手制止了他们的吵闹，继续出声说道：“他再厉害，他也只是一个人。我们这么多人，要打要逃，由我们选择。”
“如果要反抗，要杀他……”她忽然从乾坤袋里取出来一个长条形盒子，冷声说道，“也不是没有办法。”
“你还有底牌？”石原皱眉，他怎么不知道？
柯月斜视他一眼，回道：“这不是我的底牌，是简长老的底牌。”
她说着，将盒子打开。
堂内众人向内看，发现盒子里有两样物事，一把剑和一个瓷瓶。剑是一把浑身布满符文的断剑；瓷瓶是一个白玉小瓷瓶。
她先举起瓷瓶，说道：“这是戮仙丹！服下它，就拥有斩仙灭神的能力。”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有人问道。
“它会燃烧修士所有的修为和潜力……使用它，之后便会变成平庸的凡人。”柯月冷着脸说道。
“剑呢？”石原问。
“这把符文剑就是所谓的一次性法宝，全力激活，堪比中品法宝。”柯月答道。
她冷着脸环视一圈堂内众人，大声说道：“要么被他一个个悄无声息的杀害；要么今晚趁夜分散逃走；要么，我们将他斩杀掉，金丹又如何？”
堂内众人沉默好一会，有一个人出声道：“要不，我们今晚逃吧！”
“跑得过他吗？”柯月问。
“他不至于把我们都追上。”有人藏在人群里道。……跑得慢的当盾牌。
此言一出，堂内又沉默了下去。
“你有几颗戮仙丹？”过一会，石原问道。
“1颗。”
“谁服用？”石原又问，“谁服用丹药，谁使用法宝？”
“当然是修为最高的人服用。”有人道。
这里谁的修为最高？
石原的修为最高，筑基后期几十年。其次是柯月，初入筑基后期。
“仅凭我，恐怕是打不过他。”石原面上不做任何表情。
“他只是一个炼丹师而已。众所周知，炼丹师的战力极低。有戮仙丹加持，你未必不可。”柯月道。
人群中的络腮胡大汉走出人群，到柯月面前，说道：“我们可以设局。”
柯月看着他，问道：“怎么设局？”
大汉朗声道：
“第一，掌药堂这么多丹药，我们可以找机会喂他一些，毒药、补药都可以；
“第二，我们可以在宗门外布置一个陷阱，阵法、机关都可以。
“最后，我们安排人将他引到陷阱处，便以服戮仙丹的人为主，其他人为辅，将之围杀。”
“很好！”柯月认可了他的方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游矢！”络腮胡大汉应道。
“丹药为辅，他毕竟是炼丹师，主要是阵法，机关，法器……”柯月道。
“我出阵盘！”有人取出一个阵盘。
“我出法器……”
“……我出灵兽……”
第292章 奇怪的丹峰（四）
严易回到外门区域，将掌药堂要招新的布告发放了出去。
掌药堂招新，对外门弟子来讲，可是一件大事，一件足以改变命运的大事。
一时之间，外门弟子到处奔走相告，整个外门区域，都有沸腾之意。
成为执事弟子，这本身就是身份地位的质的提升，何况，还有亲近丹峰首座的机会。有嗅觉敏锐者，从这次招新的要求中，察觉到了机会，成为炼丹师的机会。
于是有心参与招新的外门弟子，开始求爷爷告奶奶的到处找炼丹相关的学习资料；也有心思活络者，打算出奇制胜，开始学习算术；自然还有开始学习识字……
更有心思活络的，通过关系找到了严易的住所。
但当他们站在严易住所外敲门时，才发现严易已经不在家里了。
这时严易已经站到了主峰和丹峰之间的山谷上。他站在石板路上，回头看着主峰，想起掌药堂内降入冰点的气氛，想起柯月和石原的狰狞表情；他又向丹峰看去，想起他伤重之际，是秦然推开了门，给他昏暗的房间以光芒。
“柯月此人，虽长相甜美，但心肠歹毒。执事一事，她一定不会罢休。”他想着，“我还是应该去提醒秦首座。”
这么想着，他连忙施展身法“纵云梯”，来的了丹峰峰顶。
得到允许，他穿过长长的迷雾之路，再一次来到了丹峰。
每一次进入丹峰，严易都为丹峰之景而惊艳，从这里看进去，左边是一片广袤的草坪，右手边是一座美丽澄澈的湖泊。
他沿中间那条小河往前走，没走几步，就在草坪上看到一只体型庞大的白虎和一个身材婀娜面容绝世的女子。
那白虎他知道，是一只七级妖王玄冥灵虎，名叫追风，是一只会说话的神奇的玄冥灵虎；那女子他在那次“中秋晚宴”上见过，据说是传说中的神兽九尾狐，已经化成人形，修为实力十分恐怖。
白虎趴在草地上，绝色狐妖穿着雪白的长裙坐在草地上，狐妖拿着教鞭，似乎在教导什么……
但严易不敢多看，只低着头走。
走得近了，他听到那名叫涂山悠悠的九尾狐妖用足以魅惑任何男人人心的嗓音骂那名叫追风的玄冥灵虎：“就算你想要用法术布阵，你还是需要刻画阵纹。这其中只不过是把用阵纹笔刻画的阵纹转而用法力演化阵纹而已。还是要用法力凝结阵纹！”
他听到那体型庞大极其恐怖的玄冥灵虎委委屈屈的问：“不用阵纹不行吗？”
“不用阵纹怎么是阵法？”光听声音就能体会到那绝世的九尾狐要崩溃了，她用竹鞭指着玄冥灵虎问，“你到底记住了几种基础阵纹？”
玄冥灵虎支支吾吾不敢答，他大眼睛乱转，猛然间看到严易，眼睛一亮，大脑袋抬起来，喝问道：“喂，你干嘛的？”
追风的大脑袋着实吓人，那股虎族的凶猛气势更是压制着严易的灵魂，他声音发抖，回道：“我找秦首座。”
“我爸爸在噬极魔柳那边……”
追风说着，还举起爪子给严易指路。
“啪！”
但这时，涂山悠悠一竹鞭抽在他的大脑上，娇喝道：“别转移注意力，你到底记住了几种基础阵纹！”
“嗷呜……”
这竹鞭被秦然施法，转打痛处，一鞭下来，就算是追风也痛得嚎叫一声。
一声虎吼声直吓得严易七魂丢了三魄，头发都竖起来了。
“秦然在那边！”幸好那绝世娇媚的狐妖隔着距离抽他一鞭子，把他魂魄打了回去，又拿竹鞭指着湖那边与他说道，“你自己过去找。”
“是！”一瞬间死去活来一次，严易昏了头，晕乎乎的行一礼，赶忙往湖那边跑去。
他往湖边跑时，听到身后玄冥灵虎追风弱弱的回道：“三……三十……六……”
“啪！”又是一鞭子，严易感觉自己的皮肤跟着抽动，他听到那娇媚的声音喝骂，“让你记前一百种，你就记了三十六种？！”
那声音让他想，抽老虎干嘛？抽我啊……
他浑身一抖，不敢多想，赶忙跑过河，也不敢再去关注身后的动静了。
河这边，那湖边柳树下，秦然正坐在椅子上钓鱼，而在他身后，有一个严易怎么也想不到的人。他走近了，确认那人就是石原。
石原！
石原怎么会在这里？
严易想不明白。
而这时，秦首座回头向他打招呼，清秀的脸浅笑着，道：“来了？”
外表是具有欺骗性的，看着那人畜无害的脸，严易想起这句话。
秦首座看着温柔可人，一看就没什么坏心思，但……
“首座！”严易只感觉自己实在年轻，从心底深处升起恐惧。
他反应过来，似乎，一切都在秦首座的掌握之中？
“你等一会……”秦首座与他和善笑道，“石原还没说完。”
秦首座示意石原，“你继续。”
“是，长老。”石原应一声，继续说起之前没说完的，“我们最终是决定在道剑门东北方向十里处，设置一座灭魂绝杀阵，由四名杂役弟子血祭完成。又在阵法外，有一位药奴体内侍养了一种噬金虫，药奴会冲进阵法自杀，噬金虫将会攻击长老……
“如果长老冲出阵法，我就会吞下戮仙丹，手持符宝剑，与长老搏命……
“但在这整个过程中，我不敢保证柯月没有其他手段。”
秦然闻言，叹道：“简元杰是真有手段啊，他的每个炉鼎都愿意为他赴死。看来他是真有驴大的行货。”
他回头打量石原，笑起来，“不过他大约不好男色。”
“长老玩笑话。”石原深深抱拳行礼，道，“请长老救我！”
忽然鱼漂动了，秦然用力一拉，拉起来一条两斤重的银鳞鲫鱼，他拿着鱼，慢条斯理的撤钩，一边笑着说道：“你到底是个聪明人，知道你唯一的生路在我这里。”
“我服丹药刺杀长老，成功是死，失败是死；我不服丹药刺杀长老，当先死。”石原道，“这一次我不论如何都要死了。”
“他们都那么忠于简元杰，为何只有你会背叛？”秦然很不解。
他拆了鱼，丢进鱼护，又上了饲料，抛勾继续钓鱼。
“我其实心系道剑门，不愿做叛徒。”石原道。
“哈哈哈……”秦然闻言，不由长笑不止。
好久，他停下，问石原，“知道你们杀我的计划是谁提出来的吗？”
“一个叫游矢杂役弟子。”石原记忆很好，“是个身材高大的络腮胡。”
秦然拿下巴朝边上点了点，问石原：“是他吗？”
石原向边上看去，看见那个在掌药堂提出刺杀计划的大胡子从河堤上显形，然后走了过来。
“你……你也……”他皱眉，想问“游失”怎么也投降了。
但这时“游矢”忽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他的模样。
他慢慢的有点懂了。原来真正的“游矢”早已经死了，早就被秦然替换了。
忽然他很恐惧，那如今的掌药堂，还有几人未被替换？
一直旁观的严易也看懂了。
原来秦首座不只是掌握形势，他亲自创作局势。这整个局，随着他的心而变动。
于是他开始怀疑人生，这世界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如秦首座可以轻易的玩弄他们，那么更高层次的存在是不是会更轻松。
这个世界是真的吗？
第293章 分身又见分身
九月二十五这天，因为要为五天后的考核面试做准备，秦然很难得的，准时下了班。他一直工作到五点了才起身收拾文件。
他拿着一沓纸，走到严易桌前，把纸交给严易，说道：
“这是我根据基础的炼丹知识编撰出来的炼丹考试题，还有一些基础的算术考试题。准备拿来做招收执事弟子的第一道筛选。你抓紧时间看一看，做一做，看看题目是偏难还是偏简单。如实都记录下来，明天我再修整过。”
“是。”严易恭敬接过。
自从经历了那天在丹峰的见闻之后，他对秦然的尊敬、恐惧再上七八九十个档次。
他往纸上一看，上面是一道又一道的题，题目叫选择题、填空题之类，每道题后面都标注了确定的分数，给他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又见秦然悠悠然出门去了，他急忙举起手站起来，他想提醒秦然注意些，因为他感觉柯月可能就在这几天动手，但他要出声了，他才反应过来，秦然大概不需要。
柯月才需要。那个可爱的女孩坐在他斜对面，他突然觉得她很可怜，应该提醒她小心些才对。
而就在这时，反而是秦然想起了什么，在门口站定，回过头来与他说道：“哦，还有点事，你收拾收拾东西，跟我一起走。”
严易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他很听话的收拾东西，随着秦然一起出了掌药堂。
而很奇怪，出了掌药堂后，秦然并没有说有什么事，只是在前面走。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执事堂，沿着石板路，走下主峰，往丹峰走过去。
到这时候，严易实在忍不住了，出声问道：“首座，是什么事啊？”
“等等。”他话音一出，秦然忽然站定住，因为秦然发现路旁森林中有人在看他们。
“什么人？”那人目光不太友好，秦然喝问道。
严易吓了一跳，顺着秦然的视线看过去，不免觉得森林中那人眼熟，多看两眼，他惊道：“简长老？！”
“简元杰？”秦然眼神一凝，仔细看去，那人确实与简元杰有几分相似。
但当他想进一步看清楚时，那人忽地转身，往森林深处跑去了。
“站住！”秦然脸色微变，连忙施展身法追了过去。
“哎！秦首座，小心啊！”严易想到这可能是柯月的计，急忙出声提醒秦然。
但秦然和“简元杰”的速度太快，转眼就消失在了森林中。严易有些着急，这几天正是柯月那些人会出手的时候，秦首座怎么能如此莽撞？
他越想越急，便要跟着追上去，但忽然反应过来，别说他追不上，就算他追上了，也只是一盘菜而已。
“李师姐！”他想起李诗音，连忙施展身法，往丹峰峰顶跑去。
他很快来到丹峰的迷雾之外，不及喘气，便朝里面大喊：“救命啊！李师姐！救命！”
雾气散开一条通道，他跑进去，看到李诗音从远处飞过来，他急忙说道：“李师姐，秦首座，秦首座他有危险，你赶紧去救他！”
“师傅有危险？”李诗音皱起眉头，她不解的看向老灵槐树下，“师傅在那儿呢！怎么会有危险？”
严易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在老灵槐树下的秋千上，看到一个秦然，那个秦然正坐在秋千上看书，大大的玄冥灵虎用尾巴帮他轻轻推秋千。
“秦首座怎么在这里？”严易傻了。
“师傅今天又没出去过，怎么不在这里。”李诗音奇怪道。
“啊？”严易顿时失言。
秦然追着“简元杰”一路跑，径直出了道剑门，又往东南方向而去了。
也不知道是“简元杰”故意的，还是秦然故意的。总之，秦然始终追不上“简元杰”，不论速度快还是慢，他总是远远吊在“简元杰”十几米之外。
而十里地，也不需要多久。
前面的“简元杰”忽然停下，回转过身来，看着气喘吁吁的秦然，冷声问道：“你不知道我还活着吧！”
秦然收了呼吸，肃然起敬：“你竟然没死！”
“你都没死，我怎么会死呢？”“简元杰”说道。
“呵呵！果然是你杀了简长老！！”边上忽然穿来柯月的声音，秦然看过去，她可爱的脸都扭曲了起来，“你罪该万死，竟敢对简长老动手。”
“你……”秦然不敢相信，惊道，“你怎么知道？”
“哼！”那个“简元杰”身形变换，变成一个络腮胡壮汉，“炼丹师，你怎么知道我神奇的变身术法呢！？”
“你……你……”秦然指着络腮胡问道，“你是谁？！”
“游矢！”络腮胡取出一把剑，提在手里，目露凶光，“杀你的人！！”
而随着他这一声出，秦然周围忽然变暗，柯月和游矢的身影都消失不见了。
“阵法！！！”秦然脸色大变，“你们早有布局？”
“去死吧！秦然……”黑暗中传来柯月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肃杀、血液……
秦然经历九死一生，终于从阵法中杀出，他浑身是伤，眼看着就不行了。
而这时，周围有十几个拿着法器的人围了过来，其中包括柯月、石原和游矢。
“我们即将杀掉一个金丹修士！”柯月大笑道。
看着周围这十几个人，秦然在空中无力跌坐，他问道：“都在这里了？”
“自然，我们团结一心，就是要除掉你！”柯月笑着，“我们会提着你的头颅到芝参谷去，此一件大功，足以保证我们此后再不缺修行丹药。”
“既然全部到齐了的话，那就动手吧！”秦然虚弱出声，“省得我一个一个的杀，太麻烦了。”
“动手？”柯月冷笑，“你还有能力吗？”
“石原！”她大喊道。
于是石原向前一步，他一手拿着符文剑，一手拿着戮仙丹，他看着秦然，然后把戮仙丹塞进了嘴里！
“？”秦然睁大眼睛，不解问道，“你在做什么？！”
“你……受伤严重，该死了！”石原浑身的血液和法力都沸腾起来，他的血管青筋根根暴起，“啊！啊！！你以为我真的会背叛柯月吗？啊啊啊……我要杀了你啊！！”
他手中的符文剑开始充能，变作一把巨大的剑……
看着石原暴走的样子，秦然刚开始是真的有一丝不解，但不多时他就回过味来了：
这家伙，只见过他的本体和游矢，大概以为自己就是本体吧？估计是看到本体受伤，以为机会来了……
他实质是一个反复横跳的小人而已。
秦然摇摇头，出声说道：“我不是在叫你动手，我是说……游矢！该你出手了！！”
然后，游矢在柯月不敢置信的眼神下，变成了秦然的样子，提着剑，施展“飞仙问道”，不费多少力，就将这些筑基弟子全部斩杀……包括柯月。
如果不是为了斩杀干净，他真的不必如此演戏……
至于石原？
一个磕了戮仙丹，注定要死的人，为什么要和他硬拼呢？
分身游失带着分身秦然施展飞仙问道离开了此处，独留一个石原在这里发癫。
……秦然3号侥幸未死。可喜可贺！
第294章 修行界没有公平
有人知道秦然有分身，比如丹峰的龙七七和涂山悠悠，这两人对此会有所猜测。
但秦然到底有多少分身，这件事，就只有秦然本人知道了。
秦然所修习的功法名叫《水华心经》，里面有一招法术，叫镜花水月。这个法术的效果是，秦然可以召唤出若干个不定型的水分身。以秦然目前的实力，他一次性可以召唤出百来个。但，这种水分身，只有迷惑效果，不具有实际的战斗力。
噬极魔柳的《九极元神噬魔功》有两个特点：一个是，他吞噬万物以强大自身，一个是，他无上限的壮大元神、分裂元神和修炼分身。噬极魔柳有无限多的分身，他的每一朵柳絮，都是他的分身。
秦然得到了《九极元神噬魔功》，他将之拆解、改良，与丹峰本来有的无名炼神口诀相结合，得到了属于他的炼神功法——《九极元神噬魔功·改》。
但因为他的修为没有到达化神期，所以他无法修炼化神期的那种具有独立意识、可以独立修行的分身，于是他将镜花水月和《九极元神噬魔功·改》联系了起来。
分裂出来的分身元神，和镜花水月唤出来的水分身相结合，得到了低劣版的化神期分身。
这就是秦然分身的本质。
因为水分身本身就是一坨水，本来就可以千变万化以迷惑视听，所以这种低劣版化神分身也具有千变万化的能力。——“简元杰”分身可以随意变幻外形。
水分身因为有了元神，所以也有了一定的思维和实力。——每个分身都能自我决策，独立战斗。
最后，分身和本体其实是同一个元神，分身的视听会与本体共享，也会受本体控制。
综上，秦然到底有多少个分身，将取决于他到底能分裂出元神。而秦然到底可以分裂出多少元神，又可以参考之前柳小极在追风面前展示自己的剧情。当然，秦然还做不到那种程度。
好，言归正传！
时间来到了九月初一这一天。
还是清晨，问道广场就变得很喧嚣了，来了许多外门弟子。
有些路过的内门弟子不懂这是要干什么，到处问，才知道是掌药堂要招新。
“就是招收个执事弟子而已，有必要弄出这么大阵势吗？”他们很不理解，“以往都是掌药长老自己去找人。什么？掌药堂的掌药长老换了？那看来新来的掌药长没什么能力。”
有人说道：“大概是显摆一番而已，却也不必理会。都是些外门弟子。”
他们说着这样的话语，从人群周围快速走过，也不停留。
此处的吵闹声一直持续到上午十点，某一刻，忽有人喊道：“秦长老来了。”
喧嚣为之安静，便都向秦长老来的方向看去。
人还没到，先有恶风扑来，这群弟子心中不由一悸，升起几分惊惧。
再细看，却是空中有一只巨大的白虎踩着风飞了过来。那虎体型庞大，面目凶猛，气势骇人。稍微机灵点的都知道，那是丹峰养的妖王，玄冥灵虎。
往上看，能见到那大白虎身上，坐有三个人。坐在最前面的，双手拽着大白虎耳朵的，是一个胖嘟嘟的小萝莉；坐在后面的，一前一后，是一男一女，男的就是秦长老了，而女的，是无数道剑门弟子崇拜的偶像，白衣女剑仙，李诗音！有人后知后觉：“哦……原来丹峰剑仙是秦长老的弟子。”
有人应道：“废话！丹峰就一个师傅一个弟子，从丹峰出来的剑修，那自然是秦长老的徒弟了！”
有人消息灵通：“据说那丹峰剑仙心属她师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有人急忙制止：“慎言！岂是我辈可以妄议？”
风太多，许多人被逼退开，人群中空出一块地来，那白虎趁机落到了人群之中。
白虎落地，昂头甩尾，显露一身猛虎姿态，所有弟子都为之折服。
然后……
“趴下！”
骑在他脖子上的小萝莉拿胖手拍了他的大脑袋一巴掌，呵斥道。
他只得乖乖的趴下。
什么“老虎的屁股摸不到”，什么“安敢摸虎须”，什么“老虎不发威”之类，都是说老虎不可随便惹……
那么，老虎的头就可以随便打了吗？
“那是何人？”有人问道，“竟敢这样欺压玄冥灵虎！”
“恐怖如斯！”有人道，“莫非是新一代丹峰巨擘？”
没有人回答他们，因为确实没有人知道丹峰还有条腹黑的毒蛇。
龙七七从虎背跳下，因为太高，还差点摔了。她气呼呼的踹一脚追风，骂道：“长这么高做什么？”
追风委委屈屈揣好手，不去看她。
秦然也跳下虎背，稍微整顿仪容，而后大喊道：“严易何在？”
等了几个呼吸，严易从人群中挤出来，回道：“这里，在这里。”
秦然来的时候在空中大致判断了一下，来参加考核的人大约有七八百人。比道前叩门的人还多，道前考核都才五百人。
当然了，这是有原因的，一方面是前几届的外门弟子也来参加了，另一方面是，有些杂役弟子没有资格参加道前叩门。
“把人分一下……”他与严易道，“分成炼丹基础考试和算术基础考试两个阵营。”
“是！”严易应下。
他便回身招呼：“炼丹考核在左边，算术考核在右边！”
然而人群吵吵闹闹，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
他又不会飞，只得跑去一个一个的招呼，但这样跑来跑去，其实也没有多少人听他的。
搞了好一会，嘈杂的人群没有一点变化。
正在严易感觉无力的时候……
“吼！”
忽然一声虎啸降临广场！
一瞬间，整个广场都安静了。
外门弟子修为普遍不高，这一声虎啸，魂都给他们吓没了。
严易也呆住了。
追风将尾巴甩过来，抽他一尾巴，将他抽醒，道：“该你了。”
“哦……哦！”严易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大喊，“炼丹在左，算术在右！”
这就是秦然带着追风来的原因，一头肩高两三米高的老虎往那里一坐，谁见了不害怕？有不听话的，一声虎吼，像现在这样，比什么都管用。
在追风的帮助下，严易便没用多久就把人群分开了。又按秦然要求，每个人都间隔开来，席地坐下。
等两边都坐好了，秦然从乾坤袋里取出两堆试题，放在地上，与李诗音道：“分发下去。”
“是！师傅！”
李诗音唤出百十来道细小剑气，每一道剑气卷起一份试题，准确的带到一个弟子面前，没用几分钟，她就使所有弟子都有了一份试题。
剑气如水就是这么用的。
秦然盘坐而下，身下自动浮现一道云，将他托起。他离地三米，看着这些外门弟子，朗声道：
“现在，你们面前都有一份试题，而你们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的、在规定时间内，将试题上的问题尽量答完，包括你们的名字和身份信息。时间，从这一刻开始计算，到一个时辰之后结束。
“值得你们注意的是，一切让我们觉得有作弊嫌疑的人，都剥夺资格。”
“我有疑问……”他刚说完，便有人举手说道。
秦然微笑着看向那人，问道：“是没听懂吗？”
“是。”这人认真回答道，“我觉得考试太不公平、太过粗暴简陋了……”
但他还没说完，秦然就打断了他：“你，取消资格。”
秦然还微笑着，继续道：“我不要听不懂话的人。你太蠢了。”
“凭什么？！”这人脸色大变，站起来大声喝问道。
“吼……”
但一声虎啸传来，比他的声音大太多了。同时有一阵狂风刮起，精准的将他吹起，径直吹出了考试场地外。
那人只是提出质疑而已，就被直接取消了资格，在场的人的精神都为之一凛。
其中，特别特别是李诗音。她回过味来，原来师傅对她的容忍度是那么那么的高！！
“长……长老……”又有人举手，说道，“我太紧张，忘了带笔。”
“下次再来。”秦然微笑着，“这是可以改变你们命运的大事，在这样的事情面前，都能出错的人……我不需要。”
这人也被狂风卷走。
有人从山上匆匆赶来，在考试场地外，朝这么喊：“秦长老，请给我一个机会。”
秦然看他一眼，回道：“你迟到了。”
“可是你只说是在今天考核，没说具体是什么时候啊？”那人说道。
秦然笑了笑：“比我来的晚的，都没有资格。”
如此几个人之后，再没有人敢说话。
就算有没带笔的，坐着看了一整个时辰的试题，期望别人能借笔给自己；就算有尿急急到膀胱要爆炸的，也只是偷偷离开……
他们终究明白，这里是修行的世界，不是文明的世界。
考试继续，中途不断有人因作弊和疑似作弊被清出考场的。作弊的就算了，被发现了就没什么好说的；但疑似作弊实际没有作弊者，会高呼冤枉和公平。
秦然再强调道：“我说了，只要让我感觉你作弊了，那你就作弊了。所以，请你们再老实一点。”
修行界，从来没有公平。
这场考试从十二点到下午两点，时间一到，李诗音就收了试题。剑仙以剑气收试题，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
第295 新掌药堂
周芙，女，时年七十二岁，道剑门外门弟子，从她入门修行，距今已有六十四年了。
她的修行天赋尚可，现在已经是筑基后期的大修士了，距离那颗传说中的天人相隔的金丹，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在外门，除了偶尔一个的金丹期大佬，她高低也可以说一声有头有脸，其他人见了她，一个道揖、一声周道友，都会给她尊重。
这是她勤勤恳恳修行六十四年，熬出来的实力和资质。
可是，她已经在筑基期待了足够长的时间了，她感觉自己的修行生涯已经走到了尽头，她想要结丹，想要迈过那一步，需要一个外部契机、一个足够大的机遇。
这个契机她找了很多年也没有找到，直到这一天，有人告诉她，掌药堂将要招新，这个契机才到来。
掌药堂？
掌管宗门的丹药和药材的地方，这样的地方，是不会缺少丹药……那岂不是破障丹、各种丹药管够？！
这就是契机。
加入掌药堂，搞一颗破障丹来……不对，是至少搞一颗破障丹来。
她敏锐的察觉到，这是她人生的重要转折点，如果把握住了，往后的修行路途，将会是一帆风顺。
此次掌药堂招新，需要弟子懂炼丹和算术，有很多人都被这两个点劝退了，但周芙意识到，以前，整个执事堂都没有招新，都是靠各种关系进去，也没听人说需要懂炼丹知识的，莫非……这不只是招收执事弟子？
她当下问了现在的掌药堂长老是谁，于是得知是丹峰首座秦然。
“这是在招收丹峰外门弟子……”
她知道绝世女剑仙李诗音是丹峰弟子，李诗音是剑修，不是丹修。
“秦首座是要招收弟子，以传授炼丹术……说不定，他是想重振丹峰！！”
什么是时代大势？
这就是时代大势！
对于她这种外门弟子，宗门的底层人物，当宗门高层想要重振丹峰，招收第一批专门炼丹的弟子时，对她来说，这就是翻天覆地的大势。
“如果我能借到这股大势，那么别说是结丹了，往后变成炼丹师，有无穷无尽的丹药服用，那么元婴、化神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周芙做下决定，这一次，她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掌药堂内。
她一定要把握这次机会，她一定要成为秦首座座下的执事弟子！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作为一个修行了几十年的外门弟子，周芙奇奇怪怪的东西，大多懂一点，她本来就懂一点点零散的炼丹知识。
现在，她又去找来自己所有能找到的炼丹书籍，然后闭死关，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死记硬背，将这些知识都硬背下来。
一遍不够，她背了两遍三遍，直到八月三十一，最后的时间，她才出关。
九月初一，周芙休整一夜，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早早的出现在了问道广场上，这是她人生飞跃的机会，她不允许她出现任何问题。
她静静的等待，没有一丝不耐。周围有人抱怨，她没有抱怨；周围有人悄悄骂秦然，她没有骂；周围有人吵吵闹闹，她没有说话……
当秋日的太阳也开始炙热时，秦首座来了，他骑虎而至。
周芙在人群之中仰望秦首座，看那头恐怖的玄冥灵虎，她知道，自己连秦首座的坐骑都不如，远远不如。
只是一声虎啸，就让她清晰地，找准了自己的定位。原来，这就是高阶修士。
当有人质疑秦首座此次考试的合理性和公平性时，周芙只觉得好笑。
因为这里没有蠢蛋，会平白无故质疑秦首座，那不过是哗众取宠，想引起秦首座注意，通过另外的道路进入掌药堂而已。
当李诗音以剑气将试题送到她手中时，她不免怀疑人生，以她的见识，她想象不出到底是怎样的境界，才可以把剑气控制到这种程度。那剑气明明锋利异常，穿透空气让她的肌肤生痛，却偏偏没有切开一张薄薄的纸。
原来这就是亲传弟子，十大天骄。
当有人迟到，被秦首座直接除名。周芙心下冷笑，如此人生机遇，那人却如此对待。当受天劫之苦。
炼丹考试的题很难，但周芙一点也没有慌，因为她清楚，她是有一点炼丹知识的，连她都觉得难，其他人会觉得更难。她淡定的写完自己所有能写的题，在规定位置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信息。不做任何不该做的事。
考试之后，是漫长的等待。周芙没有去做其他事情，只等在家里，安静打坐。
考试后的第三天，她终于收到一片从屋外飘进来的纸片，上面写道：明天，到掌药堂参加面试。
参与面试者，有五十余人。
周芙来得很早，站在掌药堂门外的第一个。
……没有人插队，因为掌药堂执事严易就在边上。
十点整，当太阳光从掌药堂内移出来时，模样清秀、仿佛少年郎的秦首座带着他的剑仙徒弟出现在了掌药堂前。
周芙记得昨天秦首座也是十点出现的，于是她知道，秦首座十点之后才会出现。
秦首座和李剑仙向掌药堂内走去，走到她身边时，秦首座与她说道：“随我来。”
她便跟着走进掌药堂，到大堂正中乖巧站定。
秦首座坐到主位，李剑仙站在他旁边，她身后的门被严易关闭，此时，堂内没有其他人了。
“周芙？”秦首座取出一本册子在桌上，温声问她。
那模样仿佛是春天郊游时遇到的少年郎，与她随意交谈起来。但考试那天的经历让周芙知道，这叫笑面虎。
“是。”她让自己看起来、听起来尽量恭敬。
“知道芝参谷吗？”秦首座突然问她。
她不解何意，只如实回道：“知道。”
“你是芝参谷的人吗？”秦首座又问。
周芙皱眉，摇头：“不是。”
秦首座偏头看向李剑仙，李剑仙点点头，他便低头记录两笔，继续问道：“喜欢炼丹吗？”
“喜欢。”
“有炼过吗？”
“……”
之后，秦首座问了她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问完之后，便让她到门外等候。
周芙站在掌药堂檐下走廊，看见有弟子进去面试，然后也一脸疑惑的站在她身后等候；她看见有人进去面试，然后一脸垂败的走出来；她看见有人进去面试，然后没有走出来……
虽然站到这里了，好像是合格了，好像是作为预备执事了，但周芙依旧不知道，秦首座的标准到底是什么。一整个过程，让她觉得迷糊。
所有人都面试完，留在她身后的一共是六个人，加上她，一共是七个。
除了他们，周芙有注意到，其中进去了但没有出来的，有四人之多。想到首座问她芝参谷，她对此有些猜测……
秦首座将他们叫进掌药堂去，声音依旧平和，与他们宣布道：“周芙、吴艳、郑绝三人，为执事弟子，王一山、简寻、李二狗、张路为杂役弟子……”
最终，周芙成为了执事弟子，她的工作是负责每个月为门内弟子发放丹药。
而除此之外，掌药堂每月都会进行一次考核，有关丹药……
于是，相比起每个月的丹药发放，周芙认为每月一次的考核似乎更为重要。
第296章 秋意浓
已经是深秋了。
天气在转凉，涂山悠悠身上的狐狸毛浓郁了起来，当她变成人形，所穿的衣服也逐渐变得厚了。
老灵槐树白活了那么多年岁，如今还依旧遵循着四季轮回、天理自然。秋风吹来，它的树叶哗啦啦的掉下来。
一片枯黄的灵槐树树叶打着旋落在树下的秋千上，秋千在秋风中微微晃动，树叶很快被甩落，又随微风起，起起落落落到了树下的圆桌上。
一个白衣如雪的绝色女子正坐在桌旁，桌上放着许多书册，她面前的书册上有密密麻麻的数字、字母和方程，她那如皓月洁白的右手按在书册上，修长好看的手指转着笔，她左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按在桌子上，她皱着眉，正解不出书册上的方程。
树叶落到桌上，惊扰了她的思绪，她微恼，捡起树叶，愤愤将树叶往边上扔去。
树叶又飞起，于风中落地，又在逐日变枯黄的草地上翻滚。
它向前翻滚着，忽然过来一只大脚，将它一脚踩进了草地里。
大脚的主人抱着几本册子，向那白衣女子走去，笑问道：“怎么？又不会解了？”
一只倾城绝世的狐妖，坐在那里认真解题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像在大学校园中，坐在操场草地上认真学习的漂亮学姐。
这秦然产生了这种极其强烈的既视感。
“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为什么总能想出这些东西？微分、积分，这也是人能想出来的？”涂山悠悠拧着眉，质问秦然是不是人。
秦然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把手里的册子放到桌上，笑着回道：“这些东西却不是我想出来的。我也是学习者，我只是把我学会的教给你而已。
“不过，这东西虽然难，但确实好用，不是吗？”
“唉！”涂山悠悠不得不承认，在阵法一道，数学真的好用，她感叹道，“本来阵法是飘渺的，是虚无不定的，只能靠着天赋凭借一些玄之又玄的话语强行领悟。但你这个高数和概率论，却把阵法实质化了，变成看得见摸得着……
“难怪你小小年纪，就能有那么高的阵法造诣。”
“这就是数学的魅力！”秦然感叹道。
什么都有可能骗人，只有数学不会……就算到了修仙世界也是这样的。感叹完，涂山悠悠向秦然放在桌上的册子看过去，意识到什么，好看的眉又皱起来，她脸上写满厌恶：“这是？”
“昨天给那几个杂役弟子安排下去的作业，刚刚收起来。”秦然分出四本册子，往涂山悠悠那边推，道，“你抓紧时间批阅了，我明天好发放下去。”
果然如此！
啪！
涂山悠悠把笔摔到桌子上，喝问秦然：“追风要我教，现在新收几个杂役弟子也要我教！你知道不好教，自己躲开，都丢给我。”
“为了教那个家伙……”她指了指猫爬架上睡觉的追风，“我头发都掉完了！皱纹都长多了好多！你知道需要多少修为才补得回来吗？”
猫爬架上的追风忽然被cue，猛然从梦中惊醒，他回头看老灵槐树下，看到那两个人剑拔弩张，整张大猫脸都是懵的。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有杀气？！
……但好像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只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猫猫而已。
他舔了两口肚子上的毛，又一脸疑惑的躺下了。
“咳！”秦然也稍微有点不好意思。
他知道带小孩子做作业，是每个家长的梦魇，所以他一开始就很机智的把追风丢给涂山悠悠带。
追风还没带出来，现在又把带新生的任务分担给涂山悠悠……属实有点过分！
……还好他老脸足够厚。
他避开问题，只是指着涂山悠悠面前册子上解不开的方程，问道：“那个，要不给我看看？”
涂山悠悠生气了，但没有完全生气，她闻言，直接把自己不懂的题都给圈出来，要秦然当场都给她讲了。
“啊，这个题很简单，你只需要把这个式子用a代换一下，整个方程都变得轻松了……像这种很复杂的式子，都可以这样简化。跟阵法是一样，许多阵法只是看起来复杂，但其实它的整个逻辑结构，跟小的阵法是一样的。有时候你需要灵活一点……”
“哎，这个也很简单，你看，你把这个拿过来，两边同时翻转……”
“嗯，这个也很简单……”
总之，狐妖大人百思不得其解，怎么都想不到解题思路的题，在秦然口中就都变得很简单。如果龙七七在这里，就会觉得这个画面无比熟悉。
这个丹峰，有的人在学习上不够聪明，但人家修行上的天赋直接拉满，比如李诗音和追风；有人在修行上不是那么给力，但人家在学习上、理论上的天赋直接拉满，比如秦然；而只有龙七七，既没有秦然那样有足够多的学识储备和学习天赋，又没有追风那样的修行天赋。
所以，秦然看李诗音修行时，会大赞李诗音是修行上的学神；涂山悠悠看秦然炼丹、布阵、解题时，会大呼学神；只有龙七七，在看李诗音和追风修行时会喊学神，在看秦然解题时也会喊学神。
唉，可怜的七七。
秦然给涂山悠悠讲了题，作为交换，涂山悠悠还是极不愿意的把杂役弟子的算术题册子拿了过去。
搞定了涂山悠悠，秦然拿着另外三本炼丹册子起身，准备把这炼丹册子的任务交给龙七七，而就在这时，涂山悠悠忽然出声问他：“有时候，我真的看不懂你。”
“什么？”秦然回头看向涂山悠悠。
涂山悠悠看着纸上秦然的解题过程，慢慢说道：
“你是一个胆小谨慎的人，总是第一时间想着保命，这是我知道的；你富有学识，精通炼丹、阵法、功法，这是我知道的；你心机深沉，心狠手辣，布局千里，总是处于棋手位置，这是我知道的。
“但是，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你现在入局了！莫非你要振兴丹峰？莫非你要改革掌药堂？莫非你要为道剑门发光发热、死而后已？你说，你是这种人吗？”
“你可真了解我。”秦然笑了笑，涂山悠悠的话让他转头看了看这一整座丹峰，而后拿着册子往研究楼那边走去，却只留下一句话，“我在这里生活了二十三年。”
秦然很清楚，现在的道剑门其实只有表面的安稳和谐，它早已危如累卵了。无垠剑宗和芝参谷已经联合起来，是两个宗门对一个宗门……他们现在还没有进攻，只是在担心损失太大。
但，他们随时可能发起全面进攻。
他确实很惜命，他也确实在准备后路。但……在准备后路的时候，并不妨碍他为道剑门做点什么。
此时，秋风萧瑟，秦然那并不高大的背影消失在涂山悠悠的视线中。她忽然不知道是自己不懂人类，还是不懂秦然。
第297章 首座，我想学炼丹
时间来到九月，跑过了中旬，又到了去芝参谷采购的日子了。
这几天，秦然在紧急教导严易该怎么做采购计划。
“每个修为层次要分开，筑基修士所需要的丹药有哪些，金丹修士需要的丹药有哪些，元婴修士需要的丹药有哪些……这些，需要分开下来算。
“外门弟子每个月的月供，内门弟子的月供，亲传弟子的月供，也要列一个新的表格。
“每一种丹药的下品、中品、上品也需要分开，因为每个品级之间的差距极大，其价格差距也十分的大。”
他已经是手把手的教严易做采购计划、做表格了，
“每一种丹药的市场价需要提前调查清楚，每一种丹药所需要的药材也要清楚，每一种药材的价格也要清楚。这样才能知道芝参谷在每颗丹药上赚了我们多少灵石；也可以有的放矢的跟芝参谷讨价还价……”
秦然教的很仔细，几乎是按照前世的财务报表来做了。
这可苦了严易了，一方面，他接手这个职位的时间不长，还没搞清楚哪些丹药是重要的，哪些丹药是次重要的；至于丹药成分和丹药药材价格，他更是两眼一抹黑，完全不懂。
另一方面，他才刚刚接手数学，这些天勉强把阿拉伯数字搞清楚了。现在秦然要他画表格，要他用表格做统计，真的有点强人所难了。
秦然本来还要教柱状图、折线图之类的，但他看严易都快要崩溃了，只好停下。
他拍了拍严易的肩膀，安慰道：“还有好几天时间，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慢慢做就是了。”
“是。”严易苦着脸应道。
虽然秦然是这么说，但严易听到的却是：只有几天时间了，抓紧时间做，认真一点，来不及了！
他不由得更紧张了。
见状，秦然摇摇头，起身离开了。
但他还没走回到自己位置上，忽然想起一件事，又回去严易桌前，语气带点严肃，问道：“还没问你，九月二十去芝参谷的采购，你要不要去？”
“啊？”严易一愣，他都接手这个职位了，不是默认要去吗？之前的风飞燕每次都去，直到去不了。
“要去吧？”他不确定的答道。
“我也不瞒你，实话与你说，采购这件事，其实是很危险的……”秦然说道，“有生命危险的那种。”
“现在劫匪很猖狂吗？”严易问道。才杀了风飞燕，还要继续抢劫？
“不是，危险另有其处。”秦然说道。
严易聪明的不再问，他知道其中有内情，这还涉及到秦然清除掌药堂原本那一批人的原因，不是他该过问的事。
他想了好一会，道：“首座你都不怕危险，我怕什么？”
“哈哈……”秦然笑着摇头，“不一样的。
“去还是不去，你自己选择。我也不逼你，不必现在答复。好好想想再说……”
对于被自己认可的人，秦然的耐心、善心好得可不是一点半点。
严易闻言，沉默着点了点头。
秦然回到自己的位置，拿出书册来，做起了采购计划。等严易这个新手的采购计划自然是不成的，这次还是得他亲手做一份计划。
他做着计划，算着灵石，越算越觉得心痛；计划越是做下去，他越能发现芝参谷这样的宗门到底有多能赚灵石。
比如，一份聚气丹的药材所需为二十块灵石左右，但一颗下品聚气丹就能买二十块灵石，而一份聚气丹药材炼制成功的话，能出七八颗聚气丹。
……这还只是下品聚气丹。
他算着算着，实在心痛，忽然掷笔不算了。他在座位上坐好，向堂下四个执事弟子问道：“你们四个，有炼丹的意向吗？”
对于这等外门弟子来说，有一门功法，有几颗丹药，便是修行了。至于要走什么修行路子，那就看他们能搞到什么功法了。
所以大部分外门都是剑修、气修，因为这两种职业的起点最低，需要的资源最少。
而少有什么符师、炼丹师、阵法师这样极度吃资源的职业。
其中特别是炼丹师，这个职业虽说是修行界的刚需，但是！要培养一个炼丹师所需要的资源却是海量的。
道剑门丹峰之所以没落，跟资源抢不过芝参谷，不是没有关系。
综上，成为一个炼丹师，是这些外门弟子想都不敢想的事。然后，现在秦然问他们，想不想学炼丹……
谁不想学炼丹？！
特别是周芙！
她等的就是这个，她不顾一切要加入掌药堂，就是为了能拜入秦然门下，学习炼丹。
所以当秦然说出这句话的第一时间，她就出声道：“首座，我想学炼丹！”
她话语一出，掌药堂内一片安静，没有人再言语。
秦然看向她，这位容颜清丽的“老奶奶”。
其实周芙长相尚可，在修士世界，她当属中等长相。只是比起秦然来说，年纪可就太大了……
当然了，年龄，在修行界从来算不上事。
“你什么修为？”秦然问道。
“筑基后期。”
秦然点点头，筑基期能炼制筑基丹、聚气丹、辟谷丹等一系列刚需丹药，有培养的价值。
“除了药材，以前有学过炼丹吗？”秦然又问。之前的试题主要是考药材。
“我会自己配置一些简单的治病疗伤的药。”
那就是没有炼过丹了，秦然了然，他再问：“懂药理吗？”
周芙迟疑，还是摇了摇头。
秦然便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本简单的药理学书籍，丢给她，说道：
“我从芝参谷回来后，考察你，如果能通过，我就教你炼丹术法。”
周芙接住书，喜不自矜，恨不得纳头就拜，直称师傅，但她到底有些脸皮，只抱拳而礼，道：“多谢首座！”
“你们呢？”
吴艳、郑绝皆默然不语，没有说愿意，也没有说不愿意。
谁不想学炼丹？
但他们怕其中有诈，这意思就是让周芙先去趟雷，他们观望之后再说。
而严易站起来，行礼道：“我听首座的安排。”
秦然看着吴艳和郑绝，嘴里衔着一丝笑，没有多说什么，只道：“你们两个就之后再说吧！”
又与严易说道，“你先把采购计划做好，其他事先不管。”
三人都行礼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