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谁赢了
“翟先生，近来可安好？”
岛主府藏书阁三楼，秦然推开门，微笑着向窗边翟先生行礼问安。
翟先生本来正在看书，听到动静，手里的书掉落桌上，他转过头，看到秦然，眼里有震惊，一时难以掩去。
他没想到秦然真能从神华山的封印空间中出来；更没想到秦然从封印空间出来后，还敢来龙鲸岛找他。
大摇大摆、极其嚣张！
他花了好大心神，平复下心里的惊意，脸上终于出现笑容，向秦然回礼：“厉兄弟回来了。”
两人在山洞里生死相遇过，但眼下见面，却都装作不知道，还笑脸相对。
翟先生的思绪转得极快，在心里惊意消除后，立马想到，秦然从封印空间出来了，那就意味着他有极大可能得到了神华老魔的传承；
同时，秦然还敢回来，要么是岛主府有他必须想要的东西，要么就是秦然的实力已经得到了极大增强、无所畏惧了。
如果得到了神华老魔的传承……那实力必定得到增强……
他顿时明白所有，抬手示意窗前另一个位置，笑道：“厉兄弟快请坐。”
又问道，“厉兄弟此次出门，可有寻到机缘？可学到新的炼丹术？”
“关于炼丹，在下确实有所精进。”秦然坐到翟先生对面的位置，颇有礼貌的回道，“为了岛主的龙鲸丹，我本领低微，不得不花些心思。”
翟先生为秦然倒上一杯热茶，推给他，道：“厉兄弟对岛主的事如此上心，岛主若是知道了，定然很欣慰。”
其实这话多少有暗指秦然把岛主的“魔魂邪血”一口气端了这件事。
“那厉兄弟此次来找我，想必是为了炼制龙鲸丹吧？”他问道。
他开始试探秦然回龙鲸岛来的目的。
秦然接过茶，一点也不矫情，一口倒进了嘴里。
“翟先生的茶道，在下是认可的。”他先赞一声，才回道，“岛主的龙鲸丹是大事，出不得错，我们须得提前商讨过。多一分准备，炼丹时便多一分成功率。此事不可不认真。”
看来秦然真有意炼制龙鲸丹……他莫不是想要龙鲸丹？或者，他想让龙鲸岛岛主突破？
翟先生思索着，又见秦然毫不犹豫的喝下了自己的茶，眼里又多了两分郑重。
炼丹师的东西都敢乱吃，要么是无知，要么是对自己的实力有足够自信。而秦然是炼丹师，那说明他对自己的实力足够自信。
“厉兄弟所言极是！”他点头道，再为秦然倒茶，“炼丹就是这样，实力、运气、准备缺一不可。实力已然定了，短时间内无法改变；而运气飘渺不定，不可掌控；只有多努力、多准备一些，方有大用。”
“关于龙鲸丹，我炼过几次，有些经验。”他中指上的绿宝石戒指一闪，一本薄薄的书出现在他手中，他递给秦然，“这是我关于龙鲸丹的心得，厉兄弟可以先看看。”
秦然接过书来，翻开扫一眼，确实是龙鲸丹的炼丹心得。他合上书，笑道：“那我先看看，看完之后，再来找先生合丹。”
龙鲸丹是用龙息丹和鲸息丹炼制的，炼制之前，龙息丹和鲸息丹的契合程度越高，龙鲸丹的成功率就越大。
而所谓的合丹，就是指两个炼丹师炼丹之前，核对双方的炼丹水平和炼丹习惯、手法，保证炼丹之时，两颗丹药的契合度尽量高。
“凡有不懂之处，厉兄弟可来问我。”翟先生道，“我都在这藏书阁三楼。”
都在藏书阁三楼？
秦然笑着看他一眼，那追去神华山的人坐收渔翁之利的是谁？
但他懒得玩那些暗讽的把戏，只笑着点了点头。
“我在磨炼炼丹术的途中，发现不少好玩的事……”他出声转换话题，随口聊起来。
秦然与翟先生在这藏书阁三楼畅谈了许久，甚至翟先生又摸出棋盘来，与秦然杀了几局，秦然依然一局未胜。
临近天黑，秦然才告辞离去。
翟先生透过藏书阁三楼的窗户，看着秦然拿着书在背后，拍着大腿离去的背影，脸色阴郁下来。
“你得到了传承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呢？”他低声喃喃，“是炫耀吗？
“还是，自负到觉得我杀不死你？”
离开了藏书阁三楼，秦然径直去找了岛主。
岛主正在吃饭，或者说正在进食。
他面前的餐桌上，左边清蒸了一只百余斤的蓝尾金枪鱼，冒着腾腾热气，鱼肉的清香味充满整个房间；
右边摆着一只金灿灿的大龙虾，龙虾的螯与他的手臂一般粗；
他正在吃的，不知道是什么肉做的生腌。但那肉里面蕴含着的恐怖的气血之力让秦然知道，那肉不是普通的肉。
见秦然来了，岛主大吃两口生腌，随便嚼两下咽下肚子。他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毛巾，擦着嘴道：“厉先生回来了？来，坐下陪我吃饭。”
“岛主，我正在辟谷。”秦然行礼，谢绝了岛主的好意。
“辟谷？”岛主撇嘴一笑，脸上多少带点嘲讽，“你们这些练气士就这点不好，为了保证什么灵体清净，五谷杂粮不进。修行修行，修得连人都不是了。世间大好美食，都与你们绝缘。要我说，炼体才是最正宗的修行方式。吃得越多，肉身越强。”
虽然秦然很认可岛主对练气士的嘲讽，但对他关于炼体的评价就不是很认可了。
靠吃来修行……那是追风的修行方式。也就是最原始的、妖兽的修行方式。
“炼体太依赖天赋了。”秦然摇头，叹道，“天赋不好，走不远。岛主且看我这瘦弱的身体，我断然是与炼体绝缘了。”
岛主瞥一眼秦然，没有说话，认可了秦然的话。
他随手扯下一只黄金龙虾的大鳌，拿手一捏，将大鳌捏开，便往嘴里倒肉。
看着岛主这猪八戒吃人参果的吃法，秦然心里稍微有些不适。
他连忙出声笑道：“岛主，此次出游，关于炼丹，我有了些新的体悟。方才又去寻了翟先生，我们确认了，可以择日炼制龙鲸丹了。”
岛主平静的吃完鳌肉，正当秦然以为他的养气功夫不错时，他“啪”的一声将手里大鳌扔在地上，“轰”的一下站起来，睁大双眼，盯着秦然，问道：“先生此话当真？”
如今秦然的纸面实力已经超过岛主了，但岛主这瞪眼的气势，还是让他心下一凛，感叹炼体者生命力的强悍。
“自然。”他应道，“只需再多合几次丹，想必炼丹的成功率会很高。”
“砰！”岛主大为兴奋，一拳砸在桌子上，将桌子砸出一个大洞来。
“好！甚好！！”他大笑，“先生真可谓是我的福星！”
他近来连连遭受挫折，事事不顺，这是他这段时间来，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了。
想着，他不由得又狂笑。
他一把将边上的金枪鱼举起来，递向秦然，道：“先生吃鱼。”
“岛主，我辟谷。”秦然应道。
“哈哈哈……是，先生在辟谷，我却是忘了。”岛主尴尬一笑，自己拿起鱼啃起来，“我自己吃。”
岛主的食量大，吃相差，牙口好，他就站在那里，一只脚抬起来踩在桌子上，仰着头，双手举着金枪鱼，一口一口的，连鱼肉带鱼骨，吧唧啪唧、哔哔砰砰的，没用多少时间，就将这条一百多斤的金枪鱼塞进胃里了。
随后他饱嗝都不打一个，擦了嘴、擦着手坐下，大笑一声：“爽！”
又吩咐左右，“为今日大厨加赏！”
见他兴奋得差不多了，秦然又行礼，问道：“岛主，我回来的时候，听有人传小道消息，说铁队长遭遇意外了。是真是假？”
铁若男出没出意外，他最清楚了。因为人是他杀的，尸体是他处理的。
他此时问，是想知道岛主到底知道多少。这个问题一出，岛主脸上兴奋的笑顿时定住，他抬头看向秦然，眼眸里杀气腾腾。
见他这个样子，秦然还是不怎么确定，连忙装出悲伤的样子，叹息道：“当初我流落荒岛时，是铁队长将我带上了船、收留了我。不然我还迷失在茫茫大海之中。她于我有大恩。听到铁队长遭遇意外，我很不愿意相信。”
他眼里有悲伤，几乎闪烁泪花了，向岛主确认，“岛主，外面的流言是假的吧！”
岛主盯着他看了一会，视线慢慢移开，虽然还是满腔的杀意和怒火，但到底没有对着他了。
他看着外面完全黑下来了的天，好一会，咬着牙回道：“铁若男，确实是死了。没什么好隐瞒的！”
秦然深吸一口气，看起来是悲伤得不能自已，将要哭出来了一样。
其实却是因为他确定岛主几乎什么都不知道，大约只知道有人袭击了他在神华山的布置，杀了铁若男，抢走了他的“魔魂邪血”，其余内幕，是不知道的。
他由此松了一口气，抢龙血一事，少了许多阻碍、算计。
“怎么会这样？”他好像很不可思议，低声问道，“怎么会这样？！何至于此！”
他看着岛主，悲伤道，“我离岛时，铁队长还找我饮酒，为我饯别。当时还一拳打退五个闹事的醉鬼。岛主，到底发生什么了，让铁队长那般强大的人也身死了？！”
岛主回头来看着他，平复好一会心情，冷声道：“不该你管的事，你少打听。好好炼你的丹便是。”
秦然神色一凛，收起悲伤，与岛主行一礼，道：“是，岛主。”
从岛主那里出来，秦然没有再去别处，直接回了自己在岛主府的住处。
而后他足不出户，认真研究起了龙鲸丹。
龙鲸丹，四品丹药。
对于前往神华山之前的他而言，是有相当难度的丹药，但对于从神华山回来的他而言，就是一个弟弟丹药。
甚至处理龙血鲸精对于拥有神华仙凝的他来说，都也是小问题。
而他研究龙鲸丹，却不是要把这颗丹药炼出来，炼成龙息丹了，龙血他要去哪里拿？他只是要应付接下来的合丹，以便后面岛主放心大胆的把龙血拿出来。
时间飞快，月余过去。
这一天，岛主府最豪华的炼丹室内，秦然、翟先生和岛主分立其中。
秦然和翟先生身前各自有一座炼丹炉，身后都有一个灵药柜子；岛主则站在两座炼丹炉之间，怀里抱着两个盒子。
灵药柜子里，有龙息丹、鲸息丹的一切辅助灵药；盒子里，就是龙息丹的主药龙血和鲸息丹的主药鲸精。
“两位先生，我的前途修为、身家性命都交给你们了。”岛主浑厚的声音响起，“你们可有把握为我炼制一颗龙鲸丹？”
秦然看着岛主怀里的盒子，眼眸里有热切，他笑道：“岛主放心，我与翟先生合丹多次，对于龙鲸丹，已有八成成丹率。”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此时龙血离他只有一步之遥，触手可及。
只要拿了龙血，再干掉翟先生……
他回头去看翟先生，却见到翟先生的眼睛里平静如水，淡淡的与他对视。
见到翟先生的平淡眼神，秦然心下不由得一凛，因为这个眼神让他很不舒服。
不是其他问题……他早知道翟先生会有所动作……而是，这个眼神让他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那样的平静的眼眸，他也应该是那样的表情和眼神。
他的眼睛，他的心态，都应该如翟先生一般平静的。他们是一个类型的人。
可是现在的他没有，他感觉自己的心在沸腾，为即将发生的事而激动；他的眼神热切着，看着龙血，几乎要喷出火来了。
他的心境出问题了！
尽管他有注意修身养性，但他的心境还是出问题了！！
神华仙凝带给他的强大力量在慢慢的影响他，他失去了他几十年来赖以生存的冷静。
而最最可怕的是，他现在，他的脑子已经意识到这件事了。但，他依旧下意识的不以为意，不觉得会有什么问题。
他想尽力激起心里的危机感，但他的心，不以为然。
他的心，是强大的神华仙凝做的，它不觉得有什么危险。
“要出事。”
他的大脑冷静的意识到这件事，但他的心、他的血，却一点一点的沸腾了。
“岛主放心，我们定会全力以赴，为你炼制出这颗龙鲸丹。”翟先生温和笑道，一如寻常。
“好！”岛主断喝一声，“两位先生，接住！！”
随后，他一手一个盒子，分别扔给了秦然和翟先生。
秦然双眼充血，看着盒子向他靠近，越近他越能感受到盒子里面强大的力量——龙血！
龙血让他的血越来越沸腾！他感受到神化仙凝的力量在体内涌动、不安躁动！
“噗！”
他接住盒子。他的心脏，在这一刻停止。
强大的龙血，落到他手中了。
他的大脑仿佛也停止了。他忘了他所有的计划，他也忘记了龙血是拿来研究长生丹的。
他听到某种呼唤，要他打开盒子。
他没有抗拒呼唤，他直接打开了盒子。
霎时间，一股强大的、神圣的且暴虐的气息从盒子里炸开。
盒子是锁住龙血的桎梏，现在，盒子被他打开了。
这股气息直接冲进他的大脑，他全然不反抗，十分欢迎。
他的眼睛越发红了，痛苦慢慢有了蓝意。
他低头，看着盒子里有一个透明的水晶瓶，瓶里，盛有一滴血红中带灿金的液体。
龙血！
传说中的龙的血液！
这滴血液里，秦然感受到了神兽的神性，妖兽的暴虐，高于凡尘的仙性，以及……
强大的力量带来的诱惑。
看着龙血，秦然血红的眼睛中，蔚蓝的瞳孔成型了。
这一刻，他全身心都在渴望这一滴龙血，渴望强大的力量！
他身体发出一个指令，和他的大脑争夺控制权，他听到一个声音，声音让他：“占有它，吃了它，变得更强。”
一个生灵，如果从本性出发，没有谁能忍受住变强的冲动。
秦然本来忍受住，他在丹峰二十余年，忍受着寂寞和枯燥，苦苦打磨基础，为了走得更远，没有追求力量。
但他现在忍受不住了。
他已经被力量打破心境了。
他这段时间的修心养性，被龙血一激，心境荡然无存。
“吃了它！”
“占有它！”
他听到了，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没有什么事是一拳解决不了的。”他找到了借口，“如果有，那就两拳！”
“啪！”
他手上一用力，手里的盒子直接被捏碎了。
他将装着龙血的水晶瓶举起来，对着灯光，仰头它。金红色的龙血在水晶的折射下，仿佛艺术品一般。
“厉先生？”
这忽然的动静吓了龙鲸岛岛主一跳，他看向秦然，看出了不对劲。
他抽出了战刀，拿在手里，一旦秦然有下一步动作。他保证，他一刀下去，秦然会渣都不剩。
那是他的龙血。
秦然感受到岛主的动作，转头看了过去。
此时，他两只眼睛，眼白部分变成了深红色，瞳孔部分变成了深蓝色。他看起来恐怖、暴虐，而妖异。“岛主？”他笑问道。
“你，立刻！马上！放下龙血！”岛主冷着脸，提着刀，沉声道。
“你要我放下龙血？”秦然笑起来了，笑容有些灿烂、有些癫狂。
岛主见他状态不太对，不加犹豫，顿时提刀向前一步，一刀砍向他。
而随着岛主这一步跨出……
“啪！”
一声水晶脆响在这豪华的炼丹室内响起。
秦然举着的龙血水晶瓶落下，龙血连着水晶瓶一起落到了他嘴里。他的牙齿泛着红蓝之色，上下咀嚼，水晶瓶碎裂，龙血滑进了他的食道。
或者说，龙血融入了他的肉身。
“啊哈哈哈……”
他狂笑着，瘦削的身材开始膨胀，手脚变长变粗，腰背变厚，一块块肌肉狰狞的交织出来。
瞬息之间，他比岛主看着更像一个体修。
“贼子！！！”
自己的龙血就这么没了，岛主目眦欲裂，他怒喝一声，隐隐有龙啸鲸鸣之音，他一刀劈下，携带着龙鲸之力，直接向秦然劈下。
“咻！”
刀刃划破空间，空间都仿佛震动了。
但……
“嘭！”
刀刃砍到秦然的身体之前，秦然的拳头已经先打在岛主身上了。
岛主一瞬间来到秦然身前，又一瞬间弹飞出去，他砸破炼丹室的墙壁，消失在天际。
“太慢了……”秦然讥笑道，“也太弱了！”
他收回拳头，回身看向冷静的站在对面炼丹炉前的翟先生，看着他手里的盒子，妖异笑着，“鲸精给我，谢谢。”
翟先生举起盒子，朝向秦然。
但他出声道：“你知道你为什么比寻常时候更难控制自己吗？”
“什么？”
秦然疯狂的眼睛看着翟先生手里的盒子，已经无法理解翟先生的话了。
“这里，被我下毒了。”翟先生冷静说道，“一种，很普通的毒，让人兴奋的药。以你的心性、以你的炼丹水平，你早应该能察觉的。但你没有。
“我猜得没错，你获得了神华老魔的传承。你的修为、力量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但，你的心境掌控不住它们。你，走火入魔了！！
“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中。最终还是我赢了。”
“哼！”秦然不屑道，“你赢了？”
他走到翟先生面前，伸手去拿盒子。
“如果你没走火入魔，你应该不会这么轻易的来拿我手里的东西。”翟先生道。
鲸精就在眼前，秦然就当听不到。
他伸手一抄，将盒子拿了起来。
“我拿了，又如何？”他冷笑，又嘲讽翟先生，“区区炼丹师罢了！”
“啪！”
他捏碎了木盒。
然而……
随着木盒被捏碎的声音，从他的头顶，有一道红黑色的光柱向他照了下来。
他一惊，抬头看去，看到屋顶有一个圆盘一样的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他问道。
“蛊神盘！”翟先生耐心解释道，“可以蛊惑你的元神。
“我知道你的心境出问题了，以毒药引你走火入魔，再用蛊神盘蛊惑你的元神。”
如果秦然还清醒，他能在翟先生身上找到一股极强的既视感……那是他自己。
但，现在的他，随着翟先生的声音，脑子逐渐变得混沌。他的意识慢慢变得浑浊、沉重。他的大脑，像是陷入了泥泞，再也转不动了。
他变成了一个狂躁的傻子。
“再见！”
翟先生淡淡一笑，果然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体内法术运转，他伸出手，一道由水凝结而成的剑刃出现在他手中。
“斩魂冰刃，专斩元神！在下特意为你准备的。”
他说着，手中冰刃向前一斩，斜着，从秦然腮帮子斩到肩膀上，拉出来，将秦然斜着拉成两半。
“真以为我杀不了你？”翟先生手中冰刃慢慢消失，“你太狂妄了！”
“嗯？”忽然，秦然迟钝张嘴回道，“我……不……知道……”
“什么？！”翟先生大惊，急忙看向秦然，“你居然没死？”
“死？”秦然歪头看他，“为……什……么？”
他迟钝的说着话，但手却是极快的伸出去了。因为他元神受制，肉身却没有。
“嘭！”
一拳！
他的拳头穿过了翟先生的心脏。
“你……”他说道，“死！”
他手臂上有红蓝相间的光芒亮起，翟先生从被他的手臂穿过的胸膛开始，慢慢融化。
低头看了看秦然的手臂，又抬头看了看秦然诡异的眼睛，翟先生慢慢明白，他一字一顿道：“神……化……仙……凝！！”
他感受到了什么叫力有不逮。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但他根本想不到神化仙凝到底有多变态了。
其实，他真的已经赢了。
但他临死之前，还有算计。
他一只手张开，手掌向屋顶发射出一道光，光穿破屋顶，在空中如烟花绽开。
随后，他整个人都被神华仙凝蒸发，消失不见了。
翟先生，身死，死于外挂。
随着翟先生身死，秦然头顶的蛊神盘失去控制，红黑光柱消失，他为数不多的智商又回来了。
他看了看自己手里拿着的鲸精，稍加迟疑，还是一口吃了下去。他整个人因此更高大几分。
这时，他感受到远空中有十余道强大的气息向他这边靠近过来。
“还有高手？”
他用力一跳，穿过屋顶，来到炼丹室屋顶上方，向远处看去。
那边，有十余人施展遁法向他围过来了。
他大约知道，那是翟先生临死时放的烟花，召唤过来的人。
他又低头，看见脚下岛主府内，也有无数人向他围了过来。
他冷笑一声，用力一跳，主动向那十余道强大的气息迎去。
这十几个人都是三品修为，但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一拳一个，只三拳两脚，就将这些人全部解决了。
而后，他准备回身去岛主府里杀个痛快，却在这时，被他杀了的三品修士们，体内纷纷射出一道光，向远处飞去。
秦然一愣，感知到不对，急忙去追那十几道光，但光的速度太快，他只拦下了四五道。
光其实是一块玉佩，玉佩发光。
秦然将玉佩拿在手里一看，玉佩上赫然写着一个“缘”字。
顿时，秦然清醒几分。
他到底不是傻，他只是被神华仙凝强大的力量冲昏了头脑。现在，“缘”组织终于让他清醒几分。
“缘组织？！！”
这是他还冷静清醒时，被他刻在灵魂深处的禁忌。这个横跨三个域的恐怖组织，足以让他狂妄的心冷静几分。
他回头，看到岛主府里有人组织起阵型向他杀过来，远处，龙鲸岛岛主的怒气腾腾的身影向他杀来。
“算了……”
“我其实跟你们没什么仇怨，放你们一马。”
他想着，做出一个跳水动作，从半空中，纵身跳进海里。
再将“似水年华”展开，他消失在了茫茫海水中。
第420章 红袖添香
秦然已经来无垠剑宗半个月了，但无垠剑宗宗主还是没有回来。
不知道无垠剑宗宗主是不是也跑到天海域去了。
不过，就算无垠剑宗的宗主不见自己，秦然也没有着急，他竟安然的在无垠剑宗住下了。来到无垠剑宗像是回到家了一样。
毕竟他不是心境失衡的分身。他从不缺少耐心。他稳如老狗。
房间内，秦然正坐在窗边桌前，伏案整理着分身那边传输过来的“水法灵植术”。
他先把水法灵植术的原版从脑子里摘抄下来，又按照自己的理解，在术法上做了旁注和眉批。
如此多一次理解，等回道剑门了，他能直接开始试验这水法灵植术。
而他这张桌子上，除了他正在整理的《水法灵植术》外，还有《水法炼丹总编》和《天海域阵法浅论》两本厚厚的书，以及，另外一本薄一点，但被他郑重的单独的放在一边的，《关于阵法虚拟空间培育炼丹师的设想》。
来这无垠剑宗的半个月，秦然源源不断的接受着来自天海域分身传输过来的记忆、信息，颇有一种人在家中坐、技艺心中涨的感觉。
分身本来就是他的分身，分身的元神就是他的元神，分身学会了，其实就是他学会了。
……如果这分身连这点本事都没有的话，那这门功法学来还有什么用呢？
所以除了分身在那边获得的实际的现实物资外，其他的，包括感悟、记忆、想法等，他这边都可一并获得。
分身想得岔了，他的炼丹水平和阵法水平并没有超过本体。他的水平提高了，本体跟着提高；本体的水平提高了……不关他的事。
然后还有一点分身也想错了，那就是对丹峰最用的东西，其实不一定是“水法灵植术”，而很有可能是神华老魔用来考验他的封印空间。那个封印空间本身。
要知道，那个封印空间能炼丹、能学习、能考核、药材能源源不断的再生，那不就是一个专门培育炼丹师的阵法空间吗？
有了这个空间，还有什么炼丹师是培育不出来的？
不过想法是好的，本体在这边复盘的时候却发现，那个阵法空间可能不纯粹是由阵法组成的，还有其他手段，很有可能是某种高阶法宝。所以要复刻出那样一个阵法空间，还有相当的难度。
他正整理着，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进来。”他喊了一声，随手把桌上的书都收进乾坤袋，手又按在正在写的书上。
他话音落，便有人推开房门，走进来，关了房门，向他走过来。
光听脚步他就知道是谁，按着的书便没有收起。
来人走到他身边，先放一个食盒在桌子上，然后她转身，走到他背后，紧接着，便有两团软软的、温热的东西挤在他肩膀两边，最后，一双又白又软又嫩的手伸到他面前，轻轻捂住他的眼睛。
“师傅，猜猜我是谁？”一个清脆中带一点软糯的声音问他。
“嗯……”秦然迟疑了，认真想了一会，问道，“追风？”
“错了！”那个声音憋了一点笑，也许她在想，师傅可真笨，这都猜不出来。
“难道是……”秦然正色道，“姜钦？！”
“再给你一次机会。”居然说别的女人？！那个声音变得清脆了，软糯味没了。听得出来，她有一点点生气了。
“不会是悠悠吧！！”秦然震惊道。
“师傅！！”那个声音大喊，“你在猜什么啊？悠悠都没来无垠剑宗！”
“是哦！那是谁呢？”秦然想了想，摇头道，“我猜不出来。”
“哼！”那个声音气呼呼的哼一声，手便了松开秦然的眼睛，声音的主人从秦然身后跑出，嘟嘟嘟跑到桌子对面去。
她将她婀娜多姿的曼妙身姿呈现在秦然面前，好看柔美的脸蛋却鼓起来了，瞪大眼睛的看着秦然。
“呀！！”秦然大惊道，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我的宝贝诗音？！
“我怎么没想到呢？”
“你故意的！”李诗音瞪着秦然道。
傻徒弟生气的样子可太可爱了，秦然看着，忍不住笑。
别说傻徒弟一开始就是“师傅，你猜我是谁”这种逆天问题，就说她进门后的脚步声，秦然听得出是她的脚步声；她进屋后，屋里有她身上的馨香，秦然闻得出是她的味道；她靠上他的后背后，软软的大熊熊也让他知道是她的大熊熊，他很熟悉。
最重要的是，除了自己的傻徒弟，还有谁能让他不收起桌上的“水法灵植术”呢？
也不知道为什么，女孩子总是喜欢玩这种无聊的游戏，那他也就陪她玩。然后女孩子果然都玩不起。
“哼！师傅大坏蛋！”李诗音瞪了两眼秦然，便也作罢。
她在桌子那边蹲下，留出一个脑袋搁在桌子上，双手在桌上，把玩着秦然的砚台，右边推过来，左边推过去。
明明是个已婚少妇了，她却依旧可爱得过分。甚至因为多了些女人味，比她少女时期还要可爱。
秦然拿着毛笔点过去，精准的点在了她的小鼻子上，给她点了个漆黑的小鼻头。
傻徒弟气得鼓起脸，又眯起眼睛警告秦然。但她这个表情加上一个小黑鼻子，实在又可爱又好玩。秦然忍不住“哈哈哈”笑起来。
“师傅，你好无聊！”李诗音可以躲，但没有必要，她趁机训斥秦然，“一大把年纪了都，能不能成熟点？还这么幼稚！”
秦然得意的歪歪头，随后把笔放到砚台上，阻止傻徒弟玩砚台这种坏习惯。
他又把墨条推给傻徒弟，吩咐道：“诺，给师傅磨墨。”
“谁要给你磨墨啊？”李诗音说着，拿起墨条，将毛笔小心翼翼放到笔架上，然后一只手拿着墨条在砚台里有一下没一下的磨着，脑袋歪在桌子上，双眼都看着她的师傅。
“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秦然拿过李诗音带来的食盒，摆在身前打开，便一股清甜的香味便从里面扑出来。
“熬的莲藕汤……”李诗音嘟着嘴，笑容满眼，看着师傅得意道，“我到他们的后厨去熬的，但用的我们丹峰的莲藕。”
“你脸皮怎么这么厚了？”秦然给自己盛了一碗热乎乎的汤，笑问李诗音，“你知道你是客人吗？跑到人家厨房去煮饭，像什么话？你这叫鸠占鹊巢，叫反客为主。”
“那你不要喝。”李诗音翻个白眼。
秦然喝一口，清甜的味道充斥他整个口腔，他美美的咂嘴，回道：“我的宝贝徒弟给我熬的汤，我凭什么不喝？”
他又拿勺子舀一勺汤，喂到李诗音嘴边，问道，“我徒弟熬的汤，你要尝试一下吗？”
李诗音无奈的看他一眼，小嘴一张，把整个勺子都含进嘴里了。
“咦，你也不嫌脏，勺子是我用过的。”秦然嫌弃道，又眼巴巴的问，“我徒弟熬的汤，好喝吗？”
李诗音张嘴吐出勺子，问道：“你徒弟熬的汤？那我是谁？”
“你不是我夫人吗？”秦然疑问道。
他拿勺子在碗里再舀起一勺，吹了吹，准备喝。
“咦，你也不嫌脏，勺子都被我含过了。”李诗音看着他，嫌弃道。
“我老婆浑身上下都是香的，我不嫌弃。”秦然呵呵回道。
李诗音又翻了个白眼：“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我们跑这边来是来打架的，你怎么还带着莲藕啊？”秦然喝着汤、嚼着莲藕说道，“啧！丹峰的莲藕可真甜，下回你给你娘送点回去。”
“这不是你教我的吗？师傅？”李诗音问道。
“我教你那么多东西，你就学会了煮吃的？”秦然反问。
“哼！”李诗音不服，“还有什么我没学会？我可是天才。”
秦然把身前的“水法灵植术”推到她面前，问道：“这个你会吗？”
李诗音在书上扫一眼，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和一幅幅简笔勾画的灵药，顿时觉得眼睛痛。
“啊！”她惨叫一声，“师傅，我眼睛痛，看不清书上写的……师傅，师傅，快拿开，我眼睛要瞎了。”
看着李诗音闭着眼睛装模作样的样子，秦然道：“啊对，演戏这个你也学会了。”
他把书收过来。
磨了些墨，李诗音顺势站起来，侧着丰腴挺翘的屁股坐在桌子上，嫩白的手指在砚台里沾了一滴漆黑的墨，身子凑过来，沾墨的手指拿到秦然面前，腻声道：“夫君，奴家给你磨好了墨，你要不要尝尝？”
秦然抬眼，扫过李诗音故意的婀娜身姿，看向她巧笑勾魂的眼眸，心脏用力一跳，挤出了滚烫的血液。
“比汤好喝吗？”他问道。
“你试试就知道了。”李诗音挑眉。
秦然便张嘴含住她的食指，墨汁在他唇边留下一点黑。
娇俏可爱、美艳动人的少妇将前凸后翘、婀娜多姿的身子侧坐在书桌上，上半身向自己凑过来，用削葱根一般的手指喂自己吃墨，秦然含着她的手指，抬眼与之对视。跃跃欲试。
手指被舌头触动，痒痒的，仿佛心儿被撩动，也痒痒的，李诗音垂眸与夫君对视。娇躯发软。
金凤玉露一相逢……
新婚夫妻之间，一个眼神，便是天雷勾动地火。
秦然含着李诗音的手指站起来，手撑桌，腿跟上，膝盖跟着跪上。
可以预见，如果不出意外，这万丈高峰之上，马上就要发生一些与剑宗这个宗门气质不太契合的事情了。
“爸爸！！”
当然，意外肯定会来。
一头缺心眼的大恼虎一头撞开了秦然的房门，喊道：“无垠剑宗宗主回……来……了？”
他睁大虎眼一看，看见屋内的画面是：
“诗音侧坐在桌上，身子扭动，一只手撑桌，一只手伸出手指塞进爸爸的嘴里，诗音眼里水汪汪的，脸红扑扑的。”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他爸爸嘴里含着诗音的手指，双手撑在桌上，一只脚跪在桌上，一只脚站在地上……”
总之，他爸爸的样子很奇怪。像一条狗，或者说跟他很像。
追风楞住了，屋内的人也愣住了，好一会……
“啊啊啊……我的眼睛怎么看不见了？”追风一只爪子举起来捂住眼睛，转身过去，三条腿一瘸一拐的出门去，“啊！我什么都没看到，爸爸，我保证！”
他顺手把门给带上了。
李诗音回过神，急忙从秦然手里抽回手指，扭过头去，已经不好意思得不知所措了。
光天化日之下，被家里虎孩子撞破奸情，实在令人有些尴尬。
秦然的脸皮是厚的，他只是脸红了红，身子退回去站好，问道：“还继续吗？”
“继续你个头！”李诗音扬手拍了他脑袋一下。
然后秦然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妄图手回去的手，他另一只手伸过去，托住她的屁股，一用力，就把她抱起来。
“师傅！”李诗音娇喝一声，“你干什么？”
“多大回事啊，你怎么还不好意思呢？”秦然把她抱在怀里，低下头去，宝贝的亲了她红扑扑的脸蛋一口。
李诗音在他怀里挣扎：“什么不好意思？我才没有？！”
她又道，“无垠剑宗宗主回来了，肯定是要见你了，你还不快去。”
“呵，他要见我就见我？我岂不是很没面子？”秦然不屑一笑，稍微用力一抱，李诗音就不挣扎了，他抱着李诗音在椅子上坐下，道，“我抱着我家香香的老婆看书，红袖添香，不好吗？”
“要是耽搁了事怎么办？”李诗音迟疑，“师傅你可不要置一时之气，乱了大事。”
“呀！还真教训起师傅来了？”秦然低头看了看怀里认真的李诗音，脸面低下去，在她怀里蹭啊蹭，“我家诗音长本事了。”
李诗音怀里痒，“咯咯咯”直笑，好一会，她抱住秦然的脑袋，不让他乱动，红扑扑的脸正色道：“我不只是剑仙，我还是一代贤妻！”
秦然歪过头，就枕在李诗音软乎乎的怀里，她软软的手达拉在他脸上，他看着她笑眼里有些认真，觉得她好可爱。
傻乎乎的她很可爱，认真起来了也很可爱。
“傻丫头。”他笑道，“师傅会是那种因小利而忘大义的人吗？
“师傅是有意的，这是谈判策略，明天你可要好好看、好好学。”
李诗音直起脑袋，把秦然脑袋捧起来，在他嘴上“mua”了一口，嘻嘻笑道：“我就知道，我师傅是最厉害的。”
秦然心里仿佛有蜜糖流过，甜滋滋的，他俯下身，吻住了李诗音。
屋内温暖如春、有温言暖语，窗外，万丈悬崖、冷风如刀。
冷风阵阵过窗而不入，吹得窗户“哐当哐当”的响。
第421章 宗主所言极是
第二天，无垠剑宗会客厅上。
秦然坐在客位上，身后站着抱着倾星剑的李诗音；孙亦成坐在他对面的客位上，后面跟着两个亲传徒弟。
他们两人，脸上都带着一丝意义不明的微笑。
是的，孙亦成，姓孙，孙长老，芝参谷的孙长老，负责芝参谷对外出售丹药的孙长老。
无垠剑宗宗主将秦然拖在无垠剑宗半个月，就是等他来，等芝参谷的人来。
毕竟，无垠剑宗和芝参谷联盟，无垠剑宗、芝参谷一家亲。
“孙长老，好久不见。”秦然向孙亦成笑道。
“秦长老……”孙亦成也是老狐狸一般，笑道，“未曾想我们两人会在无垠剑宗会面，实在是有缘。”
“是在下荣幸！”秦然正色道，“孙长老，凭此缘分，下次来芝参谷拿丹药，你可要送我半成优惠。”
“好说！”孙亦成大手一挥，“好说。秦长老，我们是何等关系？区区一两成折惠，不成问题！”
下次？这次无垠剑宗之行后，他们两个大约知道，三宗的关系定然会急剧恶化。还有没有下次，那可就不一定了。
“先谢过孙长老……”
主位上还坐着一个男人，此人身着玄色劲装、束发系腰，漆黑的头发中，间杂几根白发，又剑眉星目，是个颇为凌厉的中年人形象。
不用说，此人就是无垠剑宗的宗主，剑无名了。
剑无名等秦然和孙亦成寒暄罢了，才出声问道：
“我方才听宗门长老言，秦小弟乃是道剑门首座，为道剑门四峰之一的丹峰之主。秦首座如此身份，来我剑宗等了半月有余，定然有大事相商。请讲来。”
秦然离座，施施然向剑无名行一礼，回道：“自然有要事。而且是事关宗门存亡的大事。关乎我们横断山脉，三大宗门生死存亡。”
他说着，看了看孙亦成，暗示道，“或与芝参谷有关。”
剑无名一双剑眉斜冲入鬓，整个人看起来就很凌厉。他闻言，又上身前压，眯起眼睛，更有一股锋利的剑势直冲秦然而来。
“首座，三大宗门生死存亡……又是何事？”他问道。
他这是以势压秦然，想将秦然的气势压倒。
但他的剑势一袭来，那边李诗音眼眸抬起，从师傅身上移开，看向座上剑无名，她怀中倾星剑颤动，守护剑意笼罩秦然。
剑势冲来，于秦然两边消散。没有影响秦然分毫。
剑无名看向李诗音，眯起的眼睛睁开，颇有惊奇之意。
“这位女剑仙是谁？首座竟未与我介绍。”秦然微微一笑，示意李诗音，道：“拙荆，李诗音。”
“原来你就是李诗音！”剑无名闻言肃然，“我常听门人说起你。晓得你败我剑宗天骄无数，剑道造诣极其惊人。久闻不如一见，果然是剑仙风采，令人心折！”
他站起来，向李诗音伸出手，问道，“仙子如此剑道天赋，可愿入我剑宗修行上等剑道？”
这是当着人家的面挖人家的墙角……不，是抢人家老婆，是什么操作？
是可忍孰不可忍！
“噌！”
李诗音怀里的倾星剑出鞘半截，一道锋利的星辰剑气直指剑无名。剑气强大，叫剑无名也不敢轻易接下，只能侧身避过。
她眼眸如霜似雪，看向剑无名，道：“宗主，请自重。”
“好凝实的剑气！”剑无名赞道，不再看李诗音，看向依然面带笑容的秦然，问道，“首座，是本尊唐突了。”
“看不出来，宗主是爱才之人。”秦然笑道，“诗音的剑法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宗主若是有意，可将门人送到我座下来，我为宗主调教。定然还你剑道通神的弟子。”
剑无名打量秦然，见秦然浑身上下跟剑毫无关系，问道：“首座走的是什么路子？”
“宗主，我是丹峰首座。”秦然提醒道。
“哦！”剑无名反应过来，“原来是个炼丹的。”
原来是个炼丹的……原来是个要饭的……原来是个打杂的……
剑无名高傲的姿态，轻视的话语连李诗音都听得出来。
她从秦然的座位后面走出来，和秦然站到一起，将手中的倾星剑拔出来，与剑无名道：“宗主，你因何多次羞辱我夫君？
“你也不过是个练剑的。我要挑战你。”
不过是个连剑的？
剑无名的脸色冷下来了。
剑道至高无上。
万般皆下品，唯有剑道永恒。
他看着李诗音，有一种看叛徒的味道。
“你要挑战我？”他冷笑道。
李诗音身上属于剑修的锋利气势散开，她淡淡道：“你门下弟子全都是废物，没有一个懂剑的。我想看看是他们的原因，还是你的原因。”
“呵呵呵……”剑无名连连冷笑，他抬手一唤，从乾坤袋里唤出一把剑，他拿着直指李诗音，道，“好狂妄！本尊许久未见如此狂妄的剑道后辈了。”
“知道原因吗？”李诗音道，“狂妄是需要资本的。你门下弟子没有一个有狂妄的资本。”
“好！”剑无名气得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他剑上有剑气起，“本尊给你一个机会！！”
“宗主，且慢！”
就在双方气势升级，即将打起来的关键时刻，突然出现一个声音阻止。
剑无名冷冷看过去，是那个炼丹的秦首座。
于是他瞥一眼，不再理会，又看回李诗音。
秦然丝毫没有动气，他语气平缓，出声说道：“诗音的剑道是我教的，诗音其实是道剑门新一代弟子。宗主确定要与一个普通弟子比试吗？”
剑无名闻言，意识到李诗音只是弟子一辈的，以他的身份地位跟她打，百分之百吃亏，顿时气势稍缓。
“还是说，无垠剑宗之内，真的没有弟子能与诗音一战？”秦然再问道。
“可笑！”剑无名刷的一声看向他，冷哼道，“我剑宗天骄如云，剑道通玄者，更是比比皆是。打败她？易如反掌！”
“好！”秦然点头笑道，“既然如此，宗主何不找一个弟子来击败她呢？
“诗音将将凝结金丹。首座可自寻一个无垠剑宗金丹期弟子来与她切磋，前期后期不定。可否？”
“前期后期不定？”剑无名是有剑骨的，他便要回绝，不想凭空占了便宜，但他看了看李诗音的剑气，感觉金丹初期要打赢这道剑气，有点难度，还是应道，“好！”
有剑骨，但是不多。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秦然道。
剑无名收剑，道：“就今天！”
“宗主，何至于比剑斗法呢？”孙亦成及时出声道，“比试，我看就不用了吧？大家要以和为贵。”
他作为旁观者，看得清楚，剑无名其实一直被秦然牵着鼻子走。比试一事，不是剑无名想打，是秦然想打。
虽然他还不知道秦然为什么要与无垠剑宗比试一遭。但他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敌人想要做的，就是他要破坏。
可是，他大约还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在剑无名眼里，大约也是个炼丹的。
所以剑无名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样吧……”秦然见状，心下好笑，更是趁势出声道，“我来剑宗，刚好带了四个弟子来，我们不如直接打四场吧！正是好不容易来到剑宗，我们两宗应当切磋交流一番才是。”
“四场？”剑无名稍加思索，眼里有露出看破一切的清醒，“三场！我知道你特意带了路君行和古月明的关门弟子来，就是来比试切磋的。我给你一个机会。
“正好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各一场。你来我剑宗，我还害怕你不成？”
秦然行礼，笑道：“宗主所言极是。”
第422章 鸳鸯剑与混天绫
这天上午时分，无垠剑宗宗门广场上就围满了人。
只因早晨时候，极端时间内，整个无垠剑宗就传遍了一个消息，说：
“道剑门弟子前来无垠剑宗挑衅。扬言无垠剑宗全是废物，没人懂剑。无垠剑宗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霎时间，群情激奋，整个无垠剑宗都沸腾了起来。
你可以说我无垠剑宗穷，连本命剑都佩不起，但……你不能说我们打架不行。
还嚣张的堵到家里来了？
这是在打整个无垠剑宗修士的脸！这是在无垠剑宗的雷区跳舞。
不能忍！
忍不了！
这一波事关宗门脸面，事关无垠剑宗、道剑门谁强谁弱，无垠剑宗绝不能输。
没把挑衅者的屎打出来、没打干净，就算他们拉得干净；无垠剑宗没赢得干净利落，他们不认；没把所有挑衅打服，就算无垠剑宗输了。
无垠剑宗是仙遗之地最强宗门！！
输了这一场，至少五十年，无垠剑宗的弟子都在仙遗之地抬不起头来。
是时候为无垠剑宗而战了！
看着身边斗志昂扬、全情激愤的道剑门修士，李诗音悄悄靠近自己师傅，抱住师傅的手，拉过来咬耳朵，悄声问道：“师傅，是你干的，对吧？”
不过就是切磋打架而已，怎么搞得这么激动？怎么上升到宗门脸面，怎么就生死存亡了？
她知道背后一定有人推波助澜。
而她师傅最喜欢在背后搞小动作了。
秦然看向李诗音，眼里有赞许。傻徒弟变聪明了。
他为什么要推波助澜？为什么要把敌人的气势拔高？
因为这场比试的声势越高，将其重要性、严重性拉得越高，那么到时候无垠剑宗输了，对无垠剑宗的打击就会越大。
站得越高，摔得越痛。
这叫舆论战。
而他秦然那些没什么战斗的水分身，干起这种事来，实在顺手。
“不是。”他严肃的摇头。
但李诗音是何等的了解自家师傅，她一看他的眼神变动就知道，里面一定有他搞鬼。
她又左右看看，心里有鬼，不由得发虚，只感觉那些人就要冲过来了。把他们瞬间噶了。
“你怕了？”秦然忽然歪到她耳边问道。
“怕？”
“你在怕你等会打不赢，被这些垃圾嘲笑？”
李诗音斜视自己师傅，把他的激将小把戏看得一清二楚，但……
“我是说他们太吵了，等会我要让他们安静下来！”她就吃这套。
“啧~”
秦然在她耳根亲一口，悄声道：“这才是我的宝贝徒弟！”
“哼！”
人太多了，李诗音还是不好意思，红着脸不敢反抗。
师徒俩在场边卿卿我我咬耳朵时，场中其实已经有人在了。
按筑基、金丹、元婴这个顺序来打，此时场中站着的，自然是姜冉姜钦两姐妹了。
她们站在场中，周围都是无垠剑宗的弟子，几百、几千、几万！
看着场边面目狰狞的无垠剑宗修士，看着他们激动的跃动，仿佛下一刻就要冲进来与她们决一死战，听着他们的欢呼、咒骂，感受着声浪一层一层如有实质扑过来……
那些，他们，都是敌人。她们是外来者，对抗着整个宗门。
姜钦沉稳，稍微好一点，姜冉可早就受不住了。
她既害怕，又紧张。拿着混天绫的手，开始微微发抖。
而不知道她们的对手是有意的还是真的有事，久久未到。
她们在场中站得久了，姜钦也开始绷不住了。
“师傅，他们是故意的。”李诗音皱眉道。
秦然看了看场中两个花容月貌的小可爱难受的样子，也有些可怜她们，但是……
他摇了摇头，道：“这算什么？看来掌门教徒弟的功夫不到位。这是她们修行路上的必经之路。跟生死比起来，这点客场效应算什么？难道以后遭遇生死战了，因为敌人人多，就直接自裁行不成？”
李诗音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她想起自己挑战气峰天骄宋泽的时候，宋泽用的就是这一招。
但对她来说，这一招毫无作用，反而让她知道宋泽怯战了。两人正式交战时，她的气势远胜于宋泽，一剑飞仙，直接败了宋泽。
秦然当然可以向剑无名提出抗议，也可以换场地，也可以做到让比试立即开始，但他没有。
他就站在场外，看着那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从紧张，到害怕，到心理防线奔溃，到拿不稳本命法器……
路君行也隔得不远，他也看得清楚。他很心痛，但他沉着脸，也没有出手。
好久，眼看着场中姜冉、姜钦都要哭出来了，人群中才飞起一对男女，落到场中。
这是一对青年道侣，修习一套鸳鸯剑法，夫妻连心，正对双胞胎姐妹的心有灵犀。
姜冉、姜钦两姐妹本来修炼的是道剑门不传秘法，《仙灵同道法》，是一门只适合双胞胎、甚至是同卵双胞胎修行的功法。
双胞胎本就同心，再加上修行一样的功法，还有特殊buff，打起架来，就不是仅仅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了。可以说，虽然敌人很强，是剑无名特意挑出来的筑基修士，其纸面实力比起两姐妹来，还是逊色许多。
但，战斗，从来都不是作数据对比。不是说纸面实力厉害的、数据厉害的会一定赢。
要是战斗是这样的，秦然直接就不用打了。
一场战斗，跟太多因素有关了。
而其中的心理因素，又要占很大一部分。
一个斗志昂扬的和一个一心求死的，就算两人实力相等，谁胜谁负却可以轻松看得出来。
像李诗音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便是天然的不会气势低迷，她从来斗志昂扬，就算元婴修士又如何？打了再说。
但像姜冉这样的，心思单纯、纯纯的小女孩心态，在这种客场作战，她能发挥出五成实力就不得了了。
这一场战斗虽然不是碾压局，两姐妹在重压下、劣势局中也打得可圈可点，但明眼人一早就看出来，战斗开始之前，她们就必输了。
两姐妹合起来防御的混天绫被一前一后两把的鸳鸯剑劈开，在剑峰达到她们如花似玉的脸上前，两把剑的剑柄被人抓住。
两姐妹惊魂未定的睁开眼，看见那个气质高冷、不苟言笑的李诗音师姐。
李诗音将两把剑丢回那对道侣面前，道：“下去吧！接下来交给我。”
两姐妹相互搀扶站起来，姜钦看着李诗音让人心安的背影，心下一颤，哭声道：“对……对不起。”
李诗音闻言回头看她，安慰道：“输赢不重要，我也经常输。下次打回来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两姐妹拿着混天绫向场外走去，混天绫她们拖在地上，一副败相。
“就这啊！！”
“娇滴滴的恶心样子，还是回去找你娘喝奶吧！”
“长得倒是漂亮，应该是来无垠剑宗寻道侣的吧？”
第一场轻松取胜，无垠剑宗弟子立马开启了嘲讽模式。
“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
“嚣张？挑衅？要大败无垠剑宗？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我看道剑门不过如此……”
“道剑门是没有男人了吗？下去两个女的，又上来一个！”
“不过还都挺漂亮……道剑门是要改成合欢门了吗？”
“咚！”
场外正喧嚣着，场中忽然传出一声闷响。
李诗音拿出倾星剑，连着剑鞘驻在场上，面对着无垠剑宗全宗弟子，她淡淡出声：“道剑门李诗音，请战。”
场中女子身高一米七，气场一万七。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场下弟子顿时安静。喧嚣了半天的无垠剑宗，这一刻终于安静。
第423章 剑丹之法
场外，孙亦成指着激动的无垠剑宗弟子向剑无名道：“宗主，那秦长老在背后搞鬼。”
剑无名瞥他一眼，回道：“我没瞎，我看得很清楚。
“无非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激起民愤、挑起对立，最大化这场比试的重要性。这样，如果我们输了，就会对我剑宗造成极大的打击、压制效果。”
“宗主为何不出手？”孙亦成很不解，都知道敌人在捣鬼了，你还不出手制止。是什么心态？等死吗？
剑无名冷笑一声，不屑道：“他带来剑宗的弟子，路君行、李诗音和古月明的关门弟子，就是他道剑门这一代最强的弟子。他很自信，他们一定会赢。所以他搞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
“但是，他一定能赢吗？路君行、李诗音又如何？以为我剑宗无人？以为我剑宗真的打不过他们？
“你看那古月明的关门弟子，也不过如此而已。
“他以道剑门最强的弟子来强压我无垠剑宗弟子。赢了，我无垠剑宗服气。但如果他带来的人输了，那他道剑门这一代，在我无垠剑宗面前，永远都得跪着！
“不过是一场对赌，我剑宗又何必怕他？！”
孙亦成沉吟，这才知道剑无名其实看得清楚，原来是他轻视了这练剑的莽夫。
他想了想，提醒道：“我听说那路君行同辈无敌，至今没输过。”
“没输过？那是我剑宗弟子不屑出手。”剑无名面露轻视之色，“而正是因为他没输过，所以他输不起。一旦他输了，那他也就毁了。”
关于这句话，孙亦成不是很认可剑无名。
他知道路君行的无敌名头是打出来的，不是吹出来的。
自路君行出道，在这仙遗之地纵横捭阖几十年，大家都默认他同辈无敌了。要是你剑宗有人能打赢路君行，早干嘛去了？是那同辈第一、同辈无敌的名头不香吗？
他暗自摇了摇头，看了看李诗音。
路君行打不赢，李诗音却不一定。
而如果能打赢李诗音，就算打不过路君行，那也应该是两胜一负。还是无垠剑宗赢。
于是他问道：“你安排了谁来对付李诗音？”
“你可曾听闻剑丹之术？”剑无名乜斜他。
“剑丹！”孙亦成心下一凛。他见识广博，自然知道所谓的剑丹之术了。
剑丹，即是金丹，就是以剑代替金丹的剑修法子。不修金丹，只修一口本命剑，乃是最纯粹的剑修之路。
剑本来就主杀伐，再以剑为金丹……所以这种修炼方式，便是要那极致的剑道杀伐之力。
而在得到极致的战力的同时，却会失去一些东西。失去，凝结元婴的机会，只能以剑丹修成剑婴。
但剑婴，又比单纯的元婴难了无数倍。
所以剑丹之道，几乎就是牺牲剑修的未来，来换来金丹期的强大的战力。极致杀伐之道。
“贵宗竟还有修习剑丹之人？”他问道。
“哼！剑丹，才是最纯粹的剑修之路！！”剑无名道，“我剑宗每年都有无数修习剑丹的弟子。
“李诗音强则强矣，但碰上我座下剑丹弟子，最强的剑丹弟子，那她也不过是搔首弄姿的炉鼎女修罢了。”
剑无名座下最强剑丹弟子……
孙亦成神色一动，试问道：“可是那号称元婴之下无敌的司空长恨？”
“呵！”剑无名脸上有得色。
“原来司空长恨修习的乃是剑丹之术！”孙亦成恍然，“难怪他能做到元婴之下无敌，甚至能以金丹战元婴。”
这时李诗音登场，一人气场横压整个剑宗弟子，叫剑无名脸色有些难看。
孙亦成看他一眼，出声道：“刚才的方法，对李诗音怕是不起作用了。”
“什么方法？”剑无名瞥他一眼，道，“我剑宗弟子从不屑于使用那些歪门邪道！向来正面迎敌，输赢都不过一剑而已！”他说完，人群中便有一人飞起。一起一落，落到场中李诗音身前数丈处。
这是一个看起来三十许的男人，长相普通且低调，面上没有无垠剑宗弟子一贯的剑骨傲气，十分平和。
他又着一袭素淡的青衫，有一派返璞归真的高人境界。
而很显然，他在无垠剑宗内有相当的名气，刚刚站到场中，场外人群便沸腾了起来，全部都欢呼起来，仿佛他已经赢了。
“居然是司空师兄！是司空师兄亲自出来对付那女的。”
“呵！真是大材小用！”
有人大喊：“司空师兄加油，打服她，抢回来做道侣！”
“司空师兄元婴之下无敌，我都不知道怎么输……”有人叹道，“希望不要又打哭一个吧！”
有人笑道：“你们可不要太过分了，人家万一赢了呢？”
他还没笑完，就被人披上敌人的衣服“打死”了。
“唉，无敌是多么寂寞。他们道剑门千里迢迢来挑战，要是最终一场未胜，他们要怎么回去？！”
“只好走回去了……”
“要是我，我就没脸回去。”
“道剑门，李诗音，见过师兄。”李诗音拿起拄在地上的剑，向司空长恨抱剑行礼。
“无垠剑宗，司空长恨，见过李师姐。”司空长恨脸上带一抹淡淡的笑，那是自信的微笑。
李诗音收礼，面无表情，轻缓拔剑，淡淡说道：“他们对你很有自信。”
“剑宗弟子向来战意昂扬，今天不过稍微热情了一些。”司空长恨笑道，他右手在胸口一拍，成握剑姿势往外一拔，从体内拉出一把剑气凌人的剑，“当然，我从未辜负他们的热情。”
李诗音左手拿着剑鞘在身侧，右手举起剑在身前，她认真看着这把她没那么喜欢，但已经用了五年的剑，出声问司空长恨：“你这是剑丹之术？”
她师傅博览全书，有给她讲过这种修行之法；她战斗经验丰富，也曾见过剑丹之术。
而她记得她师傅的评价是：自毁前程之法、走投无路之法。
“师姐好眼力。”司空长恨一手拿剑，一手背在身后，颇为淡然潇洒，微笑点头。
“剑丹之术很强大。”李诗音先认可，又问道，“那你猜你能接我几剑？”
“师姐不必害怕。”司空长恨回道，“我素来怜香惜玉，不会下杀手。”
“他们怎么聊起来了？”场外，姜冉还奄奄的抹着眼泪，姜钦红着眼睛很不解，问秦然。
秦然看她一眼，指点道：“其实跟你们之前遭遇的情况差不多。也是一种心理博弈。刚才你们在台上，那对夫妻在台下。现在他们都在台上，都取出了剑。他们看起来是在闲聊，但其实气势碰撞。他们都在等对方坚持不住，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有吗？”姜钦再看过去，只觉得李诗音和无垠剑宗的修士都很放松，就像是熟人在路上碰到了，闲聊起来一样。
秦然看向她，认真解释道：“你们刚才在场中时，那对夫妻其实就在场外。他们故意不出现，用这几千无垠剑宗弟子向你们施压。你们在场中，时时刻刻受到场外弟子的干扰，你们心慌、手抖、紧张、觉得敌人轻视自己、觉得不忿，每时每刻都受到极大的压力，而随着时间推延，你们越来越慌，最终承受不住心理压力，自己把自己打倒。
“如果，你现在想一想，如果你们在场中不慌不忙，淡然自若而稳如泰山。那你想，在台下使出这等卑劣手段的夫妻会是什么心理？无垠剑宗弟子看着你们在场中悠闲，而要与你们战斗的对手藏在台下逃避。你觉得，无垠剑宗弟子会怎么想，会怎么做？
“舆论，是一把双刃剑。主场优势，也是一把双刃剑。无垠剑宗的弟子会鼓舞本宗弟子，但也会压力本宗弟子。
“其实你们双方都遭受着极大压力，只看谁的心理更强大而已。”
姜钦闻言，若有所思：“所以现在李师姐与司空无恨闲聊，是在相互给压力？”
姜冉闻言，哭声问道：“泰山是什么山？”“……”秦然看她一眼，摇头，“孺子不可教也！”
轰！
他这里话音刚落，忽然间天地色变。
“诗音出手了……”他说道，“诗音赢了。”
三人一起抬头看去，天空暗沉下来了，风吹着云散去，黑暗的天空中，颗颗星辰闪耀着明亮的光。
那些光线在半空中凝聚，一道巨大的白色星光剑便在黑暗中一点一点的、但是速度飞快的成型。
场中司空长恨面色沉重，他看了看半空中的剑气，知道如果空中剑气成型，那他大概挡不住。
“玉石俱焚！”
他想也不想，直接施展杀招。
他手中的剑顿时亮起红光，他身形一晃，拉出一道似有似无的红色光线，瞬间杀到了李诗音身前。
他一剑刺向了李诗音的胸腹……那是金丹所在的位置。他一出手就是必杀之杀招。
且他这一招是破阵破防之招，是挡不住的拼死招数。
“死！”他眼眸淌血，面目狰狞，毫无返璞归真、淡然高人之相。
然而……
李诗音根本不挡，她一边施展空中的天外飞仙，一边凝聚剑气于手中的倾星剑，一心二用，迎着司空长恨这必杀一剑对砍过去。
“嘭！”
两剑相交，发出巨大声响。
司空长恨倒飞而起，李诗音站在原地巍然不动。
两剑交击掀起的风吹起她的衣袍，巨大的力量顺着她的身体传到地上，地面凹陷下去，一道道裂痕向四周扩散开来。
她右手提着倾星剑，左手向倒飞向天空的司空长恨举起来，淡淡的清冷之声响彻全场：
“天外飞仙。”
空中凝成的那一把巨大的白色光剑像天上临尘的白衣仙子一样，飞向了司空长恨。
谁人都看得清楚，如果没有外力介入，司空长恨是必然挡不住这一道巨大的光剑了，而挡不住的下场就是……
死！
于是有了外力介入。
忽有一人从人群中飞起，一脚踹飞司空长恨，手中剑气拉出数十丈长，一剑劈中飞仙一样的白色星辰剑气。
天外飞仙凝成的剑气被劈飞，一剑削落无垠剑宗的一个小山头，任由那个小山头跌落下万丈深渊，自己一头撞进了无垠剑宗的护山大阵中，而后也消失了。
接剑的人硬吃了天外飞仙全部威力，体内法力飞速运转，削去绝大部分，最后一点残存的力叫他落在地上，两条腿都深深的陷入地面。叫人当心他的坤坤受没受伤。
黑暗褪去，星辰隐去，太阳重现。
李诗音持剑在场中，看向那接剑的人。在她和接剑人之间的无垠剑宗弟子不自觉散开，不敢挡她视线的路。
“你要与我一战吗？”她问道。
这人从地面飞起，倒没有受半点伤，除了狼狈之外，还是有些风采的。
“你也配？”他在空中蔑视李诗音，“叫路君行出来。”
“我不配？”李诗音笑了，她收了倾星剑，深吸一口气，从体内拔出暮然剑拿在手里，“你所依仗的不过是你元婴期的修为罢了。元婴期很了不起吗？
“你且下来，我们战过再说。”
“道剑门的人都是这么嚣张的？”这人冷笑，便向场中飞过来，“也罢，先教训了你，我再教训路君行。”
但在他刚刚飞进场中的时候，路君行的身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李诗音身前，也挡住了他。
“诗音，师叔说一人打一场。你打过了，这个就交给我。”路君行笑道。
李诗音看了看已经停下来了的无垠剑宗修士，又看了看路君行的背影，还是收了暮然剑。
别的且不论，路师兄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她转身走出了场外，回到了秦然身边。
第424章 剑履山河
元婴之下无敌的司空长恨师兄败了，被一个元婴之下的金丹期修士一剑击败了。
一剑！
……其实是两剑。
无垠剑宗的弟子一时不敢相信，他们懵了，全场都愣住了。
他们……他们刚刚还在嘲讽的，他们脸上还有笑容的，他们脸上笑容还没有收起，司空长恨就败了。
光速败下。
他们愣住，全场鸦雀无声，连一个说“日内瓦，退钱”的都没有。
最大的悲伤，是无声。
对李诗音最大的尊重，也是无声。
她说要打得他们全场无声，那她就打得他们鸦雀无声。
路君行和那个弟子在场中对峙时，偌大一个无垠剑宗的宗门广场一时静寂无声。
“大家都说路君行同辈无敌，乃当代剑道魁首。我从来不认可这个说法。我说那是因为他没有遇到我。”
全场寂静之时，那个突然出现的无垠剑宗弟子出声，“我等了几十年，就是要等一个机会。我要争一口气。不是为了证明我有多了不起，我只是想告诉天下所有人，剑道圣地在无垠剑宗！剑道魁首只能是无垠剑宗的修士！
“现在，这个机会来了。从今天之后，天下所有人都会知道我是最强的、知道无垠剑宗才是最强宗门！！！”
他的声音响彻云霄，叫无垠剑宗弟子动容，场外终于不再死寂。
路君行仔细打量他，见他长相硬朗，双目透出狠厉，一身黑袍，恐怖的杀气萦绕在身周。
一看就是个杀伐果断的杀戮型修士。
他面带着温和的笑，行礼道：“道兄，在下道剑门路君行，敢问名讳？”
“？”
这个凶狠异常的无垠剑宗剑修不由得被这个问题搞宕机了。
他以人家为目标，为挑战目标。自以为路君行道剑门第一，自己无垠剑宗第一，两人同等地位。芝参谷满门垃圾垃圾抛开不论。他们就应该是这横断山脉内的绝世双娇，是当代最强的两个人。
他想的是，只要今天他打败了路君行，那这最强的人就只剩下他了。
谁知道……
路君行居然不！认！识！他！？？？
“太嚣张了！！”场外安静的弟子听到路君行的话也都控制不住内心的激愤，大骂道，“路君行居然如此目中无人！！”
“连我们步天鸣师兄都不认识？！”
“太过分了。”
“如此傲慢，路君行又何如？我不是很认可。”
“路君行也不过如此。不修德行，走不远的！”
听到场外此起彼伏的声音，路君行这才明白，连忙告罪：“原来是步天鸣步兄当面。请恕在下眼拙了。”
路君行是真的不认识步惊鸣。他听过无垠剑宗有个很厉害的剑修叫步天鸣，但他没有亲眼见过步天鸣这个人。所以当步天鸣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不能把眼前的人和步天鸣这个名字联系起来。
步天鸣冷着脸，举起剑，与路君行道：“在下步天鸣，此剑惊鸣仙剑！”
路君行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把剑，悄悄看一眼剑的名字，道：“路君行，青云剑。”
“嗯？青云剑？”步天鸣又差点没绷住，他冷声道，“你的山河剑呢？”
路君行解释道：“山河剑留在道剑门了。出来得急，忘记带上了。”
又与步天鸣劝慰道，“步兄放心，我如今剑道已至相当水平，使用本命剑和其他的剑，战力不会相差太大。可以叫步兄打得尽兴。”
步天鸣气血翻滚，他轻吐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又深吸一口气，而后他猛然睁开眼睛，浑身血红而空玄的剑气瞬间充盈，他盯着路君行，怒喝道：“路君行，你欺人太甚！！”
便自原地消失，向路君行杀去。
看到司空长恨被李诗音两剑击败，剑无名的脸色颇有些难看。按他的设想，此次比试应当是一场不输，且赢得干净利落的。
李诗音、路君行之流再强，哪有他门下的弟子强？
可是眼下，不仅司空长恨轻败于李诗音剑侠，连他最喜欢的弟子步天鸣也被路君行轻视到这等地步。
“宗主，就算李诗音侥幸获胜，也不过是一胜一负而已，这一场元婴之战，才是重点。”孙亦成看了看剑无名的脸色，出声道，“我看路君行太过自负，没有带本命剑来，这场比试，是步天鸣优势。宗主不必担心。”
他看得清楚，这三场比试切磋，秦然是有备而来的，所以路君行不可能存在“本命剑落在家里了”这种情况，只能是，路君行不觉得无垠剑宗有人能让他出动本命剑。
有的人的傲气浮于表面，有的人傲气藏在骨子里、灵魂中。
剑无名淡淡的瞥一眼孙亦成，眼里有些不屑和轻视。剑修之间的事，你一个炼丹师知道个屁。
但孙亦成到底是芝参谷来人，他没有直接出声斥责，只是道：
“步天鸣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修行《无垠剑法》，同时通略《空玄剑法》，这两本剑典都是我无垠剑宗至高绝学。步天鸣是我无垠剑宗剑道天赋最高的弟子，他年有望超过我。他和路君行实力相差不大，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孙亦成看向场中，路君行担心战斗余波伤害到观战的人，渐渐把战斗战场从地面拉到高空去了。
他听了剑无名的话，只听到了两个字：嘴硬。
步天鸣的天赋是最好的，步天鸣修行的功法是最好的，所以步天鸣跟路君行的实力相差不大。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步步鸣必败……跟第一场双胞胎姐妹必败一样。
“不曾想……”他在心里感叹，“路君行的存在，对无垠剑宗的压力这么大。一个人压得整个无垠剑宗喘不过气。
“也是，无垠剑宗自称仙遗之地的剑道圣地，却没有一个人能胜过道剑门剑修路君行。
“也难怪无垠剑宗急了。路君行元婴了，无垠剑宗再不急，他们就真的没有翻身之地了。”
看着天空中与步天鸣你来我往交战的路君行，孙亦成忽然理解了无垠剑宗的感受。
要是有人在丹道超过芝参谷，想必他也受不了。
“不过……”他不着痕迹的扫一眼秦然，“现在一切都按他所希望的在走，那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路君行再强，只是一个武夫而已，不足为虑。一个元婴打不过你，十个呢？十个元婴打不过你，我下毒、我布阵，我搞个化神期来，总是能打赢的。
但秦然这种老阴比就不一定了，永远不知道一个老阴比会在什么时候给人什么惊喜。这是他所忧虑的。
如果一切都跟秦然的计划在走，实在太恐怖了。
路君行和步不鸣打着打着打到天上去了，姜冉姜钦两姐妹站在李诗音两边，姜钦问道：“李师姐，路师兄打得过吗？”
刚才李诗音一人镇住全场，一剑击败司空长恨，英姿飒爽的无敌姿态给了两姐妹太大的震撼。她们已经隐隐有以李诗音为偶像的迹象。
“路师兄很强……”李诗音看着天上的战斗，暗自学习着，回道，“路师兄不会输。”
“路师兄比李师姐你还厉害吗？”姜冉睁大眼睛。
李诗音低头看她一眼，看到姜冉眼里崇拜的小星星，不由得笑了笑，她看向自己师傅，心下感觉有些奇妙和得意。
“路师兄比我厉害多了。”她抿着笑回道。
“哇！”姜钦道，“师姐你笑起来好好看。”
李诗音闻言，头仰着看天上的战斗，但眼角偶有余光在秦然身上，里面全是得意和显摆，嘴角也忍不住笑意。
空中，步不鸣携带着飘渺无垠的无垠剑气不断向路君行进攻，而路君行巍然不动，以不变应万变，步不鸣从四面八方杀来，他都只一剑防回去。
看起来，步天鸣处于绝对的主动位置，是他在一直出剑，路君行被他打得连连败退，只有防守的功夫。
宗门广场上的弟子又恢复了些精气：“什么嘛！路君行不过如此，被步师兄打得只有防守的份。”
“步师兄赢了，我们也是两胜一负。还是我们赢。不过让他们一局。”
“对，看他们可怜，让他们一局。”
“步师兄……”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步天鸣也觉得自己占有一点小优势，但他渐渐发现，好像每一次路君行防守的剑气，都刚好将他进攻的剑气防住。
不少一分剑气使自己破防，不多一分剑气使剑气反攻向他。
这是什么意思？
这意思就是路君行完全强过他。这是强者指点弱者的姿态！
步天鸣反应过来，顿时感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他立刻拉开身位，运起法力，惊鸣仙剑往前一斩，喝道：“无垠之剑，剑出混沌！！”
霎时间，天地之间忽然浮现出朦朦胧胧的混沌之气，那混沌之气像棉花一样、像雾一样向路君行涌动而去。
眨眼时间，混沌就将路君行完全包裹。而后，一道道灰色带血的剑气在混沌中成型，向中心的路君行斩去。
路君行持剑，纷纷隔开剑气。但那些剑气回到混沌后，又瞬间重生，源源不断的再向他攻去。
他施展身法，尝试离开混沌，发现混沌已经将他锁死了，根本出不去。
“剑出混沌？”下方的无垠剑宗弟子顿时欢呼起来，“路君行这么轻易就中招了？”
“中了步师兄的剑出混沌还想活着出来？”
“路君行？当代第一？”
“不过如此！”
“师姐？”姜钦拉了拉李诗音的衣角，小表情十分担心。
李诗音看了她一眼，摇头笑道：“不用担心。”
而她这里话音一落，空中就响起了路君行清朗的声音：“天下山河图。”
自路君行身边，一道道黑白剑气呼啦啦涌现，黑白剑气交织，慢慢在空中勾勒出一座黑白之色的山水画小山。
那山笼罩着路君行出现，它一出现，便带着剑气往四周撑开，将步天鸣的无垠剑气格挡住，再将剑出混沌的混沌也撑开。
见状，步天鸣再施展剑法，使混沌扩张，再向路君行的黑白山压过去。
只是，路君行就像是一个山水画大师在有条不紊的画画，他看起来动作很慢，一笔一划的，但却丝毫不能被阻当，步天鸣不能阻止这一副画出现。
一道道剑气从路君行身体里源源不断的出现，剑气不受混沌和无垠剑气影响，开辟混沌，形成山，山扩散开，出现一条河，河水流动，再引出一座山，山再扩散……
一座座山，一条条河，在无垠剑宗的天空中，仿佛展开一副画卷般，缓缓展开，形成一副，天下山河图！
步天鸣的混沌早已在无声无息中被山河图撑开了，散去了，无垠剑气也慢慢消散开。这副山河图，铺满整个无垠剑宗的天空，也把步天鸣揽括其中。
地上，无垠剑宗的弟子早就惊呆了，全都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步兄……”路君行笑道，“这一副山水画，如何？”
步惊鸣回神，看了路君行一眼，硬咬着牙，不愿承认自己被镇住了，他向前迈步，想离开这山水图。
但他不动还好，一动，这构成山水图的一笔一划，都是剑气，被他牵动，都向他攻过来。
他展开剑法，全力阻挡，但还是受了几剑，一时血流不止。
“步师兄被困住了！”有人惊叫。
“难道步师兄也要输吗？”有人哭起来。
“无敌的步师兄也要输？”
“今天是无垠剑宗的灾难日？”
宗门广场上，无垠剑宗弟子看着空中，悲愤气息弥漫。
步天鸣不去管地面弟子，他不再乱动，好好的站在原地。
他抬头看向路君行，冷哼一声：“路君行，还远远不够！”
他再施起剑法：“无垠之剑，剑开天门！”
天地之间，顿时出现一道窄窄的线，像是太阳初升之时，在山后面拉开的那一道绚烂的晨曦，光线展开，是一道贯穿天地的剑气，从他开始，仿佛斩开天地般，切开他身前的山水画，向路君行推进过去。
“是剑开天门！”无垠剑宗弟子顿时又起了希望。
“能一剑杀了路君行吗？”
“好剑法！”路君行笑着赞了一声，向前踏步，轻声道，“剑履山河！”
一瞬间，整个山水画都活了过来，仿佛真的山河，迎接它们的真神降临一般，路君行身体里一道道剑气出现，山水画里一道道剑气出现，都附到他的剑上，他迎着切过来的天地一线横斩过去，将之一剑斩开。
他受到了巨大的力量，退了几步。
“不坏！”他再赞一声。
步天鸣没想到自己这一招也就击退路君行几步而已，他再也受不了打击。
“啊！”他仰头大叫一声，“无垠剑道，天地血屠！”
忽然，他身上绽开一个血花，溅出血来，血里全是剑气；再绽开一朵血花，血花向四周散开，沾染了路君行的黑白山河图。
路君行一见步天鸣这招式，立马明白这是拼死、血祭的招式，心下大惊，喊道：“步兄，不要！”
便身形一展，来到步天鸣身前，他速度快到步天鸣来不及反应，他一剑刺出，刺进步天鸣身体中，而后无数道黑白剑气从他的剑中出现，将步天鸣包裹。
黑白剑气从内而外的死死的锁住步天鸣，他的天地血屠也施展不出来。
“步兄，切磋而已，没有必要拼命。”见阻止了步天鸣，路君行松一口气，他收了剑，想起什么，又道，“这一剑叫做千山万水。”
他看着步天鸣，点头笑了笑，以作鼓励，“其实你已经很强了。加油，前路还很远。”
说完，他转身往山上宗门广场落下去。
步天鸣看着路君行的背影，一时有偷袭的想法，但他没有施行，他又向宗门广场上看去，看到整个无垠剑宗的弟子悲泣、低落，他也没有看掌门的身影。
“无垠剑宗……”
“掌门……”
“掌门一定很失望！”
“我输了！”
“输得如此难看！”
他不由得捂着脸，在空中跪了下来。
他身上还有血花绽放，他身上还有黑白剑气，他身处的黑白山水画，像一副老画一样，随时间慢慢淡去。
第425章 我们搞一个新联合社
“宗主，无垠剑宗危矣！”
最开始的会客厅上，秦然向无垠剑宗宗主躬身行礼道。
不同于上午时候的趾高气扬、剑道傲骨，此时的剑无名气势低迷、脸色阴沉，整个人看起来愁云密布，马上就要下冰雹了一样。
他乜斜秦然，冷声道：“怎么？你以为你们今天赢了，我无垠剑宗就要灭宗了吗？秦首座，你未免也太小看我无垠剑宗了！”
“非也。”秦然却一如早上时候，脸色带一点似有似无的微笑，他看向旁边客位上的孙亦成，与剑无名道，“我说的宗门安危的大事，就是比试之前我所提到的宗门大事。”
秦然这个表情，上午时候，剑无名只觉得是阴险小人的恶心样，现在却觉得，这个表情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更让他觉得恶心了。
他一丝一毫都不想再看到秦然这张脸。他看向孙亦成……好吧，也是个恶心的家伙。
“如你所愿，打已经打过了。我剑宗愿赌服输。”他问道，“有什么话，你赶紧说。”
说完了就赶紧滚！
“宗主，你不会以为你‘暗中命令宗门天骄针对道剑门普通弟子’这件事，你做得很隐秘、我们不知道吧？”秦然淡淡笑道。
他此言一出，不仅是剑无名难看的脸色出现震惊，就连边上的孙亦成也没有稳住脸上的平淡表情。
来了，秦然还是把这件事提出来了，他还是决定要撕破脸了。孙亦成眼睛眯起来，看向了秦然。
尽管很不愿意看到秦然那张令人不爽的脸，但剑无名还是看了过来。
“秦首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问道。
“宗主剑道傲骨，自然是敢做敢认。”秦然道，“我所说的事是真是假是捏造，宗主心里有数。是否需要我详细列出这段时间以来，道剑门无辜丧命的弟子吗？”
他说着，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份卷宗，就要递给剑无名。
剑无名坐在座位上，一双剑眸向下冷冷地盯着秦然，秦然站在堂下，淡然自若与之对视。
好一会，剑无名出声道：“如你这等奸诈之人，应当察觉。”
但他冷笑一声，“那么你知道得如此清楚，那你就应该知道……不是剑宗危矣，而是，道剑门危矣！”
秦然闻言一笑，抬手以水凝聚出一个鼎的模型，在半空中，在剑无名面前。
“宗主请看，这鼎有三只脚，三只脚相互依靠、相互支持，此鼎因此稳固无比。此为三足鼎立之势，远比一般的结构稳定。”他指给剑无名看，然后忽然抬手抹去一只鼎脚，本来稳定站立的鼎立刻向一边歪过去，倒到地上，溅起水花无数，“而稳定的三只脚一旦失去了一只，整个局面就瞬间崩溃，剩下的两只脚也难以为继。”
他看向剑无名，问道，“宗主，我说得足够清楚吗？”
鼎摔在地上，溅起的水花有一滴落到了剑无名脸上，他感觉有些凉。
其他表情从他脸上消失，只剩下沉重了，他抬手抹去脸上的水滴，抬头看了看孙亦成。
孙亦成脸上的笑也消失了，变得很凝重。
没有人是蠢货，更多时候只是因为性格问题，导致有的人喜欢用脑子，有的人不喜欢用。
一个剑修，一剑下去，远比他说十句道理有用，所以剑修不喜欢思考；一个丹修，十拳打出去，远不如他说一句话有用，所以丹修习惯思考。
所以当剑修的剑不够锋利了，剑修也可以有脑子。
这一刻的剑无名，看到了他从没有思考过的东西。
他之前哪里想得有那么远？
他之前只想着怎么灭掉道剑门。
因为道剑门真的很强，需要耗费他全部脑力……还不够，还需要请教芝参谷的修士。
而现在，秦然让他看到了，如果他们真的灭掉了道剑门，然后会发生什么。
如果横断山脉只剩下无垠剑宗和芝参谷了，会和平、会安定吗？不会！
两宗之间的摩擦，只会比现在更加激烈。
如果到时候无垠剑宗和芝参谷打起来了，无垠剑宗打得赢吗？
打不赢！
不同于秦然给出了一个不确定的答案，剑无名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知道无垠剑宗一定打不过芝参谷。
为什么？
横断山脉不是只有他们三个大宗门，还有许许多多小宗门。到时候两宗相争，这些小宗门一定会帮芝参谷。因为芝参谷是炼丹宗门，平日里丹药恩惠，没少拉拢小宗门，而无垠剑宗是剑道宗门，平日里嚣张跋扈，整个横断山脉，能得罪的都得罪了。
会客厅安静了好一会，剑无名理清其中关键，出声道：“孙长老，我与秦首座有要事相商，请你下去休息。”
剑无名能想明白，孙亦成自然能想明白。
他闻言，立马站起来与剑无名行礼道：“此子妖言惑众、挑拨离间，请宗主立杀之！”
“本尊自有考量。”剑无名面无表情道。
“宗主，我们两家，剑、丹相合，乃是最合适的联合。”孙亦成连忙说道，“两宗友谊，永世长存！”
“长老请自便。”剑无名再道。
孙亦成张张嘴，不知道再说什么。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有效的方案出来。
他看了看侧前方的秦然，秦然施施然立在那里，整个人与寻常没有什么不同，轻松、淡然，青衫、文士。
但他却再一次感受到了恐怖。
他叹了一口气，向剑无名拱拱手，转身出了会客厅。
“秦首座……”剑无名看秦然再也不是斜视，不是眯着眼睛，不是睨视了，他与秦然正眼相看，才发现秦然一表人才，他出声道，“此间局势，只要有眼睛，谁人都看得明白。”
好像他不是在秦然提醒之后才想明白的一样。
“无垠剑宗之危，我知道。”他问道，“可是看得明白、知道得清楚，并不起作用。此间危局怎么破除？才是关键。”
秦然再与剑无名行一礼，笑道：“宗主已知芝参谷之阴谋、之狼子野心，知道无垠剑宗一直被芝参谷当作枪使，被芝参谷背叛。
“那么宗主，面对背叛者，无垠剑宗当如何处置？”
剑无名答道：“废除修为，剔除剑骨，永世不得再入修行界。”
“宗主……”秦然问道，“道剑门与芝参谷，孰强？”
芝参谷很有钱，有丹药，有修士，有势力，但说到实力，说到打架，剑无名肯定道：“道剑门更强。”
“那为何宗主要与芝参谷联合，而不与道剑门联合呢？”秦然问道。
剑无名眯起眼睛来，这是把他当傻子耍？叫他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这就是你的方案？”他声音冷下来，只觉得受到了戏弄。
“宗主，芝参谷跟我们不一样，它是一个太有钱的商贾，有钱、富得流油，而不是一个宗门，它没有力量保护自己。”秦然说道，“而我们两家都是正宗的宗门。灭了芝参谷，我们平分它丰厚的资源。”
“你凭什么认为我们两家能稳定？”剑无名冷笑道。
无垠剑宗和芝参谷不会和平相处，无垠剑宗和道剑门更不会和平相处。
秦然笑了笑，早有准备，他又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份卷宗，以法力送到剑无名跟前。
剑无名接过来，看到卷宗上写着“关于战后横断山脉的秩序新格局”几个字，他看了看秦然微笑的面容，将卷宗翻开来，看到的第一条是：
“关于新的炼丹宗门建设。将在原芝参谷地界上，建立一个完全受控于上位宗门的下位炼丹宗门……”
其中细节若干。
第二条是：
“关于横断山脉剑道交流会的举办。和平才是战后主旋律，而在和平之中，可以采取其他方式解决横断山脉内各宗门的矛盾。秉持着公正、公开、公平，将以无垠剑宗、道剑门为首的联合宗门举办剑道交流会。”
其中细节若干。
第三条：
“基于剑道交流会，可以成立一个剑道交流会管理组织，由无垠剑宗、道剑门为首……”
其中细节若干。
第四条：
“基于剑道交流会管理组织，关于横断山脉新的资源分配方案……”
第五条：
“……”
剑无名一条一条看下去，看得不明觉厉，只觉得战后的横断山脉会是一个和平发展的局面。横断山脉没有了芝参谷，会更好。
但其实，卷宗上到底写的是什么，他其实没怎么看懂。
就像是“道”，人人都知道“道”无处不在，但“道”到底是什么，又少有人能说清楚。
他感觉卷宗上写的东西就是这样一种存在。很厉害，但他看不懂，不知道为什么厉害。
他合上卷宗，与秦然摇头冷笑道：“你说的这个战后新格局，建立剑道交流会，没有芝参谷，能做，有芝参谷也能做。同样的，有没有道剑门，也可以做这样的规划。”
“宗主……”秦然看了看剑无名，提醒道，“卷宗里面提到的新的资源分配，分配的就是芝参谷的资源。你确定芝参谷会把自己的资源拿出来分配？”
剑无名一时无言。
秦然再道：“道剑门只是有灵石而已。但灵石跟丹药、灵药完全不能比。灵石好比是钱，灵药、丹药好比是粮食。钱可以没有，但粮食却不能没有。芝参谷可以让我们做新的资源规划，道剑门却不能让你们做新的资源规划。”
刚才看卷宗的时候剑无名就看得一个头两个大，现在听秦然的话，又是听得他云里雾里的。
他想了想，道：“要我答应你也可以，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宗主请讲。”
“我要路君行和李诗音。”
秦然一愣，笑道：“宗主说笑了。”
“那我不答应。”既然看不懂，那剑无名直接开摆，耍起了无赖。
“宗主想好了？”秦然依旧笑着，还成竹在胸。
“你想要如何？与芝参谷联合起来对付我？”剑无名光棍道，“我这无垠剑宗就这一座光秃秃的山，你看上哪里了尽可取去。”
“宗主……”秦然道，“我会给你几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你说。”
“第一，我与我家掌门说了，如果此次游说不成，那道剑门就拼死进攻无垠剑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与无垠剑宗一换一。
“第二，掌门知道路君行和李诗音厉害，想留下他们。那掌门有没有想过，想李诗音和路君行这样厉害的修士，如果在无垠剑宗内大开杀戒，无垠剑宗会怎么样？
“第三，掌门躲着不肯见我的这些日子，我在无垠剑宗留了一些东西……”秦然说着，抬手抛给剑无名一颗丹药，“这是一颗清茗丹，提神醒脑，无毒的。但一旦碰上我在无垠剑宗空气中洒下的回魂散，立马变成化血融骨的剧毒。金丹期以下，必死。”
剑无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把清茗丹拿到鼻尖闻了闻，顿时感觉肉身有所变化，知道秦然所言不虚。他确实在无垠剑宗内下了毒。
秦然再抛给剑无名一颗丹药，道：“这是解药。”
他又好心提醒剑无名，“我尚且如此，芝参谷如何？
“宗主，你的答案呢？”
先分析利弊，让剑无名知道跟着芝参谷混，必死无疑；再以利诱，建立一个“莫须有”的战后新秩序，分配横断山脉资源；然后以威逼，毒药加武力威胁；最后，就是忽悠，欺负剑无名看不懂他写的东西。
所以剑无名其实别无选择，他被秦然完全拿捏了。
他只能点头。
“好！”
第426章 各怀鬼胎
秦然从无垠剑宗会客厅出，找到李诗音、路君行几人，骑上追风，径直出了无垠剑宗。
从无垠剑宗几千米的高山上直接起飞，往道剑门快速飞去。
半途，路君行看向秦然，问道：“师叔为何这么匆忙？事情没有谈拢？”
“不……”秦然出会客厅的时候是笑着的，但现在出了无垠剑宗，他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到此时，已经阴沉得不像话了，他回复路君行道，“事情已经谈拢了，无垠剑宗宗主决议与我们联合。”
“那？”路君行很不解。
“出现了点意外……”秦然道，“我想不到剑无名会如此愚蠢，直接请芝参谷的人过来。芝参谷知道了我们的谈判，那么事情一定跟我想得不一样。”
“会怎样？”
追风跑得飞快，秦然在他背上，向前看着飞速倒退的山水、树木，他脸色沉重，解释道：“芝参谷会得到消息，会提前做准备，甚至……”
他一字一顿道，“会狗急跳墙。”
秦然从会客厅出来之后不久，孙亦成就被剑宗的人带回来了。
剑无名还坐在主位上，他看着走进来的孙亦成，笑起来，问道：“知道秦然跟我谈了什么吗？”
“无非是拉拢你罢了。”孙亦成道，“我希望你考虑清楚了。芝参谷有丹药，有灵石，资源无穷无尽，你跟道剑门合作，绝对比不上跟芝参谷合作。”
剑无名脸上带着冷笑，他说道：“我答应秦然了。”
“什么？！”孙亦成大惊，“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是不智，道剑门能给你的，我芝参谷都能给；道剑门不能给的，我芝参谷也能给。你这是不信，我们合作多年，你无缘无故单方面背叛，从今往后，你如何能在修行界立足？！”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剑无名道，“再说了，这修行界，什么时候讲过信义？”
城府深沉如孙亦成，此时也已经慌了。因为剑无名这话一出来，那危险的就不只是芝参谷了，他更危险。他今天能不能从这无垠剑宗出去，就是个未知数了。
“秦然跟你谈了些什么？”孙亦成盯着剑无名问道，“我芝参谷能把道剑门全部的灵石都给你，你还要什么？！”剑无名看到孙亦成慌了，表现得更轻松了，他靠在椅背上，看着孙亦成道：“秦然说，无垠剑宗跟道剑门联合灭掉芝参谷，要比无垠剑宗跟芝参谷联合灭掉道剑门更轻松。我觉得他说得很对。”
孙亦成不断要自己冷静，他想起之前的鼎，急忙问道：“那你们两宗又何如能和平相处？芝参谷与无垠剑宗一文一武互不干涉，有可能和平。你无垠剑宗和道剑门又怎么能和平？两虎相争，必有一死！”
剑无名从乾坤袋里拿出秦然给他的卷宗，示意给孙亦成看，笑道：“秦首座大才，早已经做好了完备的计划。芝参谷灭宗后，横断山脉进入新的时代。”
孙亦成再遭受一记重创，他几乎站不稳了。
他儿戏一般问道：“计划……你既然有计划，何不拿着计划与芝参谷合作？毕竟我们两家先商议好的。”
“这份计划，芝参谷非死不可。”剑无名收了计划，回道。
难道芝参谷真的要亡吗，孙亦成后退两步。
“宗主，芝参谷待你如何？”他希冀问道。
“很好。”剑无名道，“所以我告诉你，这个月月底，我们就会对芝参谷进行全面进攻。
“这是芝参谷和无垠剑宗这么多年的情分，我告诉你，希望你们多做准备，少牺牲一些。”
“月底？”孙亦成一愣，问道，“今天几号？”
“十六号咯！”
“还有十四天……”孙亦成倒转过身，转身冲出了会客厅，向无垠剑宗之外冲去，径直回去芝参谷。
“宗主？”会客厅有人问剑无名，“为何不杀他？”
“杀他？”剑无名看向自己的影子，冷笑道，“我为何要杀他？
“芝参谷将无垠剑宗当枪使，灭了道剑门之后，灭无垠剑宗，独自称霸横断山脉；道剑门也想将无垠剑宗当枪使，灭了芝参谷后，灭无垠剑宗，也想称霸横断山脉。他们都想做横断山脉的霸主……
“都想做横断山的霸主，横断山脉注定会有一个霸主，注定会有一个胜者，那为什么不能是我无垠剑宗呢？”
“道剑门也想灭无垠剑宗？”影子不解，“那秦然不是给了一份完备的计划吗？”
“计划？”剑无名取出秦然的卷宗，剑气一卷，卷宗化为飞灰，“哄小孩子的。真以为我很好骗。”
影子顿了顿，又问道：“无垠剑宗又要如何做最后的赢家？”
“他们都看不起我无垠剑宗，以为我们最弱。”剑无名看向窗外，眼眸里也是算计，“眼下又被芝参谷又被我透露消息，必然会拼死一战。你说，他是会来我无垠剑宗，还是去道剑门？”
“更有可能是无垠剑宗。”影子道，“因为我们综合实力最弱……”
“不！”剑无名冷笑道，“一定会是道剑门。
“因为，如果芝参谷攻打无垠剑宗，那道剑门有可能支援；而芝参谷攻打道剑门，我向芝参谷承诺，我做内应，择时跳反。”
他站起来，看向外面下沉的红色夕阳，沉声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们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那他们就自己打去吧！”
秦然回到道剑门，径直去了掌门的洞府。
“掌门，事情有变。”他沉声道。
“失败了？”古月明惊道。
“没有……”秦然迟疑，道，“也可以说失败了。”
“到底什么情况？”古月明问道。
“芝参谷的人在无垠剑宗……”秦然道，“我担心芝参谷会拼死一搏。”
他想了想，道，“所以掌门，是时候动员宗门所有修士，所有人都回了，做好防守，随时开战。”
“防守？”
“是……”秦然叹气，“我跟无垠剑宗约好了月底。但在这之前，请务必做好防守。”
古月明听他的语气，皱眉问道：“你呢？”
“我必须要闭关一段时间，推演新的灵药培育法和真的阵法……”秦然道，“如果新的灵药培育法出来，芝参谷就不再重要了。”
古月明看了看他，知道就算他在，他也不适合正面战斗，只好说道：“你闭关吧……”
一百万字啦！（作者屁话！！！）
写在前面：这章是作者的碎碎念和闹骚，请谨慎
新人新书，总算是写到百万字了，感觉十分奇妙。就像是爬一座既陡且高的山，站在山脚看时，会心生畏惧，然后退缩，但鼓起勇气向前一步，向山上走一步，走一步再走一步，走着走着，忽然发现自己爬得好高好高了。就是这种奇妙的感觉。
这本书是怎么开始的？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如果写一个在修仙世界谈恋爱的故事肯定很有意思。让移山填海、逆天改命的修士们谈一个普通的平淡的恋爱，普通的修士谈普通的恋爱、在修仙世界普通的求存。然后写了个开头给责编看，责编说，有点期待感，于是开始写。
所以这本书是先有了个想法，然后在这个想法里慢慢加东西：普通的男女关系没有意思，得加点禁忌、伦理进去，可以是师兄和师妹，但没有必要，师傅和徒弟显然更有意思；男女主可以休闲且平淡，但不够味道，修仙界该有的还得有，天才得有，庸才得有，经典的宗门大比得有，黑暗的丛林法则得有，凶险的杀人夺宝得有，男女主可以岁月静好，但修仙世界该有的大事件都得有；男女主要来点互动，于是就有了成熟稳重的腹黑师傅和大大咧咧的天才笨蛋。
对的，就是这样一边写一边加，觉得有意思的就往书里加，觉得什么能加的就加。最终写成了现在这样。
大部分剧情大家都看得还算开心，但还是有些剧情看得大家不舒服。特别是铸剑那一节，粗略估计，那段剧情让这本书少了三分之一的读者。这里关于那些有的没的，感想一下吧。
铸剑那一节，有可以说的，也有无话可说的。无话可说的是，当我自己回头看那段剧情时，也觉得圣母了些、剧情粗糙了些。可以说的是，或者说我可以找借口，一个是，这本书刚开始写的时候，我根本没想过会有很多人看，我以为就只有一个朋友加一两个新来的朋友看，我没想过会有超过十个人看到这本书，所以写得相当随意。怎么写觉得有意思，就怎么写，完全不顾剧情合不合理。一条中二的萝莉蛇，有意思，那就不杀了，主角会杀，但作者说，不，你不想杀。露营，有意思，让妹夫来看到误会，有意思，那就不要想太多，硬写，主角说我不是那种人，作者说，不，你是。女主高喊“星光啊，闪爆他们”，玩梗，有意思，圣母什么的，那是什么？作者没想那么多。
另一个可以说的是，（正经表情），这一段剧情叫铸剑，为女主铸手中剑，铸心中剑。手中剑就是本命剑，有形的剑；心中剑是要她学会修行界的生存方式，无形的剑。这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要让她变成一个剑气纵横的剑仙，有一个过程。换算一下，十五六岁的现代女孩在干嘛？初三、高一，在读书，要让她们拿着剑去杀人，不是轻易的事情。
除了这个，还有很多骂女主笨死了、白痴一样，什么都要男主教。对于这个，我想说的是，要是女主一上来就是有心机、有城府、有头脑、够冷静、杀伐果断，那要男主做什么？
也有骂男主阴险猥琐的、恐高的，那就有点……苟也好、稳也好，玩的是李长寿的梗，而恐高玩的是宋书航的梗。我觉得好玩，加了上来，但读者认真脸说是毒点，我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其实除了猥琐这个点被我认真写了，恐高这个点就纯粹是好玩，对剧情一点影响都没有。
还有骂男主舔狗、圣母女主的，有个地方的评论区全是这种，看得我心塞。从秦然这个角色出发，我关于他的性格设定，他可能这辈子都想不到自己会被人骂舔狗……我能说的是，这本书也好，我个人的处世经验也好，永远不要看一个人表面上做了什么。不要听一个人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他的目的是什么。秦然这种，他最开始对李诗音好，显然是动机不纯的。如果，如果李诗音不是这种憨憨性格，我也暗示过，如果是田文锦拜入秦然门下会是怎样的……秦然杀人的时候，眉头都没皱过。
还有一些用其他世界的世界观代过来的……什么筑基之前还有练气，筑基之后还有灵动、辟谷，什么合道、返虚的，或者炼丹师在修行界的地位本来是怎样的，一个合格的宗主、掌门、父母等等，是怎样的，或者其他。
当然，除了骂的，喜欢这本书的更多。这让我惊喜。写出来的东西让人喜欢，实在是一件惊喜而且荣幸的事情。
有说剧情逻辑好的，有说节奏舒服的，有说故事清淡舒缓的，有喜欢恰糖的……总之，你们真的是太好了，总能在这个故事里找到优点。你们真的……我哭死！
其实我知道，小说写得并不好，文笔稚嫩、剧情粗糙，是你们强大的包容心和优秀的阅读理解能力，为它找了些看点读点优点，然后读下去。我很感动。
特别的，我看有些读者的评论，感觉可以引为知音、老师。他说这个故事节奏好，该平淡的时候平淡，该紧凑的时候紧凑；他说这个故事内核好，写出了时代大背景下、天灾人祸之下，普通人普通修士的样子；他说人物塑造得好，有天骄争锋、有普通修士在修行世界的挣扎；他说写出了穿越者的真实心态；他说写出了穿越之后该做的事情，等等。有很多很用心很好的朋友。
怎么说呢？我有点脸红。因为我确实是想写出你们评价里的东西的，但由于文笔太差、思想境界和生活经历等都不足，这些东西其实没有写清楚。也就是说，我只是在想这么写，在朝这方面努力，只写出来了些朦胧的东西，你们的慧眼已经看出了我的小心思。
以上是大家对这本书的评价的一些作者回答。其实不管是好的、坏的，夸的、骂的，我都悄悄咪咪的看了。除了那种无端骂人的、纯粹宣泄情绪的，大多数骂，虽然我很不爽，但其实知道那就是这本书的问题。所以还是会感谢他们，没有他们（他们，是因为他们大概看不到这里）指出，我不会知道那些问题。就像我根本意料不到我这种人会写出一个圣母女主出来。
然后需要你们注意的是，这不是一本打怪升级的书，不是要把展开的地图走完，不是要让男女主走到世界顶峰。很多朋友都说了，这是一本言情小说。言情小说会在什么时候结尾？男女主结婚的时候。所以……你们懂的。
最后，很开心有人看这本书，希望你看书的时候是开心的，生活中也是开心的。毫无疑问，我会努力学习，让你们的阅读体验都是正向的。
爱你们！在这里给你们拜个早年！！
第427章 润还是不润，这是个问题（上）
秦然回到丹峰，看到李诗音拿着剑在洗剑湖面舞剑。
他们成亲之前，傻徒弟很喜欢穿白衣，因为一袭白衣翩跹，像神仙，她喜欢别人叫她剑仙；但他们成亲之后，傻徒弟的衣着华美起来了，也喜欢佩戴饰品了。
此时她身上就是一件绛红色为主，点缀洁白牡丹花的外裳，内里又是一件浅色的内衬；腰间玉色腰带与外裳白色牡丹花相映衬，叫她在华美繁饰中添加几分素雅。腰间是他给她的剑形信物和直男审美的乾坤袋；头发也梳了一个妇人的发饰，插了一支玉簪。
她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已经脱离了一般小女生的青涩、跳脱气质，是一个成熟素雅的、但剑道绝顶的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妇了。不能叫她傻徒弟了，要叫夫人或者老婆更合她的气质变化。
李诗音舞着剑，一招一式缓急有度，招式交接之间丝滑得像是吃了德芙。
她的衣裳会随着她的动作而跟着飘动，她傲人的身姿也随着这个过程而自由伸展。她像是在跳舞，像是蝴蝶在花丛中飞舞，像是一朵白云从皎洁的月光下飘过，像是洗剑湖中的荷花，和几百朵荷花一起在洗剑湖面随风动摇花瓣。
如果秦然没有记错，杜甫有写过一首关于公孙大娘舞剑的诗，说“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虽然秦然没见过公孙大娘舞剑，但秦然知道，公孙大娘舞剑再好看，也一定不如他家的李诗音。同时也很可惜杜甫没有来看李诗音舞剑，不然他定然会做出更夸张浪漫的形容……或许李白也好。
李诗音舞着剑，舞着舞着，停下来，站在洗剑湖面，低头看着湖水思考着什么。她静下来时，湖面的微风拂动她的衣裳，她仙姿玉容、窈窕身躯，仿佛一座树立在湖面的玉雕……一座有灵的、活着的玉雕。
秦然看着李诗音，忽然觉得很难有词汇能形容她了。
“你是完美的，给什么我都不换。”
李诗音想了好一会，应该是想通了关键，又开始舞剑验证。
她这回舞着舞着，看见了这边的秦然，开心的笑了起来，杏眼眸子蕴了满眼的笑意，看到他，她全身心、从内而外都是开心的。
“师傅！”她大声唤道。
也还是没有停下舞剑。
“这一招好看吗？”她问道。
“好看。”秦然点头，问道，“你新悟的剑法？”
看来傻徒弟的无垠剑宗之行是有所悟的。
“对呀！”李诗音很开心，“师傅你看出来啦？”
“……”李诗音现在的剑道境界哪里是秦然看得出来的？他很久之前就看不懂了。他不过是见李诗音这剑招不是她平时练的招式，然后瞎猜的。
“嗯！”他应道。
“那师傅，你也要给它起个名字哦！”李诗音道，“等我这一招成型了，肯定很厉害。”
“好。”秦然点头道。
为了不影响李诗音练剑，秦然看了一会后，离开了洗剑湖。
他来到小木屋外，看到一只大白虎站在老灵槐树下，仰着头，用大嘴巴去寻树枝间的灵槐花。
若是叫外人看了，定然会感叹一番，真是猛虎细嗅蔷薇呐！
但是他知道得很清楚，那笨虎就是想找些灵槐花吃。干的是牛嚼牡丹的活计。
“猛虎”找到一支开满洁白灵槐花的树枝，大嘴一合，一咬一拽，便将这支丰盛的灵槐花叼到了嘴里。他同时拽下无数树枝、树叶和其他的白色灵槐花花瓣。
掉到地上的，远比他嘴里的多。乃是爸见打的操作。
白虎叼着白色花枝昂首回头，一眼看见秦然，傻呵呵喊道：“爸爸！”
他一喊，嘴里的花枝掉下嘴巴，他急忙低头去接。花枝接住了，但是他从头到脚充斥着一股傻劲。
“嘿嘿……”他含进花枝傻笑，迈着猫步哒哒哒跑到秦然边上，把花枝示意给秦然，含糊着说道，“爸爸，帮我做那个，炸槐花蛋清……”
秦然给他的大脑袋一巴掌，指了指满地的残花败叶，笑骂道：”把你炸了行不行？！“
追风回头看了看，不以为意，笑道：“也不是不行。”
“把地扫了……”秦然真的拿追风这个油盐不进不怕打的家伙没什么办法，“一天就知道吃，吃吃吃，迟早有一天我们把你吃了。”
追风尾巴一甩，掀起一阵风，风吹起地上的花瓣树叶，一下子飞得到处都是，反而不只是树下有树叶了。
“我听七七说，老虎肉不好吃。”
秦然直接给他一脚，气道：“好好扫！扫不好，今天都不准你吃饭。”
“唉！”追风叹了一口气。猫生艰难。
秦然穿过漫天飞舞的花瓣树枝，转过小木屋，走到河边，而后往后山走去。
追风在这边操控着风吹树枝玩，眼角余光看到秦然往后山去了，他连忙警惕、大声问道：“爸爸你去后山干嘛？”
秦然懒得理他。
“后山只有悠悠……”追风又喊道，“我要告诉诗音了哦！”
从小木屋屋后飞来一只袜子，直往他嘴里飞去。他反应迅速，一爪捞中这只袜子，拿着闻了闻，知道是爸爸刚刚脱下来的。
后山有很多洞府，一个一个的，像蜂巢一样。丹峰没落几百年，大约只有这些“蜂巢”能证明，以前的丹峰真的有很多人。
秦然站在瀑布边感知一番，纵身而起，走进一个靠近瀑布的、门口有粉色桃花装点门饰的洞府。
他敲了敲大门，大门自动打开。他走进去，大门自动关上。洞府大堂上，满地都是纸张，纸上面写的是数学和阵法，数学从小学到大学，阵法从基础到进阶，应有尽有。纸堆了一堆又一堆，有被风吹散了，便散落了一整个洞府大堂。活脱脱的理科男实验室景象。
秦然在洞府的某一间房间里，找到了涂山悠悠。
外面大堂很凌乱，但涂山悠悠这“闺房”却干净整洁得很。粉红、温馨、浪漫，跟小女生的房间一般。
这间房间有窗，窗里照进来自然光，涂山悠悠就在窗边摆了一张书桌，在桌子上学习。
涂山悠悠的椅子是一张竹条编织的软椅，她屁股下还有个软软的垫子。如果秦然没猜错的话，椅子是张君异编织的，垫子是东仲源送的法器。
“呵！你怎么敢跑我这里来？”涂山悠悠揶揄道，她在后山住了这么多年，秦然一次也没来过，这是头一回。
她之前应该是正在写什么东西，被秦然打扰了。这会秦然进房间来，她是坐在椅子上，一手拿着笔，扭腰回身来看秦然的。
她本来就是狐狸精，容貌身段还要胜李诗音一筹，这一扭，更是有妖娆和诱惑了。
秦然走到她桌前，从窗子看出去，发现这里刚好可以俯视丹峰全局，还不会被山下的小木屋遮挡视野。寻常时候，涂山悠悠肯定就是通过这里注意着丹峰的一切。
“你这个位置很不错。”秦然说道，“我都心动了，想跑来后山住。”
“我旁边的洞府空着，我之前还收拾出来了，准备用来放布阵材料。”涂山悠悠靠到椅子上，手在桌子上转着笔，与秦然笑道，“你可以住旁边，做我的邻居。我听说你们人类男子成亲之后，会有书房、客房之类的地方，要是扛不住夫人无度索要，就会借口睡书房。你这才成亲，就扛不住了？”
秦然收回视线看这狐狸精，问道：“你还是处子之身吗？”
“我是狐狸精。”涂山悠悠道，“我至少试过百余个男人了。”
“我不是说被你引诱，灵魂被你吃了的男人。”秦然道，“我是说有跟你上床的男人吗？”
“怎么？”涂山悠悠抖了抖上半身，一双巍峨的大胸波浪一般摇晃不止，脸上也有了妩媚诱惑之色，她笑道，“终于对我有想法了？直接上来，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秦然摇头，靠在桌子上，回道：“我身子骨弱，满足不了你。你应该要另寻一个精壮的男人，最好是元婴期的体修，与你正契合。”
“粗糙下贱的体修，哪有你这样的男人有意思？”涂山悠悠媚笑道，“男人大大小小就那么回事，我见得多了，内在才是最重要的。”
“哦……”秦然了然，“这就是你们狐狸精喜欢书生的原因。反正男人精壮与否，都无法满足你们，还不如找个脑子里有东西的。”
“你这个说法从哪里来的？”涂山悠悠不解，“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志怪传说都是这般写的。”秦然道。
“那是书生自己的臆想吧！”涂山悠悠精准指出本质。
不与涂山悠悠聊这些有的没的，秦然看向她的桌面，这桌面有几分他的桌面的意思了，桌子上摆满了书，或是阵法书，或是数学书，或是材料书。
涂山悠悠大胸所指，她刚刚正写着的，是一个阵法的基础构式，大约是困阵。
“你的桃花阵布置得怎么样了？”他问道。
“已经有幻阵效果了。”涂山悠悠趴到桌子上，胸压着稿子，手指透过窗户给秦然指，“那一片，凡是桃花所有，都是幻阵。”
“只有幻阵？”秦然问道。
“现在只有幻阵。”涂山悠悠道，“以后困阵、杀阵都会加进去。”
她又补充，“要是你不反对，我准备沿着你的护山大阵，种一圈的桃花。”
“呵！”秦然笑了笑，“那种事，再说吧！”
“说起来……”他又问道，“你应该不是仙遗之地的妖兽吧！”
“怎么不是？”涂山悠悠道，“就是。”
“你是从天妖域过来的九尾狐。”秦然道，“跟仙遗之地的狐狸精，不是一个族群。”
“你调查过我？”涂山悠悠皱眉。
秦然看向她，笑道：“这很奇怪吗？
“我没调查你，你才应该觉得奇怪。”
涂山悠悠反应过来，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气，这确实是秦然的作风。
“我是哪里的狐狸，又有什么不一样吗？”她问道。
“你为什么会跑到灵南域来？”秦然问道，“还不准备回去了。”
“不想回去。”
“你的血脉很纯。”秦然道，“不是一般的九尾狐。”
涂山悠悠沉默半晌，看着秦然问道：“所以，你想表达什么？我对丹峰有害了？你准备清算我了？”
秦然看向窗外，忽然叹一口气，道：“不是，我是说，你可以找机会回去了。”
第428章 润还是不润，这是个问题（下）
“你什么意思？”涂山悠悠看向秦然，“要赶我走了？”
秦然站在桌前，通过桌后的窗户向外看去，洗剑湖面有碧绿的荷叶、清新的荷花，李诗音还在洗剑湖面练剑；小木屋外的老灵槐树上有嫩绿的枝叶、洁白的灵槐花，追风还在老灵槐树下找灵槐花。
“要打战了。”秦然轻声说道，“横断山脉、整个仙遗之地，天下马上就要大乱了。你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发生什么事了？”涂山悠悠跟着看向窗外，看到整个丹峰都还岁月静好，不像是要打战的前兆。
“横断山脉其实一直都不太平。芝参谷或许是被人吹捧惯了，真的以为自己是最强宗门，不想再跟无垠剑宗和道剑门三分天下。一直上蹿下跳的在搞事。”秦然解释道，“丹峰被芝参谷彻底搞废之后，整个仙遗之地在丹道一途，芝参谷是当之无愧的最强。所以他们之前是想靠丹药，无形中、悄悄的，一点一点削弱道剑门和无垠剑宗的宗门实力。但被我破坏了。
“于是他们改变策略，联合无垠剑宗，排挤道剑门，同样是针对道剑门的下一代弟子，以削弱道剑门下一代的实力。但被我发现了。
“现在的情况是，我故意激化了矛盾……所以战争马上就要打起来了。最早明天，最晚月底。”
“所以……”涂山悠悠收回视线看向秦然，“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是你挑起来的战斗？”
“嗯？”秦然笑了笑，还看着洗剑湖，“这么说也没错。”
“是你挑起的战斗，你去打就完了呗！”涂山悠悠问道，“非要赶我走是几个意思？我在丹峰很占位置？”
“因为我怕了……”秦然忽然叹道，“三个宗门打起来，会祸及整个横断山脉，甚至横断山脉之外的凡人国度。我看不懂局面了，我不知道最终谁会赢。
“我很慌，我也想跑了。”
“不是？”涂山悠悠气笑了都，她忽然想起第一次遇到秦然，秦然明明都被她魅惑到了，但就是因为胆小，没敢出树洞，果然你个怂货还是个怂货，一点都没变，“你搞出这个大一个烂摊子，然后准备拍拍屁股就走，不管了？”
“所以我现在良心难安。”秦然道，“我不知道那些在春秋战国搅动天下局势的纵横家们的心理状态是怎样的。但是，我现在很不舒服，总感觉会有怨鬼半夜敲门。”
涂山悠悠看着他，眼里浮现不屑之色，问道：“你不比怨鬼可怕？
“怨鬼见了你，也得帮你把门关上了。”
“哈哈……”秦然闻言大笑了几声，起身往外面走去，道，“行了，今天就是来跟你说一声，想走早点走。”
涂山悠悠扭转腰肢，眼睛跟着他出门，问道：“你今天不是来找我研究房中术的吗？”
“你说话注意些，现在你不一定打得过诗音。”秦然出房间门，回头看了看涂山悠悠，“那妮子护食，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砍了你。你死不要紧，不要连累我了。我很惜命的。”
他说完，带上门，出去了。
涂山悠悠看着被秦然关上的门，她那足以魅惑天下众生的眸子怔怔地看了好一会，才喃喃自语：“天下书生又有几人如你？”
让她觉得害怕，让她不自觉尊敬，让她感觉被掌控，让她有臣服之感，让她迷恋而不想离去。
丹峰虽好……但好的从来都是某一个人。
她回头，从窗户看出去，看到洗剑湖，看到洗剑湖湖面舞剑的女子，看到洗剑湖边的桃花林，看到桃花林里面的女子……
桃花林里面没有那个女子。桃花林不叫悠悠桃花林。
“我想种满山桃花。”于是这闺房里，有人这样叹息。
秦然出了洞府，跳回到瀑布边，在雾气中，沿着小河漫步到小河桥边。
他站在桥边回头，看老灵槐树下的追风，发现那傻孩子正趴在老灵槐树上，悄悄回头盯着他看，看他是不是有做对不起诗音的事情。
他心里不爽，提起脚，脱下另一只袜子，也扔给了追风。
走过小木桥，走到研究楼，秦然站在研究楼下，抬头看这一栋一砖一瓦都是他亲自炼制、亲自搭建的现代建筑……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现代记忆了。
他走进楼，在一楼炼丹室里找到了龙七七。
腹黑小萝莉正靠在一尊比她高得多的炼丹炉上看丹方。
“在看什么丹方？”他走进去，问龙七七。
龙七七瞥他一眼，继续看自己的丹方，回道：“幻灭丹。”
“幻灭丹？”秦然走到龙七七边上，拿过丹方，上下扫一眼，指出龙七七的错漏，道，“灵白芪和雪见花的顺序反了。”
他好奇问道，“怎么你就开始学幻灭丹了？”
龙七七从乾坤袋里取出自己的小本本，转身按在炼丹炉上改正炼丹步骤，说道：“为结丹提早做准备。早做一份准备，结丹率就多高一分。”
秦然忍着笑，上下打量这个胖嘟嘟的腹黑小萝莉，道：“你如今不过是筑基初期，距离筑基中期还有相当距离。你这个早做准备，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我结丹是还早……”龙七七说到一半，忽然闭嘴不说了。
但秦然听明白了。她结丹还早，但是张君异就不一定的，张君异有上品灵根，速度快的话，不出十年就能结丹。
“但是张君异用不到幻灭丹吧？”他提出质疑。
龙七七急了，她回过头瞪着秦然，道：“他用不用得到幻灭丹关我什么事？我是给我自己准备的！”
“啊对对对……”秦然揶揄着点头。
“信不信由你！”龙七七气呼呼回头，但莫名其妙又收起了炼丹步骤。
秦然没有继续逗这个傲娇萝莉，他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份丹方递给她，道：“你有空的话，还不如研究研究这个丹方。”
龙七七回身接过丹方，定眼一看，看到封面上写了三个大字“补天丹”，下面有一排小字“修补修士的先天资质”，她瞬间激动起来，抬头看一眼秦然，嘟着嘴，问道：“还有这等好东西？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她说着，便翻开丹方。
然后看到的第一句话就让她有点绷不住——“此丹以水法炼丹术炼制”。
她可是火法炼丹师啊！
她忍住了，继续看下去，直到看到第一味灵药时，她彻底绷不住了——“需细鳞长尾海龙一对，以烈日曝晒干燥，再细细磨成粉，以作丹底。”
细鳞长尾海龙是什么东西啊喂！
她抬头，看到秦然在那里抱着手忍笑，满脸都是看她笑话的样子。
“你是特意来消遣我的对不对？！”她气坏了，凶巴巴的问道。
“不是！”秦然摇头，严肃道，“我发誓，这张丹方绝对是真的，我没有半点骗你。”
“你发誓？”龙七七笑了，“你这种人发的誓有用，太阳早就从西边升起来了。”
但她还是将信将疑的将丹方收起来了。
“这是最近得到的丹方……”秦然与她解释道，“确实是‘补天丹’，但是，这是一副来自海域的丹方，所以所需的药材都是海里的。
“你需要做的，就仅仅是把丹方里的药材替换成我们这里有的药材。”
龙七七翻个白眼，问道：“我连原本的药材都不知道是什么，怎么做替换？”
秦然得意，歪头看着她，笑道：“我知道啊！我也可以帮你找替代的药材。”
好嘛！龙七七这下算是明白了，这家伙还是在逗小孩。
她不想理他了，气呼呼的，猛然转身……
“砰！”
她一头撞在了炼丹炉上。
“啊！好痛！”她又捂着额头蹲下去了。
她小小一个蹲在地上，小小一团，既可怜又可爱。
“哈哈哈……”秦然指着她没心没肺的大笑起来。
好一会，他才取出一本书，拿书背戳了戳龙七七的肩膀，说道：“你帮我搞定这个，我还你一份灵南域的《补天丹》。”
“再信你我就是猪！”龙七七哭声道。
“最后信一次怎么样？”秦然商量道。
“不怎么样……”
“唉！可惜了！”秦然叹道，便转身向门外走去。
就在他走到门口时，炼丹炉下才传来委屈巴巴的声音：“我先看一眼再说……”
秦然再把手里的书扔给她。
“水法灵植术？”龙七七看着书封，又皱起眉头，盯着秦然，“你今天真是来消遣我的？我是火法炼丹师！丹田里是丹火，不是丹水！”
秦然笑道：“不是要你研究，是要你帮我。你做我的助手。我要做实验研究。”
“助手？”龙七七翻了几页，犹犹豫豫道，“彳亍！”
“那你先看看，就这几天，我们着手试验。”秦然说着，转身出了炼丹室。
看着秦然的背影，龙七七眉头紧锁起来，她感觉这人今天怪怪的。
但她想不明白，便靠着炼丹炉，盘坐下来，捧着“水法灵植术”看起来。
离开了研究楼，秦然沿着小河，一直走到噬极魔柳树下。
张君异正靠在树下看药材书，他身边放了几株他从大棚里面采集来的样品，柳小极坐在他肩膀上，跟着他一起在看。
“这一株是鹤冕仙草……”张君异给柳小极讲解，“你看书上画的这样，但是它实际长成这样。丹峰没有灵土，它们长得不好。”
秦然跟着在噬极魔柳树下坐着，低头看边上的凤翼虎头蜂在推土，从巢穴里进进出出，看来是在扩展蜂巢了。
“首……首座……”张君异这才发现秦然，立马抱着书站了起来，他又见到自己手里的灵药，不自觉的往身后藏，支支吾吾道，“这几株是多的，要拔掉。首座你说，一窝太多的话，会影响其他灵药的生长……”
“嗯！学得还不错。”秦然点点头。
他抬头看拘谨的张君异，亲切慰问道，“气旋稳定了吗？”
“稳定了，首座！”张君异连忙点头道，“师傅教了我许多方法、经验，很有用。”
“你师傅确实有经验！”秦然笑道，“观想法呢？有效吗？有元神了没有？”
“观想法……”张君异警惕的左右看看，悄声道，“首座，观想法我每晚都在修炼，元神前几天就出现了。”
“看来你在这方面的天赋还很不错。”秦然赞道，“不过不用太早元神离体，不然容易受损。”
“是，首座。”
秦然看向湖边练剑的女子，又问张君异：“你说你想灭了芝参谷？”
张君异一愣，旋即点头，道：“是。”
等了一会，等李诗音又收剑沉思，秦然才继续道：“可能等不了你了。”
他叹道，“芝参谷马上就要打来了。”
“什么？！”张君异大吃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
“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秦然站起来，拍了拍张君异的肩膀，笑道，“等不了你成长起来，以你的方式灭掉芝参谷了。”
“首座……”张君异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镇住了，回不过神来。
“希望这场战争，你也能尽一份力吧！”
秦然向前走去，走到洗剑湖边，看着李诗音低头沉思的绝美模样，留给张君异一个背影。
张君异呆呆的站在原地，抬头看着湖边的秦然的背影。
他看着看着，忽然发现秦然的背影变得虚了，他揉揉眼睛，再看，湖边已经空无一人了，只有湖面女子又开始舞剑了。秦然从他眼前凭空消失了。
秦然出现在地底密室中，他盘坐在传送阵法正中间，还是在想那个问题：run还是不run！
他到底舍得丹峰吗？
要不顾性命为道剑门而战吗？
他闭上眼睛，一手撑着脑袋，感知起天海域分身的情况，他发现那个憨憨还在海水里不辨方向的随浪飘荡。
他忽然松了一口气，他想：“是个不靠谱的。
“过去了也不安全。或许还是该留下来。”
第429章 天下将乱
深夜，玄秦墨都，皇宫内，御书房，玄秦皇帝赵正正在批阅奏折。
眼下他手里拿着的一份奏折颇有特点，最上边横着写了标题，不是在左边竖着写标题，标题的名字是“关于修行世界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探讨”，与一般的标题不一样；
内容的行文格式也与其他的奏折不一样，是横着、从左到右，而不是竖着从右到左，其句式、用词也更偏口语化。
写奏折的人显然只是力求把道理说通，而不求文章优美与否。
他手里拿着的朱笔正点在奏折的末尾位置，而被朱笔点红的几个字是“神为人用”。这几个字是被他无意间点到的，他此时的注意力并不在这里。
他注意力所在的地方，是“神为人用”这几个字下面提出的几条设想：
“倘若水系灵根的修士为国家统一调度，那么从此以后，国土内的天象、气候将听由人的掌控。旱涝消失，年年风调雨顺，百姓再不受饥荒之苦。
“倘若土系灵根的修士为国家统一调度，那么从此以后，造桥铺路、城池建设，便是轻而易举的事。国家的建设速度将不可同日而语。
“倘若金系灵根的修士为国家统一调度，那么从此以后，修士军队化。若有职业修士军士数十万，兵锋所指，天下谁敢不服？宗门只是负责修士修行而已，国家机器才可以让修士的战力有用武之地。
“倘若火系灵根的修士为国家统一调度，那么从此以后，法器、丹药国家自己炼制，再不求人……”
“倘若木系灵根的修士为国家统一调度，那么从此以后，国内植被绿化听由人心，百姓病痛得以消除……”
“……”
赵正看着，心情不由得激荡。神为人用，那是怎样一副江山画卷？
忽然，有太监通报：“陛下，太子少师到了。”
他抬头看去，看到一个身着黑袍、眉清目秀的青年从门外进来，向他躬身行礼，道：“秦然参见陛下。”
“秦爱卿无需多礼。”他放下手中奏折，看着这个年轻人，很是满意，出声说道，“这么晚还叫你来，是不得已的事情。有一个紧要消息要告诉你。”
“无碍。”秦然微笑道，“陛下请说来。”
赵正回道：“芝参谷方面传来消息，言说芝参谷正在集结仙遗之地的宗门势力，将要组成一个“横断山联盟”，以反对道剑门在横断山脉的暴行。
“作为联盟发起者的芝参谷，放出了几乎全宗的丹药、灵石、法宝，全宗动员，是与道剑门不死不休的态度。”
“打起来了？怎么这么快？！！”秦然闻言大惊，脸上微笑维持不住了，一脸焦急，急声道，“道剑门方面的消息呢？”
“道剑门自然也在召集本宗弟子……”赵正说道，“但据我收到的消息，道剑门将以防守为主，似乎在等无垠剑宗方面的态度。”
“防守？”秦然不由紧皱眉头，低下头，脑子里快速思索起来。
“是防守反击的打法吗？倒是很契合本体的战斗风格。如果这策略是本体提出的，那看来本体已经摸到了道剑门高层、具有一定的决策权了。
“如果细想芝参谷之前偷偷摸摸的小家子气的策略，总是以丹药、对宗门后代动手，说不得这战争还是本体挑起来的。难道是本体为主的战争？
“不对，本体那么怂，他怎么敢跟芝参谷硬刚呢？说不得本体已经跑路了。之前他布置了一个超远距离传送阵法，也不知道后续如何了。是成功还是失败了？他是从传送阵走，还是悄悄从其他地方走？他这段时间有布置新的后手吗？要把他接来玄秦吗？诗音和追风呢？
“也不对，师傅对他很不错。道剑门不好说，丹峰他是有很深的情感的。他这个人虽然杀人不眨眼、阴暗冷血，但其实优柔寡断、至情至性，他一定放不下追风和诗音，他肯定舍不得丹峰。他虽然时时刻刻都想着要跑路，但他其实还在想帮师傅振兴丹峰。
“他或许已经准备死守道剑门了……难道这段时间他什么准备都没做……”
“秦爱卿？秦爱卿？！”他正疯狂头脑风暴着，忽然听到赵正的呼声，抬起头看，见到赵正在急声喊他。
“秦爱卿你在想什么？”赵正问道。
“陛下……”他回道，“我在想这件事要怎么处理。”
“你说说怎么处理。”赵正道。
秦然神色一正，与赵正行礼，正色道：“陛下，我以为这是一个机会。”
“哦？”赵正笑起来，问道，“说说看。”
秦然朗声道：“横断山脉中的宗门，是以道剑门、芝参谷、无垠剑宗这三个宗门为首的。他们本来呈三足鼎立之势，很牢固。向内，相互掣肘；向外，一致对外。
“我们以后想要谋求横断山脉，正面很难打，本来也要想办法搅乱横断山脉的局势。而现在他们自己乱起来了。
“陛下，浑水才好摸鱼。这是我们的机会。虽然时间早了一些，等不急我们发育了。但天下哪有事事顺心？一定等到我们准备好了再开始？”
“那以你之见……”赵正依旧笑着，“我们应该怎么出手？”
“潜伏暗中，时刻关注战事的最新变化，待时出手。”秦然道，“但可以优先考虑向道剑门一侧靠拢。”
“道剑门？”赵正不解，“帮助芝参谷岂不是更好？芝参谷丹药宗门，得到了他们的好意之后，往后玄秦的丹药来源有了保证，不必自己费力研制丹药。甚至可以考虑立芝参谷为国教。”
“陛下……”秦然不慌不忙说道，“臣下理由有三。”
“说。”
微笑重新浮现在秦然脸上，他一条一条说道：
“一，芝参谷，鼠目寸光之辈，不值得陛下动心。当今横断山脉的乱象，是他们挑起来的；他日横断山脉的灭亡，也因他们而生。而以我所知，他们之前针对道剑门的策略，也是阴损小气的策略。这样的宗门，心胸狭窄，见小利而忘大义。与之共事，必为其所累。
“二，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我们支持芝参谷，是锦上添花的事，他们不会记得我们的恩惠，还会暴露我们的实力；但若是帮助道剑门，那便是雪中送炭了。道剑门必定视我们为救命稻草，等横断山脉纳入玄秦国土后，道剑门将予取予求。
“三，道剑门内，还有我的本体。此人城府极深、手段毒辣，底牌、后手不计其数。虽然芝参谷势大，但我不看好他们。或将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哈哈哈……”赵正闻言大笑，“有你这么骂自己的吗？”
“我跟他不一样……”秦然摇头否认道，“我心胸坦荡、光明磊落，所思所想，皆为天下故、为苍生故。早跟他不是一路人了。
“若陛下怀疑我的用心，我还有一下策。我们可潜伏暗中，两边都帮，谁弱我们就帮谁。多方挑拨，将整个横断山脉都拖下水。直打到横断山脉天塌地陷，不剩半个修士。”
赵正指着秦然笑骂道：“你看看你，还坦荡、还光明，你这计谋策略有半点光明吗？！”
“所以是下策。”秦然回道，“我们要的是横断山脉的资源、修士，不是一个被打烂的横断山脉。”
赵正点了点头，却没有回应秦然他将采用什么策略，只道：“你的话我都记下了，退下吧！”
“是，陛下。”秦然躬身一礼，又道，“陛下早些歇息，莫要累坏了身体。”
差不多的时间点，横断山外，临仙城内，“缘”字茶楼，顶楼靠窗，一个雅间内，一位锦衣华服的贵公子正在饮茶。
他一边饮茶，一边看着笑看着窗外，看戏一般。夜晚的临仙城街道上，人与仙与妖与鬼混杂，上演着人间百态，确实好戏。
他正看着，茶楼掌柜忽然直接推门进来，匆匆走到他跟前，悄声道：“少爷，有大事发生了。”
“大事？”杨少爷漫不经心的回头来，看向掌柜，不以为然，“这小小的临仙城，还能有什么大事？”
“芝参谷正在集结力量，准备大举进攻道剑门。”掌门凝声道，“横断山脉，要乱了！”
杨少爷闻言，眼睛一亮，表情清晰可见的兴奋了起来。
“芝参谷要跟道剑门打起来了？”他确认道。
“是的，少爷。”
“芝参谷……”他兴奋的表情逐渐变态，“炼丹师？！”
他坐直身体，手按在桌子上，与掌柜安排，“集结我们在仙遗之地所有能集结的力量……这么多炼丹师，这么好玩的事，这一局，我必要亲自下场。一定要把芝参谷搞得宗毁人灭！”
“少爷，人不能灭。”掌柜提醒道。
“对，人不能灭，炼丹师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抓起来！都给老子乖乖的炼丹。”杨少爷大笑道，“一个小型的、完全的炼丹宗门，总算是一个功劳了。”
掌柜谄笑道：“有了这个功劳，少爷你就可以回去了。”
杨少爷看他一眼，笑着没有回话。
他又看向窗外，忽然指着一个想以身体换取修行功法的女子道：“去送她一门三品修行功法。”
他摇头，怜惜道，“她实在是太可怜了，本少爷见不得这样的画面。……送了功法，就把她赶走，赶远一点，不要再让我看见她了。”
“是，少爷。”掌柜躬身离去。
第430章 宗门危，速归！
五月十七号午时，道剑门，丹峰，洗剑湖边的灵药大棚内，秦然从乾坤袋里取出几颗鹤冕仙草的种子拿在手里，示意给龙七七，出声道：
“还是从鹤冕仙草开始。为了验证水法灵植术的真实性，我们先试试它里面记载的快速催芽法，看能不能以丹水为鹤冕仙草催生出芽来。”
“好。”龙七七应道。
她左手抱着一本跟她脑袋一样大的本子，右手拿着一支小号的毛笔在上面快速写着。她在为这第一次实验做记录。
只见本子上写得是：
“时间，五月十七号午时；地点，丹峰灵药大棚灵药区；温度，二十四度；天气，晴；实验内容，验证快速催芽的真实性；种子，鹤冕仙草；数量，四颗……”
她一边低头写，一边示意秦然：“你可以开始了。”
“你在计时吗？”秦然确认道。
“记着的。”
“好，我准备好了。”秦然深吸一口气，按水法灵植术记载的法术，法力在体内按特定经脉内运行，又控制起丹田里面的丹水，随法力一起运转，控制着手掌穴位中，引而不发。
“预备……”龙七七一边写一边喊道，“开始！”
“呼~”秦然吐出气，顿时，法力交织着丹水一起，从他的经脉中涌进他的手掌中。又在他的控制之下，将手掌中的四颗鹤冕仙草包裹起来。
转眼，在他手掌上方，便有一个包着四颗鹤冕仙草的白色透明白色水团。
他又控制着自己的法力输出，带着丹，水慢慢往鹤冕仙草种子内部浸入进去。
按方法记载，待丹水浸透整颗种子之后，施法者便可以施展法术，激活种子，让种子快速吸收种子的营养和丹水、法力，而后快速成长，发芽。
可以看出，这个方法的核心，是以丹水中的灵气和灵蕴代替灵土。
秦然对法力和丹水的控制自不必说，他自己的法力，他想送出多少就送出多少，绝不会错误一丝一毫。所以对于这种用细微的法力渗透种子的活计，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于是……
“啪！”
“啪！啪！”
前后时间，连着有三颗在丹水中的种子爆裂开来。
这声音吓了龙七七一惊，她急忙抬头，一眼看到秦然掌中的惨状。
这才眨眼功夫，四颗就报废了三颗，仅剩一颗还在那水团中瑟瑟发抖、颤颤巍巍的苦苦支撑。
她又惊又慌，忍不住出声：“坚持住，控制好，别抖！”
她不喊还好，她这一出声，剩下的一颗也绷不住了，跟着爆炸开来。
秦然紧绷着的神经放松，手中的丹水掉落，穿过他手掌，“哗啦啦”落了一地，把龙七七的小裙子都溅湿了。
“不是……”龙七七嫌弃的拍拍裙子，问秦然，“怎么回事啊你？我这里实验前记录都还没写完，你这实验就失败了？！”
秦然甩了甩手中的水，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说什么。
“所以……”龙七七看向他，“方法是假的？”
“方法不是假的……”秦然摇摇头，思索着刚才的实验过程，“刚才实验的时候，我确实能感受到种子里面有生机复苏了。
“问题是，我猜测，应该是灵南域和天海域的修行体系的原因，我们这边的法力和他们那边的真气有区别。方法上记载的时间、用量、速度等是真气的，不适用于法力。我们需要重新调整。”
他说着，翻手又取出四颗鹤冕仙草。
“你等等！”龙七七阻止道，“你等我先记下这次失败的实验记录再说。”
秦然便停下，等她做记录。
“催芽时间，第一颗，二十九秒……第三颗，三十秒，以及第四颗，三十六秒。”龙七七一边写一边念，“秦然判断有生机复苏的情况，秦然推测失败原因，法力和真气……”
她写着，忍不住吐槽道，“好好一个大男人，就坚持了三十秒。”
秦然一脸黑线，道：“好好说话行不行？”
“你坚持到四十秒了吗？”龙七七抬眼，不屑地扫他一眼。秦然懒得回答她。
等龙七七记录完了，秦然再运转起法力，准备第二次实验，他提醒道：“准备计时。”
龙七七又看向他，问道：“你确定还要用鹤冕仙草催芽？”
“怎么了？”
“鹤冕仙草还挺贵的……”龙七七道，“要不你换一把萝卜种子？”
秦然无奈的看向她，道：“我再穷，也不至于这么穷，连做实验的灵药种子都买不起。”
“万一你一时把握不住，一直找不到那个量怎么办？”龙七七问道，“岂不是要炸掉很多很多仙草种子？”
秦然无奈的神色为之一顿。他想了想，默默收了鹤冕仙草的种子，从乾坤袋里摸出一把萝卜种子来。
“开始了哈……”龙七七抿着笑，计时道，“三、二、一，等等！”
“什么？！”秦然的法力刚刚运到手腕，一时不注意，差点将手上的经脉爆掉了。
“身份令牌有动静……”龙七七回道。
她不理秦然，把笔别到耳边，伸手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块身份令牌……秦然为她交易来的道剑门身份令牌。
令牌在不住颤动，她把令牌拿紧在手中，仔细看过去，只见到令牌上浮现出五个血红色的大字“宗门危，速归”。
她呆呆地抬头，看向秦然，问道：“道剑门怎么了？”
秦然取出自己的身份令牌，看一眼，丢回乾坤袋，回龙七七道：“要G了。”
“什么？”
“要打架了。”秦然道，“哎呀，不关你的事，别管那么多。”
龙七七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是不关她的事来着。她修为低微、深沉矮小，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儿顶着。
“好吧……”她也收了身份令牌，道，“我倒是没想到道剑门的身份令牌还有这功能。”
“那是一件法器，多功能复合法器。要是遇到危险，甚至可以拿来当防御法器。”秦然道，“你以为呢？”
“没注意……”龙七七还真不知道，“好了，继续我们的萝卜种子催芽实验！”
自然不只是龙七七收到了这条紧急通知，但凡拥有道剑门身份令牌的修士，都收到了。
趴在湖边猫爬架上睡觉的追风收到了，站在湖面参悟剑法的李诗音收到了，正在剑峰广场教宗门弟子练剑的柳白云收到了，在掌药堂记录宗门剩余丹药的严易收到了，在外执行宗门任务的田文锦收到了……
这一刻，只要拥有道剑门身份令牌，不管隔得有多远，不管人在何处，他身上的身份令牌都出现了这几个字。
“宗门危，速归！”
这几天，田文锦新接了一个宗门任务，是护送一个盒子到大燕去。
这个盒子显然有些特殊，因为接这个任务的不止她一个人，加上她一共有五个人。
果然，他们刚刚走进大燕地界，就遭受了敌袭。
眼下，他们正与敌人战得正酣。
来抢盒子的，共有十一人，其中金丹期四个，甚至有一个是金丹后期。
而田文锦一行五人只有三个金丹期，还有两个是筑基后期，于是，就算田文锦战力不凡，一时也不过有来有回。
田文锦一人独战三个金丹修士，其中包括那个金丹后期的大修。
两个金丹修士是体修，一个金丹后期是气修，两个体修近身缠住田文锦，气修躲在远处操控一个金环攻击。
那金环坚硬异常，田文锦剑劈不烂；又可大可小，大可至水桶粗细，小可变作眼球珠子。最难缠的是，它可以分化出十几上百个金环一起攻击。
田文锦一时打得有些难受。
而就在这时，她的身份令牌还颤动了起来，传来阵阵危险。
田文锦先是一剑劈开十几个金连环，又一剑逼开两个近身过来的体修，拉开身位，到安全距离了，才取出身份令牌来看。
“宗门危，速归！”
五个血淋淋的大字将她姣好的面容都映红了。她抬起头来看向其他四人，这四人也看到了身份令牌上的字。五人隐隐以田文锦为首，见这情况，他们对视一眼，便是田文锦上前一步，面对着十一个准备重新发起进攻的修士冷声道：“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退去，我们既往不咎。”
先前战斗，打得有来有回，甚至他们有所压制，又是十一人对五人，所以这十一人都不觉得自己会败，只觉得田文锦是在说大话。
那个控制金环的金丹后期修士笑道：“小娃娃，莫要说大话，小心闪了舌头。”
“你看起来没睡醒，还不清醒，看不清形势。”有人讥笑道。
其中一个斯文败类般的白脸男子阴笑着：“小妞，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看你长相甚好，若是与我皆为道侣，留下盒子，我可以考虑让你们离去。”
此言一出，其他人也开始针对貌美的田文锦说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田文锦深吸一口气，不再劝说。
“神霄……雷霆之剑！”她举起自己的御雷剑，出声念道。
随着她出声，在她身周，一点一点的有劈里啪啦的蓝色电弧浮现。
她身周的四个道剑门同门见状，都自觉后退，后退一点尚且觉得不安全，连连退去十余丈。
空气中隐隐有骇人的势压迫着，地方十一人察觉到不对劲。
“意！”那个金丹后期修士感受着横压心间的冷意，惊道，“是剑意！！”
他连忙施法，将手中金环砸向李诗音。
他想求一线生机，但有的感受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锋意，转身就跑。
但……不论是跑是战，他们都来不及了。
田文锦大吼一声：“雷霆，万里飞雪！”而后一剑劈下。
“轰隆！”
天地间凭空响起了一声炸雷。
这雷声吓了那十一人一惊，他们已经准备等死了。但他们等了一会发现，好像除了那一声特别响的雷鸣外，这一剑没有什么伤害。
跑到一半的白面肾虚哥回身笑道：“你这干打雷不下雨的，小妞，不会是你不行吧？！来，哥哥教你。”
田文锦没有看他一眼，她随手收剑，插进背上的剑鞘中。她的御雷剑铸造的时候出了一些问题，无法收进体内蕴养。后面在秦然的帮助下，改善了，可以自由收了，但她已经更喜欢背着剑了。
她转身，与远处几个队友喊道：“走吧，早点送过去，早点回去。”
“还想走？”肾虚哥冷笑，便要施展独门身法去追田文锦。
但他脚步一迈，忽然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周围，他们周围，此方天地，忽然有蓝色的雪漂浮着，密密麻麻，天上地下，到处都是。天上还有蓝色的雪在落下。
他才发现他们的金丹后期大佬站在原地，瑟瑟发抖，不知道为什么。
“这是什么？”他问道。
没有人回答他。
只有一朵蓝色的雪花落到了他手上。
“嗞！”
一瞬间，电光穿过他整条手臂。
他不觉得痛，他觉得惊奇，他低头向自己的手看去，才发现整条手臂，都被电得漆黑了，而漆黑的手臂上还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剑痕。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的手到底是被剑气削了，还是被雷电电了。
又或者是在电的过程中，顺便削了他。
“好冷……”有人在喊，这是能感受到天地之间的无情剑意的感知敏锐的修士。
“啊！”又有人被雪落到了身上，惨叫出声。
雷霆、剑气、剑意、寒冷、雪花……
有形之剑气，无形之剑意。
全在这一剑之中。
待雪花落下，十一个人，在一声声惨叫中，变成了十一具支离破碎的焦尸。
（今天算时间的时候才发现，我又把时间算错了。李诗音是五月出关，他们play了几天，然后去丹阳成亲，花了几天，再在丹阳玩了半个月，秦然回来丹峰准备几天，又去无垠剑宗玩了半个月，结果现在还是五月十七。笑死！！）
第431章 坐井观天
虽然情况紧急，但由于不知道到底有多急，所以田文锦几人还是先将盒子送到了目的地之后，才全力展开遁法往道剑门飞去。
说是全力飞，但跟一桶水能装多少水是由最短那块木板决定一样，他们五人能飞多快，全由飞的最慢那个人决定。
五人中有两个筑基期，是两个跟着大佬蹭任务经验的低阶修士，他们的速度很慢，也没法做到一口气飞回到道剑门。
所以他们不仅慢，还得在半路停下来休息、恢复法力。
十八日上午，两个筑基弟子勉强飞过北楚中段的武夷山后，实在撑不住，几人便在临近的荒山上找了个平坦的草地歇息。
“长距离飞行对法力的损耗实在太大了……”其中一个筑基弟子在草地上盘坐下，喘息着说道，“也不知道宗门到底怎么了，要以这样的方式唤我们回去。”
一个金丹弟子在旁边找了块石头，坐在上面歇息，闻言看了他一眼，道：“等你化婴了，天人相接，天地的灵气就是你的灵气。外界的灵气你拿来即用，再不担心法力损耗。”
“元婴期？”这个筑基弟子摇头，他目前别说破障丹这种东西了，他对金丹的感悟都还处于一种懵懵懂懂的阶段，甚至看不到结丹的希望，“我能不能结丹都不知道，还元婴期？”
另一个筑基弟子趁机问道：“师兄，金丹期和筑基期到底有什么不同？我看书上说要把气旋凝结起来，变成一颗金丹。可是气旋要怎么凝结？丹田里面的法力要怎么控制？”
这个金丹弟子闻言，高深莫测的笑了笑，道：“修行乃逆天而行，一步就是一重天。筑基和金丹之间的差距，就是天堑。金丹对于筑基，已经是一种完全不同的境界了。你还需要更多的领悟。感悟人生、感悟自然、感悟功法，道，是需要悟的。但得悟多少，全看各自悟性。”
“哦，原来是这样！”两个筑基弟子若有所感的点点头，“多谢师兄指点。”
金丹弟子自矜一笑，道：“我其实没说什么，都是你们自己悟到的。”
田文锦没什么损耗，在一旁帮他们警备。她听到那个金丹弟子的屁话，看过来，与筑基弟子冷声道：“你连法力、气旋都控制不了，还谈结丹？你根基太差，不如多打磨自己的法力、强健自己的肉身、平实自己的心境，夯实基础，静下心来修行，比什么都好。”
这个筑基弟子平白被批了一顿，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他看了田文锦一眼，也没敢回话。
另一个筑基弟子又认为田文锦不仅自己不愿意指点他们，还不准别人指点，心里不免埋怨。
田文锦倒是长得很漂亮，但是太冷了，冷到生人勿近。她不是很有人缘。特别是旁人听闻她悟了无情剑意，更不愿意与她深交了。
两个筑基弟子的眼神变化田文锦看在眼里，但她不在意，收回视线，继续为他们戒备。
田文锦天赋好，加上这些年没少受秦然的影响，也很注重根基打磨。所以她的修为很深厚。像这般的寻常赶路，她的消耗很小很小，不需要特意坐下来恢复法力。
但另外两个金丹弟子不一样，他们颇有消耗，也需要打坐恢复法力。
于是四人打坐而一人警戒。
很快，一个时辰过去了。
这时，田文锦坐到附近一棵大树的树杈上。
她修长的手指正拈着一颗蜘蛛的牙齿，痴痴的看着。她眼神迷离，脑子里回想着那一夜的大雪、那个村落木屋、那一盏昏暗的油灯……那是她此生再难触及的美好。
蛛牙是一种鬼面蛛的牙齿，是她花了好大功夫从执事堂弄来的……弄来留做纪念。
忽然，不远处的空中有十余道遁光飞过去，叫田文锦回神，她随意地扫了一眼，没有在意。
虽然大宗门都远离尘世，但小宗门没有那么多讲究，这天空中偶尔路过几个修士，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她收回视线看向蛛牙，又想起了那个人……她在做什么呢？还在洗剑湖参悟新的剑法？还是在跟师傅……或者……
她想到身份令牌上的危字，心下一阵悸动，起了担心，回神来，准备去叫那几个师弟启程。
但她还没来得及动，就先看到刚才飞过去的十几道遁光飞回来了。他们不仅飞回来了，还落了下来。
他们落到地面，在她这棵树前面，她听到有个年轻修士与为首的年长修士悄声道：“就是她，我见过她，道剑门五大绝色。我不会认错。”
为首者仰头看向树上的田文锦，知道这么漂亮的女修士，但凡看过，都不会忘记，于是他没有多问，相信了年轻修士的话。
他向前一步，先程序化的、标准的“哈哈哈”大笑一声，而后与田文锦抱拳道：“在下灵剑山山主王柒，见过道剑门上宗田文锦阁下。”
田文锦慢条斯理将蛛牙收进怀里，侧着头，没有正脸看这灵剑山十几人，只冷冷的瞥眼看他们一眼。
她出声道：“你如果够聪明，就应该立即离去。知道了我的名字，你就不该回来、不该起那个念头。
“你现在依然有机会带着你的弟子离去，我不会追究。”
“田道友……”王柒没有在意田文锦的警告，他负手笑道，“我将去芝参谷拜访，但还差一份拜礼。你……以及这四位道剑门道友，是否可以做我们的拜礼？人头、金丹、本命法器都可以。”
这时候那两个金丹期的道剑门修士醒了，他们站起来，脸色严肃的取出各自的本命法器，准备迎敌。
同时，田文锦手指一弹，弹出两道微弱的电光，电光分别落在两个筑基同门的头上，将他们强行唤醒。
不理他们被强行唤醒后的愤怒和懵懂，田文锦冷声与王柒问道：“你这弟子知道我是道剑门五大绝色，可知我是道剑门十大天骄之五？”
天骄弟子？！
王柒有明显的愣神，这种大宗门的天骄弟子完全有可能比他这种小宗门的宗主要强，他看了一眼那个弟子，弟子一脸迷茫，显然只知道田文锦脸蛋好看。
但他想，田文锦强则强矣，可他已经是金丹后期的修士了，再强能比他强多少？
于是他还是笑道：“芝参谷于本门有大恩，故此次驰援芝参谷，本山主带来了灵剑山大半实力。试问阁下再强，还能与一个宗门抗衡不成？”
“芝参谷、芝参谷……”田文锦大约知道这次道剑门的危机来源于何处了，她从树杈上站起来，但还是侧面向着灵剑山众人，她出声道，
“丹峰小师叔曾给我讲过一个故事，叫坐井观天。一只出生于井底的青蛙，它坐在井底向天上看，看到的天空不过就井口那么大，于是它以为天就那么大。”
她伸手按在自己背上的御雷剑剑柄上，继续道，“你是小宗门的宗主，这没有什么问题。但你不应该觉得灵剑山的大半实力会很厉害，也不应该觉得你一个灵剑山山主会很厉害。”
“滋滋……”
她开始拔剑，空气之中有一丝一丝的蓝色电弧悄然出现。
而随着蓝色电弧出现，一股叫人心惊的锋意，一股透彻灵魂的寒冷，也同时无差别的出现在了场上众人的身上。
御雷剑，出鞘！
“滋~啪！”
有电弧击穿空气的声音响起，树枝上摇晃，树杈上的田文锦，消失了。
“小心！”
王柒一直注意着田文锦，田文锦那边一施展身法，他便提着本命剑迎了过去，同时急忙大喊道，“我缠住她。你们结剑阵！”
灵剑山弟子努力将剑意的影响压下去，他们稳住心态，迅速散开，寻找方位，施展剑诀，开始布置宗门压箱底的剑阵。
但……
这时候他们忽然发现，山主，被一道蓝色雷霆击中，直接从半空栽了下来，他陷入草地中，蓝色电光在他身上游走，他一时起不来。
山主迎上去拦截田文锦的时候，他们拉开身位布阵，当他们才刚刚准备掐印诀，山主就落败了，失去了战斗能力。
所以，山主和田文锦交手了几招？
这个问题，他们需要用下辈子去想了。
击败王柒后，田文锦已经化作一道蓝色闪电，向他们冲过来了。
布阵，在田文锦这种手中剑剑修、顶级剑修面前临场布阵，就算以秦然的阵道水平，他也不敢这么做。
这，就是见识的问题了。
小宗门见识短浅，不知道真正的强者的厉害。
王柒以为自己可以缠住田文锦，手下弟子可以从容布阵，布了剑阵，不说百分百赢，八成胜算是有了。
可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他没有想过，如果他没有挡住田文锦会发生什么……狼入羊群尚且无法形容眼前的人间残局，虎入羊群才可以。
王柒浑身麻痹，艰难的限制体内乱窜的细碎剑气。
他躺在泥土里，看到一道蓝色的闪电从他门下弟子中瞬间穿过，几个呼吸？还是几个眨眼？或是几个瞬间？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时间很短、很短。
他精心挑选出来的弟子，都化为焦炭。
……他们甚至还没赶到芝参谷。
眼前一花，那个冷艳逼人的绝色女子出现在他身前，她拿着剑指在他眉心，声音比寒冰更寒冷：
“你其实知道实力存在差距，但人多给了你安全感。你其实也知道你打不过我，但宗门强大的剑阵让你有了侥幸之心。你用你的实力来揣测我的实力，你用你的速度比较我的速度。这是你的取死之道！”
王柒努力驱散体内的麻痹感，他颤颤巍巍举起剑来，向田文锦刺去。
田文锦手中的剑往旁边一拍，将王柒的剑拍开来。
同时，她剑上由剑气组成的蓝色雷霆顺着王柒的剑向王柒的身体窜过去了。
王柒再此被电，无力执剑。
他的剑掉落草地上，像一块废铁一样在草地上滚动。
“你幸幸苦苦几百年，磨着时间磨到了金丹后期，很不容易……”田文锦冷冷的看着王柒说道，“但你不应该参合到大宗门的事情中来。你应该老老实实苟在灵剑山，你的舞台在那里。”
王柒努力看向田文锦，田文锦举起剑，一剑斩飞他的头颅。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一个金丹修士能有多强。
“而你最不该的，是在我想她的时候，打扰我。”
这句话田文锦没有说出来。
她将手中的剑一甩，甩到半空，整个人又踩着蓝色电光飞上剑去，回头道：“启程回宗。”
被剑意无差别攻击的道剑门四人，此时才回过神来，他们抬头看向空中那个冷傲的女子，心里涌起一阵阵寒冷。
两个筑基弟子咽了咽唾沫，回过神来，对视一眼，心想：“或许田师姐之前说的是对的。”
第432章 万剑归宗
芝参谷以丹药外交笼络了不少小宗门的人心。
当他们振臂一挥，发出号令来，便有那“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的意思。
整个仙遗之地，有无数的小宗门向芝参谷而去，正是影从者如云。
当然，这么多宗门都来帮芝参谷，其中心思，却不都是单纯的……或者说，心思单纯的只有几个憨憨宗门。
确实有小宗门是因为恩惠而到芝参谷帮忙的，但更有小宗门是抱着巴结的心思到芝参谷帮忙。
而不论他们到底为什么来帮芝参谷，从他们的视角都可以看到一件事，那就是，芝参谷的实力总是要比道剑门、无垠剑宗强的。
……这才是他们帮芝参谷的核心原因。可曾听闻过“谁赢他们帮谁”这句话吗？
他们想的是，芝参谷的实力本来就比另外两个宗门强，那若是加上他们，打起来还不是稳赢？
所以，这些小宗门都觉得这是一把顺风局，一把一个大宗门灭杀另外一个大宗门的顺风局。顺风局，谁不想玩？谁不想自己亲自去操作操作、虐杀虐杀？
退一万步讲，就算不能操作、露个脸也好。
于是此涨彼消，去芝参谷的人越加多，来道剑门的人越加少。
当田文锦御剑从半空中进入道剑门内部时，看到的不过是零零散散少量的身影。
大家沉重的、匆忙的样子确实有战争来袭那味，但由于人太少，还多是道剑门本门的人，少见其他宗门的弟子，于是更有些凄凉、悲惨。
“能赢吗？”
看到这一幕，作为道剑门的天骄弟子，田文锦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
不久前，她不过是从外面赶路回道剑门而已，就遇到了一个驰援芝参谷的宗门。由此推论，她难以想象会有多少个宗门会帮助芝参谷。
道剑门将以一宗之力应对，能对付得了吗？
身为剑修，她很自负，但她依旧感觉对付不了。
她很强，她抬头看道剑门半空中悬浮着的山河剑，路君行更强，但一个修士的力量再强，那也是有极限的。如果面对万千金丹、千百元婴修士，他们也同样无能为力。
“这样一个危急之局，如何能破？谁人能破？”她站在半空中，开始思索。
她清楚的知道，面对面硬战，道剑门的胜算很小，几乎为零。
想着想着，她忽然看向了丹峰。
“或许小师叔有办法。”
小师叔总有办法，虽然小师叔……很普通？
“嗯？”田文锦不由得一愣，她为什么会下意识觉得小师叔有办法，那明明就是个普通的，炼丹师啊？
小师叔很沉稳、很有城府，懂得多，颇有算计，会炼丹、会做菜……但他能敌千万修士吗？
是，她大概知道噬极魔柳那次，小师叔参与了很多内幕；她也对掌药堂长老突然消失有所猜测，对掌药堂的突然换血有所猜测；她知道小师叔前几天还带着诗音和路师兄去了无垠剑宗……
想到这里，她忽然感觉，或许这次道剑门的危机与小师叔有关。
“小师叔……”想着想着，她忽然反应过来，她似乎不曾了解过这个男人，这个让李诗音这样的天骄委身下嫁的男人。
她很嫉妒他，一直觉得李诗音亏了，怎么会跟他结为道侣？他们也常有来往，很有交集，她很熟悉他。
但她似乎从来没有看懂他。
这个男人很普通。
想起小师叔，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那淡然从容的微笑，他总是温和的笑着，不急不躁，不温不热；
再想，她想到的就是丹峰层出不穷的美食了；
再想，好像小师叔什么都懂一点；
再想，想一些跟修为有关的东西，比如小师叔的修为、小师叔的功法、小师叔的战力，似乎除了知道小师叔是炼丹师之外，其他她都全不知道了。
认识五年了，她好像只知道小师叔是个水灵根修士、是个炼丹师。
这个男人过于神秘了。
“道剑门之危，或许小师叔真有办法。”她径直往丹峰飞去，“不知道小师叔与掌门他们是一种怎样的关系，掌门他们知不知道小师叔其实很厉害。”
来帮她开启阵法通道的是追风，这头极其人性化的痞子虎。是小师叔亲自调教出来的……从畜生变成了人。
追风小猫一样的身体在前面蹦蹦跳跳的走走，操着一口老虎烟嗓问她：“道剑门要跟别人打架了，你怎么还往丹峰跑？”
“我找小师叔。”她回道。
“找我爸爸干什么？”小白猫回头警惕地看一眼田文锦。
李诗音傻傻的，也不知道防着一点。家里有头虎视眈眈的狐狸精就罢了，这还有个高贵冷艳的绝色美女天天往丹峰跑。作为好友，他得帮她防着点。
“我爸爸正好闭关了。”他说道。
“闭关了？”田文锦皱眉，“什么时候？！”
“不巧了……”小白猫眉眼出现笑意，“昨天刚刚闭关。”
田文锦奇怪地看一眼小白猫脸上得意的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小师叔昨天刚闭关……她立马察觉到其中猫腻，早不闭关晚不闭关，偏偏这个时候闭关。
“小师叔闭关干嘛？”她连忙问道。
“我怎么知道？”小白猫跳出阵法通道，站在阳光灿烂的草地上，回头向她人立起来，摊手道，“爸爸是炼丹师，我又不是……我只是一个阵法师。”
阵法师……
田文锦怪异地看他一眼。她知道追风学了多年阵法，但，好像到现在，追风也布置不出个像样的阵。为此他没少挨小师叔骂。
“小师叔闭关跟炼丹有关？”她追问道。
小白猫转身跳走，讥笑道：“别想套我话，追风大王聪明得很。”
这是在套话？
田文锦顿时明白，小师叔这次闭关跟炼丹有关。
她走出阵法通道，抬头看，看这岁月静好、微风不燥的丹峰……小师叔的丹峰，跟小时候一个样子。
不管什么时候，丹峰都好像与外界不一样，别人在修行、在争夺资源、在战斗、在染血，丹峰却独自美好、世外桃源。
那一片桃林，还有粉红的桃花花瓣随微风慢慢飘起。
花瓣飘到湖边一的梧桐树上，梧桐树上心形的梧桐叶跟着轻轻晃动。
梧桐树后面是洗剑湖，湖水如宝石一样清澈，荷花、荷叶点缀其中。
清澈的湖面上，站着一个比荷花更好看的女子。她的裙衫也随风而动，跟宝石湖面被吹皱了的波纹一样。她像是湖水女神，随时会跟着风飞走。
田文锦看得呆了。她踏过青草地，慢慢走过去，走到梧桐树下，走到洗剑湖碑边上，定定地看着湖面的女子。
小白猫埋头在草地上走，一边走一边跟田文锦商量：“七七也跟着闭关了，我无聊死了。要是你陪我玩，我就告诉你爸爸在干什么……”
但他走着走着，忽然发现田文锦一步跨过他头顶，走到他前面去了。她直接走到湖边，看着湖里，不理他。
“？”
追风一愣，连丹峰老大追风大王都干不理？
他几个跳步跳过去，跳到田文锦脚下，拿猫爪子拽了拽田文锦的裙摆，田文锦毫无反应；他又跳上洗剑湖碑，抬头看田文锦，看到田文锦此时的样子跟张君异看到悠悠一样，他彻底摸不着头脑了。
他跟着看向湖面……湖面上不是只有诗音吗？
田文锦这副模样是几个意思？
“喂！”他叫一声，田文锦没应。
他便跳起来……
但他跳在空中，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忽然感受到了恐怖的锋意。
不是一道，是很多道，很多道剑气！
剑气也不是来自于身前，而是来自于身后。
他很熟悉，是李诗音的剑气。
他连忙回头，看到湖面的李诗音动起来了。她正轻舞剑，跳剑舞一般，身姿极端唯美，而随着她跳舞，她身周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如星辰一样的剑。
不是剑气，而仿佛有实质的剑。
“什么东西？”追风脑子没转过来，“剑气？”
诗音悟剑两三天，就悟出来一门跟剑气差不多的剑法？
但他还来不及想清楚，他就落了下去，落到了洗剑湖碑上。
“追风，文锦！”这时，那边的李诗音出声道，“接我一剑……”
是不是剑气追风还不清楚，但那些星辰剑带来的锋利感和压迫感追风感知得很清楚……李诗音是认真的，这是她的认真一剑。
“吼！”
洗剑湖碑上的小白猫大吼一声，整只猫向前一窜，迎风而涨，瞬间变作一只肩高丈许的恐怖巨兽。
李诗音的认真一剑，就算是他追风大王也要认真对待。
霎时间狂风大作，这只巨兽轰然向前，向他前面……天上湖面，出现的无数道星辰剑冲过去。
爸爸专门教过他数学，所以他数学很好，但他一时数不清楚到底有多少道星辰剑，他只是肯定，超过一百道星辰剑了。
“噌噌噌！”
他四只爪子的指甲都弹出，亮晶晶、冷莹莹，仿佛一把把匕首一般。
他迎着一道星辰剑，一爪拍出……
“叮！”
剑、爪相交，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仿佛实体。
星辰剑被他一爪拍飞到后山山体中，撞出一个小洞来。
“是真的？”剑气的锋利和质感让追风恍惚了。
一道星辰剑被拍飞，另有十几道星辰剑攒射过来了。
追风将尾巴当鞭使，甩起来，便有“叮叮当当”的声音大作，将向他射过来的星辰剑都抽飞。
“？”
追风忍不住皱眉，这星辰剑很锋利，很有质感，比起一般的剑气来，它更不容易被破坏，但……其威力并没有得到增强。大约就是有实体的剑气而已。
他看不出这一招有什么用，至少对他没有用。
他向边上看过去，田文锦挥剑挥得泼墨不进，这剑气对她也不管用。
不一会，那边李诗音停下剑舞，星辰剑也停下了。追风拍飞所有星辰剑后，向李诗音飞过来。
他一边飞一边变小，来到李诗音面前时，已经小狗一般了。
“你这招有什么用？”猫猫皱眉。
李诗音微微一笑，没有解释，她看向田文锦，道：“文锦你来了。”
田文锦点了点头以回应。
她大约知道这招有什么用，出声问道：“为接下来的战斗准备的吧？”
“文锦聪明。”李诗音巧笑嫣然，赞道。
这一招不为应对强敌，而为了解决比自己弱的敌人。为割草技能。
“什么？”追风还是不明白。
“你这一招还有其他变化吗？”忽然另有一个声音问道。
几人循声看过去，在湖畔看见了秦然。
“师傅？！”李诗音眼睛一亮，身形一晃，来到秦然身边。
她不像以前一样直接撞进师傅怀里，她只是来到师傅身边，轻轻牵起他的手。
“当然有了。”但还是得意的笑道。
“嗯？”秦然问道。
“现在我可以一道一道的施展，也可以一下施展出三百多道。”李诗音道，“后面我准备将它们合并起来，也可以作为应对强敌的招式。”
秦然了然，道：“这剑很难被摧毁，所以就算被击退了，你也可以伺机将它们收回来二次利用，或者合并、偷袭，倒是很有发展潜力。”
“对呢！”李诗音笑着，又问，“那师傅，这一招叫什么？”
“嗯……”秦然想起刚刚密密麻麻的满天飞剑，笑道，“不若叫万剑归宗如何？”
“嘿嘿！”李诗音傻笑一声，应下了。
“师叔出关了？”田文锦冷声问道。
“其实不算闭关……也不算出关。”秦然笑道。
“？”田文锦直接疑惑。
“我是做实验……”秦然解释道，“眼下实验取得了阶段性的进展，所以暂且停下了。”
田文锦更不解了：“取得了阶段性的进展不是应该趁机继续研究吗？”
“唉……”秦然叹了一声，他抬头看向丹峰外，在道剑门内飞来飞去的道剑门弟子，那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那是他的同门，他叹道，“我始终良心不安。”
“良心？”李诗音悄声问道，“师傅你有那种东西吗？”
秦然无视她，展开身法，向主峰飞去。
“我知道你来做什么。”他在半空回头与田文锦道，“你不用担心，我自会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