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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心愿

    时卿淡淡望了一眼女子,道:“你想要我治病可是得付医药费的。”

    女子笑脸如花道:“当然没有问题。”

    说完,她道:“没想到你那么容易就答应下来了。现在快些来治我吧。”

    她坐到时卿旁边,把手放在时卿旁边的桌子笑盈盈地望着她,催促道:“快些治。”

    时卿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沉默着不说话的傅老夫人。

    傅老夫人看到她转来的视线,微微扬了下头并没有理会,拿着紫檀念珠在一颗颗捻着,很气定神闲。

    时卿道:“我有话要对老夫人说,所以你先回去等我,我会去找你的。”

    女子有些失望,她看了一眼傅老夫人,道:“老夫人我向你借借她没问题吧?”

    傅老夫人笑了笑,和蔼可亲地走到她身边摸了下她的头,道:“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会管的。”

    时卿邹了下眉头。

    看样子这女子来头不简单啊!

    女子命令道:“老夫人都同意把你借给我了,你现在就给治病。”

    时卿挑了下眉。

    心中有些不喜。

    她和傅老夫人还没有熟到可以让她把自己借出去的地步。

    时卿深吸一口气,忍着不喜道:“你还是出去等等吧,我是真的有事要和傅老夫人说说。”

    把姓带了出来,全屋子的人都呼吸静止了,半响后,傅老夫人绕有深意,高深莫测,眼神阴冷地看着时卿,转头对惊愣着的女子道:“你先出去。”

    女子闻言乖巧笑了一下,站起身行了一礼转身出去。

    时卿正经端坐,抬起眼睛直直地看着站在自己身前不远处的傅老夫人。

    傅老夫人阴沉沉地扫了一眼她,问道:“你又发什么疯?”

    “六王爷呢?”

    时卿从容道:“你说只要我见六王爷之后会让我离开的。”

    傅老夫人脸色黑沉沉,眼帘里含着如剑锋利的光芒盯着时卿,道:“你以为本夫人不想让你离开?”

    时卿笑了一下,点点头,语气柔和道:“傅老夫人要是想让我尽早离开,那就请快些安排六王爷和我见一面吧。”

    傅老夫人叹了口气,道:“乞巧节那晚六王爷本来是有空见你的,可是突然出了李墨谋逆一事耽误了,你得等着他的音信。”

    “具体要等多久?”时卿问道。

    傅老夫人眼眸深深地望着她,转过话题道:“本夫人之前还以为你已经原谅傅家对你所做过的一切,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如今看来还是那么做事不计后果,不明白傅家对你的帮助会有多大。”

    说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冷笑藐视地看着时卿,道:“莫非你在以退为进?”

    “有谁以退为进不把傅家的面子当回事的?”时卿微笑回答。

    傅老夫人阴沉的神情转为担忧,开口怒道:“你对傅家做了什么?”

    时卿轻叹一口气,没有急着回答。

    傅老夫人见她没有理会,冷哼了一声走到主位上坐着,靠着秋香色背枕,目光严寒带着一些厌恶看着时卿。

    时卿幽幽地再次叹口气,她拿起旁边的茶喝起来。

    她想如果旁边有果子她会更开心的。

    于是她开口道:“如果有点心瓜果可以边吃边说最好了。”

    傅老夫人眼睛一眯冷冷道:“你这是在报复,真是小肚鸡肠。”

    时卿不解地看着傅老夫人,微微邹起眉问道:“老夫人所言我不太明白”

    “那日我让你在待客厅等了许久,让你吃了许久的瓜果,你还记得这件事,现在不回答我的问题是想报复我当日让你等着的仇。”

    傅老夫人幽幽叹了口气,旋即又哼了一声,满是怒意道:“你这样的举动真的是小肚鸡肠,本夫人告诉你睚眦必报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老夫人你真的是想多了。”时卿很认道。

    她没有想要报复那日等待之仇的意思,她只是在想怎么说才能更好让对方发怒。

    傅老夫人道:“那你久久不回答我的问题是为何啊?”

    时卿道:“我说了有瓜果边吃边说会更好。”

    傅老夫人命令下人把瓜果点心端了上来。

    时卿看着瓜果点心道:“当日我吃了许多的瓜果点心,我多谢傅老夫人这些日子对我的…”

    她说着顿了顿,道:“照顾。”

    傅老夫人一下子就听到重点照顾二字,想起自己让人专给她找小事情想让她不好受一事,轻轻叹了口气。

    屋子沉默了一会儿,傅老夫人开口道:“我知道你一定怨恨我为什么要那么对待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凭你贫民出身嫁入傅家属实高攀,你高攀之下让傅家其他出身贵族才能嫁进傅家的其他妇人怎么想?”

    她说着长吁一口气,“你和她们一同为傅家妇是拉低她们的身份,会让她们心生厌恶的,厌恶之下又会做出什么事来你应该很清楚,可是一旦她们知道我讨厌你并且嘱咐让你不好过的事情,便不会自己再次出手害你了。”

    时卿道:“所以傅老夫人一直都是在报复我?”

    傅老夫人一脸正经地点头。

    如果不是已经答应过六王爷照顾好她一事,她才不会逼不得已撒谎,这一切都是为了傅家,逼不得已不是错事。

    时卿道:“你出手她们为什么不会出手呢?”

    她邹了邹眉头,一脸不信扬声道:“应该为了讨好你和你一起对付我,让我不好过才是啊。”

    傅老夫人捻过一颗紫檀珠,道:“你还不了解傅家。

    傅家人是有人对付自己讨厌的人就不必脏了自己的手,而且她们如果帮着我对付是瞧不起我对付人的手段,她们不会自讨没趣。”

    时卿道:“傅老夫人是为了我好?”

    “当然。”傅老夫人面色不改,郑重道。

    时卿道:“所以我得好好答谢傅老夫人?”

    傅老夫人点头,想了想开口道:“你只要好生安稳不再给我找事就已经是答谢了。”

    时卿邹紧眉头,道:“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傅老夫人道:“是有关你丢尽傅家脸面一事?”

    时卿道:“瞧你的样子你不怪我丢了傅家的脸面?”

    傅老夫人脸上有恼怒的神情一闪而过,她面色平静道:“本夫人怪你已经是没有用的事了,你把事情交代出来我叫人去亡羊补牢,你好生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思考一下你自己的所作所为真的对你自己好吗?”

    时卿道:“我已经思考过了,为了让傅家不会有脸面我会和你们到官府要来和离书和傅家脱离关系。”

    “你到底做了什么?”傅老夫人咬牙,眼皮子不停地跳,神情有些紧张道。

    “也没有什么,就是昨晚去了十皇子府邸说要杀了十皇子,说他如果真想死今日就到明月楼前接受我杀他一事。”时卿懒洋洋可惜道:“他看样子一直很想死只是、没有人帮他死,我勉为其难帮帮他去见阎罗王。”

    傅老夫人耐着狂怒的心听完她的话,再眼神阴狠地看着她,道:“你也想死了。”

    时卿道:“我不想死,只是人生就在于不停的作,你以为作生其实可能在作死,你以为在作死或许会突然出现一丝生机让你作活。”

    她说着眼神沉闷坚定道:“我如果在作死的时候抓住那一丝生机能更好锻炼好我强大不畏的心。”

    傅老夫人道:“有没有那颗强大的心对你来说没有什么用。”

    “会有用。”时卿道:“人生在世会遇到很多风风雨雨,如果我没有那颗强大的心我会坚持不下去。”

    坚持不下去回家的路。

    在找回家的路的时候面对失落真的会难过。

    时卿幽幽叹了口气,有些难过道:“傅老夫人,傅大少奶奶深夜进十皇子府邸一事一旦传了出去对于傅家来说是件能让人非议,丢脸一事,你真的还要留我在傅家做大少奶奶吗?”

    “你真的要去杀十皇子吗?”傅老夫人问道。

    时卿道:“他若是敢来我就敢杀。”

    “你真是在作死。”傅老夫人冷声道:“你现在就和我去官府,我要休了你和你脱离一切关系。”

    时卿道:“你这样会让人误会我昨晚和十皇子发生了什么才让傅家休了我,我恼怒杀十皇子。”

    “你深夜进十皇子府邸一事不会传出去的。”傅老夫人满是信心道:“而你也杀不了十皇子。”

    时卿一脸不解地看着傅老夫人。

    傅老夫人站起身对身边的丫鬟道:“去让人阻止十皇子出府,准备好衣服随我进宫。”

    时卿道:“傅老夫人要进宫搬救兵之前和我到官府写好和离文书更好。”

    傅老夫人冷笑道:“和离?你觉得还可能给你面子?还是休书更适合你。”

    说罢,她走了出去。

    时卿把桌子上的点心尝了一口觉得太甜了,站起身要走出屋子。

    屋子外有两个丫鬟伸手拦住道:“老夫人有令大少奶奶在这里等着大夫人前来。”

    时卿瞧了一眼站在她身旁不远处,手握栏杆的女子。

    女子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越过她掀起细竹帘子走进屋子,时卿想了想睁着大大的眼睛,眼睛一闪闪映着金黄色的日光看起来明亮之极。

    她问道:“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两个丫鬟对视了一眼,左边站立着的丫鬟笑道:“大少奶奶您要明白您现在的处境,也应该明白站在您面前的人是什么身份,能不能回答您的问题。”

    时卿道:“我认为能在风院待下去的人一定都是聪明人。”

    两个丫鬟赫然一笑。

    左边的丫鬟笑着道:“多谢大少奶奶的夸奖,只是奴婢们没有能力帮您,唯一能做到的就只有劝告您多吃几块糕点填饱肚子,以免接下来挨饿再也吃不了那么美味的糕点了。”

    时卿一脸不屑道:“美味的糕点?就盘子上哪些?”

    两个丫鬟一脸惊愣。

    “您吃过比这个更好吃的糕点吗?”丫鬟问了。

    里面的女子掀起细竹帘子走了出来,道:“你的出身并不好怎么可能吃过比里面还要好吃的糕点。”

    时卿道:“秘密。”

    说罢,她掀起细竹帘子走了进去,道:“可惜我被关在这里不能去厨房让人做给你们吃。”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看了一眼两个丫鬟道:“你们两个去把做糕点需要的用具拿过来,我让她做糕点。”

    两个丫鬟应道是,走之前吩咐在院子里站定的下人看好大少奶奶后便快步到了厨房拿来做糕点的面粉和用具都搬到屋子里。

    时卿看着用具虽小但俱全的厨房工具愣了下。

    她拿起只有一个巴掌大的竹条蒸笼好奇地看着竹条上面刻着的花纹。

    时卿邹了下眉头道:“你们这是要我做糕点。”

    “是我要你做的。”自从进了屋子没有说话,一直用余光偷瞄着时卿的女子开口道。

    时卿道:“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女子沉默了半响,嘴角挂着笑容道:“叫我落姑娘就好了。”

    时卿闻言笑了一下,一副很可惜道:“落姑娘你要我治病又让我做糕点需要等很长的时间的,你愿意等别人可不愿意等。”

    落姑娘咬了一下红唇,头微低一脸落寞地开口道:“那我可以等你可以做糕点的时候吗?”

    “当然可以。”时卿道:“只是到时候不好吃你也得说好吃。”

    落姑娘笑了笑,很认真道:“既然如此就说好了。”

    时卿回置一笑。

    落姑娘道:“我这个称呼很少人知道的,你是很少人中的一个。”

    时卿道:“你这个称呼连傅老夫人知道吗?”

    “她知道的。”落姑娘眼神含着笑意,道:“她很喜欢我,只是可惜我的年纪…”

    时卿道“每段年龄有每段年龄的美。”

    落姑娘道:“你就一点不好奇我可惜的是什么事吗?”

    时卿点了下头,“好奇。”

    “如果…”落姑娘眼神忧伤注视着时卿,道:“傅家大少爷还活着,她们应该叫我大少奶奶。”

    时卿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你还想要她们叫你大少奶奶吗?”

    “老夫人说我应该找个好男人安稳度过此生完成他的心愿。”

第一百零八章外面等你

    落姑娘的声音略微带些遗憾。

    时卿叹了口气。

    有情人阴阳两隔是能让人叹息的。

    “逝者已去多年,再耿耿于怀也无济于事,还望早日放下以免伤了身子。”时卿真诚开口道。

    落姑娘闻言笑了笑,清明的眼神含着如春风般温柔的笑意凝视时卿,道:“如果有一种药可以治去世上所留下的情伤该有多好啊。”

    时卿敛眉,想了想好奇地看着含笑的落姑娘。

    半响,她开口问道:“希望有一天会有这种药出现,到时候出现了,你真会吃吗?”

    落姑娘微微摇摇头,语气肯定道:“我不想吃。想要忘忧药也只是…不想让和我一样同病相怜者痛苦。”

    时卿叹了口气,算好了接下来处理事情需要多久后,柔和道:“落姑娘我们约个时间,等到了时候我再给你做糕点。”

    落姑娘脸上露出乖巧甜美的微笑,点头道:“那就明日吧,明日我让人来请你。”

    “你把地址透露给我,我自己去就好了。”时卿温柔地笑道。

    “我住在双响街常隆客栈。”

    落姑娘羞涩的一笑,道:“我也是刚刚回来京城不久,还没有来得及置办房屋只能暂时居住客栈了,你不要嫌弃住着客栈的我。”

    时卿笑了笑,道:“我记住了,我会去找你的。”

    旁边的丫鬟笑了笑道:“大少奶奶,落姑娘奴婢们先出去了,你们慢聊。”

    时卿点头。

    落姑娘含笑点头。

    丫鬟见了含笑行了一礼,然后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丫鬟,声音不冷不热:“你们出来我有话要对你们说。”

    站在屋子里侯着的丫鬟闻言垂首跟着丫鬟的步划整齐有序地走了出去。

    时卿看着空落落只有她和落姑娘两个人的锦绣华丽的屋子。

    屋子的窗户洒进的阳光落在青瓷珐琅双耳瓶上,其他华丽的摆件没有阳光的照耀也精致美丽极了,时卿看着有些一些不安。

    时卿站起身道:“我们也出去走走吧。”

    落姑娘有些不解,疑惑道:“你似乎在害怕什么。”

    时卿笑了笑,直接承认道:“我确实有点在害怕什么。”

    满屋子的珍贵器具如果少了一件,那么她和落姑娘都会成为嫌疑人,嫌疑人之后就是找出谁是小偷,主人到时候想要谁成为小偷就会很明显了。

    时卿笑容温柔,眼神柔和开口请道:“落姑娘愿不愿意赏脸陪我走走?”

    落姑娘有些不适应,用着不敢拒绝的口气,半低下头害羞道:“你的请我哪敢拒绝,我还等着你给我治病做糕点呢。”

    时卿眉一挑,注意力落在了治病上。

    落姑娘没有病,要是有也是装病。

    装病一事完全可以自己让其痊愈,可是她为什么一直强调让自己医治自己的病?

    落姑娘身姿袅袅走了过来,时卿看着她轻快有安稳脚步声落下的脚。

    双脚很小穿着粉藕色丝织绣大红富贵花鞋。

    时卿有些可惜地想到,如果能够认识那些布料的出处,她就有一条可以查出落姑娘是谁的线索。

    落姑娘挽起时卿的手,时卿不适应地邹了下眉头。

    她和落姑娘并没有很熟,就这样牵手走出去是能让她不舒服的。

    落姑娘放开了手,不自然地低声道:“自从见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所以忍不住和你相识,亲密一些。”

    时卿笑了笑,牵起了落姑娘的柔软的手。

    落姑娘回笑道:“谢谢你让我成为你的朋友。”

    时卿嘴角挂着真诚的笑容。

    两个人走出了屋外。

    时卿对看守她的丫鬟道:“我们就到外面坐坐。”

    说着,拉着落姑娘到了庭院一旁摆放的石桌行去,等她们坐到石凳子上后,周围的丫鬟偷偷瞧了她们一眼,随后继续打扫着庭院。

    落姑娘开口想要说什么,时卿笑了笑道:“有什么话就等我去找你的时候再说吧。”

    说完,她把视线转到她身后。

    落姑娘转头看着带着一群丫鬟过来的傅大夫人。

    傅大夫人越过她,看着时卿恼怒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时卿道:“不碍事的。”

    傅大夫人道:“真的不碍事吗?”

    说着,她眉眼忧伤看着在风中摇曳的花枝,道:“我们走吧,傅老夫人有令让我带你去官府拿休书。”

    时卿敛眉站起身,眉眼含着一丝笑意:“还是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你看起来很开心。”傅大夫人邹起了眉头。

    时卿笑道:“只有一点点开心。”

    傅大夫人道:“只有一点点开心也是不行的,你需要伤心更加伤心。”

    说完,她幽幽叹了口气,“不要以为出了傅家日子就会好过。”

    “多谢您提醒,只是我现在就只想离开傅家。”时卿道。

    傅大夫人冷淡不解地瞥了她一眼,张了张嘴把疑惑咽了下去,抬起步子跨过圆月垂花门往院外走去,时卿没有急着跟上去。

    她坐了下来对落姑娘道:“后日定会找你的,不见不散。”

    落姑娘笑着坐下道:“不见不散。”

    时卿方起身追上傅大夫人的脚步。

    落姑娘看着眼前的青瓷茶杯盛着的碧绿茶水思考了一瞬,拿起茶杯一瞬茶杯跌落在地沾湿她的淡紫色云烟百褶裙。

    旁边的丫鬟见了立马上前拿起帕子擦拭,落姑娘阻止了,她握住她的手腕,道:“不知道可以借条裙子吗?”

    丫鬟笑了笑,受宠若惊道:“落姑娘,奴婢当然可以借条裙子给您的。”

    落姑娘嘴角挂起一丝甜美的微笑,她低下眼眸,眼中有得意的笑意一闪而过,语气和蔼可亲道:“那快带我去吧。”

    丫鬟点头。

    时卿刚上了马车坐下,傅大夫人就朝时卿旁边扔了个青瓷杯,青瓷杯在车壁上被撞击到四分五裂朝四方分飞。

    时卿的脸颊被其中一块破碎片割过,落下一道细微的伤口。

    时卿摸了摸有些冷的脸颊,抬起眼睛直直不解地看着傅大夫人。

    傅大夫人怒道:“你让傅家丢光脸面,也让当初有休你之心,却被我劝回来的老夫人伤了心,让我这个劝导之人有了罪。”

    时卿抿直嘴角,眼神黑幽幽地看着傅大夫人,旋即站起身要往车外走。

    此刻她不能生事,不能再让到手的休书飞了。

    傅大夫人见她要下马车忙拉住她的手,她转头不解地看着满脸祈求的傅大夫人,眼中流露出迷惑。

    傅大夫人道:“你别想下马车,你先把事情说清楚”

    时卿坐了下来,伸出了手问道:“你怎么回事?”

    傅大夫人咳了几声在手上写了一个“演”,时卿嘴角扯起一丝无奈的笑,她知道此刻在演。

    傅大夫人低声道:“你不能拿休书,一拿休书你的命就会没了。”

    时卿不解地看着她。

    傅大夫人声音不大不小道:“老夫人已经进宫去了,你的荒唐事很快就被陛下知道,陛下知道了就一定会替十皇子讨个公道,我看你到时候怎么死。”

    时卿不满地扯起一丝皮笑肉不笑的弧度。

    就因为这个就把她的脸划伤了!

    太不值得了。

    要花钱买药医治了。

    傅大夫人在她手上写着靠山,时卿低声道:“我没事,我不需要傅家的保护。”

    傅大夫人脸色变了变,神情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气氛有些停滞。

    时卿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下次这种事不要伤脸,脸伤了要上药好一阵子。”

    傅大夫人眼神有一瞬间不自然,沉默了一会开口低声道:“真的不会有事吗?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傅家那么容忍你。”

    时卿轻声回道:“放心吧,还有不是傅家大度容忍我,是我有利用价值。”

    傅大夫人眼神惊讶地看着时卿,好一会儿她才问道:“是你的医术吗?可是你的医术真的有利用价值,老夫人不可能不让你去医治老姨奶奶。”

    时卿道:“病可治的地步怎么会让我这个讨她们厌的人去医治。”

    傅大夫人道:“这些年老姨奶奶吃了不少药不好不坏,都这种情况了,老夫人也不让你去试试,可见…”

    她说到这里不再说下去,摇摇头一脸感叹长叹一口气,“这世间真的情义真的少极了。”

    时卿轻声道:“外面不是有人听我们说话吗?”

    傅大夫人低声回:“我和你讨论老姨奶奶一事被他们听到了也不算什么事。”

    时卿听了没有说什么,而是转口低声道:“到了官府以后麻烦大夫人说是和离,和我和离就是,不要给休书,传出去不好听。”

    傅大夫人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轻声说:“你这事不好办啊!”

    时卿笑了一下,低声回道:“不好办就是有能办成的希望?”

    傅大夫人轻声道:“是能办成,只是你给我办的事什么时候才能办成?”

    时卿低声道:“再等我几天。”

    “女人好年岁就那么几年莫要给我错过了。”傅大夫人道。

    时卿点点头。

    清安官府门口,傅大夫人让一些下人都待在原地看守好不许陌生人进来后就带着一个小厮和时卿走进了官府。

    一走到官府庭院就立马有衙役走了出来,道:“两位有何贵干。”

    小厮出示傅家的令牌。

    傅大夫人道:“我们来这里是要和离书的。”

    衙役惊讶地看着傅大夫人,恭敬道:“请到内室来。”

    傅大夫人嗯了一声。

    时卿转动眼眸看着从公堂上面左边出口出来的人。

    萧清尘——

    时卿在心里暗道,微微邹了下眉低下头看着眼前的红纱。

    幸亏傅大夫人下马车前让她戴上幂篱,不然就要和萧清尘撞了个正着。

    萧清尘身穿着浅紫色劲装,双手背立,一脸饶有趣味风流倜傥地走着,身后陪着的是腰微弯的官府大人。

    衙役见自家大人走了出来立即上前和他低声说了傅家来记录和离一事。

    萧清尘见状停下了脚步,用余光扫视了一眼四周,旋即眼神停留在时卿身上,眼皮跳了跳,心底浮上了一个人影。

    官府大人一听笑容满面,讨好地向傅大夫人笑了一下,又扫了一眼萧清尘,顺着他的目光看着站在傅大夫人身后的时卿。

    气氛沉默了半响,他也思考了半响,开口道:“快把贵客请进内室。”

    衙役一听道:“是。”

    傅大夫人不满意地蹙眉,她扬眉瞧了一眼停在原地不走的萧清尘,别过头眼神意味深长地瞥着低头的时卿,道:“我们一起走。”

    时卿道:“是。”

    一直有意落后傅大夫人一步的时卿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跟着衙役的脚步走着。

    正走出没有几步,萧清尘开口道:“都先不要走。”

    时卿扯起一抹笑,看着萧清尘不言语。

    傅大夫人拉着时卿走着,对停下脚步的衙役,怒斥道:“还不快带我们去内室。”

    叫停就停,把傅家的面子搁哪去?

    萧清尘不满意抿了下淡薄的红唇,重重咳嗽了几声。

    傅大夫人听到咳嗽声得意笑了一下。

    “快去请大夫过来。”萧清尘朝官府大人道。

    官府大人听了立即道:“快请大夫来。”

    “我让你去请。”萧清尘眼神冷冷地说。

    官府大人不乐意地看了一眼停下脚步的傅大夫人。

    傅大夫人转过身透着幂篱的红纱远远一瞥萧清尘,重重吸了口气,时卿拉住她低声道:“不要跟他计较,办正事要紧。”

    傅大夫人闻言眼神幽幽地看着时卿,开口道:“大人如果有事可以交给别人办。”

    时卿松了口气。

    萧清尘道:“两位有事我就不打扰两位的事了。”

    说完,他眼神清澈含笑地看着时卿,道:“我在外面等你,你办完事后就赶紧出来。”

    傅大夫人气得握紧拳头,眼中有怒意盯着萧清尘。

    萧清尘走出了官府。

    傅大夫人低声道:“你认识他?”

    时卿轻声回道:“认识。”

    傅大夫人低声道:“你一个妇人和那么多男人互相认识对你的名声不好。”

    时卿冷漠道:“我快不是妇人了。”

    就认识男人而已就名声不好,穿来的时空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时空?

    时卿有些迷惑了。

    傅大夫人深深吸了口气,自己走进了公堂后面的入口。

    衙役紧张地跟了上去。

第一百零九章小心

    时卿看了一下自己的手,纤细白嫩的手早已经没有当初的红肿了,他不会根据手红肿认出了她是当初绑了他的人,那么为什么要装作很熟的模样让她留下。

    时卿边思考着自己身上有什么需要掩饰好,不被他认出自己是那夜偷袭之人的破绽,边走进了公堂里屋。

    拿到和离书后时卿就和傅大夫人告辞,让衙役把她带向后门。

    她来到后门刚踏出后门一步,就有人站在她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时卿看着笑嘻嘻的衙役,眉头微微一邹,把脚退回了院子内。

    拦住去路的衙役一恭敬道:“麻烦姑娘和我去前门,有一位公子正等着您呢。”

    时卿想了想,抿紧唇一脸淡然道:“如果我不去呢?”

    衙役愣了一下,“姑娘不是和他认识吗?”

    “认识就得见?”时卿笑道:“你就没有认识却不想见的人吗?”

    “两位的恩怨不要为难我们这种小人物了吧。”衙役一开口依旧恭敬道。

    时卿笑了笑,道:“你说笑了,我现在也只是小人物罢了。”

    她拿出一锭银子给衙役一,看了眼衙役,笑着商量道:“你们就躺倒在地装作被我打晕,让我离开到我想去的地方吧。”

    衙役一掂了下手里的五两银子,道:“那好吧。”

    时卿走了门口,刚转头就看到一个身穿紫色男装,长相还挺好看的男子朝她走来。

    时卿挑眉停在原地等着他走到自己的面前。

    男子把时卿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冷声道:“姑娘,公子在前门等着您,您尽快过去。”

    时卿故作疑惑说:“你说的是谁?”

    男子冷声不耐烦道:“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我如果真不知道呢?”时卿语气淡淡道:“你能奈我何?”

    男子冷淡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道:“如果姑娘不在意名声,那属下就多有得罪了。”

    时卿扬眉退后好几步,男子站在原地面色冷淡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抓弄完人后闪过的得意笑意。

    时卿微抿了下嘴。

    男子不屑道:“之前是警告,如果现在您还是不愿意再去见公子,就不会是警告了。”

    时卿朝衙役们望了一眼。

    衙役们东张西望脸色不自然地东张西望。

    他们决定装没看到。

    时卿得到这个结果心中毫不意外,面上装作有些失望叹了口气,她开口道:“我可以跟着你去,你在前面领路。”

    “让衙役给你领路,你可以从官府里走到官府前门,不需要走出官府后通过街道到达前门。”

    “你是怕我跑了,还是怕你在我前面被我偷袭?”时卿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问。

    “都有。”男子回道,然后催促:“姑娘快去见我家公子,不要让我家公子久等,不然后果严重。”

    时卿笑了一下,转过身走进官府后门。

    刚走进官府后门她就回头看着男子,招手叫两个衙役进来。

    两个衙役走了进来。

    时卿眼神着急,动作急快地要关上门,就在关上门只有一条缝隙的时候,男子的镶着红宝石的剑鞘插了进来,穿过幂篱红纱直直对着时卿的秀气脸。

    时卿脸上一惊,瞪圆眼睛盯着剑鞘尖。

    高手啊!

    她在心里感叹道,懊悔自己为什么出门不带个高手,微微摇摇头叹息,打开了门。

    大门大开着,门扇在摇曳。

    时卿嘴角带着笑容,装作发生一件极为平淡不过的事,语气淡淡带着一丝笑意,问道:“什么意思?”

    男子收回剑,持剑道:“姑娘您尽快去前门,公子在等您。”

    不肯给她拖延的时间。

    不给拖延的时间也就意味着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时卿转过身看着一脸惊愣的衙役,道:“你们两个…我让你们两个办的事没有办成,把银子还我我才去前院。”

    “姑娘真想让我抱着您去前院吗?”男子问道。

    时卿背手,冷淡道:“我敢,你敢吗?”

    男子讶异地看着时卿,半响,脸上露出耐人寻味意味深长的笑容。

    时卿扬声道:“我和您家公子很熟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后,就传去你抱住了我,和我有身体的接触的消息,您说别人会怎么想呢?”

    男子把利剑从剑鞘里拔了出来,穿过幂篱红纱,直直对着时卿的脖子,道:“如此这番一定不会有人多想了。”

    时卿低头看着脖子上泛着寒光的利剑,淡淡道:“人才。”

    做事干净利落,不给人拖延的时间。

    也只会拿剑威胁人生命的人才。

    时卿撇嘴,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

    “多谢夸奖。姑娘要是想脖子上的剑离开,就快转身去前门,只有前门的公子才能让这把剑离开。”男子道。

    “你叫什么名字?”时卿继续尝试拖延时间开口问道。

    男子看了一眼剑上的寒光,再看一眼面对剑依旧不怕的时卿,冷声道:“公子知道。”

    时卿扬眉,斩钉截铁笑道:“好,我一定会向你家公子要来你的。”

    男子道:“你能要来我也只是我的不幸运。”

    时卿道:“不是不幸运,我会让你知道你能被我要来伺候我是幸运至极。”

    时卿说罢看了一眼已经停止摇曳的门扇,冷声道:“现在我可以关门吗?”

    男子道:“不可以。”

    时卿道:“就算不关上门,一旦我经过拐角你也会看不到我在干什么。”

    男子道:“我不需要看你在干什么,我只需要知道你的背影,知道等我转身,你不会突然打开门来打晕我。”

    时卿目光危险看着男子道:“你胡说什么,这里是哪里?这里可是官府,你不给官府大人的面子,我可是要给的。”

    男子不屑地笑了一下。

    时卿转过身朝两个衙役看了一眼,道:“你们领路。”

    两个衙役点点头。

    衙役一想到了什么,道:“我还要看门呢。”

    “没办成事让你领个路也不能,你把银子还我。”时卿道。

    衙役犹豫不舍把银子给回时卿。

    时卿快步跟着衙役路过拐角不再见身影。

    走廊——

    时卿停下了脚步,看着衙役继续向前行的身影喊住了他,衙役不解地看着时卿,时卿道:“我还有事不能去前门。”

    衙役明白一脸为难地看着时卿,道:“你就算不想去也得去啊!”

    “官府里没有女人的衣服?”时卿问道。

    衙役愣了一下,摇摇头。

    时卿道:“没有想到你们家大人还挺自爱的。”

    衙役笑了笑没有说话。

    时卿微笑道:“我知道就算有,你们也不会给我的。”

    衙役连忙摆手,“我不会骗姑娘的,真的是没有女人的衣服在官府。”

    “明白,只是我现在有别的事要做不能去理会在前门的公子。”时卿幽幽叹了口气道:“不然我何苦走后门还花钱呢。”

    时卿把玩手中的银子。

    衙役眼神直直地看着银子,目光流露出贪婪。

    时卿满意地把银子往前一递,道:“你帮我个忙,银子就是你的了。”

    阳光有些炙热地洒在身上,萧清尘用手中的墨画扇遮住了头顶的阳光,背靠石狮子,懒懒地用目光瞥了一眼刺眼无法直视的太阳,旋即就闭上眼睛,让出现红晕光线的眼睛能休息好。

    他旁边的下人开口道:“公子你还是到官府前的一块阴影地方站着吧。”

    萧清尘道:“有脚步声。”

    下人不解。

    萧清尘笑了笑,问道:“你现在是不是很疑惑我在说什么?”

    下人应道“是”,然后满脸笑意地夸奖道:“公子聪明,就算看不到也能知道我心中有疑惑。”

    萧清尘脸上绽放出一丝微笑,俊郎的脸上如带上一丝雨后可见的晴朗。

    “官府内有脚步声,听着声音是往官府外走来,而走来的人是不是我要等的那个人就不可知了。”

    他说到这里幽幽带着十足抓弄人的得意笑意,道:“眼睛能骗人,但其他感觉不会。”

    下人还是不明白,他邹着眉头问道:“公子是打算做什么?”

    “等会如果有人出来了,就带着我去碰触她,毕竟一不能睁开眼睛的人不小心碰到一名女子不会有人为难,传出不好的传闻。”萧清尘道。

    下人笑嘻嘻道:“奴才听你的。”

    “只有我能动手动脚,你不能。”萧清尘低着声音冷清道:“收好你的身体。”

    下人紧张地冒出汗,连声回道:“是。”

    萧清尘嘴角带上笑容,也不知道言澹知道他故意为难他的人是什么感受,他想着心中越发期待门口走出来的人了。

    衙役蒙着一块纱走出门口。

    萧清尘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嘴角的笑意敛去,脚步声变得不对了。

    旁边的下人扶着萧清尘走了上去让其碰着,萧清尘挥开了手,让下人拦住了衙役。

    衙役被逼停下脚步。

    萧清尘尝试着把阳光刺红的眼睛睁开,他用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才让眼睛能够正常视物,他望着蒙着红纱面巾,把头低下的衙役,冷声道:“人呢?”

    “人?”衙役紧张得双手颤抖,道:“人?人?”

    “说人话。”萧清尘冷声说。

    “我也不知道…去哪了,她给我一锭…银子让我去拿一套…衙役衣服后,我回来…之后她就不见了。”衙役紧张到连话都说不清楚。

    萧清尘咬牙一笑,笑得得体,他看了一眼官府口,“人不在官府就一定是往后门跑了。”

    他对下人道:“你到后门问问阿宿。”

    下人点头连忙跑去官府后门。

    衙役紧张地握拳,道:“公子我有没有能帮上你忙的地方,让我将功折罪。”

    萧清尘道:“谈不上将功折罪你不是我的人,但你如果想成为我的人享受荣华富贵你也可以去找人。”

    衙役笑道:“我立马就去,我还叫上我的兄弟一起找,行吗?”

    说完,跑向官府后门。

    萧清尘继续靠着石狮子,目光懒懒又含着一丝严峻地看着官府门口。

    时卿从官府门口走了出来。

    萧清尘看着没有戴着红纱幂篱的时卿愣了愣,目光逐渐流露出不可思议的光,他走到时卿旁边,和她一起站立着看着官府门前的风景。

    一条三尺宽的青石板大路,白墙黑瓦。

    时卿道:“难为你为了找我弄了那么大的阵仗,整个官府的衙役都在瞒着官府大人满院子找我。”

    萧清尘笑道:“你值得那么大的阵仗。”

    时卿冷冷道:“你为什么要见我的原因我不想知道,也没有空知道。”

    “事情不是你想不想可以终止的。”萧清尘道:“决定权一直都在我。”

    “你错了。”时卿道。

    萧清尘目光疑惑看着时卿秀丽的脸上一双含着邪魅笑意的眼睛。

    “我哪里错了?”萧清尘问。

    时卿道:“我说你错你就会出错。”

    萧清尘冷声道:“女人啊!”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萧清尘往后一看是衙役端着托盘脚步充满走了过来。

    衙役端着的托盘上放着一盏茶,一炷香还有一方青色的帕子。

    萧清尘好奇地问道:“这茶和帕子我能知道用来做什么的,但那柱香是用来做什么的?”

    衙役笑道:“得罪公子您的,我给她上香。”

    说完,挤眉弄眼朝一脸风轻云淡望着风景的时卿一瞪。

    萧清尘被他的眼神弄得一笑。

    他笑道:“留在官府当差委屈你了,跟着我一块回府吧。”

    衙役笑了,他的眼神停留在萧清尘光洁的额头上,道:“公子你头上有东西,我来帮你擦擦。”

    萧清尘摇摇头,拿出自己的帕子往自己额头一擦,就在这时,时卿把托盘上的帕子往萧清尘脸上一扔,接住帕子的萧清尘目光危险地看着时卿。

    时卿把手中握着的沙又撒向萧清尘的眼睛,萧清尘往旁边一躲,旁边的衙役大喊跑过来抱住他,喊道:“公子小心!”

    旋即,声音痛苦道:“我的眼睛啊!”

    时卿往远处跑了。

    萧清尘动了动身子想追却追不了,他看着因为救他而受伤的衙役,冷声带着一丝无可奈何道:“你给我放开。”

    时卿按着衙役给他指的路迅速逃离了。

    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松了口气,她赶紧去往明月楼。

第一百一十章为何不敢

    时卿在明月楼的几条街道上走了走,定下最好的逃跑路线后便进明月楼对面的一家酒楼吃饭。

    吃完饭后,她悠闲自在地出了门隔着一条大街看着对面的明月楼。

    白日里的明月楼也是热闹非凡,好听的琴声从明月楼中传了出来。

    时卿气定神闲地听了一会琴声,便站在酒楼的廊柱旁看着明月楼,食指和拇指慢慢的摩擦。

    李呈还没有到明月楼,她可以听着琴声等他到。

    等待的时间也不会难熬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明月楼门口走出了言澹。

    时卿往柱子旁一躲,用柱子掩盖了她的身体。

    言澹扫了眼四周,目光淡淡看着对面的酒楼。

    旁边的宁古很是眷恋地开口道:“刚吃饱了饭还想吃。”

    言澹淡淡笑了一下,看着对面的酒楼、道:“你到对面酒楼守着,别光顾着吃,记住办正事要紧。”

    宁古点头,满脸自信道:“你还不知道我。”

    言澹低声道:“你在那里看好,里面出来的人不能让他逃了,逃了罚俸三月。”

    宁古不屑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自信满满道:“你对我真好,三月还不够,如果让他跑了你罚我半年都行。”

    说完,他穿过大街走向酒楼。

    时卿看着又低下了头。

    宁古则在酒楼台阶下停下,鼻子邹了邹,回过头一脸神秘莫测地看着言澹。

    言澹眼神淡淡扫视一眼酒楼四周,把目光停在被廊柱掩盖住身影,留下一片看着柔顺的粉色锦衣裙角。

    言澹走了上前。

    他看了宁古一眼,声音淡淡用毫不掩饰的音量问道:“有事?”

    宁古低声道:“香味像沈时卿身上有的香。”

    言澹闻言看了眼柔顺的衣角,眼里闪过一道光。

    宁古低声道:“大人你和她真有缘分。”

    言澹望了眼宁古,若有所思道:“你这话似乎有深意。”

    宁古道:“确实有深意。”

    言澹轻声道:“你的脑袋有点笨了,她要真想知道我在做什么,何必自己来跟踪。”

    宁古笑了笑,“大人说得对。”

    言澹道:“你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去酒楼守好。”

    宁古点头走进了酒楼。

    时卿目光深思地看着不再有宁古身影,人来人往的酒楼门口。

    宁古来酒楼做什么?

    时卿想了想,她觉得自己应该再去酒楼吃一顿,只是自己的理智并不想去。

    知道太多不是好事。

    她靠着廊柱,强忍着好奇的心转头看向明月楼,而有一个人挡住她看向明月楼的视线。

    言澹嘴角带着淡然的笑,迈着行云流水步划走到距离她三步的地方停下。

    时卿回笑行了一礼,道:“言大人。”

    “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言澹直接开口问道。

    时卿道:“是有事,我来治一个人。”

    “治谁?”

    “李呈。”

    “他有什么病?”言澹眉头微微锁了起来,清隽的脸上露出思考。

    时卿道:“他得了疯病,我得帮他医治。”

    “疯病。”言澹道:“你怎么看出他得了疯病的?”

    “我可是大夫。”时卿道。

    “我知道你是大夫。”言澹神情安然没有一丝因为她不正面回答而有恼怒神情出现。

    时卿嘴角带着一丝甜甜的微笑,目光含着狡猾的光盯着言澹。

    言澹被她这样的目光弄得心里一惊,“你是不是想做什么大事?”

    “言大人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不如猜猜我想做什么大事。”时卿道。

    “我还有别的事。”言澹道。

    时卿脸上露出不满意的表情,瞥了一眼酒楼门口,故作不悦道:“言大人其实没有把我当成自己人。”

    言澹道:“你整日在深宅内院有些事想找你做也是不方便你做的。”

    时卿道:“既然大人解释了,那我也该开始解释了。”

    说完,她把手侧放在嘴边,小心翼翼地扫视一眼四周,道:“李呈殿下想寻死,我来帮他一把。”

    言澹眼眸低垂嘴角紧抿半响,他抬起黑溜溜像晶莹的琥珀的眼睛,眼睛流露出一道失落的光,道:“所以你真的要帮他一把。”

    “大人想让他活着。”时卿问道。

    言澹摇摇头,目光遥遥地看着天上一朵白色的浮云,道:“白云看着也能赏心悦目。”

    时卿低声道:“他不想活着,何苦让他痛苦地被人赏心悦目。”

    言澹轻声道:“你真决定杀他?”

    时卿低声笑了笑,声音细弱肯定道:“大人如果不想要我杀我就不杀,大人想要我杀我就去杀。”

    言澹语重心长吐出两个字:“胡闹。”

    时卿惊讶,半响开口道:“大人我这是在向你表忠心。”

    言澹道:“你忠于你自己,问问你的心就可以了,我在此事上又不给你发钱,不必说好话讨我高兴。”

    时卿道:“好话听着不舒服?”

    “还挺舒服的,但心里知道是假的也便不舒服了。”言澹道。

    时卿语气再次肯定道:“我说的不是假话,我说的是真话,这件事情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言澹笑了笑,开口道:“云朵看着赏心悦目,你让他没了只会让人不舒服,会出大事。”

    时卿脸上露出疑惑,“大人可以到内间跟我细说吗?”

    她对言澹话语里包含的深意不太明白,只知道她不能杀了李呈不然会惹出事。

    可是李呈是皇子如果杀了肯定是会惹出事的。

    那么浅显的道理言澹肯定知道她是明白,可是为什么还要两次提醒?

    时卿疑惑邹了下眉头。

    言澹眼神闪过一丝笑意,道:“我有犯人要抓,如果你能等到我抓到犯人我就和你细说。”

    时卿道:“那我尽量等等。”

    “他和你有什么仇就那么想让你杀了他?”言澹无奈地问。

    “他关了我一夜。”时卿低声道:“虽然不至于让我杀了他,可他一副面对死亡很开心的样子,让我不得以想让他怕死,怕死比不怕死的人好对付。”

    言澹道:“如果他真想让你杀呢?你该怎么收场?”

    时卿道:“我早有准备。”

    言澹道:“幸好有准备。”

    他说着手悬在半空,细长的手指朝额头上点了点,“不然我该以为你这里有问题了,你也得了疯病。”

    时卿笑了一下。

    言澹低声道:“你和李呈做什么我不会管,但不能闹出障碍让我抓不到犯人。”

    时卿道:“我会让他离开明月楼去往别的地方。”

    言澹满意点了下头,说罢转过身走过大街进了明月楼。

    时卿看了一眼天上的浮云,白色浅浅的浮云在碧空中缓慢漂移,时卿幽幽叹了口气。

    心道:“我在明月楼办事更好,可是明月楼现在是不能让她成功出名的地方了,得换一个地方了。换哪里呢?”

    她眉目困惑思索着,远处的华丽马车缓缓停下。

    是李呈的马车。

    时卿眼神一亮,眼中有一丝凉意和失望一闪而过。

    马车下来的人不是李呈,是孟和。

    孟和嘴角带着温润的笑容进了明月楼。

    时卿目光闪了闪看了明月楼,又望向紧关着车门和车窗的马车。

    时卿走到马车旁,马夫见到她后惊讶张了张嘴。

    “十皇子殿下是不打算来了?”时卿问道。

    “我在里面。”李呈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

    时卿扬眉敲了一下车门,声音平稳有力。

    李呈道:“你进来吧。”

    时卿看了一眼车夫,车夫拿出小凳子让时卿上了马车。

    时卿靠着车壁,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李呈沉脸看着许久,声音不悦道:“你这是把我的马车当做你的马车了吧?”

    “我有些累了。”时卿低着声音,慵懒道。

    “你累跟我有什么关系?”李呈冷冷一笑。

    时卿微抿起嘴角笑了起来,“我累和你没有关系,但你累了和你自己绝对是有关系的。”

    “你什么意思?”李呈目光高冷地一瞥时卿,一脸不在意地说道。

    时卿打开车窗看着明月楼。

    明月楼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时卿道:“我在等人,你的事情要等会才能办。”

    李呈道:“你真敢杀我?”

    “我为什么不敢?杀了你我好处多多。”时卿道。

    “你杀我不是好处多多。”李呈道。

    “你这是想要寻死之人的态度吗?”时卿道:“其实你还有生的…”

    “闭嘴。”李呈道。

    时卿安静地坐着不开口。

    李呈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她开口,眼神幽幽地看着发着呆的她,抿直了淡白的唇看向明月楼门口。

    门口挂着的两盏华丽的灯笼正随着风无力摇摆。

    李呈道:“孟和告诉我今日清晨他的人在明月楼发现言澹的人。”

    时卿心里一惊,表面不动声色道:“孟和知道我昨天晚上答应你的事?”

    “我的事不会瞒着他的。”李呈道。

    时卿眉一挑,“感情真好。”

    李呈道:“你的关注点不应该在这。”

    “那我应该放在哪里?”时卿笑问道。

    李呈冷笑道:“你应该把关注点放在发现言澹人身上。”

    时卿道:“他如果办不成事情是因为有人阻拦那是他的命。”

    李呈愣了一下。

    时卿道:“王爷阻拦他让他注意到殿下,招来敌对那是殿下愚蠢,横竖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李呈道:“你真是冷漠啊。”

    时卿道:“殿下何以看得出我冷漠?”

    “你和言澹交情我知道。”李呈道。

    时卿微微笑了一下。

    “说话内容都知道吗?如果是,殿下身边能人不少,为什么混到现在都没有混到个王爷的位置呢?”时卿语气淡淡道。

    李呈瞪大眼睛瞧着时卿。

    “说话的内容和表情不一定对得上,表明谈笑风生实际话语可能比谁都希望对方赶快滚远点。”时卿说着语气轻松欢快了起来。

    “看来你希望言澹滚远点。”李呈给了个结论道。

    时卿点头。

    李呈语气冷冷中带着悠闲的漫长道:“本殿下才不会信你。”

    时卿明眸看着李呈不说话。

    李呈道:“时间还来得及,你不去阻拦孟和就真来不及了。”

    时卿嘴角带着笑意,“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阻止什么?”

    “其实我本来就打算把整件事都告诉你,现在看你一点都不知道的样子,我突然就不想告诉你了。”李呈道。

    时卿冷冷地看着他,问道:“殿下所说的可是真话?”

    “真真假假已经无所谓了,你知道是真…”

    李呈说着低眉紧张看着顶在脖子上的木簪子,道:“你这是何意?你是打算迫不及待想杀我了?”

    时卿道:“殿下也是迫不及待想死了。”

    李呈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我真的迫不及待死了,来吧,杀了我。”

    时卿道:“我不知道你想死为什么不自杀呢?”

    李呈道:“我想死为什么自杀,自杀的名声可不好听,而且亏本。”

    时卿笑道:“你亏本的买卖不做啊!殿下来世更适合当商人。”

    李呈道:“我也觉得我来世适合当商人。”

    时卿道:“在你死之前能告诉我今天言澹会发生什么事?”

    李呈道:“你终于问起他了。”

    时卿道:“你还是快说吧,也许我听到发生何事后会突然善心大发跑去救他。”

    “那可不行。”李呈道:“你可得杀了我。”

    时卿露出一脸他有病的表情看着李呈,李呈望到后笑了笑。

    时卿收回木簪。

    李呈鄙夷道:“还是你不敢。”

    “你错了,我只是想看看等会发生什么事。”时卿道。

    李呈道:“等会就是言澹出事的时候。”

    时卿道:“他要是出了事。”

    她说到这里头低下,半响后嘴角挂起一抹笑容旋即又收敛住,开口问道:“如果出的事是能让他死的事,而你又紧跟在他后头死了,我又给你们彼此留下两封看似情书的书信,你说他们会怎么想?”

    “你敢!?”李呈大怒道。

    时卿无所谓地一笑,她撑起小巧的下巴,“为何不敢?”

    李呈冷眸看着她,“你有这个想法也得需要做到才是。我不给你机会你真的以为你能杀了我吗?”

    时卿道:“你又怎么知道我杀不了你呢?我啊指不定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给你下毒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该庆幸

    李呈默然不语不屑地看着时卿。

    时卿严肃开口道:“现在的你应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李呈通过车窗,眼神冷冷地看了一眼明月楼,“里面有别的皇子在,而孟和去阻拦他办事了,不会让他办成事的。”

    时卿眉一挑,把他的前一句忽略带着无所谓的语气,道:“办不成就办不成,也不是什么大事。”

    “有别的皇子在。”李呈脸上露出不满的神情,咬牙道。

    时卿故作糊涂问道:“皇子和他办事有什么关系?莫不是他要办的事是抓捕皇子?”

    李呈失望叹了口气,道:“你的话真是明显透露出你和他不熟的关系。你之前的话都是真的,不是在骗我啊!”

    时卿眼神往车门一看,道:“我本来就和他不熟,只是好奇您们到底要做什么事。”

    “那你可以留下静等着看好戏。”李呈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时卿深深地凝望着他,道:“你不怕在没有看到好戏之前,自己先被毒死吗?”

    李呈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意味深长道:“你真舍得不看这场好戏,不去参与其中?”

    即使和言澹是不熟的关系,但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很少有人不去看的。

    李呈眼中露出一股欣赏。

    他还挺喜这种人的,别人的热闹有什么好看呢。

    时卿不解地看着他突然变得欣赏的眼神,语气柔和道:“我不会参与其中。况且我就算想去参与,你给我的时间真够我去救他吗?”

    李呈邹了下眉头,道:“你想去救他?不是和他不熟吗?”

    “不熟不可以大发善心去救吗?”时卿疑惑。

    李呈无言以对。

    他沉默了一会开口,“其实现在还来得去救。”

    时卿扬眉一挑默不作声。

    李呈冷冷地看着她的默不作声。

    李呈道:“现在还真得来得及,我没有骗你。”

    时卿依旧默不作声。

    是在试探吗?

    可是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要试探她和言澹的真实关系?

    她想着忍下心中的疑惑还有担心,双眼一眯,好整以暇地靠着车壁闭目养神的模样刺激到了李呈。

    李呈认真道:“你不救真的会后悔。”

    “我现在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时卿道:“仅仅靠一个皇子在明月楼里的消息,我去找他后又能做什么?上去告诉他有危险,停止接下来所有事,他也不会听我的。那么还不如在这里等着你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我。”

    李呈道:“仅仅靠中了你的毒我是不会把整件事都透露出来给你听。”

    时卿笑了一下。

    李呈道:“你真是能忍得了不去救他?不是说善心大发?”

    “善心大发得发生我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的前提上。还有我一个疑问…”

    时卿明眸凝视李呈,“你不信我说的话,又何苦再三问我呢?”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一脸恍然大悟,“除非你想故意拖延时间。”

    “你知道故意拖延时间还不去救他,让他猜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李呈道。

    时卿不言。

    车外的明月楼起了一阵喧哗声。

    一个年约三十多岁身穿淡绿色男装的男人从明月楼门口跑了出来。

    后面有一群男人追着他。

    “不准跑,我们是衙门的人。”那群男人为首的人开口厉声喊道。

    时卿打开车门瞥了一眼。

    男人在酒楼门口站住了脚步。

    宁古从酒楼门口堵住了他,男人紧张地后退看了一眼从四面八方走来的衙役捕快,有着苍白之色的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他抬起脚步欲要朝一旁冲出一个出口,宁古一手押住他的肩膀让他无法再逃。

    时卿扬眉看着,带着一丝笑意重新回了座位上安静地坐着。

    宁古带着犯人进了明月楼。

    李呈脸上有些不好看,看到时卿没有开口嘲讽,心里松了口气。

    时卿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不好受,我给你好受的时间。”

    “你!”李呈忍不住开口愤怒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面子

    时卿一脸认真地看着默然不语,目光怜悯看着李呈的孟和。

    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他为什么那么想找死?”

    “你问我问题你觉得我会回答你吗?”孟和笑了笑没好气道。

    “我觉得会。”时卿肯定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

    盈盈悦耳的声音响起如果不是有打他的脸的意思,他听着会很舒服的。

    孟和目光略微伤心地看了一眼时卿,摇摇头,嘴角勾起一丝很坚定的笑容,“我不会。”

    时卿不当回事,道:“你会,总有一天你会把为什么告诉我的。”

    孟和冷冷一瞥时卿,“把马车驾回十皇子府。”

    时卿阻拦道:“不行。”

    孟和冷眼看着时卿一会,不解地开口道:“你想做什么?”

    “我说了我要杀了他的。”

    时卿的手肘撑在茶几上,细长白皙的手指撑着下颌,慵懒中带着几分潇洒,道:“所以我可不能轻易就让他从这里离开。”

    “你现在应该庆幸他没有死,而不是把重点放在他要被你杀死的事情上。”孟和冷冷道。

    时卿眼神一亮,“我接下来要做一件会让你很生气的事。”

    “什么事?”孟和不假思索地问。

    “想知道?我想想我该不该让你知道。”时卿幽幽地带着一丝如铃铛般的笑意说。

    孟和眼睛闪过一丝怒意凝视时卿,他俯身要靠近时卿,时卿把他推开,站起身朝车外奔去,声音清冷道:“现在就要你知道。”

    时卿推开了车门,门的声音在细风中吱呀作响,孟和锁紧眉头不解恼怒地看着她跳下马车干脆利落的背影。

    “还不赶紧抓住她。”孟和朝拿着缰绳和马鞭不做出任何动作的马夫呵斥。

    马夫回头眼神不解地看着孟和,很是没有好气,一脸劳累为难:“大人,官府的人还没有全部离开。言大人还在里面。”

    当着言澹的面抓平民,事情会变得复杂的。

    言澹是不会让人无缘无故抓平民,更何况还是跟他算得上有关系的平民。

    孟和也知道当着他的面抓是不可能的,刚刚也是被气糊涂了。

    他思索了一下,冷笑道:“她是我的好友,邀请好友上马车去府中喝茶是什么大事吗?”孟和道。

    只要想,总有千万个理由能让他瞒过去。

    况且能见见言澹也是好的。

    刚才想去见他,为难他也找不到他的人,现在抓了个人闹出点动静来,说不定能见到他,然后出口嘲讽一两句也是好过无功而返。

    孟和这般想着看向安静祥和已经没有人进出的明月楼。

    马夫依言去抓在跑的时卿。

    时卿跑到一个公示栏旁不说话,她拍了拍公示栏旁的木杆,嘴角勾起一副满意的笑容。

    马夫停在她的身后静静地看着她半响,才上前开口道:“跟我回去。”

    时卿道:“那不是我的马车,车上的人也不是我的朋友亲人,如果我要去马车上,也只能说是跟着你去马车。”

    马夫道:“不要逼我出手,大街上,我一个男人对你一个女人拉扯,受害的只会是你。”

    “我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我的名声如果真受害了,你认为不会有人替我报仇?

    别忘记了,你只是个马夫,少了你一个没什么大事。”

    马夫不屑地盯着时卿,阴阳怪气道:“那就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十皇子和傅家一些人不对付,不对付又怎么可能为了傅家而把他交出去让傅家惩罚。

    “你别动手我自己会走。”时卿认真蹙眉,无奈地开口道。

    马夫做出了个请的姿势。

    时卿端着一张脸,大声道:“今日我要在这里宣布一件事。”

    马夫邹紧眉头,瞪圆眼睛看着时卿。

    周围的人纷纷围了过来,围住了时卿和马夫。

    马夫要上前抓住时卿的肩膀,时卿身子一避,来到告示栏背后,用告示栏做了阻挡。

    “你不要乱动,官府的人就在附近,你光天化日之下当着官府的面抓人实在是太不给官府面子了。”时卿叹了口气道。

    官府的面子就那么没有用了?

    “你是我们主子邀请的贵客,我不是想抓住你,只是一急之下才出了手,真是抱歉了。”马夫道。

    还是给官府面子的。

    时卿满意,她轻轻咳了两声,“我今日要在这里宣布一件事就是要杀你家主子十皇子殿下,如果你家主子真的害怕不应该让你一个马夫来抓我。”

    围观的群众发出一声惊讶的声音,不可思议地看着时卿。

    这个人居然当着面说要杀掉皇家之人。

    马夫不敢置信盯着告示栏。

    隔着告示栏他瞪大的眼睛带着的怒火似乎要烧掉告示栏把时卿烧没。

    马夫转到告示栏的一头。

    时卿笑道:“你那么长的时间都不能抓住我,是不是没有办法抓住我,如果是没有办法抓住我,就赶紧寻求官府来帮忙。”

    马夫一脸恼羞地看着时卿,手刚刚要抓到时卿前,时卿转过身跑了,她身姿轻快地跑入围观的人群。

    围观的人群有的闪开,有的留在原地看着她跑,而留在原地的人成为马夫抓住时卿的障碍。

    马夫推开围观挡着他的路去追时卿。

    时卿奔入明月楼。

    安静得肃穆的明月楼被突如其来的闯入者惊吓到不再安静。

    坐着的,站着的男男女女都惊讶地看着时卿。

    守在门口的衙役见到时卿,伸手拦住时卿要逃跑的前路。

    时卿关上了门。

    站在门口犹豫该不该进去的马夫看着被关上的门连忙要阻拦,可是在别的衙役的帮助下他阻拦不了。

    两个衙役趁没有关上的门空隙钻出了门,伸手推了一把马夫。

    时卿看到他们钻出门并且做出的举动一愣,旋即又邹上了眉头。

    这和想象中的无助,不是孤军奋战。

    “让我进去。”马夫喊道。

    时卿道:“不能让他进来,他要害我。”

    两个衙役一听都开口让时卿放心。时卿心中的一丝紧张没有了,满是感激的眼神看着窗纱上映出的衙役背影后,转头看着安静古怪看着自己的男女们。

    有一个穿着花枝招展,年约三十多岁的女子拿着团扇扭着腰肢,带着一丝丝风情万种走到时卿的面前。

    时卿微微一颔首对她柔和地笑了笑,女子愣了愣。

    时卿扫了一眼还在看着她的人,迈步越过女子,对女子问道:“官府在这里办差事还没有办完吗?”

    女子摇着团扇目光悠长地看着时卿。

    时卿对她低语道:“带我去找言澹。”

    女子嘴角挂起笑容,“跟我来。”

    看衙役们对她的宠溺行为,趁机让她帮忙在言澹面前说几句好话是可以的。

    时卿点了下头。

    走到一半到楼梯的时候,她邹着眉头低声道:“还是带我去茅房吧。”

    女子带着时卿去往茅房的路上,时卿在廊下停下了脚步走到靠墙的一棵比墙头还要高的红杏树旁。

    时卿看着绿叶中有丝丝缕缕的阳光落了下来,嘴角轻抿起一丝笑。

    女子道:“你也是好运,居然能遇到这种景色,这里常年阴暗很少有阳光照到这里的时候。”

    时卿道:“这棵树是专门给客人逃走的吗?”

    女子点点头,秀气的眉毛露出恼意,“那些人也是够讨厌的,哪个男人不花心,不花心的还叫男人?她们越是握得紧心,花心的心就越难受,口口声声说在乎可哪有这般的在乎法?按我说就应该放手顺其自然。”

    时卿眸子晶莹地凝视女子,笑得柔和,在丝丝缕缕的阳光的照映下澄澈得像不知世事。

    女子望着低头邹了下眉头。

    “你为什么对我说这些?”时卿问道。

    “你要懂得顺其自然,而不是鱼死网破。”女子见她不懂的样子笑吟吟道。

    “我又不是过来抓奸的。”时卿道。

    “可是你好像打算要对言大人鱼死网破,当然了,我说的不是男女之间那种鱼死网破。”女子道。

    时卿道:“你误会了,我和言大人没有什么关系,又怎么会在乎鱼死网破呢?”

    女子脸色变了变,有红润有光的脸色变为同纸一样白。

    “我似乎做错了一件事。”女子茫然无辜道:“我以为你和言大人关系很好,可是因为门外的人,你认为言大人保护不了你,所以才想着不找言大人自己打算跑,打算鱼死网破不给自己和言大人留一点能够反转的时间。”

    时卿点了点头,“你说的很长,只是拖延的时间不够长。”

    女子退后几步道:“我现在就喊人过来。”

    “来人!”女子喊道。

    时卿没有理会她,从杏树上翻墙跑了。

    她靠着自己定好的逃跑路线跑到了明月楼前面的那条街道上小巷口,看到有百姓在议论她要杀死十皇子,十皇子派人要找她一事,脸上带着思考的表情,转过身去往江筠的家中。

    安静的雅间里香炉的幽然带着一丝邪魅的香烟笔直地升起。

    言澹素长如玉的手拿起一个碧玉的碟子扔到了身穿青蓝色男装的犯人边上。

    碧玉的碟子安稳落在绣福花的绒毯上。

    “想的时间已经够长了,现在能说说和这个一样的碟子的主人在哪里了吗?”言澹问道。

    “我选择不说可以吗?”犯人道。

    “给脸不要脸。”旁边的捕快生气道。

    宁古瞧了一眼捕快,“气大伤身,我们不急,急坏了身子去看了大夫要是吃了假药就不好了。”

    言澹道:“你可以选择不说,最终的结果无非是头点地,或者是被禁锢着一辈子无法再得自由。”

    犯人松了口气。

    言澹道:“外面的事也与你无关,你的夫人还有孩子一辈子生活得怎么样,他们的喜怒哀乐都与你无关了。”

    说着,他开口道:“对了,你那个孩子五岁了他想要毽子,你身上的钱我抽一半做佣金替你家孩子买个毽子告诉他是他爹爹送给他的如何?”

    犯人瞪大眼睛盯着言澹,半响,他全身抖了个筛子,消化完他话语中暗带的意思,问道:“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你在前日的时候回去看过他们,那时候我在街尾一棵大树下坐着看着你们玩得很开心。”言澹道。

    犯人道:“你那时不抓我只是为了引蛇出洞。”

    “抓了你不也一样可以引蛇出洞,为什么要选择在今日而非前日?”

    言澹语气和善道:“选择只有一次,你是选择信我还是选择信那群做尽坏事的人你开始选,我给你半盏茶的时间。”

    说罢,他让衙役把随身携带的盒子拿来。

    打开盒子把里面的笔墨纸砚都拿了出来,开始从容练字,仿佛身在的地方是课堂。

    犯人目光逐渐含起泪看着。

    门被敲响。

    捕快把门打开。

    衙役急匆匆走了进来关上了门,走上前对言澹低声道:“大人,沈姑娘在外面街道上扬言说要把十皇子杀了。”

    言澹笔一停。

    他抬起眉眼静静地看着衙役,“怎么不继续说?”

    衙役眼中露出难过看着言澹,低声道:“然后她就跑进明月楼,我和其他兄弟拦着十皇子马夫不让他进门,而她和明月楼的老板娘低声说句话,明月楼的老板娘带着她去往后院,等再见老板娘的时候,老板娘称她爬墙跑了。”

    言澹道:“你的眼神收一收。”

    衙役点点头。

    言澹看了一眼眼中含泪的犯人。

    言澹道:“我还要在等,你继续在外面守着就好了。”

    衙役惊讶地看着他。

    此时不应该把人找到吗?

    沈时卿明面上和他的关系很不错,现在扬言的话语不把皇家的脸面当回事,不趁早找到交代好一些事,就会被有心之人利用连累他们的。

    言澹拿起笔,一脸从容镇定地继续练字。

    衙役感叹一句心性真的很好,点了点头打开了门走出了屋外。

    “你给他…买的毽子能不能由我来选,我知道他最喜欢什么样子的毽子了。”犯人声音哽咽道。

    言澹道:“可以,只是得再抽取一些佣金。”

    犯人一愣,问道:“如果我把事情全部都说出来你还会收吗?”

    “公是公,私是私,我亲自跑去买的毽子当然得收辛苦费。”言澹认真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幸运

    犯人看着言澹,脸上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如此不会拐弯抹角的人答应别人的事是不会去食言的。

    犯人心中信任了言澹,他开口道:“我帮你们找到他们之后,他们有可能让我的家人受到伤害。”

    言澹郑重道:“我答应你,不会让你的家人受到伤害。”

    犯人神情恍惚难过叹了口气,道:“他们在两日前出了城门,只有我可以联络到他们知道他们所在的地方。”

    言澹点了下头,看了一眼宁古,道:“你来处理这件事。”

    宁古脸上露出笑意,应道:“是。”

    言澹望了一眼开始紧张的犯人,声音温和:“你不用那么紧张,宁古和一样是不会害你的,你听他,一定能保你无事。”

    说完,他站起身往外走。

    明月楼的大堂很静默。

    明月楼的老板娘站在三楼凝视着有许多人却无人开口说话,很安静肃穆的大堂。

    言澹走到明月楼老板娘身边,道:“抱歉,恐怕要继续打扰了。”

    明月楼老板娘脸色一青,半响,她语气警告:“大人应该知道能在我明月楼花钱的人,他们的身份都是不一般。”

    言澹想了想,扫了一眼在一楼底下乌黑黑的人头,道:“我知道。”

    他说到这里目光含笑看着老板娘,凑近低声道:“所以我想卖给老板娘一个面子。”

    明月楼老板娘眉梢一挑,流露出些许风流意味凝视着言澹,闻着他身上的一股淡淡的香味,开口低声回道:“成交。”

    言澹见她答应得爽快,嘴角勾起一丝有些忧郁的笑容,“你就不想问问我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吗?”

    “只要不威胁到我的利益,一切都和我无关。”老板娘道。

    “放心吧。”言澹淡淡道。

    说罢,他下了楼对守门的衙役,淡淡道:“可以放人离开了。”

    守门衙役纷纷脸上浮现出不解,应道:“是。”

    听到能放人离开了,大堂的男女们都松了口气。

    明月楼老板娘走到二楼楼梯间,眸子潋滟含着三分魅笑扫视一眼客人,语气柔和带着风情万种的笑意,很高兴道:“今日让在场的客人们受了惊了,这样吧,客人吃的酒菜钱都免了!”

    客人们纷纷应声笑了笑,鼓起了掌,俨然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

    热闹的场景在明月楼里重新浮现,有些人留下继续热闹,有些人则抬步离开了明月楼。

    言澹走到大街上,一眼就瞥到李呈的马车,他看着李呈的华丽马车上悬挂着的铃铛沉思了会。

    他记得李呈的马车是没有挂风铃的。

    怎么突然挂起风铃?

    怀着好奇心的言澹眼中闪过一道光凝视马车,正等马车上的人来找他,身后的衙役开口问:“大人我们是要上前对他们打个招呼吗?”

    言澹看了他一眼。

    衙役道:“我刚刚守门的时候帮助傅家大少奶奶拦住了马夫,我担心他们会对我这个小喽啰做出不好的事情,让大人烦心了。”

    “只要是我的人,我都会护得住。”言澹自信道。

    衙役放心了。

    言澹让衙役去向街边摊主打听一件事。

    衙役打听完毕后,走到言澹身边道:“风铃是他们刚刚买的,才挂上去不久。”

    言澹不再等下去了,他迈步走到李呈马车旁,抬头凝视着刻着山水景致的铃铛。

    孟和推开了车门,撞到了铃铛,也即将要撞到站在铃铛下的言澹。

    言澹握住了金丝楠木刻着百花的车门边框,在他握住的边框下出现另外一只修长宽厚带着老茧的手握住了边框。

    言澹凝视着那只手,目光明暗放开了手后退了几步。

    孟和见了门边没有手了,也放开了手,他推开了门看到了一身悠然静默,含笑注视着自己的言澹。

    孟和脸上浮现出三分讥笑,“言大人刚刚我去找你,没有找到你。”

    说着转开话题扬言道:“你躲着人的技术从哪里学的,我也想学学。”

    “我没有躲着你,是你没有用心找,近在咫尺也都没有发现。”

    言澹说完叹了口气,温和的笑容现在脸上,用着打巴掌又给甜枣那般的柔和感叹的语气,道:“不过现在懂得用心了,懂得挂个铃铛引我过来。”

    孟和气得脸色发青。

    “得多亏言大人的指导。”孟和意味深长提起往事道:“当年您可是教给我不少东西。”

    言澹看了一眼铃铛道:“万事不要沉迷过去,,不然只会害了自己。”

    孟和不悦道:“沉迷过去也好过一些损人不利己之辈,我平生最讨厌这种愚蠢之人。”

    言澹深深地看着孟和,道:“我做事从来都是利己的。”

    “是吗?”孟和笑了笑。

    他看了一眼,走出车厢把挂在车门上,顺着风轻轻摇摆的铃铛取了下来。

    旁边有人路过说起有人刺杀十皇子的事情。

    “不用多说了。”孟和静静听完路人交谈的声音,得意一笑。

    言澹一脸风轻云淡地看向他白皙的手掌里躺着的铃铛。

    “那人和你的交情不浅吧。”孟和握住铃铛,跳下马车道。

    言澹无奈地一笑,道:“她做事之前不会问我的。不过到最后如果她有求于我,我会去帮的。”

    “你会帮?”孟和低下眼眸。

    就是很有利用价值了。

    不过不能排除是言澹故意对他说的。

    今年才上过的当不能再上了。

    想着,孟和问道:“我们现在已经不是敌人,对不对?”

    “我们从来都不是敌人,是你把我当成敌人了。”言澹一脸无奈道。

    孟和沉默了一会,开口道:“自你离开在野堂后,也许是我多想了。”

    说罢,他将铃铛递向给言澹。

    言澹脸上露出不解看着铃铛。

    “拿着,也许有一天你能用得上。”孟和真诚道。

    言澹双眼含着不解的光凝视着铃铛,拿过铃铛,很是不解地开口:“这铃铛以后能有什么用处呢?”

    “可以送人当做信物。”孟和见他出声问了,开口解释道。

    言澹眼睛闪过一道光,问道:“当做信物可以救人一命?”

    孟和点点头。

    言澹道:“应该能换不少钱。”

    孟和脸色不好看,“什么应该?分明是一定,而且还是很多钱。”

    言澹瞧着被他激出小孩子心性的孟和,眼中含着真诚的笑容赞同点点头,“是我说错了。”

    孟和道:“我…”

    他说到这里欲言又止,看着言澹,道:“希望别让人发疯了。”

    “有人做事自有她的一套办法。”言澹道。

    “她做这件事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孟和忍不住吐槽道:“也是为了自寻死路?”

    言澹拿着铃铛道:“你好好琢磨,是能琢磨得出的。”

    说罢,他转过身离开了。

    另一边的时卿在一家客栈换好了一身水绿色绣百花衣裙,脚步轻快地走到座位上倒了一杯茶。

    门被敲响。

    时卿往衣柜旁一躲。

    “姑娘在吗?”

    是店小二的声音。

    她没有叫过店小二上来找她。

    时卿默不作声。

    店小二锲而不舍地敲着门。

    时卿眼里闪过一道光,很无奈地走到门口问道:“有什么事吗?”

    店小二道:“是我掌柜家里做的小吃送给客人的。”

    说着,他声音微微高了点,喜悦道:“姑娘您开开门,我把小吃送到您桌子上。”

    时卿打开了门看着店小二把一盘糕点送到了桌子上后,目送他离开。

    她关上门,表情淡然,眼神晦暗地坐到圆凳上,闻了闻糕点上的香味。

    很香,可惜有毒。

    她静静看着盘子上的糕点很无聊地撑起下颌,等到一定的时间过后,她把盘子摔倒在地。

    盘子落地的声音响起,旋即她故作痛苦地用一只手撑着圆桌,一只手捂着肚子。

    门外的脚步声响起,逐渐越来越近。

    时卿头靠着桌子,邹着眉头闭上眼睛好像是被疼晕过去一样。

    她是怎么被跟踪的?

    她思索着她从明月楼到客栈一路上的事情,心中带着疑惑,好奇紧张地等待门被打开。

    门被打开,一个长相普通穿着褐色锦布衣裳的男人进来屋内,他一脸笑容,眼中透露出猥琐和贪恋,开口笑道:“美人啊!我来了!”

    时卿忽然睁开了眼睛。

    男人见到她突然睁开了眼睛被吓了一跳。

    他摔倒在地,低头哽咽求饶道:“都是有人逼我的,姑娘不要怪我,不要罚我。”

    时卿道:“哽咽了,那么眼中应该有伤心的泪啊!”

    男人一听狠打了下脸,抬头眼睛含着泪,道:“是我错了,我不该自作主张多加戏的。”

    时卿很认同道:“戏加多了反而弄巧成拙。”

    男人一脸赞同重重点头。

    时卿不解道:“你求饶得太快了。你说你是受人嘱托来玷污我,那么是谁那么笨找你这么一个软骨头来做坏事的?”

    男人道:“姑娘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名字,现在他们在我家里,姑娘不如跟着我去我家里抓人。”

    时卿明眉凝视他。

    男人对她的情况一无所知。

    现在不过是在试探她有没有武功在身,武功有多高。

    如果有武功在身,并且武功高强当然是敢只身前往。

    如果有武功在身,但是怕打不过那群人找人来帮忙,他就知道自己是有能力将她拿住的。

    时卿想着淡淡一瞥男人,也不想和他继续演下去,用力地踢了一脚男人的心口,让坐在地上的男人倒在地上,男人露出痛苦的神色。

    时卿道:“把地上的糕点吃下去,我就信你说的话。”

    男人一听站起身,满身怒火地盯着时卿,腰间掏出一把小刀。

    时卿撑着下颌,从容带着三分潇洒道:“毒药不吃非要慢慢尝受痛苦,等待死亡的降临。”

    男人见她那么自信,犹豫地把举起的刀子放下,旋即又抬起对着时卿,道:“左右不过死,死之前牡丹花下享受一番也是值了。”

    时卿微微一笑,心中的怒火上来。

    男人举起刀子向时卿冲来,时卿一个踢腿把男人踢到在地,她踩着男人的心口,低声问道:“还敢吗?”

    “不敢了。”男人流泪道。

    时卿微微邹了下眉头。

    怎么那么爱哭啊?

    她开口道:“那么多美人为什么偏偏找我呢?”

    男人道:“因为你长得比她们美啊。”

    “你的这番夸赞对我没有用,甚至是恶心。”时卿道。

    男人道:“我是采花大盗被我采过美人无数,你能被我看上是该荣幸的。”

    时卿加重了脚下的力道。

    男人痛苦地叫出声,是很小细微的痛苦声。

    时卿看着他咬牙一脸忍耐痛苦的模样,眉眼间闪过狠意又加重了力道。

    这次男人没有办法再忍住了。

    “啊!啊!”痛苦的声音响彻整家客栈。

    时卿听到楼底下传来的急忙脚步声,凝神看着男人,道:“你的时间不多了,他们要是来了,你就得立刻被关进牢里了。”

    男人道:“我说,我说…”

    时卿道:“你直接说前因后果。”

    男人深吸一口气,然后一口气道:“我是受一个人挑唆才来的。他说我作为采花大盗一定不敢在言澹的眼皮子底下做采花的事的,我说我敢,我就在人群看到你了,就属你长得美,就主意上了头。”

    “言澹也在。”时卿道。

    “嗯。”男人道:“所以你能不能赶紧离开。”

    “我可以让你等个半个时辰,再让你被抓。”时卿道。

    “你说什么?”男人咬牙切齿。

    时卿笑了笑道:“我可没有答应过你,让你不被抓住。”

    男人怒道:“你在玩我!”

    “我没有那么无聊。”时卿道。

    上楼梯的脚步声从越来越近变得越来越远,旋即安静平息到像从来没有响过。

    门纱上映出一个端正行走间有一身从容的人影。

    人影的主人停留在敞开的门口。

    时卿抬眸看着言澹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时卿,道:“多谢抓住了采花大盗,我会记你一功。”

    时卿道:“你明明可以自己抓住他的。”

    “今日身体不舒服不能抓人,否则功劳也不会给你了。”

    言澹说完不屑地一瞥男人,对着时卿脸色淡淡道:“说来我找你这件事是找对了,找到你的时候,居然幸运地看到下楼吃饭的采花大盗。”

第一百一十四章靶子

    “那可真是幸运了。”时卿淡然的开口。

    言澹微微一颔首,目光明暗间旋即澄澈地看着时卿,“是你要我找到你的。”

    时卿在成衣铺买下两套衣裙还有两顶幂篱,却没有换上而是拿着来到客栈才换上的。

    她顶着容颜满大街地走,再加上她身上的香味想找到她太容易了。

    “你那么大胆就不怕引过来的人不是我,而是来抓捕你的人?”言澹问。

    时卿不在意笑了笑,“民间谈论起皇家的脸面被人一打的话题,而那些人的主子想来抓我也得阻止他们不再讨论吧,这一来耽误的时间可要长了。再者…”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开口道:“我打皇家脸面一事还没有经过百姓的嘴传开一定程度,就不会惹上面的人重视。

    得不到重视,又轻易抓到了人显得他们办事轻松,轻松就不会有更多的赏赐了。为了更多的赏赐值得他们慢慢地来抓我。”

    “你为什么故意引我过来?”言澹听完后直接开口问道。

    “你知道是我故意引你过来了,你还说出来给采花大盗听,你就不怕被我…”

    她说到这里眼神深深地看着丰神俊逸的言澹,语气加重不解道:“连累。”

    言澹道:“我要是怕被你连累就不会给你记下一功,好让你将功补过。”

    “你不觉得你对我太好了吗?”

    时卿很不解道:“对于我这个不听话,经常擅自做主的属下,你对我好得出奇。”

    “你是在为你自己办事,何必跟我商量。”

    “而且我说过了你忠于你自己就可以,我又没有给你钱,为何让你做白功?多一层束缚。况且…”

    言澹说到这里沉吟半刻,眼神含笑地看着时卿。

    时卿认真地道:“我最讨厌话说到一半就不会再说下去了。”

    “况且,你只为我办了一件事,那件事行事有危险前你是有和我商量过的,所以你说错了,你并没有经常擅自做主。”

    时卿笑了笑,轻声道:“我在办一件事,大人有兴趣知道吗?”

    言澹道:“洗耳恭听。”

    时卿瞧了一眼被自己踩着心口,躺在地上,脸上有着疑惑表情的采花大盗。

    采花大盗瞪圆眼睛瞧着时卿,神情从疑惑变成惊讶。

    时卿恶狠狠踩着他的心口,采花大盗使劲扒开时卿踩着他的脚,时卿放开了脚,踢了一脚采花大盗。

    采花大盗侧着身子,一脸痛苦地捂着心口,时卿将一根针插入采花大盗的安眠穴上。

    “我这件事情不难办,但大家看起来会很难办。”

    时卿道:“我和傅家彻底没有关系了,我拿到傅家大夫人带我去官府才能取到的和离书。”

    言澹邹了邹眉头,“按理说以傅家的身份,官府大人可以上门给你们办手续,不必自己出门一趟。”

    时卿闻言心中的疑惑少了一个,道:“傅家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我暂时没有空去深究,你的反应倒是让我此刻该去疑惑该去追问的。”

    言澹神色不明地看着时卿,一脸沉默等待她的下文。

    “你得知我和傅家没有关系,你应该惊讶才是。”时卿道。

    “我早知道以你的性子在傅家的时间呆不长。”言澹道。

    “凭什么这么认为?”时卿邹着眉头问道。

    言澹道:“你不喜欢那片抬头只能望成四角天空的宅院,而且出门的时间太长了,会很耽误你办事,否则你也不会刚嫁进傅家不久就找机会搬出去,再找机会溜出来寻找能够依靠的靠山。”

    时卿道:“你知道我把你当成靠山,却不要求我替你做好多事,你真是一个好老板,那么好的老板怎么就让我遇上了呢?”

    “你天生太多疑了。”言澹道。

    “四周太多心怀不轨的人,我没有办法不让自己多疑起来。”时卿道。

    “那会误伤拿真心待你的人。”言澹道。

    “所以现在的我就是在和你坦白。至少我的多疑会对你直说,也在真心对你。”时卿一脸诚恳道。

    言澹道:“说来说去你也想让我对你问出我的疑惑,对吗?”

    “你对我知道得太多了,而我对你知道得太少了。”时卿道。

    “沈时卿,你如果不信任我就不应该留下线索给我,让我找到你。”

    “我怕你误会我才留下线索给你的。”时卿一脸冷漠道。

    言澹道:“然后为什么几次三番地试探我呢?”

    “我在试探你是不是真的对我好。”时卿道。

    “试探完,然后再次决定是不是该信任我?”言澹问。

    时卿道:“如果试探你真好,我就得因为我对你的猜疑向你道歉。”

    言澹道:“你在拿命试探。”

    “最后的结果并没有让我失望,你并没有带人过来。”

    时卿道:“还想着办法记我一功,好让我被皇家抓住的时候能够帮我逃出生天。”

    “你知道我的良苦用心就好。”言澹语气深深松了口气道。

    “然而也证明一个事实你并不信任我。”时卿道:“不然你该信我能把我惹出来的事处理好,不会拖累我自己的命。”

    言澹道:“我在做两手准备。”

    时卿道:“我多谢你的两手准备,只是现在的我不需要,因为我前路未知,后有追兵的环境是我需要他们看到的。”

    “他们?是全京城,而后是全天下?”言澹道。

    时卿微微点点头。

    “你想扬名天下。”言澹淡淡道:“可之前皇帝夸你的事足以让你扬名了。”

    “然,他那是硬夸,强捧想让人害我。”时卿说道。

    公私分明的当事人不是她,她只是个提议的人,完全没有必要当着大臣的面夸,让大臣对她心生怒气。

    言澹低声沉默了半响,开口有些怨念长吁一口气:“抱歉,是我害了你。”

    “皇帝讨厌你,又装作喜欢你,你的处境一定很难吧。”时卿道。

    “还好。”言澹道。

    “你的还好让我无法想象你的悲惨。按我知道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来看,你有些时候是喜欢渲染自己的悲惨,让人对你生出疼惜,怜悯的情绪,再借这些情绪让别人帮助你的,你现在这句还好,是不需要我帮助你的意思?”

    言澹道:“有些事是我故意不按常理出牌。”

    “配合你的人会生气,会信任你吗?”时卿问道。

    “他们是知道我的性格,早知道的事是不会生气。”言澹意味深长道。

    “我知道你不会生气就好了。”时卿直说道。

    “和你说话真的不需要绕弯子。”言澹露出一抹真诚的笑容道。

    时卿笑了笑,道:“我这里不需要你的帮忙,无论发生了什么事请你不要帮忙也不要阻扰。”

    言澹邹着眉头,一脸为难凝视着时卿,问道:“你不需要是因为有别的后路?”

    时卿道:“应该算是有吧。”

    时卿心中闪过一丝紧张还有兴奋。

    言澹道:“你这是在找死路啊。”

    “置之死地而后生。”时卿微微一笑。

    言澹道:“我不能答应你。”

    时卿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双眼潋滟道:“可我希望你能够答应我。”

    “你能有什么办法让我答应。”言澹问道。

    “许多。”时卿说。

    言澹笑了笑,看着时卿说:“现在就用许多的办法。”

    时卿走到言澹前面,开口道:“皇帝。”

    言澹道:“皇帝。”

    他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低声道:“你有办法让他不讨厌我?”

    时卿正正地凝视言澹清澈的双眼,“你要的就是他不讨厌你?”

    言澹道:“我答应你。”

    说罢,他看了一眼采花大盗,道:“这人还需要吗?”

    时卿道:“我现在没有空在众人面前当英雄,还请大人当好英雄。”

    言澹脸色淡淡点了下头,让身穿便服的衙役上来抬走采花大盗。

    时卿拿起包裹离开了客栈找到江筠,在她那里换好衣服戴上幂篱后就贴了张告示说明沈时卿要刺杀十皇子一事后,转头去往了李善的府邸。

    此时,李善正在坐着秋千晒着热辣的日头,人恹恹得像被晒干水分邹巴巴的芭蕉叶。

    时卿走到他跟前,下人叫了两声他都没有给反应,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清澈不染一丝尘埃的天空。

    时卿头微低不出声。

    下人叫了两声后也不出声。

    整个院子很安静。

    不知道安静了多久。

    李善才脸颊一动,眼神迷茫不解瞧了一眼时卿,挥手让下人退下。

    “那么多人你怎么就偏偏找我呢?”李善问。

    时卿道:“那么多人我独找你,是我对你情有独钟啊。”

    “你一个妇人说出这种话还了得。”李善道。

    “王爷这里没有人,我说的话只有我们知道。”

    “天知道地知道。”

    李善说着一瞥四周,“嗯,花草树木也知道。”

    时卿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

    李善道:“把你的幂篱摘了。”

    时卿听话地把幂篱摘掉了。

    李善道:“就算我有心帮你,我又能帮你做什么呢?”

    “你能帮我和皇上见一面。”时卿道。

    李善眼神微微眯起来看着时卿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找死啊?刚挑战皇家的颜面就想找皇上,莫非你不知道皇家的脸面就是皇帝的脸面那么简单的道理?”

    “我知道,可是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办法了。”时卿一脸忧郁叹了口气,道:“只能找最能代表皇家颜面的皇帝帮忙。”

    李善道:“你就怎么肯定皇帝见了你一面就会对你网开一面。”

    “我要的不是网开一面是让他们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时卿道。

    “怎么可能?”李善冷笑道。

    时卿道:“只要活着万事都有可能,只要你帮我见着皇帝我就自由办法。”

    李善抿了下唇,潇洒一笑道:“我能帮你,只是我有一个疑问,你为什么不直接找傅家帮忙?你是傅家大少奶奶,按傅家护短的性子你找他们帮忙解决烂摊子,他们肯定会试一试帮你,看看你是不是真有解决问题的能力。”

    时卿道:“护短不是护着我,我和他们心不和面不和,而且如果我去找他们帮忙会欠下人情,人情难还。”

    李善道:“人情有什么难还?只要老天帮忙,或者有人要作死,这人情就不有机会还了吗?对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情两清…”

    时卿道:“你还完人情,别人也不知道我和你的事情。”

    “这样最好了。”李善站起身道:“我只是不小心带你入宫。”

    说罢,他吊儿郎当靠着红木秋千杆,“只是一次。”

    时卿点点头,很认真一脸笑容,“明白。”

    时卿换上李善府里下人的衣服,跟着李善入了宫。

    皇宫的飞檐重重,红色庄重的宫门前有数辆各种精致美丽的马车,马车传来独特的少女们盈盈悦耳的声音。

    “我赶上选妃的日子?”时卿一脸可惜道。

    在她对面坐着的李善瞥了瞥车窗外的风景。

    有一些小姐的丫鬟头戴幂篱拿着东西向停在别处的马车行去,她们一边送东西,然后在马车前传达主子所说的话。

    “怎么?你想选妃?”李善问道。

    时卿道:“嫁过人还能选?”

    秦国历来规矩分明,最是守规矩。

    祖上就有条嫁过人的妇人不能入后宫当皇帝妃子的规矩。

    李善摇摇头,道:“你如果没有嫁过人我还可以帮你一把做秀女入宫。”

    时卿道:“还得帮我不被选上。”

    李善道:“你只是想借选妃的名义进宫?”

    时卿点头。

    李善轻声道:“我还以为我遇到很特别的人呢。原来也是不喜欢伺候比自己年长的。”

    时卿道:“你现在错了,你就得以为你遇到一个很特别的人。”

    “很特别的人?你倒是特别能作死,胆大无畏,如果想要你成为宠妃送你进宫那就是件愚蠢到不能再蠢的事,到那个时候我估计会想着不求你帮我一把,只求你别害我。”李善道。

    时卿道:“害你哪里有那么简单,当日刺客是怎么说来着。”

    李善低声道:“你别信刺客说的话,我就只是个放在众人面前替人遮挡的靶子。”

    时卿闻言不再言。

第一百一十五章值不值得

    停在前面的马车缓缓进了几辆,李善的马车也缓慢进了几步,他等了不耐烦看了眼时卿。

    他抿唇靠着车壁,吊儿郎当道:“你也一定不想再这么等下去,等到一定的时间,别人就能抓到你了。”

    时卿笑了笑。

    这么等下去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那群想要抓她的人一定不知道她此刻在皇家门前,找皇家脸面的正主。

    时卿扬眉,叹了口气道:“我对宫门不熟,我就算不愿意等下去也是要等下去的。”

    李善沉默了半响,开口犹犹豫豫,道:“言大人就没有向你透露过一些事?”

    “我当初就只是协助他办案,就那交情,你猜猜他能因为那点交情愿不愿意跟我透露关于皇宫的一些事。”

    时卿眼神一瞥窗外,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丫头被别人伸腿绊到,不小心摔倒的同时把茶水倒在一个身穿华丽衣裙,头戴蓝色幂篱的姑娘身上。

    “你干什么啊?”姑娘身边的丫头呵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丫头连忙从地下爬起来,捂着手蹙眉低着头跪下,全身发抖道。

    时卿凝神地扫视一眼四周开始掀起马车帘子看热闹的少女们。

    李善走向时卿所坐的方向,时卿让开身子让他一个人占据整扇窗户。

    “想不到还有热闹瞧,这届秀女不怎么样。”李善看了一眼后便朝坐在他旁边,脸上浮现出淡漠表情的时卿道。

    “你不好意思有用吗?”一个充满怒气的女声传到马车上。

    时卿瞥了一眼车门。

    “怎么你想下马车救那个小丫头?”李善笑着开口问道。

    多点热闹一点他就更喜欢看了。

    时卿想着摇摇头。

    等了一会儿,车厢外姑娘还在喋喋不休的羞辱丫头,时卿有些听不下去了。

    她就算不想多管也得多管。

    丫头的主子因为这点事忍不住了,下来闹大了事,就会有人来阻止了。

    阻止的时间就不知道需要多长。

    她想了一会,开口对李善,道:“我想下车看热闹。”

    “救人?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救别人,而是保护好你自己的身份不被暴露。”李善道。

    时卿邹了下鼻子,有些不开心道:“我想看热闹却看不得热闹,那么殿下喜欢看热闹吗?”

    李善绕有深意,道:“我喜欢看热闹,只是皇城的热闹要少看。”

    时卿沉默了一会,道:“我觉得皇城出现的热闹恰恰或许是个机会。”

    李善道:“你这话中的意思似乎有深意。”

    时卿道:“日行一善,善者或许能得到报答。”

    “说吧,有什么办法可以救。”李善说完,嘟嘴道:“还说什么不想救人只想看热闹。”

    “我只是是看热闹的,你才是好人中的一个。”时卿道:“殿下可有聪明办法去做好人?”

    李善把手放在茶几上,一脸悠然自得道:“我懒得想。”

    时卿撇了一眼车门,眼神流转看着车门沉默不出声。

    李善见她不出声,开口很疑惑道:“你真不想救人?”

    “我如果想救人就早自己出手了。”时卿叹了口气,故作不解道:“为什么殿下就不信我没有救人的心呢。”

    因为你和言澹走近。

    李善不答,他想了想抬眼朝窗户外看去。

    窗外是姑娘喋喋不休数落着丫头。

    李善捂着头就这样的人入了宫也活不长,不如自己出去提醒提醒说不定能被他们家人记一下恩情。

    想罢,他看向一脸冷漠的时卿,想起他那日想靠着她寻求一些安慰被她推开一事,嫌弃道:“无情。没有我那么有情有义的人你早就被人追到满大街不知道怎么跑了。”

    “跪着跑路?趴着跑路?”时卿笑了笑,一脸思考的问道。

    李善被她逗笑了,“别以为逗笑我了,就能证明自己是个无情的女人。”

    “我…”时卿低下头一脸羞愧。

    李善见了脸上出现了张扬得意的笑容,然后下马车。

    时卿把门关上,脸上的羞愧之色立即不见了踪影。

    她朝窗外望去,李善走着,他的侍卫给他伸手推开挡路旁人给开了道,看样子好不威风。

    时卿扫视一眼众位看着热闹马夫的表情。

    是马夫来看热闹,不是丫鬟婆子来看热闹。

    如果这是一场测试的话,派马夫来看热闹的秀女们也是合格的。

    时卿看着退到别人看不到她的地方,背靠车壁,听着姑娘传来的呵斥的话语,百般无聊地玩手指。

    李善走到姑娘前面,姑娘喋喋不休呵斥话语停止了。

    李善一开口就毫不客气道:“大家应该安静等待进宫才是,在皇城外呵斥别人实在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啊。”

    姑娘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她也不知道面前人是什么身份。

    于是她也不吊着嗓子故作尖锐娇气,用着自己原本清脆的如黄莺般声音,想都不想就开口不乐意道:“你管我?

    本小姐告诉你,本小姐不是大家闺秀是小家碧玉。懂不懂小家碧玉!”

    时卿抬眸听着这不乐意的声音,她突然觉得声音有些耳熟。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回想起不久前和言澹被扔石头一事。

    那个命令男孩扔石头的少女也是这般的声音。

    想着,她闭上眼睛,思索着言澹对她说过的话。

    当时是怎么说来着。

    问好。

    看来交情不错。

    时卿想着幽幽地思索了一下。

    就这么一个有钱人家的姑娘在不分青红皂白的情况下,她就能让人拿石头砸人,不怕砸到无辜人的她是真的任性妄为,如此任性妄为被送进宫里是很容易得罪人连累家族。

    而她的家族就不担心因为她收敛不住的性子害到家族吗?

    时卿微抿了下嘴。

    她是办坏事了。

    姑娘被丫头倒了茶水染湿了衣裙极有可能是姑娘自己安排的。

    想罢,她悄悄地望了一眼马车外的场景。

    马车外寂静中。

    时卿微微一挑眉。

    寂静那么长的时间,他是不是在想做什么害姑娘的事吧?

    思考良久的李善嘴角挑起一抹弧度,一抹戏弄笑意的弧度。

    让看到他笑容的人都顿时感觉不好,让人觉得有什么大事发生。

    只能通过窗户看到他背影的时卿扫视到众人讶异的表情,便知道情况不乐观,下了马车想阻止李善。

    她此行的目的她没有忘记

    她不能让动怒的李善破坏了她的计划,把其他人扯进来让她去见皇帝的时间延长。

    刚下了马车,李善的马夫伸手拦住了她,低声道:“殿下想做什么跟你无关。”

    时卿淡淡看了一眼马夫,“你拦得住我吗?”

    李善道:“今日这么多秀女在场就你那么无礼,也不知道你是哪家府上的。”

    少女憋嘴一脸怒意道:“是哪家的都跟你没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我是谁吗?”李善问道。

    姑娘冷哼一声道:“我管你是谁?难道在皇城门口你还能对我做什么?”

    李善道:“我当然不会对你做什么,我只会禀告此次处理选秀事宜的萧容妃娘娘,让她知道在这里有这么一位不懂规矩的秀女。”

    姑娘一脸怒意转为惊喜,忍不住问道道:“真的吗?”

    时卿松了口气。

    那位姑娘是不想进宫的,而李善的目的刚刚让她达成自己所愿,所以她也没有必要去插手。

    她看向邹着眉头思索的马夫,马夫道:“想明白了?”

    “是你想出办法阻拦我了吗?”时卿低声含着笑意道。

    马夫困惑。

    时卿道:“我可以给你个主意。”

    马夫道:“什么主意?”

    “你欠我一个人情,我就不多管闲事了。”时卿道。

    “我这么一个马夫欠你人情要拿什么来还。”马夫怀疑地看着时卿。

    “你如果有机会就还,没有机会就便罢了。”时卿道。

    “那么随意。”马夫心中升起一丝虚荣心道。

    对于他来说时卿和自己家主子交好,完全没有必要理会他这个赶车的下人的,可她却愿意卖给自己一个面子,这让他起了虚荣心,有点自己也是能在主子面前得些脸面的感觉。

    时卿道:“不随意,你能在王爷面前做事一定有自己的本领,你欠我一个人情,改日我就或许能得到很多。”

    马夫一听更满意地笑了笑。

    所隔甚远的被众人围着看热闹的姑娘等不到回答,看着李善沉思的表情,娇气满满道:“看来你没有那个本事,胡言乱语。”

    说完,她瞥了一眼自己身边的丫头,“上马车给我弄点茶水来。”

    李善邹着眉头看着姑娘。

    姑娘的丫头倒来茶水,姑娘把茶水盖子打开,伸手移到李善的面前,“没镜子,用水照照你的脸到底大不大!”

    此话一出,除了李善的人,其他人都忍不住笑了。

    李善凝着冷光的眼睛扫视四周露出笑意的人,当他看到站在他后面不远处时卿脸上露出的笑意,眼神狠狠盯了一眼时卿。

    时卿低下头,一脸愧疚,全身都似乎写满了对不起,透露出一股软弱之感。

    李善眼神好了一点,他吊儿郎当地瞧着那些把笑意敛去的马夫,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看向拿着茶水的姑娘,三分戏谑道:“皓腕如雪。我不跟你计较这件事。”

    姑娘红透的脸上露出不悦,仿佛有灾难降临一般开口道:“你分明就是做不到!”

    不计较这件事就是说不会阻拦她进宫。

    可她今天让自己丫头故意倒茶水在自己身上就是为了不进宫啊!

    时卿邹了下眉头。

    姑娘是把李善的话当做救命稻草了,现在救命稻草没了就不会用理智想一想了。

    李善的话虽然有用,但也不一定真能让她不进宫。

    况且闹过了头,所有人都能看得出她是故意不想进宫所以得罪人的。

    李善眉间挑出一脸笑意,带着疑惑的表情看着姑娘,露出一个要抓弄人的笑容,道:“我看你是不想进宫吧。”

    姑娘脸色苍白,脚无力一颤,有些颤抖的身子被旁边的丫鬟扶住了。

    时卿微微抬起头。

    李善背对着她,也挡住姑娘的无力的身影。

    姑娘道:“你不要胡说八道。”

    “那我就如你所愿。”李善道。

    时卿对马夫笑道:“我先上马车了。”

    马夫点点头。

    时卿靠着墙,在车厢坐好。

    李善从他身后的宽敞大道走回自己的马车旁,回头看着站着娇弱无力的姑娘,嘴角扬起得意洋洋的笑容。

    然后身姿从容潇洒上了马车。

    时卿睁开一只眼睛,眼含意味深长的笑,嘴角勾着一抹调皮的笑容。

    “你突然的笑容让我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李善坐了下来道。

    时卿道:“你这算是解决事吗?你是惹一堆麻烦回来。”

    “谁说我惹的麻烦?”李善一脸不认同道:“美少女哪里算是麻烦。”

    “那这么说你是看上人家了?”时卿微微扬起眉头道。

    “连脸都没有看到,但看到身段不错,应该可以吧。”李善道:“等我摘下她的幂篱,再决定成不成全她。”

    时卿道:“贵族小姐和妇人以及她们的丫头,她们容颜是不能轻易让人看到的。”

    “是,又怎么样?”

    李善道:“对了,你知道本朝有身份的女子容颜不能轻易让人看见,那你还整天抛头露面的,真是不把傅家人放在眼里,让人得知你是傅家的大少奶奶他们的脸面还被你丢尽了。”

    时卿睁开眼睛朝李善伸出手。

    李善不解地邹了下眉头,“你做什么?”

    “我向你讨杯茶水看看傅家人的脸有没有丢尽。”

    李善愣了愣,他哭笑不得地看着时卿,最后声音爽朗大声笑了起来。

    马车外的人听到很欢乐爽快的笑声都露出了好奇的神情。

    时卿笑了笑,闭目养神道:“笑完了吗?”

    李善不在乎地朝时卿伸出手。

    奈何闭着眼睛的时卿是根本看不到的,她开口道:“我会在这里没有多久的,我会很快离开…”

    “离开?”李善脸上浮现了不解的神情,开口道:“你先睁开眼睛。”

    时卿睁开双眼,看到李善伸出的手,问道:“你做什么?”

    “也想要你倒一杯茶给我看看我的样子是不是值得你信任。”李善说。

第一百一十六章行不行

    “不值得。”

    时卿眼中闪过一道幽微的光,开口道:“但是我因为一些事还是可以向你透露出我要去哪里的。”

    “是因为哪些事可以透露?”李善神情好奇问。

    “我不想让你再去缠着姑娘了。”时卿叹了口气。

    李善不解地问道:“怎么突然那么好心?”

    “你不是觉得我好心吗?现在又怎么觉得我不好心了?”时卿很迷惑。

    “别扯开话题。”李善不满地蹙起眉头。

    时卿道:“我看不得女人被欺负,被毁掉名节。”

    这里的女子一旦被男人羞辱最好的结果是随意许人,或者寻死路。

    她并不想让人死。

    学医是为了治病救人。

    如果在有办法且不伤害别人的情况下,她不会不去救。

    李善道:“透露你去哪?以此做交换条件,你不觉得太划算了?”

    时卿道:“天大地大,我去哪,你当真能找到我吗?”

    “当然能了。”李善很自信且坚定道。

    时卿笑了笑,语气柔和道:“可是其中浪费的精力是很宝贵的,我一直都以为你很聪明,聪明的你应该不会做这么蠢笨之事。”

    李善神色不明,等了半响,他开口问道:“你要去哪里。”

    “你答应我了?”时卿笑容淡淡地问。

    “废话。”李善道。

    “找个地方读书。”时卿道。

    她对这个时代真的不了解,需要依靠时间来了解,了解过后才能做出最有利的方式,方便走上仕途。

    否则就算立刻让她坐到人上人的位置,也难敌旁人的明刀暗箭,总有一天会摔下来。

    李善不悦,半响道:“女子无才便是德。”

    “如果我没有才,我今日就不会在你的马车里和你说话了。”

    时卿苦恼道:“我可能真的需要跪着跑路或者趴着跑路了。”

    李善想到刚刚被逗笑的心情,心里软了一下,笑道:“我知道你没有才,你也是不会跪着跑路的,因为你还有傅家。

    傅家是不会允许自己家的大少奶奶跪着跑路,趴着跑路的。”

    说罢,他看向窗外。

    窗外的姑娘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估计已经上了马车了。

    他低声道:“这姑娘也是好运碰上了你。”

    时卿点了下头,很赞同道:“她是很好运,遇到我这么一个做好事不留名的人。”

    “自夸的你能有办法赶快进宫吗?”李善明显是等不耐烦了。

    时卿算了算时间,问道:“有什么要紧?”

    李善蹙起眉头,“本王的时间可是很珍贵的。”

    时卿嘴角挂起一丝笑,“将来我的时间一定比你还要珍贵。”

    李善脸上似乎了写满不信,敷衍道:“那我等着。”

    时卿看了一眼在李善马车前面的马车。

    马车的长龙缓缓前进了一步。

    时卿幽幽道:“这样的速度我很满意。”

    让她打皇室脸面的事情有足够的时间散布。

    李善不耐烦地闭上眼睛,他手肘撑着桌子,干脆地支着额头假装睡着。

    时卿回头望了一眼李善。

    李善的眉眼微微跳动,时卿知道他没有睡着,轻声唱起安眠曲。

    听到安眠曲的李善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道光看着眼前柔和气质的时卿,心中对她的不满消散。

    “别唱了。”李善嘴角翘起一抹弧度。

    车窗外有耳力好的人听到陌生的歌曲,只觉得心神荡漾,悦耳动听。

    齐候府家的小姐命自己马夫前来打听是何人谁唱,曲目叫什么。

    李善听到马夫打听的话语后,嫌弃道:“那么难听的曲子打听什么。快走快走。”

    马夫一听十王爷那么说话了,知道他不乐意透露出是谁唱之后叹了口气,道:“是,王爷,如果那一天王爷觉得不难听请来齐侯府告知齐侯是谁唱的。”

    凭借齐侯府和十皇子的交情,让七王爷过来告知应该是不难的。

    况且,也没有必要干脆拒绝,和齐侯府交恶,毕竟风水轮流转,等哪一天说不定就求上齐候府了。

    “我说难听就是难听,一辈子都觉得难听。”李善不悦道。

    他此刻只想让那歌为自己而唱,旁人不能听。

    李善突然不悦让齐候府的马夫紧张到下跪,道:“奴婢告退了。”

    李善道:“回去告诉齐候说我改日请他吃饭。”

    “是。”马夫离开。

    时卿叹了口气,抿唇故意带着不开心的语气,道:“难听…”

    李善解释道:“难听是对别人的。”

    时卿闻言笑了笑。

    他对歌是喜欢的。

    将来有事她可以投其所好。

    想罢,李善神色好奇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过。”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时卿道。

    李善脸上浮现出失望的表情。

    时卿想让他转移失落的情绪,提议道:“我再给你唱一次吧。”

    李善摇摇头,“马车外的人如果听了会心思百转千回想要清楚听到,到时候我就得和一群人解释了。”

    时卿笑得很开心,“有那么好听吗?”

    她有一种与有荣焉之感,虽然不是她所做的曲目,但是能通过她所唱让人听到赞赏喜欢她也很是开心。

    时卿想着,想都不想就开口道:“有伴奏附和会更加好听。”

    李善点了下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时卿,说:“你是想好和我继续有联络了?”

    时卿道:“不继续联络也没有办法,你也知道我要去读书,读书是需要文书的,七王爷不肯让人给文书谁敢给文书啊?”

    李善满意的点头:“话说得不错,我不同意谁都不敢给你文书,包括言澹。”

    时卿邹了下眉头,怎么又提起他了?

    七王爷好爱他啊!

    时卿在心里吐槽一句,声音轻柔问道:“七王爷,你说难听就是真的难听,你以后就别这么说了,对你我都不好。”

    难不难听旁人有耳朵能听得出来,他继续指鹿为马,只会惹旁人在私底下偷偷议论,生出怨气。

    李善道:“看来你真不了解我。”

    时卿道:“我为什么要了解你?我不图你什么。”

    李善一愣,旋即很不高兴道:“不识货,不图我,图言澹,你能从言澹那里能图到什么?我告诉你最后什么都图不到。”

    时卿眼神流转,眼神幽深地看着不高兴的李善,幽幽道:“我真想图他点什么,到最后才能知道图不图得到,别太早下定论了。”

    李善跳动急快的心像被春风抚过一般,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眼中升起一丝春水般温柔凝视时卿。

    时卿眉头一邹。

    古代男人那么容易动心吗?

    时卿想着也没有当回事,只当他一时兴起,毕竟美人那么多,到下一个能让他感兴趣的人也就会把她忘记了。

    “终于要进宫门了。”马夫发出一声兴奋的话。

    说完,马车向前移动。

    时卿通过窗口看着前面缓缓前进的众多马车,看着近在咫尺的宫门,打开车门对马夫问道:“怎么那么快?”

    马夫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时卿关上了车门,李善若有所思地看着时卿。

    时卿一脸深沉似乎担心有什么事要发生。

    李善轻咳了两声,道:“快,是因为不用检查了。至于不用检查后的秀女去往何处就是不需要你管了,你也管不着。”

    时卿默然。

    李善道:“放心,不会有人欺负她们的。”

    时卿道:“那么多的世家之女,皇城众人怎么轻易欺负。”

    “那你担心什么?”李善问。

    说罢,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道有趣的光。

    他精神奕奕地望着时卿,柔声带着兴奋要去看什么热闹一样,“我看你也不赶时间,和我一起去瞧瞧热闹吧。”

    “你不是皇城的热闹不要多瞧吗?”时卿道。

    “那是我。”李善道:“我带着你去瞧热闹就一定不会有事。”

    时卿嘴角挂起一丝笑,“我就不去看了。”

    李善道:“怎么就不去看呢?”

    “不想去看需要理由吗?”时卿问。

    李善深深惋惜道:“一场美女如云的热闹居然不去看会很可惜的。”

    “在美男子家里你没有看够。”时卿道。

    “美人在骨不在皮。”李善憋嘴,一脸苦恼可惜道:“只有外貌吸引不了我。”

    时卿笑吟吟道:“你这是在夸我。”

    李善道:“你也可以认为我在夸你。”

    马车突然停下,打断两人的话。

    李善淡淡一瞥脸上一片意犹未尽的时卿。

    时卿,嘴角绽放出一个笑容,“只要你想聊,我找时间陪你聊。”

    时卿笑了笑,不再说话。

    入皇城前,侍卫们都得检查好。

    马车停下也是为了检查。

    马夫下了车敲了一下门,李善淡淡道:“打开吧。”

    马夫依言打开。

    侍卫扫了一眼李善和打扮成丫头的时卿,略微一点头让马车通过。

    而这时一个角落就跑出来一个宫女。

    她跪下道:“七王爷安,萧容妃娘娘请您一聚。”

    时卿双眼含着一丝疑惑看着宫女的细长有些发黄的头发。

    李善脸上露出迟疑的神情看了一眼时卿,对宫人道:“去告诉容妃娘娘就说我等会就过去。”

    宫女依旧跪着,低着头为难喊道:“殿下。”

    看她样子萧容妃似乎很急。

    李善为难想了想,道:“去找萧容妃娘娘。”

    说完,他看了一眼面色淡然的时卿在心里松了口气。

    马夫应了声是,把马车赶往距离萧容妃宫殿很近的马房。

    李善跳下了马车,他看了一眼在后面赶过来的宫女邹了下眉头,“这丫头跟着我过来做什么?”

    时卿平淡的开口道:“赶过来了?”

    李善嗯了一声,旋即他看着刚刚用着平淡语气发出疑问的时卿,“你的语气一点都不好奇,为什么还要问?”

    “我不高兴用平淡的口气问问题,是不可以吗?”时卿这次用着好奇的语气问道。

    声音悦耳似撩动心里的一根弦。

    李善苦笑的,无奈一笑,眼神含着一丝深情的笑意看了一眼时卿,“你做的当然可以。”

    时卿道:“王爷王府里女人一定很多。”

    李善神色不自然地转开视线。

    时卿也不继续说下去,她下了马车看向赶过来的宫女。

    马夫将马车拉入马房,和其他宫人说着话。

    李善看着天,偶尔把视线投到宫女身上,眼神幽幽含着有趣的笑意,像看着什么

    热闹一样看着宫女。

    时卿低着头脚下不停的画,她还有时间去看看宫女到底想做什么事。

    宫女走到李善面前跪下行了个大礼。

    李善不解笑问道:“你为什么赶过来?”

    宫女扫了一眼时卿,道:“还请殿下单独一个人听奴婢说。”

    李善眸光一冷,冷冷盯着宫女。

    宫女全身发颤。

    时卿望了一眼李善眼中还没有褪去的冷光,开口问道:“殿下你能不能待人温柔一点?”

    宫女松了口气。

    “她坏了你的事你还帮她说话?”李善迷惑了。

    时卿望了一眼天空,轻咳了一声道了一句经典的话。

    “人善人欺天不欺。”

    声音依旧悦耳,但是话不中听了。

    李善不悦的开口提醒道:“在这皇城哪有什么人善人欺天不欺,你闭上你的嘴巴小心被人利用了还替人数钱。”

    时卿睁着一双明眸,半吞半吐:“我…”

    “什么我?”李善道:“有话直说。”

    “我也想和单独说一件事。”时卿道。

    李善道:“你这话我听起来就很满意了。”

    时卿咧嘴一笑,笑得很傻:“矜持一点。”

    李善道:“即使扮丑我还是很喜欢。”

    时卿道:“等有一日我扮得更丑,看你还喜不喜欢。”

    她扫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宫女,道:“起来吧。”

    宫女犹豫地看向李善。

    李善轻微颔首。

    宫女才起身。

    “说吧。”李善道。

    “容妃娘娘说一定屏退其他人才能说。”宫女道。

    时卿道:“容妃娘娘和你有秘密。”

    “没有。”李善立马否认。

    时卿低下眼眸,邹起了眉头。

    “我马上就到容妃娘娘宫里了,你说不说也没有什么关系。”李善毫不在意道。

    时卿道:“这里哪里离茅厕最近,我肚子疼。”

    李善蹙着眉,有点慌张道:“疼,你给你自己扎几针行不行?”

    “医者不能自医。”时卿低声不悦道。

    李善连忙环顾四周只有眼前的宫女是女子,开口道:“你快把人带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不宜

    时卿看着宫女的背影。

    背僵硬挺直,双肩微缩,看来她很不舒服被自己这样看着。

    时卿等走到一处生长茂密的草丛旁时她脚步一停。

    扫视一眼四周没有人安静的氛围。

    心里只觉得自己找了个好地方可以好好说话。

    于是静静凝视宫女晃了一下似乎有些紧张的背影。

    宫女停下了脚步,她回过头看着时卿。

    时卿走向宫女面前,宫女脸上浮现害怕的神情,退后了几步。

    时卿故作不解,声音清脆问道:“你退什么?”

    “奴婢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假装肚子疼?是想让奴婢为你做什么事吗?”宫女小声地问。

    时卿平静问道:“你在萧容妃娘娘宫里伺候?”

    宫女疑惑地转开视线看着茂密的草丛,半响点点头,“我是在宫里伺候娘娘的。不然怎么会来通知王爷消息。”

    时卿再次平静问道:“你在萧容妃娘娘宫殿里任什么职位?”

    宫女色厉内荏道:“任什么职位好像跟您没有什么关系吧?您在怀疑什么?我们直接去娘娘面前说个清楚。”

    时卿不赞同她的做法,摇摇头道:“你不用虚张声势,你的身份我清楚,我们见过。”

    “什么时候见过?”宫女低头眼神闪过一道狠辣的光,忍着心里冒出的一股无奈开口道。

    “在乞巧节宴会上。”时卿道。

    宫女惊讶抬起头凝视时卿。

    时卿风轻云淡任她望着。

    宫女抿着唇问道:“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她是画了妆的,不可能有人能认出化过妆改变面容的她。

    时卿道:“你脸上涂着粉质量不错,眉毛也画得精致,如果是为了爱美才打扮,那么这样的人怎么就不重视她已经发黄的头发呢?”

    宫女眼神有些发愁道:“我不想不想去拯救一下我的头发,只是身上即使有钱也找不到我需要的材料。”

    她说罢,想到了什么开口问:“你没有说清楚,你只说出我不是一个普通宫女的事实,那么你是怎么认出特意换过面容的我…”

    她说到这里,像不经意地往时卿面前走了一步,被她靠近的时卿扬眉笑了笑,不在意的后退一步。

    宫女一愣。

    时卿道:“当初是你要后退,后退就后退,现在还想靠近哪有那么简单。”

    宫女见她这么说了,只当她还没有发现自己想要杀她的心,继续开口道:“我是怎么样被你认出是那晚宴会上的人?”

    时卿在心里暗道自己后退行为特别怂后,下次一定要想一个能让对方不动的办法后,语气平淡开口:“我是猜的,那晚刺杀七王爷的宫女把我带回她的屋子后失踪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是被换人了吧?”

    宫女犹犹豫豫。

    时卿眼中含笑,声音故作不悦道:“不厚道了,我都回答你那么多问题,你不回答我。”

    宫女有些悲伤,道:“此事说来话长,我那晚确实是被换了,那晚带着你去换衣服的人是我,后来我的身份就被我家姐姐换了。”

    时卿眼神怜悯地看着她,“你姐姐也不想让你再做刺杀的事吧。”

    “不可能。”

    宫女激动否认道:“她那晚换我,是因为她知道那场宴会上的刺杀是必死的结局。”

    时卿沉声道:“必死的结局,现在不也是必死的结局吗?你不会真以为你这次能得手后又能逃脱,吧?”

    宫女笑了,笑得很开心道:“情况很不同了,这次只要我想就一定能。”

    时卿迷惑道:“你想对我说些什么?”

    如果宫女不想对她透露些什么,是不会特地说出情况不同,因为她完全没有必要向一个有可能阻碍到她复仇的人说出自己现在有利的情况。

    “奴婢确实有些话要对您说。”宫女抿起一个微笑道。

    时卿幽深看着宫女一会,声音清脆:“你直说就别靠近了。”

    宫女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她五指微曲朝时卿脸上袭来。

    时卿后退了几步,闪过身子让她落了个空。

    她摸了一把脸,想杀人没有必要对脸下手吧。

    时卿恼怒地看着宫女。

    宫女笑吟吟地看着时卿,道:“你一定是会武功的,不然也不会聪明看出我身份后,有胆子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和我对话。”

    “还算有脑子。”时卿道。

    “你一个人不可能对七王爷下得了毒手,一定是有什么东西让你确认自己一定能够得手。”时卿道:“说出来吧,说出来后我会救你。”

    宫女道:“我不需要你救,而且此事我是一定能够成功办好并且成功脱身。”

    “脱身?你现在都被我抓了个正着了。”时卿道:“谈什么脱身?”

    宫女嘴角挂起一抹得意洋洋自信满满的笑容。

    时卿眼眸低垂,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宫女也太自信了。

    “我是一定能够脱身的,杀了你我就能脱身了。”

    宫女说到这里凝眉冷笑,“本来我也不想和你两败俱伤。”

    时卿表情一脸玩味地笑道:“你什么意思?两败俱伤?你觉得你能和我两败俱伤?”

    她现在只想拖延时间,最好拖到有人来,如果不行,她也是有办法脱身的,迷药和武功在身,不出意外是能让她脱身成功的。

    宫女边走边低声道:“七王爷去往的地方正在上演一出好戏,你猜,七王爷知道后他会怎么样?本来应该陪他一起去往宫殿的你因为肚子疼找茅厕,找完茅厕后却被带到宫殿也看到一场热闹的戏,你说你又会怎么样?”

    时卿道:“你也在其中看了一场热闹的戏,而你自信满满觉得自己不会怎么样,是因为你是热闹的主人的贴心不舍得之人,还是你在热闹的主人旁边安插了贴心不舍得之人?”

    她问完,缓缓后退了几步,神色从容不见任何惧怕,眼中流露出一股不在乎的笑意凝视宫女。

    宫女眼神一冷,旋即嘴角柔和带着一丝志在必得的笑容。

    时卿道:“看来你清楚你最后的结果了。”

    宫女邹起眉头问道:“什么结果?”

    时卿道:“你也会死的结果。”

    说罢,她一副商量的口吻道:“要不要就此停手,留着自己一条命等着下次机会。”

    宫女道:“我怎么可能会死?会死的人是你和七王爷。”

    时卿微微摇摇头。

    “你现在肯定不能杀了我,杀了我你就不会让七王爷看热闹成功了。”时卿道。

    “你觉得七王爷会为了你延迟去容妃娘娘哪里吗?”宫女神色好笑道。

    时卿肯定道:“会的,因为他先答应我的。不然你如果有机会你可以回去看看他是不是还在原地等我,如果他等不到我,我看你如何交代。”

    她说到这里眼神流露出一股悠然自得的笑意,“如果你能很快逃出皇宫的话,你可以不顾,但是不能再留在宫里等待…等待下次那么好的谋杀机会了。”

    宫女神色不解道:“你不告发我?”

    时卿扬眉清声道:“我会告发你,只是会给你两天时间,时间一到我会提醒七王爷,而今天七王爷是一定不能出事。”

    宫女眸光流转飘忽不定的思索,最后脸色沉重道:“我想答应也不可能了,这次注定是你死我活了。”

    她深吸一口气,很无奈带着一丝苦笑,道:“因为一定会有人引七王爷到容妃娘娘那里。”

    时卿道:“你倒是挺谨慎的。你安排了两手准备,为防止他因为有事不能去容妃娘娘那里,亲自跟到马房后,在马房旁也安排了人,就算最后他因为有事改道不去容妃娘娘那里,你们就会让人出动引他不得不去?”

    宫女点点头,眼神清明地看着时卿,如果你没有中途插上一脚,或者乖乖上茅厕不和我摊牌,你还能多活着。

    眼睛含着一丝抱歉的意味,走近时卿道:“不要怪我,路是你自己选择的,。”

    时卿道:“你就那么肯定你能打得赢我吗?真的不考虑和我合作?合作不会两败俱伤。”

    宫女道:“你别吓唬我了,只要我到时候把你的尸体扔到容妃娘娘宫里就一点事都不会有。”

    时卿凝神看着宫女,轻轻叹息一声道:“长得挺好看的,不想杀。”

    宫女一愣。

    都说男人好色,没有想到女人也好色。

    宫女上下打量一眼时卿,声音诡异地问道:“你该不会是男的吧?”

    时卿一听脑子闪过一道光,点点头。

    男的话,那么尸体扔到容妃娘娘的宫殿里就不好办了?

    容妃娘娘怎么处理男尸是会一件很棘手的事。

    不想处理李善那么简单,杀了李善她扔到别处,在他人不知道李善死的情况下,让假扮七王爷到宫里别处逛逛,然后就可以假装跟自己无关,推到有刺客身上。

    但一个男尸体扔到别处就会闯出大祸了。

    李善为什么要带一个男人进宫?

    进宫后为什么又把他带到容妃娘娘宫里?

    到时候容妃娘娘就算洗脱杀人的罪名也难以洗脱和别的男人有奸情的嫌疑,所以根本不会杀他的。

    宫女半信半猜疑道:“没有想到易容术那么出神入化了?”

    时卿道:“那是。”

    宫女怀疑道:“你变回自己的原声,不要用女人的声音说话。”

    时卿冷眉看了一眼宫女,贱兮兮问道:“是不是让我当众脱…”

    “臭男人!”宫女怒道。

    时卿笑了一下,“我所说的合作可以成功了吗?”

    宫女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开口道:“喉结怎么伪装成没有的?”

    “吃饭的家伙怎么轻易告诉你。”时卿道。

    宫女道:“你不想和我合作。”

    “秘密是不能轻易告诉别人的,更何况对方只是在谈的对象。”

    “合作对象。”宫女加上合作二字。

    时卿点点头,眼神带着一些宠溺看着宫女,嗯嗯两声。

    宫女却认为她故意在调戏自己,又羞又恼,咬着唇不说话。

    时卿却等不了,李善正在走死路,她不能坐视不管。

    她凝眉看着不说话的宫女,道:“我可以走了吗?我的合作对象,我只是想今天我和他不出事。”

    “我只能保你不出事。”宫女道。

    “保我不能出事就好。”时卿道。

    宫女道:“你没有多在乎他。”

    时卿道:“今日我不希望有人多生事端,无论是谁。”

    宫女道:“今日的你一定宜出行。”

    她还是不敢让他脱衣验证身份,害怕身份是真,而被验证身份是男是女的他会因为恼羞终止合作,和她来个鱼死网破。

    “把去容妃宫殿近路告诉我吧。”时卿见了她答应之后开口问道。

    宫女把去容妃宫殿的近路告知之后,眼神玩味地看着时卿,问道:“为什么七王爷会让你男扮女装?

    其中原因你好好想想,还有一个只能让你假扮成女人才能让你入宫的人真要跟随吗?”

    时卿听了嘴角挂起一抹笑,走近宫女伸手抬起她的下颌,宫女睁大眼睛瞧着时卿,眼神慌乱甩开时卿的手。

    时卿看着宫女的眼神直勾勾的,笑盈盈地凝望宫女,“长得真挺好看的。”

    宫女转身跑了。

    时卿看着一路小跑的宫女,幽幽叹了口气,直见没有见到她的身影后,她转身往萧容妃宫殿跑去。

    时卿在萧容妃宫殿前的幽清长道停下,背靠墙气喘吁吁地看着安静的宫门口走出来的一堆宫女,低头对宫女们行了一礼。

    有些宫女倨傲地抬起下巴,而有的宫女则神色和善点了下头,时卿拉住了走在最后神色和善的宫女。

    宫女不解地看着时卿,冷淡问道:“有什么事?”

    时卿道:“敢问姐姐,七王爷有没有来到容妃娘娘这里?”

    “没有。”宫女回答。

    时卿道了一句多谢,宫女脸上起了红云,用着犹豫的眼神看了一眼她道:“七王爷会来吗?”

    时卿道:“应该会来的。”

    宫女欣喜。

    “你怎么来得比我还要快?”李善停下脚步对站在墙边看着宫女露出思索表情的时卿问道。

    时卿对着李善行了一礼,走到他跟前低声说道:“我算到你今日不宜来萧容妃宫殿。”

第一百一十八章躲好

    “可是…”

    李善若有所思地看着时卿,双眼流露出一丝抱歉的含义,“我觉得今天很宜。”

    “不要我算出来的,要你觉得是今天不宜进容妃娘娘宫殿才可以。”时卿邹眉道。

    李善点点头。

    时卿叹了口气,目光带着一丝幽深沉静的光望着李善。

    李善邹了下眉头。

    她的眼神像在望死人一样。

    李善看了一眼无人的身后。

    身后长道寂静无声。

    年纪不大的女子住在这个宫殿多无聊啊!

    等夜晚无人可陪的时候会很寂寞清冷,寂寞清冷的她找自己有重要的事,自己不能不帮。

    毕竟是从小玩大的。

    想罢,他看了一眼眼前的宫殿,表情犹豫了一会儿,低声开口道:“你在这里等着。”

    “你给我仔细认真听着,仔细认真的考虑。”时卿轻声道:“你进去会有危险。”

    “你在关心我。”李善轻声道。

    时卿愣了一下,一脸无奈低声道:“我是关心你,现在可以走了吧。”

    李善一定是因为有事才要进去萧容妃宫殿里,不知道他有什么事又不能暴露宫女的存在,她只能假装算命算出他有事不能进萧容妃宫殿。

    李善不以为然,“你一定算错了,我进去能发生什么事?你好好跟着我吧,我要让你看看我是怎么样好好进去再好好出来的。”

    时卿微微张大了嘴巴,脸上露出不甘愿的表情摇摇头。

    明知道有危险她才不去。

    她身上的毒药和武功在萧容妃宫殿里肯定用不上,因为容妃身边肯定有人保护,有人保护,她双拳难敌多人,至于迷药她也没有那么多,只能迷晕一两人。

    李善见她不肯陪着自己进去,憋嘴不悦道:“你不信我。”

    时卿道:“你别忘记了,你答应我什么的。李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神色不悦。

    他是记得自己先答应时卿带她去见皇帝一事,只是现在事发突然让他不能不进去萧容妃的宫殿先去劝劝萧容妃不要绝食。

    听传话那人说萧容妃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饭了。

    李善抬手要拍一下时卿的头,时卿后退了几步,他的手落在半空,神色不自然轻咳了两声,眼睛不满地看着时卿。

    现在她可是自己的丫头,主子拍一下丫头的头表示亲密,表示自己对她很宠溺,让人代替自己带她去找皇帝也就不会有人不敢怠慢她,让她久侯才禀告皇帝。

    可惜自己的良苦用心她不知道。

    李善深吸一口气,有些气馁凝望一脸平静面容的时卿,还是决定自己带她去见皇帝更好。

    那样就不会有人怠慢,自己也可以和她培养一下感情。

    想着,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想法不错,就是对她有些不好,可是就用一点时间也不会关系的。

    李善柔声道:“我先进去了。”

    说完,快步走向萧容妃敞开的宫门前停下脚步,眼神眼含秋波看着时卿,道:“你真不和我进去?”

    “您进去就好了。”时卿邹着眉头道:“我在这里等着。”

    李善闻言眼神淡淡流转在一直在墙边没有说话的宫女身上。

    宫女脸上露出红云。

    李善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满意地朝时卿挑了挑眉,似乎在说你瞧哥的魅力是不是很大。

    时卿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然后扭头不看李善。

    李善却当她心里不高兴,吃醋了,脸上浮现出现一丝笑意对宫女道:“你带她去找御花园逛逛吧。”

    时卿道:“御花园?我不去。”

    “自古御花园多好戏。”

    多好戏对于围观者来说不一定是件好事,还有可能会身在漩涡。

    时卿淡淡撇开视线看着眼前的红墙不说话。

    李善也没有理会,挥袖子脚步大迈踏进宫门。

    半响,他从宫门里向后倒探出半个身子,扬眉很自信满满道:“你给我等着,我会很快出来的。”

    时卿漠然笑了笑。

    李善神情有些闷闷不乐地哼了一声,没有说些彻底没有了影子,只听到宫门里头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时卿看着去寻死的李善眼前闪过自己有可能遭遇的麻烦。

    李善如果死了自己就会有麻烦。

    至少得被其他大人查问一番。

    时卿看了一眼宫女,眼神带着善意的笑容,宫女闷闷不乐,眼神嫉妒地盯着时卿,见到她对自己透露出和善的表情,神情不适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为什么要对一个自己心怀敌意,且后续没有关联的人透露善意?

    时卿走到宫女对面道:“我自己不去御花园,但等会王爷一定是让陪着他去御花园的。”

    宫女神色一冷。

    时卿道:“你可以代替我去吗?”

    宫女眼神变得和善,她看着时卿问道:“我是可以陪着你去,只是这不是取决于我。”

    时卿道:“这个你可以放心。我会让七王爷答应让你陪着他去,只是我得进去一趟,可他已经进去了,我能不能进去找他说这件事?”

    “我带着你去。”宫女和气道。

    时卿对宫女笑了笑,宫女握住时卿的手带着时卿进了萧容妃所住的宫殿。

    “娘娘所住的宫殿门口上面怎么没有匾额?”时卿边走边问道。

    “娘娘的匾额叫人重新做了,她的匾额可是每月都会让人重新做匾额,只是不知道怎么,这次匾额刚挂上去就被她嫌弃木头不好,那可是金丝楠木啊!”

    宫女低语的声音充满了艳羡。

    时卿停下了脚步,疑惑地看向门口。

    碧蓝晴天,阳光下的浮尘轻轻的飘散。

    时卿隔着宽大庭院看着距离甚远的宫门口,心中有不安升起,她说的热闹该不会是那种热闹吧?

    时卿嘴角紧抿,宫女不解地跟她一起看向门口。

    宫女道:“门口有什么好看的?”

    “天气已经暗下来了,你们是何时挂上灯笼,娘娘宫里面的灯笼一定是极其漂亮的。”

    宫女道:“天光弱的时候就会挂上了。”

    说完,她笑容满面夸道:“你也脑子不错,知道娘娘受宠连带门口的灯笼也非凡品。”

    “娘娘有没有问过宫门口的灯笼,指挥宫门口的灯笼啊?如果有的话,她的品味我就有幸观赏了。”

    “依七王爷对你的宠爱你进娘娘屋子看一眼不是没有问题的。”宫女语气酸溜溜道。

    时卿浅笑,“七王爷只是一时兴起,且我出身贫寒没有多少人识得,那比得上姐姐在容妃娘娘跟前伺候,旁人见了您都得给三分颜面。”

    宫女得意一笑道:“算是给我三分薄面吧。”

    她说完想到了什么开口道:“我记得七王爷的府里下人出身其实也不低。”

    时卿笑了笑。

    做个下人也要讲身份,这个国家离亡朝不远!

    时卿道:“我的事你向七王爷问起更好。”

    宫女不解。

    谁会高兴在心上人面前提起情敌?

    不是故意提醒心上人要记得她吗?

    做出这种事的人也是愚蠢,可是让她认为愚蠢的事为什么在她眼中是更好呢?

    时卿看了一眼门口,意有所指道:“投其所好。”

    “娘娘门口的灯笼有时候是由她吩咐人挂起她最喜欢的一盏灯笼。”宫女低声道:“此事你可千万别跟人提起是我说的啊,这可是秘密。”

    时卿笑了一下。

    “我一定会保密的。”

    宫女嘴角挂起和善亲切的笑容,“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

    她没有说完,只是眼神直直地看着时卿等待下文。

    “那样会有更多的话聊起。”时卿道:“你就会知道七王爷喜欢我身上什么,你以后就会明白如何投其所好。”

    她说完,眼神一扫前方,脚步不移,她现在不能在宫女面前露出她有急切的样子,免得事后萧容妃盘问得出什么秘密来。

    宫女眉眼弯弯笑了笑,“我说也得王爷会回答才是。”

    时卿见她还想停在原地聊天,开口道:“也许我见到七王爷就会有办法让他回答你的问题了。”

    宫女打了一下她的手。

    一股疼意从手传到脑神经,时卿神色不变地看了一眼宫女,“大部分男人都会喜欢温柔似水的女子。”

    宫女惊讶地看着时卿,心中半响,在时卿温柔含笑的注视下,结结巴巴道:“我等会拿容妃娘娘赏赐的药膏送来给你。”

    时卿见宫女已经往别的方向想了,开口道:“我们还是快去找王爷吧。”

    宫女点点头,拉起时卿往萧容妃常待的容堂快步走去,时卿却拉着她的手跑了起来,宫女见状怕得罪了她然后让自己的的愿望落空,于是也不阻止拉着她往容堂跑去。

    容堂是一处待客厅,李善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宁静带着蛊惑人心的香味,让人想起一夜好眠之后的平稳踏实,但是又对床流连忘返的心情。

    此香他很熟,他看过萧清尘拿着这香蛊惑少女的,当时他站在一旁看着少女各种魅惑人心的动作,他是有深陷下去要玩弄的意思,幸好他的理智还记得母妃的话,得以使他忍住诱惑。

    什么样的女子哪里都有,不必为了贪一时之快忘记自己要做什么。

    他在这里心里沉重暗道,扫了一眼华丽的摆设,眼中看着燃着的香料的三尺高空镂刻山水以及各种动物的香炉,抬腿踢翻香炉。

    香炉被一个王爷不经意撞到不算是什么事。

    香炉倒地的声音引得哪里起了一声轻微惊呼。

    李善暗暗邹了下眉头,他好像今天真不宜出行。

    刻着青鸾翱翔和花团锦簇的屏风后起了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声音。

    李善一脸不敢置信有些可惜地摇摇头。

    美人看起来不蠢,为什么喜欢到那么不稳妥的地方行苟且之事?

    萧容妃从木色牡丹屏风后走了出来,她看了一眼倒地的香炉,窈窕的身姿僵硬着,她目光思量复杂地看着李善。

    李善有些无奈叹了口气,“我说是我无意撞倒的,你信吗?”

    萧容妃摇摇头,“我很难信。”

    李善道:“们的关系一直很好。”

    “那是以前不是现在了。”萧容妃笑得无奈道:“在他和你之间我只能保他,对不起了,我的朋友。”

    李善幽幽叹了口气,“重色亲友是不会好下场的。况且我是你的朋友我可以发誓保密的。”

    “发誓有用地狱里就挤满人了。”萧容妃语气幽幽,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神情开口道。

    “真没得商量了吗?”李善不死心。

    萧容妃道:“我不一定能打得过你。”

    “可你能最后诬陷我,来个鱼死网破。”李善道。

    萧容妃语气叹息道:“你自裁吧。”

    “用错了。”李善转过身朝门外走去,“我不会任何人死的。”

    任何人都不会。

    萧容妃脚步焦急拦住他的去路,“你真不考虑为你母妃着想吗?”

    李善神色不解地看着站在他跟前的萧容妃。

    依萧容妃的性子直接叫人过来打他更符合她只看不打的性子,怎么现在自己拦住他的去路?

    难道是因为四周的眼线没有扫清楚,就在眼线眼皮子做那种事?

    那也太大胆了。

    想着,李善很平静道:“就是她让我有如此想法的。”

    萧容妃道:“其实我有把你当做朋友。”

    李善心里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可惜的表情,“你珍重,我是不会把你的秘密透露…”

    话还没有说完,被忽然打断,背后像有无数把刀砍在身,旋即又如狂风暴雨打在身上让他感觉到全身湿冷的痛苦。

    他四肢无力,双腿无力地往地上一跪。

    在跪之后,他咬牙把僵硬的身子扭转旋即倒在地上。

    作为一个男人,他是不会跪萧容妃的。

    萧容妃深深闭上眼睛,语气表情皆无奈道:“是你非自找痛苦的!”

    “你为什么就不信我呢?不是说是朋友吗?”李善内心像被湿冷的风灌穿一样痛苦,愤怒道。

    他是真的信她把当做朋友的话。

    也是觉得她一定有什么要紧的事要找他办才来的。

    萧容妃凤眸半合,眼神带着丝丝眷恋以及无奈,蹲下身子低头看着李善。

    李善叹了口气,他今日就不该进这所宫殿。

    “给个痛快吧。”李善开口道。

    时卿赶到容堂门口位置不远处听到这句话,快步走向容堂门口道:“宫女姐姐,想要命就躲好。”

第一百一十九章佩服

    宫女神情紧张环视四周,快速跑进一条夹道躲好。

    在容堂里面的萧容妃听到这句话站起身对着门口走了出去。

    她看到一个长相秀气,眼神清明的少女急匆匆朝她跑了过来。

    萧容妃脸色冷冷地看着时卿。

    时卿嘴角挂起一丝笑容凝视着萧容妃,行了一礼,“娘娘,奴婢在宫门前不远处见到了陛下,本来想着来禀告七王爷,没有想到遇上了不敢说不可说之事。”

    萧容妃不信她所说的遇到圣上一事,没有理会她意图合作的意思,轻轻笑了一声,眉眼细角都带着一丝清越的魅惑,“自裁。”

    时卿邹着眉头,故作无奈继续撒着谎道:“如果我没有见到圣上,我怎么会敢以一个小丫头的身份来见你?”

    萧容妃不耐烦道:“你在屋外说的话我都听到,屋里的人说的话你真没有听到?”

    时卿道:“我听到了,但我没看到发生了什么啊!”

    是啊!

    她不在现场又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是凭借只字片语以及她说的话她应该能猜到什么了。

    萧容妃淡淡地凝视时卿,坚持道:“自裁,是我给你最大的仁慈。”

    “真最大的仁慈是放过。”时卿见萧容妃坚持要自己的命,邹了下眉头道。

    萧容妃冷声道:“放过你,就是不放过我自己。”

    时卿摇摇头,“容妃娘娘你放过我和七王爷会是彼此放过。”

    萧容妃脸上露出诧异。

    时卿道:“容妃娘娘,你放过我和七王爷,那么我和七王爷是一定不会把此事说出去的。反之…”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道:“你杀了我们,你要处理我们的尸体,处理不好就会一定要了你的命还有你家族的命。”

    萧容妃道:“不用你操心。”

    “容妃娘娘真确定能够要了我的命?”时卿淡漠道。

    萧容妃笑了笑,道:“你想怎么样动手?”

    时卿道:“我们进屋子动手。”

    萧容妃声音冷得像块冰,道:“就在这里动手,我要看看躲着的宫女能忍到什么时候才出来。”

    时卿走进几步靠近萧容妃,萧容妃抬起下颌,道:“不要后悔,现在你还有的时间让你自己死得痛苦。”

    时卿伸出了手往萧容妃后脑袋一捶,自从进了宫就荒废了武功的萧容妃身子一软倒地。

    时卿惊讶看着萧容妃,就这么倒地了?

    容堂屏风后涌出无数的龙卷风呼啸朝时卿袭来。

    时卿眼中闪过一道急光,远远退到一旁,龙卷风袭击了廊下的柱子,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屋子抖了三抖。

    时卿把捂着耳朵的手放下。

    龙卷风还不算快,还有救。

    穿着黑色劲装年约三十多岁,长相英俊的男人从屏风后走出屋子,看着时卿眼神透露着一股杀气。

    时卿扬起下巴,道:“你打就打,反正也不快,我躲得起。”

    暴怒时打人所用的武功那么慢,真正的急招又能有多快呢?

    时卿心中有疑惑,借这个机会问出口。

    可是男人话不多,而是又甩了个龙卷风招式过来。

    时卿往旁边一躲,看着龙卷风从眼前穿过,她看着男人朝男人跑去,男人看着跑过来的时卿又来个龙卷风的招式。

    时卿又往旁边一躲,把有迷香的帕子甩进龙卷风里,捂上了鼻子,迷香通过风的传播迷晕了距离帕子不远的男人。

    时卿看了一眼男人,道:“叫你只会用龙卷风。”

    时卿在男人昏睡穴扎了一阵后,走进了容堂。

    她看着躺倒在地,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的李善,轻叹一口气,道:“叫你不听我的话,我都说了,我算出来今日不宜进萧容妃宫殿,你不听,现在受重伤了吧。”

    李善睁开眼睛瞧了一眼时卿,冷冷赌气道:“你早发现我装晕了,还数落我。”

    他欲把头扭到一边不看时卿,这一扭还没有扭好扯到背后的伤口,他的后背和头如被针扎那样疼,疼到窒息,疼到头昏脑涨晕了过去。

    时卿看了一眼晕过去的李善,略微一敛眉看着倒在门外地上的萧容妃和男人,她出了门柔声喊道:“宫女姐姐还在吗?”

    宫女全身发抖从一条夹道走了出来,双眼无神呆滞地看着时卿,半响,她点点头,回答:“我在的。”

    时卿给了一个微笑,道:“请你现在前去找皇帝陛下,中间遇到任何人也要装作没有事情发生,然后将此事告诉陛下。”

    宫女点点头,转过身双手握紧裙边跑起来。

第一百二十章无良老板

    皇帝忍着心中的惊讶和愤怒,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地看着时卿。

    时卿轻抿了下嘴角,故作紧张的手抖道:“我当众说要杀死十皇子陛下,又贴了告示说会杀了他,现在官府之人应该是在抓我这个对皇室不敬之人。”

    皇帝忍不住讶异的心情,目瞪口呆地看着时卿,“你是怎么有胆子说出这等无脑的话?”

    时卿道:“我也是一时犯糊涂,事后紧张便找王爷帮忙带我入宫,用我的医术治好圣上多年的头疾的话就可以将功赎罪。”

    皇帝道:“你有信心治好我的头疾。”

    时卿道:“有信心,但也需要圣上对我有信心才能,不然我医术再好,圣上不愿意就是毫无用处。”

    “你倒是有信心,那方才为什么不说出来让我饶你一命,而是现在才说?”

    时卿道:“我现在才说是因为忘记了自己进宫来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活命。”

    皇帝没有说什么。

    屋子寂静着,空气仿佛和凝固胶在一起了,都流通不顺畅。

    时卿呼吸放慢故作紧张抬眸瞧了一眼皇帝。

    她的生死就在皇帝的一念之间。

    皇帝道:“你会医术会得出神入化?为什么傅老夫人之前不肯让你进入傅家继而培养你?”

    时卿道:“傅老夫人会培养我?”

    她笑了笑道:“我瞧得出她很不喜欢我。同时我也很不喜欢她。”

    皇帝道:“喜不喜欢又有什么关系?有大用处就行了。你起来吧。”

    他锐利的双眼扫了一眼时卿,把脑子各种想法抛去开口道。

    他的头疾已经严重折磨到他了,他此刻只想怀抱最后一丝希望让人医治好他的头疾。

    时卿站起身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李善,道:“七王爷伤势严重还请圣上赶紧找太医医治。”

    “你不是大夫吗?”皇帝瞧了一眼时卿,脸上露出一丝不解的神色凝视着昏睡在地的李善。

    时卿道:“民女已经瞧过了,只是想请别的太医复诊,如此可以保全万无一失,就像我要医治圣上的头疾,开了药后也需要得其他太医看过一样吧。”

    皇帝点点头,“确实需要别的太医来看看也免去有一失发生的可能。”

    时卿欠了欠身子。

    皇帝让人把李善抬了出去。

    皇帝也走出了容堂。

    时卿望着已经被抬远已经不见身影的李善,神情寂静低垂下脑袋。

    皇帝看着萧容妃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疼惜,开口淡淡道:“男的凌迟,至于她,对外声称患病在宫殿里养病。”

    站在他身后的太监应了声是。

    皇帝看着低着头的时卿,默然笑了笑,“说你大胆现在怎么变胆小了。”

    时卿抬起脑袋看着皇帝,嘴角挂着得体的笑容,“回圣上此事差点要了我的命,不是每个人在生死面前还能保持从容淡定的。”

    皇帝道:“所以你之前的从容淡定是装的?”

    时卿道:“民女想不到您会为萧容妃让我去死。”

    “现在不一样了。”皇帝道:“就算十个萧容妃也比不上一个你。”

    时卿道:“民女一定尽心尽力为圣上治好头疾…”

    说着她眼中含着祈求的意味,道:“民女想问问圣上,我要杀十皇子殿下的事您会如何处置民女。”

    “你能医治好寡人就一定无罪。”皇帝道。

    “可是…民女要求的并不止无罪。”时卿语气坚定道。

    皇帝眸子微眯把时卿上下打量个仔细,冷笑一下,道:“你想怎么样?”

    时卿道:“我医治好了圣上后,请圣上答应我也让我医治十皇子。”

    对于十皇子想寻死的症状,她很想医治,而且她也能进入十皇子府邸打听一下他的致命点,防止他在暗地里搞刺杀,让想暂时归于平静的自己没有办法归于平静。

    得到这个回答的皇帝讶异了。

    他很不解地看着时卿,想到了什么眼睛里闪过一道光,笑道:“原来你对寡人家的十儿那么关心。”

    时卿邹起眉头,试探性道:“圣上的话让民女惶恐。”

    皇帝道:“有何惶恐,你该不会真想和一个死人相伴一生吧?”

    时卿摇摇头,对着皇帝行了一礼,“我有件事得和圣上禀告。”

    皇帝问道:“何事?”

    时卿轻咬了红唇,邹起的眉头的褶子很多。

    皇帝耐心等待下文。

    “我和傅家没有关系了,就在今日傅大夫人代表傅大少爷和我一起去了官府拿了和离书。”时卿认真说着,眼中有思虑看着皇帝。

    皇帝道:“你在担心什么?和离就和离跟寡人说这种事为什么要担心。”

    “我担心…”时卿明眸低垂叹了口气,道:“民女和傅家已经闹到如此地步,我担心傅家会因为圣上突然的重用而对我生气对付我。”

    皇帝眼神不在意地扫视四周,“在我眼皮子底下没有人能对付我的人。”

    时卿微微扬起嘴角笑了笑,“如此民女就放心了。”

    皇帝沉默了一会,开口问道:“你是因何事和傅家闹到如此地步?”

    “积怨已久,再加上十皇子殿下曾经当街杀了一人被我瞧见关了我一夜,傅家不管不问让我实在寒心。”时卿道。

    皇帝眼中闪过一道无奈的光,语气宠溺道:“当街杀一人,脾气越来越不好了,是得好好医治了。”

    时卿抿了下嘴角,一脸若有所思地瞧了一眼皇帝脸上的宠溺,皇帝不管自己家人任由其乱杀人,那么总有一天会激起民愤,而到那时是谋朝篡位的好时机。

    谋朝篡位…

    时卿在心里幽幽含笑道,旋即又摇摇头。

    谋朝篡位得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筹划。

    皇帝余光看到时卿摇头,问道:“你对寡人听到十皇子关了你一夜没有理会还对他那么喜欢有意见?”

    时卿道:“站在圣上的立场上,民女是没有资格也不能有意见。”

    皇帝眸光锐利像寒冰一扫时卿,开口问道:“你真的是站在寡人的立场吗?”

    时卿想都不想点头,“那是自然。”

    皇帝道:“可是寡人还是不能信你能站在寡人的立场上。”

    时卿眼中疑惑地看着皇帝,半响,认真从容欠了欠身子,尊敬道:“圣上可有要事能让民女去证明自己的真心。”

    皇帝见她主动要差事,眼尾上挑露出满意的神情,“京城外有个清河镇,这几天不太平出现了一个失踪的新娘。

    如果只是一个也便罢,不会引起什么重视,可是有人在舆图上把每隔三月就会发生新娘失踪案件的所在地圈了起来,其中包括了清和镇,然后发现各个地方能连起来形成一个字。”

    他说到这里,牙齿发出一声咯吱的声音。

    时卿捂上耳朵。

    皇帝不解地看着她捂上耳朵的动作。

    时卿放下手,道:“天子一怒能够伏尸百里,让民女害怕。”

    皇帝道:“所以你做不了此事?”

    “民女不会查案。”时卿道:“专业的事需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我也曾经让人去做,也让言澹去做了,他却借口有事推了。”皇帝不悦道。

    时卿犹豫道:“圣上想让民女去让他查案?”

    皇帝点了点头,“你现在得知道发生案件的地方圈起来会变成什么字。”

    时卿好奇地看着皇帝。

    皇帝沉吟道:“一个笨字,如果你做不到,此字就很符合你。”

    时卿邹了下眉头,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民女要医治圣上。”

    皇帝道:“清和镇离这不远,你骑马坐马车去来回时间充足。”

    无良老板,让人一天打两份工。

    时卿在心里暗骂道,开口笑道:“民女帮圣上办事实在荣幸,只是来回途中需要一辆普通的车马钱,再加上劝说言澹…”

    皇帝道:“我会安排人给你,你缺钱跟他说,他会给你要钱的。”

    时卿向圣上行了一礼。

    皇帝道:“等会你就开始医治。”

    “是。”时卿应了一声。

    ……

    凉风四起。

    花轿刚到大街不幸碰上一场急雨,抬花轿的楚家下人就近找了一户人家躲起雨。

    “你说这雨怎么说下,不会像上次一样吧?”一个小厮开口担忧说。

    “我呸,不要乱说。小姐还在里面呢。”管家低声呵斥。

    他们说的上次是指一位新娘子在清和镇下雨途中突然消失的事。

    此事闹得清和镇沸沸扬扬,官府大人被上头压令三天破案,不然就等着丢官帽。

    周遭气氛紧张沉闷,哪有嫁娶的喜气。

    呵斥的管家叹了口气,看不得这样的气氛安抚道:“我有内幕消息,听说已经找到了幕后的元凶了,你们不用担心。”

    时卿安静的坐在花轿上,神色淡然,双手握紧。

    找到元凶了。

    呵,替死鬼罢了。

    “真的?既然这样为什么还不把元凶公布出来。”

    “那家伙一直喊冤,说给他三天时间,他会为自己讨个公道,可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大人说想要三天不过是想多活三天罢了,于是不知道怎么的就给了他三天的时间。”

    “他是用什么手法神不知鬼不觉把新娘子藏起来的?”

    “等三天过后大人一定会说出来的。”管家道。

    “为什么要给他三天时间啊!大人也不赶紧给我们心安。”

    抬花轿的人们忍不住小声讨论起来,外面雨声淅淅。

    丫鬟敲了一下花轿的窗口道:“小姐可渴了?可要吃茶”

    “嗯。”时卿点头旋即顿了顿道:“不如也让他们都出去吃茶吧,我一个在这里就好,我想吃茶他们说不定也想吃茶了”

    抬花轿的下人们一听纷纷道了谢,既然真凶已经抓到了,何必在这里苦等着,于是都到外面吃茶没有顾忌聊起天。

    丫鬟端着托盘进了花轿,坐在时卿的旁边,自己喝起了茶。

    时卿掀起鲜红的盖头,一张明艳动人的脸露了出来,一双秋水脉脉顾盼神飞的眸子瞥了眼丫鬟,嘴角微弯微软的笑了笑,“茶好吗?”

    “好,没毒就是好了。”丫鬟吃了颗花生说。

    时卿给自己倒了杯茶,茶香溺满了花轿。

    丫鬟闻着茶香头晕晕沉沉,迷糊的看着重叠的时卿。

    时卿貌似天仙的一张脸挂着体贴的笑,声音脆脆的。

    “茶没毒,我有毒。”

    丫鬟头晕脑胀晕了过去。

    时卿手疾眼快的扶住了丫鬟,将她的背靠在车壁上后,看着她明丽的容颜上露出的焦虑睡相,她是清和镇的大人派来看好自己的丫鬟。

    现在即使晕了也在忧思即将要离开花轿的自己,真是敬业。

    时卿在心里夸了一句丫鬟,便和丫鬟换了一身衣服走了出来。

    街上重重雨幕,青砖地板上一派安静祥和。

    管家急匆匆走了进来,他把手里的幂篱还有一袋银子递给时卿,“姑娘快走吧。”

    “全叔,多谢。”时卿抿直嘴唇开口道了句谢,转身戴上幂篱出了门。

    全叔叹了口气,望着少女直挺纤弱的背影,只希望她真能引出真凶还楚家一个公道。

    楚家他的老主顾家,被县衙拿来背锅的人家。

    想着,他看了一眼天空对着天祈祷时卿能查出真相后,他就撞了下额头假装晕倒。

    ……

    时卿冒着冰凉的雨冲到一家客栈的屋檐下,看着依旧如珍珠的雨滴,心绪不能平静,转身进了客栈,让人准备两壶被热过的烈酒和几盘吃食。

    小二奇怪的看着了她一眼,便将酒送到桌上。

    时卿喝了几杯热酒,冰冷的身体感觉到温暖舒缓。

    她得了皇帝命令已经两天了。

    刚得到命令当天便去找过言澹,得知言澹居然有事离开了京城,只得自己上手来查。

    这查还挺幸运查到有一户人家得到了凶手的婚书,于是她假扮那位小姐上了花轿。

    想着,她幽幽叹了口气看向下着雨的长街。

    她向小二买了把伞,结完账后拿起白瓷酒壶往街外行去。

    长而宁静的巷子里时卿长身玉立支着伞行前走,她看起来不急走进一家荒废许久土地庙挖了个小坑,一脸沉重的将袖子里的纸条放进去。

    做完这一切后她心满意足喝了一口酒,依着一根柱子睡觉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不救

    门外被扔进了一块石头吵醒了时卿。

    时卿邹紧眉头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故意露出不放心的表情站起要出门。

    门口露出一个人影,日光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庙里暗沉的地板上。

    “是你啊!”时卿毫无波澜平静地说。

    丫鬟愣了一下,蹙紧细长的眉毛,旋即眉毛含笑道:“是我。”

    时卿上下打量丫鬟,笑着开口问道:“你是谁?”

    “我就是我。”丫鬟也笑了笑,“不然我还能是谁。”

    “凶手。”时卿道。

    丫鬟眼尾一挑露出了不屑,脸上也浮现了嘲讽的笑容,“你说错了,我不是什么凶手,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时卿声音悠长道:“害新娘失踪的凶手帮手。”

    丫鬟脸色有一瞬间变得严肃,很快脸上就挂起不耐烦的笑意,“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时卿道:“我布这个局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丫鬟疑惑地看了一眼时卿,道:“布局?布什么局?我被人叫醒后便一路向人打听,来到这里寻到你保护你,帮助你还要被你说成了蛇?”

    她说到最后哼了一声鄙夷的笑了笑,愤怒道:“既然你不需要我的帮助,我就在远处保护你就好了。”

    说罢,她转过身要离开。

    “你不能走。”

    时卿道:“你就不想听听我在布什么局吗?你开头问我的问题,我现在就回答你,你进来。”

    丫鬟双眼略带危险转过身看着时卿,脸上写满了不悦走进了土地庙。

    时卿道:“天气最近冷了,我们生把火吧坐下来好好说。”

    丫鬟想到被她埋在地里的纸条,想到她会不会借机烧了土地庙尝试着让纸条暂时不能被她找到。

    想着,她摇头拒绝,“我不会动手,要动你动。”

    “你说的,别后悔。”时卿依着杆坐了下来,双手环抱胸口俏皮道。

    丫鬟眼神闪过一丝思索看着时卿,没有说话。

    时卿道:“我假扮新娘,把你毒晕了,正常人的人不是赶紧禀告上司发生了什么事吗?然后请求人赶紧找我,而你居然是一个人冒雨来找我太古怪了。”

    “也许是我太担心大人的责怪。”丫鬟神情不在意道。

    时卿脸上露出淡然,绕有深意的笑意凝视丫鬟,“你说得对。

    只是还有一个迷惑,你遇到我睡觉,而你走进来居然没有一丝着急,没有想要把逃走的我抓捕。跟我闲谈几句后就想走没有一点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我气量大。”丫鬟打断道。

    “好,就算你对我不按原计划行事就把你毒晕一事不生气,那么我的疑惑你该解答了吧,为什么进门后没有立刻把我抓起来问个清楚,问我什么把你毒晕?”时卿好奇地支着下颌,双眼有神等着丫鬟的回答。

    丫鬟脸上神色莫名,她看着时卿仔细想了想,道:“我还真没有理由解释。”

    时卿道:“没有理由解释就承认你自己是凶手了。”

    “你觉得大人是信我的话,还是信你这位楚家大小姐的话,你楚家大小姐说有办法抓到凶手,然后假扮新娘上了花轿,结果却迷晕我跑了。

    你说是为了引蛇出洞,然而引蛇出洞待在花轿里好好引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把看守的衙役调开?”丫鬟冷笑。

    时卿道:“看来你得知道我真实身份了。”

    说着,她眉眼弯弯带着一丝真诚的笑意,“在下沈时卿,奉圣上的命令前来抓捕让新娘失踪的犯人。”

    丫鬟脸色一变,变得慌乱。

    “你真的错得离谱啊,镇上大人和县府的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吗?你的身份可以伪装,我也可以是伪装的。”时卿感叹道。

    丫鬟问道:“你为什么要伪装?你何需伪装?”

    时卿微笑扬起嘴角收了起来,一脸严肃冷漠道:“伪装的好处多了,谁知道你们抓捕的人中是不是有人就是新娘失踪案的帮凶,现在事实证明我伪装和猜想没有错。”

    “你在地里埋的是什么?”丫鬟问道。

    时卿挑了挑眉。

    看来丫鬟已经在暗中观察很久了。

    时卿声音悠长带着些许疑惑,道:“在你死前让你知道这个秘密我又能得到什么呢?”

    “你想要得到什么?”丫鬟问。

    时卿嘴角抿起一个浅淡思考的笑容,“我想要得到什么?还没有想好。”

    丫鬟一脸不悦,道:“你是不打算告诉我纸条上到底写了什么,故意来抓弄我的。”

    时卿道:“说话别那么肯定,我是真的没有想好要怎么样才肯告诉你。”

    丫鬟脸上露出思考的表情,“或许你能多考虑一会。”

    “多考虑一会就是多给你思索逃出去的办法。”时卿抿了下嘴,道。

    丫鬟道:“外面下着雨,雨天走路会湿了裙角,鞋袜。”

    “我不在乎,而你没有在乎的权利。”时卿道。

    丫鬟闭上眼睛,轻叹一口气,道:“你安排的人怎么还不出来?”

    时卿道:“我根本就没有安排人在这里。”

    丫鬟道:“你没有安排人。”

    说完,她眼神寒厉带着一丝庆幸凝望坐着一脸从容的时卿,“你就不怕和我动起手来是你输?”

    时卿撒谎道:“想过,但为了抓你值得。”

    “你果然如传闻中那般胆大。”丫鬟说着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前日我听人说起沈时卿在明月楼前说出要杀掉十皇子的话。

    当时你还贴出了告示说了此事,从此事就可以看出你真是无所畏惧。

    后来的结果表现出你真的有无所畏惧的本钱,皇帝居然下令让人不再追捕你,将你想害皇室之人一事不当一回事。”

    丫鬟说到这里,由衷佩服道:“你的本事可还真大。”

    “后来我还会去医治十皇子。”时卿道。

    丫鬟愣了愣。

    时卿道:“十皇子很讨厌我的,可是他现在不得不被我医治,暗地里担心被我所害了。”

    丫鬟问道:“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是向我显摆自己的厉害?”

    时卿摇摇头,道:“你猜猜他因为什么理由一定会让被我医治。”

    丫鬟道:“你想告诉我是因为我的原因?”

    “是因为你和你团伙的原因。”时卿道。

    丫鬟道:“我们是理由?”

    时卿点了点头,“你们是让他不得不被我医治的理由,如果被他知道了,十有八九会因此找你们不让你们好过,然后泄一下心头之气。”

    “他最该找是你。”丫鬟邹着眉头很是不悦道。

    时卿很高兴笑笑,“他没有办法,正如现在你也没有办法从我手中逃脱。”

    丫鬟邹起的眉头间闪过一丝狠厉,她看着时卿问道:“你怎么知道你一定能够让我不能逃脱的。”

    她咬牙自信道:“别忘记了,我是有团伙的。”

    时卿道:“你的团伙也一定能被我抓到。”

    丫鬟双手紧握,时卿扬眉高抬起头鄙夷地看着她,“你不能拿我怎么样,而我高兴则随时可以拿你来取乐。”

    她目光漂移使劲忍着怒火的丫鬟,言语含笑道:“取乐还不够,还可以来点别的,瞧瞧这健康的样子做一下药人也是很好的。”

    丫鬟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

    时卿微微敛眉,道:“就这点匕首拿出来寒碜。”

    丫鬟道:“能杀人就足矣了。”

    时卿满脸自信地看着丫鬟仇视的双眼,“我觉得你如果能出得了钱,我可以换把好刀给你,免得让人说我欺负人。”

    丫鬟冷笑把装在匕首鞘里发着寒厉的刀面拔了出来。

    时卿嫌弃道:“匕首丛哪买的。”

    丫鬟没有理会时卿的话,一身怒火冲了上来。

    时卿侧开身子一躲,丫鬟落了空很快把匕首对准时卿的细长的脖子,时卿把手对准刃面,刃利的侧锋划破了衣裳也坏破了血肉。

    丫鬟冷着脸一脸懵看着时卿。

    时卿捂着伤口,双眼含着柔和的笑意,“多谢你的划伤,我信你一定会让你同伙很快陪到你的。”

    丫鬟目光寒冷盯着时卿,仿佛要眼神杀死时卿,“你是故意的。”

    “无意也可以变成故意,故意也可以说成有意的。”时卿道:“一切都是你可以认为的。”

    丫鬟迷茫看着时卿,“你在说什么?”

    时卿微笑不答。

    丫鬟不解地看着她半响,时卿提醒道:“你忘记你要来做什么的了。”

    丫鬟道:“多谢提醒了。我是真的忘记了我是来杀你的。”

    时卿点点头。

    丫鬟满脸怒火拿着匕首再次冲向时卿,时卿侧开身子一躲,把迷香的帕子往她身前一扔,丫鬟被迷晕在地。

    “真是好用。”时卿把了一下丫鬟的脉确定她真晕过去后道。

    她捡起帕子,门口传出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时卿眼中闪过一道暗光,抿嘴神情不变,故作从容镇定坐下,侧眸看着晕倒在地的丫鬟。

    门口进来的男人见到时卿在凝望丫头,笑了笑道:“知道她比你好看,你也不需要看那么久。”

    时卿闻言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男人。

    男人年约二十多岁,身穿蓝色的细布男装,细长的眉入鬓,双眼炯炯有神像是一位过来躲雨的怪异贵公子。

    时卿道:“你的眉毛该修剪一下了。”

    修剪一下会更好看的。

    男人蹙起眉头,道:“你现在应该想的不是修剪眉毛的事,是该想你的生命。”

    “我认为是你该想你自己的生命。”时卿认真道。

    男人道:“你能有什么办法抓住我?就凭借你那…”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眼里含着不屑的光直视时卿,道:“只能躲人的本领。”

    时卿道:“我是真的会武功。”

    男人摇摇头,“我都看见了,你还想骗我,会武功会使出迷晕人的下贱招式。”

    “你们这群不顾新娘意愿的人也不配我用光明正大的招式啊!”时卿有些遗憾道。

    男人眼中流露出一股浓墨的黑意盯着时卿,“你真会武功的话,我一定能够让你使出来。”

    时卿淡淡看了一眼男人,眸子含笑道:“在动手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样让新娘失踪的?”

    男人道:“为什么刚刚你不问她,现在却来问我,一定是想拖延时间。”

    时卿道:“是有拖延时间的打算,只是现在你猜出来,那我就不拖延了,在打之前我想问问你的脑子去哪了?居然敢在这里动手,地方可是我选择的,万一藏着暗箭你就得…”

    男人道:“我脑子去哪与你无关。”

    男人打断了时卿的话,把剑鞘一扔,尖锐的剑头携带严厉的风声对准时卿的脸部。

    时卿邹了下眉头,闪开身子躲避。

    男人把剑又朝时卿的脸上对准,时卿故作摔坐在地上,开口道:“我有个秘密。”

    男人停下举动,神色好奇地看着时卿。

    时卿道:“你得听完说完。”

    男人作势又要刺。

    时卿道:“你需要我帮忙,所以你不会杀了我。”

    男人道:“所以我一直都是对着你的脸下手,可没有对你的致命点下手。”

    时卿道:“因为你还不配我用武功来对付我,我才让你对着我的脸两回了。”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道:“真的是到死都要嘴硬。”

    “死到临头都要嘴硬?”时卿故意杠道:“你不是表达过不杀我的意思吗?”

    男人笑了笑,道:“我的话你记得清楚,现在你得听清楚我说的话。”

    时卿挑了挑眉,很无聊道:“你说,我耳朵没聋。”

    男人冷笑,眼中露出意味深长看着时卿,道:“现在乖乖跟我走。”

    时卿一脸坚持道:“我不会跟你走的。”

    男人不在意道:“我在这里可很好的。”

    “你这话说得像我接你走一样。”男人脸上露出不悦。

    “你不接我走,我现在就接你走了。”时卿道。

    男人把眼睛飘向青色的帕子,道:“我在这里就是不惧怕你的毒。”

    时卿道:“可是我的人马上就来了。”

    男人眼中闪过一道光,身影一转蹲下把剑刃对准时卿,“起来。”

    时卿飞快瞧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丫鬟,幽幽提醒道:“你的同伴还在呢,她觉得你会救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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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相录介绍:
这是一个互坑的乱世——
今日一句善言他日却能成为一句早已挖好等人跳下去坑,且处处都是等她跳的坑,是谁在暗处安排的坑,一心期盼她在创业途中死去?是害死的原主的人吗?沈时卿合上她穿越后所在陌生皇朝的史记,看着眼前发光的发亮的一箱珠宝叹了一口气…卿相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卿相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卿相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