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你讲乜,我唔识
泡脚药方:一夜鱼龙舞。
主要材料,鱼龙草、炙甘草、血参粉、川芎、厉火盐等。
有几样比较陌生,李随安查阅了一下资料。
厉火盐是火山中的一种矿物质与海盐历经岁月的高温挤压沉淀并结晶形成,呈橙红色,形状宛如火焰在燃烧而得名。
这种盐矿在天蓬山脉南部地区就有,掌握在少数势力手中,少有外流。
除此之外,其他的药材也大多都能找到。
唯有鱼龙草……这是死渊独有!
死渊啊。
他又想起手中的血芽米种子。
迟早要走一趟。
但想要在短时间凑齐这些药方,怕是不可能了,看来还要继续用“活血益气散”对付一下。
所幸,泡脚技能升级了,LV2的技能效果依然存在。
LV2的锁命效果依旧。
但每泡脚一天,他都感觉自己有两天的生命在浪费。
心疼啊。
……
日常。
练刀。
挑战挥刀十万次。
争取在一周内,将基础刀诀提升到LV9。
“少爷,徐二少来了。”
正在筹备酿酒坊扩大规模的福庆年,忽然找了进来。
“哪个徐二少?”
“徐家的二少爷,酒楼协会会长。”
“福叔可知他来是什么事?”
福庆年摇了摇头,“少爷小心应对吧,徐家老大人最近听说又要高升了,这个时候上门,总感觉不是好事。”
李随安点点头。
徐从戎,虽已年过四十,依旧保养得当。只看外表,说他三十岁也有人信。
李随安若非这波炼体小成,导致气质大改,皮肤也白里透红,整个人精气神都饱满充沛,年轻了不少,还真叫他给比下去了。
徐从戎世家出身,自小受家庭环境熏陶,身上自带一股权贵的高贵与威严。
难得的是,此人负责家族中商业经营,多年的商场磨砺,让他养成开口就笑的习惯。且很少当面对外甩脸子,哪怕有矛盾,也只会背地里解决。
他有如此身世,偏又为人处事谨慎小心,商人的圆滑与亲和学了个通透。
当他愿意放下架子与普通人接触,就会不经意间给人受宠若惊的感受,要谈什么事情,做什么生意,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欢迎欢迎,徐会长大驾光临,真让小店蓬荜生辉呀。”
“哈哈哈,贤侄见外了,叫我一声伯父即可。想当年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哎呀一转眼就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长大成人。如意坊我也许久没来啦,还是这么有格调。想当年还是你父玉堂掌舵,刚接手生意是战战兢兢呐,时常来问询我的意见。我们是无话不谈,宛如亲生兄弟。如今有了随安操持生意,酒楼也愈发红火了,不输乃父啊。”
声音豪爽,开口就是一连串语气词,套近乎拉关系,让谈话气氛瞬间活跃。
任谁看了,不得感慨一句,长辈和睦、晚辈友爱呢。
李随安一脸笑嘻嘻,心里马卖屁,“会长过奖了。随安守成尚可,开拓进取就甭提了,比父亲差远了。”
徐从戎也不计较他不叫伯父,一脸笑意道:“你看你,谦虚了不是。”
“如意坊的醉春风这次入选贡酒,是既出乎我的预料,也是情理之中啊。毕竟你家的醉春风,也是一等一的好酒。此番正式当选贡酒,从此跻身国酒之列,也为我们鲲鹏酒楼业协会多创造了一种新的流芳百世的国酒,贤侄功不可没呀。”
李随安心道:上躺着都能得第一名,你们不争气,我也没办法啊。
“过誉了。会长难得来一回,一定要给随安机会,好好招待一番。正好最近酒楼里出了几道新的菜品,会长待会儿可得好好尝尝,快快里面请。”
“好。那我就不推辞了。”
依次落座,酒菜还在准备,李随安特地拿出刚刚到手的精美茶具。
开始斟茶。
徐从戎果然一眼就注意到了,“贤侄懂得茶道?”
“一知半解,不值一提。”
徐从戎道:“我看你这套茶具颇有润京风格,尤其是这套玉杯,一体成型,雕刻精美,实在难得啊。咦,茶壶也不错,我怎么看着像是九窍连环石雕刻的?”
“会长好眼力,这套茶具我也是刚得不久。长者所赐,我想拒绝都无法开口。至于茶壶是什么材质,我就不懂了。”
“哦?谁人这么大方。如果真是九窍连环石雕刻的茶壶,只这一套茶具,只怕就不下上千两纹银呢。”
“有这么贵吗?”
李随安一脸震惊,脸上满是感动。随即浮夸的遥遥对着狮子山方向一拱手拜倒,“镇抚使大人,对在下实在太好了。这么贵重的茶具,也说送就送。在下一介商贾,何德何能啊。”
“嗯……谁?”
“提灯司镇抚使袁淳方袁大人啊。”
徐从戎呆了一呆,“哦,你已经见过袁大人了?”
“是的。昨日才逢袁大人亲自召见,还赐了我一枚腰牌,让我有困难随时可以去找他老人家。”
徐从戎眉心跳了跳,笑道:“贤侄好福气啊。早就听闻镇抚使大人待人随和,一心为民。今日又从你处,又得到佐证了。”
“如此,我也更放心将侄女交给你了。”
喵喵瞄……
(¬_¬)
“哈哈哈,贤侄不必惊讶,这是好事啊。我们两家往日多有亲近,只是近年来你父去世,才疏忽了走动。我父亲已经得到户部的调令,即将出任户部北地六道总领司务厅郎中一职,不日即将赴任。他老人家在得知你至今还未成亲后,便有意将堂侄女许配给你。如此,我们两家也算是亲上加亲了。”
李随安表情那叫一个精彩,“徐大人要出任北地六道总领司务厅郎中了,那可是从四品大员。恭喜恭喜,徐家从此更进一步。但此事……”
这特么的,还硬贴着要送妹子上门。
这什么怪招啊。
属实给爷整不会了。
徐从戎打断道:“贤侄放心,我那堂侄女温柔体贴、貌美如花,从小就在家族中素有美名,加上有父亲大人亲自做媒。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绝不会亏待了你。”
李随安这下听懂了。
真个好算盘,都成一家人了。
他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这老李家可不就名正言顺成老徐家了嘛。
“请恕随安无法答应……”
“贤侄不必着急做决定。不孝有三,无后乃大。贤侄这般年纪,也是时候该结门亲事,考虑延续家族传承之事了。你父亲故去的早,我这个做伯父的,勉为其难替你做门亲事也是可以的。”
李随安义正严词道:“恐怕要辜负会长的美意了,我还年轻,暂无娶亲的打算。”
徐从戎手指跳动一下,皮笑肉不笑道:“我父亲虽然儒雅随和,但他老人家可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他的主意一旦下达就很难收回,贤侄好好考虑一下吧。”
“我敬重徐大人。但给我结亲一事,饶是父亲在世时,也难以动摇我的决心,此事只能请老大人收回好意了。”
前身老爹在世时,都没能说动这个“独身享乐主义”的不孝子,你又算老几。
这时,外面隐隐传来喧闹。
茶室内隔音效果不错,只有浅浅的声音传入。
徐从戎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拿起茶杯轻抿一口。
“贤侄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是奉父亲大人之命,前来结两家之好。如果贤侄这般抗拒,我恐很难回去复命啊。”
李随安脑子飞快运转。
这是来自从四品户部官员的威胁,户部郎中在地方已是坐镇一方的大员了,可不是徐坤那种衙门小吏能比的。
“关门恐吓”那种招式,应付应付捕快还行,毕竟他占着理字。
可现在要怎么办?
无论前世今生,他都缺少应对官场的经验啊。
脸上挤出一抹难为情表情,“实不相瞒……”
“李随安呢,让他速速出来见我。”
门外传来女子呵斥声,听不太真切。
李随安眉头微皱,“实不相瞒。我已有心上人了,此生非她不娶。”
徐从戎一脸荒唐表情。
合着你想了半天,就想出这么个理由?
他脸上也没了笑意,“贤侄该不会随意编造个理由打发我吧。”
“不知是哪家姑娘,让你早早心有所牵,为何又不娶回家呢?我一番诚意上门说亲,贤侄却如此不知好歹、推三阻四、满口胡言的糊弄与我。如果贤侄不给出个明确答复,别说我父,连我都要冒火了。”
“砰!”
说着,茶杯重重一放,在桌上烙印下一个深邃的痕迹,显露出不俗的修为。
李随安心头一紧,“会长息怒,我说的话句句属实。”
“那你倒是说说,是何人让你心有所属?”
“是……”
砰~
茶室门被暴力推开。
李随安一脸惊讶,看着一脸怒气冲冲冲进来的兜帽大氅银线飞鱼服大凶之兆的女人。
“参见大人。”
徐从戎也缓缓站起,拱手一礼,脸上堆起笑容道:“原来是姒百户,徐某这厢有礼了。”
进来的正是提灯司地部甲字营百户提灯使,姒也。
姒也一脸不爽,“原来是徐会长在这,我说怎么喊了半天,也没见人出来见我。”
徐从戎道:“百户大人找我贤侄吗,那徐某就先行告辞了,改日再会。”说着,皮笑肉不笑转头对李随安道:“此事贤侄好好考虑吧,希望在我父上任之前,能有个好结果。徐某静侯佳音。”
“会长慢走。我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姒大人是也。”
“什么?”
徐从戎一脸震惊。
看看他,又看看满脸寒霜的暴力女,又看看他。
脸上就差明明白白写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姒也亦是一脸问号,你讲乜,我唔识啊。
“当真?”
李随安深深一躬,一脸决然,“千真万确!”
半晌,“哈哈哈,贤侄好魄力,好胆识,那就祝你心想事成了。”
四六:九幽冥教
“你们刚刚在讲什么?”姒也一脸不善问道。
李随安解释道,“回大人,徐会长此来,也是关心贡酒之事。”
他也不怕徐从戎当面拆穿,大不了就认呗。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苗条淑女君子好逑。
前世没怎么谈过恋爱,相亲倒是有过不少回。哪怕结了婚也是鸡毛蒜皮一大堆,后来也离了。
没体验过爱情的滋味,也不怎么相信爱情。
男女嘛,可不就是那点事儿。
万一成了呢。
这一波啊,癞蛤蟆睡青蛙属于是。
他已经禁欲太久了,承待一位容颜绝世、身姿惊世的天仙来拯救。
你说他满脑子都是金虫……
拜托,你脑子里没有?
我不信!
除非你不是男人。
只是徐从戎临走时,那大有深意的眼神,让他有些不舒服。
姒也美眸盯着他看了半晌,怀疑李随安脑袋里正在想什么好事。
冷漠吐出一句,“最好如此。”
“镇抚使大人令我协助你扩建酿酒坊酿造第一批贡酒,你速速办好此事,不得耽搁。”
李随安心中一动,“大人是急着要去死渊吗?”
姒也猛的抬头,手捉刀柄,杀气腾腾。
李随安急忙摆手:“大人不要误会,是镇抚使大人下令时,在下正好在现场。”
姒也暂且放过他,“建好酿酒坊完成第一批酿酒需要多长时间?”
“酿酒坊扩建福叔已经在做了,这要不了多长时间。但酿酒的最好时节,是夏秋之际,我们需要先行筹备。”
姒也眉头直皱,“这么说,我岂不是还要等到夏秋之后?”
一股冷意瞬间就扩散开来。
内心里的不耐烦与焦躁都直白地表现在脸上。
李随安这时候可不敢触她霉头,恭声道:“我想镇抚使大人的意思不在于此。”
“那是什么意思?”
“毕竟酿酒需长时间发酵、陈酿,急是急不来好酒的。如果只是寻常酿酒,根本无需大人前来监督。镇抚使大人却依旧郑重地将大人派过来,依在下看,更多的还是确保第一批酿酒原材料顺利到位,谨防意外。”
姒也听出了他的话中意,“会发生意外?”
“意外其实已经发生过了。”
姒也眉头一挑,“什么叫已经发生过了?”
这事不需要保密,没什么不能对人言的。
李随安张口就来,“大约数日之前,有名黑衣人偷入家中。企图进入酒窖,后被护院发现,惊走。”
数日前……姒也若有所思,“为何不报官?”
“家中当时并没有损失什么,便没有麻烦官府。后来一株经年老梅树意外腐朽大半。我也是被镇抚使大人召见,得知贡酒事大,联想起此事,才猜测对方可能是冲着贡酒来的。”
姒也快速冷静下来,“带我去梅树那里看看?”
“梅树腐烂的部分,已经被砍了。”
“带我去。”
好凶哦,我好喜欢。
(如果大家不喜欢,我可以删除修改!)
“是。”
来到后院,姒也看到了新砌的院墙。一株长势较好的梅树,突然被对半斩断。大片的树干上腐烂痕迹还未清理干净,些许冥火灼烧的残痕十分明显。
“你们发生了交手?是谁与他交手的,对方用的什么招式?”
“嗯嗯……对方的气劲十分独特,始终有如黑烟萦绕一般,气息森冷且带有腐蚀灼烧特效。身法尤其迅捷诡异,稍不注意就让他逃走。交手没几个回合,对方的招式是一种厉害的鬼爪手印,森森然会冒出幽蓝色火焰。触之即冻,便是这火焰让梅树后来发生腐朽变化。”
姒也了然。
“果然如此,九幽冥气劲!”
想了想,又觉不对。
她猛然反应过来,“是你与他交手的?本事不小嘛。”
李随安干笑一声,“大人说笑了,我去年八月才开始练武,满打满算也不过半年有余,哪里是他敌手。是府中护院陈忠和师傅在场,加上提灯司就在不远的狮子山上,对方心有顾虑不想闹大,这才逃走。”
“大人,您可有线索?”
姒也道:“此事你无需知道。日后若再有这等变故,记得及时报知与我。”
李随安苦笑道:“我若再遇见,怕是没机会报知给大人了。大人若是知道什么,烦请相告一二,也好让李某心中有数。”
那晚之后,他也曾回到过现场查看,但那处宅院已经被封了,什么也没发现。
姒也想想也是。
初生牛犊不畏虎,长了犄角倒怕狼。
李随安习武不久,若是莽撞行事倒也麻烦,便解释一二道:“那人很有可能是九幽冥教余孽,用的手印武技,应该是九幽冥教秘传的‘幽冥鬼爪’。但你无需担心,六日前,守夜人在南城一处宅院前发现私斗,现场找到大量血迹,那晚的黑衣人估计已经死了。”
“九幽冥教?”
这名字,一听就不好惹。
“九幽冥教是前朝便存在的宗门势力,本来势力并不大。后来有大量前朝皇室势力渗入,便愈发膨胀起来。专门从事破坏、刺杀、渗透之事,企图颠覆大润朝。”
“前朝便有,那岂不是上千年了。”
姒也道:“你无需担心,大润朝前后数次围剿。九幽冥教已经名存实亡,只有些许余孽,依旧秉持教义,四处兴风作浪,难有作为。那处宅院是他们在城中的组织据点,也已被捣毁,短时间内不会再聚集。”
“捣毁又是什么意思,抓到了还是没抓到?”
姒也干咳一声,“九幽冥教的身法‘暗影遁’别出一格,想要抓他们,也不是易事。”
“那就是跑了?”
想起空巢中的那块青铜牌子,李随安立觉有些烫手了。
他老李家一贯低调,他又老实本分,怎会惹到这种势力。
一开始还以为是徐家派人偷酒方,现在情况,又不太像了。
可我家酒窖,有什么东西能吸引这种势力吗。
“大人,我最近新研制出来一款果酒,十分符合女子口味,大人可有兴趣尝尝吗?”
姒也秀美微皱,她不习惯跟男子单独饮酒。
但李随安明显有话要说,她也要完成任务,便点了点头。
来到后院,小水仙正在院中教小鹿写字。
绿树初露新芽,树下红衣绿袄,娇俏可人的小侍女,天真无邪的小女娃,好一派怡人风景。
见她们这么专注,李随安没有出声打断,走过去一看。
呃……这写的什么呀?鬼画符吗。
“老爷,快看小鹿画的画。”小鹿发现了他,高兴地招呼他来看。
这一抬头,就露出一张小花猫脸蛋来。
李随安松了口气,“原来是画啊,这小猫挺别致。”
小鹿不依,一着急画笔就抹到脸上了,白净的小脸蛋上再添一道胡须,道:“我画的是老爷呀。老爷你看,这圆圆的是眼睛,方方的是鼻孔,大大的是脑袋,跟老爷一模一样。”
“嘻嘻嘻~”
水仙偷笑不已,咪起笑眼在旁看好戏。
李随安瞪眼,我谢谢你哦。
不是叫你学写字吗,怎么就开始练画了。
狠狠揉了把包子头。
不生气,小孩子需要鼓励,不能老是打。
“小鹿画真不错,满脑子艺术细菌嘛。这画很有抽象艺术风格,以后有当大画师的天赋!”
小鹿高兴不已,“老爷,我真的画的好看吗?水仙姐姐总笑我。”
李随安一瞪眼,“那是你水仙姐姐不懂欣赏,看不出你的画作精良。看我的。”
他接过画笔,在原本的草纸上涂抹起来,很快一张有点搞怪的卡通人物形象就映入眼帘。
“这不就成了嘛。”
抽空打开技能面板瞄一眼,【画技熟练度+100】。
咦,这次加这么多。
水仙瞪大眼睛,小鹿乐得直拍巴掌,“老爷真厉害,一模一样。”
“是小鹿厉害,一模一样就算了。”
他一巴掌高高抬起轻落在她小脑瓜上,“快收拾一下,家里来贵客了。把我珍藏的‘北国一点红’拿出来,再叫贺师傅弄两个小菜过来。”
两女这才看到后面跟着个黑衣大氅的大官,忙上前行礼。
姒也被冷落半天,也不生气。
瞥了一眼卡通画作,眼神中古井不波。
但她的目光触及到小鹿身上时,却抑制不住内心里波涛汹涌澎湃。
此时此刻,在她的神庭祖窍空间中,一盏心灯光芒大盛。幻化出灵动的类人五官,也惊恐的挤作一团,满脸都写着敬畏与恐惧。
直到小鹿跑远去,她的眼神才从小鹿身上收回。
暂时平复心潮。
“大人里面请。”
四七:基础刀诀,天人合一
姒也跟着进入院中,一眼就看到一角里散落的碎石。
那是练功桩被斩碎后的残余,很多武馆都有这种大青石雕刻的练功桩。
然后又看到石墙上零落的刀气痕迹,瞳孔微缩。
“这是你斩出来的?”
“是。我习武较晚,妖鬼围城前才开始练刀,让大人见笑了。”
姒也道:“你是说,你在妖鬼围城前才开始练刀?”
“对啊。”
“你在糊弄我吗?”
“大人何出此言。”
“拿你的刀!”
“……”
见她较真了,李随安无奈,只得取刀。
这波啊。
属于装逼失败,反受其咎。
但他这次真没装逼。
女人都是鳝变了,在她生气的时候,就不要想着跟她讲道理。
“大人是要考教我的刀法吗?你我境界差距太大,我只在淬体境练筋阶段,恐怕比斗没有意义。”
姒也道:“你以为我会拿力量和境界来压制你吗,且放心,我们只比刀法。拿出你的实力,让我看看你是如何逼退九幽冥教刺客的。”
李随安很想说,他有双枪居合。
可话说到这头上了,该刚的时候就得刚,否则凭白让人给看扁了。
没有实力的时候,对别人的好,别人都认为是讨好。
水太深、风太大,没有实力少说话。
珍惜自己的低谷期吧,低谷的时候,什么都是真的。
毕竟,待他有朝一日同风起,全天下就都是好人了。
届时……
天下无贼!
“呲呤~”
斩月刀出鞘,长刀轻震,有如龙吟。
“请大人指教。”
姒也看他这副模样,不以为意。
她见过太多的对手,似乎每一个男人第一次向她挥刀时,都抱着一副要打败她的气势。她并不怀疑对手的决心,但至今能做到的,无一不是高境界的前辈。同辈之中,没遇到过对手。
若以为她是女子,就可以随意欺瞒小觑于她,都将会付出代价。
“来。”
“来!”
李随安一声断喝。
“子弹时间”,开!
眼前世界顿时变成0.5倍满频世界。
习武以来,李随安首次拥有如此强烈的战意,想要尽情一战。
只管挥刀,不论其他。
这一刀挥出,直取中路,堂堂正正,毫无花俏。
本已快到LV9的基础刀诀,在这一刻迸发了应有的威力。
姒也眼睛一亮,刹那间脑海中想出好几种御敌手段。最后却得出结论,若只用刀招对敌,竟都无法轻易化解。她只能被迫直取,与他硬碰硬,化解刀招。
“铿”一声锐响。
交战正式开始。
然后李随安斩出这一刀之后,便是连绵不绝,刀光如瀑。从四面八方进攻,无有中断,出神入化。
一柄长刀在他手中,时而凌厉刚猛,大有无坚不摧的意境。忽而又刚柔并济,随心所欲,每每从不可思议的角度斩出。
待姒也刚习惯了这诡异的刀法后,李随安的刀路再变,漫天刀光悠然消散,化繁为简。
一刀接连一刀,只是劈砍,仿佛是在砍柴。
而她就是那颗腐朽的木柴。
身体越发沉重,被迫逐渐加大气劲输出。
如此明确简单的刀路,本应很容易应对才是,可偏偏压制的她只能每次被动地与李随安硬碰硬。
一切都陷入了对方的节奏之中。
这一刻,姒也脑海里浮现四个大字,“大巧不工”。
这人基础刀法之好,首次让她产生出憋屈之感,仿佛被一个刀法境界极高之人,在肆意调戏玩弄。这是自她武道初有成绩之后,所不曾感受过的。
好几次她都想爆发出强大气劲,将李随安狠狠掀翻出去。
好在她修养不错,都忍住了。
因为她注意到对手双眸中灿若星辰,神情极度专注,已经是彻底沉浸与这场战斗之中。
却越忍越憋屈,手中气劲依旧一次又一次的被迫增加着,以抵御对手连绵不绝、随心所欲的攻击。
李随安却彻底沉浸在战斗中,享受着挥刀的乐趣。
他眼里只有刀。
将“LV8出神入化”的基础刀诀发挥到极致。
这感觉好极了。
仿佛身上每一寸肌肉,每一缕气劲的调动,都是为下一次极限挥刀而量身准备。每一次单脚离地,每一次身体摆臂,每一次的身体腾挪,都是为了让下一刀光更强。
战斗起来毫无章法,凭心意挥刀,就像是一个疯狂挥刀的野兽。
鬼使神差的,李随安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影。毕生都在追求势均力敌,寻求酣畅淋漓的对决,甚至不息封印自己近半灵压的战斗狂人,更木剑八。
享受到了战斗的乐趣,他的气势逐渐放肆,嘴角洋溢着疯狂。
浑没注意到,LV8的基础刀诀的熟练度在飞快跳动着。每一次都是数百的增加,超出平时数日的修炼程度。
小院外墙上,不知何时已站上了三个人影。
他们安静地看着院中的比斗,都各有心思。
陈忠和、石阡与牧周。
牧周眼神平静,内心感慨。
陈忠和与石阡则是震惊,东家竟然已经这么厉害了。单论刀法,他们自愧不如。
正在这时,李随安手中的斩月刀竟发出“嗡嗡”颤鸣,好似被镀上一层如水光泽,感受到它的锋利、手感,它特有的气息。
神兵之所以是神兵,不在于它有多少特效。
神兵有灵,第一次与它的主人产生共鸣。
牧周浑身一震,心中讶异至极。
这把刀在他手中时间不短,他持之以自保,持之以复仇,持之以杀戮,持之以逃亡,却从未见它展现过如此状态。
此时见到斩月刀迸发出如龙吟般的刀鸣,让李随安的每一刀都透着超出原本的威力,刀气肆意,亢奋如龙。
他承认,自己真的嫉妒了。
李随安也感受到了手中斩月刀的共鸣,如有了生命般。刀身仿佛有了呼吸节奏,让他自身的气劲也被调动,开始变的有些不同了。
不停的挥刀,渐感觉到自身气劲运转速度越来越快,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好像要将身体压爆。
理智告诉他,现在是时候该停下来了,否则压力超过极限,他的身体筋脉会爆掉。
可他没有停下来。
因为冥冥中能够感觉到,只要再进一步,就能触碰到某种新的境界。
那种来自人体内极致的爆发,就像是自己的身体,完全抽离出了这个世界。摆脱了所有束缚,享受到了真正的自由。
正所谓一念可通神。
感觉到一扇全新的大门逐渐向他敞开,如何能够踌躇不前呢。
之前他练习的刀术,都在这一刻得到升华。
慕然间,漫天刀光顿收。
姒也脚步凌乱几分,心中更是有些微乱,面对突然收手的对手,她不敢丝毫掉以轻心。
眼前之人明明就在眼前,却仿佛消失在感知之中一般。
她也感觉到对手并未有停手之意,那股战意肆意疯狂,直激地她头皮都有些发麻。
一旦等他出刀,必定是生平极限的一刀。
她心中十分犹豫。
此时的她并非最佳状态,一切都只因一开始就束手束脚。然后战斗过程中,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停释放更多力量,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勉强与对手势均力敌。
李随安只不过是淬体练筋之境,身上力量不会超过万斤之力。
丹田气劲更是三流水准。
可她已经拿出何止万斤之力,丹田内气劲调动多少,更是无从计量了。
这一战,她已经输了。
要强好胜的她,却开不了口。
无穷的天地源气疯涌而下,直在院落上方形成一道无形的旋涡。
这庞大的天地威压,让场中数人全都色变。
牧周哑然:入神?!
开什么玩笑。
姒也脸色凝重:调动天地之威,这可不是淬体能做出的事情。
她不敢主动进攻,因为没有把握,不知道接下来一击会从哪个角度攻来。还有一种直压心头的直觉,她若是动一下,都会遭到这方天地的全力攻击。
在这一方小院中,仿佛她已经成了最不受待见的存在,遭到了所有事物的敌视。
斩月刀上发出嗡嗡锐鸣,刀身散发寒光,刀气如芒,吞吐伸缩,越发凝实。
“来了。”
四八:深藏功与名
李随安猛的一刀斩出。
如水刀罡掠出数丈开外,这宏大厚重的刀罡,远超李随安的水准。纯粹的水色刀罡中,哪还有半丝血色。
姒也心头剧震,这一刀,避无可避。
她再还顾得比斗约定了,全身气劲骤然爆发,识海中心灯点亮,一只虚幻灯笼罡气罩将她笼罩其中。
“轰~”
一道巨大声响过后。
院墙轰塌、碎石纷飞、烟尘漫天,树叶树枝更是遭受灭顶之灾。
院中姒也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几下后平复下来。
面对李随安迸发全力的鼎盛一刀,她却不曾移动分毫。
她赢了!
可面上铁青表情,怎看也不像是个赢家。
她的大氅被撕裂了一道口子,头上发簪不翼而飞,一头长发披散空中。
精致的五官,独特的气质,散发出惊心动魄的美颜。
却都被笼罩周身三尺的寒意所破坏。
有点眼力劲的,都能看出她心情不爽,路过都要绕她一大圈。
待烟尘散尽,后方的房屋破了个大洞。
李随安干咳几声从一堆木屑中爬了起来,嘴角挂着一丝血迹,神情狼狈至极。
“东家!”
陈忠和与石阡惊呼一声,就要上前去扶他。
却有人比他们更快。
牧周的身影瞬息出现在李随安身边,伸手一搭将他拉起。
“谢了,牧兄。”
牧周感受到他身上并无大碍,才微微点头。
心中感慨不已说道:“你的基础刀诀又进步了。”
“咳咳……”
李随安咳嗽一声,舒缓一下体内差点炸膛的气劲压力,“似乎是这样。”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你是如何调动天地源气,将这一方天地都纳入你的刀势之中的。”牧周问。
姒也耳朵微动,也悉心听着。
李随安脸上露出享受、回忆的表情,“就在方才,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刀锋好像进入一种前所未有的束缚之中,如坠入泥潭,四面八方空间中有无数的丝线将我纠缠。我只管挥刀,不停的挥刀,斩断所有丝线,想要劈开这束缚,所幸我做到了。
“挥出最后一刀的时刻,我感受到了一种……自由。”
“自由?”牧周不解。
姒也同样秀眉皱起。
李随安笑道:“是的,自由。你也可以理解为,天人合一。”
牧周心头微震,迫不及待问道:“李兄可否详细说说。”
姒也微微点头,这人有点水平,问到她想问的了。
“我的理解是……”
李随安心情极好,稍微措辞一番,解释道:“这方世界天有天道,地有地道,人有人道,天道发端万物,地道生长万物,人道成就万物。天地人都与万物的生长关系密切。
“从医学范畴讲,如果将人体看做是一个小宇宙,天人合一就是如何与天地这个大宇宙相呼应,将人的生命过程及其运动方式与自然规律进行一个类比,进而道出天与人是如何在宇宙中共生的。”
牧周大皱眉头。
怎也想不出这是什么意思。什么人体小宇宙,天地大宇宙的?
“可否再详细些?”
李随安想了想道:“换个角度,从社会范畴解释,天人合一就是天与人合二为一,进而达到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的至高境界。
“我猜想人刚出生时,天人本是合一的。但自从有了思想,学习了各种知识,天人便不再合一,天人合一便不复存在了。使得人逐渐丧失了原来的自然本性,无法与大自然协调一致,也不能与大自然合一。”
牧周:“……”
李随安不再理他,走出废墟,向姒也抱拳道:“多谢百户大人指教,不知大人是否解惑?我的所有刀法,都是牧兄教的,也的确是妖鬼围城之前才开始学的。大人若还怀疑我骗你,可以向牧兄佐证。”
姒也面上抽搐一下,也不看一旁牧周不停点头,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李随安无奈,女人果然都是小气鬼。
自己又哪里得罪这女人了?
“老爷,大人怎么走了。”
水仙正端着美食远远地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个拖油瓶,费劲的抱着一个白玉瓷瓶,“哎呀,院墙怎么倒了?屋子怎么破了个大洞?老爷你没事吧?”
美食来了,也不能浪费。
正好牧周也来了,几人便在院中畅饮一番。
……
【基础刀诀:LV9天人合一(破境1%)】
原来基础刀诀到顶了,也并非终点。
原本还有些可惜呢,毕竟只是基础,相比真正的刀法,练得再好,也威力亦有限。
现在到了LV9天人合一境界,依旧尤有上升空间。
他练刀的动力又增强几分。
却不知道,当姒也离开如意坊时,马车没走多远,就被等在外面的一辆华贵马车拦住。
“百户大人是要回府吗,可有兴趣聊几句?”正是徐从戎。
“没空。”
心情不爽的姒也,车马停也不停。
“难道百户大人不想知道那李随安为何会忽然与我提到百户大人吗?”
“背后议论,小人行径。”
徐从戎被人当面硬怼,也丝毫不恼,“我与世子大人是至交好友,大人与世子大人又是青梅竹马,在下实不愿看到百户大人为卑鄙小人所蒙蔽、欺骗。”
“嗯?”
……
正主愤愤离席,事情没谈成。
李随安索性做自己的事情,来到北城,洪家兄弟的家中。
两兄弟不在,只有老母在院中纺织。
李随安跟老太太聊了几句,老太太耳朵不太好使,说话得吼着才能听见,“老太太,我是洪兄的生意好友,上次来过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你上回来过。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你看着这。……留下来吃顿饭吧,老妇给你做鱼吃。”
“老太太您别忙,跟您说几句话我就要走了,家中还有事呢。你说两位洪兄这么大年纪了,怎也不娶房媳妇,在家伺候您老人家?”
一说到这话题,老太太立刻唉声叹气,直拍大腿,“唉,这两个不成器的东西。跟他们说了几次亲了,楞到临头就退缩。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样,什么条件,这个看不中那个看不中,哪有那么好挑的,可真是愁死我了。”
李随安心中窃笑不已,“就是。两位洪兄也老大不小了,真该结婚了。趁着您老还健康,没准以后还能帮着他们带带孩子。这样在家,也不会闷。”
“就是就是。”老太太嘴角咧开了花。
“现在的姑娘可都太挑了,要求夫家有样貌还要有家世,还要知书达礼,婚后不能打媳妇。人家好姑娘,更加挑剔。别让两位洪兄再挑来挑去了,到年纪大了,您老若要再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兄弟两没人管,恐怕娶妻更加遥遥无期。如果再染上出入青楼的坏毛病,身子弄垮了,搞不好一辈子都要无后呀。古有不孝,无后乃大,老太太您当家可得慎重起来啊。”
老天太严肃起来,“他们敢!”
李随安将话题挑起来,直说道老太太心坎上了。
事后留下一坛酒,一匹布,潇洒离开。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四九:发簪
眨眼一周过去。
提灯司都再没人来过。
李随安的生活又恢复日常,除了没鱼吃,恨不得一天跑三趟北城外。
其余时间。
不是在练刀,就是在练刀。
《基础刀诀》臻至LV9天人合一等级后,就已与之前大不相同了。
之前的练刀,无论是精细入微、圆转如意还是出神入化,都还处在招式、刀法阶段,如今已经彻底超脱了刀招、刀法的层次,他只觉每一次挥刀都变的千难万难了。
牧周对“天人合一”不死心,最近也时常往这边跑。
正大光明的看他练刀,试图搞明白天人合一的奥秘。
他不仅自己过来,还带着老婆一起来串门。他老婆一个人在家待着无聊,李随安也鼓励许颖外出多多走动,此举有益身心健康,对腹中胎儿生长也有好处。
许颖听从了他的建议。
担心她无聊,李随安还给许颖找了个活儿解闷。
提出让她给水仙和小鹿启蒙。
(前者是武学,后者是文字。)
原本只是随口一提,许颖竟然真答应了。
“我练的‘随风扶柳劲’是家传武学,更重身法敏捷,男女皆宜修炼。如今我许家只我一人在了,外传不外传都是我说了算。我很喜欢小水仙,传给她也未尝不可。”
李随安心中一动,想起了牧周的迅捷身法,“牧兄的身法,也是弟妹传给他的吧?”
“是呢。夫君的身法还未大成,李大哥也想学吗?我教你啊。”
李随安大为意动,哈哈一笑道:“那也等你产后身体恢复再说吧。”
于是让水仙和小鹿正儿八经地送上束脩,足足上百两纹银,算是变相的为他们补充家用。
从此,许颖便成了两女的女先生了。
随着两家时常走动,关系也越发亲近。
李随安没什么朋友,同样乐得如此。
这日。
消失许久的姒也再次来到如意坊。
她的神色间有些疲惫,眼中带有血丝,似乎很久没好好休息过了。
不仅是她,还有数名守夜人同行,同样是一身风尘仆仆。
此时不是饭店,活计们都在角落打盹。
正在柜台里算账的福庆年看到后,立刻迎了上来。
“李随安呢?”
“回大人,我家少爷正在后院……”
“带我去。”
姒也朝身后一挥手,“沈总旗,你带弟兄们在此歇息,今日开销算我的。”
“是,大人。”沈河躬身道。
福庆年见机大喊道:“几位大人能来是如意坊的福气,怎敢要大人开销。小程,快快招呼几位大人。”
“诸位大人请上楼上雅间。”机灵的小二立刻跑上来。
“大人请随我来。”
姒也跟随福庆年,轻车熟路来到后院。
刚进后院,就发现环境有了不少变化。
原本受到波及的老梅树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株新移栽的梨树。
坍塌的院墙扩建了一番,变的更加宽敞。
院中一角石桌前,还坐着一男一女,男子她认识,正是那神秘刀客牧周。女子气质十分出众,挺着大肚子,仪态尽显雍容,应是他的妻子。
旁边还有一张小桌,一个羊角辫的小个子,正在女子监督下愁眉苦脸的趴在桌上写字。
她的目光不由多在小个子身上多停留了几分。
另一名少女站在一边学习站桩,亦是满脸苦色,身子颤颤巍巍,仿佛随时都能摔倒。
至于李随安,则在院中练刀。
姒也只看一眼,就忍不住眉头大皱。
“他的刀法,怎变成这样?”
在她眼里,李随安每一次挥刀都让人感觉浑身僵硬、动作笨拙迟钝,每一招每一式都变地一板一眼起来,宛如初学者,让人无法直视。
然而多看几眼后,又猛的心头一震,立刻就发现了其中不同之处。
李随安的每一次挥刀,都仿佛托举着万斤重担在发力。动作虽慢,有的动作甚至变形,可刀尖之上却发出划破空气的些微爆鸣,刀身上刀气吞吐发出“呲呲”作响声。
没练一会儿,李随安就已经浑身大汗淋漓。
这时。
随着一次挥刀结束,李随安终于力竭,竟然连刀也握不住,“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呼呼~”
他大口喘息着,只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酸软,头顶蒸腾着白气,内衣更是如泼水一般,湿漉漉一片。
李随安浑身肌肉都在不自然抽搐,脚步虚浮地走到桌前。
对这种情况早见怪不怪的水仙忙结束站桩,快步跑过去,将一个保温杯递给他。
“老爷喝茶。”
她也趁机偷偷懒,歇息一下。
李随安拿起枸杞参茶,吨吨吨大口大口灌入肚中。
“这修炼强度太大了。”李随安暗道。
修炼一周了,也才涨了7%进度。
较之前可实在太慢了。
自开了神庭祖窍之后,日夜受天地源气滋养淬炼,这具身体本已越来越强壮,目光灼灼有神。
他能每日都感受到进步,一日更比一日强,且没有丝毫瓶颈。
若是之前的刀法,练一天也不会累。
可如今这强度,才练半个时辰就已筋疲力尽。
不仅是体外要承受着方圆十丈天地的压力,体内气劲的高压更是让他不堪重负,身体仿佛要炸开一般。
每一次看似笨拙的挥刀,其实都需要他力贯全身才能完成。四肢、胸部、腰部、腿臀,乃至手指脚趾,无一不再发力。龟蛇气劲在体内高压下快速运转,带来难以想象的淬炼,脏腑、骨骼、气血也都在参与其中。
每一次挥刀的消耗,较之前何止百倍。
他感觉这刀法已经从武技打法,渐向练法转变了。
是以,哪怕最近没怎么修炼龟蛇射息劲,第四重的功法进度,依旧在保持快速增长。
每日都有80~100点进度,只比吃鱼少了。
这般计算的话,哪怕没有鱼吃,也能在三个月之内,完成第四重的淬体修炼。
“也不知道基础刀诀破境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他现在对这基础刀诀越来越感兴趣。
牧周夫妇早发现了姒也的到来,与她见礼过后,主动告辞离开。
李随安喘息几下,抱拳见礼,“参见大人。”
“大人好久不见,不知最近可好?”
姒也微顿:“……我好得很。你的酒坊为何迟迟不见动静?莫非当我的话是耳旁风。”
李随安早有准备,岂会给她发飙的机会,“大人误会了,我们一直在行动。”
“原本的计划是在之前的酒坊基础上进行扩建,最近才发现,扩建难度太大,因为附近的建筑已经完全挤占了空间。即使扩建,也规模有限。”
“如果另选地址新建酒坊,耗时耗力不说,也耗费资金。最好的方法是收购一家成熟的酒坊,在此基础上改建。恰好在城东郊区的孙家酒庄,已经近乎废弃状态。福叔如今正在与他们商谈,希望能够买下这座老酒坊。将酒坊搬迁过去,进行扩建,如此第一个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外城郊区,为何选在城东?”
“回大人,因为水质问题。酿酒有一个法则,叫‘酿酒六必’。即‘秫稻必齐,麴蘖必时,湛炽必洁,水泉必香,陶器必良,火齐必得’。这是我们酿酒的心法,其中水泉必香就是说要酿出好酒的,所用的水也必须上佳。”
“城东地接天蓬山脉,又没有城北那么环境复杂。有来自雪山深处冰雪融化后流出的纯净雪水。此水自山上流淌而下,汇聚百川,最终融入鲲河、龙江之中,十分适合酿酒。”
姒也闻言,沉默不语。
李随安察言观色,“大人,可是城东有什么问题?”
姒也摇了摇头,“最近城东的确有些变故。待会儿我与你一起去看看,最好尽快解决问题。”
“这么急?”
姒也言辞不容拒绝:“就在今日。”
“是。”
李随安能感受到她的急迫,虽无法理解,却也干脆利落的去准备。
当即叫上石阡,准备驱车出发。
“坐我的车。”姒也喝止道。
李随安无所谓。
来到前楼,正在楼上休息的沈河等人发现姒也出来,他立刻上前问询,“大人,可需要我等同行?”
“不用,你们也累了。今日休沐,吃完饭就回去好好休息吧。”
来到门口,就见门口停着一辆四匹马拉的黑色四轮箱式马车,有点类似前世西欧的贵族马车,车身上装饰精美,有玻璃窗户,是贵族的新式马车,还有提灯司的灯笼标记和一个李随安不认识的家徽。
拉车的马也不是凡物,是拥有妖兽血脉的夜鳞马,身材高大,浑身大部分长了光滑的鳞甲,膝盖处还长有倒刺,可日行千里。
车外空间看着不大,内部却十分宽敞,一股清香扑面而来。
李随安刚要钻进去一睹究竟,就被姒也拦住,“谁让你进来的,你坐车前辕。”
李随安与坐在车辕子上的老者对视一眼,老者冲他咧嘴一笑,看起来倒是个随和之人。
“……我不会驾车。”
笑话,马车本来就有车夫,要他坐车夫旁边,本老爷做不到。
“没让你驾车。”
“太挤了,我坐不惯。”
姒也一窒,“那你骑马吧。”
“我马术不精,在城中骑马,怕撞到路人。”
姒也:“……”
李随安一摊手,退了下去,“我干脆坐我的车好了。”
说着就要回去驱车。
姒也没好气道:“还不快上来。”
“是。”
一溜烟钻进去,左顾右盼,啧啧连声,宛如姥姥进大观园。
姒也:“……”
马车很快启动,一路平稳快捷的疾驰着。
意外的舒服,居然还有减震系统?
姒也眼神不善的盯着他,似乎在警告他不要乱碰乱看。
李随安却浑然不觉,也没有丝毫的不自在。
他看够了,便在身上摸索一下,摸出一个盒子,打开来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意思?”姒也瞥了一眼,顿时柳眉含煞。
“大人不要误会。这枚发簪是最近在坊市上淘到的,据说是用三阳暖玉制作,款式还不错。当然比不过大人之前的那款。主要是那日不小心弄坏了大人的发簪,心中着实过意不去,这枚发簪算是赔罪。”
姒也愣了愣,摸了把头发。
那日离开后就一直在忙,连家也顾不得回。因此头上的束发,还是用的发带简单束住,她早觉得不方便。
本能的伸手就要去拿,却又僵了一下。
想到那日回去路上徐从戎打的小报告,脸色腾一下红了,只觉一股燥意涌上脖子,煞气自也烟消云散,心中不免有了些许异样情绪。
“不需要,你收回去吧。”
李随安坚持道:“在下别无他意,只是赔罪。如果大人觉得不合适,那下次再挑个其他物品吧。”
姒也忍不住再看一眼发簪,样式的确挺好看,是之前没见过的款式。
又盯着李随安面色仔细看了几眼,见他神态从容,眼神清澈。
心道,他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若再推阻只怕反要误会。
“算了,我就收下了。”
李随安将礼盒送上。
心里嘿嘿直笑。
五十:三会春拍
马车中安静了下来。
李随安故意不说话,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一副正人君子模样。
此时无声胜有声。
姒也几番欲言又止,心中直感怪异不已。
“你且先告诉安叔,我们的目的地?”
李随安微愣,“哦对,还没说地址。”
拉开前窗帘对车夫大爷说道:“安叔,从东门出去孙家的清源酒坊知道路吗?”
“知道。”
“好嘞,那您慢点开车,注意别撞到行人。”
“晓得嘞。老汉我驾车三十多年,还从没撞到过人。”
“那您老这车技可不得了啊。我就不行了,道路太复杂没个导航不放心,速度太快反应不及,科目三都得几回才过,老丢脸了。这辈子呀也就只能坐坐车这样子,真要自己开车,保管一年都得吊销驾驶执照。”
老头听的一愣一愣的,笑道:“先生您是个富贵人,无需驾车。”
“您这话倒是在理,我这辈子还真没自己驾过马车。有时自己都要感慨,我这般除了长相一无是处之辈,怎的就这么好命,能投胎个富归之家呢。”
姒也听得怪怪的,哪有这么说自己的。
安老头嘿嘿一笑,好似听不出来他的自嗨。
摇头晃脑,嘴里竟哼唱出不知哪里的俚语小调:“若无前世修得功德满,岂有今朝再世缘呐再世缘。”
见这老头还真敢接话,李随安乐了,也是张口就来。
唱了个流行腔调,“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奈何仙女落凡尘,生在人间魅倾城。谁家公子真好命,赢得红袖来添香。问她为何青眼看,只道寻缘履前尘。”
姒也:“……”
他跟‘司机师傅’也能侃得开,乱七八糟的聊,颇有前世坐出租车遇到话痨的场面。
什么话题都聊得开,从油盐酱醋茶开始,到衣食住行扩散。
老头估计是憋的很了,挺有趣,问什么他都能扯几句。
估计是姒也的亲信和忠仆之类,没准还是个保镖,态度也十分放得开,没有一般车夫的拘谨。
哪怕李随安大多数话他都听不懂,我就是能说。
这两人基本都是你说你的我说我的,驴头不对马嘴。
直到李随安有意无意聊到守夜人的工作,老头也滔滔不绝,“……太阳下山,邪灵张目。守夜人登城,提灯使掌灯。”
“别看守夜人威风凛凛,还真不如做个平头老百姓舒服。”
“就拿这次来说吧,城东发现邪灵,守夜人为了除害已经连续蹲守数个夜晚了,连累我家小姐也数日没好好休息过。”
“可这事还就真得守夜人出马才行,没有守夜人,你叫那些捕快去对付邪灵吗?保准个顶个的跑得快。”
姒也早听得不耐烦了。
见他们越聊越起劲,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就要出声制止。
李随安若有所思,忽然说道:“有句话说得好:伟大的代价,高尚的代价,就是责任。人生须知负责任的苦处,才能知道尽责任的乐趣。”
姒也心头微震,默默在心头回味一番,斥责的话也憋了回去。
“从守护百姓角度看,提灯司的确功勋卓著。故而在老百姓口中,提灯司的声誉也一直都在府衙之上,因为他们是直接与妖鬼邪灵打交道。其他官府部门,则是与百姓打交道。官员与百姓,某种意义上是对立状态。百姓更敬重守夜人,多是因为他们的那身锦夜衣。”
“尽管受时代所限,制度有缺,可总有人在背后默默贡献着不是嘛。”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李随安忽然感慨一句,又兀自摇头不已,“……不不不,还没做到那种地步,他们还差得远了。”
姒也美眸斜睨了他一眼。
前一秒还有些感触,下一秒恨不得砍死他。
这人还真不怕死。
当着她的面,也敢乱说。
老头琢磨几下,“先生您这话太过深奥,小老头不懂。一些古话本中的故事,倒是与您所说颇为吻合。只要我家小姐无碍,就好得很。”
“那咱不聊这个,说说死渊。听说那边现在挺乱的,您老去过死渊吗?”
“行了。”
姒也终于忍不住呵斥,“你这么爱聊,干脆出去坐着好了。”
李随安适时闭嘴,小声道:“安叔,那咱下回接着唠。”
“好嘞。”
好半晌没了话题,才讪讪闭上嘴。
姒也,“你打听死渊干什么?”
“回大人,我想找一味药,只在死渊才有。或者刚流出死渊,就被其他人买走,外借遍寻不到。”
“鱼龙草?”
“是。”
“鱼龙草是灵草,可遇不可求。妖兽食之,可提升血脉。对大宗门而言,也是炼制入品大丹的必备药材。血脉传承的武者,更是将之视若珍宝。需下到死渊三层以下,才有可能寻到,等闲武者进去就是送死。”
言外之意,别去送人头。
李随安闻言,心头有些凝重。
鱼龙草他志在必得!
“敢问大人,可还有其他地方能寻到此草?”
姒也想了想,从马车中小柜子里抽出一本画册丢给他。
“这是三会春拍的拍品画册,里面似有鱼龙草,你拿去吧。”
“多谢大人。”
所谓三会,自然是三大商会,东圣、永润、九州。
春拍,李随安去年买丹药的时候,就时常听说。
今年除夕夜一场妖鬼围城轰动北地六道,鲲鹏城损失惨重。南段城墙,至今还在修缮中。
但危机危机,机遇自也不少。
事后,官府一度把鲲鹏城打造成了“任务之城”。
更是面对大众广开战功兑换之门,甚至有条件的开放了提灯司藏经阁。
此举吸引了四面八方的武者前来鲲鹏城,据说城外十分火热。
每天都有大批冒险者前往荒野狩猎妖鬼。
城中武者数量越来越多,治安自然也会变差。这种事情,就算李随安整日宅在家里,也深有体会。毕竟连他家的护院,都跑了一个。
坊间更有许多传闻,说什么……
黑潮有复苏之兆。
以后雪季妖鬼围城将会成为常态。
为弥补损失,也是为预防。这次春拍无比浓重,三大商会罕见的一起联合组织了这次拍卖会。
声势这般浩大,那宝贝自然也得拿得出手才行。
李随安随手翻阅了一阵,果然找到鱼龙草。
看似不是草本,反像个活物。
一时心中大定。
从背后背包中取出一个青花瓷瓶,再次真诚道谢,“多谢大人解惑。这是我酿造的北国一点红,口感舒适,送与大人品尝。”
姒也是北方人,也喜欢饮酒。
但女子口味总有些不同,不太喜欢那些辛辣的烈酒。口感清爽的果酒,自然无碍,只是市面上没有卖的。
她从抽屉中取出一只洁白玉杯。
“可以尝一尝。”
李随安会意,主动斟酒。
揭开瓶塞,一股水果清香扑鼻,殷红的酒液落入玉杯中,煞是好看。
姒也正好口渴,举杯一饮而尽。
这豪爽的饮酒姿势……就应该湿身。
五一:斧头帮办事,闲人退散
马车界的“劳儿”,一路畅行无阻出内城东门,来到外城。
这里随处可见桥梁与舟船,鲲河的支流从东城而入,顺流而下化作九水,再穿城而过。
其中最大的一条分流,就成了著名的流枫河。
如果说南城是鲲鹏府城CBD,政商中心地带。
北城是鲲鹏城的小商品交易中心,山货妖兽肉集散地。
西面是两河交汇的巨大港口,百舸千帆,繁忙的码头作业是其日常。
那么东城的特色,就是娱乐与武馆和帮派。
各种或树木或石材或混搭建成的城寨房屋,如堆积木般越垒越高,乱中有序的坐落于城市水流之间。
每个城寨之间都泾渭分明,隔河划分,城寨大门口都设有栅栏和哨塔,有专门的岗哨站岗。这些城寨中多是同姓、同族、同祖之人居住在一起,十分排外。
他们要么依附强大的帮派,要么在城寨中选拔出来强大武者后辈,充当维护治安的角色。
防范帮派分子,也会对过往行人进行排查。
不是本城寨居民,一般不让进。
这里没有长久的联盟,今日是盟友,明日就可能刀兵相向。
但千万别以为他们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大润朝统治了山海神州三十六道长达上千年的漫长岁月,在经济文化上的繁荣,已经达到你能想象的古代社会背景下的巅峰极致。
其他地方不知究竟,看东城也能晓天下。
随处可见的各种作坊牌匾,突出就是一个耀眼。
古代没有霓虹灯怎么办?
自然是将自家门楼招牌做的又大又豪华。
怎么吸引人怎么来。
鲲鹏府城著名的武馆一条街,就座落于东城。
角斗场在此地十分盛行,各大势力都会培养一批专业的武斗士,代表各家定期参加角斗。
这种比武角斗,都拥有完备的规则。
不啻是人与人之间的较量,还是人同妖兽的角斗,都能吸引大批观众。
闲暇时,看擂台武斗,也是本地居民们喜爱的娱乐活动之一。
北地六道,上至天都王,下至捕快衙役,许多员也都对此道十分热衷。尤以军方将士们,对武斗擂台推崇备至。
且每过三年还会有一次官府举办的大型武斗大会,参与者会进行逐轮比斗,最后的胜者,还会代表道州,前往北都参与最后的冠军角逐。
每一届武斗大会的最后胜者,无一不是一战成名、名利双收。
甚至大润朝历代,都会有几位闻名遐迩的将军,是自民间武斗大会上崛起的。他们中立下赫赫战功者,人气往往比其他同道更旺,且更受底层将士们的爱戴。
武斗大会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就好比前世宋朝的蹴鞠,高俅就喜欢蹴鞠,堪称世界球王。
文娱活动,琴棋书画,也肯定是占据一席之地的,毕竟这是文人墨客的标配。
毕竟咱大润朝的皇帝,也爱逛青楼。
上行下效,受皇帝影响,上层乃至下层的文人雅士,也都偏爱画画书词吟诗。
据说润京之地,已经发展到极致。文人凭一首好诗,就可以白嫖。
北地还好,山高皇帝远,影响不是那么大。
好武多过喜文。
却也有例外。
戏曲无论南北东西,都十分受欢迎。
且已经有了一定规模,还有专门的演出场所——瓦舍。
瓦舍是面向市民的一种大型综合类娱乐场所,它的娱乐项目是非常丰富的,应有尽有。
酒楼、客栈、青楼、赌场、汤池、茶楼,戏台等等,可以说是数不胜数。
如果说武斗大会还会挑观众,瓦舍便是人人都爱。
入夜后整个东城就是个不夜城,各种娱乐场所,堪称鲲鹏之最。
前世那些做得好的仿古商业街也算繁华了,跟这一比,小巫见大巫。
如果你没法理解瓦舍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人会喜欢去瓦舍,可以拿现在的娱乐场所来对比。
因为它的经营规模以及服务的对象是比较广泛的,既有歌舞厅又有剧场,甚至是可以有酒吧茶馆,游戏商场等等多模式多种服务对象,同时也是立体化的娱乐活动,这样一种功能强大的娱乐业,自然而然会让综合性的娱乐业不断发展,甚至达到鼎盛。
瓦舍是集大成体,是逐渐发展壮大的一种大型的演艺场所。
如果和前世现代的娱乐场所相比,就只有欢乐谷甚至是大世界等。
当然,项目一杂,难免良莠不齐。
低端场所能免则免,小心烂掉。
高端会所,还得看南城,某VVIP会员只喂快活林袋盐。
马车即将到达目的地时,忽然被拦住。
“怎么回事?”姒也问道。
安叔道:“小姐稍等,老奴去打听一下。”
李随安探头一看,只见两方人马正隔街对峙。
人数超过上千,黑压压一片围聚在这,每个人都手持木质刀剑。
这莫非就是……
传说中的古惑仔当街械斗?!
半晌,安叔回来了,“小姐,斧头帮要跟北野帮开战了。说是斧头帮一名副堂主被人干掉了,两条街的地盘被抢,斧头帮正嚷嚷着要给老大报仇。现在双方还在不停摇人。”
姒也直皱眉头。
李随安却看的津津有味。
这要是搁以前,他是说什么也不敢单独来的,只能在家附近潇洒潇洒、维持基本生活需要酱紫。
这次不是跟着大粗腿外出公干嘛,右大腿心不方。
“绕路吧。”姒也吩咐道。
“咦,大人,连你们也要绕路吗?”
姒也美眸一白,瞪了他一眼。
“你少管。”
李随安冷不丁被赏了一记白眼,被晃地晕眩好一阵。
“果然!美色杀人,诚不欺我。”
安叔立刻就要调头,这时后面又围拢了一大批人,熙熙攘攘将整条街封锁的严严实实。
马车正好被堵在其中。
看到提灯司的标记,倒也没有不长眼的赶上来找不自在。
人群中,李随安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依旧是一副庄稼汉子打扮,扛着大刀一脸凶声恶煞的带人冲了过来。
别人都是拿木刀,唯独他扛着真家伙。
这气势,还真不是寻常古惑仔能比的。
难怪能当堂主。
“哪来不长眼的马车,斧头帮办事,闲人退散。再不走,拆了你的车!”竟一点不给提灯司面子。
车中的姒百户脸上怒气一闪,竟平静下来。
“安叔,退边。”
“是,小姐。”
李随安探出脑袋,“胡老哥,还记得南城墙上一起喝酒的小李吗。”
“咦?”
胡自来看到李随安,险些没认出来,待看清后立刻换上一副笑脸,“哎呀,这不是我李老弟吗。多日不见,老弟精神不少啊。”
“哈哈,托老哥福,最近好吃好睡,养生卓有成效。”
“老弟你怎么坐了提灯司的车,难道加入提灯司了?”
“不是,这是提灯司姒百户的车,正要去郊区公干,我搭个顺风车。不巧,刚走到这就被堵住了。”
“原来是姒百户?”他往车里一看,正好看见提灯使大氅官服一角,“明白了。”
“兄弟们让条道,让提灯使大人先过去。”
胡自来一声呼喝,当先开路。
属下一群小弟咋咋呼呼的一拥而上。
“安叔快跟上。”
“好嘞。”
老头优哉游哉的驱车跟在后面,从黑压压的人群中穿过,面对两道边上怒目圆瞪的古惑仔,也似看戏一般,面色丝毫不变甚至还有点想笑,乐呵呵地从中间慢悠悠穿了过去。
这老头,不是好人呐。
“谢了胡老哥。”
胡自来一摆手,“老汉还要干仗,就不送你了,下次来记得带酒。”
“一定。”
马车没走多远,就听见后面传来一声震天断喝,“给我打!”
双方械斗开始。
不多时,几率绿芒出现在眼前。
显然,这些人都已经练到没有枪头也能捅死人的境界。
直到离得很远,械斗中心没有绿芒飘出,却依旧不时有绿芒从东城的某个角落飞过来。显然,东城繁华之下,也并非那么安全。
看姒也的架势,今日务必要解决酒坊之时。
一路上李随安也在考量,到底该花多少钱,才能顺利将孙家酿酒坊拿下。
上赶着去谈买卖,不是明智之举,容易被当成冤大头。
原本还可以慢慢谈的事情,现在也只能多花钱了。
再往外,便是大片的民舍农田,远处天蓬山脉的座座山峰已清晰可见。一条雪水瀑布从山涧中流淌而出,飞流直下三千尺,共同汇聚与一座巨大水潭之中。
诺大的酿酒坊依山而建,已经形成一座庄园,还有城墙守护,远远就能看见其规模。
然而等他们靠近时,豁然发现此地已经被一群帮派分子占据。
“是北野帮。”
姒也说道,她认出了桅杆上飘扬的帮派旗帜。
远远的看到一辆华贵马车靠近,庄园门口护卫立刻吹响哨音架起拒马,城楼上走出一名壮汉,“来者止步!这里是北野帮的地盘,闲杂人等不得擅闯。”
矮墙上出现一队弓手,安老头在射程之外停下马车。
李随安心中一突,“难道孙家出事了?”
姒也道:“外城有外城的规矩,若是帮派纷争,连提灯司也无力阻止。”
“走,我们去孙家看看。”
五二:流枫河第一深情+神通果实(改!)
“停车——”
李随安忽的大喊一声。
声音尖锐,把姒也都吓了一跳。
“你鬼喊什么?”
李随安没理会她,朝安老头喊道:“安叔,到孙家了吗?”
“没呢先生,前面还要拐个弯。”
李随安咬咬牙,看看姒也又看看前方,仿佛前面是洪水猛兽一般。
“大人,我忽然想起家中被子还没收,如今天色已晚不如我们明日再来?”
姒也也不说话,就拿美目冷冷看着他。
李随安内心剧烈挣扎,还是投降道:“好吧,反正就快到了,我们过去看看先。安叔,麻烦速度慢一点。”
绕过一道弯,入目是一片落日余晖下,安静祥和劳作的巨大庄园。
仆人们进进出出,正在准备日落收工。
一切都看似毫无问题。
随着马车越发靠近,姒也也发现了李随安浑身都紧绷着,一副如临大敌模样,搞得她也紧张起来。
可附近并无危险源,连祖窍中心灯亦无反馈。
心下狐疑不已,“安叔,你去问问。”
安老头看看李随安,也觉莫名其妙。
却也多了一分谨慎,“是。”
一番交涉,很稀松平常。
很快,孙家少爷和管事就一起迎了出来。
“原来是提灯使大人和李家家主联袂驾到,真令寒舍蓬荜生辉。有失远迎,快快请进。”
姒也略一拱手,大步流星走在前面。
李随安深吸一口气,很是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姒也屁股后面走了进去。
这豪华庄园,比李随安的家可大太多了。
府中一切都很正常,孙家家主年时已高,日常管理早就交给了孙家大少。
一番客套之后,李随安在姒也灼灼目光逼迫下,道明来意。
孙大少捋须含笑,说道:“此事贵府福管家已经来谈过几次,那处酿酒坊目前的确空置了。如意坊今次荣膺贡酒之列,当真可喜可贺。我们孙家如今正谋求生意转型,正准备缩减酒楼生意,酿酒坊转让也未尝不可。我与父亲都愿意成人之美,奈何……现在恐怕难成此事。”
“是北野帮吗?”
孙大少苦笑一声道:“正是。”
“也不瞒李兄,因为家父之前生意出现漏洞,找北野帮拆借过一大笔银子,就是拿的酿酒坊抵押。如今银子还了,北野帮老帮主突然病故,新帮主却不认账了。借口我们没有按时归还,借据失效,还蛮横出兵占据了酿酒坊。我们双方正在交涉,几番冲突,府衙中人也来过几次,都无功而返。所以我就算是想卖,李兄恐怕也不愿接手了。”
李随安道:“能冒昧问一下,贵府抵押酿酒坊是多少银子,能否看看借据?”
“借了一万两,借据在此,还有还款证明,是老帮主亲自画押签证,李兄请过目。那处酿酒坊设备齐全,绝对不止一万两银子。如果李兄能解决其中矛盾,我愿意折价八千两,出售给如意坊。”
李随安思索一番,上千万的生意,果然没那么容易。
看了一眼姒也,这女人还真跟个监督也似,兜帽遮住头,保持神秘、不动于心。
李随安道:“此事还要考虑考虑。孙兄,今日冒昧打扰,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便先告辞了。”
“这就要走吗,不留下来吃顿便饭?”
“不了不了,家中母猪快生了,急着赶回去,孙兄见谅。”
姒也闻言又是一瞪眼。
什么话也不说,迈步就走。
李随安走在后面。
临走时孙大少热情相送,与李随安手挽手一直送到大门口。
李随安状似无意问了一句,“孙兄,贵府人丁好旺,府中现在有多少人啊?”
孙大少微楞,“李兄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好奇。想我老李家也算积福之家,却历代单传,人丁单薄。到我这里,家中就只剩我一人,好不孤独。见贵府人来人往进进出出,因此……咳咳,你懂得。”
孙大少笑了笑,“这我还真没算过。家中分支众多,很多都分出去了,留在主家的也就五六百人吧,不算多。”
“六百七十二……”李随安忽然低声说了个数字。
“嗯?”
孙大少正要发问,李随安就已经拱手告辞。
上了马车姒也忍不住喝问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如果再敢刻意耽搁我的时间,我拿你是问。”
李随安没有回话,只是催促安老头快快“开车”。
直到拐过一道弯后,李随安才松了口气,勒起袖子,姒也才发现他汗毛都根根竖起,一层细密的冷汗快速渗出毛孔。
这可不是有意控制,反而是身体放开控制后的自然反应。
姒也目光一凝,不明所以。
李随安问道:“之前听闻大人在城东公办,是为抓捕邪灵,不知抓到邪灵了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
“如果不是机密,还请大人告知。”
姒也看他半晌,“没有抓到。”
“嗯?”
“……当场就被镇压净化了。”
李随安吁了口气,“那请问大人,去年丝绸街徐家灭门一案,可有定论?”
“邪灵为祸。”
“徐家灭门之夜前,没有丝毫预兆吗?须知,那可是发生在狮子山脚下的大案。”
“……没有。”
李随安想了想,“孙家酿酒坊虽好,也不是非他不可。这条冰雪河水质太好,不出十里必有好酒。大型酿酒坊或许比不过孙家的,多收购几家,合并一处,相信此事很快就会有一个圆满答复。”
姒也:“多久?”
“十五……不,二十天应该能做到。”
“铿~”
回答他的是一道寒光扑面,一缕断发从额前飘落下来。
看着直指鼻尖的刀刃,李随安两个黑眼球都快集中到一起了。
当时那把刀离我的眉心只有0.01公分,但是四分之一炷香之后,那把刀的女主人将会彻底地爱上我,因为我决定说一个谎话。虽然本人生平说过无数的谎话,但是这一个我认为是最完美的……
咳,串剧本了。
李随安小心翼翼捏着刀尖,想将它挪开眉心,奈何对方握刀的手坚如磐石。
“……”
李随安心头有些发毛,显然冷美人这次是真的恼了。
尽管他没感受到任何杀气,也不敢赌她会不会失手。
他讨厌被人拿刀指着脑袋,美女也不行。
微微沉默,李随安说道:“如果我说,我这人有一种直觉,能透过某件事物的表象,看清它的内涵大小深浅,大人信吗?”
“本官也有一种本事,能看透男人是否说谎,你信不信?你可以尽管胡扯,也不妨再猜猜,我的容忍度到底有多高,会不会真的刺下去?”
李随安:“……”
他脑海中念头疯狂运转,三息后,流枫河第一深情,决定用他低沉淳厚的嗓音说道:“你应该这么做,我或许应该死在你刀下。但这一分真诚的劝告就放在你面前,你可以不珍惜,等你错过时候一定会后悔莫及。如果你心中不曾相信半分,就拿你的刀在我的咽喉上割下去吧,不用再犹豫了!”
姒也直皱眉头,不觉间抬高了声音,“你真当我不敢?”
“未免自视甚高!”
“你在本官面前屡次放肆,还放话非我不娶,这些本官暂不去追究。”
李随安:“……”
这一刻,真有点社死了。
好在他脸皮够厚实,只觉有点燥热。
“提灯司看中的是你的酒,如果你不能酿酒,那就交出酒方,有的是人会代替你酿出醉春风。我想徐家,一定会很乐意接下这活。我为了去死渊,已经提前数月发出申请,如今就快要轮到我们时,却被你这破事耽搁了。你觉得我会有好心情陪你在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浪费时间吗。”
这番话绝对发自真心。
李随安不知她为何急着去死渊,仿佛有深仇大恨一般。
但他也是无辜的,被牵连而已。
闻听到姒也这番真心话,李随安心头反而平静下来。
“我帮大人一个忙,还请大人也帮我一个忙如何?”
“你尽快完成酿酒任务,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忙。”
“自然不是酿酒。”
李随安不答反问,正经道:“请问大人,这世界上是否有一种邪灵,寄生人体后,会得到他的全部记忆且不会发生畸变,平日还如同常人一般正常活动呢?”
姒也定了定,有些意外,“……自然是有,古魔种。”
李随安心里挣扎。
他真的很不想参与这种事,叹了口气道:“大人能帮我保密吗?”
姒也挑了挑眉,也收回了刀,“那要看你说的是什么?”
“好吧。请大人尽快通知提灯司,尽遣精锐力量,快快包围孙家庄园。”
“我这人虽然一无是处,但天生精神敏感,大人请看我的眼睛。”
说话间,他的双眸清澈如水,眸光中灿若星辰,十分耐看。
这种状态,她之前比刀时已经见过一次。
当时并未多想。
此时再看,还是如此近距离观看,顿时心头一震,“你开启了神庭祖窍?!”
“不可能啊,你明明才淬体境,丹田气劲稀薄,如何能够洞开祖窍门庭?”突然想到什么,“不对,难道是……”
连外面驾车的安老头,也忍不住好奇回头看。
李随安并未多解释,“孙大少如果没有被掉包,那就一定是被邪灵寄生了。不仅是孙大少,恐怕整个庄园六百余口人无一幸免。此事太大,我不可能信口开河。是真是假,大人一试便知。但在测试之前,还请大人先想好应对之策。万一惊动了邪灵,将后患无穷。还请大人不要对他人说出,这消息是来自我处。如果你说了,也没人会信,那样反而会误事。”
姒也十分怀疑李随安是在信口开河。
但心里已经有些动摇了。
虽然此人目的不纯、色胆包天,经常满口胡言,谎言也张口就来,但此时他的表情真不似作伪。
何况……
也正如他所说的,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她还在犹豫,外面马车却忽然加速了。
“安叔,你做什么?”
“小姐,太阳落山了。天黑不安全,咱们还是快点回内城吧。”
“停下,掉头,去孙府……算了,先找个地方停一下。”
李随安舒了口气,“大人,在下可否先行告辞。”
姒也美眸一横,“你这么怕死吗?”
“是啊。”
姒也顿时语塞。
这个男人,是怎么把怕死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的。
“老实待着。”
哼了一声,便出了马车。
李随安无奈,丢一颗一元精气丹入口,索性在马车内调息。
今日他状态不算好,练刀已消耗了他太多体力。
出门时斩月刀也没带在身上,空巢中倒是有一把朴刀。待会儿若有战斗发生,总不能当着姒也的面立刻又掏出一把又长又硬的大家伙吧。
双枪取出,别在腰间。
凝神内观,祖窍中魂塔一层。
八品黑莲此时已开了一品。
“有些浪费这至宝,难道真要去荒野厮杀?”
淬体效率在充足的资源补益下,已经不算慢了。但还可以再快些,奈何洪家兄弟不给力啊,明天再去催一催。
无聊之际,又翻出那册春拍图册。
鱼龙草,但愿能拿下一些。
春拍的好东西还真不少,两仪精魄丹,可供入神境武者修炼。养神丹、天元聚魂丹,可帮助入神境武者凝神。
虎魔锻骨丹,五行壮腹丹,金身液,灵草,灵兽……等各种平时不可多得的修炼资源。
符箓、三阶神兵、上品法器、蜚牛神意图、青松观想法、降龙伏虎……
“咦,竟然有炼神法出现了,”
李随安顿时眼热无比,看看起拍价……开价就是五千两银子,看来届时定会有一场龙争虎斗。
李随安不免惆怅,以自己的财富,能从中虎口夺食吗。
越往后翻,李随安才知自己是如何鄙薄。
从上古神农道流传出的人元大丹‘补天丹’,有固本培元之效。
任何人吃了下去,都能巩固精元,消除身体一切隐患。提高武道资质、身体潜力,甚至延寿。
此丹尤其适合根基不佳的武者使用。
年纪越大,习武越难。而且常年习武,身体难免有些隐患。
一开始或许影响不大,待到你想要突破某道关卡时,便会成为你永远也无法逾越的鸿沟,使你无法寸进。如果有了补天丹的话,没准能突破瓶颈。
当初如果有‘补天丹’在手,一粒就足以让他弥补所有身体亏虚。
压轴之物。
这是什么东西……神通果实?!
五三:提灯使V守夜人
云纹,大氅。
原以为姒也最多叫两个“金边”过来,就已经很强大了。
没想到大佬这么闲,竟然亲自到场。
大佬到场,总不能亲自去干架,所以一同前来的还有三个“金边”。
其中一个,也穿大氅,是千户提灯使。
这下,李随安不知是否该为那帮邪灵默哀了。
不过还是先度过眼前这一关吧。
此时大佬就坐在他面前,依旧一副儒雅随和的表情,让李随安展现一番他的开神庭的状况。
李随安看了一旁姒也一眼,眼神幽怨。
心道前脚才让你保密,一转眼就把我卖地干净。
姒也对上他的目光,表情些微有些不自然。
大佬当面,李随安也不敢放肆。
乖乖的显现出精神力来,向袁淳方探知过去,瞳孔变化也十分明显。
袁淳方感知入微,瞬间就发现一缕灵动的精神侵入自己周身,一触即退,很是规矩。
也足够了,他点点头,“的确是开了祖窍,且精神已足。再进一步,就该凝神了。”
姒也微讶,“他的精神力这么强了吗。难怪才淬体初期,就能调动庞大的天地之力。”
袁淳方道:“的确有些天赋异禀。”
姒也不顾李随安怨男般的眼神,继续询问道:“那该如何解释,他能发现古魔寄生呢?连我的心灯,如果不去主动测试,也都毫无反应。”
袁淳方想了想道:“神魂之玄奥,哪怕历经无数年月,人类依旧还在摸索之中。”
言外之意,有些神奇是也是正常的。
大佬并不着急对付邪灵,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李随安,好整以暇的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武道九境,前三境是基础,却一境更比一境重要。”
“九品入劲,是武道之基。需气血充沛,皮膜坚韧,提炼出第一缕气劲。然后日夜提炼气劲,打通周身各处关窍气脉,使气劲充盈全身,最终开辟下丹田灵窍。”
“八品淬体,淬炼皮、肉、筋、骨、髓、五脏六腑。最终目的是换血,脱胎换骨。此是肉身之基!”
“七品入神,是神魂之基!第一步便需开神庭祖窍,复返先天,沟通天地源气,探索神魂奥秘。天地源气野蛮霸道,如果没有强大的肉身之基,精神力会连同天地源气一起撑爆五脏六腑。”
“这是修行的奥妙,一步一个脚印。但在淬体未成之前,就窥见精神者也不是没有。或吞食了某些有助于开祖窍的天材地宝,或是出生时就内蕴有天赋神通。或者后天受到某种外界刺激,偶然开启祖窍。不管是什么原因,使得提前洞开了神庭祖窍,而且还能安然度过天地源气灌体这一关的,这些人无一不是炼神种子。”
“李随安,你可知我提灯司为何会有提灯使与守夜人两种不同职位?”
李随安一愣,“这……不太清楚。”
他闹不准大佬到底想干啥。
袁淳方笑道:“每个人类個体都是不同的,便如手上十指纹路,细看之下没有第二人与自己相同。有些人或重体魄,有些人更擅神魂。”
“相传在远古黑暗时期,人族先祖是将神魂与体魄区分开来修炼的,并将之称为‘修士’与‘武者’。但经后来无数年月的战斗发现,这两种修炼体系,各有利弊。”
“神魂修士更易沟通天地源气,甚至能够与某些与人类友好的妖灵签订灵魂契约,能够借妖灵自带的天赋术种,施展术法,更好的驾驭天地源气。但修士体魄羸弱,虽然寿元比武者长久,往往晚年受神魂负累,不得善终。”
“武者体魄强大,神魂感应没那么敏锐,倒是没有太大的缺陷,然而寿元短浅,非天赋异禀者,往往难以攀登高峰。”
“历经无数岁月变迁,为了更好的在这方天地中生存下去。如今的人类武者,已经规划了武道九品,体魄与神魂兼而修之,却也不代表已经没了侧重。”
“唯有在神魂一道上卓有天赋者,才能担任提灯使。但这种人才,无一不是万里挑一。李随安,你可愿意加入我提灯司?”
啊这……
我还没“考妍”呢,宇宙尽头的道路就已经向自己敞开了?
李随安仔细思考一番,不禁怦然心动。
但他还是婉拒了。
主要是不能熬夜。
这于养生之道可是大忌讳啊。
“守夜人”这名字一听就不吉利,他怕自己上班后要天天熬夜,又给熬出个神经衰弱来。
“大人容禀,保家卫国、匹夫有责。随安生是大润人,从小耳濡目染提灯司保护百姓不受妖鬼邪灵侵害的事迹,对提灯司敬仰已久。然而,如今我老李家只剩我一人了。我若去了提灯司,只怕这个家就要散了。连小家都保不住,谈何保大家,还请大人见谅。”
“何况,我手上还有贡酒任务。”
提到贡酒,袁淳方也瞬间清醒过来:“罢了,此事日后再说,你先专心办好酿酒之事。”
李随安点头称是。
心中却有些异样。
贡酒到底是朝廷需要,还是提灯司需要呢?
这时门外进来一名金线千户,“大人,阵法已成!”
袁淳方长身而起,大步流星走出去。
李随安忙跟上,一把拉住要冲出去的姒也。
“你做什么?”
她目光不善的看着自己的胳膊。
李随安忙松手,“大人,待会打起来,不要一把火烧光了。请注意留意一下酿酒坊的地契。”
姒也哼了一声,“我凭什么帮你找地契?那是孙家的东西,与你何干。就算孙家主家没了,也还有分家在。”
李随安悻悻摊手,“得~算我没说。”
姒也眼珠一转,“你可以自己去找。如果能找到,我可以当什么都没看见。”
“什么?”
……
天已入夜。
东城的瓦舍勾栏已经张灯结彩。
百戏、杂技、歌舞升平。
戏台、戏房、赌坊、神楼、腰棚,座无虚席。
杂剧、滑稽戏、讲史、歌舞、傀儡戏、魔术、杂技、武斗等接连上演。
孙家庄园的位置极好。
正处于闹市之畔,门前与侧面两条内城河交汇而过,宛如一座孤岛,又能独享清净。
庞大的庄园外,一场大战也悄然拉开帷幕。
此时城东著名的禾丰楼中,斧头帮一众高层正在聚会。
此时四个堂的堂主皆到,首座上帮主有“斧倾天下”之名的霍沉舟面色微沉,下面人也不复往日热闹。
白日的战阵,他们没讨到太多便宜。
双方看似打地热闹,其实都保持着克制,没有派出高端战力。
北野帮毕竟也是称雄东城的大帮派,与斧头帮实力不相上下。报仇之计,恐怕要另寻他法。
毕竟整日打来打去,死的矮骡子太多,抚恤金也是个不菲的开销。
这般天天打,还做不做生意了。
按以往的规矩,最终的解决之路,还是要落到和谈之上。
他们正思讨之后该如何行事时,“轰隆”一声巨响,让所有人为之震动。
“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霍沉舟发声道。
不仅禾丰楼,其他场所中,无数沉迷声色犬马中的人也瞬间清醒过来。
“我的天呐,有人在攻打孙家。”有人大声喊道。
“不要命了,孙家好歹也是老牌家族。官府不管吗?”
整个夜市区都沸腾起来,变得无比喧闹。
不少人不躲,反而凑热闹般往这边蜂拥,隔河相望。甚至有人已经摆好了板凳,占据有利位置。
果然,看热闹是人之天性。
河道这边,李随安紧紧跟在姒也的队伍中,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不由想起前世看过的一篇俄国小说:有一个人看着天空飞过的一只鸟看得很投入,而路过的人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于是也跟着他停下来仰着脖子看,接着第四个人,第五个人也相继加入了这个行列,甚至连路上的汽车也都停下来望着天空,执勤的警察也走了过来。人越聚越多,但是谁都不知道朝天上看什么,但是大家看的还是那么的一本正经,看的还是那么的带劲儿。
这个荒诞的故事证明了俄民族很有可能也是非常爱看热闹的民族。
前世就更不用说了,树人先生也曾写过一篇杂文,题目叫做推,就是描述中国人如何在看热闹的你推我挤的过程中得到快乐。
另一篇杂文中,也记录了末代皇帝大婚的场面。
这次皇帝大婚,也把沉浸了十多年郁闷了十多年憋的五脊六兽的封建余孽,没落贵族,八旗子弟的积极性充分的被调动起来了。
不过这皇帝娶媳妇的事的确是不常有,市民最热衷的热闹还是去菜市口看秋决。
还有人排队三天三夜看热闹,大家都生怕事态不扩大,场面不热闹,群众不轰动。遍想着法地摆出花样来,可谓是推陈出新。
如今他已经穿越到了异世界,瞧这看热闹的场面,人类的习性依旧是改不了的啊。
“也不知待会儿知道是邪灵为祸,会是个什么反应。”
李随安满怀恶意的猜测着。
“大人,他真要跟我们一起行动吗?”沈河悄声问道。
其实声音也不小。
李随安掏掏耳朵。
其他人也都用诡异的眼神看着他。
姒也道:“他要来就来,不用刻意关照他。这次是古魔种,你们几个待会儿要小心行事。”
“是。”
眨眼间,一道巨大灯笼虚影,已经笼罩了整片天地。
灯笼结界光芒泛着诡异不详的红光,时明时暗。庄园内邪灵也疯狂起来,一道道墨绿色邪气冲天而起,在灯笼结界内肆意冲撞。
空中激荡起层层涟漪,发出连绵不绝的闷雷炸响声。
看着无比恐怖。
远方看热闹的终于发现不对,纷纷惊恐地四散逃窜。
“是邪灵!”
“快逃啊。”
“草特么,谁在后面推我。”
“啊啊啊,不要踩,卧槽哇!”
空中传来一声令喝:“起阵!”
数道灯笼鬼升空,连成一片。
阵法中火光炸响,场面更加混乱。寄生邪灵们纷纷变身,露出本来面目,双目血红。
姒也掌控一盏灯笼,将结界撑开一道分阵。
纳入数头寄体邪灵进来。
一道道光幕拉开。
“杀!”
久侯的守夜人冲进光幕之中,暴起冲杀,直将李随安看得目瞪口呆。
这大阵好神奇,分而划之,逐个击破。而提灯使们,就是掌控大阵各个阵眼的钥匙。
忽觉有人拉了把自己的袖子,“发什么楞,你自己小心行事,最后才进去,听清楚了吗。”
说着不要理会的姒也,终究还是叮嘱着他。
李随安用力点头,一把拉住她,“你也小心点,不要热血上头总冲在前头,打不过的就摇人。”
姒也微楞,一张冰冷的俏脸上陡然一僵,“要伱废话!”
一甩袖子,冲了进去。
李随安很快就失去了她的身影。
他深吸一口气,这片刻光景,已经有数道绿芒涌来。
要进吗?
去特么的。
毕竟咱也是见识过妖鬼围城大场面的男人,眼前场面虽然吓人,还吓不住咱。
看来“苟道”精髓,他这辈子是没法学会了。
谁叫咱热血未凉呢。
五四:影须陀
战与不战,考验的是他的贪婪。
如果战斗结束,清理战场,也轮不到他。
哪怕此时此刻能留在现场,也是因为他是发现人之一。
邪灵阴险诡谲,可不是无脑的野怪。虚实变幻的特性,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古魔种更是其中佼佼者,若是被寄体,连自己人都难以察觉。
但在这庞大的法阵笼罩下,所有邪灵都无所遁形,实力被大大压制。
守夜人三五人成一阵,避免落单,为邪灵所趁。
主场作战之下,处处都是自己人,只要小心些,几乎立于不败之地,这也是最好的参战机会。
孙家上空,一个巨大的身影占据大片空间。
硕大的光头还能勉强保持人形,但面部却没有五官,鼻子以上器官长出整齐的八只复眼,眼睛之下便是一张直咧到耳后的满是锯齿状牙齿的血盆大口。
身上满是条纹状黑暗交缠的纹路,两个硕大上肢长出如螃蟹一般的鳌爪,同样是一片黑与墨交织而成,闪烁着寒光。
下身则完全不成人形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巨大触手,当空摇摆。
触手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如浓墨般流动的角质层,倒刺狰狞,泛着冷黑光泽。偶尔与地面发生摩擦,都呲溜地磨出一连串火星子。碰到墙壁,墙壁如纸糊的一般倒塌。触碰到树木,树木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
它傲立苍穹,凭空而立,面对四周数十千户、百户,不落下风。
每一条触手都能随机变幻成各种武器,或斧刃、或利爪、或链剑、或重锤、或长鞭、或禅杖……
【影须陀:四阶上位邪灵,古魔种。
异种,隶属深渊古魔种。身上影纹越多,实力越强。影纹越密集、繁复,它的精神污染就越强大,请不要长时间直视它,除非你甘愿沦为它的奴仆。
影须陀被植入摄魂印,受摄魂神通所缚,奉命潜伏孙家,择日进行血祭。】
李随安心头剧震,祖窍中黑莲一晃,将他从精神侵蚀中拉了回来。
他揉了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一时间心中有些乱,是谁拥有了摄魂神通?
是人类组织还是其他怪物?
难道徐家也是这样没的?
但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大波斯被人牵制,眼见下面一头头小怪也都被快速解决。
如果战斗结束,就没有他钻空子的机会了。
李随安不再犹豫,喵了个空隙,穿过光幕。
进入到灯笼结界大阵中,李随安才知道这群邪灵到底遭遇了什么。
里面与外面的光照强度,至少相差3000流明。
此种情况下,简直就是白昼里作战。
加上“心灯”光辉本就有驱邪之效,邪灵无时无刻不再饱受煎熬,难怪这些邪灵都无所遁形。
失去了最大的依仗,它们也就比妖鬼强出一头罢了。
迎面冲来一头身躯残缺的黑影朝他扑来,李随安想也不想,数道光弹一通连射,将黑影打爆。
一道庞大的绿色魂光涌来,被魂塔吸收,魂池底层瞬间上升了一格魂液。
“魂池”是他自命名,是对魂塔第一层的称谓。
“多谢兄弟援手。”
身后冲来几个守夜人,为首的试百户拱手一礼。
“不客气。”
虽然李随安没有穿锦夜衣,还单独行动,但提灯司中也并非所有职位都要穿锦夜衣。两边人打了个照面,就再度投入战场中。
孙家到处都是邪灵,地下还在不停爬出一头头妖鬼,天知道这里到底埋了多少尸体。
碰到什么等阶的,全凭眼力劲。
体型庞大的一看就不好惹,多人围殴的场面,也尽量远离。
好在他在“眼力”这一块上还不差。文字泡在此时,出现的非常勤。
李随安一路上也连番参战,两把法铳只在最后时刻开启爆击模式,一枪爆头,独收魂光还赢得他人的感激,好不快乐。
一路杀的兴起,发现大多一阶妖鬼、邪灵,都已不是自己对手。
都要忍不住好好收割一番魂光了。
好在他还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
辨认一下方向,朝一栋建筑物冲去。
刚进入一间卧室,身形就瞬息消失不见。
随后跟进来一队人,“咦,刚见有人单独进来,还担心他遇险,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
“别管了,能单独行动的自有手段。”
“大家都小心点,不要受伤。”
此时在阵法中,邪灵受到压制,但棘手之处依旧存在。四阶上位的强大邪灵身上时时刻刻都在散发着污染气息,只要受伤,就很容易被邪气所趁。邪气吸入过多,被邪灵寄生的概率也会大大提升。
不止如此,如果短时间内猎杀的邪灵过多,精神上也会蒙上一层邪垢。
战后至少要一段时间平复,清理邪垢。
邪垢无形,依托精神存在。
如果没有专业的手段清理邪垢,静坐,独处,一段时间不再沾染血腥,之后也会慢慢的自然消散。
或者读读佛经、道经,都是不错的选择。
据说死渊下层之所以危险,便是因为那里处处都弥漫着宛如实质的邪垢。
人类武者无法在下方久留。
“瞄~”
刚从内宅闪出,一只黑猫就映入眼帘。
【幽影猫:一阶上位邪灵,暗影种。
隶属深渊古魔麾下。邪灵寄生的低劣的深渊异种杂交而成,敏捷极高,爪子锋利,能分化幽影分身,迷惑敌人。】
“噹噹噹!”
李随安右手凭空抓出一把朴刀,从容不迫地将突袭而来的利爪接连挡住。
左手冷不丁从腋下一枪轰出,将幽影猫炸飞出去。
幽影猫脑袋被炸了個大洞,兀自不死,身上暗影不停流转,修补着脑袋上的大洞。
身躯一闪,绿光闪烁,当场分出三只相同的幽影分身。
仅凭肉眼,当真难辨真伪。
哪怕精神感知笼罩过去,也得到相似的反馈。
这能力委实不弱,只可惜碰到气泡。
幽影猫嘶鸣一声,从四面八方冲杀过来。
李随安眸光一闪,手中法铳消失,双手持刀气劲猛然爆发。
方圆十丈内天地骤然变得沉重,庞大的天地威压轰然落下。
幽影猫不明就里,动作也陡然被打断,从空中摔落下来,迅捷如影的速度也立减。
下一瞬,一道刀罡如水,瞬息掠过数丈空间,直奔它本体而来。
“嗤”地一下,幽影猫被当空斩成两段。
李随安喘了口气,收了天人合一的状态。
天人合一消耗太大,用于战斗,他也无法持久。
五秒已是极限。
短是短了点,他很欣慰。
以前面对一阶邪灵,唯有逃跑的份,现在已经能独立斩杀。
阵法上空,掌控大阵的袁淳方目光微微一凝,看向后宅方向。
“以刀道调动天地之力?”
“此人年近三十才开始习武,短短时日内能有此成就,莫非当真是个武学奇才。”
心中再次动了将李随安纳入提灯司的想法。
战场中瞬息万变,他也不可能继续关注一角,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
李随安翻入主宅,一通寻找,乱七八糟的契书找出了不少,却没找到酿酒坊的地契。
他以己度人,重要的东西当然是放在暗室之中。
他往后院假山走去,地下忽然探出数支枯骨利爪,被他躲开。
长刀下挥,接连挥斩,将刚刚爬出一半的尸鬼们脑袋斩碎。
清理了尸鬼后,精神力扩散开来。
半晌……
一无所获。
也不气馁,因为他还有手段。
李随安一指点在眉心,空空神通发动,神庭祖窍中一道紫金神符接连闪烁着微光,周围空间如水波荡漾,层层涤荡开来。
“原来在这里。”
下一步踏出,已经出现在一处地下石室中。
室内空气稀薄,密封状态十分完好。
李随安取出火折子,摇晃几下,在室内增添一点光芒。
入目是一箱箱银光讪讪的银钱,连箱子都没盖,直垒成小山。
这些白银多归多,李某人也不是没见过,顶多几万两的样子,与孙家的财富并不相符。
当然,他自己家里也不会留存这么多现银,一般都是存放在银号中。
李随安拿眼四下扫视一圈,掀开最里面的一排精致的箱子。
金光闪闪一片,是一箱黄金。
继续翻,终于在一个小号箱子中找到一册契书。
借着微光仔细查看。
酿酒坊,找到了。
“咦,这是什么东西?”
箱子的底层抽屉中,竟然是一个用妖兽皮包裹的账本。
“寺库采购……什么玩意儿?”
翻了几页没看明白,索性收走。
然后便见他信手一挥,一排黄金箱子消失无踪。房契地契挑挑选选,只有限地拿了几张。大额银票都是记名的,很麻烦,不好拿,箱中的白银更是一两未动。
也不多拿,唯恐有变。
本来他还想找找有没有武功秘籍、神兵法器之类。
孙家不同于李家,老李家世代单传,家中人丁单薄,若是一代人不是习武的料子,习武传家的梦想就没法进行。
李随安前身是个混不吝,就不用说了。
他记得自己倒是也有个弟弟或者妹妹,可惜还没出生就夭折腹中。包括他父亲一辈,同样在奶奶肚中夭折了两个叔或姑。
老李家能传到今天还没有中断,已经很不容易了。
但孙家就不同了,虽然也是经商起家,但孙家人丁兴旺,家族中也重视传武。
孙家的武学虽不太出名,至少也不差,现在却一本也没找到。
是被人拿走了吗?
火折子忽然熄灭了。
室内氧气耗尽,李随安也不多待,将可能残余的痕迹扫清后,一步踏出,已经来到外界。
战斗还在持续,天空落下一团团火球,直奔邪灵最密集区域。
李随安老老实实加入一支队伍中,合作灭杀邪灵、妖鬼。
主要工作是剿灭外围不断冒出的妖鬼,趁机补枪邪灵。
魂池中很快就凝聚了厚厚一层绿色魂液,黑莲也再开三品,花瓣都开了一半了。
隐约可以窥见其中六粒晶莹的莲子。
“百户以下,退出结界!”
阵外高空中,传来袁淳方的声音。
下方守夜人顿时开始有序的退出结界。
李随安也跟在人群中撤退,时不时的四处张望,终于在大院前看到站在屋顶的那道身影。
姒也显然也看到他了,似是确认了他没死,就收回视线。
一脸凝重的看向狂躁冲撞着大阵的影须陀。
李随安想了想,将双枪取出,朝屋顶丢去。
姒也一把接过,微楞,再找李随安时,他已经跟着出了结界。
“炼阵,起!”
五五:二洪归来
一刻钟后。
整个孙家都笼罩进一片雷火之中。
无数灯笼升空而起,诡谲的红光,照亮了夜空。
外围看热闹的观众,早就有多远躲多远,哪里还敢待在附近。
大阵之中,影须陀被数条赤金锁链缠绕,依旧拼命挣扎。
“大人,这邪灵有点不对劲。”天部千户提灯使赫连金楼忽然开口说道。
袁淳方目光深邃,“当然不对劲,你见过一心逃跑的邪灵吗?”
“这是为何?”
没有得到答案。
许是久久无法突破结界,影须陀不耐烦了,忽然抛下一直缠斗的对手,化作无数触须,朝着下方无数尸体卷去。每掠过一具尸体,它身上的伤势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袁淳方阵旗一卷,“星槎何在?”
庄园上空一直隐藏着的数艘法器飞舟也显露出真容,无一不散发出犹如实质般的恐怖灵光,悬浮半空。这些星槎没有妖鬼围城时那艘飞天舰船那般雄伟庞大,顶多是小号的游艇,一下子出动这么多,也足以叫人震动。
“灭杀它。”
一声令下,星槎上如雷霆般的星火不停激射向下,发出连绵不绝的爆响声。
大阵内影须陀发出震慑人心的嚎叫,这声音即便穿透了大阵,依旧让闻者头疼欲裂、精神恍惚。
“退后十丈!”
包围圈刷的往后飞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邪灵却始终不死。
“加固阵法!”
也不知第几次加固阵法,一堆堆源石被消耗。
在这攻击下,暗影正在迅速消减。
李随安默默看向阵中,却只得一片朦胧的光影变幻,感知中是一片惊心动魄的天地源气波动,看不真切。
忽感身旁多了个人,回头一看,“安叔?”
“先生不必担忧,小姐没事。”
“啊?”
“……哦。”
终于,大阵中功伐已进入尾声,声势越来越小,直至耳边只剩下流水的声音。
“结束了?”
“等等,殊不闻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乎。”
直到一片绿焰腾起,只涌入魂塔之中,李随安才松了口气。
魂塔中得到这股庞大绿焰,黑莲有如吃了大补物,再开两品花瓣。距离完全开放,已经为时不远矣。
与此同时,某处贫民城寨地窖中,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人痛苦的爆头惨叫。
外面听到动静的少女慌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冲了进来,“阿良,阿良,你怎么了?不要吓唬姐姐。”
少年浑身颤抖,面色狰狞,双目血红,却依旧难掩青春年少的纯净与俊朗。
只是与他气质十分不负的,是那满脸的疯狂之色,和无比憎恨的眼神,“该死,都该死!”
“该死的提灯司,我又没惹你们,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坏我好事。孙家为虎作伥、作恶多端,死就死绝好了,哪值得去救。屡屡坏我好事,待我破开封印,下次就拿你们喂我圣器。啊……啊姐,我头好疼、痛死我了。”
少女手足无措,只能将少年抱在怀中,企图用自己的体温,帮少年抵消痛苦。
可这一切都是无用功。
“药呢,快给我药。阿姐,我快要痛死了。”
少女一脸纠结,樱唇紧咬,“阿良,不能再吃那药了,再吃你就要越陷越深了。”
“阿姐,我好痛苦,给我药,快!”
少女面色痛苦,可她更不愿见到弟弟受苦,只好走了出去。
片刻后,一碗殷红的药端了进来,少年闻到味道,如狼狗般扑了上去,抱着药碗大口喝下去。直到喝地满嘴都是红色,脸上的疯狂之色稍减。
“不够,再给我。”
少女浑身一颤,脸上几无血色。
……
当李随安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
月朗星稀。
福庆年年岁大了睡眠少,正在等着他回来。
水仙和小鹿也脑袋一点一点的勉强坚持着,等候他归来。
见到李随安安然回家,才放下心来。
李随安打趣的弹了一记小鹿的额头,“你可真是月亮不睡我不睡,你是秃头小宝贝。”
小鹿一脸不服的捂着额头,“小鹿才不秃呢。”
“熬夜会秃头不知道吗,快点回去睡觉,不用你按摩。”
“不行的,小鹿等了这么久,一定要按的。”
“这么乖的吗,那今天就奖励小鹿跟老爷一起睡好不好。”
小鹿一呆,居然扭捏起来,“人家,人家……”
“什么?”
最后两个字,他愣是没听清楚。
水仙捂嘴偷笑,“老爷,小鹿睡得太死会尿床的。”
“……”
“哎呀,水仙姐,不理你了。说好了不说出去的。”
与侍女打趣中,泡完脚。
李随安只觉浑身一轻。
在福庆年准备离开时,被他唤住,“福叔,你说将醉春风生意盘出去如何?”
“啊,少爷怎会有这种想法,这可是李家的数代人的心血啊。没有了醉春风,如意坊还是如意坊吗?少爷,是此行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李随安道:“李家有我在,才是李家,而不是有醉春风。福叔你是知道我的性子的,得过且过,生活能过得去足矣,费力去经营,并不是我擅长的事情。也得亏福叔这些年身体还健朗,支撑着整个家没有倒下。”
“少爷,支撑起这個家的,从来都不是老朽,而是少爷你呀。”
福庆年心中既高兴又不舍,说道:“少爷,您自己做决定吧。无论怎样,老朽都支持伱。”
“嗯,我也只是突起此念,还未做出决定。”
……
次日。
许久未见的洪家兄弟居然主动送货上门了。
李随安得到消息,匆匆跑出来迎接,“稀客啊。我是日日盼夜夜盼,望眼欲穿,可算盼到两位洪兄平安归来。两位好不容易进城一趟,待会别走了,我请两位好好喝一杯。”
洪家兄弟看李随安的眼神却没那么热情,明显带着幽怨,洪都成道:“套近乎就免了。我怕再不送来,你就该住我家里了。”
“大洪兄真幽默,我不是担心伯母一个人在家孤单吗。偶尔有空,便去陪伴她老人家说说话,解解闷,略尽孝心。哦对了,伯母还说要认我做干儿子,没准以后咱们真要成一家人了呢。”
不说还好,一说起这个,两兄弟更加郁闷。
“你说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哪有跑别人家里,跟别人父母乱说什么成亲之事的。我们兄弟两昨晚半夜才回来,差点没被老娘数落死。”
“就是,脑子高低有点不清醒。”
“啊哈哈哈……”
李随安一阵大笑揭过,“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这次抓了多少鱼?”
伸手不打笑脸人,洪家兄弟也就是当时郁闷,其实内心多少有些感激的。
“这次侥幸,碰到一处鱼泉,小有收获。总共三十六条,全都给你送到这里来了。”
“三十六条……”
李随安脸色一喜,没让他白等。
确认了一下,一条不多,一条不少。
只是离了熟悉的水域,这些猪鱼都有点半死不活,连吐水箭的劲都给折腾没了。
虽然猪鱼攻击力不强,好歹也是灵兽。
生长环境苛刻,有些大鱼还精通御水术,寻常人绝难对付。
这洪家两兄弟每次出去一趟,回来后都会有不小的收获。实力固然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还是他们掌握了猪鱼的巢穴和某种捕鱼秘法。
但是……
见两兄弟一脸得色,不能让他们发飘啊。
三十六条吃快点,也只够他吃两个月的。
“我说两位洪兄,这是不想发财,不想娶媳妇生儿子,让老母亲安心在家享清福吗。”
大洪小洪一对眼,“你咋又扯这个!”
“就不爱听这话。”
李随安笑道:“先别忙,听我说。你我之间的交易也不是一次两次,以后也还会长期合作。委实是你们这抓鱼的速度太慢,赶不上我的消耗。两位是否考虑过,扩大捕捞规模,否则只依靠两位自己忙碌。每次这么几条的规模,想发财都难。”
大洪小洪闻言顿时警惕起来。
李随安道:“如果你们不放心外人参与,不如让我参与如何?李某可以保证,我帮忙抓到的鱼都分文不取,是多少鱼都按这个价格收购,我免费给你们当劳力。”
洪家兄弟心道,最不能放心的就是你。
“此事……”
“两位也不急着做决定。走,先去喝酒。两位洪兄可知我家醉春风得了这届品酒会头名,已入贡酒名录。难得来一趟,正好尝尝我如意坊的醉春风。”
一听有美酒,干脆先闭嘴。
喝完再说。
五六:红衣小哥·大润保安
(月底,求月票!)
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酒无法解决的。
将醉醺醺的两兄弟送上马车,临走时还送了两坛酒,以及一件新衣裳让带回去,是送给老太太的。
抓鱼这事,可不就成了嘛。
只是此事易成,酿酒坊却难了。
哪怕他有地契在手,依旧要面对北野帮的纠缠。
李随安几经思索,想不到好的办法。
幸好姒也外出公干,没有再整日催他,但拖着也不是个办法。
李随安主动来到提灯司,求见袁淳方。
提出让提灯司入股,由提灯司负责解决北野帮的纠纷和酿酒坊的后顾之忧。如意坊负责酿酒,提灯司事后也只需坐享其成即可。
“入股?”
这个时代的经商,大多都是家族式经营,少有入股一说,因为监督难。大型商会倒是有数个大老板,却都不是普通人能够参与的,他们仅依靠自身势力和威望就足以保证自身利益不受损害。
是以,李随安提出的入股,虽是新词,也不难理解。
从李随安角度,此事对提灯司是百利无一害的,料想他们也不可能不答应。
然而袁淳方思索一阵后,竟然拒绝了,“此事不可为。”
“大人……为何?”
袁淳方道:“品酒会不是只有一届,为长久计,我不能让提灯司参与贡酒酒坊的经营之中。否则若干届之后,整个北冰原道的知名酒坊就全都是我提灯司参与的产业了,将再无名酒产生。此与未来发展不利,我不能答应。”
李随安无言以对。
袁淳方道:“上次孙家之事,也算你检举有功。本官一向论功行赏,给你一个提灯司校尉职位,记功一百,这是你的任命书。”
李随安有些茫然接过任命书。
这就当官了……那要不要上班打卡?
他已经被安排的明明白白,还无从反驳。
“你的职责依旧是酿酒。日常执勤、稽查邪祟,不用你去做。”
这就很舒服了,“多谢大人。”
袁淳方点点头,“至于孙家酿酒坊之事我也听说了,地方帮派纷争,是在府衙管辖的职责之内,提灯司不便参与。但此次孙家事涉邪灵为祸,具体事因还在调查。孙家的所有产业都已被提灯司暂时查封,酿酒坊也被收回,你有一個月的时间整合孙家酿酒坊。”
李随安心头一跳,瞬间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记住,要合理合法!”
“至于一个月以后,北野帮是否还会卷土重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不要让本官失望。”
李随安微微沉默,再次点头称是。
然后恭敬地将孙家酿酒坊的地契取出,又附送上一万两银票。
袁淳方扫了一眼后,笑道:“你倒是有心,孙家被烧成一片白地,什么也没落下。没想到这张地契,反被你找了出来。”
说着将地契丢还给李随安,银票则留了下来。
显然那晚李随安趁乱到处乱搜的事情,逃不过他的耳目。
李随安也不心虚,他行动前也是向姒也报备过的。
只是忙活一场,到头来依旧还要花了一万两买下酿酒坊。
“有了这份地契,府衙那边也没了阻碍。官府最近正在筹谋兴建两座鲲鹏卫城,与鲲鹏城护卫拱卫,正需要银两。这张银票,我可以代你上交,你且去吧。对了,你被分在地部甲字营,去找姒百户报到吧。”
兴建鲲鹏卫城,那可是大工程。
李随安得到了一个意外信息,也没太在意,“是,多谢大人。”
……
出了提灯司,又去了一趟南城地部千户所。
没有见到冷美人,甲字营沈总旗接见了他。
沈河拿着他的任命文书,满是纳闷。
守夜人算是军职,官校历来有从民间选拔孔武有力、无不良记录的良民入充的传统,之后凭能力、军功和资历逐级升迁。同时,守夜人的官职也允许世袭。
这样一支只听命于皇上,权倾朝野的暴力机构,他们的制度自然也会大润朝最好的。
别拿校尉当保安,再往上一步可就是小旗了。
小旗是从七品,日常可着飞鱼服。
即便提灯司今年大大放开了招募条件,晋升却比往年更难。那些从外面进来的,哪个不是从最底层的刀卫做起。
李随安却一步到位,直接就到红衣缇骑,还是镇抚使大人亲自任命的。
凭什么,就凭他会酿酒吗?
他属下也还有不少人,在等待着晋升呢。
虽然有些不满,可这是镇抚使亲自任命,他也只能老实照办。
“这是伱的官帽、官服和腰牌,你的月俸是五两银子,也有丹药补助。虽然你的任务是酿酒,无需日常执勤,但你的军籍却是落在我们地部甲字营,以后出门在外,一言一行也代表着我地部甲字营的颜面,不要给大人丢脸。”
片刻后,李随安手中多了一套红色锦夜衣,一把斩夜刀,一个新的腰牌。
斩夜刀也是百炼刀,这造型不差。
官服是大红色的锦夜衣,胸襟领口都是白色襟边,衣服上干干净净也少了飞鱼纹饰,却丝毫不影响帅气。
“啦啦啦当官啦,从此咱也是‘红衣小哥·大润保安’了。”
还挺高兴。
“沈总旗,请问百户大人去哪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小弟新来,想请诸位大人一起吃个饭,也好认识一下诸位同僚。”
沈河脸色稍霁,“百户大人奉命去了龙象寺,具体事物不便告知与你。我们甲字营管理的辖区是南城流枫河一带,辖区虽不大,范围内却都是重要职能部门。甲字营中三个总旗,宋总旗已经跟随大人外出离开,其余大部分人也都有任务在身。留在所里的,也有上百号人。你若都要请,那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无妨的,人多热闹也好,就怕我请不动大家,没人愿意去。”
沈河笑了笑,“倒是忘了你家是开酒楼的。”
“这样吧,你去问问隔壁慕总旗愿不愿去?”
“是。”
慕青薇是位女性,年龄三十出头,长得也很漂亮,与姒也完全是两种风格。
她身材火辣,远看成岭侧成峰。性格泼辣,不拘小节,看似风流,可若以为能占些便宜,那就大错特错了。真要是敢越雷池一步,她可是真砍人的。
饶是如此,依旧无法阻挡这位慕总旗在地部的高人气。
而且,姐姐更好啊。
慕青薇听到一位刚入职的红衣缇骑要请客,也不知是否听到什么风声,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着他一番。
李随安这张脸,正经起来,还是挺耐看的。
“如意坊本官也去吃过,菜品不错。就给你个面子,本官会去的。”
“多谢大人,那属下就先行回去准备了。”
出了门,只觉神清气爽。
家正好就在辖区中,再好不过了。
这以后如果要再碰到赚外快的捕头上门吃拿卡要,关门打狗那可就真打了,又能拿他怎么样。
随即恍然,“原来这就是做官的底气,真香!”
也不知林青现在混得怎样了,被分配到哪个辖区,有没有他升的快呀哈哈。
路过包子铺时,意外发现包子铺关门了。
没见到老板娘的笑容,心情-1。
余999。
晚上,熙熙攘攘竟来了几十号人。
也不知是否因为百户是个女的,甲字营中十几号都是女性。
李随安自是好好招待着,还特地拿出了北国一点红,博得女士们纷纷称赞。
唯独慕青薇嚷嚷着不够辣,没味道。
可她喝完也顺走了两瓶。
李随安也不过分攀援交情,做到脸熟即可。他发现这位沈总旗,貌似对慕总旗有些意思,奈何慕总旗跟他兄弟相称,勾肩搭背的不拿他当男人。
这……一看就没戏啊。
吃饱喝足,女士们管不着,男人自然少不了下半场。
李随安一个没忍住,去了久违的快活林。
“人间总有一两风,填我十万八千梦。”
还是那个味儿。
丝竹管弦的声音,清越动人的歌喉,美好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快活林里没有高楼,也不需要。
整个一片园林,假山连着河水,两侧座落着一座座不同风格的别院建筑,全都是快活林的产业。
快活林背后的老板是谁,众说纷纭。
最有口碑的一种说法,是说这里的大老板其实就是大都督。
“国企呀,难怪这么财大气粗。”
在快活林消费是有门槛的,最低消费门槛。
打底消费就是五两银子,还只能在外围,进不了内院。以李随安在提灯司的俸禄,找个姐儿喝杯茶,什么都还没干,一个月工资就没了。
那些院子里住的,都是有名有姓的花魁。入门前,你得先报名,门槛费也更高。
所以说,打死也别上班。
半年多没来,当初熟悉的脸庞都变得陌生。
一代新人换旧人啊。
…那就不能怪爷喜新厌旧了。
毕竟是高端夜总会,一眼望去,就没有长得差的。李随安十分熟练的挑了两个符合眼缘,身材也十分惹眼的妹子。脑袋埋进去,深深吸一口气,“回来了,感觉一切都回来了。”
“大人好坏,奴家不依。”
依你妹啊依~~我就喜欢你不依的样子,待会儿也别依。
一边香一口,惹得妹子娇笑连连。
这左拥右抱的生活,实在是太枯燥乏味了。
周围一众人见李随安这么会玩,直呼自己人,也有样学样。
“沈总旗不挑一个吗,今儿总旗的账也算我的。”
沈河笑了笑,“不了,我坐坐就走。”
旁边一个叫胡杀鸡的胖子笑眯眯道:“别白忙了,沈总旗有相好的姐儿,一会儿就要去内院呢。”
“明白,哈哈。”
沈河果然坐了一会就走了,然后就有几个嘴上没把风的聊了起来。说沈总旗看上一位内院的花魁,每次去都要花几十两银子,却只是听听曲儿,什么都不做。
李随安听呆了,没想到这位沈总旗玩的这么纯情。
到了下半夜,他总算记得自己还没泡脚。
在两位妹子依依不舍的目光下,以绝大毅力,逃离了盘丝洞。
“每天看看妞也挺好,没有别的想法,只是为了我的心情愉悦。爱看异性,是人的天性。”
心情好了,当夜练功效率也提升两成。
泡脚技能,居然也破天荒的来了个暴击。
奈斯啊。
五七:鸠刹生+阿良
酿酒坊已拿下。
李随安当即安排装修、搬迁。
北野帮见酿酒坊刚被查封,立即就被人占了,还大刀阔斧的装修起来,自然不甘心。
每天都有人在门前盯梢。
李随安当即找到龟寿堂。
一干师兄弟已经久等多日,现在正是干活的时候。
黄鹤年笑眯眯,显得很开心,说道:“出门在外,你就是师兄。这帮弟子你随便使唤,如果遭遇不敌,记得你还是龟寿堂的弟子,在你之上还有三位入神师兄在。”
“我会的,多谢黄师。”
一帮弟子要出去做事了,都蠢蠢欲动,其中几人显得特别开心。
已入淬体的小胖墩李怀安,天赋异禀的少年郎徐子林,都年龄还小,竟也被允许离开龟寿堂,这可把他们乐坏了。以前经常在武馆练功时,也就这两小子跟李随安最是熟络,时常厚着脸皮主动讨吃的。
李随安也乐意带他们下馆子。
花点小钱,他并不在意。
被人需要的感觉,有时候也是很不错的。
“师兄,师兄。那以后是不是可以经常吃到很多好吃的啊,我听说东城有美食一条街,你能带我们去尝尝吗。”小胖墩忍不住说道。
两小子这时候“师兄”叫的那是一个甜。
“你两这是把师兄当成移动钱包了。”
“哈哈,谁叫师兄有钱呢。”
李随安笑道:“去了之后,就安排你们探店。然后在城东再开家如意坊分号,你们来当掌柜怎么样。”
“好诶。”李怀安与徐子林一击掌,不知天高地厚的叫唤起来。
二师兄成林在角落里见到这一幕,脸色颇有些复杂。
……
就在酿酒坊生意一切都如火如荼展开之际,徐从戎独自找到北野帮新任帮主鸠刹生。
鸠刹生此人少年时屡遭磨难,时常被帮派欺凌,母亲是青楼出身,父亲不详。
生出鸠刹生之后,其母年老色衰,无力继续维持生活,逐渐变得疯疯癫癫,整日买醉。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夜晚,醉倒大街上,惨遭一群帮派分子蹂躏。
次日,她的尸体从河中被人发现。
鸠刹生长大后却加入帮派,成了他曾经最讨厌的人。
他在北野帮的崛起之路,完全是一部血与火的砍杀史。
真正是凭借一把刀,从低层帮众一路杀上来。后来被老帮主发现,惜其才,收为亲传弟子,亲自传授北野帮的绝学《百胜劲》、《百战狂刀》。
作为帮主的亲传弟子,鸠刹生不是最得宠的一个,在帮中的地位也未必有多高。
只因像他这样的亲传弟子,老帮主共收了九个。
他只是不起眼的、排行最末的老九。
显然收弟子也只是老帮主御下的一种手段而已,可最后的赢家却是最后上台的鸠刹生。
如果只凭《百战狂刀》,鸠刹生也不可能脱颖而出。
盖因他另有奇遇,在一次海外岛屿遗迹探索中,得到了无名幻刀流杀人刀法。
一旦杀人,就像变了个人。
双目血红,煞气肆意。
杀的人越多,他的刀法越强。甚至能以刀法使人产生幻觉,杀人于无形。
还凭借遗迹中所得,与自己其不俗的武学天赋,将《百胜劲》推陈出新,推演出适合自己的《万胜劲》。并藉此成功突破入神,进入丹境。
北老帮主膝下无子,只晚年才得一個女儿。
如此局面,也让北野帮中权力更迭之事,拥有夸张的热度。
北野帮势力不小,帮众数千人,是城中三大帮派之一。此番帮主争夺战,不是“九龙夺嫡”也堪称“九狼夺嫡”了。
优势最大的,是最得宠也是最有势力的“老五”。
在帮主的袒护下,几乎问鼎桂冠。
却在最后时刻被人爆出,老五其实是帮主的私生子。一直暗地里养在帮中,就是怕太过显眼,遭人算计。
此消息一出,原本和平的权力过渡局面,瞬间被打破。
那一夜,北野帮混乱至极,北野“九狼”也惨死了四个,老五就在其中。
当鸠刹生在那一夜显露出一身抱丹境的实力,还被帮中数名老人反水拥护,北野帮帮主之位便已没有了悬念。当然,私下里的血雨腥风,不足为外人道。
之后不久,老帮主旧伤发作,病逝了。
北野帮在新帮主的带领下,迅速整合帮内。对外则大展拳脚,兼并了好几个小帮派,大有一统城东地下黑道之势。
只是最近遭遇另一个大帮派斧头帮的顽强狙击,才暂缓了势头。
徐从戎此时来访,时机颇为敏感,已经进入许多人的眼线之中了。
双方洽谈了好久,从一开始和睦如春,到渐有分歧,之后不欢而散、拂袖而去。
徐从戎兴致勃勃来,负气而归,很多人都看到了。
“帮主,那徐家二少上赶着送女人来,要将堂侄女嫁给帮主。如此打发了他,是不是不太妥当?”军师左尊说道。
今年鸠刹生三十五岁,正值壮年的黄金时代,生命的顶峰。
黄金单身汉,至今未婚。
面对帮中素有“鬼谋”之称的军师之问,也只是淡淡道:“他不爽又能如何?这些权贵真把鲲鹏城,当成他们的玩物了。不思付出,净想好事,哪有这么便宜。权贵家的女子,谁知道又是些什么货色。而且也不是徐家的嫡系女子,只凭一个不知哪里钻出来的堂侄女,就想换取酿酒坊,当我们北野帮是开善堂的吗。”
左尊道:“那徐氏的堂侄女,最近风头正劲,时常出入名媛聚会,我也有听说过。她长得的确花容月貌,大家闺秀姿态。徐家显然是打算以她为媒,换取利益。孙家酿酒坊不是非取不可,毕竟我们也不会酿酒。何况如今提灯司借孙家邪祟一事,查封了酿酒坊。如今却在查封期间,就迫不及待的转给了一家酒楼。这其中,只怕另有隐情。”
“与官府硬碰硬不是明智之举,但徐家也是权贵。帮主何不顺势答应了,也正好借徐家之势,探一探其中虚实?”
鸠刹生一摆手道:“军师不必说了,我已心有所属,你是知道的。我不想让惜惜难过。”
左尊无奈一笑:英雄难过美人关。
冷酷如红眼杀人狂,也有折膝美人裙下的时刻。谁能想到这位风尘女所生、从小在胭脂堆里摸滚打爬长大的男子,竟是个痴情汉子。
北惜惜也不是别人,正是前任老帮主的女儿。
此女看似柔弱清纯,也非善茬。老帮主在世时,帮中就有不少年轻弟子,都对她暗生情愫。
没想到老帮主已经去世了,依旧在影响着北野帮。
左尊是个明智人,当即不再纠结此事。
思索一阵后道:“还是有些不对劲。徐从戎掌管徐家生意,一贯的城府深,不是这般无智易怒之人。”
鸠刹生一皱眉,“军师何意?”
“徐从戎的真正目的,是孙家酿酒坊吗?徐家暗地里掌控了数个名酒酒坊,并不缺少一座酿酒坊。”
左尊继续说道:“以前这帮权贵,对我等帮派从来不正眼相看,我们两方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如今能让徐二少屈尊就卑跑到我们这里来主动联姻,自然是有丰厚的利润值得他如此做。商人无利不起早,那么孙家酿酒坊中如今最大的利润,自然是占据了酿酒坊的贡酒‘醉春风’。而且贡酒之事,不是应该府衙管理吗。为何是提灯司全程参与其中,府衙反只是帮衬?应该是有些事情,被我们忽略了,或许徐家另有打算?”
鸠刹生想了一会儿,决定不想了,“军师你先去查一查这家酒坊。”
左尊恭敬道:“是。”
此时帮中演武堂里正热闹,北野帮正在举办新入帮派弟子考核。
一阵喧闹声引起了鸠刹生的注意。
他当即走了出来,看到一群少年男女正在场中蠢蠢欲动。
而喧闹的源头,几人正在斗殴,一帮人围拢着起哄。
几个人高马大的小子,围殴一个少年,却打的七零八落,反被少年教训了一顿。
少年气质不俗,面容俊朗,即便在面对数人的围攻,也一直将身后的少女牢牢看护住。
鸠刹生本不以为意,忽然发现不对劲。这些围殴之人每到关键时刻,拳头都失了准头,脚步踉跄,仿佛石乐志一般主动将脸送到少年面前,然后就被少年抓住机会重重反击。
少年看似险象环生,实则游刃有余。
而少年背后的少女与他有几分相像,应该是亲人。被刃围攻她脸上也没多少惧色,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的吓人。
也不知哪根神经被触动,看到这倔强少年,鸠刹生就不免想起当年初入帮时的自己。同样是被人欺负,同样的狠狠报复。
鬼使神差的走了出来。
外围几个管事的本还在看热闹,忽见帮主驾到,立刻下场喝止。
“住手,都快住手。再打架,统统丢出去。”
鸠刹生只是平静的走过去,场中就立刻鸦雀无声。
“愣着干什么,还不拜见帮主。”
“拜见帮主。”
熙熙攘攘的声音。
鸠刹生并不在意,看向少年,“为什么打架?”
宋润良梗着脖子道:“他们欺负我姐姐,该打!”
鸠刹生定睛看着少年,很少有人敢与他对视,少年眼中却并无惧色,有也是装的。
“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少年听到这话还没反应,他身后少女却直拉他的衣袖,压低声音道:“阿良,不要。”
少年当然听姐姐的,“请帮主恕罪,小子资质驽钝,拜帮主为师恐有辱帮主威名。”
鸠刹生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十分明显的虎牙,“有意思,可惜晚了,本帮主就要收你们姐弟为徒。从今以后,伱们就是我鸠刹生的开山弟子了。”
周围人纷纷露出羡慕表情,这两小子这下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机灵的帮众立刻高声恭贺,“恭喜帮主,喜得佳徒。”
“哈哈哈,就这么决定了。”
姐弟二人面面相觑。
……
另一边,坐在回程马车中的徐从戎搂着一名妙龄少女,上下其手,少女娇喘连连。马车在行进中,不免出现晃动。
很快,徐从戎哆嗦一下,喘息着从少女身上爬下来。
“二叔,你该不会真要让我嫁给那个杀人狂吧。拿我换酒坊?”
少女一身香汗,纤纤玉手在徐从戎胸口抚摸,状似无意间问起。
徐从戎一笑道:“二叔怎么舍得呢。幽薇放心,你只属于二叔。这群矮骡子,只当我是谋取酿酒坊,一个孙家酿酒坊值当什么。何况其中还有提灯司参与,我更不好明面上参与其中。我亲自来北野帮,又拂袖离去,虽是丢了些面子,却足以引起北野帮对酿酒坊的重视。”
“一旦北野帮知道了贡酒生意的庞大利润,我就不信他们能不动心。届时,只凭如意坊的三猫两狗,又能支撑得了多久。提灯司到时候还不是得求到我徐家头上来。不过在此之前,还得将酒方拿到手。”想起某事,他也不由皱了皱眉头。
少女幽薇一脸崇拜的看着他,“原来他们早落入二叔的算计中,二叔真厉害。”
徐从戎低头看着美人,“二叔还有更厉害的。来,续上。”
五八:春拍之初
随着宣传如火如荼,三会春拍日也日益临近。
最近赶来鲲鹏城的外来势力也明显增加。
包括北地三大帮派,龙象寺、养龙寺、血刀门,都有派人前来。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昨夜,一场春雨悄然撒下,彻底驱散阴寒天气。
春雨润如油,今年的农民当有个好收成。
踩着清晨的雨露,不知多少人腰揣万金走出家门。
南城老虞包子铺后院中,包子西施一脸泪痕,低头不语,脸上还挂着青紫一片。
看着自己朝夕相处一年多的丈夫,此时却无比陌生,一时间心中满是迷茫。
老虞正在沙沙磨刀,认真且细致,一如他包的包子。
门外则站着三角眼矮壮汉子。
看似警戒,实则防备。
老虞看到自家娘子整日挂在脸上的明媚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面泪痕,心中也有些后悔,“娘子,昨夜之事,是为夫不对,为夫不该对你动手。”
伸手要去触碰娘子的脸庞,却被她胆怯的往后一躲。
老虞干脆收回手,语气冷硬道:“为夫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做完这一次我就带你远走高飞,我们去内陆暖和的地方去润京,以后再也不必整日卖包子,我一定让会你过上富太太的日子。”
包子西施闻言,终于抬起头,怯声道:“……你知道的,我从来不祈求过什么富太太的生活,只盼望平平安安过着小日子。若是你……回不来,我该怎么活?”
老虞沉默片刻,看了一眼门外的三角眼,边用磨刀的水在桌上写着字。
嘴中边说道:“这个机会我等了这么久,若不想这一辈子都蹉跎下去,就必须要去。会没事的,放心吧,我答应你,一定会回来。”
门外三角眼正竖着耳朵倾听,闻言撇撇嘴,心中嗤笑,一脸不屑。
老虞说完蓦然收刀,大踏步走出家门。
三角眼脸上表情一收,紧随其后。
包子西施心中一急,慌忙跑到门口,“当家的……”
老虞脚步一顿。
“平安回来,我在家等你。”
老虞没有转身,只是微微点头,便再次踏步快速离开。
直到看不见人影,包子西施才擦干眼泪,走到桌前,看向那几个水迹已经有些发干的字。
城中一处豪华别院中,驶出一辆辆豪华马车。
这些马车上的车徽,都是一头在夜色中会发光的月光狮,正是北境天都王的家徽。马车碾着清晨的雨滴,直奔城中某处宅院。
来到门口,宅院大门便从中洞开,随即走出来一位管家老人。
“世子殿下,十分不巧。小姐昨夜接到提灯司密报,已经早早出门执行任务去了,今日不在家中。”
马车中传出一个清朗的声音,“这么着急离开,也妹还是不愿见我啊。没关系,正好今日看到春拍会上有一件东西,特别适合也妹。管家你记得告诉也妹,我会择日再来拜访。”
“是,老奴一定带到。”
龟寿堂中,黄鹤年站在有些空荡荡的院中,看向西城方向。
“师尊,今日是三会春拍,估计会有一场龙争虎斗。我们不去现场看看吗?”成林从身后走出来。
黄鹤年道:“去做什么?”
“既然三大商会敢把那东西拿出来拍卖,想必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即便是觊觎之人,也该等到拍卖结束之后,才会有所动作。我们的目的不在此,无需理会。”
“是。”
这一天。
李随安也早早的起床。
日常修炼。
低调的修炼,持之以恒的修炼。
唯有强大的自身,才是正途!
在充足的灵食帮助下,他的龟蛇射息劲第四重的淬体进度也大大提升,再有一个来月就能更进一步。
“如果此行顺利,或许还能更快一些。”
锻炼完毕后,他洗了個澡,正好胃口大开,便不急不缓的吃着小侍女精心准备的早餐。
这时福庆年过来了,将一匝银票递给李随安。
“少爷,基本都在这里了,少爷还需小心行事。”
“我知道。”
“真的不需要陈忠和陪同吗?”
李随安道:“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果事有不遂,我会果断收手。”
福庆年欲言又止,最后只化作一句,“少爷万事小心。”
“嗯。”
如果撒银子可以化作实力,他愿意倾家荡产。
此去拍卖会,李随安也不是毫无准备。
在水仙的帮助下,重新做了个造型。
皮肤涂上特质药水,变得略显黢黑。批头散发,发鬓处还被小鹿绑了几条小发辫,挂着兽牙、羽毛等小配饰。脖子果露的皮肤上也画着若隐若现的纹身,脸上贴了大胡子,一副部落中人模样。
李随安看着满脸好奇的小鹿。
“尿床小鹿,还认得出我是谁吗?”
“认得呀……哼,人家才没有尿床。”
“不是你尿的,那外面晾着的床单上是谁画的地图,难道是你水仙姐姐尿的吗?”
小鹿刚想点头。
就看到水仙姐姐拿眼睛威胁地瞪着她。
“哎呀不理你了。”
撒腿就跑了出去,抱着湿漉漉一片的床单跑回屋子去。
调戏完小丫头,李随安心情大好。
悄无声息出门去。
三大商会联合举办的拍卖会,盛大隆重。
为防止拍卖期间有意外发生,也不知请动了多少高手维护治安。
李随安以为自己来的还算早的,毕竟距离拍卖的时间尚早,没想到现场早已是人山人海。
昨夜一场春雨,完全挡不住人们的热情。
现场简直是一场展销会。
无数小商户趁着拍卖会的热度,前来摆摊,卖什么的都有。
这些东西上不了拍卖行,不代表就一定差。
官府也派了不少衙役在现场维持治安。
趁着还有时间,李随安决定在现场快速游荡一圈,毕竟主战场还是在拍卖会里。
这一圈扫下来,还真让他发现了不少好东西。
状似火焰的矿石,正是厉火盐。
真是意外之喜,这下不用跑远路了。
“怎么卖?”
“三银一斤。”
这价格简直高到离谱。
“伱只有这些吗?”
若换做平时,少不了要跟他理论一番,高低把价格给打下去。
但今天他来这里,就是要大撒币,“我全要了。”
“您要是嫌少,我那还有一些库存,但价格可能就……”
“如果你量大,价格可以给你上浮两成。留个地址吧,回头去找你。”
那人喜出望外,“好嘞~”
厉火盐有些多,李随安装作送货回去,走在一个角落便将厉火盐全收进空巢。
刚来就有了收获,让他很高兴。
便又转了起来,继续到处溜达。
其余卖虫子、兽肉、皮毛、符箓、书籍、秘籍、兵器……等等,不胜枚举。
若是挨个仔细看过去,只怕拍卖会都要结束了。
看到已经有不少人进去了,李随安也不耽搁,正准备进场,鼻孔中突然嗅到一股独特的酒味。脚步本能的一拐,循着若有若无的酒香,来到角落里找到一个摊位,摊主是位精明的老猎人。
他面前稀稀拉拉摆了几个酒葫芦,无人问津。
还有树叶落在摊位上,他也没顾得理会。
李随安伸手一触,一道气泡浮现出来。
【灵猴酒:赤脚三眼灵猴,采集百种灵果于一洞,三年发酵酿制而成。人阶上品灵酒,凡人饮之如火焚身,重则爆体而亡,轻则痴傻呆楞。淬体以上武者饮之,可增长气劲。】
入阶的灵酒?!
连他的琉璃九骨猪鱼片汤,都未曾入阶……
“拿下它!”
只看这一眼,李随安就铁了心一定要拿下这酒,谁来都不好使。
强压下心头惊喜,“多少钱一葫?”
老猎人贼精贼精的打量着李随安,想从他的打扮上判断身份,奈何李随安化了妆。磨蹭半天,他才神神秘秘地竖起一根手指头。
“好,一两银子。”
“您开玩笑的吧,我说的是十两。”
“啪~”
李随安根本懒得与他多废话,甩出几锭银子,将面前的几个酒葫芦一扫而空。看似是装进包裹里,实则已经进了空巢中。
老猎人见他付钱这么爽快,脸上抽搐几下,卖亏了?
“能告诉我,在哪找到这些酒的吗?”
此话一出,老猎人更加确信自己卖亏了,眼珠一转,“一百两。”
李随安掉头就走。
“诶诶,怎么走了?不满意还可以再谈。”
“你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情,与你有什么好谈的。”
他是来大撒币,不是当大傻鼻!
刚没走出几步,就被一个穿着破破烂烂、酒红鼻子、浑身酒气、乞丐也似的老头拦住了,“小哥,能让老朽看看你刚才买的酒吗?”
李随安心头一突,故作蛮横地一瞪眼:“什么小哥,什么酒,没有!”
“唉,可惜可惜,十里外都闻到的酒香,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身后老猎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头在滴血,“敢问老先生,刚刚那酒到底有什么玄机吗?”
老头打了个酒嗝,“给我十两银子,我就告诉你。”
老猎人瞬间捂紧口袋,“想也别想。”
“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刚刚错卖了什么吗?”
老猎人闻言纠结不已,却依旧捂紧口袋。
“可惜咯~”
老乞丐晃晃悠悠离开。
老猎人纠结不已,最后也没舍得钱。
心道:下回进山,再问问那老小子,到底从哪弄来的酒。
熟不知,他衣服上已经不知不觉多了一块无人察觉的酒迹。
五九: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如果您有携带兵器,需要暂时存放在此地。入场需缴纳十两银子,如果您在拍卖会中消费满十两银子,离开时我们将如数退回!”
真是笔好生意,门票费就要一万块。
但此举,也筛选掉了大批凑热闹之人,防止人数过多。
“没带兵器。”
李随安丢出一锭银子交给负责人。
“这是您的号牌,请拿好,请跟我来。”
随即被带进会场之中。
宽敞的大厅中早已聚集了不少人,这些人大都衣着华贵,还有干脆带着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
李随安注意到后方、两侧,还有一些私密性很好的包厢,“怎样才能进包厢?”
“我们有天、地、人三个字号的包厢。天字号包厢八座,需费用一千两银子。地字号包厢,十六座,需五百两银子。人字号包厢六十座,费用是一百两银子。包厢的费用,无论消费多少,都是不退的,且您还需要出示至少一万两额度的银票。目前天字号包厢已经没有了,地字号包厢还有三个,人字号包厢只剩十九个。”
“带我去人字号包厢!”
“客人请随我来。”
再交出九十两银子,来到人字号包厢。
这里的装饰简单,却不失格调。还有不限量的瓜果水酒供应,侍者在门外随叫随到。重要的是隐私,不必叫个价就被一群人看着。
李随安看了一会儿,没看到熟人,便不再关注,闭目养神。
随着时间推移,大厅内已经坐满了人。
一个穿貂的大汉走进会场,朝着后方大声喊道,“谁有包厢愿意腾出来,某愿出双倍价格。”
等了片刻,却无人理会。
“……三倍!”
他还在嚷嚷,立刻就有一名入神境管事上前,一番交涉,大汉哼哼唧唧的闭上嘴巴。
不一会儿,场中又是一阵骚动。
原来是一群黑衣僧人进了会场,气息迥异寻常武者。领头的老僧,汹涌澎湃的气血,更是给人宛如洪荒猛兽般的可怖感。他们刚进来,就直奔天字四号包厢。
待他们完全进了包厢,场中才逐渐响起议论声。
“是养龙寺的高僧吗。”
“真吓人呐,听说他们人手一条龙,从出生开始就养着玩。”
“瞎扯淡吧你就。”
接连又大人物到场,龙象寺进了天字一号包厢,血刀门进了天字二号包厢。李随安听见下方有人在喊,“是少都督……还有世子殿下。”
两個年轻人,仪表不凡,气度超然。
在一众人簇拥下,进了天字三号包厢。
如此有针对性的安排,是否代表他们之间的势力排名呢?
“龙象寺与血刀门尚在府城之上,养龙寺则差一筹?”
……也不能一概而论,也许是亲疏有别。
随着最后的大人物进场,拍卖会正式开始。
一位老者走上台,“我是九州商会的黄仕荣,从事鉴定行业五十多年,江湖人称‘黄金眼’,受邀负责本次拍卖会。在下谨代表九州商会、东圣商会、永润商会欢迎各位贵客的到来,同时感谢大都督府与鲲鹏府衙的大力相助,让本次三会联合拍卖得以顺利举办……”
一番中气十足的开场白,场下反应寥寥。
他也不废话,“现在正式进入拍卖环节,首次拍卖的是一份综合地契,受鲲鹏府衙委托拍卖,拍卖所得将都用于即将兴建的鲲鹏卫城。位于丝绸街丝绸大王徐家的老宅,以及旗下三十二间商铺,起拍价三万两白银。”
徐家曾是丝绸街最大的丝绸商,一场邪祟为祸,百年心血付之一炬。
到头来,竟连个继承人也没能找到,一家人死的干干净净。
但徐家曾经的辉煌,许多人依旧历历在目,毕竟……这也才是去年的事情。
李随安飞快在心中计算一番,三万两也就是三千万钱,在城中CBD边上买下一栋废弃的庄园,只能算保本,因为徐家老宅已是一片废墟,还要花费大价钱去修缮。若是连同旗下三十二间商铺一起拍卖,那基本等于白送。
黄仕荣走到拍卖台一侧,舞台正中央,一片水雾升腾而起。
正在大家疑惑之际,水雾蒸腾变幻,逐渐多姿多彩起来,重现了徐家老宅以前的繁华模样,还有位于全城各处的三十二间商铺的位置显示。
栩栩如生、灵动变幻。
黄仕荣开始滔滔不绝的介绍本次拍卖的物产。
李随安也不由瞪大眼睛,还不就是异界版PPT吗,还是3D立体成像。
“全由阵法符文达成的效果?!”
这回可算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没想到一开场就是数万两的生意,拍卖会前散播出去的宣传册中可没有记载这些。等黄仕荣介绍完毕,场下稍微沉寂,但有些人显然早已提前得到消息。
“三万五千两,我龙冰城古氏要了,算是为鲲鹏卫城的筹建做些贡献。”
“笑话,龙江道的人三万五就想来捡便宜。四万两,天鹏城卫氏要了。”
一旦有人开口,立即应着如云。
“四万三千两。”
“四万五千两……”
李随安也暗自咋舌,识货的果然不少。
吃穿住行,接手了徐家的地盘,就代表接管了徐家留下来的丝绸布匹生意,这可是足以传宗接代的好营生。
天鹏城是万林道的府城,北境六道之一。
龙冰城是隔壁葬龙道的府城,古有“龙佑之邦”的称谓,同为北境六道之一。
随着叫价一直叫到九万两,现场才有些偃旗息鼓,只剩下最开始叫价的几个人在竞争。最终,以九万八千两的价格,为天鹏城卫氏所得。
看来鲲鹏城又要进入一家豪强权贵家族了。
这个开场热,十分成功。
差点破亿的价格,也让不少人看的瞠目结舌。
之后的拍卖有序进行,终于不再是那么夸张。
拍卖会场中也逐渐热闹起来,叫价声此起彼伏。室内没有窗户,不知时间流逝,有的只有疯狂的金钱游戏。
“虎魔锻骨丹,十瓶,龙象寺药师殿出品,起拍价800两银子。每次加价不少于50两银子。”
李随安精神一震,一元精气丹的价格都要50两一瓶,这个起拍价并不高。
他拉了一下身前的吊牌。
“人字十五号包厢,出价850两,有人比他出价更高吗?”
“1000两。”一个声音传出。
黄仕荣大声道:“人字三十六号包厢出价1000两……”
李随安紧随其后出价,拉动吊牌,也不多加价。
“1050两。人字十五号包厢,加价一次。”
一番竞争,中间也有人出价,三十六号包厢显然也有意,奈何李随安每次都跟了价,不多不少就是加一次价,让人探不出深浅。
最终还是放弃了,被李随安以1850两的价格拿下。
没多久,侍者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李随安确认无误,取出银票当面交付。
之后也屡有收获,拿下十瓶“五行壮腹丹”花费2250两;十瓶“洗髓丹”花费2650两;十瓶“归元丹”耗资1200两;十坛“金身淬体液”耗资3500两。
他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必然拿下。
也不出声,每次都只是跟价,态度十分坚定。
全都是淬体资源,短短时间内就撒币上万两。
时间一长,次数一多,人字十五号包厢,就给人留下一些印象。
当然,也就是淬体资源竞争者不多,让李随安捡了不少便宜。
待到了入神境资源时,竞争陡然激烈起来。
“青品魂珠,一百枚,起拍价三千两。”
青色魂珠,个头比白色魂珠大一些。
魂珠一直是比较坚挺的资源,价格偶有变动。
白色魂珠城中的收购价一开始只在二两银子一颗,但卖的人不多,后来涨价三两银子。
可魂珠一旦进入青品,这价格立翻十倍不止呀。
竞争者众,最后被天字号包厢中龙象寺拿下,价格已经到了五千两。
之后两仪精魄丹、安神香、凝魂丹、天元铸魄丹等入神资源的出现,更是让拍卖达到一个小高峰。
可见,有钱人,多集中在入神境。
“由三千年前画圣之徒,‘画匠’知画子晚年创作的名画《牧龙图》,保存十分完好,起拍价一万两。”
李随安好歹也学过画画,了解一些画圣的历史。
画圣不知其名,曾画出的《黑域图》,是人类有史以来,第一个记录下深渊内景的名画。他也因此双目失明,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晚年不详,据传是遭遇邪神诅咒。
但画圣即便承受着邪神诅咒,即便双目失明,依然行走天下以心眼做画,更教授出无数杰出弟子。
知画子便是画圣弟子中的佼佼者,《牧龙图》是知画子晚年所画,那时他已经是真武境的武者,记录的是巨人牧龙的景象。因其内容实在太过夸张,当年并不被看好,曾被评价为臆想过度。
如今画界人才凋零,愈发衬托出《牧龙图》的不凡来。
本着欣赏的目的,李随安认真看了几眼,然后就看出问题来了。
一个硕大的文字气泡浮现在画作上。
【牧龙图:‘大荒行走’玄龙子所绘的亲身见闻。其中蕴含其身法《大荒九天步》的武道精神秘种,画技绝顶之辈,或可参悟一二。】
??
不是知画子所做的吗?
但玄龙子也是画圣的弟子之一。
不过却非纯种人族,乃是夸父巨人族。
在李随安走神之际,这幅画的价格就已经直线飙升,直达五万两。
最终被天字六号包厢中一位女子拿下。
李随安有些惋惜,与之奈何。
又过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他想要的。
“鱼龙草。……众所周知,年初时死渊动乱,现在死渊三层之下的环境十分恶劣,鱼龙草的产出也一年更比一年少。鱼龙草的功效就不多作介绍了,死渊独有。因为鱼龙草需求者众,为了让大家尽兴。此次拍卖会,三大商会共筹备了一万株。按照卖家的要求,将分成百次竞拍。起拍价五千两,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百两。”
李随安深吸一口气。
他本已经做好了“倾家荡产”的准备,幸好这价格还能承受。
看看自己手中的银票,这次足足带来了超过二十万两的银子。
几乎是老李家数代人的积蓄了。
其中从孙家石室中薅来的黄金,折合成银子,也有三万两之多。
现在想来,还真有些后悔。
当初怎么没多拿一点呢。
“真是又贪又怂啊,前世的小民思想还未转变开来。”
第一次的百株鱼龙草竞价比较激烈,直接被炒到八千两。第二次就冷静许多,李随安果断出价,以六千五百两的价格,拿下一百株。
按照“一夜鱼龙舞”的药方需求,每次泡脚都需要一株。
一百株也只够泡三个月的。
未免【泡脚】神技下次升级所需要的材料难以凑齐,“一夜鱼龙舞”的药材自然是能多准备就多准备一些。
又几番出手,价格一旦攀升到八千两,他就收手。
有几次竞价不太热情,可价格始终未跌下过六千区间。
李随安敏锐的把握人心,趁着情绪稍落之际出手,也足足花费八万九千两之巨,才抢下一千二百株鱼龙草。
平均价格七千四百多两。
李随安注意到,一直积极参与竞争的,是大厅一角中坐着的龙巢氏族。
每次都出价,好几次将价格抬高到八千两的高度,花费甚巨,却也没能抢下多少鱼龙草。
李随安心中叹息,心知以后想要如此容易拿下鱼龙草,都没太可能。
还是身家不丰,否则就全部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