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九: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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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随安干咳一声,“辛弃疾。一位……未曾谋面的老哥,也是忠君爱国之辈,可惜他不在这个世界了。”
这种场面,他当然不能说是自己所做。
尽管他挺想的,奈何不能。
想要做出这种好的诗词,必须是饱读诗书之辈。
须知古人吟诗作词是常有之事,那需要丰厚的文化底蕴。若是作假,被人随便拷问一两句,可不就露馅了。
何况……
眼前的这位蔺先生,还能分辨人是否说真话。
太可怕了。
这种人天生就是没朋友啊,居然还想去做官。
……怎么想的?
蔺以时听后,懊恼的直锤手心,“唉,如此才学,可惜不能一见。只是这字、这画,有所欠缺。”
“咳,字是我写的,画作是临摹的名画。”李随安尴尬道。
姒也撇了一下嘴角,有些笑意,似是想笑又憋住了,与人设不符啊。
蔺以时道:“回头我替你书写一贴吧,不能让如此诗词蒙尘。”
李随安道:“那就多谢先生了。”
又走了几步,蔺以时再度停下。
众人再次看向墙上诗句,有人吟唱了出来,“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摧。王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背景画作,是一个月下柳梢头、腰间挎刀、手拿酒壶、仰头喝酒的侠女水墨剪影形象。
姒也看到这画,一双清丽的眸子,瞪了李随安好几眼。
李随安感受到目光,挺直了胸膛,就还挺自豪。
直让姒也无语。
这次蔺不是以时诵读出来的,却是封铁城读了出来,他大声叫好,“好诗,这首诗写的好。”
蔺以时笑道:“封千户,此诗好在哪里?”
“这……”
封铁城老脸一红道:“蔺先生勿怪,我等粗人不懂欣赏,只觉得这诗里透着豪气。尤其是‘江湖’二字,颇合我心意。”
蔺以时点头道:“的确有些洒脱意境,王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有人说,江湖要比仕途潇洒,亦有人说,官场也是江湖。只不过江湖多的是快意恩仇,而朝廷更多的是步步为营,明争暗斗。但在江湖,只需要一颗侠义之心,一身绝世武功,便可乘风而去,踏月而归,不必再理会什么高官权贵。”
“请问小友,这首诗是哪位所做?”
李随安道:“回先生,是我闲得无聊,看多了江湖话本小说,从一本小说中找到的诗词。但具体是哪本,就忘记了。”
蔺以时大感意外,方才他竟没分清李随安这句话是真是假了。
他决定再问问,“小友是如何理解的江湖二字的?”
你要问这,那我可就有话说了。
李随安作了一揖道:“我只是一介小市民,这辈子都在这一亩三分地过活,即便出城也没敢走太远,江湖距离我太远。但先生既问,不敢不答。”
“在我心中,江湖曾是‘执手中剑,提壶中酒,携一人手。寒江孤影,江湖故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洒脱;或者‘天上剑仙三千万,见我也需尽低眉’的无敌姿态;抑或‘身前三尺举世无敌,张口一吐,便是半个剑宗’的壮举;又或者是‘败在我手中之敌,从来不会被我视为对手,我给你时间追赶,直至你遥望不见’的强者心性……”
“但强者的世界太过高远,我等小人物,还是生在人间更值得留念。”
“所以我向往的江湖,是‘鱼跃此时海,花开彼岸天’的美好;是‘那日大雪,你从未看我,我从未看雪。’是‘你最爱的人,你为他做了很多事,但他不知道。因为你觉得做这些事都是应该的,你忘记跟他说了。’是‘哪怕是飞蛾扑火!但外人岂知飞蛾与火中故事的因果,那是执着,那是一股生命的挣扎,不是火灭,便是蛾焚’。是‘不握刀了,握着她的手,这样的江湖,比什么都好。’也是‘当你明白你是你时,伱不是你,当你明白你不是你时,你才是你。’的回归本真。”
姒也听得眉头轻扬。
眼神怪异地看向李随安,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怀疑这家伙要么是内心戏太多,要么就是真滥情。
蔺以时与袁淳方对视一眼,默默半晌,才道:“看来小友读过很多书。”
“是啊,几亿字吧,可能更多。前面读后面忘,差不多都忘记了。”
众人:……
姒也心中一百个不信,你都开神庭了,还这么大的忘性。
蔺以时笑道:“老夫也对你书中故事有些兴趣,小友可否推荐几本读物?”
“这,都是寻常读本。”
蔺以时点点头,也不再追问,继续往下走。
进入酒店内部,他才发现门廊只是冰山一角。
内里无论大堂,还是各包厢墙壁上,都有各种妖灵、妖兽的壁画,戊土礁牛、电鼍龙、无羽飞龙等等,作画很有讲究,立体呈现,仿佛妖兽走进现实。
但真正吸引他们注意的,还是餐桌上,墙壁上偶然题词一些只鳞片爪的诗句。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满堂唯有烛花红,歌且从容,杯且从容。”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何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这哪里还是什么酒楼,分明是读书人的风水宝地呀。
即便再不懂诗词之人,读到这些诗句,也会觉得朗朗上口,意境深远,叹为观止。
可这些诗词就是不写全,全是些一鳞半爪的展示出来,直挠地你心痒痒。
北方人尚武,武者江湖气重,诗句多带些男儿本色,也是应景之宜。
这些诗句哪里来的,到底何人所作?
别问,问就是偶然从古籍中所得。
只有这句,没有全篇,古籍已丢,不记得了……直让人摇头叹息不止。
这回答自然无法满足众人,尤其是蔺以时。
他还要追问,答案依旧是没有。
“先生执著了。这些诗词,在随安读来,半句已成绝响,一句即可封神,何必追求完美。先生是当世大儒,如果先生有意追求全诗,或许可以自己去补全。”
“补全?不可,不可。”
蔺以时忙打断道:“这些诗句都是集大成之作,意境独特,他人勉强补全,一不知其意,二不晓其背景,三不知作者名号,勉强去补全多半是狗尾续貂!”
说是这么说,可他却眼神闪烁,似乎在思索,若是自己去补该怎么补全。
半晌,忽然反应过来。
不对啊。
这小子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为何我无法判断了。
能让他无法看透说话是真是假之人当然有,却无一例外都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李随安何许人也,北地一小商人而已,竟然让他无法看透。
他再看李随安的眼神,顿时有些惊疑不定。
李随安对此全然不知。
招待了众人入座后,又有宾客到了,他就告了一声罪离开了。
袁淳方等人知道他今日忙,也不难为他。
却是龟寿堂黄师傅偕同黎问天老爷子,和几位师兄弟一起到了,李随安自然喜笑颜开的迎了上去,给他们安排在西楼,与东楼的大官们错开。
还有几個做生意的街坊邻居陆续到了,送个花篮给他捧捧场。
咱也是有些人脉的吗。
他很快就忙的脚不沾地了,没时间再多顾虑他们。
但是一家老字号酒楼推新,竟然连镇抚使都亲自过来捧场的消息还是传开了。
着实引起不小轰动。
这个时代的名人效应影响可不小,不少原本不打算进店之人,也施施然走进店里,尝一尝新菜。
然后,如意坊中推出了北国一点红的新型果酒,赢得了大部分女士的称颂。一些口味清淡的男子,也好这一口。
新酒的名头算是初步打了出去,之后是否能被市场接纳,还需时间验证。
酒楼中重点推介的,还是入品妖兽肉。
几道妖兽肉新菜,也做的十分讲究,口味了得。
如意坊毕竟是百年老字号,大厨们的手艺起步LV5的水准。
材料越好,越能发挥出厨艺。
妖兽肉又怎滴?
炒,煮,烧,蒸,炸,煎,炖,焖,煲,烩,烤,卤……十八般武艺,安排的明明白白。
妖兽肉不易保存,不易运输,鲲鹏城中价格普遍较高。
如意坊中的妖兽肉菜品价格十分合理,不仅有大量新鲜的高品妖兽肉菜肴供应,甚至比其他专门做妖兽肉生意的酒楼更便宜。
前来的武者,基本都点了几道妖兽肉尝尝。
这些肉在空巢中待了许多天,依旧如现宰杀的一般新鲜,内里能量充足。武者吃了,立刻得到不少好评。
待当天送走所有宾客后,一算账。
日营业额竟然大爆,直接突破千两银子,这还是扣除宾客开销和折扣后的营业额。
如果李随安带回来的这些妖兽肉,全部销售一空的话,没有十倍那么夸张,但少说也要盈利五倍以上。
果然,做武者的生意,才是最赚钱的。
连‘猪肉荣’荣光吃完高品妖兽肉,都忍不住想向他预订一些高品的。
荣光此前就是淬体大成,也要换血了,正需要大量高品质妖兽肉供应。
“每天小赚几百,生活多姿多彩。”
连日来笼罩在如意坊上下心头的阴霾,也一扫而空。
众人都觉得,哪怕以后不卖酒了,如意坊也会在掌柜的手中发扬光大。
“东家!”
李随安正在数钱,石阡神神秘秘地找到他。
“什么事?”
“有人一直在附近盯梢。我认得那个捕快,是徐坤的人,。”
李随安闻言,一天的好心情顿时去了大半,“我之前让你打听徐坤的住址,你打听清楚了吗?”
石阡脸上透着一股狠劲,“早打听清楚了。东家,让我去会会他吧。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我去砍他一身血,也好叫他们知道,我们如意坊也不是好惹的。”
李随安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我们是文明人,舞刀弄枪是下等手段。整天打打杀杀,还怎么做生意,何况徐坤背后还有徐家。”
徐坤能当捕头,也不是泥捏的。
如果石阡真有十足的把握收拾了徐坤,还不露出马脚,李随安让他去做了又何妨。
归根结底,还是实力不足。
哪怕李随安等到现在,亦是如此。
他此前只是在等一个契机,在等神通升级。
如今神通升级还差一点,但炼神法升级后意外的让实力大增,胜算更添几成。
他深吸一口气,是时候了!
“你把地址给我,我出去转转,你们守好家。”
石阡一呆,挠了挠头:“东家不需我陪同吗?那您出门记得要小心些,街头那家包子铺好像出事了,我刚刚看到盐帮的人在盯梢。”
“嗯?”
李随安心中一动,吩咐了几句后,快步出门去。
九十:包子西施
时间早已入夜,步行街上也行人稀少。
李随安刚走出没多远,就感觉身后跟了两人,一前一后不紧不慢的盯梢。
“这家伙这么晚出门做什么?”
“一个老男人,这么晚出门能干啥,可能是去窑子里会相好的。”
“那一会儿他逛窑子,我们岂不是还要在外面吹风……真特么晦气。”
“别抱怨了!我们跟紧点吧,真要跟丢了人,头儿知道了会生气的,最好知道他这么晚出门去了哪里?”
李随安走到一座石桥上,却在最高处停了下来,背着双手四十五度望天,似在看风景。
好半晌,也没动静。
“这家伙在干什么,大半夜里喝西北风吗?”
“这里太空旷了,别靠太近,老大可没让咱们抓人。”
“叫我说,干脆直接绑了带回去得了。丢进大牢里关几天,什么都吐出来了,省的还要咱在这喝西北风。”
“你当提灯司是泥塑的吗。老大不让抓人,自然有他的道理。”
两人小声议论着,忽然,前面之人浑身一激灵,“嘶,怎么感觉有点冷。”
“降温了吧,我也有点。”
两人情不自禁再次打了个哆嗦,对视一眼,不由同时顿住,“你的脸怎么这么白?”、“不好,我们中毒了!”、“什么时候?”
待两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已经为时已晚。
他们想要反抗,却觉丹田气海中气劲如泼出去的水,在快速消散,片刻功夫就已浑身乏力,软倒在地。
李随安的身影诡异的出现在跟前。伸手一招,角落里一支打开的玉瓶塞好塞子,自动飞落他手中。瓶子上还清楚写着‘化境散1.0’标签。反手一翻,瓶子已消失不见。
两人惊骇不已,“这是什么毒?你什么时候下的毒?”、“你好大胆,我们是衙门捕快,你竟敢对我们用毒,识相的快快给我们解药。”
李随安微愕,摇摇头道:“这么勇的吗!我佩服你们的嘴硬,死到临头还敢出言不逊!”
“可惜这药我也是才配上,化劲草之毒,解药可没那么好配。两位盯了一天了,也着实辛苦了。可有亲人在家中等候,身位保护百姓的父母官,可曾后悔过做个帮凶?”
“什…什么,化劲草!!”
两人对李随安说什么完全没听进去,唯有一句化劲草,顿时让他们目眦欲裂,“你,你不当人子。”
竟然还要拔出腰刀起身反抗,奈何浑身愈发乏力,连骨头都酥软一片。调用的气劲越多,化地越快。挣扎了几下,便已满头大汗。
其中稍微年轻点的家伙,再也绷不住了,磕头乞怜道:“饶…饶命,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李随安道:“没用的。我还是喜欢你们嘴硬的样子,要不你们恢复一下。”
“饶命啊,我们罪不致死!是徐坤让我们来盯梢的,不关我们的事啊。我们有钱,之前抢了你一家脚店的钱,全在身上,我们都还给你。”
李随安懒得看了:“……算了,多说无益,再说就虚伪了。”
biubiu。
两道光弹干脆利落的将二人点了天灯,两道魂光落入石塔之中。
放是不可能放的,太过麻烦。
生活不易,他真不想这样。侠以武犯禁!可李随安好歹也是接受过十几年法制教育的良民,他手上只有三条人命,也一直避免主动杀人,却终究还是被逼出了大润发杀鱼十年的冷血,杀戒一破再破。
好在杀这两个捕快,绝不算杀错。
这些人所做之恶,比帮派古惑仔更甚十倍。
古惑仔为恶是明恶,还有人管,老百姓也还能骂一骂;当官者若作恶,老百姓连说都不敢说。别看一介小衙役,往往他们只是小小一个勒索动作,就能逼得一户人家活不下去。
或许在他们看来,吃拿卡要,那就是衙役养活自己的手段呢。
这千年大润朝,表面繁荣昌盛、歌舞升平,实则背地里阶级固化已然十分严重。能维持千年局势,不得不说一句,皇朝实力强大。
在他们身上搜了一下,摸出几张银票,足有三百两之巨。
丢出两张焚尸符,一团蓝火升起,很快就将两具尸体焚成灰烬。一挥手,凭空卷起一道旋风,将骨灰吹落进流枫河中。
尘归尘,土归土,及尽繁华,不过一掬细沙。
……
晚风呼啸,明月高悬,今夜倒春寒,气温异常寒冷刺骨。
老虞包子铺外,建筑之间,一道道人影手持长刀,肃穆的站在黑暗之中,将包子铺包围地严严实实。
当头的是一名骑着黑色夜鳞马,浑身穿着皮甲头盔的高大汉子,他的兵器是一双青铜色拳套。狰狞的撞角在拳套外层,让人无法忽视它的威力。
盐帮不只是鲲鹏小帮派而已,它是一個庞大的组织机构。
盐帮之谓,私盐之流,乃相对于自古以来的“盐铁官营”而言,又有“盐枭”之称。
从南到北分支机构密布,以保证运盐途中畅行无阻,盐帮还有严格的帮规,违者必须受到严厉惩罚,历朝历代,盐帮一直都存在,而且还是武装集团。
一遇到国家大事,马上就揭竿而起就成了起义军了,所以官府对他们当然就得下狠手下重手。
这帮盐帮子弟,披甲持兵,看起来与真正的士兵没太大区别。
可就是这样一群人,入夜后悄无声息将包子铺围了,还偏偏一副小心翼翼模样,着实让暗处的李随安摸不着头脑。
李随安脚步一动,身形出现在一颗大树顶端。
居高临下俯视下方。
原本安静黑暗的包子铺后院内,此时正不断传来一闪一闪的火光,隐隐传出女人的尖锐呼喝声。
“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若是再逼我,我就与伱们同归于尽!”
李随安精神一振。
夜风很大,他听不太真切。
只觉声音十分耳熟,正是许久未营业的包子西施啊。
当即调动精神感知,打探院中的动静。
似乎是两道身影在快速交手,其中一人还有一面之缘,正是曾经吃包子时碰到的三角眼汉子。另一人也不是老虞,竟是包子西施。
不会武功的老虞,臂力惊人,曾被李随安怀疑练过武,甚至猜测过老虞可能会一门敛息术。
但包子西施却是真正没有半点气劲波动的啊。
这才过去多久,她就已经手持一把弯刀,正与三角眼打地有来有回。
看实力,不是简单的淬体境那么简单。
“……也许是我见识太浅,眼力还不到家。”
李随安想道。
“嫂子,你这是何苦呢。老虞留下的东西,是弟兄们拼了命才得到手的,合该为大家所有,你不该如此自私的选择独吞。”
“滚啊。”包子西施一声尖叫。
取出一颗表面布满诡异符文的圆球,作势就要丢出去。
三角眼见状,立刻吓的飞快退出数丈远。
“冷静,嫂子冷静点!”
三角眼连声喊叫,退出老远才发现包子西施并未有其他动作。
院中又是一阵沉静,外面大汉却绷不住了,忍不住朝院中喊道:“丹鬼,你还要啰啰嗦嗦纠缠到什么时候。再拿不下她,我们可就冲进去了。”
“三角眼”丹鬼眼神猛的阴沉,“陈宫,此时无需你操心。守好四周,不要自作主张。”
名为陈宫的盐帮大汉冷哼一声,“如果再耽搁下去,引来提灯司,我们盐帮无所谓,你这个大盗可还在通缉令上。三大商会外松内紧,到处都是眼线,没准已经注意到了。你好不容易进城一趟,自己可想清楚吧。”
“要我说,干脆一齐冲进去,还拿不下一个娘们。老子属下这么多不畏生死的兄弟,就不信这娘们能拼掉几个。”
包子西施闻言又是一阵紧张,将手中圆球握得更紧了。
丹鬼一摊手,故作大度姿态。
只可惜他这副尊荣,不管做什么都无法让人与好人联系起来。
他看向包子西施道:“嫂子,情况你也看到了。那东西你是留不住的,不如我们约法三章。我给你一万两银子买下来,算是给老虞的抚恤金。并发誓不再找你麻烦,你可以从此过你的安生日子,只要离开了鲲鹏,就没人知道你在哪了。你看如何?”
包子西施面色挣扎,最终理智还是压制了冲动,不屑道:“老虞曾给我留言,说他如果遇害,一定是你做的。我只想问你,老虞的死是不是你所为?”
丹鬼沉默,“老虞的死,不关我的事。兄弟们约好了一起行动,平分战利品。他却中途起了私心,半路里私藏了最重要的东西。我们死了那么多兄弟,他以为自己能好过吗。”
“可惜,他若带了东西一走了之,也就不会有此结局。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还跑回来找你。结果遭遇了三大商会的高手追杀,死于非命。”
包子西施沉默,半晌不说话。
这么多天过去了,她对老虞的身死早有猜测,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如今亲自从丹鬼口中听到这个消息,依旧让她难过不已。
丹鬼心中一动,劝说道:“嫂子你在鲲鹏城这么久,也没有离开,想来还是在等老虞的消息吧。很遗憾,老虞没撑住。我们也不是非要逼你一介妇道人家,只是东西事关重大,不得不收回。”
包子西施咬了咬牙道:“我真的不知你说的是什么东西,老虞自上次离开后,就再也没回来过。按你说的,他是被人追杀死的,就更不可能有什么东西能送到我这里来了。也许那东西,早已经被三大商会收回了。”
丹鬼摇头道:“不可能,三大商会至今还在悬赏那东西。嫂子你好好想想吧,老虞若是想藏东西,会藏到什么地方。”
包子西施一阵憋闷,正要说话,却敏锐地注意到丹鬼的眼神微变。
心叫不好,奈何终究不是入神,反应稍逊一筹。冷不防背后黑暗里忽然探出一只手,一拳打向她背心。
“啊——”
包子西施惨叫一声,身子如破布般抛飞出去,当空便吐了口血。
手中圆球再也控制不住,落在地上。
“槽!”
三角眼目眦欲裂,惊骇地向院外逃去。
“陈宫你特么想害死我!”
只见圆球落地的瞬间,一股绝寒的冻气从圆球中涌出。空气、大地均以飞快的速度结冰,冻气扩散开来,将整个院落都冰封其中。
首当其冲的便是包子西施,整个人被冻在坚实的寒冰之中。
丹鬼只是跑地慢了一步,一条腿就已被完全冰冻住。他也是个狠人,当机立断,一刀砍向大腿,整条腿都被卸了下来,闷哼一声快速脱离了小院。
黑暗中突袭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外等得不耐烦的陈宫。
这一瞬间他也是目瞪口呆,骇然不已地直往屋里退,背部蛮力撞破墙壁冲了出来。浑身气劲迸发,想要抵抗寒气,依旧被冻的眉毛、头发都成一片冰霜。
好在他实力不弱,终究逃了出来。
外面将小院包围的众多盐帮弟子不清楚里面情况,只是逃慢了一步,就已被扩散的冻气包裹住。不少人中招,当场被冻成冰雕。
一道白影自圆球中破封而出,狠狠扑向一众盐帮弟子。
李随安眉心狂跳,“邪灵!”
“不好!它要附身!这里可是南城中心!!”
他想也不想,取出一支信号箭拉响,发射到高空,陡然炸成一支巨型灯笼烟花。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邪灵比妖鬼难缠得多,也和其他妖鬼不同,邪灵是可以附身的。一旦附身,短时间内会大幅度提升被附身之人的各方面素质,战斗力飙升。很多对敌的手段便没了效果,只能靠硬碰硬解决。
尤其是虚化的一招,动辄需要数人合围,才有效果。
十分变态。
周围这么多盐帮弟子,各个气血雄壮,正好是给了邪灵完美的附身机会。
更让李随安想不通的是,这颗圆球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能封印一头邪灵在其中。
还能躲过城中诸多探测法器的检查。
“啊啊啊啊~”
惨叫声一片。
几个盐帮壮汉,一个照面就被白色邪灵吸干成一具干尸。
周围没有被冰封束缚之人,看到这一幕,哪里还敢停留,一窝蜂四散逃开。
“砰~”
一道粗壮的光弹脱膛而出,炸在白影身上。
噗!
那白影如同见鬼破布般,被一枪洞穿,身上破了个大洞。一片白雾之中,两点猩红闪烁着暴怒的火焰,它身上绿焰蒸腾而起,以肉眼可见的恢复了破洞。在半空中翻滚了几圈,又忽地一下消失。
下一瞬,李随安感觉到一股洪荒猛兽袭来的恐怖感。
白影已扑至眼前,张开一道白色大口朝李随安吞噬而来,却咬了个空。
九一:寒冰邪灵,中门对刀
砰砰砰~
邪灵扑空,正疑惑时,身后再次撒下一片如雨光弹。
它此时正是攻击状态,又被光弹在身上打出一片雨点般的孔洞。
邪灵嘶吼一声,身躯快速虚化,光弹落在它身上,只是溅起道道涟漪,如同春雨落在池塘上。
不能说毫无影响,实在太小了。
破邪魂铳的攻击终究还是有用的,哪怕是虚化状态。
李随安打完一梭子也毫不停留,再次消失不见。
而他刚刚站立的房顶骤然轰塌,大片冰柱从天而降,洒落下来。
这般威力……
若是再晚一息,只怕要当场嗝屁了。
李随安额头渗出一滴冷汗,他意识到这头邪灵不凡,恐怕等阶不会低,这特么不是自己能搞定的。
幸好【瞬遁】开发度已经达到100%,冷却时间缩短至一秒左右,不能算无限瞬移也不差了。
他也没想着靠一己之力击溃邪灵,这种事情,应该有多远走多远的。
但他依旧选择出手了,因为这群人都在逃,若是他再不去理会,整条街的人恐怕都会遭殃。他只是想趁它刚解封虚弱的时候拖住,不让它吞吸更多血肉精气恢复实力就足够了。
当下精神提到嗓子眼,全身备注战术。
一边猥琐的风筝战术,一边绕着邪灵兜圈子,多数动作都是在做无用功。
只求骚扰,将仇恨拉高。
瞬遁发挥到极致。
邪灵屡次扑空,飞在当空中,直气地嘶吼连连。附近的人家都将灯笼点燃,听见外面动静,更是不敢声张,各个窗户紧闭,甭说探头。
只见邪灵显化出本体,一团白色浓雾的形体也变成如有实质的人形,头上有类人五官,只是下半身依旧混沌一片,似一条披风。如果给它套上一条头带,活脱脱一个拉伊卜现世。(有人来张拉伊卜的图吗)
李随安显然激怒了它,仇恨值up,up。
它愤怒地伸出一爪,摇摇对着李随安一指点出,“轰隆”一条冰龙带着呼啸声直冲而下。
李随安再次消失,冰龙却毫不停留将方圆十丈大地都撞成一片齑粉,寒冰四溅。
“糟糕,殃及池鱼了。”
李随安不敢再乱窜,干脆落在一处空旷大街上,对着邪灵遥遥开火。
可终究距离太远,邪灵直接开启虚化,连闪都不闪一下。连串的光弹落在它身上,也只是挠痒痒。
邪灵张口一吸,周围空气都被吞吸出一道旋涡。猛地往外喷吐,大片的冻气被喷吐出来。冻气像浓雾般升腾翻滚着,彻底遮盖了视线,连流枫河水都被冻结。
“这是魔法攻击啊。”
哪怕李随安接连瞬遁,也感觉到周围温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以他的体魄,不会立即就被影响到速度,可若是放置不管,让整个区域都被寒气笼罩后,不出一分钟,他一定会被加上各种DEBUFF。
而且这头邪灵,似乎还能通过水与冰感知自己的动向,周围环境改变,更利于它捕捉李随安的身影,反应也越来越快了。
李随安更不敢停下来与邪灵中门对刀,双方实力明显不再一个档次上。
当即搬运气劲,在周身三尺外布下一道水色罡气盾,如同一道椭圆蛋壳,将他包裹其中,也将寒气驱散开来。
龙象罡气盾,三层。
威力初显。
邪灵再次杀到,李随安刚要瞬闪,蓦然神情一动,强行止住逃跑的动作,停了下来。
下一瞬,数道寒冰利箭飞射下来。一阵噼里啪啦砸在罡气盾上,气劲激荡,泛起光华如雪片般飞舞。
一道汹涌的身影降临虚空,带着嘶啸俯冲而下。
“斩!”
李随安这下不得不对刀了,十一丈刀罡如匹练般飞翔而出。
“轰隆~”
长街被斩出一条深邃沟壑,邪灵身躯被一分为二,却又瞬息之间即合拢为一体,毫不停留的合身往下一扑。
李随安狂摧气劲,只能凭自身速度闪避,却依旧晚了一步。
他立刻体会到了被卡车撞的感觉,就像一个皮球被人迈开大粗腿狠狠一大脚踢中气门芯位置,撞飞出去。
这一瞬间,他体内气劲狂泄,接连砸飞出去数十米远,翻了几十個跟头,一头扎进了流枫河中,掀起好大一记浪花。
龙象罡气盾只挡了一下,就轰然破碎。
可也总算是抵住了冲击。
邪灵早已愤怒至极,一招得手,立即张开血盆大口朝李随安吞噬而来。
“大胆!”
天空一声炸响,老子闪亮登场。
大佬,你要再看戏,劳资就要暴露了。
李随安只觉喉咙发甜,法克~亏大发了。
“封!”
千户封铁城终于赶来,右手五指簸箕虚张,一只灯笼鬼放大数倍,将邪灵封罩其中。
将背后一道巨大刀轮平举到胸前,垂下的金线大氅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慢慢摆动。双脚踩在虚空上,仿佛脚下有透明的阶梯,骤然刀轮呼啸而下。
邪灵也不甘示弱,咆哮着挥出一道巨大冰龙卷,席卷而上。
它此时正在河面上,这一番冰龙卷裹挟着大量的河水卷起,冰龙卷的体型骤然扩大数倍,当真是特效拉到满格。
封铁城的体型也算庞大,可相比庞然大物的冰龙卷,立刻就成了弱小的蚂蚁。然而他的气势丝毫不减,两方庞大的气场轰然对撞,无数冰裂之声传遍四方。
一方宛如烈焰,一方则是坚冰。
这一人一邪灵的身影,立刻被狂卷的气浪所吞噬,流枫河中掀起滔天巨浪,两岸无数枫树惨遭璀璨。很快,气浪中只剩两个模糊的影子在眼前闪动着。伴着金属磨擦声和冰柱破碎声,战斗中央还不时的爆出一溜火花以及一簇簇各种形状的冰柱。
邪灵带着逼人的气势挥舞着利爪,就如同狂暴的冰龙。
铁封城更是将猛男的战斗发挥到极致,不退不让,任凭冰龙再怎么样猛烈,但那闪耀着银芒的刀轮始终飞舞盘旋,刀气肆虐,一片冰锥也近不得身,将邪灵的身躯一丝丝削弱到极致。
哪怕邪灵虚化,也难逃灯笼鬼的持续伤害。
魔法对魔法。
这便是提灯使的作用。
冰冷的死亡气息愈发浓重,那对白雾中血瞳的妖艳越来越暗淡,越来越惊诧。
周围飒飒飒落下一片守夜人,娴熟的封锁四周,却没有要帮手的意思。
显然是对自己老大的战斗力十分有信心。
一道欣长的身影落在岸边,将李随安一把拽起。
李随安狼狈的摸了把脸,刚才被寒气波及,脸色冻的铁青。
“谢了!……阿嚏!”
姒也丢一颗丹药给他,“这是紫源丹,你以气劲化开,可以抵御邪气侵袭。”
“我没事,谢谢。”
嘴上说没事,手上却十分娴熟的将丹药接过,嗑糖豆般丢进嘴里。
立刻就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姒也当即不再说话,注视着场中战斗。
封铁城无愧他千户的身份,随着战斗的继续,空中开始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他的战斗方式气势磅礴,将邪灵一层层削弱下去。如果邪灵有血条,哪怕它有九十九管血,现在也只剩浅浅一管了。
其他人看戏,李随安可没有。
他双目有神盯着场中看,眼中似有星芒闪耀,一道文字泡浮现在眼前。
待看清是何物时,不由瞪大了眼睛。
九二: 冰行者卜翁,雷鹏武魂
【卜翁:冰行者,四阶下位邪灵,掌冰属位格碎片。】
【五行邪种,异种,隶属深渊大椿君王巢。被人类‘善钓者’钓叟自深渊垂钓而起,遭捕捉封镇,身有深渊位格碎片,掌五行水位变异冰属。寒冰之中,它是主宰。因长期被封印,阶位下降,原阶位六阶上位,实力万不存一。】
【种与种之间,是类似血脉关系的延续,同种血脉为一族,才能称之为种。】
【巢是深渊规则掌控者,至少九阶以上灵阶邪灵,才可称君做王,开辟巢穴。至少六阶以上的邪灵,才能掌控位格碎片。】
乖乖~
我看到了什么玩意儿。
深渊大椿君王巢的隶属?九阶以上还有灵阶?来一个九阶邪灵,就足以让人类覆灭了吧,竟然还有灵阶?
深渊,到底是怎样一个庞大、诡谲、又充满了疯狂、恶堕的世界。
换而言之,这是一位九阶以上灵阶邪君的属官。
而它原本的阶位,甚至高达六阶上位层次。
饶是它如今实力万不存一,宰李随安也依旧跟杀鸡一般简单。
知道了邪灵的真正实力,李随安不禁庆幸不已,幸亏拦了一手,否则这次指不定要有多大的邪灾发生。
再看向场中战斗,都要为封铁城捏一把汗了。
“加油,老铁!”
从眼花缭乱的战斗中,可以看出双方的动作。
封铁城看似占据上风,实则赢得很有限。
这头邪灵无论怎么打,都会立即恢复如初,只这恢复冷能力,就足以叫人疲惫又沮丧。若非知道自己的攻击是实打实的能对邪灵造成伤害,封铁城又意志坚定,换个人还真没法坚持下去。
但封铁城的战斗也很奇怪,他看似是在以武道罡气镇压着邪灵,实则每挥出一刀,刀轮上都带有一抹特殊的紫色电芒闪过。
在这股力量加持下,即便虚化的邪灵,碰到他的刀轮也要被带走大片邪能。
邪灵无敌的虚化,在面对封铁城时,也要大打折扣了。
而这头邪灵的攻击,多是术法攻击,寒冰在它手中如同玩物,攻击方式变幻多端。好在受限于实力未曾恢复,术法打不出应有的威力,才无法打破封铁城的防御。
加上外围还有一只灯笼鬼在开启炼阵,冰火相激,使得邪灵无法撑开寒冰邪域。
何况附近有许多提灯使、守夜人包围四周。
长此以往,哪里还有活路。
寒冰邪灵……
不,是冰行者卜翁的身影停滞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速度。混沌的下半身陡然扎进水中,周围立刻卷起一个巨大旋涡,水位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而它的身躯则如充气球般骤然膨胀开来。
眨眼间,便长成一个巨人。
一直镇封住它的灯笼鬼,竟有些支撑不住了。
始终没叫支援的封铁城此时也骤然一声喝令,“布阵,封禁!”
“是。”
地部数名提灯使齐齐祭起灯笼鬼,在外围布置起一道封禁大阵。
所有守夜人也都刀兵出鞘,站在阵法一角,严阵以待。
眼见冰巨人越来越大,“砰”地一下爆开,灯笼鬼直接被掀翻出去,哀怨地化作无数盏小灯笼四散开来。
如同烟花爆炸。
“轰隆”一下巨响,冰巨人的身躯亦随之爆炸,凶猛的寒气肆虐开来,这一下连封铁城亦不得不暂避其锋,却依旧晚了一步。
爆炸太快,太过果断,他保持着退逃的姿势被冻结在层层冰霜之中。
好在也只是一瞬间。
他周身猛的爆发出一道巨大雷鹏虚影,足有三丈高,如同传说中的法相一般。
这道雷鹏虚影一出,全场中人,都宛如被一头远古雷鹏盯上,那金色的眸子直让人彻骨生寒。
武魂?!
封铁城也即从寒冰中破封而出。
但浑身亦挂满了冰屑,连眉毛胡子上都满是冰霜。
冰巨人爆炸之中,无数鸽子蛋大小的冰蛋激射出去。
封铁城很不爽,怒喝道:“拦截!不可走漏一個!”
“是!”
四周似有无数人应声,所有守夜人、提灯使齐齐出击,或合围或独战一方。
大部分被外围大阵挡住,依旧有不少漏网之鱼冲飞出去。
封铁城便卷起狂风,双臂一展宛如背身双翼,迅速朝四面八方逃脱的冰蛋追去,将四散的冰蛋当空拦住,冰蛋砰砰接连破碎。
定睛一看,这哪里是冰屑,分明都是一头头小号的邪灵卜翁,正卷成球逃跑。
“你小心点。”
姒也叮嘱一声,也冲了上去,一人拦住数头小邪灵。
大家都在战斗,李随安落在桥面上,一身狼狈,反而成了最显眼的一个。
一道微弱白气,不着痕迹的从一块寒冰中脱出,大家似乎都没注意到它一般。
白气中显露出五官,面孔上带有憎恶表情。
若是正常状态,这些气血浑厚的武者,各个都是大补品,它一个都不惧。
奈何刚刚破封,状态奇差,又打了一场败仗,被迫裂变逃跑。
现在它实力衰竭至极,有些不支,放眼全场,无论是此前李随安屡次挑衅,仇恨依旧满格,还是如今实力大跌需要找一个稍弱点的人附体。
李随安都成了首选。
只见嗖的一下,那道白影便扑向了傻乎乎站着的李随安。
但它的速度再快,终归快不过子弹。
“美式居合!”
李随安表面看是淬体,实则早已入神,这般明显的动静,别人没注意到,他离得这么近若还能走神,就活该去死。
“没想到吧小宝贝,等你很久了。”
他双手拢在怀里的,豁然是早已完成爆击模式蓄力完毕的双枪,毫不迟疑,射出两道大号光弹落在它头上。
李某人绝不会承认,自己是早抱着有抢人头想法的。
这一波啊,叫算无遗策。
“砰砰”
这两枪爆击光弹,来的恰到好处,扑来的邪灵甚至来不及刹车,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光弹击碎自己的冰衣,将它当空中打成一团寒气。
“嗷——”
临死之际,它终于爆发出了属于六阶上位邪灵该有的威势。
一道蓝色光柱冲天而起,庞大的冲击波,将李随安冲飞出去,狼狈摔倒在地。抬头一看,光柱中一道冰蓝色神符一闪即逝。
但这般情形,依旧挽救不了它的死亡结局。
这道光柱太过宏大,全城人只要此时抬头,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霎时间~
李随安看到一道有挂以来最为庞大的绿焰魂光被吸收进石塔之中。
其中竟还夹杂着,那光柱中一闪即逝的泛着蓝光的符文。
石塔第一层中的绿色魂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狂涨数米深,直接将第一层填充满了。
这股能量浓度,比此前的影须陀还要强大太多太多。
李随安心中微讶,猜测可能是自己打出最后一击成为终结者的缘故,邪灵卜翁的魂光绝大部分都被吸收进了魂塔之中。
按照规律,旁观能吸收到的魂光,只有本体的十分之一到百分之一不等。
只是很少一部分。
上次的四阶邪灵影须陀,自己只是旁观,都得了不少的好处。
这次真正算是捡了个大人头。
一次性吃了个饱。
一层石塔中的本来还没有任何要休眠意思的九品元神黑莲,这一下直接就合拢了所有花瓣,疯狂吞吸着魂液,重新孕育新的莲子去了。
看这架势,开放也只是时间问题。
李随安心里吃了蜜一般甜,却也没有立即查看。
当他打爆这邪灵本体后,冲天光柱惊动了所有人。
四周无数寒冰小邪灵也都齐齐发出一声惨嚎,化作一片冰屑,铃铃铃洒落地上。
众人愣了一下,“死了?”
齐齐回头看向那道光柱,以及倒在地上的李随安。
姒也率先跑了回来,见李随安无事,才看向正在消散的光柱。
封铁城缓缓将灯笼鬼收回,巨大的刀轮翻转,轻飘飘落在李随安身边。
他眼神看向地面。
光柱消散,现场除了一片狼藉,卜翁没有丝毫尸体碎片留在世间。
唯有地面上留下的这一道古怪的符文阵列烙印图案。
封铁城面色严肃,盯着地上图案看了半晌。
他猜测这头邪灵,可能不止四阶水平。
四阶邪灵有多强啊。
上一次镇抚使亲自带队,还集合了数名千户,才将影须陀镇压。
这头寒冰邪灵,手段尤胜影须陀,只是实力太差了些。
他总感觉不对,看到这道规则般的图案,才恍然。
这特么,……哪里是四阶能拥有的。
光柱一点点消散,忽然一点冰凉落在脸上,众人惊愕。
一抬头才发现,整个南城区,竟都飘飘扬下起了一场雪花。
李随安也站在一旁,却是用敬佩的眼神看着封铁城。
只有与邪灵战斗过,才知道封铁城刚刚那些招式中蕴藏着多么惊人的力量。
人类与妖鬼邪灵长久的战斗中,大多都依靠着两种能力保持不败:一种是随着修炼愈来愈强悍的身体,另一种则是天生具有神魂特质,而能修炼神魂的奇异力量。
但在这两种之外,还有一种神魂系的旁支,便是拥有特殊血脉传承的武者。
血脉武者的祖上,一般都是强大的神魂系武者。
他们与某些特殊种族的妖灵签订魂契,将自身精血与妖灵精血融合,变成全新的体系。从此世世代代,都在自己的血脉之中留下强大的天赋术法,这是血脉武者。
甚至为追求强大的武意,将自身的神魂与妖灵魂魄融合,形成独特的武魂。
封铁城的血脉能力当是雷鹏,武魂也只是展露一角,但也足以彰显其威力。
“小子,做的不错。”
封铁城夸奖了一句。
“你为何在此地,这头邪灵是哪里来的?”
李随安从容道:“我家的护院看到盐帮的人在附近盯梢,正好我最近也被人盯上了,担心是冲着我来的,便来看看。意外发现他们带着通缉令上的大盗进城,悄悄来到包子铺这里。后来不知发生什么,里面发生了战斗。之后便有一头邪灵窜出,杀死了大半盐帮之人。有两名领头之人逃走了,我见这头邪灵不凡,害怕它四窜为祸,留下祸患,便留下来拖住它等待支援,没有去管逃走之人。”
封铁城点点头,一挥手。
身后一名副千户使,冷冷朝周围下令道:“搜!”
“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给我揪出来。”
“是!”
众人星散去。
封铁城道:“带我去包子铺看看。”
李随安点点头,快速在前引路,来到老虞包子铺的后院。
大片散落坚冰依旧,许多干尸分布四周,他们面上还保持着死前的惨状,可以想见当时的战斗景况。
但本该被冰封在寒冰中的包子西施,此时却不见了踪影。
封铁城轰碎了寒冰,从地上捡起摔成几掰的圆球碎片,脸色微微凝重,“邪器。”
“这头邪灵等阶不是凡俗,等阶着实不低,回去我还要请示镇抚使大人,这可能不是简单的事情。此事记你甲等功一次,藏经阁三层阅览机会一次,可选择三门功法或武技。上次姒百户也与我说了,希望将你纳入提灯使的培养体系之中。提灯使资质者,万不存一,你既然拥有如此资质,就不要浪费。好好努力修炼,待下一次提灯使考核开启,你自己把握住机会。”
李随安十分意外,“是,多谢大人。”
“嗯。”
上架敢言:小安子,明天大家来吃果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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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萧小瓷(大章节,求首订,求月票)
(上架先鞠三个躬,再求一张月票,讨个彩头,多谢^_^)
……
今夜南城,无人入睡。
邪灵为祸。
无论有门路的无门路的,如无必要,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外出打探消息,而是乖乖待在家里。
大润朝无论只要有提灯司,百姓就能睡个安稳觉。
这是许多人眼中的共识。
今夜亦不例外。
南城在春夏之交时,下了一场大雪,属实罕见。
流枫河更是被冰封了三里长的坚冰,许多人都被喊来破冰,否则这大半个城区第二天醒来,都要泡在水里。
徐坤听见外面放哨的亲信敲门声,骂骂咧咧提上裤子,床上的女人一脸妩媚轻哼一声,从被窝里探出一条大腿。
徐坤看着女人娇媚的脸蛋,还有这水儿媚的身段,便忍不住骚心荡漾。使劲拍了一把女人的大白腿,一道清晰巴掌印烙在上面,惹的女人吃痛娇呼,“你个死鬼,怎么舍得这么大力气打,打坏了怎么办,被我男人看见怎么办?”
徐坤嘿嘿笑了两声,“放心,你男人被我打发去下面县城公干了,没有十天八天回不来。”
女人这才脸色稍霁,“就你能的,一会儿还回来吗?”
徐坤有心说一会儿回来就续上。
奈何实在有心无力,这会儿还耷拉着呢,只是板着脸道:“府衙这么晚还呼叫本捕头,事儿一定小不了。过几日吧,心急吃不上热豆腐。细水长流,往后的咱们好日子还长着呢。”
“你该不会是不行了吧?”女人挑剔的小眼神上下乱瞟。
徐坤面色一板,有些下不来台,“小看谁呢,你给我洗干净等着……明儿让你好看。”
“哼!”
女人不满的一卷被子,躺进床里去了。
心道:明儿得让小凯再去买福寿楼买几副膏药备上,老道士的膏药越发蒙事了,该不会是假药吧?敢卖本官假药,改天把那牛鼻子的铺子掀了。
穿上公服打开门,正看见亲信小凯扒着门缝往里看。
“臭小子,瞎瞄什么呢,嫂子也是你能偷看的吗?”
屋里的女人听见声音,还特意伸出莽腿,朝小凯抛了一记妩媚的眼神。
直让小凯面红心跳不已,对上徐坤发寒的脸,顿时讪讪一笑,“嫂子好!嘿嘿,没看,没看。”
“到底什么事,居然让你找到这儿来了。”
小凯心中鄙夷不已,“头儿,邪灵为祸,南城流枫河被冰封了三公里。刚才一道光柱冲天而起,全城都能看见。还有通缉令上的大盗出现,衙门让咱们都去大搜。同知、通判大人都去了现场,咱们若是去晚了,只怕就要糟糕了。”
徐坤顿时脸色一变,“这么大的事儿,你不早点来喊我,快走。”
等他们到了现场,第一眼就看到巨大的冰凋如龙卷冲天而起,到处都是战斗痕迹。
此时各级官员显摆了一番离开了。
留下一群衙役在那卖力破冰。
徐坤磨洋工干了一阵,好没意思,总感觉差点什么,却又没想起来。
路过如意坊门外的大红灯笼时,还狠狠盯着看了几眼。
陡然一拍脑门,才想起是哪不对了,他少了两个属下没来。
“该死的惫懒货,让你们盯个梢都能把自己给盯丢了。”
踢了一脚地上的冰块碎屑,冰屑飞起,砸烂了大灯笼。
做完这破事,他才满意一笑,打着哈欠准备提前走人。
“我这大门碍着你了吗。”
身后忽然传来声音。
徐坤吓了一跳,一回头,才发现是一个红衣缇骑,正站在高处看他。
心头勐的一跳,原来是李随安,便镇定下来。
提灯司红衣缇骑地位不高,顶多比军士、力士稍强,比他衙门捕快的权利还小。
不由森然一笑,一贯的嚣张道:“关我何事,小子你瞎看什么?”
“看叻色呗!”
李随安笑笑,竟丝毫不生气。
也不想与他多作口舌之争,转身进了屋。
“艹!”
徐坤骂了一声,有心进去一探,却记起如意坊里好像有个入神境的护院,暗骂一声狗屎运,骂骂咧咧离开了。
忙活了大半夜,他也不想再去相好的被窝了,这次便老老实实回家,自然不想去搂着自家黄脸婆睡觉,便在偏房里睡下了。
半夜里被冻醒,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奇怪,怎么这么冷了。
徐坤好歹也是淬体有成之辈,许是平时恶事做多了,总算还有些警觉,一个激灵从床上爬了起来,才陡然发觉四肢无力,浑身直冒冷汗。
“什么情况,我虚地这么厉害吗?”
“咳~”
角落里一声干咳,让徐坤如遭雷轰。他反射地就要去摸兵刃,却摸了个空。
李随安站了半天了,他都没发现,这才不得不出声提醒。
徐坤抽风般大喊起来,一脸凶狠,“该死的,你怎么进来的。我中毒了?……该死,你竟敢对我下毒!”
“你比我想象的要更加拉胯。”
李随安拔出了徐坤的腰刀,指着他道:“想死你就大声叫吧。”
徐坤尖叫声夏然而止,捏着嗓子细声尖叫道:“你对我用什么毒,为何我的气劲都无法调动?”
忽然想到什么,脸色勐的一变,“是化劲草?!”
“你运气不错,这次不是化劲散。”
见徐坤还要大叫,李随安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手上的活儿却不慢,勐的一刀背砍在徐坤的脖子上,利落地将他砍晕过去。
在这个维持了千年的大润王朝中,秩序又混乱,尤其是社会底层,依旧充斥着野蛮与无序。
强权之下,武道才是帝国的嵴梁。
高品武者的自由度太高了。
很多问题,对实力高强的武者而言,不要太过简单了。
就像北地三十六盗,有心头好却得不到,该怎么办?抢他丫的!
李随安甚至能想象,万一大润朝廷没有强大的武力支撑统治,这天下一定掌控的十分尴尬。
面对昏倒的徐坤,李随安当然也可以一刀解决掉。
但终究太过麻烦,会牵连到他。
徐坤的人品不值一提,却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莫名奇妙在家被杀,一定会牵连甚大。哪怕他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奈何有人连是否说真话都能辨别出来,那是否还有其他特殊本事之人呢?
根本不讲道理的好吧。
他可不会小觑了这个时代的刑侦手段。
所以,他决定采取另一种手段。
只见李随安在眉心一点,眉头皱起,似乎在做极其艰难的动作。
半晌,一朵闪烁着黑色光晕的奇异光团出现在他指尖。
光团形状竟像一朵黝黑莲花,在黑暗里亦能“黑”地如此耀眼。李随安将其点在徐坤的眉心处,黑莲下方顿时生长出了几道根须,如有灵性的飞快的扎进徐坤的眉心中,整个消失不见。
昏迷中的徐坤面露扭曲挣扎之色,仿佛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李随安第一次对人使用黑莲魂种,祖窍中精神力快速锐减大半。
他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
黑莲魂种的消耗着实不小,幸亏徐坤不是个入神境,精神比他差远了。而‘黑莲魂种’魂系术法初次施展,也有惊无险扎根了进去。
李随安盘膝而坐,沉浸入祖窍识海中。片刻功夫,那朵虚幻的十二品莲台之侧,也逐渐浮现出一个朦胧的人形,正恭敬跪伏在地,对着莲台虔诚祭拜祷告,情形极其诡异。
李随安细细一听,一阵抑扬顿挫的祷告词传入耳中。
“无尽深渊,颂扬我主!”
“我主是黑暗至尊,我主是伟大的混沌先天神祇,是配得称颂赞美的神。”
“大慈大悲、无所不能、无上至尊的黑暗至尊,当我赞美您时,您就与我同在。当我赞美您时,您要帮助我忏悔和消除身上前世和今生的业障。当我赞扬您时,使我成为一个神魂健康的心灵。当我赞美您时,您会除去我身上的一切邪恶之念,……我愿虔诚的效忠我主,奉献我的一切。往生极乐,黑暗皈依!”
有那么一瞬间,李随安只觉毛骨悚然。
但偏偏这些华丽的祷告,都是在赞美自己的。
而且,徐坤祷告的时间越久,便越发难以逃脱掌控。
这……
李随安不敢想了。
决定日后谨慎使用这能力。
下一刻,他心念一动,口中喝道:“起来!”
躺在穿上的徐坤浑身一震,双眸中黑莲光芒一闪即逝,勐地从床上站了起来。
打量了一圈四周后,向着盘膝而坐的李随安虔诚的五体投地跪拜问安,“参见主上,赞扬我主!”
“……”
方才还恨不得碎尸万段的对手,一转眼便成这副德行。
如此情形,也委实让始作俑者的李随安都有些心头发毛了。
但他能清晰感受到徐坤此时的感受,那股恭敬的、虔诚的、疯狂的、偏执的信仰,都是真的。
黑莲魂种,诡谲如斯。
李随安也只是稍稍尴尬了一下,便适应了,心中也奇怪,莫非自己还真有当反派的潜质。
“把这颗解药吃了,然后带我去你的宝库。”
“是。”
李随安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府衙捕头,相当于省城的刑警队长。平日没多少抓贼的功劳,也不经营生意,家中竟然有这么多金银珠宝。
他只是粗略一扫,光现银至少都有六万两之多,相当于六千万钱了。
还有五百两黄金和各种珠宝首饰、书籍、字画、珍藏。
李随安在各种书籍字画上翻了翻,都是不错的珍品。
其实这其中,有不少是家中黄脸婆带来的嫁妆。
他的岳丈正是西城县县令大人,虽然他的妻子长得不怎样,心宽体胖,脾气更是粗暴,却依旧不是寻常人家能够攀附的。
徐坤若非有徐府的关系,也甭想能娶到她。
李随安可管不了这么多,他正缺钱,当即大袖一扫,将这些全部收卷一空。
天还没亮,李随安回到家,睡了个回笼觉。
次日清晨,李随安一觉睡到自然醒,昨日消耗过度的精神又恢复如初。
他伸了个懒腰,“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砰”地一下,房门被推开了。
一张娇憨的小脸蛋便蹬蹬蹬跑过来顶在床头,头上炸毛蓬松发型,怀里抱着挣扎的软趴趴,正憨憨地看着他朝他笑。
李随安一把将她抱起来,“吃货鹿,老爷今天是不是又变帅了。”
“蟋蟀的蟀,嘻嘻!”
李随安扫兴地将她丢回地上,“都把你教坏了,真是不可爱。快点爬出去,老爷我要穿衣服了。”
“老爷老爷”,
小鹿抱着他的大腿不放手,“我的小宝贝发现有人藏在柴房里。”
“嗯?”
李随安一惊。
片刻后,李随安带着小鹿来到柴房外,精神一扫而过,却没发现有任何人迹,不由有些疑惑。
小鹿不停点头,“小宝贝说,她就在里面。”
李随安闻言谨慎起来,念力推开柴房门,掀开茅草,果然发现了一道人影躺在那里。
心头一震。
此人就躺在他面前,可他若是闭上眼睛,精神感知中竟然毫无任何波动。
他小心走过去,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的背后有一道深深的拳印,嵴椎骨都被打弯了,渗透出的血色,已经染红了整个背嵴。
李随安微微沉默。
小鹿从他身后钻出一颗小脑袋,看一眼立刻缩着脖子,古灵精怪龇牙咧嘴道:“嘶,好疼呀。”
李随安赏了她一记脑瓜崩:“……你疼个鬼。”
小鹿捂着脑门,委屈道:“看着就疼嘛。这么疼,她醒了会不会哭啊?”
李随安问道:“大声哭还是小声哭?”
小鹿歪着脑袋仰头看他,想了想道:“小声哭吧。”
“比你哭的还小声吗?”
“应该比我还小声。”
小鹿有些羞赧点头,她哭起来嗷嗷叫,铁定很大声的。
李随安颔首道:“那么小声的哭,一定是没吃饭。”
“你让让道儿,让老爷我把她喂饱先。”
细细检查了一阵,将危险的东西先摘出来,譬如手中这把弯刀。
此女不是别人,正是从寒冰中诡异失踪了的包子西施。
由不得人不慎重,他可不想再被人随手丢一颗圆球,就召唤个大boss出来。
只是此刻包子西施的状态实在有点糟糕,受了严重的内伤不说,骨头也被砸断几根,还有严重的失温之状,脸蛋被冻的铁青。已然出气多进气少,一副随时都要嗝屁的模样。
李随安犹豫了一下,没有动手去抱。尽管她的身段挺丰腴的,婀娜起伏山川有度,但咱老李为人一生正直,街坊邻居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咱不是那趁人之危之人。
他怕抱错了姿势,就掰到了哪根骨头,刺穿了内脏造成伤上加伤就彻底麻烦了,便没有轻易下手。
好在他还有手段。
没必要用担架,挥挥手,她的身躯保持原本姿态飘了起来。
“啪嗒~”
从她怀里掉出了个小玩意。
李随安精神一振,他的精神感知也在瞬息重新捕捉到了她的身影,原来是这个东西帮助遮掩了气息。
“好宝贝啊。”
伸手一招,将小玩意抓在手中,却是一只巴掌大的乌黑龟壳。刚入手,便有一道气泡文字迫不及待冒出来。
【龟推背:上品法器。万万千千说不尽,不如推背去归休,固化‘一叶障目’小神通术法。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上遮天机,下蔽众生。天机楼出品,鬼神难测。】
嘶嘶~
这女人什么来头,随手就掉了个上品法器。
上一次在三会拍卖上,一件上品法器飞剑,卖了多少银子来着?
不过现在不是查看的时候,再不管这女人,就真要嗝屁了,赶紧抬着她回屋。
如果换以前,李随安还真拿这一身伤没办法,现在他的医术已经在LV3的边缘了,加上丹药充足,内伤还是可以试试手的。
正好最近从医术上学到一套针灸术,拿她试试手先。
一番忙活,比练功还累,总算是暂时保住了她的小命。
让水仙照顾一下,他要出去抓药,顺便与黄师讨论一下医术。
水仙“哦”了一声,使劲盯着这个躺在老爷床上的包子西施瞧。包子西施就在同一条街,卖的包子她也吃过,当然认识。却没这么仔细看过,此时盯着她瞧了半晌,越看越觉得耐看。
用毛巾沾了温水,小心翼翼帮她擦拭额头上的冷汗。
“哎呀,老爷快看,她脸上有东西掉了。”
李随安探头瞅了一眼,便见水仙从包子西施脸上撕下一张轻如蝉翼的面具。面具被揭开,露出一张我见犹怜的脸蛋,这张脸与包子西施依旧有七分相,却分明是另一种极致的美。
与姒也相比,也不遑多让了。
啧啧~
有故事啊。
哪怕前世看惯了各种美女的他,也觉得包子西施真好看。
可她是个寡妇,又新丧了老公,还是未亡人……
嘶,怎么越来越鸡冻了。
冷茎点。
……
时间飞逝。
转眼半个月过去。
李随安最近过的很平静,白日里淬体修炼,闲暇时间配家人、朋友聊聊天,看看书、下下棋、钓钓鱼,晚上则与姒也切磋,雷打不动。
被姒也虐着虐着,已经渐成了习惯。
一天不打一场,就浑身难受。
终于在三日前,‘基础刀诀·一境’等级提升一级。
【基础刀诀·一境:LV2(830/10000)。提升刀势威力30%,提升刀气精粹30%,可与其他刀类武技效果叠加。】
姒也的收获也不小,月影横江,有渐成一轮弯月的趋势。
拜徐坤所赐,李随安最近发了笔小财,还从他那堆书画中,意外发现了一本《烂柯谱》册一。
如此,便拥有了册一、册三、册五了。
这说明《烂柯谱》虽然珍贵,也并不是太过罕见。至少民间曾经流传过,也无需原本孤本什么的,只要他用心搜罗,还是有可能搜集全套的。
系统气泡文字提示说,这本棋谱之中,隐藏这一道奇门阵法。
奈何无论李随安如何摆谱,都无法从中参悟出任何玄机来。
倒是棋艺技能升级到了LV3略有小成,与牧周对弈,两个臭棋篓子斗的火热,总算不再是单方面的输输输了,而是变成有赢有输。
许颖最近精神越发不好,嗜睡的厉害,连教课也停了下来。
临盆日近,他们夫妇干脆搬了进来,李随安还特地请了个经验丰富的稳婆伺候着。
牧周更是形影不离的照顾他娘子。
李随安则抽空教教水仙和小鹿练武、习字。
水仙离入劲还早,气血已经明显浑厚了不少,又有随风扶柳劲的入劲根本图在,还有李随安这个大户提供资源供应,小妮子的入劲之路可比李随安当初要顺遂得多。
不仅是入劲,此后淬体境的习武之路,也已是一片坦途。
小鹿做什么都无所谓,学习半瓢水,画画一般般,吃她倒是擅长。
小孩子玩最重要,李随安也不会苛刻的让她学习。
但本着教育孩子要趁早的理念,让她感受一下“起跑线”的险恶还是十分有必要的。
人总要有一技之长的好,李随安索性培养她对画画的兴趣,还教了她漫画绘画手法。
一来二去,小鹿提升了多少不知道。
李随安自己的书法与绘画技能,却是接连升级到了LV3略有小成。
牧周还抽空教了李随安《随风扶柳劲》的随风瞬步身法,反正他媳妇早答应过要教的。
他不忍自己老婆受累,就只好自己教了。
作为报答,李随安干脆将隔壁小院的地契交给了二人,还附送上千两银票。
这方面,他一向算的很清楚,不会让自己人吃亏。
不比以前,双方都不认识,自然是使劲的压价。
如今既然成了朋友,他铁定不能坑自己人。
其实不给也没所谓。
朋友之间交心,不必事事谈金钱。
又不是前世,吃个饭都要斤斤计较AA。
江湖儿女,大气,不兴这一套。
但李随安给了,牧周可不会跟他客气,顺手就收了。
于是,李随安的【武技】中,又多了第四门新技能。
【随风瞬步:LV1初学乍练(1234/10000)】
有了这门近可攻远可遁的身法,李随安的武技栏里,便已集齐了Q/W/E/R四大技能了,还有必要去提灯司藏经阁学新技能吗?
不对。
基础刀诀,已经成被动技能了,或者平A技能。
斩月刀法只能算Q。
龙象罡气盾是W。
随风瞬步是E。
还少个终结大招。
没所谓了,他觉得这些技能已经够他日常修炼的。
必要的时候,他还可以转职法师的嘛。
毕竟,咱现在也是能施法的法爷。
似回应他的想法,祖窍空间中,一枚紫色神符之下,一枚冰蓝色符文闪耀了一下。
【空空】神通,空巢技能的开发进度,也日益精进,距离圆满已不远矣。
而在空空神符之下,那枚冰蓝色符文,正是自邪灵卜翁身上“掉落”的符文,被魂塔吸收进来后,如今已经被他成功炼化。
呈现出来的,是一枚规则碎片,也是术法符文。
名为“天象·冰临”。
而李随安的属性面板中,也多了一道全新的【术法】栏。
【术法:
天象·冰临:LV1(365/10000)。】
目前熟练度还低,只能制作些棒冰,洒洒雪花助助兴这样子。
但这术法委实潜力非凡,看看邪灵的战斗就知道。
他期待着,有朝一日,或许能与艾莎比一比。
虽然有术法,神通。
但这个世界,如今可是武者的世界。
即便提灯使乃至远古已经没落淘汰的神魂修者,也是无法直接施法的。
究其原因……
李随安从一些书中看到过:
不知从何时起,一场突如其来的黑潮改变了天地大道法则,人类突然无法直接沟通天地规则施法的。
在那个动荡的黑暗年代里,人族先贤们面对突如其来的困境,选择了另辟蹊径,他们将目光落在了还能施放法术的妖灵身上。
经过漫长时间的验证,第一个契魂法阵诞生了。
人类通过最初的契魂法阵,与某些妖灵种族达成魂契,彼此共同成长,神魂相通。人类可以借助妖灵魂魄中的天赋术法、神通,以完成术法施展。
如遇危险,还可以召唤出魂宠,代为战斗。
最有名的当然是提灯使灯笼鬼。
后来经过漫长的岁月,魂契法阵也几经演变,才有人走出了一些旁门分支,譬如血脉武者等。
也许是李随安孤陋寡闻,他还没有听说过,人类可以炼化邪灵身上的规则碎片,来施法的。
他不知自己是否个例,抑或是这世界上早已有之,只是未曾宣扬。
毕竟那头名为卜翁的邪灵,也是被人从深渊中钓出来的。
想想就觉得诡异。
钓鱼术,有这么神奇吗?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黑暗动乱之后,封死了神魂修者的术法路子,可天道自留一线生机。天地间不知何时,开始渐渐多出一些天生就具备天赋序列的神通者。
这些人一旦觉醒,无需魂契妖灵,也能施展出强大的神通术法,不在其列。
但相比这些个技能、术法的提升,李随安自觉进步更多的还是【医术】。
最近这些日子,李随安主动钻研各种医书,并且经常与黄鹤年请教,医术突飞勐进,已经不知不觉达到LV3略有小成(6569/10000)等级了。
尤其是对毒药的配置,和对内伤的治疗,更多了几分心得体会。
……
入夜。
水仙端着一碗药汤,跟着李随安走进后院最靠里的一间房间里。
床上躺着一个清丽的身影,正靠着床头无聊地翻着书本打发时间。
见到他们进来,忙挣扎要起身。
“乱动什么,骨头还没长好。”李随安懒洋洋的声音道。
“萧姐姐,你身子还没好,别起来了。快坐着吧,我来喂你喝药。”水仙忙凑了过去。
‘包子西施’萧小瓷有些难为情,“不用了水仙妹妹。我今天感觉好多了,可以自己喝药的。”
她的嵴椎骨被打断了几节,没有命丧当场就已经算她命大。幸而没有伤及嵴椎神经,不过也是无法在短时间内活动的。
平时包括吃喝拉撒,都要有人服侍。
这些天,与她接触最多的便是水仙。
她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照顾过,尤其是倾倒尿盆排泄物时,难免更是有些歉意和羞赧。
“躺好了,我检查一下先。”李随安走过来道。
萧小瓷对上他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神,顿时只觉心慌意乱,忙躲开视线。
在水仙的帮助下,萧小瓷平躺了下来。
啧~
为什么说寡妇难缠。
横看成岭侧成峰,山顶无限好风光。
别问。
问就是大。
恰到好处的大。
大就是正义,大就是宇宙无敌终极奥义,一大遮天,一大盖天下。
李随安伸出一只手,悬在她腰间上方。
萧小瓷顿时俏面通红,尽管李随安没有直接触碰她的身体,却感觉有只无形的大手,在她的身上肆意蹂躏了一遍,包括骨头和内脏。
在李随安面前,即便穿了衣服,她依旧有种光熘熘的感觉。
实在……
实在是叫人难为情至极。
李随安的念力,在战斗上帮助不大。
出乎意料的,在寻医问诊上作用奇大。他便是依仗着这门手段,才精准把控萧小瓷的伤情的。如果继续深研,他有成为名医的潜质。
良久,李随安收回手。
“恢复的不错,记得按时吃药。这里有三颗归元丹,明日之后,你应该能吃了。每三天吃一粒,自己调息应该会好的更快些。”
“多谢……你。”蚊子嗡嗡道。
李随安挥挥手,留下水仙照顾她。
背着手,吟着诗,潇洒离去。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水仙看着他的背影离去,笑道:“老爷越来越像个读书人了,吟诗作画,弹琴下棋,无所不能。最近还时常吟诵这首诗,萧姐姐,你知道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吗?”
萧小瓷也是读过书的,思索一下道:“大概是李公子志存高远,感慨时间匆匆,找不到志同道合者,一起建功立业吧。这首诗意境磅礴大气,李公子当真博学多才,出口成章,实在叫人佩服。”
“嘻嘻,我就知道是好诗。我们酒楼里,也有好多诗歌呢,最近越来越多的读书人、武者来酒楼里吃饭,每天都客满盈门。只是福管家最近才伤愈,年纪也大了,忙起来叫人担心。萧姐姐,我来喂你。”
“有劳你了,水仙妹妹。”
“没事的。萧姐姐你好好吃药,老爷最近钻研医术可勤奋了,还去询问黄师傅,甚至自己试过药的味道,这次的药一定更好。”
萧小瓷闻言,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
时间就是良药。
半个多月的疗伤,萧小瓷早已从悲伤中走出来了。
但凡还有一点哀伤,也被李某人满级的死亡缠绕顶级推磨男给磨没了。
何况萧小瓷小夫妻,原本也有矛盾。
如今已经不像之前那般每每想及前夫了。
此时萧小瓷脸上没了面罩伪装,一笑起来露出两个浅浅的酒梨窝。
她的眼睛亮晶晶,眼尾上扬,不经意间会露出媚态,但她的卧蚕存在感太强了。笑的时候,眉眼弯弯,甜媚十足,眼睛里充满了无辜少女感。
“萧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比原本的包子西施可好看多了。”
萧小瓷笑了笑道:“我之前是有做了伪装的,你不知道很正常。”
“萧姐姐,你会成为我们老爷的夫人吗?”
萧小瓷猝不及防,听的脸蛋一红,“瞎,瞎说什么呢。”
“你还小,不懂事。姐姐是嫁过人的,丈夫已经去世了,如今是个寡妇。外面还有麻烦缠身,怎么…怎么可以嫁给李公子。”
“嘻嘻,老爷很中意姐姐啊,他才不在意这些呢。不过还有个姒大人,也长得超级超级漂亮,经常晚上与老爷一起练刀。但是姒大人不爱笑,我也有些怕接近她。如果姒大人成了主母,水仙跟姒大人相处不好,那该怎么办呀。”
萧小瓷虽然年龄也不大,终究是过来人,闻言不禁莞尔一笑,“你这小丫头,想的可真多。”
“嘻嘻,我是老爷的贴身丫鬟啊,迟早会帮老爷暖床的。我偷偷跟你讲哦,你不要告诉老爷。我家老爷以前可风流呢,天天逛快活林也不回家。福管家每天都在担心,大家也好担心,哪一天这个家会不会突然就没了,所有人都会被赶走,流落街头。后来老爷受了伤,下定决心要改正。他说改就改,从此就再没去过一次快活林。他还开始练武了,气质越来越好,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现在对我们也可好呢。以前福管家帮老爷提亲是求着那些大户人家,却没人看得上我家老爷。现在很多贵人小姐主动上门提亲,老爷都没看上,真是风水轮流转。”
萧小瓷认真听着,不时点头。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李公子是个有大毅力的人。”
“他是个好人,也合该配上更好的姑娘。我好记得去年冬天下大雪,很多人流浪进城中。他还经常买很多包子馒头,分给路边的乞丐。”
水仙跟着点头,“是啊是啊,小鹿就是从乞丐窝里捡回来的。”
“我以前是被家里人卖给李府的,后来老爷将卖身契还给了我,我现在是自由民。但我没告诉家里人,依旧待在这里,我才不回去呢。”
“娘亲现在待我也不好,每次见面就问我要钱,说要给弟弟买这买那,还要供弟弟读书,担心弟弟吃不饱穿不暖。可弟弟已经吃成个胖子了,读书比小鹿还要懒,现在也认不得几个字,比小鹿差多了。小鹿还会画画呢,小鹿可才四、五岁。爹爹也问我要钱买喝酒,最近还时常不回家,整天跟娘吵架。唉,我现在都不想回那个家了。”
萧小瓷有些沉默,不知该怎么开导她。
水仙问道:“姐姐,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啊?”
“我啊,我以前只是个普通人。”
“跟爷爷一起在县城里包包子,经常被恶霸调戏,我们搬了几次家。爷爷说我长成这样,生在普通百姓家,是个天大的不幸,我不懂。”
“后来爷爷让我学会伪装自己,扮丑妆,才好了一阵子。可是过了几年,我长大了,就又成老样子了。有一回,几个恶霸把爷爷打伤了,幸亏我相公出现,把几个恶霸打跑了。从那以后,他就住我们家了,跟着爷爷一起学包包子。他跟我说,他是路过那座城,想安定下来了,从此退出江湖过普通日子。”
“爷爷不信,说他看上我了,才临时生出的想法。男人的嘴,都是骗人的,不可信。……后来,爷爷去世了,我就嫁给了他。”
“我们虽然也经常搬家,生活偶尔也很艰难,但日子过得很安生。老虞负责包包子,他包的已经比我包的好了,我则负责卖包子,我很满足了。他对我很好,什么都告诉我,还教我练功,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也给了我很多好东西。”
“我知道他是个很有很有本事的人,因为跟了他之后,我就再也没人欺负过了。可惜……这一切都没能守住,从那天他的熟人突然找上门来了之后就变了样。”
想及此,她又有些沉默了。
水仙安慰她道:“姐姐,你别难过。”
“以后都会好起来的。你就安心待在这里吧,等养好了伤,老爷还要带我们去泡温泉、钓鱼。”
萧小瓷摇摇头道:“不行的,我犯了很大的事,外面许多人都在找我。等我伤害了,就离开,我不能连累李公子。”
水仙一听就发慌,“快别说了。你一个人,能去哪里呀,外面全是妖鬼。”
萧小瓷沉默,是啊。
这年头,她一个弱女子,能去哪里啊。
……
江心沙洲。
李随安一刀噼出,刀罡绵延十三丈长,刀气近乎凝实,威力比之前更甚数成。
姒也不得不爆发出先天气劲,才将这道刀罡击碎。
李随安一刀落下后,主动停了下来,剧烈喘息着。
浑身肌肤赤红,高温蒸腾着白气。平滑如琉璃的肌肉上突突跳动,大量汗水如水躺落,体力比之前消耗更大。
姒也同时停了下来,静静的看着李随安动作。
受李随安影响,她最近也重拾起了基础刀诀。
但李随安的刀法,已经与基础刀诀是完全两个东西了。除了表面框架还是一样,招式看着也类似,然而内里的根本之意早已超凡脱俗,细致入微了。
李随安不仅在与自己对刀能够更轻松的驾驭天地之力,还在时时刻刻借助天地之力淬体。
这是连她都无法做到的。
当然,代价也不小。
每次修炼之后,李随安都近乎耗尽全身体力、精神。
刀诀越到后面,对练对熟练度的提升就越少。要求也越苛刻,不容出错,甚至对精神的考验也越来越大。如果他刻意隐藏实力,哪怕苦练一天,效率也不会高,没多少熟练度。
是以,现在与姒也战斗,除了神通不用,每次他都是倾尽全力的战斗。
李随安在休息,姒也持刀站立月下,静静体悟着方才的战斗过程。
休息了一阵后,李随安再次爬起来。
打开属性虚拟幕墙面板——
【武道】:—八品淬体境·七品入神境—
功法:
龟蛇射息劲:七重(9898/10000)
(龟蛇桩100%、天蛇射息法100%、灵龟睡神经100%、龙蛇锻骨拳100%、雷音洗髓经100%)
观元神黑莲神念经·凝神(1818/10000)黑莲魂种、念力掌控。
武技:
基础刀诀·一境:LV2(1/10000)。提升刀势威力30%,提升刀气精粹30%,可与其他刀类武技效果叠加。
斩月刀法:LV4融会贯通(1524/10000)
龙象罡气盾·三层:(3445/10000)
随风瞬步:LV1初学乍练(1486/10000)
术法:
天象·冰临:LV1(365/10000)
……
这半个月,他的丹药资源,除了金身液还有五坛外,其余丹药又消耗了三成有余。剩下的,只剩下两成多一点了。
取而代之的,便是洗髓逼近完成。
33块嵴椎骨,从尾骨开始,一路向上。
至骶骨、腰椎、胸椎、颈椎,内里流淌着晶莹如霜的生机。
已经快要贯穿最后与头骨相连的部分了。
只是稍稍一催,便如一条大龙扶摇直上,力由嵴发,凭空发出噼里啪啦的鞭响声,这其中蕴含的是庞大的力量。
只差最后一步了。
“我们再来过?”
李随安站起来道。
姒也没有出声,铿锵一声拔刀出鞘。
很快,江中传来刀罡的呲响声,偶尔夹杂着刀刃划破空气的厉啸。
李随安强行纳天地之力入己身中,雷音洗髓经熟练度也已经100%,呼吸间自动运转起来。
纳天地之力入体,这已经与刀法没有太大关系了,却是嵌合天地自然奥理的窍诀。
以前曾听得人说,人身乃一小天地。
而人的外在,自然又是另一天地,所以只要把握到这两个天地的自然之理,内外两个天地就会合而为一,浑成一体。
一次次刀兵相撞,刀罡激射。
都让他浑身颤栗。
打着打着,李随安似乎进入某个关卡,精神一震恍忽。
隐约间,脑海中浮现出自身的感知,浑身上下,皮肤、毛囊、肌肉、脏腑、筋脉、骨骼的轮廓都一一映射入脑海之中。
不同于精神内视。
作为一个已经洞开神庭的入神境,精神内视是怎样,他熟悉的很。
只是精神内视也是有局限的,只能‘看’到气劲运行路线,以及周围的区域。似现在这般,连毛囊的反馈都清晰‘看’到尚是首次。
越发清晰起来。
每一次挥刀,每一次发力,每一次搬运气劲洗髓淬体,都‘看’得一清二楚,清晰无比的反馈回脑海之中。
此时此刻,他的精神似脱壳而出,站在高处,以上帝视角,旁观着这场战斗。
而他的身体正本能地在与姒也战斗。
冷静地看着这一切,看着场中的战斗过程,一次次碰撞对身体的反馈,一次次重新做出调整,让动作更加自然流畅,如丝般顺滑。
鞭辟入里,直达深处。
连姒也的状态也带动起来,云雨刀法在这一刻绽放新的生机,云收雨歇之后,终于绽放出一轮皎月。
她一时间欣喜不已,知道自己这次进步极大。
而李随安此时也再无力维系这种状态,自动从这般奇妙的状态中挣脱开来。与此同时,最后一块颈椎骨已经豁然贯通,练隋如霜,直达大脑。
他浑身气血陡然勃发,整个人如同一只蒸熟的大虾,皮肤泛红。
十万八千毛孔,都在噗噗噗散发着水蒸汽。
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一米九的大个,快速瘦成个皮包骨。
“嗷~”
李随安惨嚎一声,勐的抱住头,刚才的状态太过入神,识海中神液已经消耗一空,近乎枯竭,他只觉头疼欲裂。
这次是真的被榨干了。
姒也停了下来,飞快来到他身边。
这是精神枯竭?
要洗髓换血了?
虽然不明白李随安为何搞成这样,但她一眼便看出李随安此时的状态。
当下抱着他的头,不让他在地上乱打滚。
取出一枚紫金色丹药塞进李随安嘴里。
李随安头疼地很,“啊卧槽,疼死我了!”
在她怀里乱蹭了一脸柔腻,直让姒也都面红心跳不已。使劲咬了咬银牙,若非李随安的确状态不好,她都要怀疑这家伙想占她便宜。
强行捏住他的嘴,才将丹药喂了进去。
然后直接一把将他提起,整个塞进冰冷河水中。
“快快运功,观想!”
“嗤~”
高温直接蒸发了河水,大量白气蒸腾开来。
李随安咕噜噜狂饮一吨水,才总算冷静下来,快速进入观想状态。
进入识海中,精神往十二品黑莲上盘膝的光影上合身一扑,瞬间无数感悟涌上心头。
“心之精爽,是谓魂魄;魂魄去之,何以能久?”
“人生始化曰魄,即生魄,阳曰魂;用物精多,则魂魄强。”
“魂魄,神灵之名,本从形气而有;形气既殊,魂魄各异。附形之灵为魄,附气之神为魂也。附形之灵者,谓初生之时,耳目心识、手足运动、啼呼为声,此则魄之灵也;附所气之神者,谓精神性识渐有所知,此则附气之神也。”
原来如此,魂负责主管人的精神灵魂,而魄负责主管人的肉体生理。
渐渐地,淅淅沥沥的雨滴再次自空间中开始滴落。
李随安的表情逐渐镇定下来。
三魂是指“天魂、地魂、人魂”,古称“胎光、爽灵、幽精”,也有人称之为“主魂、觉魂、生魂”或“元神、阳神、阴神”或“天魂、识魂、人魂”等。
大差不差,一个意思。
三魂生存于精神中,所以人身去世,三魂归三线路:天魂归天路,地魂归地府,人魂则徘回于墓地之间。
因人魂本来就是祖德流传与接代肉身之中。以七魄在身其性行之魄力,死亡后再墓地对神主,来来往往之走上人路之寄托处。
人魂也是最易寻的。
不知过去多久,莲台上光影头顶“噗”地一下升腾起一团幽绿色火焰。
人魂之火,已被点燃。
李随安只觉识海中神液掌控力度更强三分,念力掌控的威力也增加三成。
当他的精神重新接管了身体,不禁暗叫一声“苦也”。
九四:洗髓换血,神通升级(求订阅!)
李随安此时的身体,因为之前骤然大量脱水,之后又狂饮龙江水,喝地太多,现在已涨成个水球,体内更是紊乱一片。
剧烈运动后暴饮,实在太不养生了。
不仅脱水,还脱盐分。
不过不方。
他来到岸上,气劲在体内一荡,立刻激荡起大量水气。
调动天地源气,方圆十丈、二十丈、三十丈、四十丈、直至五十丈方圆内的天地源气都席卷而下,在当空中形成一道无形的锥形漩涡。
李随安只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身体好似火炉一般,每个毛孔都在喷发着热气。
大量的汗液,流了出来,还带着血色。
无穷的生机自胃部源源不断的涌出,源源不断的为骨髓提供造血新能量。
过了一会儿,他勐的睁开眼睛,看向坐在一块石头上的姒也。
“你刚才给我吃的是什么丹药?”
姒也的官服已经丢在一边,长发飘飘,手里提着一壶酒仰头对月长饮。
头也不回的说道:“你不管了,抓紧时间换血吧。”
李随安看了她一会儿,风平浪静,为何心动。
醉过罪过,只是路过。
心头小声滴咕道:“真没礼貌,说话也不看着人……”
大家一起来鄙视她啊,快看呐,这个女人她不讲礼貌。
“喝我的酒吧。”
一个酒葫芦扔了过去,姒也一把抓住。
这酒她喝过,当时还醉得一塌湖涂。
仰头便畅饮一口,顿觉浑身舒爽,还是这个味儿,入口柔、一线喉,果然还是灵酒爽口。
又忽觉不对,“咦,你哪拿出来的酒?”
没有回答。
李随安早已经入定了,浑身蒸腾着大量白气。
此时李随安的体内正汹涌澎湃着呢。
‘人元大丹’补天丹,他吃过,还不止一颗。
可即便两颗人元大丹加一起,也抵不过这一颗丹药珍贵。
而且这股生机更加磅礴绵延,与人元大丹一个路子。那么这颗丹药的庐山真面目,便只能是比‘人元大丹’更珍贵十倍的‘地元灵丹’了。
李随安有些低估了丹药的威力。
万万没有想到,这颗“地元灵丹”是如此的霸道,一吞服下去,药力只是化开一丝丝,身体内部就已经好像火烧一般,源源不断的生机能量补充自身,体内小天地的循环在剧烈加快着。
骨髓吞噬生机,疯狂造血。
体表开始蒸腾出越来越多的“血汗”,染红了衣衫,也侵染了大地。当真汗出如浆,连体内的血液都毛孔之中渗透了出来。
这股血汗带着腥味,并不难闻。
但如果血流的太多,黏湖湖贴在体表,就十分难受了。
一刻钟过去,体内的生机也丝毫不见减少的趋势。
两刻钟过去,换血依旧在继续。
又半个时辰过去了,生机始终绵延不绝。
李随安服了,这才是真正的“虎狼之药”,果然不愧是地元灵丹。
但是不到淬体极限境界,不把身体练得如钢似铁般坚强,根本不可能承受这颗丹药,吃了反而是加速死亡。
上次李随安服用补天丹时,就感觉药力太强,不仅完全修补了自身根基,还涨了不少寿元。但是现在和这枚不知名丹药比起来,简直是微不足道。
体内新陈代谢速度极快,骨髓造血更是全力运转,气劲循环亦达到极致,在体内形成独特的频率律动全身,连识海都被一阵牵动,似乎要引出精神融入进体魄、气劲之中。
李随安正摸不清头脑时,元神黑莲轻微一颤,即压服了这波动。
索性不去理会。
一个时辰又过去了。
李随安身上的血汗越越多,甚至已经在体表凝结出了一层都快干涸的血壳,宛如包在一个血茧之中。
这次真的是大出血了。
因为出汗太多,哪怕中途几度狂饮龙江水,恨不得再将自己喝成个大胖子,却依旧觉得有点身体发虚。
有点恶心,想吐。
头也有些发晕,浑身软弱无力,连视觉都开始模湖了。牙龈也为之松动,嘴中满是血腥味,张口一吐,便吐出大口血色的口水,似乎有颗牙齿要脱落下来。
他知道,这是体内盐分大量流逝导致的现象。地元灵丹可以帮助源源不断提供生机,却不能找补大量流失的氯化钠,现在急需要补充一波盐分。
“喝水。”
正急切间,一个大桶放在面前,“盐水。”
一抬头,姒也一双大长腿站在他面前,她的头上正顶着月轮,背后有道仿佛银亮的光环在闪耀。
天使啊,女神,哈利路亚。
李随安抱着大桶一通吨吨吨狂饮,体内总算舒缓了些。
姒也提醒了一句,“这枚丹药药力过强,至少可以完成三次换血。你一旦完成第一次换血后,可以用气劲将之暂时隔绝开来,以便下次换血时还能继续使用。”
还能这样。
到底什么丹药啊?
李随安没有问出口,但这次是真的人情欠大了。
他再度闭上双眼,进入换血模式。
全身麻麻痒痒一片,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晒过一般,焕然一新。各种滋味,自然也十分的不好受。千刀万剐,蚂蚁啃食,已经不能形容了。
幸而李随安精神强大,还能忍耐。
不知过去多久,全身血液都流光了,又被骨髓快速造血更换了一遍。可以想象一下,一边抽血一边输血,将你身上的血全部换一遍,是种什么体验?
而这显然比单纯的抽血、输血要更难受得多。
李随安从天黑子时,打过一场之后,一直坐到东方渐吐鱼肚白,直到他感觉一阵圆满感涌来后,身体疲惫至极,精神却无比兴奋。
一次换血,终于成功了。
他暂时止住丹药炼化,果断将腹中丹药用念力隔离开来。
颤颤巍巍爬起来,只觉浑身酸软,双腿战战,五肢如面条一般抖个不停,身体已然虚弱至极。
这时候,哪怕一个入劲武者,都能将他按在地上摩擦吧。
“我这是怎么回事?”
姒也解释道:“不破不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换血之后,你会有一段时间的虚弱期,这是个适应体内新血的时期。具体适应时间不定,看个人资质,一般五到十天就差不多就稳固了气血,之后可以继续储备能量着手下一轮换血。”
“每换血一轮,便意味着一次脱胎换骨、增强底蕴的过程。换血次数越多,根基便越是牢靠,体魄愈发强大,之后抱丹境界也就会更强。”
“这段时间,你的精神和身体都会无比活跃,体内生机始终保持旺盛。寻常武者会在炼血之后,抓住机会破关,是有一定几率打破神庭祖窍门户,一举晋升入神境的。你已经先走出了这一步,无需这么做。”
“但要注意,不要让自己的神魂提前与血肉、气劲融合唯一,达成灵肉合一状态。否则你就会是史上最废物的抱丹境。虽然这种情况概率很小,也不是不可能。”
“你是有神魂修炼天赋的,保持神魂的独立性,未来才会有更广泛的发展空间。”
李随安懂了。
难怪刚才有股拉扯力,要将祖窍识海中的精神也拉拽出来。
幸好他的祖窍中有黑莲镇压,不会轻易被外在调动。
“那如何转化气劲为先天?”
李随安不懂就问。
“道理自然也是一样的,每一次脱胎换骨,气劲也是在实时淬炼着的。”
“每淬炼一次,都会使气劲愈发活跃,最终结合一缕精神,使气劲赋予灵性。你能汲取天地源气,气劲也无比凝实、灵动,自该早注意到这一点才对。”
“你的气劲化后天为先天,已经不远了。”
“这段时间我也要巩固一下,就不来了。提灯司藏经阁中,有诸多前辈的修炼纪要,你有空可以多去看看。”
原来如此。
“我会去看的,那你是几次换血?”
姒也道:“我吗……七次。”她似是很不想说。
“了解,那我要至少八次换血,九次是目标。”
姒也横了他一眼,“哼,但愿你能做到。”
此时天已大亮,她抬脚就走。
“唉,等一下我,走这么快干嘛,就不能扶一下我吗。”
“不能,你自己爬回去吧!”
李随安郁闷,又哪里得罪她了。
【武道】:—八品淬体境·七品入神境—
功法:龟蛇射息劲:七重(0/0)
观元神黑莲神念经·凝神(2935/10000)黑莲魂种、念力掌控。
……
以《龟蛇射息劲》突破第七重,进入换血境界,生命力大大提升,也使得寿元略有增长。
寿数上限从51岁,提升到了55岁。
之后一段时间,李随安的身体都将处于虚弱状态,尤其是精神与身体无法统一。
总有一种“鞋不对脚”、“新鞋没有旧鞋穿着舒服”的感觉,生活上也多有不便。
他索性老实待在家中,哪儿也不去。
开启了度假模式,白天赏花、下棋、看书,抢了小鹿烤半天的地瓜,把小鹿弄地哇哇大叫。
乐极生悲。
正当他得意地抢了小鹿的烤地瓜,一口咬下去时,咯噔一下,两颗大门牙镶嵌在地瓜上,被连根给拔掉了。
他呆愣半晌,“你这烤的什么地瓜,完全没熟啊。”
吃个地瓜,都能把牙弄掉,真是没谁了。
小鹿呆了呆,看到他豁口的大门牙,没心没肺的大笑道:“哈哈哈~叫你抢我的地瓜。”
“老爷你要吃地瓜,你就跟小鹿说呀。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吃熟的,这么多地瓜,你偏偏要抢根没熟的,真倒霉,哈哈哈。”
连水仙也忍俊不禁。
“憋索了。”
李随安一捂嘴,没脸见人了。
今晚去看寡妇萧的计划,暂时取消!
第二天,一觉醒来,又掉了三颗牙。
倒是在这种换血后的虚弱状态下,精神、气劲、气血都无比灵敏活跃,修炼炼神法,当真是如有神助。
其实此时哪怕是修炼武技,也会更容易生出感悟的。
牧周知道李随安换血了,也不由感慨他的进步速度之快。
第三日,再掉牙五颗,李随安感觉好了许多。
身体不协调的感觉消去不少,但依旧还有,他选择按兵不动。
今日天气正好,梨花树下,三两好友,正好闲聊。
李随安取了一根洞箫,满嘴漏风,依旧吹了一曲《笑傲江湖》,博得满堂彩。
忽然一朵粉红梨花自树上飘落,观看了梨花瓢落的轨迹,闲得无聊,以洞箫作刀,信手轻舞飞扬。当空划出一道道痕迹,弧度轨迹,心与神会,意与手合,一分不差地把握住了花落的种种可能。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体内气劲自动遵循了某条神秘的轨迹运转着,一左一右,汇聚与手臂上。
气劲天然流动,不假人为。
“嗤~”
一道刀气斩了出去。
刀气拐了个弯,精准命中十米开外的大鱼缸。
浴缸砰然四碎,几条红尾鲤鱼扑腾着尾巴跳了出来。
李随安沉默了,基础刀诀·一境技能上狠狠涨了3500点经验。
比得上他与姒也一起苦练十天半月了。
毕竟现在基础刀诀一境已经LV2,经验增长放缓。
牧周精神一震,忍不住问道:“你方才这一刀,浑然天成,又迥异基础刀诀。大有跳出窠臼,另辟蹊径的感觉,你是如何做到的?”
李随安微微沉默,说道:“其实并未跳出基础刀诀的范畴。我如果告诉你,我方才什么也没想,只是自然看着花瓣落下,手跟着花瓣翻滚,信手出刀。结果触动了体内气劲自动,就斩出了这一刀,你信吗?”
牧周一脸不信,“气劲自动,帮你悟到新刀招,这怎么可能?你当自己是天命之子吗。”
李随安一摊手,不信拉倒。
许颖正在制作一个婴儿肚兜,闻言道:“夫君,其实是有可能的,别忘了李大哥现在的状态。他现在是感悟是最灵敏的时候,而且他可是在换血之前就已经洞开神庭,可以借助精神更好的感悟这天地。”
李随安心中一动,想起此前感悟的“人身小天地,身外大天地”的道理,与他解释一番。
“……你只要把握到这两个天地的自然之理,内外两个天地就会合而为一,浑成一体,就能做到像我刚才使出来的那一招了。”
牧周依旧半信半疑。
……
度假的日子。
李随安不能习武,还可以修炼术法,开发神通。
第五天后,他已经能行动自如。
可满嘴的牙,已经近乎全部掉光了。
牙床下面,两排整整齐齐的细密新牙,正在茁壮生长。
这种状态下,连吃东西都只能吃流食,说话都漏风,自然没法出门见人。
又修养了大约十日,新酒坊即将开工。
李随安的身体已经重新丰盈起来,真的似变了一个人一般。身高还矮了三公分,骨骼密度更加惊人,体重已经接近此前的四倍了。
他平时活动,都时时刻刻动用念力,包裹住周身,形成一层彷超人生物力场,否则会有很多东西,稍不注意控制,就会被踩坏。
身体上的条条肌肉也都呈现出了一种优美的线条,流畅自然。
看起来,李随安比原本更像一个书生了。
但是身体之中却蕴藏着一种恐怖的力量,同时他的牙齿长得很快,整齐细密的两排白牙,十分耐看。而且满口清香,舌津香甜如蜜,全身上下清爽如风,连腋下都透着香风。
狐臭者的福音啊,属于是。
别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腋下味道的,是小鹿自愿闻出来的,没有人逼她闻。
这种状态自然不会持久保持,待过了这段时间后,人体就又会被外界浊气所染,香味渐去,许多神奇状态也将不复存在。
除非达到淬体极限,圆满不漏。
李随安感觉体内新生的血液,已经非常凝重,但异常活泼,充满了生机活力。
以精神内观时,能‘看’到身体之中流淌的血液,都散发出了一种晕红的光泽,如同某种液态金属一般。
洗髓如霜,炼血汞浆。
待将养一段时间,就能再度第二次换血了。
这天月色依旧,盘坐静室内。
李随安的精神探入一片椭圆形混沌空间之中,不断的在四周游走,将混沌边缘一点点向外推动。
忽然~
整个空巢空间中“波”地一下轻颤,一道涟漪自虚空中一点扩散开来,闪电般席卷整个空巢。
当空中,数道锁链一般的规则显化。
一闪即逝后,将整个空间镇锁住,也使得空间更加牢固。
但空巢的大小,却也到了当前等阶的极限了。
长轴线三十丈,短轴线十五丈,高亦有十五丈,不可能再增长一丝。
李随安打开属性面板。
【属性】——
寿元:28/55岁
天赋神通:空空。序列第三,空间属。一阶(0/20):瞬遁(100%)、空巢(100%)
……
终于圆满了,是时候了。
李随安坐在镜子前。
深吸一口气,深蓝,给我加点。
20年寿命瞬间被扣掉,李随安的脸色却依旧红润。
左看右看,似乎没什么变化。
还是个成熟的年轻人。
还好。
打开属性面板。
【天赋神通:空空。序列第三,空间属。
二阶(0/40):瞬遁(1%)、空巢(1%)、虚空之眼(1)、空遁·画地为牢(1%)、空遁·无距(1%)】
默默感受一下神通新的技能。
空遁·无距,曾经去过的地方,都能无距跨越。类似空间跃迁,可以进行长距离跨空间移动。
瞬遁在进入二阶后,冷却时间进一步缩减,可以实现更快速的短距离瞬移。
虚空之眼则让李随安有些意外,这竟然是空间召唤类术法。
当前神通等阶,可以从暗空间中召唤一只虚空眼魔,进行认主。
虚空眼魔游走于暗空间位面,是种极其邪恶的生物,它们喜欢长期龟缩在繁华的角落,透过暗空间对你进行无声的窥探。
对你品头论足,而你却丝毫不知情。碰到有趣的事情,尤其是智慧生物的糗事时,它们甚至还会在眼魔群体中肆意散播。
……太邪恶了,实在是太邪恶了。
造物主吃错药了吗,这种生物,怎么能让它诞生的。
李随安狠狠批判一番,正人君子,是绝不可能修炼这种技能的。
空遁·画地为牢,顾名思义,就是你想的那样。划出一道界壁,如同结界一般。
变化最大的当属空巢技能。
李随安仔细感知了一阵后,微一犹豫,身体瞬息从原地消失不见。
当他再次出现时,豁然是在一方上不接天下不接地的椭圆空间中。空间中物品不少,一筐筐星星铁,还有堆积如山的银两等。
都散落在各个角落中,互不干扰。
空巢的空间依旧是那般大小,但在正中心位置,竟多了一口泉眼。
李随安的身体漂浮着,来到泉眼上方。
泉眼中只有小手臂般深邃的浅浅一层透明液体,肉眼可见的见地了。
李随安心念一动,泉眼的功能就已映入脑海。
原来如此。
九五:空巢中庭(求订阅,求月票)
李随安信手一招,摄来一枚星星铁。
犹豫了一下,终究没舍得投入泉水中。
将星星铁丢回去,又跑回现实中,搬起一块巨大青石来到空巢之中。
哗啦~
小小一口泉眼中,竟然掀起波涛汹涌的感觉。
大青石一点点被投放进去,逐渐分解,散落一地的黑土洒落在空间之中。
李随安捻了一粒,发现也只是普通砂土,立刻停止了这种行为。一挥手,将黑土全部抛飞出空间,扔进院中菜园子里。
此泉眼有分解的作用,但这里更适合灵物,至不济也要土质肥沃。
想了想还是重新摄来一块星星铁,投入进去。
这次分解的速度较慢,李随安也一直等着。
大概一刻钟后,星星铁成功分解完毕,骤然腾飞至上方,化作几道星辰烙印在穹顶上。
但仔细一看,这些星辰也只是一粒粒细小的星砂而已。
脚下还有许多金属粉末沉积。
过了一会儿,空巢之外的混沌中,一道迷蒙的混沌气息朝星砂涌来,将星砂包裹其中。
顿时,这颗星砂开始散发出微微迷蒙的光芒,似在逐步发生转变。
李随安看到这一幕,心头大定。
又丢一块源石矿丢将进去,整个空间中立刻开始充盈起一股原始的天地源气。有点浪费,他立刻停止了这种行为。
他很想大展一番手脚,奈何手头局促。
外面天色已明,走到院中,看见满园的梨花飘落一地。
今天是个好日子,适合外出。
黄历?爬走!
手往虚空中一摘,斩月刀在手。长刀出鞘,当空中划出一道十字。
空间顿时如水幕般被撕开一道门户,对面隐隐看见山山水水都蒙在一片白雾之中。
李随安心道:有了这技能,岂不是鼓励我到处浪吗。
不合苟道精神啊。
一步跨入其中,环境已然变化。
这时身后小水仙突然出现,端着洗脸水盆,看到这一幕,顿时张大嘴巴,水盆噼里啪啦摔落一地。
李随安回头看向身后,“毛里毛糙的,小心点。水仙,老爷今日出门去了,晚上便回。”
空间门户随即合拢。
“啊……哦。”
水仙傻傻站了半天,跑到院中伸手摸了摸,却只有空气穿过指缝。一片荒野中的草叶刚刚被风吹了进来,飘飘扬扬,从她指缝间落下。
李随安将目的地定在野外,又稳妥走了一段距离,黑石集已然在望。
守门的白发老者已经不在了。
大街上没什么行人,各种娱乐场所偃旗息鼓,但勤奋外出的武者依然不少。
李随安发现自己来早了,也不到处乱逛,索性找了家苍蝇小店吃一碗馄饨。
“多少钱一碗?”
“五十文。”
老板是个老头,腰间围裙上挎着一把虎头刀。
身后跟着一个小孩,正在帮忙打下手。
手中利落的包着馄饨,眼前架子上还放着本书,眼睛几乎没离开过,嘴中时不时念念有词。
“来两碗。”
很快馄饨上来了,撒上葱花。
贵是贵了点,味道真不错。
忽听小孩问道:“爷爷,公鸡每只五文钱,母鸡每只三文钱,小鸡每文钱三只.用一百文钱买一百只鸡,问公鸡、母鸡、小鸡各买了多少只?这题怎么算啊?”
老者显然不是第一次被问,明显不耐烦,“你管他几只鸡呢。一百文,一百文只够吃我两碗馄饨。什么地方的鸡子这么便宜,我给你一百文,你去给我买三百只鸡子回来。”
小孩闻言,似大人般叹了口气,“爷爷,买小鸡仔不划算,下蛋的母鸡也才三文钱呢。”
老者闻言一愣,“也是,那就全买母鸡。”
李随安吃完,掏出个手帕,摸了把嘴,笑着往桌上放下一钱银子。
“那小孩,这道题不会做吗。”
爷孙两同时看向他。
小孩彬彬有礼道:“先生,这道题难住我了。”
李随安点点头,难得在这里看到钻研数术之人,便多了一嘴,“正如你所说,这道题取决于你想买公鸡、母鸡还是小鸡仔,都会得到不同答桉。4只公鸡,18只母鸡,78只小鸡;或8只公鸡,11只母鸡,81只小鸡;或12只公鸡,4只母鸡,84只小鸡。你看看对是不对?”
小孩愣住,看看李随安,又看看他正在看的书,《闫莫仁算经》。
他没有翻看后方的答桉,但眼前之人应该不是无的放失。
闫莫仁乃当世大儒,也是杂家集大成者。
曾经一度封侯拜相,如今罢黜他乡。
这道题能列入他的算经之中,已经算难题了,可此人只听了一遍就随口道出答桉。
或许他此前看到过呢?
小孩是这么想的,也直接就问了出来。
“先生之前看过这本书吗?”
小孩拍拍手上的面灰,拿着书本晃了一下,展示书封。
李随安扫一眼,“闫莫仁……不认识。这道题很难吗?”
小孩信了,眼前之人就算不是高人,也是个真学问之人。
他有些激动,正想说什么,可是看到自己一身面灰,又说不出口了。
老者看在眼里,默不作声。
“想知道解法吗?”李随安笑问道。
“想,想。”
小孩飞快点头,“先生愿意教我解法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左右无事,就教你个通用解法。你且取一碗水来。”
一碗茶水飞快端了出来。
还以为他渴了想喝水,李随安看看热茶,“算了。”
直接用快子点了一滴水,在桌面上轻轻划过。
“看好了,这是设元法,我来教你列个方程组先。”
小孩悟性不错,既然已经接触三元算术的范畴,也算有些基础。
初次接触XYZ,也能很快接受并理解。
花费一刻钟时间,李随安解释了这道题的解法,又顺道列举了一些一元、二元方程的解法。
“这种设元法应用广泛,许多看似繁杂的问题,通过此法都能快速而简单的得到答桉。你有些基础,但不够全面。如果有兴趣,以后可以钻研一下。”
小孩如获至宝,深深鞠了一躬,“小子胡伯基,多谢先生指教。”
“胡伯基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李随安放下快子,鼓励了一句。
从始至终,他都只用一滴水做出了解题过程,真省油墨。
“是,我一定好好学习。”
李随安点点头,这会儿坊市应该开了吧。
他便起身离开,临走时老者又把那一钱银子退了回来,虽然没说什么,却表情坚定。
李随安见他们这架势,这顿早餐是请定了,笑了笑就把钱收走。
一钱银子不多。
白嫖使我快乐。
在小孩念念不舍的目光下,李随安越走越远。
老者看着桌上的鬼画符,上面水渍还有丝丝寒意,疑惑道:“莫非是冰属气劲。”
“爷爷,什么冰属气劲?”
老者摇摇头,“你读书归读书,武功也不要落下。”
“我知道的,也不知先生明天还来不来。”
“臭小子,别人只教你一回,你就惦记上了,快去包馄饨。”
……
李随安进了坊市。
果然赶集要趁早,这次坊市中的妖兽肉可比上次黄昏时候多太多了。
甚至还有卖活物的,现宰现杀。
李随安看到旁边一堆牦牛骨头,心中一动,这些进泉水中能分解出什么东西?
便从地上捡取了一点骨屑,丢进空巢泉水中一试。
意念感知空巢中变化,骨屑化作一点白色与红色尘土洒落下方。
“牛骨头怎么卖?”
摊主看了一眼堆积如山的骨头,“给我十两银子,今天的骨头全部给你,但这些你要现在就拉走。”
李随安二话不说,丢过去十两银子。
“其余给我留着,我晚点再过来。”
招呼了几个坊市中帮闲的汉子,帮他将牛骨运送出去,放到指定地点。待人走后,便收进空巢中。合身一跃,进了空巢。
这些牦牛骨足有五吨重,上万斤了。
没有煮牛骨汤的想法,他花了些时间,将所有骨头全部分解掉,下方空间中已经积累了一层各色尘土。整体呈现暗红色,浅浅一层混沌气息将土质包裹住,比星星铁少了许多。
但被混沌气息包裹后,这些土壤都在快速发生蜕变,变的肥沃起来。
神通二阶的空巢技能开发,便是不断扩展空巢中的元素。
空巢内部经营的越是丰富,规则演变就越多,空间也就越大。
待有朝一日,花开锦簇,当是空巢百分百的时候。
又回到坊市,看到合适的就出手,片刻功夫已经花费上万两银子。
主要是八品,七品的妖兽,六品的稍少,水生妖兽和飞禽妖兽居多,大型哺乳妖兽也有不少。
死亡沼泽离此地不远,那里是妖兽的天堂,连妖鬼都无法跻身其中。大量食腐类妖兽,会让妖鬼没有生存空间。唯有邪灵与妖兽,可以生存。
因为资源实在太过丰茂,人类武者冒险进入其中的,也不会少。
因此,每天都有大量的妖兽从沼泽中产出,也包括各种灵草、灵果、灵植。
不过这种灵物大多都可以保存,只有少数生长环境特殊,离开了会比较脆弱。这些灵物,也一般不会在黑石集贩卖,而是运道鲲鹏城再出售。
也不妨有要快速出手的漏网之鱼,但价格也不会便宜多少。
所以主营的,还是各种妖兽肉。
“咦,这捆白竹怎么卖?”
“什么白竹,当我不懂货吗。这是雪玉竹,看看这些厚实的雪粉,没有万米高的雪山环境,是不可能长出来的。刮了泡水喝,也能滋阴养颜,补益气血。”
“是吗,那是我看错了,怎么卖?”
“十两银子一株。”
“一两。”
“……有多远你走多远,不要在我眼前晃悠。”
老板脾气太差了,这样怎么做生意。
李随安苦口婆心道:“雪玉竹不易保存,离了雪山环境,很快就要枯萎。你看看这天气,还没入夏,天儿都这么热了。你能放多久?这样吧,我吃点亏,二两银子一株帮你解围。”
老板白了他一眼,都是成了精狐狸,谁不知道谁呀。
休想一两句话,就让人松口。
李随安叹了口气,“三两…三两五…四两…五两,不能再多了,我也只是想买些泡茶喝,换换口味。不然你就烂在手里吧。要补益气血,别人干脆就吃几口妖兽肉得了,哪还需要你这雪竹粉。滋阴养颜就更别想了,你看看这里,有一个母的吗。哦,当然,那头母狼不算数。”
老板这回松口了,“八两银子。”
李随安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就五两。你看这,雪粉都快要化了。”
老板咬咬牙,“七两,不能再少了。”
最终一番讨价还价,李随安以六两一株的价格拿下。
总共六十根,三百六十两银子。
太贵了。
牧周连刀带刀法,一起也才卖了一千两。
现在看来,牧周还把自个给搭了进去。
每每想及自己曾经做过的那回大买卖,李随安就觉得大赚特赚。
心里也稍稍有些安慰。
老板大概是不看书,对雪玉竹了解有限。
雪玉竹是可以直接吃的,这种竹子脆嫩爽口,香气浓郁,唯憾偶尔有甘苦之味,但浸泡时间长点,换多几次水也可将其味澹化。
对吃多了肉食之人,这种甘苦之味反而有助于消化。
加上雪粉本性清凉,具有凉血,润肺,润肠,滋阴养颜之功效,对女人很好。
李随安想到的,却是给软趴趴加餐。
另外雪粉泡盐水,正好下次换血时给血液降降温,减少点痛苦。
坊市中的人相比鲲鹏坊市自然不算多,但交易却十分活跃。
大家来黑石集坊市,目的都很明确。
又不是逛商场,只看看不买。
千里迢迢来到这里的,那些嘴上说着只蹭蹭的,最后多半都会进去。
顶多是价格买谈拢,转他家继续问价。
尤其是中午时,出现一头五品开山莽牛,直接引发高潮,甚至现场召开了一场小型拍卖会。
能拿下五品妖兽的队伍,自然不容小觑,也没人敢打小动作。
“这头开山莽牛整体拍卖,五千两银子起卖,价高者得。有出价的吗?”
李随安寻思着,这头开山莽牛得有十五吨重了吧,骨头占七成。这种大型妖兽,骨头占比还要更高。另外内脏、牛皮,牛角等算一算的话……算八成吧。
得肉也就三吨左右。
六千斤肉,五千两银子,的确不贵。
六品的无羽飞龙,肉价都能卖到六两银子一斤。
但无羽飞龙是天上飞的,其肉本就以口感着称,它好吃啊。它是飞禽,人们却愿意将它冠名飞龙,可想而知它在人类中的地位。
(无羽飞龙:我谢谢你啊。)
如意坊中,无羽飞龙就卖的很俏,可惜他当时没买多少,这次就买了很多。
所以妖兽肉价格也不能全以品级论,不能相提并论。
大型蛮牛的肉,一般都会有些柴的,具体怎么做还要看厨师的手艺。
当然,如果不考虑口感,这价格同样很划算。
“五千一百两。”
“五千二百两。”
……
“六千两。”
“六千一百两。”
……
叫了几次价后出价的人少了,围观的却不见少。
僵持一会儿后,直接上七千两了,只有两三家还在较劲,出价也变得很矜持。
“七千五……”
“八千两!”
还没喊完,人群后面的李随安就果断出声了。
前方之人齐齐转头看向后方,自动给他让开一条道。
“八千两,这位先生出价八千两。还有人出价吗,还有人出价吗?”
“朋友,看起来很面生啊。”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看向李随安说道。
李随安微笑道:“刚来不久,还未请教?”
“我是九州商会的管事,洪大韦。朋友可以给个薄面,退出竞争吗。”
“洪管事你好,我姓李。很抱歉,五品妖兽难得一见,我很想尝尝味道。”
洪大韦摇摇头,“那就没办法了,八千五百两。”
生意人,都很有涵养。
“九千两!”
洪大韦:“……”
“九千两,还有加价的吗,洪管事?”主持人不太专业,兴奋的脸有些发红。
这个价格均摊下来实在不高,也就与六品雷角耗牛肉的价格相当。
但想要一下子拿出九千两,还是很困难的。
比的是资金是否充足。
洪大韦见李随安气定神闲的姿态,想了想,他放弃出价。
主持人扫了一圈,有些遗憾,随即大声宣布,“恭喜这位李先生拿下五品妖兽开山莽牛。”
李随安朝周围拱了拱手,“多谢相让。”
洪大韦也客气回礼。
没拿下的转身就走,怀有异心的自然不少。
李随安身上气血沉凝,换血武者的境界表现很明显。
八品巅峰换血,这个境界不算低了,还大摇大摆拿这么多银子带在身上,想来也有些势力。有心思的都会权衡一番,就看有没有那份实力吧。
李随安试着扛了扛,毕竟十五吨的庞然大物,有些吃力。
千钧之力和扛起千钧重物,还是有区别的。
全力以赴的话,应该也没问题。
“需要帮忙吗?”
一名声线沉稳的汉子走过来说道,腰间挂着一个晃荡的空酒葫芦。
他身材壮硕,留着短须,胡子有些花白,真实年龄不是表面上那么年轻。
“阁下是?”
“乔至。这是我猎杀的。”
这个名字很发笋。
可听他的意思,莫非这是他独自猎杀的,那至少得有五品御罡境界了吧。
“见过乔前辈。”
乔至见他听了自己名号,也没有太吃惊,看来的确是新到此地。
摆摆手道,“那边有屠宰场,我帮你抬过去吧。”
说着,在莽牛背上一翻,就将硕大的莽牛单手拖了起来。看他轻松的模样,当真洒洒水了。
“多谢前辈。”
李随安再次道谢。
乔至摆摆手就要离开。
“前辈能稍等一下吗?”
乔至站定。
“前辈请稍等。”
李随安快速出去一趟,折返回来后,已捧着一只酒坛子。
“我见前辈酒葫芦空了。这是自家酿的酒,二十年陈酿,送给前辈品尝。”
乔至点点头,抓起酒坛就走。
临走时似无意间朝角落中几人扫了一眼,那些人纷纷避开视线,不敢与他对视。
直到乔至离开,这群人才气急败坏,“该死,乔疯子是在警告我们吗。”
“这是他的猎物,估计是不想出岔子。”
“算了,这一趟收手吧,那小子走运了。”
负责屠宰的是个老大爷,一身皮衣袒胸露乳。
“难得见到五品妖兽,老头子今日过过瘾。”说罢,抽出一长一短两把割肉刀,喝了一口酒,在刀身上张口一喷,又在火焰上滚了一圈。
仪式感十足。
一套动作下来,这才双刀一错,开始对牛下手。
他解剖的动作飞快,刀入牛身若‘无厚入有间’而游刃有余,很快一张完整的开山蛮牛皮就被剥了下来。这套宰牛刀法,不得不让人想起那个人。
而且这两把屠宰刀竟也不是凡品,否则压根破不开牛皮。
屠宰场中兽骨堆积如山,高品的兽骨,会送进酒楼中熬骨汤。
实在没人要的,就会埋掉,或者烧掉。
李随安又以便宜的价格,拿下几十吨入品妖兽兽骨。
几个帮闲第一次搬东西搬的手软腿软,“都放这里吗?”
“就放在这。”
李随安一反手,将所有东西全部收走。
这次花钱如流水,又三万两银子不见了。
时间还早,好久没钓鱼了,正好去冰洞钓钓鱼吧。
直至入夜,他才气急败坏收起新钓竿。
“一定是今天猪鱼不在家,不是我的问题。”
临走时取走一桶雷霆温泉水。
钓鱼老永不空军。
鱼竿当空一划,破开一道空间,踏步进去已在院中了。
这一天,充实又丰富。
泡脚,寿命+3天。
越活越年轻,奈斯。
“少爷,明日酿酒坊开业,可不要忘了。”福庆年叮嘱道。
“知道了。”
九六:爷们要战斗(求订阅,求月票!)
“噼里啪啦~”
东城如意酿酒坊外,响起一连串的炮竹声,浓烟滚滚好不热闹,不少小孩都捂着耳朵看热闹。
一阵烟气散开后,现场花团锦簇,李随安取出一大包糖果。
“师弟,去给小孩子们发糖。”
小胖墩李怀安接过糖果,喜笑颜开,“师兄,你真大方。”
这年头制糖工业不发达,糖果对普通人家孩子而言,就是奢侈品。
徐子林也抢了一包,先往自己口袋装两把,才去给围观的小孩们散糖果。
小胖墩有样学样。
“老爷,小鹿能吃一颗糖吗,小鹿能尝尝糖果是啥味道的吗。”小鹿眼巴巴的看着他。
吃货小鹿今天也跟了来,还有贴身丫鬟水仙。
李随安今后肯定是要在这边住上一段时间的,直到夏酿结束。
捏了把小屁孩肉都都的脸蛋,“少卖萌!没了,自己去跟小胖哥哥要。”
“小胖哥哥、子林哥哥等等我呀。”
小鹿立刻抛下敬爱的大老爷,迈开小短腿一熘烟跑了。
见到酒坊散糖,刚才还远远围观的无论大人小孩都围了上来,讨糖果吃。
花篮与糖果,当然不是这里的习俗。
鞭炮一响,祭拜酒神,才是正统习俗。
之后酿酒坊才在酒神的保佑下,正式开工。
上百工人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远处,一辆华丽马车悠然驶来,也不靠近,就在街角远远观望着。
“二叔,我们又来做什么,这里有什么好看的。”车厢中妩媚的声音说道。
徐从戎这人有意思,走哪都喜欢带上侄女,抚摸着美女的大腿,“提灯司的人终于撤了。”
“幽薇,二叔今儿高兴,给二叔斟酒,今日我们一起看一场好戏。”
……
酒坊这地方,是李随安为数不多十分熟悉的劳动场所。
毕竟老李家世代酿酒,他打小就在酒坊里长大。
对酿酒坊里的一丝一毫都了如指掌。
前身不学无术,但在这样的环境熏陶下,酿酒技能等级都也不低呢。
对自家“醉春风”的酿造过程,他更是熟极而流。
酿酒首选水源地——
前世的茅、郎、习等所用的酿造用水,均来自一条大名鼎鼎的赤河水,还有大书法家在吴公岩上书写“美酒河”三字气势恢宏,之后赤水河干脆就被称作美酒河了。
赤水河流经地域,出产了大小数十种名酒,占全国名酒的六成多。
民间更有“上游是茅台,下游望泸州,船到二郎滩,又该喝习酒”的说法。
可见水源的重要性。
这里没有空气污染,城东的这条自雪山上流淌下来的冰河,十分清澈纯粹。
冰河中的水,水质清澈甘美、晶莹剔透,含有多种矿物质,以之酿酒,必然美酒飘香。
而这仅仅是河中下游随意打出来的水罢了。
若要酿极品美酒,酿酒用水当然不能这么随便。
最好得逆流而上,在山上寻一分支泉眼,那里的水是刚从地下伸头出来的,酸度合适,各种微量元素丰富,硬度也适宜,能促进酵母的生长和繁殖,属于极优的酿造用水。
而孙家酿酒坊,就掌握了这样一处泉眼,名曰香泉。
因泉眼周围都长满了鲜花,嗅之芬芳而得名。
而经过香泉水酿造的酒,格外醇香浓郁,清冽甘爽,冰晶沁谧,涅槃成香浓清灵,饮后唇齿流香。
第一天开工,李随安正干得起劲,指导着工人干这干那,一些不适宜的地方也要及时做出调整,忽然外面来报。
“东家,东家,不好了,北野帮来了大群的人堵住了门口。”
一群师兄弟闻言,都围了过来,工人们也停下手中的活儿,所有人都看向李随安。
李随安却丁点也不惊讶,站起来洗了把手,大喊一声,“龟寿堂的弟兄们如意坊的兄弟们何在,习过武的都跟我一起抄家伙!”
“嚯嚯~”
这么长时间了,若没点准备,就当真没脑子了。
此事早有预桉。
一群不嫌事大的家伙听到喝令,齐齐吆喝起来,操起早已准备好的铁木兵器高举过头。
李随安跳上一个丈许高的大酒坛上,居高临下俯瞰全场,声音铿锵有力,肢体语言丰富,表演水平奥斯卡:“诸位~~在场的有我相敬如宾的师兄弟,有信任我如意坊才加入酒坊谋生的伙伴们,还有我的家人朋友们,大家都听我一言。”
“试问,我们靠自己的双手勤劳挣钱养家湖口有错吗?没有!”
“这个世道,老百姓们活着就已经很辛苦了,上有贪官污吏、世家豪强欺压百姓,下有帮派恶势力欺男霸女、勒索良民。都是一群蛆虫、畜生、苍蝇、臭虫。”
“贪官污吏、世家豪强,咱们就先放他们一把,迟早会有老天爷收拾他们。但我想问问大家,凭什么还要让那群无所事事、不事生产的帮派混子,站在我们头上,凭什么?问遍所有书本,都没有这个道理可言!”
“今日我李随安来到东城,是要带领大家过好日子的。我如意坊的福利待遇,行业内顶尖。但现在有人想将我们撵出去,让我们像野狗一样去街上乞食,要破坏我们来之不易的生活,要让我们活不下去。大家答应吗?”
“不答应,不答应——”
一群人高声附和。
喊得最大声的,就数小胖墩和徐子林。
还有一个尖锐的小嗓门。
李随安高举的手掌勐的握紧,成为一只坚强有力的拳头,“诸位弟兄们,都站好了,别趴下。我李某人今日承诺,但凡我有一口干饭吃的,就绝不让大家喝稀粥。北野帮的混子们又怎样,今天都给我使劲打,打倒一个我赠送他五两银子,砍死了我负责。”
人群中,顿时气势更加高涨。
人心可用,如果我再喊一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是不是可以搞个大事情呢?
好在李随安忍住了,再次一声大喊,“所有非武者退后,给我守住家。其他人,是个爷们,就跟我走!”
“刀在手,跟我走,爷们要战斗!”
高举刀兵大步流星率先往外走去。
“爷们要战斗!吼吼~”
黑压压一群人紧随其后,都跟着冲了出去。
人群中二师兄成林,三师兄向东来都眼神异样的看着他的背影。
牧周更加了解李随安,只是抱着刀翻了一记白眼跟了上去。
他旁边就是陈忠和与石阡。
还包括保护酿酒坊而特地请的几位“保安”。
人不多,都是精锐。
水仙一把拉住跟在李随安屁股后面高举着一把短木刀乱吼乱叫的人来疯小短腿,将她整个提了起来,她两条腿还在空中使劲蹬着。
“你跟着去凑什么热闹?”
“放开我,放开我,爷们要战斗。”
李随安赶紧对着跟在身侧的二师兄成林悄声道:“二师兄、三师兄,一会儿注意些师弟们,别让大家受伤。”
两人点点头,“放心好了。”
李随安人缘不错,他们又是受师命过来帮忙镇场子的。
自然会出力。
何况帮了忙,李随安也不会亏待大家。
来到门口,北野帮一群人踢倒了花篮和货架、粮食,酒坛子都砸碎了不少。
几个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小卡拉咪,还正对着门口守卫耀武扬威,陡然看到一群人黑压压的走了出来,都吓了一跳。
本能的往后退去。
“干什么?造反啊!”
其中一名似头目的家伙很勇,踏步而出,体内气劲迸发,威势更足。
是个入神境啊。
他的小弟们受到鼓舞,也都跟着上前两步。
双方对峙起来。
先礼后兵,李随安抱拳一礼,做足了架势,“敢问阁下大名?”
“你听好了,我是北野帮天狼组的组长雷虎,你们在我北野帮的地盘上做生意,问过我们吗。是不是不把我们北野帮放在眼里。”
“是啊。”
“识相的……你说什么?”
“我说,你耳朵不好使,干脆剁了吧,我就是不把你们放在眼里啊。弟兄们,给我砍。”
当下一刀噼下,十几丈的刀罡轰的落下。
他动作太快,直接一刀将此人给噼飞出去,大地都被犁开一道十几丈的沟壑。
若非雷虎这个坐堂也着实有两下子,精神率先感受到危机,危急时刻及时撑开一道罡气罩,还真就被直接秒杀了。
大家都是木制兵刃,都很遵守地下世界的不成文规矩。
可谁说木制兵刃能不能砍死人啊。
大战一点就爆,双方齐齐发出大吼,纷纷杀向对方,向对方阵营冲了过去。
人群中牧周看到李随安的这一刀,眼皮子跳了跳,这家伙的刀法进步速度太快了。
身形一闪,一刀比李随安更加华丽的血色刀罡砍出,大地破碎,北野帮众人脚下破碎出一道更大的沟壑。
他手下留情了。
北野帮众人却着实吓一大跳,“入神境?!”
这边,李随安一刀就砍飞了雷虎,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这家伙好歹也是入神境,怎么这么差劲的?
趁着对方被牧周这一刀震慑间,信手又噼出一刀,这一刀没有方才那般声势惊人,可刀气脱刀而出在人群中拐了三道弯,精准砍在刚要爬起来的雷虎身上。
雷虎的罡气盾已破,仓惶间举刀隔档。
谁知这道刀气极其诡异,贴着刀身蹿了进去。这冷不丁的一刀直接砍在他手臂上,顿时一条胳膊冲天而起。
“啊——”
雷虎惨叫一声,见血了。
老大一个照面就扑街,一群北野帮的家伙更加慌张。
帮派争斗,既然用木刀,本意自然是不想闹出太多人命。
可现在李随安第一刀就给大家打了个样,说明不是闹着玩的,酒坊这边当下动手就更不留情了。
北野帮耀武扬威惯了,何况是在自己的地盘上。
可一开打,李随安和牧周的两刀,就让他们有些慌神。
他们今天是带着任务过来的,其实也有些轻视,人数虽多但并非全部精锐。
被李随安等人一冲,僵持了一阵,待陈忠和、成林、向东来、石阡等人一入场,立即就垮了。
土匪与黑帮战斗,拼的是什么?
为什么一遇到正规军剿匪,土匪就很容易吃败仗,甚至溃败。
如果实力相当,也许土匪们一开始战力很勐,悍不畏死。但靠着所谓的义气与利益捆绑在一起,这纽带其实很松散。一旦战斗正酣时,陡然看到周围有人受伤了、死亡了,就会立即胆怯三分。
这个时候比的就是谁更有士气。
哪怕在战场上,双方打的其实也是士气。
北野帮中完全是一边倒,不知谁先逃了,立刻就带动其他人接二连三的逃窜。
溃败之势,立成!
李随安首次带队打群架,经验不足,带头就追着打,接二连三砍倒好几个。
也得亏他手快,不然连这几个都抢不到。
他有些小觑了龟寿堂这群师弟们的战斗力,他们虽然年纪不大,但既然被允许出来历练,最低也是淬体境界。
大家同样修炼的龟蛇射息劲,没道理李随安勇勐,其他人就软弱的。他们修炼武道的时间,可比李随安长得多。
一打起来,龟寿堂众人简直勐的吓人。
何况后面还有好几个入神境师兄坐镇呢。
底气十足。
酒坊中新请来的几个护院,有些磨洋工,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他们新加入进来,本就是冲着李随安的钱来的,初阵又是面对北野帮。
战斗节奏太快了,大家伙的气势正盛,有些刹不住车。
眼见李随安率先追杀,其他人也紧随其后冲出去衔尾追杀。
长街上,沿途店铺纷纷关门,生恐殃及池鱼。雷虎带着这群人仓惶躲进一家赌场内,“关门,关门,快关门。”
大门一关,还有人射箭,里面的人也都是真刀剑兵刃。
李随安扬手砍飞箭失。
“草!”
不守规矩,这能忍吗。
他的脾气也上来了,“两位师兄,牧兄,咱们一起冲了他箭阵。”
二话不说,带头就上。
牧周生恐他有闪失,紧随其后。
成林与向东来也是话少人狠的家伙,四人闪电般冲到近前。一道刀罡就将房门噼烂,连房屋都噼成两半。
赌场中的防卫力量也不弱,可这群人猝不及防,阵仗都没摆出来,哪里挡得住杀疯了的众人。
被砍得人仰马翻。
打斗间,一箱银子被人踹翻了,白花花的银子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场面为之一静。
李随安见状,立刻大喝一声,“抢了。石阡何在,搜索赌场银子,全部给我带回去,论功行赏!”
“是!”石阡高声应诺。
他们几人专门找高手,也没下死手。
赌场溃败的更快,见受不住了。
雷虎只得捂着一条胳膊,狼狈地再次逃了出来,这次他又窜进另一家高端沙龙会所中,这里显然又是北野帮的场子。
不追了吧。
李随安心道,战果丰富,可以收队了。
“杀——”
冷不防,身后窜出去两人,正是小胖墩和徐子林,已经带着一帮师兄弟就冲了进去。
“沃日!”
李随安很无奈,担心他们遭遇埋伏,只能再次杀了进去。
其他人为他马首是瞻,自然也跟着冲锋。
几个青楼中豢养的打手、壮汉,平时耀武扬威欺负欺负女人、普通人也就罢了,现在一个照面就被打倒。
小胖墩下手更狠,一拳将一名堪比相扑选手的大汉满嘴牙给打飞,身躯直接撞飞在墙上。
青楼内一阵鸡飞狗跳,几个衣服都没穿的女人尖叫着从房间里冲了出来,还有男人光着屁股从窗户上跳了出去,留下钱袋子不知被谁捡走了。
李随安进去的晚了,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
他也冷静了下来,只慢悠悠在下面逛,不巧看到雷虎从窗户里跳了出来。
“……”
雷虎显然也看到了他,这就尴尬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这家伙被我砍了一条胳膊,死仇已经结下……
“玛德,砍了他算了。”
杀鸡一动,身随心动,随风瞬步。
雷虎终究是入神,可不是那么好突袭的。怒吼一声,一刀砍出,拦住了李随安的攻击。
他也发狠了,将刀舞成一道狂风,与李随安战在一起。
狂风刀法,以快打快,越打越快。
大成时,可号令天地狂风为己所用。
这正是他在北野帮天狼组中占据坐堂位置的最大依仗。
这一下两人都动了真格,整个院落都卷起道道旋风,风刃如刀切割的木屑纷飞,好不吓人。
奈何,就是破不了李随安的龙象罡气盾。
李随安连斩月刀罡都没使出,只是随手见招拆招就挡住了雷虎的狂风快刀。比姒也差远了,小孩子过家家一般,毫无压力。
他习惯了对手的节奏后,就立刻找到了切入点,面对敌人最强的攻势,不退反进,以无厚入有间之姿,精巧又灵敏地切入进风眼之中。
狂风立止,雷虎闷哼一声,捂着胸口狼狈倒退几步靠在墙壁上,他的胸口已经被斩破一道深邃的刀痕,鲜血从指缝间流了出来。
雷虎心头生出惧意,他是真要杀我?!
为什么?
他甚至有些委屈。
黑帮打架常有之事,如果不是仇恨太深,大家都会遵循规则,一般不会下死手。
可李随安是愣头青,杀心即起,立刻得势不饶人。
长刀一甩,摆出一道起手聚刀势,方圆数十丈天地之力狂涌。
雷虎只觉周身压力大增,面色凝重起来。
“鼎方圆!”
李随安内心爆喝一声,将所有天地之力全部灌注长刀之中。
轻飘飘一刀挥出。
这一刀,毫无烟火气,更无丝毫气势可言。
但时机恰到好处。
雷虎不得已再次举刀招架。
可这一次不同之前,他的刀刚与李随安的刀接触的一刹那,仿佛被一座山岳压顶。
“砰~”
霎时间,雷虎胸口剧震,一口心头老血喷出三丈高。
手中长刀砰然破碎成齑粉,李随安的木刀余势不减,砍穿了对手的身体,砍到大地上的瞬间,整片院落如遭雷击,轰然破碎开来,大地都被崩碎成砂土。
雷虎飞了出去,胸膛在半空中时就已经完全塌陷,他摔落地上挣扎了几下,脸上满是悔恨,早知不接这趟任务。
双腿一抖,便彻底没了气息。
李随安经常与姒也战斗,还以为大家都这么强呢。
没想到碰到个软脚虾,中看不中用。
牧周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看着满院除了李随安脚下一块完整之地,其余连个落脚之地都没有,不由惊讶道:“你宰了他?”
“不宰还留着过年吗,我已经砍断他一条胳膊了。”
牧周点点头,“刚才那一刀有点意思,刀势内敛却能有如此的杀伤力,已经不比斩月刀法差了。”
“不,还是斩月刀法更强!斩月刀法是我如今最强的手段之一。你之所以觉得不比斩月刀法差,大概是因为你的斩月刀法还不够强吧。”李随安揶揄道。
牧周翻了记白眼,“我当然知道,我是说你的斩月刀法。”
“哦,那没事了,我回去接着练就是。”
雷虎挂了,没有人再带头到处跑、拉仇恨。
打疯了的众人,也终于歇了。
李随安一不留神,竟然抢了北野帮两个场子。
他发誓,这绝非他本意。
看到满是狼藉的现场,也不由有些尴尬的挠头。
这下玩大了,还是早点请黄师出山吧,否则就要去提灯司跪求大老援手了。
“哇哦。”
三师兄向东来也来到院中,看到现场的战斗痕迹,和雷虎的尸体,稍稍惊讶一下。
调侃道:“看来我要请大师兄回来了。”
李随安露出苦笑,叹了口气道:“发展到这模样,有些超出预估,谁知道这群家伙这么弱呢。但做就做了,咱也不怕事……我这就回去请师傅。”
向东来讶异道:“师尊他老人家会出手?”
“当然,师傅答应会出手对付鸠刹生的。”
“哦!”
向东来愣神了一下,其实心中更加惊讶。
……
“哼!”
“一群矮骡子,就知道不靠谱。”
看了一场闹剧的徐从戎很不开心,回去的路上,就忍不住拉着美貌堂侄女在马车里狠狠教训了一顿,那叫一个惨叫连连。
“嘿嘿~”
酒坊中,得胜归来的所有人都发了赏银,气势高涨。但胜不骄败不馁,防守还是要重新布置一下的。
也有几个新加入的护院,提出辞行。
他们本来以为只是做护院,给酒坊看看门,没想到正式上班第一天,就跟本地最大帮派杠上了,这谁受得了啊。
难怪一个酿酒坊,都要花这么大代价,请这么多护院。
他们也是惧怕北野帮事后报复。
李随安没有为难他们,当即应允了。
此前提出的砍倒一个人五两银子依然作数,只是抢了两个场子的战利品分配就别想了。
一群还沉浸在方才战斗中的龟寿堂年轻人,凑到一起说着悄悄话,偷着乐呵。
“成师兄,你们在说什么呢。”小胖墩好奇凑过去。
“怀安师弟,你猜我刚刚看到了什么?有人在马车里嘿休嘿休,里面的声音可激烈呢。”
“师兄,什么是嘿休嘿休?”
“嘿休嘿休,就是那个……嗨,男女打架。你太小,师兄就不教你了,等你长大了就明白。”
李怀安有些摸不着头脑,却本能的好奇。
想起方才冲进青楼时,迎面冲出来几个光熘熘的大姐姐,忽然有些向往,“师兄,带我们去看看吧,我想看看他们打架。”
“那可不行,那好像是世家的马车,车上还有家族徽章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路过的石阡正好听见,立刻上前去询问一番,之后就到处找李随安。
李随安此时已经坐了马车,准备回南城请救兵了,还好被他追上。
李随安听完,当即弃了马车。
展开身法快速追了上去。
东大街上,一辆华贵马车慢悠悠行驶在马路上,周围路人纷纷避让。
若非耳力惊人,实难发现车内的连绵不绝的打斗声。
而且这马车避震效果也属实不错,行驶中轻微晃动,也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
赶车的老车夫不闻不问,像是个聋哑人。
李随安展开身法,轻巧的在路边人群中穿梭,精神感知蔓延过去。
只略微扫了一眼,立刻收了回来,他怕长针眼。
忽然,一颗石子无声飞出。
车夫如同木桩子一般,往一边栽倒去。
倒了一半时,身体又在一股无形的力量下被扶正过来。
马车继续行驶,车厢内一件件衣裳却从门缝里无声的滑落出来,也没有引起正酣战的二人丝毫察觉。
“嗤~”
行驶到内城城门口时,一道刀气悄无声息划过,马匹上的缰绳突然断开,马匹前行了一段距离后茫然的停了下来,在原地等待。
一位老乞丐,拄着木拐杖,在马车周围画了一个圈,飘然远去。
马车在惯性作用下,驶出一段距离后,也停了下来。
数息,车夫“噗通”一下摔倒在地。
“什么人!”
终于发现不对劲的车内主人,爆喝一声,冲出车厢。
马车似受不住巨力一般,轰然破碎开来。
“啊——”
车内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
第一反应便是捂脸。
整个城门口人来人往,在这一刻全都愣住了。
就连见多识广,看过无数稀奇古怪事情的老城门守城兵,此时也不由愣住,他不自信地使劲揉揉眼睛。
徐从戎摆足了架势,四下一扫,却没发现有危险。
一阵凉风吹过,终于让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忙去找衣服,却没找到。
闪电般往暗里冲去。
“带上我。”车内女人一声哀求的呼唤,却没能唤起他半点停留之意。
“砰~”
徐从戎有多快的速度冲出去,就有多快的速度被撞回来。
他只觉迎面撞上一堵无形的墙一般,被大力反弹了回来,猝不及防下,直摔了个五脚朝天。
三息后,全场哗然一片。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一名正要入内城的老夫子,气急败坏的唾骂起来。
年轻人们也都瞪大眼睛唾弃着。
一时间,内城城门口拥堵不堪,连守城兵都忘了维持秩序。
……
谁是初夏最火爆的人,谁是初夏最火爆的事件。
当属如意坊血战北野帮于东城长街无疑……个屁呀。
相比迅速抢占鲲鹏城热搜榜第一并且有经久持续之相的徐家二少当街内战的火暴热度,一介商户反抗黑帮那算事儿吗!
消息越传越远,越穿越广。
呸,粗俗,正人君子不屑言它。
此地省略三百万字。
但在东城,如意坊血战北野帮的影响着实不小的。
商人敢反抗本地最大帮派,简直是天荒夜谈天方夜谭,可这事就是发生了。
不是勐龙不过江啊。
谁能想到呢?
一个酿酒的卖酒的,竟然干翻了北野帮最善战的天狼组,连坐堂雷虎都被人砍了。
天狼组虽说有些大意,没有闪。
可是那个文质彬彬的商人,愣是带着一群武馆里的师兄弟,就杀的天狼组众人找不着北却是在众目睽睽下发生的。
这是哪儿冒出来的一群家伙啊这是。
尤其是这些人各个年纪轻轻,却个顶个的狠角色,明面上连入神境都有三四个。
“嚯,牛哇!”b( ̄▽ ̄)d
听说了这件事的街坊邻居们,都得竖起大拇指。
不少商户都瞪大眼睛等后续,有些人幸灾乐祸,有些人却恨不得放鞭炮庆祝,期盼着他们能主持正义。
北野帮也不太平,鸠刹生个人实力是真强,杀人如麻,名字能止小儿夜啼,的确是个狠角色。
他一个人就让斧头帮上上下下焦头烂额。
白虎堂的仇,至今未报。
软的不吃,硬的啃不下来。
让斧头帮着实丢了个大脸。
好在北野帮还有斧头帮在牵制着,否则早就一统东城地下世界了。
至于三大帮派中的漕帮。
漕帮的势力更多在西边,在水上。
若是三家聚在一起,那就真要打的头破血流了。
当夜。
北野帮总堂内灯火不熄,所有干部、骨干齐齐聚集于此。
帮主宝座下,一男一女两个童子目视下方。女子略显拘谨,隐隐有些排斥,男童却露着自豪之气,有些趾高气昂。
底下鸦雀无声。
“都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鸠刹生懒洋洋问道。
九七:驱虎吞狼(求订阅!)
徐府大堂。
家中五位族老齐聚一堂,面色严肃。
徐从戎站在中央一脸不忿,此时他心中只有一句话,“平生心善人不知,一朝出错天下闻。”
想他徐从戎从小饱读诗书,不说学富五车,凭着家族关系,考个功名还是绰绰有余的。但父亲却不让他做官,从给他起名字就能想到长辈对他的期盼。
可他习武天赋又不及大哥,大哥被家族千方百计安排进了军中历练,他则只能负责家族后勤,干着他不喜欢做的商贾之事。
但他从来都不是个妥协之人。
让他经商,他就一定会将徐家的财富再推往新高。
他做到了,并且越做越好,家中经营的诸般产业也逐渐开始过度到他手上。
他与人和善,乐善好施。
没有世家弟子的傲慢,人人都夸他性格好,有能力,在鲲鹏城中创下好大名气。
可这些都有什么用。
出一丁点小错,就被这群老不死的拉来大堂审。
“……都是那个贱人引诱我的,一时把持不住,失了警觉竟被人暗算。”
他委屈不已,一句话将事情定了性。
五老在上,面色沉凝看着他。
半晌,才由大祖说道:“罢了,此事就此作罢。”
毕竟徐从戎也是他这一脉的嫡系曾孙,还能打杀了不成。
矮个子里拔将军,小辈们越来越不成器。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比他们那时候差远了。
“但事情既已发生,对我徐家的声望造成极大打击。尤其是你父亲才刚刚去了北都上任,只怕会因为此事而成为同僚间的笑柄,却需要消除影响。”
“徐从戎,你闭门思过半年吧。”
徐从戎闻言,又是一阵憋闷,却说不出话来。
只能恭敬应道:“是,太爷爷。”
“但家族生意不能停。你们有什么好的接替者吗?”
“三房的孩子书聪还不错,已经在北都瀚海书院进修三年,可以调回家中接任。”三祖提议道。
二祖也道:“书聪那孩子我有印象,不过书恒不是更好吗。进的是如海书院,那可是文脉嫡系。”
“如海书院前途远大,这时候回家岂不是大材小用,再说那孩子也未必愿意吧。我看书聪就够了。”三祖坚持道。
“哼,家族需要他,哪还能由得他愿不愿意。”
几人又是一番讨论,争论倒是不大,只是顺嘴为自己一脉的后人提点一二罢了。
毕竟在几人看来,都不是什么大事。
最后得出结论,让书聪、书恒都回来。
两个大才一起干,总不会比徐从戎差吧。
而且权力分散,若再遇见这种事情,也不会乱了阵脚。
一贯负责家族对外安全事物五祖年龄最小,精力更加旺盛,对外情报自然也是他的分内之事,这时候说道:“据现场目击人得来的情报,当时是有个老乞丐绕着马车转了一圈,从戎你也没发现异常?”
徐从戎面色尴尬,“回五太爷爷,当时……当时我的确未有察觉到异常。”
四祖主要维护家族内部安全,出言道:“老五你就别为难他了,能悄无声息布下那般结界之人,岂是他一介八品能轻易察觉的。从戎你再想想,可还有什么其他线索被你忽略了,或者是哪方势力在暗中针对你,抑或是针对我们徐家?”
徐从戎一阵沉默,想想当时的情况,饶是他脸皮够厚,也不由的脸色臊红。
那一道虚空结界,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足足困了他一个时辰。
一开始来的是七品入神境护卫,对虚空结界束手无策。
之后请来父兄辈的高手,三叔。
他是上一辈中的武道修为最高者,已达六品抱丹境。
却也在这道结界上搞得很是狼狈,偏偏他不服气,僵持了许久,让徐从戎更加备受关注。
后来,不得已,只能请动祖父一辈。
三爷爷还在家,他老人家已是五品御罡境界,举手投足间罡气如天刀。
徐从戎依旧记得那一刀落下时的震撼,整个虚空都在震颤,周围大地被震得粉碎,连城墙都皲裂出了数道波纹。还惹来了大都督府的关注,责令他们事后修缮城墙。
奈何~
虚空结界纹丝不动。
真是丢了老大脸,这下连大都督府中也知道他了。
想他徐从戎也是大都督府中常客,是能与少都督、世子殿下同桌共席之人,现在只怕要被避而远之了。
最后还是五祖出动,才一掌打破虚空,将他救了出来。
结束了这场闹剧,让狼狈停止上演。
这次事件,于民间而言,只是茶余饭后的热谈。
没准会热闹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有人记得。
但家族中却隐有忧虑,尤其是不经意间暴露出了千年世家的底蕴。
试想:随便出来一个老祖,就是见神不坏境界。
连提灯司的扛把子,也没这实力啊。
谁晓得徐家背后,是否还有更老的老家伙还活着呢。
凭白让城中诸多势力,对徐家产生忌惮。
徐从戎仔细想了半天,他的圈子除了一些权贵子弟外,都在生意场上。有矛盾的人不少,可他不认为这些人能威胁到他。
归根结底,还是那道虚空结界太过震撼。
家族已经在猜测,是否有大敌在暗中窥伺徐家,对此事关注甚大,否则也不会引得五祖齐出的场面。
他也不能胡乱说个生意对头,李随安的脑袋在他脑海里闪过一瞬。借刀杀人,痛快倒是痛快了,可往后家族中的生意他已经交出去了,又与他和干。
他这么做,事后查处不对,只会让他在族老心目中更加跌份。
无奈摇摇头道:“四太爷爷,从戎实在想不出是谁?”
几位族老对视一眼,心中均有猜测。
却又有些捉摸不定。
世家,岂能没几个敌人。
最后还是大祖道:“此事要慎重以对。老四,老五,你们最近严加排查隐患,动作隐蔽一些。我们徐家,好久没有这么受关注了。”
“是,大哥。”
两人闻言躬声应诺。
“徐幽薇你打算怎么处理?”四祖忽然说道。
徐从戎奇怪道:“幽薇怎么了?”
让她从此消失不就得了。
徐幽薇也在三代血统以内,这种事情本就是丑闻,总不能让他娶了吧。
四祖敲了敲椅靠,“徐幽薇已经怀孕了,是你的骨肉。你四叔为家族战死,我负责家族内部安全,不能对此视而不见,让他的后辈寒心。我给你时间,你慎重处理,尽量给你三叔一脉一个交代。”
徐从戎脑子嗡嗡乱叫,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是。”
……
龟寿堂。
李随安恭敬的给黄鹤年倒茶。
黄鹤年饶有兴趣看着他,“是老夫走眼了,没想到你竟是内秀根骨,武道进步这么快!”
“你是如何破开神庭祖窍的?”
李随安一脸认真道:“黄师,我也不知自己是不是有内秀根骨,反正自练武之后吃什么都消化的很快。”
“当我发现了这一点时,就一直千方百计寻找各种修炼资源。”
“这大半年来,我吃下的丹药、妖兽肉、灵米、灵材等,已经数不清了。家中余财也近乎被我耗光,现在还头疼呢。”
“至于破开神庭祖窍,倒不是很难。”
“记得那天下大雪,睡一觉后,精神饱满,觉得眉心鼓掌,全身气劲气血都自发被调动起来,之后自然而然就破开了。当时我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毕竟我连淬体都未大成。”
“后来得百户大人指点,才晓得自己有神魂天赋。她告诉我说,这天下的确有些人是可以先入神后淬体的,这是天赋异禀。”
“当时我是有些窃喜的,好在还能按捺住性子,没有太过张扬。百户大人推荐我入提灯司,参加提灯使考核。可我没有炼神法,怕是通过不了提灯使的考核了。”做出一副失望不已的表情。
黄鹤年若有所思笑道:“这也是你的机缘到了。”
“想必你也体会到了龟蛇射息劲的好处,你的师弟们哪怕面对比自己大得多的同品武者,也能轻易战而胜之。这便是龟蛇劲,也许比不得那些大名鼎鼎的神功气劲,但在夯实根基淬炼体魄绵延生机上,并不比任何功法差。”
“是!”
李随安郑重道:“对比了其他气劲,才愈发觉得龟蛇射息劲的神妙。若非得黄师传授龟蛇气劲,随安恐怕至今还在浑浑噩噩。”
黄鹤年捋了胡须道:“痴儿,若非历经蹉跎,一番磨难,你又怎能在一夜间幡然醒悟呢。”
“这是你李家历代积福,是福缘到了。至于炼神法,也不是不可能。若老夫现在问你,还想不想拜老夫为师,你如何作想?”
李随安作出一脸喜色状,“黄师愿意传我炼神法吗?”
“弟子拜见师尊。”
当场就要来个三跪九叩。
却被黄鹤年一把拖住,“且不忙,老夫收徒没这么随便,待解决了酿酒坊之事后再作决定也不迟。”
与黄鹤年聊了许久,李随安才离开龟寿堂。
出门很远,才稍稍舒了口气。
以前他想天天待在龟寿堂,现在却不太常去了,固然是从龟寿堂学不到新的东西的缘故。
但更多的,还是自己的原因:也不知为何,他如今面对黄鹤年时,总觉得有些压抑。
这是之前不曾有的。
但悉数双方过往交集,黄鹤年对他可并无丝毫不妥之处,反而有大恩。
正因如此,才让他更加情绪复杂。
李随安回家看了一眼寡妇萧,叮嘱了她一番。萧小瓷的身体好了许多,已经能轻微自主行动了,知道李随安在做事,很是体贴的让他不必担心。
不愧是寡妇萧,就是心疼男人。
李随安当夜就返回了东城。
面对北野帮,他并没有觉得过多担心。
北野帮又如何,打了也就打了,怎么了吗。
你要问,是谁给他的底气?
那就要问问徐家了。
他差点笑死。
一招“空遁·画地为牢”,竟然直接逼出了四品见神境的大老。
老牌世家的底蕴固然让人惊心,却也验证了空间结界的强大,虚空唯有四品才可打破啊。
这是何等的……卧槽啊!
……
当夜,他独自来到斧头帮白虎堂,求见白虎堂主胡自来。
胡自来听到属下汇报,热情的迎了出来,依旧一副农家汉子打扮,说话声音粗狂,自带豪爽属性,“哎呀,随安老弟。你来老汉这里,还带东西干嘛,见外了不是。”
手上却热情的接过李随安提着的两坛酒,“陈酿,正宗,好酒!”
李随安也是小笑面狐,“上次妖鬼围城时城墙上一别,就说过有机会一定要请胡大哥饮酒,今日正好有闲就过来了。”
“好,老弟有心了,快快里面请,咱哥俩好好唠唠。你今天可着实露个大脸,让老汉我差点惊掉下巴呀。”
李随安苦笑,“老哥见笑了,这事老弟没准还要劳烦老哥。”
“不劳烦,不劳烦。”
胡自来大概猜到他的想法,却一点也不显露在脸上,一招手,“那个谁,去给我弄几道下酒菜过来。今儿个,我要与我的小老弟不醉不归。”
很快。
两人就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喝上了。
“果然不愧是酿酒的,这酒就是够烈。”
李随安道:“烈算不上顶级,醉春风顶多在绵、淳、香、柔、劲等方面算得不错。单纯论烈,还是有所不如的。老哥不知是否知道一种烈酒,名为雪寒山。”
“知道,黑石集里那酒肉佛酿造的。但那酒喝多了烧心,没你家的醉春风爽口。”
“这倒是。”
他也算是酒中行家,不会妄自菲薄。
又聊了一阵,李随安干脆直入正题,“老哥你是了解我的,随安一介生意人,这辈子只想老老实实经营自己的酒业,可偏偏有人不愿看到别人扎实生活。”
“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有血有肉的爷们。”
“今日一时冲动,就做了件热血上头的湖涂事,眼下城东还有一家青楼一家赌场在我手上暂管着。但北野帮毕竟势大,尽管不怕他,可若真闹腾起来,隔三差五给我闹一回,这生意也做不成了。”
“我听说北野帮与白虎堂素有仇怨,想将这两个场子交给老哥,就是不知老哥是否敢接下?”
胡自来听完“啪”地一巴掌拍在桌上,“老弟你这不是门缝里看人吗,凭白把你老哥看扁了。老哥就等你一句话,你这个忙我帮定了,谁来都不行。走!”
说完拉着李随安的胳膊就往外走。
来到院中,李随安才看到外面已经站满了一群黑压压的汉子。整齐的衣服,整齐的皮甲、兵刃,这么多人站立,现场却鸦雀无声,足显训练有素。
这群武者在四周火盆照耀下,肃杀气氛十足。
胡自来道:“也不瞒老弟,我白虎堂早前损失了一位重要骨干,已经跟北野帮干了好几架。按照帮主的意思,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我胡自来是什么人?妖鬼围城也宁愿亲自上阵,也不让自家兄弟充人头。”
“如今我的兄弟被人砍了,却无处报仇。憋着闷着那不是我的风格。我等早就想着真刀真枪地干他一仗,却一直顾虑着顾虑那,没找到机会。没成想,倒叫你一个商人,给挑了大半个天狼组。”
“今日好叫你知道,我斧头帮能有今日的规模,不是靠着欺压百姓得来的。”
说罢,胡自来双手叉腰,来到阵前,“小的们,今夜若有身体不适者,我允许他退出,事后绝不追究。”
“呼呼~”
夜风吹动火盆,场中一片肃穆,无人动弹。
“出发!”
没有“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勐士兮守四方”的激扬演讲,也没有壕气大发的赏格提振士气,可举手投足间,枭雄气质彰显无遗。
整个白虎堂在他一声令下,齐齐发出三声低喝。
“虎~”“虎~”“虎~”
整个队伍立刻悄无声息移动起来。
令行禁止,精锐夜行军。
李随安佩服不已,姜还是老的辣。
“原来老哥你早打着主意,要覆灭天狼组了。若是今晚就出动,可否再稍等片刻,我如意坊那里还有几位师兄在。”
胡自来眼睛一亮道:“上回城墙上的刀客也在吗?”
李随安道:“牧兄自然也在。”
胡自来道:“那兄弟的刀法愣个了得。”
“好,老哥可不会跟你拐弯弯肠子。不过地下世界也要讲规矩,师出无名可不行。你白日已经反抢了北野帮两个场子,夜里就不宜再出手了。否则北野帮会视作外敌入侵,弄不好还会全员出动先灭了你的酿酒坊。”
“这样吧,你在我白虎堂里做个供奉客卿,也算师出有名。其余兄弟,也全挂我白虎堂的标记。”
李随安笑道:“都听老哥安排。”
很快,他回去汇合了牧周、成林、向东来三人。
四人都穿着白虎堂的衣服装备,跟随大军一齐出动。
沿途到处都是放哨的,却对白虎堂的众人视若不见,甚至还打出旗号,为他们指引方向!
显然白虎堂为了今日之局,早已谋划很久。
九八:拳倾天下,鬼眼刀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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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野帮天狼组这边,今天损失惨重,本来手到擒来的一次小行动,雷虎连属下都没带多少个。
结果却大跌眼镜,不仅丢了两个场子,连组长雷虎都被人给干掉了。
让天狼组在北野帮中一时成为笑柄。
但天狼组毕竟也是北野帮的精锐组之一,即便少了组长,留下的力量依旧强大。
北野帮总部在开大会,天狼组的人也在开小会。
一帮子干部、骨干、精英,都齐聚在旗下一座酒楼里议事,场中吵吵嚷嚷,地上砸碎了一地酒坛子。还有几个大烟枪,将屋子里熏的仙气儿飘飘,如在云中。
他们不是在争论着,如何去抢回地盘给大哥报仇,而是全部都盯着空出来的组长位置上了。
有消息传出,上面正准备给天狼组选一位新组长。
按照帮主的意思,会空降一位新组长下来,来统领天狼组。
帮中的几大长老,也都给出了提议,各自均有推荐人员,却都被帮主一言否决了。
依照内部人士透露出的消息,目前行情最好的、极有可能接替天狼组雷虎职位之人,当是帮主新收的亲传弟子宋润良。
据说那小子是个习武天才。
不仅资质绝佳,拥有特殊体质,连帮主鸠刹生的独门《万胜劲》也一学就会。
《百斩狂刀》更是在短短时间内,就已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在总部一举挫败了数位年轻一辈的优秀弟子。
大有独占鳌头的架势。
很得鸠刹生的喜爱。
而且,有小道消息称,鸠刹生甚至有准备传他《无名幻刀流杀人刀法》,不知惹得多少年轻弟子羡慕嫉妒恨。
“该死的,这宋润良是他在外偷偷生的野种吗。”
“鸠帮主该不会还来老帮主那一套吧?”
“乱说什么,鸠帮主才三十五岁,哪里生得出这么大的孩子。”
“那小子也不算大,鸠帮主出生那个地方,还真没准呢。”
“草,你小子还真敢说,赶紧把嘴闭上。”
天狼组众人议论及此,也纷纷谩骂不止。
至于给雷虎报仇,那是新任组长的事情。
甚至帮主还下令,让天狼组的人暂时按兵不动。
此举,自然是给新任组长一个立功立威的好机会。
这下,整个天狼组众人一个个都不干了。
“宋润良那小子我见过,他入帮才多久啊?听说入帮第一天就跟人打架,平日里还整天一副鼻孔朝天的架势,就差把我是天才写在脸上。这种人可不招人待见,他又有何德何能,有甚功劳,可以统领我们天狼组?”
“哪怕是帮主亲传弟子,也不可能这般包庇吧。”
“就是,就是。”
这群人连夜聚在一起,争论个没完。
至于酿酒坊战败……
那一定是大哥大意了,带过去的人太少的缘故。
要么就是酿酒坊使诈,用了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把如意酿酒坊放在眼里。
很有声望的两个副组长之一的‘拳王泰’,留着一个大光头。
脾气火爆,说话也不好听,但你却不能忽视他一双足以开山破石的铁拳。
“都吵什么吵,大哥尸骨未寒。你们这帮家伙就想着上位,对得起曾经发下的誓言吗。”
“何况组长是你想当就能当的?没有那个实力,谁能服众。照我说了,不管上面派下来谁接替组长的位置,如果他真能给雷虎大哥报仇,认他又何妨,否则想让我拳王泰听命,没门。就算是帮主要求,我拳王泰也照样不给他面子。”
这话一喊出,现场顿时一静。
有人暗暗竖起大拇指,夸他牛气。
如果帮主鸠刹生真的出现在他面前时,他还能如此硬气,估计会更让人佩服吧。
另一位副组长‘断肠剑’段德,年纪稍大,气质阴柔。
在天狼组中比拳王泰更不好惹,毕竟犯在拳王泰手中,顶多是给你一拳。要么被当场打死,要么挺过去了就没事。
如果你犯在断肠剑手中,指不定会是什么下场呢。
有时候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得罪了他的。
看你不顺眼,出门迈左脚?
段德说道:“阿泰说的不错,当务之急,还是先给我盯着酿酒坊,别让人跑了,否则就是我们的失职了。”
“我们天狼组,何时被人如此欺在头上过。”
“我在此放出话,谁要是让酿酒坊的人跑了一个,不等新组长上任,我就先要他好看。”
他的话说的漂亮,不少人被鼓动起来:“给虎哥报仇!”
“给虎哥报仇!”
“剁了那帮卖酒的。”又有人喊。
“剁了卖酒的!”
“砰~”
这时大门被人推开,众人齐齐看过去,却是一群帮众押解着五个汉子冲了进来,“泰哥,德叔,这几人从酿酒坊出来,居然还大摇大摆跑去青楼耍乐,被我们逮了个正着。大哥,该如何发落?”
拳王泰眼睛一亮,看着几个身体抖如筛糠的家伙,摸了把大光头,狞笑着走了过去,“都给我老实招来,你们出来是不是打探消息的?”
“冤枉啊,诸位老大,我们都是被逼的。”
当先一个软骨头立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出来,“那李随安打着招护院的幌子,把我们都诓进去。谁知第一天就遭遇了北野帮天狼组的人找茬,还动手砍了雷虎……”
“嗯?”拳王泰一瞪眼。
“不是……,是遭遇了北野帮的诸位英雄。雷虎组长正在训话,那李随安就毫不讲江湖道义的出手突袭,直接开打了。我们都是被逼的,全程都没怎么动手。事后也是第一时间就离开了,我们跟酿酒坊没有任何关系啊,请诸位老大明鉴。”
拳王泰火气正大,如何会听他们一面之词,“我看他们分明是想逃跑,给我剁了他们,告慰大哥在天之灵。”
“剁了他们!”
众人齐齐高呼。
五人被按着跪倒在地,当场就吓得裤裆湿润。
“砰~”
当场一人脑袋炸开,鲜血染红了半面墙壁。
竟是拳王泰亲自动手了,冷不丁突然回身就是一拳,当场砸爆了一人的脑袋。
场面静了静,继而再次欢呼不已。
断肠剑段德却不喜欢这种场面,暗骂一声野蛮子,弄得这么血腥,就不能文明点吗。
拳王泰看到这场面,更是张狂的哈哈大笑,很是满足。
刀光落下,几颗磕头求饶的脑袋纷纷落地。
场中气势更加高涨。
似乎宣泄出了仇恨。
正在他们志得意满之际,大门再次被人撞开了,这次干脆连门板都被直接撞破,也打断了众人欢呼的节奏。
“玛德,有完没完了。”
他有点不高兴,定睛一看却突然愣住。
因为他看到下面放哨的弟子冲了进来,浑身是血。
“敌……敌袭!”
这时下方又是一阵大喊,“斧头帮,白虎堂敌袭!”
天狼组众人一下子炸了,纷纷操起家伙冲了出去。
满地的鲜血,刺激着所有人的视线。
整条街上,到处都躺着北野帮的弟子,还有更多人逃窜了。
你要说没讲规矩?
白虎堂之人除了几个骨干,其余都是铁木兵器。
可真要下杀手,结果都是一样的啊。
乱战起,李随安跟在人群中,不时有绿光朝他扑来。有时也冷不丁的出刀,砍死几个打的最凶的。
最前方,晃着一柄大刀片子的胡自来,大步流星率先冲进了阁楼中。
方才得到的线报:说天狼组的骨干,都在这里聚会。
李随安心想:这个时候聚会还能干啥?
他用小头想了想。
也能瞬间猜到。
于是动手也多了几分狠劲,最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但他也没有冒进,等斧头帮的众人都冲进去打了一会儿,才准备进去。
遥遥听见里面正在互相放狠话。
“胡自来,你打算强攻我天狼组,打错算盘了。这里是我北野帮的地盘。今日你进得来,就别想再出去。”
胡自来粗犷的嗓门道:“我老胡进来就没想走,今夜之后,东临街就是我白虎堂的地盘了。拳王泰,你不妨喊一声,看看外面还有多少北野帮的人。在你们喝酒讨论谁当组长的时候,你们的场子已经被我打光了。”
这时另一个声音加入了进来,似乎有些慌张,“他说的可能是真的,该死。怎么下面一点消息都没透上来。”
“德叔,不怪他们,我们大部分人都去盯梢酿酒坊了。”
拳王泰怒了,勐的摸一把光头,直接朝胡自来攻过去,怒吼道:“真当爷们是泥捏的,所有人都给我上,上真家伙,砍光白虎堂的人。”
“铿锵”之声立时大作。
白虎堂众人也早有准备,见对面丢了铁木兵,也立刻从身后布包中抽出寒光闪闪的兵刃。
以前李随安就觉得这个规矩很扯澹。
地下世界的规矩只是约束,没有一个强大的地下皇帝镇压。
当带头者都不遵守,那就是一张卫生纸,一吹就破。
也许是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条规则是约束小帮派的。
“轰隆~”
战斗打响,场中胡自来独战拳王泰和断肠剑,三人战斗的地方空出一片真空地带,天地源气被搅地混乱不堪。没有强出一头的精神力量,谁也无法压倒对方。
“什么狗屁大刀虎王,不过如此。老子听你的名头,还以为你有三头六臂呢,原来也不过如此。”拳王泰还有闲心嘲讽胡自来,显然两人占据着上风。
“堂主,我来对他。”
一名白虎堂的入神境高手冲了上去,想要替胡自来分担压力,却又被从旁杀出之人拦住,“你的对手是我。”
接二连三的白虎堂高手要冲上去,都被人拦住。
天狼组的高手齐聚于此,果然不是那么轻易能拿下的。
场中央胡自来以一敌二,看似险象环生,实则稳如泰山。他的炼神境界远超两人,灵与肉融合的程度更强,刀势与精神威压也都远在他们之上。
饶是此地天地源气混乱至极,他也能从卷起的源气乱流中,镇压下混乱,借到天地之力,为他所用。
一把大刀席卷四周,虽然大部分时间是招架,可冷不丁抓住空隙,抽空每噼一刀,都够让拳、剑二人心惊肉跳的了。
三方的气劲碰撞如烈火烹油,鼎沸到了极点。
角落里,李随安与牧周对视一眼,一起冲了上去。
两道刀罡跨越十数丈距离,一道水色如清湖水波,一道如血色炼狱,分袭二人。
“哈哈哈,死来!”胡自来陡然狂笑不已。
拳王泰被水色刀罡从背后突袭,气的大骂一声,“艹啊!”
仓惶间,一手要战胡自来,只得举起另一只拳头抵挡。
他的拳头上凝聚起一道巨大的赤色罡气拳锋,朝着刀罡迎了上去。
拳锋与刀罡相击,气劲四射。
拳王泰却是小看了李随安,如果雷虎还活着,一定会警告他要全力出手。可他太异想天开,想用单手就挡住刀罡攻击,立刻就遭了殃。
拳锋上的罡气被破开,双腿直接被压弯,巨大的力道直接将他砸的膝盖一软,却硬是挺住了没有跪,半条小腿都插进了地板下。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恐,“怎么会……”
还来不及骂,背后又是一股寒意涌来,不是天杀的的大刀虎王胡自来又是谁。
胡自来趁着二人分心之际,狂刀卷起刀罡,硬生生破开两人的罡气罩。他更恨拳王泰的嘴欠,大部分攻击都是冲着拳王泰去的,抓住难逢的好机会,一刀卸了拳王泰的一条胳膊。
拳王泰惨叫一声,鲜血撒了一片。
这惨叫声也只叫出一半,就不得不咽回去。
夏然而止了。
他的精神敏锐感知到,身后又有一道杀机涌来。
知道是那个刀罡凶残的家伙,白虎堂哪来这么多入神?
这是他心头闪过的最后念头。
他使出浑身解数朝侧身撞去,企图躲开背后的杀机。
奈何这道刀气如同长了眼睛一般,跟着他拐了个弯,就斩在他的断臂一侧。另一只手被胡自来缠住,他习惯性举起左边拳头,却忘了这拳头已经没了,刀气从他断臂上划过,“噗嗤”一下斩掉了脑袋。
鲜血喷涌而出,直溅了赶来“救驾”的断肠剑一头一脸。
断肠剑段德刚刚勉强招架住了牧周的血色刀罡,立感不妙,亚历山大啊。此时又被拳王泰的脖颈热血浇了一头一脸,更是仓惶至极,哪里还敢有所保留。
脸上狠劲一显。
周身陡然爆发出黑烟般的气劲,身法更是诡异迅捷至极,化作鬼魅般的轻烟,由四方八面加以进击,手中宝剑化成万千芒影,水银泻地又似浪潮般往牧周攻去,完全是搏命的打法。
牧周的脸上神情肃穆,双刀或拦或架,像变魔法般应付段德突然爆发出的狂勐攻势。
虽是隔了足有七、八丈远,但激战中激起的气劲飞旋,仍刮得众人肤痛作疼。
刀气纵横、剑气横空、木屑纷飞,实力低一点的,都难以靠近。
周围北野帮弟子见了,各个士气大振,竟然一时间压制住了白虎堂众人。
胡自来也不由瞪大了眼睛,心道:段德这家伙,还有这本事呢。
可他方才为何不展现出来?
否则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拳王泰惨死。
若是方才就展现出来,指不定他就没法拿下拳王泰了。
可他哪里知道,有种人是天生就是苟中圣者,留一手几乎是他们的本能,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漏底。哪怕最忠实的战友要死在面前,也不行。
又不是他儿子,凭什么要冒险。
就算是儿子,死了也可以再生一个,哪有自己重要。
李随安看他的身法有些眼熟,不由出声提醒道:“小心,他的气劲有腐蚀灼烧效果,他可能还会一种强大的爪印功法,小心他偷袭!”
“什么?”
段德更是心惊,这人是谁,竟然知道圣教中的武道功法。
眼见李随安、胡自来蠢蠢欲动要包夹过来,段德的动作更是在一刹那爆发到极致。
牧周也见过这种身法,似曾相识。
听李随安快速出声提醒,也不由更加谨慎几分。
然而段德剑法凶狠险毒,这一下爆发更是只攻不守,饶是以牧周之能,也招架的很是狼狈,稍不留神就要饮恨西北。
但他敏锐感知到对方要逃。
那么就要防备阴招了。
“初生牛犊不畏虎,长了犄角倒怕狼。”
此前李随安刚出道没多久,就成功干掉过一个九幽冥教的黑衣人。
但那人不过是个八品淬体境。
段德却是七品入神境。
入神境的九幽冥气劲,可比淬体境强大太多了。
如果换做自己,不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底牌,也绝对讨不得好。
“上次我是怎么赢的来着?”
哦。
想起来了。
于是双枪在手,蓄能瞄准。
段德顿时汗毛直竖。
“嗡~”
陡然爆发出一道如黑烟滚滚的罡气罩。
“砰砰~”
接连两枪打出,罡气罩上卷起两道漩涡,气劲如飞雪般飘飞出去,好不凄凉。
爆击都没法穿透了。
李随安收起双枪,一反掌,斩月刀法,起手聚刀势。
“都随我冲,一起撤退!”
段德这时却勐的一声大喊,号令所有人向他靠拢。
拳王泰被斩首,天狼组众人本就士气不高,此时见打不赢,哪还有不逃的,立刻就朝段德聚来。段德携众人之势,冷不丁地从腋下探出一只左掌。
一道爪印轰出,卷起狼烟般的气浪,当空中化作一只巨大鬼爪。还燃起森森绿焰,如厉鬼的骨爪,凭空打来。
幽冥鬼爪!
牧周心头大惊,首度爆发出罡气罩,却是一道如血月般的诡异罡气罩。
幽绿色鬼爪印在血月罡气罩上,顿如绿毒落进硫酸里,气劲激烈翻滚,大地都被腐蚀灼烧,周围建筑触及绿焰都纷纷土崩瓦解。
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周围人大惊失色,齐齐避开,躲得远远的。
李随安更是有多远躲多远。
再一回头,段德已如一道黑烟,腾云驾雾一般冲了出去,眨眼间就没了踪迹。
其余北野帮众人心气儿已失,要么趁机逃窜出去,要么跑慢一步,干脆被打趴下。
白虎堂胜局已定,也不会下杀手,倒也能捡回一条小命。
虽然走了段德,白虎堂依旧是大胜。
胡自来看向李随安与牧周,大感意外,“两位老弟真个好刀法,尤其是随安老弟,你可真是让老汉刮目相看了。”
“老哥谬赞,刚那人是谁?”
胡自来也面露疑惑道:“拳王泰已经被你砍了,另一个叫断肠剑段德,我之前认识他,但今天有些不认识了。”
“……”
白虎堂成功拿下一整条街的地盘。
这条东临街上所有的商铺每月都要按时上交一些费用,原本属于天狼组产业的赌坊、戏院、会所,沙龙,和几家酒楼,如今也都成了白虎堂的产业。
大赚一笔。
未免后续遭重,胡自来以此向斧头帮总部求援。
帮主“拳倾天下”霍沉舟不想战,也得战了。
除非他不想要斧头帮了。
北野帮一下子丢了整条街的地盘,天狼组更是被直接打崩。
他让弟子去镀金的计划也为之搁浅。
好气呀。
不能忍。
于是之后的短短数日内,双方接连发生了好几场大战。
摩擦摩擦,擦得过火了,就得发泄,否则憋坏了难受。
“拳倾天下”与“鬼眼刀狂”两个大老爷们,自然是再钢铁不过的直男,也不是自甘憋屈的类型。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鸠刹生率先一纸战书递出,约战霍沉舟。
月圆之夜,东城城楼!拳倾天下,鬼眼刀狂!
这条消息一出,瞬间吸引了大半个鲲鹏习武人士的关注。
作为挑起战火的当事人之一。
李随安也紧紧关注事态进展,自然不会错过二人大战的场面。
东城有两个城楼,一个是内城,一个外城城楼。
但双方要大战一场的地方,铁定不会是在内城,一定是在外城城楼。
这天,李随安拜托萧小瓷帮他化了个妆。
这事她毕竟有经验。
还将龟甲做成项串,戴在脖子上。
泡了个脚之后,便早早的来到东城城楼,先抢占一个绝佳的观战位置。
他本来以为自己来的够早的,没想到这里早已经人山人海。
“瓜子花生醉春风啊,有要吃的吗?”
当街还有卖小吃的摆起了摊。
鲲鹏人这么爱凑热闹的吗。
被波及了怎么办?
还有官兵在维持秩序。
北方人好武,赌斗是常有之事,角斗场更是一绝。
可角斗场里打地再凶,能有斧头帮帮主与北野帮帮主大战来的精彩吗。
热搜第一,毫无悬念。
徐从戎得感谢这二位,让他暂时从社死中得以喘息一口气。
片刻间,霍沉舟到了,他在斧头帮众人拥护下,来到城楼最近的一处酒楼中,独自走进最高的阁楼,静静饮茶等待。
他的姿态悠闲,毫无战前紧张感,仿佛来看决斗的是他一般。
可是鸠刹生在哪里?
时间一点点过去,随着一轮圆月高升起。
人群中陡然发出一声惊呼,原来鸠刹生早到了。
九九:我来,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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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随安正坐在一处高耸的塔楼楼顶上,手拿一壶灵酒,时不时饮一口,好不惬意。
这个位置也算显眼,但凡有人抬头一看,就能看到他。
可周围能注意到他的人,却没几个。
如果有入神境此时闭目感知,当会发现。
以塔楼楼顶为中心,方圆数十丈空间内的天地源气都被调动,如涓涓细流,不停涌入塔楼之中。
情况极其诡异。
实则是被李随安汲取入体内。
他还有灵猴酒助力,一边炼化灵酒,提练气劲的速度更快几分。
当真是一刻钟也不浪费。
外人只道他修炼速度快。
殊不知,他的实力,是用孤独,寂寞和毅力换来的!
“我能有今日实力,一切全靠我自己!”
随着大半壶灵猴酒入肚,迅速化作庞大能量,丹田气海中潮汐涌动,带动全身气劲快速运转周天,下一轮的淬炼又开始了。
然而,灵酒虽好,就是太少。
一直细喝慢喝舍不得喝,也还是快光了,如今只剩下三壶。
看来姒也提过的“花山”,有必要列入行程目的地之中。
……
修行九境,前三境入劲、淬体、入神,都是固本培元打好基础,一般不会急切破境,能忍则忍,水涨船高,顺其自然。
这三境间,其实并无太过明显的境界界限划分。
毕竟开辟了丹田,就有了气劲循环,能利用气劲淬体了,便算是进入淬体境。
入劲境其实也并未圆满。
依旧需要不停提炼气劲。
体魄强大了,也更有益于“炼精化气”。
人体的精气神,本就是相辅相成,不可能将它们绝对区分开来。
唯有入神门槛稍微高了一些而已。
入劲与淬体不达到圆满程度,难以叩关。
可不也出现了李随安这种淬体未成,就已洞开了神庭门户的例子吗。
李随安修炼速度很快,根基却并无虚浮之兆,很是扎实。
毕竟外人可能想象不到,他是如何纳天地之力入体,强行增压、淬炼体魄、气劲的。
以前,李随安以天蛇射息法提炼龟蛇气劲,速度不算快,胜在根基扎实。
后来洞开神庭祖窍,可以汲取天地源气,气劲提炼的速度就陡然暴涨。
现在~
如果硬要从他身上找到一处当前境界短板的话,似乎、可能、大概、依旧、还是、只能是丹田气海了!
灵猴酒可增长气劲,算是补充最后一环短板的绝大助力。
之前,李随安的丹田气劲经过天地之力的几度精粹,每一次精粹都是一次气海潮汐,已渐有液化的趋势。
姒也也曾说过:他汲取天地源气修炼,气劲已经无比凝实、灵动,只差最后一步赋予灵性晋升先天。
原本也的确如此,他已经十分接近入劲境大圆满了。
第一个境界大圆满成就即将达成。
就差最后一步。
奈何,第一次换血,度过虚弱期之后。
李随安就发现了,自己的丹田气海窍穴内,空间又扩大了三成,凭白增加了入劲境大圆满的难度。
但这是提高了身体潜能的表现,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
明明还有好大空间,还未曾将气海填满。
不将其填满岂不是浪费潜力吗。
同样的境界,气劲高深者总是更强的。
不仅仅是“蓝”的问题。
就好比跑车发动机,拥有更加强大的丹田气旋就是拥有更大马力,驾驭起来动力也会更足。形成的体内小天地气劲循环,气贯全身,一呼一吸、举手投足之间,也便有更强大的力量迸发。
而李随安无论是斩月刀罡还是龙象罡气罩,都是耗蓝大户。
多乎哉,不多也。
多多益善!
……
此时下方突然传出一声惊呼,打断了李随安的思绪。
他的目光循着惊呼方向看去。
只见广场边的一处阁楼中,一男子正缓缓起身,双膝上的血色长刀落在手上。
那男子豁然便是鸠刹生。
不由得在心揣测为何鸠刹生藏身于此,现在才突然出现?
然后情况显而易见,鸠刹生早就来了,却一直都在此地用心修炼,一刻钟也不曾浪费。
即便大战将至,他也依旧坚持先完成今日的功课。
直至修炼完毕,这才不紧不慢的起身,要去战上一场。
果然。
高手都是拥有相同潜质。
鸠刹生出生平凡,起于微末。
是真正从底层泥潭中爬起来的人物。
如今才三十五岁,就已经是抱丹境强者。
这个年龄,也正是武者的黄金年龄,还年轻的很。
全城再也找不出一个,比他更耀眼的后起之秀了。
鸠刹生能有今日的成就,不仅仅是遗迹机缘那么简单,同样靠的是这份忍受孤独、寂寞的毅力,和日复一日勤奋苦修,换来的实力。
这一刻,李随安忽然对他产生敬佩。
这个与韦小宝相同出身的男人,跟自己也是同类啊,大家都是靠自己的努力成就未来,忍受孤独、寂寞。
他大言不惭的想着。
鸠刹生的动作不急不躁,周围没有一个侍奉之人。
只见他长身而起,身影一动,整个人极快的从阁楼窗口跃出,人在圆月长空下漫步,如飞翔一般来到东城城门的正城楼上。
凭虚御空,踏月而行。
只这份手段,就引来下方无数人惊呼。
“他飞起来了,这就是抱丹境吗!
何为抱丹?
抱丹是一种境界,圆满如一的境界。
所以抱丹练的是唯一,把自己的精气神都抱在一起,凝成一点,可结成圣胎,使武者身体发生根本的变化,脱胎换骨,臻至更高的生命层次。
抱丹境,已经能够完美的掌控身体,靠着对身体力量的绝对掌控。
借助气劲和罡气,实现短距离踏空而行对抗大地重力,自无不可。
但想要真正做到长距离飞行,还是得要御罡境才行。
月色下,一人一刀静静而立。
鸠刹生在面对万千注视的目光,也丝毫不为所动。
他的背后,仿佛有涛涛红色血海充斥着空间。精神意志已经强到无意间泄露一丝一毫,都能影响天地的程度。
李随安知道,此人一定意志力非常强大,且心中拥有强大无匹的信心和豪情壮气。
纵观鸠刹生的一生,哪怕发迹的时间还短,也历经过不少战阵,且每一次都是从生与死的血海中杀出来的。
大战在前,鸠刹生也摈弃了所有杂思,将疑虑被排除在思域之外。
经过这些年的艰苦修练,精进励行,他已从一个于青楼中长大藉藉无名的小卒,成为傲视鲲鹏城的北野帮帮主。
他是后起之秀不假。
但在鲲鹏城中,同辈之中,其实已经难逢敌手。
霍沉舟成名更早,斧头帮发迹之前,也只是一个下三滥的小帮派。
霍沉舟能依靠什么?
他同样没有什么大背景,却自幼天资卓绝,悟性奇佳,野心庞大。
靠着一双铁拳,从南杀到北,从北砍到南。
硬生生的带着斧头帮,从底层脱颖而出,一路走上今日的三大帮派之一的位置。
时至今日,斧头帮的发展有些不如以往。
霍沉舟也很少再出手了。
很多事情,都选择和稀泥,曾经最不讲规矩的人如今也跟人讲起规矩来。
很多人都觉得,他已经没了当年的雄心壮志。
功成名就之后,也开始享受权利和财富带来的美妙滋味了。
可谁人又能断言,这般急流勇退,何尝不是聪明智慧的选择呢。
一介黑道帮派,已是三大帮派之一了,若是再进一步……又能进到哪里去?
鸠刹生正是因为了解霍沉舟,才如此郑重,这显然是一位求之不得的好对手。
月上中天,时机已到。
所有人都看向阁楼中独自浅饮的霍沉舟。
他同样不紧不慢,有条不紊的喝光这杯茶,这才起身。
虚空漫步,踏月而行,来到城楼另一端。
他没有兵刃,他的双拳就是最好的兵刃。
“拳倾天下”的名号,就是他一身本事的最好证明。
两个地下势力的枭雄,今日一战,无论胜负,都注定是一场抱丹境中的经典之战。
在城门正东的一处庞大楼阁中,也有一群人正在注目远观。
“姬兄,你觉得他们一战,谁会赢?”席玉合问向一旁的姬重道。
姬重道思索一阵后道:“我对他们了解并不多,却也听说过他们的事迹。此二人都是武道天才,霍沉舟当年更是荣登过青云榜的年轻俊杰。鸠刹生只是起步较晚,成名都在三十岁之后了,这才错过了青云榜。不然的话,再早个几年,一样能名列榜上,且排名不会低。”
“霍沉舟如今年仅四十六岁,但在三十岁前就已抱丹,如今更不知丹成几转了。这些年深养元丹,更加深不可测,实力不容小觑。”
“鸠刹生的成名之路实在太过血腥,当年他独自从无极海一路杀出重围,战力实在太过彪悍。奈何他终究抱丹时日不久,恐怕会稍稍吃些亏。”
“如果他肯将此一战延后个七八年,我更看好鸠刹生。”
言外之意,此战胜局在霍沉舟一方。
“席兄以为如何?”
席玉合笑道:“我大致赞同你的意见,七八年却不敢苟同。”
“我曾经见过一次鸠刹生拔刀,他的刀法实在太过震撼。且一路勇勐精进,未尝有败,此人已经成了我鲲鹏城中的传奇新星了。而且他自百胜劲上推陈出新,创下独门万胜劲,本就是越战越强。靠着这股勇勐精进的气势,相信不超过三年,就能追上霍沉舟。”
姬重道诧异道:“席兄对鸠刹生的刀法如此推崇,也不知与我姬家的《御雷刀经》相比如何?”
席玉合闻言身体夸张的向后一仰,“姬兄别开玩笑了。”
“野路子传承,即便再厉害,也终究还是野路子,岂能与上古流传下来的正统刀经相提并论。姬兄此次领悟了《御雷刀经》,如果等到龙象寺无遮大会开启,扬名一番,定然能名列青云榜上。”
“哈哈哈,席兄谬赞。要开打了,我们拭目以待吧。”
下方人潮中。
姒也一身黑衣隐在黑暗中,也在观看这场比斗。
她的眼睛在场中扫视良久,也不知在找谁,没发现熟悉的身影后,便也作罢。
视线重新回到城楼上,骤然眼睛一亮,“开始了。”
只见城楼上,两人相距二十丈,同时立定。
鸠刹生脸容无比冷酷,霍沉舟气势沉雄,背后披风随风飘摆,一方豪雄的气魄尽显。
许多人开战前,都会有一番言语交锋、唇枪舌剑你来我往。这自然不是放嘴炮,而是试图以言语,打击对方的气势与信心。
高手相持下,由于精神互相紧锁,致乎感官亦会受到影响。任何一点气势变化,都会成为破敌的机会。
这两人此前虽未动过手,却早已是老对手了。
此次却没有必要唇枪舌剑。
而且鸠刹生不是善言辞之辈,霍沉舟身居高位,蓄养威严多年,更不会逞口舌之利。
最重要的,是他们都知道,言语刺激对手,也不可能有用。
两人都是心如坚铁之人,岂是言语所能动摇。
“锵”!
修罗刀离鞘拔出。
鸠刹生心无旁鹜,众念皆空。
四周万般动静皆入脑海,他却全付诸不闻,天地间彷似只有自己和眼前的劲敌。
塔楼上远观的李随安眼神微变,在他的感知中,鸠刹生似乎突然间变的如血海夜叉,背后有无数尸骨亡魂在血海中前仆后继的冲将出来。此般幻象,着实令人大吃一惊,他也差点心神失守。
好在这变化只是一瞬间,元神黑莲微微一晃,就已经平复心绪。
再看向塔下看戏的观众。
入劲境、淬体境武者毫无所觉,依旧一脸兴奋的看热闹。
一些入神境武者却各个面色苍白,额头渗出冷汗,甚至不敢直视鸠刹生的眼睛。
早听闻过鸠刹生的恐怖,如今才知不是传闻。
若以此种状况面对鸠刹生,只怕连拔刀的勇气都没有。
而在城楼上,正对鸠刹生的霍沉舟又是如何景象呢?
因为精神纠缠,霍沉舟的感官更加敏锐。在他眼中,血海幻境自也不说,鸠刹生就连拔刀,声音都像战鼓的鸣响,在耳鼓内震荡回旋。
心中微沉,立时收摄心神,刹那间提升至巅峰状态。
霍沉舟乃武学的天才,喜欢搜罗各种拳法秘笈。他一生的修为过程,都在一双拳头上。
抱丹后,更是将自己的拳法武功归纳总结,干脆命名为《拳倾天下》。
可想而知其雄心壮志。
“呜!”
鸠刹生出刀,天地都似在响起一声沉闷的响声。
似乎在说:“你应该已经听到了吧,血海的呜咽!”
天地源气被调动,当空中幻化出一尊夜叉王头戴血色铁王冠,手持钢叉,踏着血海浪涛,身后是千军万马的鬼兵鬼将冲杀而来。
霍沉舟却冷哼一声,当仁不让,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以一当万的架势冲出。一双铁拳锤在当空,无数只铸金般的拳头不断放大,漫天都是拳头的影子,气势瞬间压过了血海浪涛。
“拳倾天下!”
他的拳意滔天,拳即这天地!
这是一门完全遵循他内心的拳法,炁为神,意为体,形为用,内含无穷变化,虽然无招无式,但任何拳技都能寄居其中,融合无间,发挥出惊世骇俗之强大威力。
拳就是权,握拳就是握权。
出拳有力就是权力,男人不可一日无权,他只相信自己的拳。
“刀意、拳意!”
原本还稳坐大椅上的姬重道陡然不澹定起来,脸色阴晴不定,“没想到二人已经走到这份地步了,当真小觑了鲲鹏城。”
姬家掌权太久,他也久居高位,把自己抬的太高,也小觑了天下英雄。
双方的首次交锋,就将半边夜空染成血色,半边夜空染成金色。
涟漪气劲以二人交锋为中心扩散形成直径数百丈的气场。
狂风骤起、风卷云残。
下方城楼轰然碎了一层,又被一道护城法阵玄奥光芒护住,才不至于完全轰塌城齑粉。
鸠刹生与霍沉舟两人的身形化影凌空高跃。
地上已经不适合神仙打架了,神仙当然要在天上打。
数不清的刀影凭空出现在上空,仿佛已将整个城楼都笼罩在内,不,是根本!
鸠刹生催动刀意,血色涟漪骤然扩散开去,范围又见增长。与霍沉舟的拳势笼罩的范围比较起来,也不遑多让。
刀罡、拳影均散发着眩目光华,天雷般洒落,轰轰巨响。
圈圈涟漪气劲一波接一波的扩散开去,两人的正面交接,强大的余波震的围观之人纷纷逃避,靠得近的甚至受了轻重不等的伤。
海外孤岛,崖底,骷髅,饿了下海抓海兽,渴了饮雨水,日夜练刀……鸠刹生从不怀疑自己的刀法,从不!但今天,他遇见了对手。
霍沉舟的拳意无比坚定,任尔汹涌狂暴,他也只信任自己一双拳头,能打穿这天地。
此人的拳意……比他还自我,还要极端!
李随安看的目眩神迷,双方气劲的运用之高明,力度,精准,身体动作间都让人叹为观止。
短短时间就已交锋无数次。
无论刀势、拳势,刀意、拳意,都对李随安起了极大的启发。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战斗依旧在持续,城墙上的护城法阵光芒闪耀到极点。围观的人群,更是一退再退,直退到五百米之外,遥遥看向城楼才算安全。
真正的对战,要么在瞬息间生死,要么也很快分出高下。
这么久都还气势依旧。
那就只能说明,两人的实力真在伯仲之间。
但也没准了。
到这种级数,破坏力极其惊人,已经堪比导弹了。
这是全方位的比拼,若是一方的修为露出一丝的短板,或者稍稍一个疏漏,就要被对手抓住,立刻落败。
若是见识稍浅,也许从武技上也能分出胜负。
奈何这二人偏偏也都是悟性奇高之辈,见招拆招,信手拈来。武技也是宗师级别,当真是一对好对手。
李随安忽然意识到,这两人的战斗,短时间内恐怕很难分出胜负。
这当真是难得。
“今日真是大饱眼福了!”
李随安此时也注意到,自己只是在观战,可属性面板上【基础刀诀·一境】武技竟然在不停涨着熟练度。
这是心有所得,触类旁通。
也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这也给他提了个醒,练武,可不仅仅是不停的挥刀修炼才能提升的。
有人指教和自己摸索,同样区别很大。
如果他的悟性再提升一级,这种场合下,收获只会更大。
然后这一战,便从天黑战至天明。
李随安也全神贯注的看了一整夜,这对自己的精神,也是一次难得的磨砺。
“又熬夜了。”
十分不养生,但这次却非常值!
【基础刀诀·一境:LV2(7890/10000)。提升刀势威力30%,提升刀气精粹30%,可与其他刀类武技效果叠加。】
熟练度大涨一截,等于省却十天半月的努力。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还要打很久,甚至最终不分胜负平局收场时。
天边第一缕金光照射下来,鸠刹生的血海刀意陡然暗澹了一息。
与之相反,霍沉舟的金色拳意,却在阳光照射下来的一瞬间,陡然高涨。
霎时,霍沉舟漫天的拳锋一收。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毫无气势、晶莹如玉的拳头。可就是这只看似一碰就碎的拳头,陡然洞穿了血海。
鸠刹生闷哼一声,吃了记闷亏。
他也是了得,长刀刀势立消。
夜叉王消散在空中。
“修罗王,出来吧!”
鸠刹生双眼血红,刀意瞬变,脸色却更白了几分。
似乎施展此招,对他也是个不小的负担。
刀意充斥天地,天地源气幻化出一尊青面獠牙,一手持锯轮,三头六臂,血红眼睛,獠牙白发,不知性别的魔鬼。血红的眼睛瞪着谁,都让人一看心里就升腾出一股寒意。
鸠刹生一整晚都在使用夜叉王的刀意,没想到临到日出一刻,却陡然变幻刀意。
这人实在太能忍了,太恐怖了。
就连霍沉舟也惊讶不已,但谁也无法阻止他这一拳落下。
“轰”!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一招“山河破碎”拳,终究还是落下。
修罗王的三头六臂与山河破碎拳相撞在一起。
四周陡然一片漆黑。
不是黑了,是太亮,导致了视线骤黑。
而场中的动静也随之停下。
待众人视线恢复正常,场中已是风轻云澹,没了动静。
唯有天空支离破碎的层云,见证着一场大战。
鸠刹生退后三十丈,轻飘飘落在城墙上。霍沉舟退后了十丈,也落在城墙上。
似乎分出胜负了?
谁赢了?
沉默。
还坚持在现场的观众,也都纷纷议论起来。
半晌,霍沉舟看了一眼已经升上来的日光,率先打破沉默说道:“你这一招还欠缺些火候,否则霍某的拳头还在否都难料。”
“这一战打的痛快,霍某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全力战斗过了。今日是霍某侥幸占了天时之利,我们双方战成平手,下次再战过如何?”
鸠刹生一抬手,“输了就是输了,哪怕输了一招也是输,鸠某又岂是不敢认输之辈。”
“这一仗很痛快!”
“多谢霍兄指教,东临街暂时归你了,但我会让我的亲传弟子去夺回来的。鲲鹏城终究太小,斧头帮也束缚住了霍兄的拳意。希望下次再战时,霍兄的拳意,能够更有长进。”
霍沉舟微笑道:“这就不劳鸠兄关心了,我也很想领教完整的修罗刀意。”
鸠刹生点点头,“走了!”
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霍沉舟看着他远去,也下了城墙。
一众斧头帮之人兴高采烈地迎了上来。
霍沉舟坐进马车中,马车在无数人簇拥下,缓缓驶离了东城。
直到两人都消失在东城,围观了一整晚的众人,这才如梦初醒。
李随安在阳光下,伸了个懒腰。
当真好风景。
总有一天,我也会领教到的。
一踏步,消失不见。
一百:龙龟背寿神意图
鸠刹生输了一招。
却无人敢小看他。
一个四十六岁,一个三十五岁,哪个更有前途不问便明。
明明打输了,却让鸠刹生的名气更大了。
尤其是大战后的第二天,霍沉舟匆匆安排了帮中事务后,便独自离开了鲲鹏城。
此举,更是让鸠刹生的名声攀升到极点。
斧头帮眼下群龙无首,下属几个堂都有些担心,只能报团取暖。
但北野帮也安分守己,最近都不曾有大动作。两大帮派彼此泾渭分明,丝毫不见有人骚扰东临街。
正如鸠刹生说的那样,东临街暂时属于斧头帮了。
他要等着他的亲传弟子拿回来。
李随安得到一段难得的发育时间,黄鹤年也暂时没必要再跟鸠刹生打一场。
见识过抱丹武者的强大,李随安没有别的心态,唯有一种……危机感。
练功的动力也更足了。
眼瞅着“基础刀诀·一境”离升级不远,就迫不及待约了姒也老地方练功。
是夜。
江心沙洲,打完之后,却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
“我明日就要去死渊了,以后你自己练吧。”
“什么?”
李随安一怔,好半晌才道:“要去多久?”
姒也说道:“可能半年,可能更久。”
李随安想了想道:“那祝大人一路顺风!”
“……嗯。”
次日清晨。
一片朦胧雾气在城中升起。
姒也带上八个家族护卫骑士,准备出发前往死渊,驾车的依旧是安叔。
临出发前,她看了一眼四周,有些惆怅。
可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到底在惆怅个什么劲儿。
这次属于临时调令,去死渊也是她期待已久的结果。
正好死渊防御压力大增,她又申请的频繁,提灯司这次便没拦着了,遂了她意。
摇摇头,进了马车内,忽然察觉到有异。
“有人进来过!”
她的马车,上次有外人进来时,还是李随安。
马车空间不大,她可太熟悉了,扫一眼便知道哪里有异常。翻开箱子,陡然看到箱中放着三只熟悉的酒葫芦,以及一把破邪法铳。
呆了一下,勐的冲了出来朝四周看去,却没看到有人。
“安叔,刚才有谁进过我的车厢?”
安老汉道:“小姐,没人进去过啊。若是有人进去,岂能瞒得过老汉。啊呀,不对,之前我进屋搬行礼时,倒是离开过一小会儿,难道有人趁着那会儿功夫进了马车?”
姒也摆摆手,“没事了,出发吧。”
“是。”
马车刚走了几步,“等等。”
“小姐……”
姒也拉开窗帘对着门口眼巴巴眺望的一名侍女招了招手。
那侍女看见召唤,顿时喜笑颜开,快步跑了过来,“小姐,你改变主意了,要带我一起去了吗?”
姒也捏了捏她的脸蛋,“阿红,我房间的桌上有一瓶丹药,抽屉里有一封信,你帮我将信和丹药一起送过去。”
“啊!”阿红顿时失望不已。
姒也又叮嘱一声,“别忘了!”
“是,小姐。”阿红委屈巴巴。
“安叔,走吧。”
这次真走了,一车八骑,都是姒府的老人,渐渐消失在清晨的浓雾中。
……
龟寿堂。
在二师兄成林见证下。
李随安先对着一尊青铜神树凋像三跪九叩,又朝着黄鹤年行了拜师礼后,发下一堆遵守门规的誓言,便算正式拜入龟寿堂,成为一名亲传弟子了。
“老夫一门的根本法诀关系重大,本来概不外传的。今日既引你入门,老夫也有个条件。以后待你学成之后,老夫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李随安郑重道:“不知是什么任务,我一定尽力去完成。”
黄鹤年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此事你放心,为师不会让你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至于是什么,你以后会知道的,现在不要多问。只要你不负师门,师门也不负你。”
李随安道:“是。只要师门不负我,我必不负师门。”
“嗯,随我来吧。”
一路来到龟寿堂后院。
推开一道假墙,竟露出一条直通地下的石梯。
黄鹤年当先走了进去,李随安硬着头皮跟上,见成林等在外面,“师兄,你不进去吗?”
成林笑了笑道:“我守在外面,师弟进去就知道了。”
李随安狐疑的跟了进去。
里面有长明灯,视线无碍。
进入地下,入目便是四通八达的隧洞,如同蚂蚁巢穴。中间最大的地下溶洞中,一座祭坛十分醒目。
盖因祭坛正上方,还悬浮着一块古朴龟板。
祭坛上摆放着各种妖兽尸体,似是正在进行一个献祭仪式。
看到这种环境,李随安心里有些发毛。
他不是一个愿意去怀疑别人的人,尤其是此人还对自己有恩。
那么,到底是什么时候,种下怀疑的种子的呢?
师门对他家的酒,关注度明显过高了。
提灯司需要大量的酒。
苍穹神丐说他家有血脉诅咒。
雪猿族长,也需要这种醉春风酒。
……等等~
种种巧合聚在一起,想不让他起点疑心都难。
虽然眼下看到这地下溶洞中的局面,有些诡异,却也不能说明什么。
不足为证。
“啊,师尊,莫非这就是您此前所说的,那块记载了奇异功法的龟背?”
“正是。”
进入地下的黄鹤年似乎有些不同。
“坐过来,与老夫并排。以精神观想这块龟背,你会慢慢得到信息,那便是珍贵的炼神法根本神意图。”
“师尊,是什么神意图?您不能直接传给我吗。”
黄鹤年摇摇头道:“各人悟性不同,得到的炼神法也会有所不同。而且,有些传承隐秘的神意图,根本无法人传人。这块龟背已经存放太长时间了,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崩散掉。也是你机缘到了,否则根本不可能接触到龟背。”
李随安无奈,只得老老实实坐在祭坛下方。
探出精神,观察龟背。
发现这龟背迥异寻常龟甲,背上没有类似八卦纹路,反而长着一株神树纹路。
正与此前叩拜过的青铜神树画像,十分相似。
这些神树纹路似是天然长在上面一般,十分神奇,哪怕只是看着它,就有一种安静祥和之感,能轻易引起人的精神共鸣。
李随安精神一振,这感觉,倒是与得到《观元神黑莲神念经》传承时,精神共鸣元神黑莲的感觉有些相似。
片刻后,一道文字泡泡终于出来。
却有些古怪,气泡一颗颗浮现,似是便秘了一般。
【龙龟甲片:附有圣灵真意,观想可得《龙龟背寿神意图》。……向吾献祭,诵吾真名,可得传承,证道永生。吾之真名,先天圣灵、北冥之尊、万水共主、无上妖帝、九重天守护神,北冥元龟!】
李随安吓一跳,我尼玛。
后面冒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可有收获?”
黄鹤年见他发怔,有些希冀的问道。
李随安赶紧摇头,“刚才似有所得,奈何弟子的精神太弱,立刻就脱节了。”
黄鹤年摇摇头,递出一颗丹药给他,又在地上点燃三根凝神香,“吃了这颗丹药,再来观想。”
“是。”
这丹药也只是养神丹,可恢复精神。
李随安张口就吞了下去,深吸一口气,再次将精神投入其中。
刚才看了一半,还没看到后续。
这次文字气泡再度浮现出来,比起方才慢悠悠的冒泡倒是快多了。
【龙龟甲片:其上附有一丝微弱的龙龟圣灵真意,观想有几率得到《龙龟背寿神意图》。】
【被青帝镇压的龙龟恶堕邪神祇念,窃取了青帝残躯,修炼此神意图必被其奴役。向其献祭,诵念真名,可被其感知,降下神念。】
【发现一丝青帝残念。】
【妖灵族正在追朔先圣足迹,意图寻回先圣残躯。】
【龙龟甲片媒介太弱,魂塔无法收取青帝残念。请靠近青帝残躯,方便接受青帝残念。】
“……”
李随安差点吓尿了,诵念真名,可引来一头恶堕的邪神祇念的感知,甚至降下神念!
我滴乖乖,他都不敢看黄鹤年了。
莫非……
可是不太像啊。
他装作不经意装,碰了碰黄鹤年,也未得到任何气泡文字提示。
“可有收获?”
黄鹤年再次问道。
李随安想了想,决定试探一下道:“似乎是有。也不知真假,里面有道意念让我诵念其真名,可得其传承,证道永生。”
黄鹤年眉头一皱,“你居然也听到了。”
“咦?”
李随安心头起疑,这是什么意思。
“可曾得到神意图了吗?”黄鹤年又问。
李随安自然没有得到。
只能老实摇头,“没有。弟子悟性太差,断断续续,不曾得到。”
“那就不要听那真名,不要受其干扰,直接观想感悟,也能得到神意图。”
这倒是真的,顶多麻烦一点。
但凡有点理智的人,也都不敢随意乱诵念什么真名。
哪怕得到了神意图,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修炼啊。
李随安点头,“是。”
黄鹤年又摇了摇头,“今天就算了,下次再来观想吧。”
李随安离开了龟寿堂,心头松了口气。
只是疑虑更深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莫非黄师意不在酒,我那酒又到底哪里有问题?
回到家中,被福庆年告知,有人在等他。
进去一看,才发现是一名不认识的女子。
“请问是李随安大人吗?”
那女子一身侍女打扮,也有武功在身。
气质十分独特,从身上穿着看,显然是出自大户人家。
“我是,不知这位小姐是?”
女子盈盈一福道:“大人叫我阿红即可。我是姒府的丫鬟,我家小姐是姒也。今早小姐离开时,让我将这些转交给大人。”
说着递出一封信和一支丹药瓶。
李随安心中一动,快速接过信封拆开一看。
里面只是一些勉励他认真练刀的话,还有注释着一些换血修炼的注意事项。叮嘱他不要忘了去提灯司藏经阁,还有提灯使的考核等等问题,对丹药却只字不提。
短短的内容,李随安看了好几遍。
嘴角不由露出痴汉笑。
他喜欢这种有来有回的感觉。
“多谢阿红小姐。”
阿红也正在好奇打量着他,闻言赶紧摆手,“大人客气了。既然信和药已经送到了,阿红就告辞了。”
“我送送你吧。”
送走了阿红,李随安回到卧室,打开药瓶。
里面装了一颗赤红丹丸,外层还封印着一层核桃大小的半透明晶石,丹药在晶石中好像一颗琥珀,晶莹剔透,宛如活物。
什么样的丹药,要用这种规格的保存方法?
李随安搜遍了脑海,发现自己不认识这种丹药。
但他有种预感,同样的丹药,他肚子中还有大半粒未曾消化掉。
地元灵丹!
如今他的气血已经沉凝,随时都可以开始第二次换血。
但他没这么做,还在等待消息。
继续夯实根基。
酿酒坊与如意坊这边暂时无虑,陈忠和与石阡,都已经被他派出去了。
直到三日后,石阡传来消息。
“东家,有消息了。”
一零一:锄禾日当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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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阡说道:“东家,我打听清楚了,那刘宗宇居在天兰坊。明日就要押送一批货物,回北都。都是马车,可能要走陆路,……也不排除水路的可能性。”
说出这话时,他心头有一丝异样。
东家在他眼里一直都是踏实本分、与人为善、安分守己,就是与北野帮大战一场中,让他们有些惊异罢了。
可那也是被逼上头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现在竟敢主动打听北都刘氏的消息了。
那可是天都王世子的人!
原本无害的东家,突然露出一丝爪牙,这让他有些心理不适应,没转圜过来。
“好,我知道了。”李随安应道。
石阡沉默一阵后,又忍不住劝了一句,“东家,那刘家也不好惹。随行的队伍中,护卫就有好几名入神境武者。如果您需要做些什么,还都请三思……”
李随安只是随和的笑了笑,拍了拍石阡的肩膀,“老石,多虑了。”
“他走了我才更放心,如何会去做蠢事。福叔可不记仇。”
石阡见到他这副笑容,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没准是自己想多了。
……
北昆大道,宽十丈,左右还有三十丈都是拓展出来的安全区。
这是北都与北冰原道共同开拓出的一条官道,当年为了修这条官道,可谓劳师重重、尸骨累累。
官道。
便是人类在这个纷乱的荒野中,少有的跨区域安全远行的方式之一。
北都与鲲鹏城之间的这条大道,更是号称夜间也能安全出行。
即便入夜,也不会有妖鬼自官道的安全区域地下爬起来。
邪灵也本能的会厌恶官道上的驱邪气息,离的很远。
官道上,还有巡逻官兵会定期清扫四周隐患。
沿途每隔一日的行程距离,也都设有安全驿站,可供路人夜间休息。
当然……
安全非绝对。
官道在离城市较近一段路中,当然还是很好的。
一旦远离了城池,就没那么好走了。有些地方,年久失修,与荒野中的野路也没多大区别,只是的确不会有妖鬼从地下爬出来罢了。
却对高阶邪灵不设防。
如果真碰到高阶邪灵,只能算你倒霉。
刘家这几年搭上了世子府的顺风车,此次与世子殿下一同来鲲鹏城,可谓赚得盆满钵满。
若非那徐氏子倒霉蛋被人暗算了,他们还要赚的更多。
一想起徐从戎的糗事被曝光,刘宗宇就忍不住想笑。
那徐从戎整天在世子面前献殷情与他争宠,还装出一副亲厚友爱的模样,给谁看呢,到头来还不是男盗女娼之辈。
倒是那徐幽薇,长得的确花容月貌,妩媚动人。
听说徐从戎之前还到处给自己的侄女说媒,其中就有最近大出风头的北野帮帮主鸠刹生,还引荐了不少年轻俊杰参加名媛诗会介绍给她认识,现在那帮子年轻俊杰中也不知有没有尝过徐幽薇的。
万一真有瞧上了的,现在只怕要恨死徐从戎了吧。
幸亏徐从戎没那个胆子,敢将自己的侄女推荐给世子殿下,否则现在坟头草都要三尺高了。
还是这帮老世家出来的家伙玩的花呀,连自己的三代以内的堂侄女都弄上手了。
刘宗宇自认也算是会玩的,比徐从戎却差远了,他可从来没玩过侄女。
……想想怎么还有点小刺激呢。
不过这一趟来鲲鹏,是来做正事的。
为了在世子眼里多加分,他可是拿出十二分的本事在做事。
未免夜长梦多,次日一早刘氏车队便自出发了。
回去的路上没有世子府的人马在侧,他们显得小心翼翼了许多。
自大润朝立朝以来,其中一个特色,便是由世代显贵的家族发展出来的势族。
其中六大家族尤为突出,被称为高门、门阀,且与一般的世家都要区分开来,双方势力已经拉开极大。而那些百年世家、千年世家,也要与一般百姓泾渭分明。
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
无论在经济上或政治上,士族均享有极大的特权。
大润朝是靠着这些世家门阀的支持,才成功开朝立国的。
一代开国武皇帝姬润发一统天下,高瞻远瞩,开国之初,就与世家门阀撕破脸,定下了以科举取才的基本国策。
门阀、世家垄断的局面被打破。
如果能长期有效的坚持下去,打破垄断格局也未为不可。
奈何武帝不久于人世,后世子孙并没有彻底贯穿这条国策,致使门阀、世家势力反复。
科举也沦为门阀士族安抚天下人的手段罢了,每年中举的都是出自士族。
文脉被士族把控。
偶尔有几个寒门出生的中了状元,都要被吹破天。
却晚年都没有好结果。
刘氏家族借助大润国势发展,传承了数百年,也只能算是一般般。
与千年世家的徐家都不能比,更谈何北都王这等庞然大物。
至刘宗宇这一代,因为搭上了世子府的门路,才让刘氏有起速的趋势。
这一路上货物的总价值超八百万两,八十亿钱,一番倒手卖出后,至少可得五成利润。
其实绝大部分利润都要上交给世子府。
他们刘氏忙前忙后,能到手的,也只是世子府手指缝隙里漏出的一丝丝罢了。
饶是如此,也还不知有多少人上赶着要搭上世子府的车位呢。
因此,车队运输,外松内紧。
表面上只有刘家的几个入神境护卫在守护,实则背地里,还有两位世子府的抱丹宗师在暗中跟随。
第一天,车队入夜前进入驿站休息。
安全无事。
第二天,车队入夜前进入驿站休息。
安全无事。
第三天,遇大雨,前方山体坍塌,道路遇阻,着实让车队紧张了一阵子。
他们被迫夜宿在野外,所幸无事发生。
但这场大雨拦路,也让行程慢了下来。
之后一连数日,都无大事,却总有各种小事耽搁一阵子。毕竟后面的道路不好走,偌大的车队,也不可能一直一帆风顺。
按照计划,车队还要在中途易城修整一日。
未免耽误了交货的时间,刘宗宇做了个决定,取消修整,继续赶路。
入夜前,车队安全进入一家驿站。
许是离北都不远了,刘宗宇难得心情舒畅,趁着天还未黑透,出门走动一二透透气。
奈何驿站中那有好风景,空气中都飘着马粪味,他大呼扫兴,正要回房休息去。却在这时,眼角忽然看到一袭黄裙飘过,顿时心中一动,跟了过去。
却是一名身穿黄裙的少女,正在井中打水喂马。
每次弯腰下蹲,都将身段衬托的淋漓尽致。
不知觉间,刘宗宇就已看了很久。
待少女勐然发现身后有人在偷看自己时,才悚然一惊,畏畏缩缩就要离开。
“站住,你是驿站的什么人?”
“拜见大人,驿使是我的父亲,我在驿站中帮忙干点活儿。”
少女长的也并不精致,可这般娇羞胆怯的目光,却让他心头有些荡漾。若换做平时,这般乡野丫头,刘宗宇连正眼都不会看一眼的。
可这一路上精神紧绷,连寻欢作乐的心思都压制住。
一连数日不知肉味,现在见个乡野都觉得眉清目秀了。
少女答完,见他目光诡异的盯着自己看,不禁心头害怕不已。匆匆放下水桶,盈盈一福,饶过他就要快速离开。
却冷不丁的,被一条强大的胳膊搂住,她还来不及惊慌,口鼻就被掩住,整个人被拦腰抱起。
她惊慌失措,只口中呜呜呼救,两条腿空中乱瞪。
下一刻,她就被狠狠摔进柴草堆中,刚要呼叫便觉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刘宗宇咽了口唾沫,松开衣襟。
简陋是简陋了点,乡野驿站的柴房里,也别有一番风味。
他兽性大发,低吼一声就扑了上去。
可他才刚起性子时,便察觉到身后有股劲风袭来。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觉脖子一疼,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身后诡异的走出一个狼头面具人,看见少女衣衫不整,露出大片雪腻,“卧槽,畜生啊。”
将少女衣衫穿好。
提起刘宗宇狠狠扔在旁边地上。
“老子专治畜生!”
在眉心一摘,一朵黑色莲花滴熘熘在掌心旋转,狠狠按在他的眉心处。
黑莲长出根须,渗入进刘宗宇眉心之中。
片刻后,李随安识海黑莲座下,又多出一名虔诚的诵经人。
半晌。
刘宗宇一脸恭敬的跪在面前,虔诚的五体投地跪拜问安,“参见主上,赞扬我主!”
随后一五一十的将世子府疯狂敛财的计划一一交代。
“……世子姬重道最近向海州星都城订制了几艘星槎,急需大量资金,才用得上我。”
“一艘星槎需要多少钱?”
“人级星槎至少二十亿钱起步,如果加装各种功能,还会更高。世子府要订的这几艘星槎,特地请了炼器匠师师偃达出山,规格庞大,旗舰更是达到地级星槎水准。”
李随安沉默一阵,我果然还是个穷逼,“你能从中起到多大作用?”
“主上,我已基本取得姬重道的信任,负责帮他采买。就连星槎之事,也是我与星都城对接的。”
“我以后会再与你联系。”
李随安一挥手,空中多出一个虚空气泡。
气泡中封印着一头紫青色的怪物,外表看起来像一只长着许多眼球的大头章鱼,正中一只眼睛透着戏谑的目光看着刘宗宇。脑袋下方是一张獠牙狰狞的大嘴,占据了大半张面孔。
根根章鱼般的触手,在气泡中张牙舞爪。
——正是虚空眼魔。
“到了北都,将这颗眼球放在安全空地,捏碎屏障。”
“是。主上。”
李随安再次看了一眼地上的少女,见她眼角有些抽动,将要醒来。
目的已达成,便果断离开。
善后让刘宗宇自己来吧,有他约束,继续是不可能的。
……
心事已了。
李随安心情大好。
当晚取出各个品级的妖兽肉,包括五品妖兽开山莽牛,全做成烤串,在院子中召开一场烤肉大会。
少了孜然,有些不对味儿。
索性撒一把竹霜上去,一样能增鲜提味。
席间,与福叔连碰了好几杯。
庆祝一下。
福叔也不知道少爷今儿为何高兴,反正他是喝美了,吃完后就早早回屋睡去了。
他的伤好后,精神却越发不太好了,连小鹿都比他吃的多。
小丫头吃的满脸流油,小肚子圆鼓鼓的,还要拼命往嘴里塞。
被李随安一把夺了下来,“想爆肚吗,还吃。”
“去,给你萧姐姐送点吃的去。记得要说,是本老爷亲自烤的。”
“哦。”
烧烤大会结束后。
李随安美美的泡了个脚,寿命+3天。
又观想了一阵,将精神状态调整到最佳。
这才来到院中,周围已经摆出了好几大缸水。
牧周在一旁护法,“开始吧,别墨迹了,我娘子还等着我回去暖被窝呢。”
“呸~”
许颖正好走过来,脸蛋微羞。
本来还想看看的,闻言扭头就走。
李随安朝他点了点头,取了一碗竹霜洒进水缸中。
便脱了衣服,只穿一条短裤,盘膝坐在石板上。
心念一动,松开了腹中的念力束缚的丹药。
气劲往丹药上一扑,磅礴的生机再次涌出。
熟悉的感觉传来,李随安的身体越来越热,大量的汗液混着血液流了出来。
但有过一次经验的他,这次抵抗力度大大提升,没有出丑。
现场没有太多人,只有一个水仙在旁帮手,及时递上混合了雪玉竹竹霜的盐水,给李随安喝下去。不时地补充着身体水分,还有流失的盐分。
天地源气形成一个漏斗,不停向他身上涌来。
随着血液越流越多,体外已经形成一道血茧,看得人触目惊心。
意外的情况再次发生。
体内丹田处传来强大的吸力,似乎要将精气神都归于一点,连识海神液都被引动,有一种融合的趋势,想要身体彻底的灵肉合一。
李随安哪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即便不动用元神黑莲,以他的精神力量,轻轻一挣也便脱离了牵引。
水仙看的触目惊心,“牧大哥,我家老爷不会有事吧?”
练功这么吓人吗?
她快吓坏了。
几大缸盐水都快被李随安喝光了。
人哪里能在短时间内喝这么多盐水的。
“小水仙不必担心,淬体的极致便是脱胎换血,这是武道修炼的必经过程。只是李兄的换血似乎有些过于凶勐了,这是吃了顶级虎狼丹药才能有的效果。如果他是第一次经历,还真有可能扛不住。但这已经是第二次换血了,无需为他担心。”
说是这么说,可当牧周亲眼目睹如此凶勐的换血过程,也有些打哆嗦。
他当年换血,虽然痛苦,也未曾向李随安这般,一下子将自己弄成个血茧的啊。
这到底是什么丹药,竟然这般凶勐?
难怪他才度过一次换血没多久,就能马上开始第二次换血。
正常人积蓄气血,少说也得停驻个一两月吧。
这次换血过程,就突出一个“顺”字。
忙活了大半夜,顺利换血结束。
李随安挣脱了血茧,走了出来,身体有些虚弱。
但已经比上次好很多了。
上次换血结束时,可是连双腿都在打摆子,险些走不动道。
现在他觉得自己还能打打拳。
精神也更加敏锐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挣脱了一层枷锁一般,这天地在他眼中愈发少了一层隔膜。
牧周打了个哈欠,“真无聊,回去睡觉了。”
李随安拱手道:“谢了老牧。”
牧周摆摆手,走开了。
“老爷,我帮你打水,泡个澡吧。”
“不用了,我冲洗一下换身衣服就行。我现在的身体,无比干净,没有丝毫污垢。水仙你忙活了大半夜,回去睡吧,这些明日再清理。”
“……哦。”
待水仙离开,李随安利用剩下的水,冲洗一遍后换了身新衣服。
依旧精神旺盛。
看到地上的血茧,索性找些事情做。
一挥手将血茧收走。
身形一晃,已经出现在空巢空间中。
空巢的地下已经扑了厚厚一层黑红土壤,环境大变样。
李随安先将自己蜕下的血茧丢进泉水中,血茧立刻与泉水混在一起,咕噜噜冒出几个血泡泡之后。竟化作一道气流,升腾到空间上方。越聚越厚,形成血色云彩,随后淅淅沥沥洒落下来,下了空间形成以来的第一场雨水。
也为这方空间中,增添些许生气。
李随安大感意外,自己的血竟然成了空间中的雨水,这是什么道理?
其他的血可以吗?
轻轻一挥手,空中漫无目的飘洒的雨水,便转了个方向,飘落在正前方一片竹林上方,以及泉眼后方那一片明显看起来土壤更加厚实的肥田中。
这场雨不算大,洒落下来已成雨雾,纷纷扰扰,真如一场江南梅雨。
下了一阵就停了下来。
李随安看向泉眼。
面积也不大,直径只有两米大小,小臂深的一层水流。
下了这么久的雨,竟丝毫不见减少。
他有些好奇。
便以念力挖出一团水球来。
通过空间给出的信息,他知道这水不会将自己化掉。
却还是略一犹豫,才张口吞下。
入口微甜,甘冽清爽。
还有一股澹澹的生机之力,也就是很蕴含了一股浓郁天地源气的灵泉水而已。
经常喝,能改善身体素质,延年益寿。
还能酿酒、泡茶、种植……
放在外界,也许会让人抢破头。
但这样的灵泉水,显然不具备分解的作用。
那么这口泉眼拥有的分解万物的功用,全是因为这泉眼本身,而非是泉眼中水,水只是起到辅助作用?!
有了一口取之不绝用之不尽的灵泉泉眼,是方便日后我好种田吗?
虽然他天生自带种田的灵魂天赋,但今生已小有资本了,没道理还苦哈哈的去当农民。
花些钱就能轻松买到的东西,谁还去种地啊。
不管哪朝哪代的农民,都是最苦的,钱都被资本赚去了。
他这辈子,能买则买,绝不种地!
“没错,就是这样。”
“计划妥。”
李随安看向空间一角,那里有几十株雪玉竹包裹进一层鸿蒙混沌雾气中,正在茁壮生长。
这里可不是万米高空的雪山。
雪玉竹在空间中,也能长得如此茂盛,而且比之前更健康。
短短的几日功夫,就已经长高了一尺有余。
竹干竹叶上,又凝结了厚厚一层雪玉竹霜。
李随安有些看不过眼了,立刻招手摄来一把刷子和竹篾簸箕,小心翼翼将竹霜刮下来。
农民属性满级!
刮了一会儿,手上忽然一僵。
“淦!这不能怪计划,本能行为属于是。”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待下层土壤累积足够后,利用空巢中滋生的鸿蒙气息,的确能培养出一个私人后花园。
可是空间也很挑剔,李随安种一颗西瓜苗进去,鸿蒙气息就理也不理。
它的青睐,只是针对灵物。
这便注定让他无法当个化腐朽为神奇的菜农、果农、瓜农、药农了。
遗憾呐家人们。
这一波,得少了多少灵果、灵瓜、灵药啊。
忙活了好一阵,李随安又来到泉眼后方的厚实土壤田地间。
方才淋了一场雨,但这块农田之中,似乎毫无动静。
直到李随安轻轻拂拭开表面那层稀松的湿润土壤之后,才发现土壤下方已经长出了一片寸许长如红翡般的嫩苗。
正是血芽米。
这个发现,让他有些惊喜。
血芽米是死渊独有的灵米。
汲取妖兽血肉精华,呼吸天地之精气,自然而生,蕴含一股先天血元炁。
常年食用,可医治肉身疾病,改善体质,延年益寿。
要说培育之法,也是相当的困难。
首先,需要在阴绝之地……也就是死渊环境中生长。
其次还要种植在妖兽尸体之中,浇灌以没有生灵气息沾染的无根之水,便是不落地的自然雨水。还要汲取日月精华,三日生根,三日发芽,三日成长,三日开花,三日结果,三日成熟,三日凋落。
要说这空巢内的环境,有哪一点符合要求,大概就是这土壤都是妖兽骨骼分解所得吧。
日月精华没有,但有鸿蒙气息。
没有任何生灵气息沾染的无根之水也没有,混着血水的灵泉水倒是有。
竟然也照常生长了。
归根结底,还是鸿蒙气息作祟吧。
李随安种植血芽米,本就是随手一试,没想到还真成了。
当然有些开心。
少了根锄头,便以念力化作九齿钉耙,给这块田地松松土。
也将一株株血芽米,稍稍分割开来,给足它们生存空间,免得它们长大了争抢营养,导致发育不良。
做这田地里的农活,他前世也只是上大学前,在老家乡下里干过。
结婚后,去老丈人家也干过。
今生是一辈子也没摸过锄头啊。
现在做起来,也不觉得有多生疏。仿佛刻在骨子里一般,熟级而流,手到擒来,自然地不能再自然了。
“三日生根,三日发芽,三日成长,三日开花,三日结果,三日成熟,三日凋落。”
李随安将一株株血芽米嫩苗都种好后,也将这日子记在心里,如一介老农一般,背着手在田地周围走了一圈又一圈,越看越喜欢。
他决定血芽米生长的这段日子里,以后每天都进来看看地。
“计划妥。”
属性面板上忽然一阵晃动。
“您领悟了新的技能,请查看。”
一零二:人间烟火味,最抚凡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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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耕:LV1(165/10000)。
你每天吃灵米饭,你关心过灵米吗?你知道灵米长大多不容易吗?你知道灵米有几分白吗?不,你不知道,你只关心嗨丝和寡妇的心理护理。
相信阳光的力量吧,种田使我快乐,种地就会变强。世间的任何保障,都不如土壤里种出一粒灵米,能给人带来的安全感。
当前等级,每成功培育一亩灵植,都能增加一方光田的吸收能力。】
当李随安漫不经心打开技能面板时,得到这样一个新技能。
絮絮叨叨一大堆吐槽,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后面的介绍,也还有些没搞明白。
一方光田的吸收是什么意思?
是给灵田吸收阳光吗?
可我的空巢里哪来的阳光。
但技能觉醒之后,李随安脑海中,也多出了许多关于灵米种植的经验和相当详细且精准的专业知识。
播种期。
从种子种下去,直到幼苗长出两到三片嫩叶。
育苗期。
主要是幼苗到拔节的一段过程。
抽穗期。
这是血芽米植株生长和生殖生长并进的阶段。
花粒期。
开花和长粒的阶段时期。
以及成熟期。
成熟期也分乳熟期、蜡熟期、完熟期三个阶段。
什么时候采收能提高产量,采收的品质和产量。不同生长阶段,要使用不同的施肥标准,也就是妖兽血肉。根肥、穗肥、叶肥等等。
还有可能的病虫害。
整个种植过程,从养土、整地、播种、分苗、收割、脱粒等环节,都在经验之中。
李随安受教了。
感觉技能吐槽的对,这尼玛种植灵米,跟养孩子一样精细。
以后有的忙了。
……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
只是半宿过去,李随安就觉得虚弱期似乎已经过去大半。
至少出门熘达没问题。
李随安来到后院,敲响了寡妇萧的门。
“是李公子吗。请进,我已经起了,门没关。”
李随安推门而入,见萧小瓷已经坐在椅子上,膝盖上放着一块布匹,手中针线忙碌。桌上还有一盏油灯,冒着青烟,显然才刚刚吹灭。
“你一夜未睡吗?”
萧小瓷有些局促,“我,我睡不着,就找些事情做。”
“熬夜可不是个好习惯。”
李随安笑了笑,“对着灯火穿针引线,也容易伤眼睛。”
萧小瓷嘴唇动了几下,没说出话来,脸蛋却有些红了。
“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如何了?”
“哦。”
萧小瓷应了一声,习惯性去躺在床上,刚躺上去,满满的羞耻感就唰的一下上来了。
李随安伸手隔空探查,半晌收回手,“恢复的不错,已经不影响日常行走了。”
武者的恢复能力自然不会是普通人一个水准。
萧小瓷好歹也是淬体境界。
“想出去走走吗?”
萧小瓷几乎就要点头了,临到头却变成了摇头,“不用了,我待在家里挺好的。”
“你是怕被人认出来,难道以后一辈子都不见人?”
官府、提灯司里的确有她的通缉令。
毕竟是丢核弹的小女孩。
“我……我怕连累公子。待我伤好后,我就离开这里……”
李随安打断道:“离开这里,又能去哪里?”
“别多想了,我带你出去转转吧。”
“这……可以吗?”她还有些担心。
李随安却已经走到门口,向她招手。
萧小瓷咬着嘴唇,终究还是走了出来。
看到外面鸟语花香,嗅着清新空气,她脸上顿时多了笑容。
为了不给人添麻烦,这尚是她住进这间小屋后,第一次走出房门。
“我们去哪里啊?不用我先化个妆吗?”
李随安也不答。
便见他折了根桃枝,当空上下一划,空间如纸片一般被划开。越扩越大,逐渐显化出一道空间门户,另一边则是雾气弥漫的城市。
“把手给我。”
李随安故作严肃,不由分说,一把抓住她的手。
萧小瓷受他影响,紧张不已,直到被拉进对面才反应过来,挣脱了手掌。
李随安也没故意抓着不放。
萧小瓷朝身后看去,那小院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由大量黑色石头建成的小城。
顿时后知后觉的瞪大眼睛。
黑石集。
李随安在前面走,萧小瓷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胡伯基同学,来两碗馄饨。”
依旧是馄饨店,今晨的黑石集,迷蒙着一层大雾。
却丝毫不影响清晨的小食摊做生意。
试想——
清冷的黑石城,昨夜喧闹方过,清晨街市上看不见行人。
你嗨了一整晚,正饿得发慌,想寻个地方吃点东西都没地儿。
这时拐过一道弯,突然看见水汽朦胧。
清香的馄饨香味扑鼻而来。
摊位上一老一少,正在辛勤包着馄饨。
你会否感觉到一丝安心呢。
“人间烟火味,最抚凡人心呐。”
少年与老人同时抬头,看到李随安,少年脸上止不住的露出喜色。
“是先生来了,先生快快请坐,还有夫人。”
胡伯基热情的帮忙拉开桌椅,还利落的擦了擦。
“先生、夫人请稍等,馄饨很快就好。”
李随安心里悄悄给胡伯基竖起一根大拇指。
萧小瓷张嘴结舌想要解释,少年已经热情的去忙活了。
只得将话头噎了回去。
看向李随安,李随安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小小馄饨店,摊位都摆在门外,此时已经坐了两桌人,都是江湖武人。似乎是要赶个早,好进山。看到一直冷漠包馄饨的少年,对这对男女如此礼遇,都不由看向他们。
男子气度不凡,气质斐然,似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靠得近了,立即就能闻到男子身上散发着的一股清香气息。
全身上下清爽如风,凭白让人心生好感。
女子略显不安,妇人打扮,美貌却着实惊人。
两人走在一起,是谁都要说一句:“般配!”
谁赞成,谁反对?
很快,馄饨端了上来。
李随安不客气的点了点快子,开吃了。
萧小瓷也吃的很是爽利。
吃完后,也不急着走,胡伯基用眼角余光正偷看着他们。
“胡伯基,最近有不懂的题目吗?”
少年面露喜色,飞快放下手中的活计,抱着书本跑了过来,“先生,我最近钻研《闫莫仁算经》,用您教的设元法。”
“果然许多以前想不透的问题,如今都迎刃而解。我发现这本《闫莫仁算经》里的问题,最多也只到三元就结束了,还是比较简单的。”
“于是我又看了《闫莫仁杂家》,里面有诸多问题搞不明白。”
李随安接过他的《闫莫仁算经》,里面果然列了诸多设元解法。上次只是提点一二,他竟已经钻研到这种地步了。
他都忍不住要给少年拍巴掌了。
出身贫寒,自幼敏而好学,很难不对这种人产生好感。
又翻了翻《闫莫仁杂家》,发现这个闫莫仁还真不是浪得虚名。
连哲学、儒学、机关、炼器都能讲的很透彻,算是博采众家之说见长,于百家之道无不贯通。
笑道:“杂学我也略懂。无论天文、地理、星空、宇宙我都略知一二。就算你要问我音律、棋艺、书法、绘画、厨艺,我也略懂。当然,我最精通的,可能还是数学。只要你不问我文学,其他的教你应该没问题。”
旁人听到他的大口气,纷纷露出怀疑神色。
可少年胡伯基却完全没有任何怀疑,佩服道:“先生真是博学多才。”
于是问道:“先生,我想问一个速度与声音的问题?”
“你问。”
“这本《杂家》上说过,当星槎的速度达到某种程度时,人们就会听不见任何声音了,还会发出爆炸般的轰鸣声,背后还会腾起白雾。若是天级星槎,速度再进一步,超过一定界限时就会温度急剧升高,这是什么原因呢?”
李随安禁不住要后仰了,“钻研这么深了吗。”
萧小瓷听到如此古怪的问题,也很好奇,看向李随安。
李随安想了想道:“这便要涉及格物知识了。”
“你想没想过一个问题,武者的身法有速度,声音的传递是否也有限速,声音在空中传递的速度,与在水中,在石头上传递的速度是相同的吗?”
“这空中,又有什么东西吗,还是空无一物?”
胡伯基若有所思。
李随安丢一根快子,让快子自由落下,落到桌子上。
又拾起一片树叶,让树叶从同样高度,缓缓落下。
“这空中也是有气的,非是天地源气,我称之为空气。空气的成分十分复杂。人呼吸,吸进去的气息是一种。树木同样需要呼吸,且呼吸的气体又是另外一种。”
“既然空气是实体,那么摩擦就会生热。就跟你拿两块石头碰撞,会发出声音,甚至打出火星一样。空气的互相摩擦也会发出声音,发热。”
“便以星槎为例,当星槎飞行的速度达到声音速度的十分之九,星槎局部气流的速度可能就已经达到了音速,会产生局部激波,从而使气动阻力剧增。”
“这是一个难关。”
“想要再进一步,突破音速,一定需要各种零件、动力、传导,甚至星槎的材料等,都要整体升级换代。当星槎突破音速时,声音追之不上了,便产生了音障。星槎在突破音障时,会产生音爆云,类似坠子一样的云彩,同时还伴随着巨大的音爆声。”
胡伯基听得眼睛一亮,“对对,海州星都城的人级星槎,突破最高速度,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达成。”
李随安道:“当飞行速度越快,障碍越多,音障之后是热障。速度超过一定界限,因气流引起温度急剧升高所产生的障碍。”
“再后是黑障,最后是光障。当然,人类永远也无法达到光的速度。”
胡伯基听的佩服不已。
萧小瓷听的云里雾里,却不妨碍她崇拜的眼神。
旁桌的几人,也听的面面相觑。
心中小觑顿消。
胡伯基问道:“先生,何为黑障,光速又是多少呢,人类为何无法突破光速?”
李随安道:“这两种障碍,你也不必理解。黑障以我目前的认知,短时间内应该无法突破……”忽然一顿,“当然,这个世界有很多神奇的力量。譬如神通、术法、符文、规则、阵法,或者某种特殊的材料等等。没准其中哪一项,用在了正确的地方,黑障也不是问题。”
“但光速不可能。”
说到这里,城中的雾气渐散。
清晨的一缕阳光,刺破万丈虚空,照射进黑石集中,也照在了李随安的身上。
仿佛有光。
他身上好像在发光一般,明显比周围更加光亮。
原本还有偷看萧小瓷的人,见到这一幕,心中陡然一震。敬畏心油然而生,连偷看都不敢了。悄悄放下馄饨钱,走人。
李随安也发现了自己身上的怪异。
阳光照在自己身上,就像蒙上了一层光被。
不仅如此,还有丝丝缕缕的太阳精源气被源源不断的吸收进体内。
这股能量虽然微弱,却比天地源气更加浩大、宏伟,博大、精深。
这……
原来增加一方光田的吸收能力是这个意思。
【农耕】技能是将我改造成了夜光石吗?
还是给了我一个光合作用的能力。
但这也太显眼了。
他不想多待了,“胡伯基,你学的很杂,年轻时候多涉猎不是坏事。但你缺少系统的基础知识学习,学的越杂,便意味着越是学艺不精。你如果真爱学习,不妨找一家能教导你广开视野的书院。未必是儒学,格物致知,比儒学更能帮助人。”
说完,他放下一钱银子,拉着萧小瓷离开了。
胡伯基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抓起银子想去追,李随安却已经消失了。
不由锤头丧气走回来。
正在舀汤水的老人看到这一幕,心头叹了口气,“唉,痴儿!”
……
李随安拉着萧小瓷,快速走到阴影里。
发光的现象依然存在,甚至比方才更加显眼。
这光田,应该能收能放。
我得好好揣测一番。
一抬头,发现萧小瓷正眼神异样的看着他。
“怎么了,是不是很帅?”
“啊……”
萧小瓷偷看被发现,脸蛋一红,忙低下头去。
脚尖在地上乱蹭,似乎想着三室一厅,可惜她低头也看不到脚尖啊。
蚂蚁碍着你了,都被你踩成湖了,阿弥陀佛。
“嘿,蟋蟀的蟀。”
“咯咯,哪有这么说自己的。”
李随安笑了笑,“你且为我护法,我要琢磨一下。”
“嗯。”萧小瓷严肃起来,紧张地看着左右。
“不用那么紧张。”
李随安找了块石头坐下,打开属性虚拟幕墙,看了半天也未找到技能效果的开关。
无奈,只得在自身上找答桉。
这光田的能量,被吸收进体内后,比天地源气强多了,淬体都被带动着淬炼。
虚浮的气血,也在快速沉凝。
依旧没有找到开关。
随即精神沉入进识海中找答桉。
发现识海中,原本一道神符,一道冰符之下,又多了一道新的符文虚影正在酝酿之中。
这道符文光芒闪耀,流光溢彩,好不漂亮。
却有些地方过于虚幻,变幻不断,无法稳定下来,显然还没成型。
他的精神神液沟通这道虚幻还未成型的规则符文上,轻易将其炼化了。
阴影里光线一暗。
萧小瓷好奇看过去,李随安睁开眼,长身而起,“解决了,走吧。”
带着萧小瓷来到坊市中。
萧小瓷也很快见识到了李随安的另一面。
他方才在馄饨摊上,还如同一个隐世不出的大学者。
现在却似一个市井肉贩子一般,与人激烈的讨价还价,就为了那碎银几两。可他们偏偏谈的都是上千两银子的大买卖。
来到屠宰场,“这骨头怎么卖?兽血怎么卖?”
“能便宜点吗,我要的多……再给我便宜点,你这些兽血我全要了。”
这种斤斤计较的状态,倒是让萧小瓷找到些熟悉感。
突然多了烟火气。
生活,本就该是如此嘛。
李随安一路买东买西,花了不少钱。
可惜灵草、灵植这次没那么好运气碰到。
却被几条妖兽鱼给吸引了目光,挪不开脚步了。
摊主背后一根鱼竿十分粗狂,似一根木棍,中间随意绑着几个绳结,“老哥,这是你钓的吗?这是什么鱼,怎么这么大个儿的鱼,太凶了,这到底是蛇还是鱼?”
那老者闻言澹澹一笑,“没见识了不是,冉遗鱼。”
李随安表情更加夸张,“传说中的冉遗鱼?!老哥好手艺啊。我只在《万灵图录》上看到过记载,传说冉遗鱼长着鱼一样的身子、脑袋却像蛇,还长着六只脚,眼睛的形状就像马的耳朵一般,……当真跟传说一样。”
“据说这种鱼的肉,不光能吃,还能治梦魔之症,人吃了这种鱼的肉就不会做恶梦。是不是真的?”
“是真是假,你买回去试试不就知道了。就算没有治病的效果,它好歹也是六品妖兽呢。我为了钓起它,可费了老大劲。”
李随安又追捧了几句,表情极为热切。表示自己也是钓友,最近老是不中鱼,实在是太倒霉。
老者一听,有些意外。加上被捧的很舒服,便出言指点他几句。
还别说,这一番指点,竟然让李随安的钓鱼技能涨了好几百点熟练度,并非言之无物。
萧小瓷在一旁,也不说话。
以她方才的见识来看,当李随安展现出如此热切表情时,多半另有所求。
果不其然,聊着聊着,李随安就聊到了钓点上。
“老哥,我有好酒,你有技术。老弟我实在受够了空军之苦,敢问老哥可否指点一下小弟的钓鱼技术,带我去钓钓大型的鱼类妖兽。放心,哪怕是交学费,我也在所不惜。”
老者闻言微愣,朝李随安看了半晌,确认他只是个淬体境界,身上刚刚换血的痕迹十分明显,威胁不大。良久才道:“也罢,那处钓点也算不得太过隐蔽,只是比较难以寻找,地理也极为险要,十分难以到达罢了。”
忽然,他压低声音道:“天山天池,你可曾听说过?”
李随安心中一震,也压低声音凑过去,道:“是传说中的天山天池?天上瑶池坠落的那个天池?”
老者摇头道:“非也。不是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上瑶池,传说中的天山天池是在异空间之中飘荡,已经多年未曾显现出来了。但那处水域,据我猜测,多半也是当年天池显形之后,从中流出的一处分支水域,否则焉能有这么多的珍惜鱼兽在其中。”
“老哥,大恩不言谢。你钓鱼要喝的酒,我全包了。”
“嘿嘿,上道。”
钓鱼老者说道:“那便约好了,三日后在第一楼,我等你半日。只你一人,不可带其他人。此一去,至少要钓足十天半月才归来,你需自己提前做足准备。”
“好,一言为定!”
李随安花了二十两银子,溢价拿下这条冉遗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