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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柳叶胡子     农妇升职记txt下载     农妇升职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零二章 醉酒(二)

    “提大哥怎么了?”

    江莞卿有点不死心,想知道为什么周长礼这么介意陆宴清的原因是什么。

    周长礼虽然有些醉了,但其实脸上看不太出来,只不过有些情绪比较外露。

    听到江莞卿的问题,周长礼有些沉默,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江莞卿给他擦完了脸,又不见他回答,于是以为他是不明白自己在问什么。

    想伸手推开他,去换换帕子。

    不过她刚一使劲,就发现周长礼在反抗,她没推开。

    这人还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她,眸色很深,深的和浓墨一般。

    江莞卿低声叹了口气,这人喝醉酒也记得困住她,她怀疑他是在装醉。

    “怎么了?”江莞卿索性卸了力,帕子揉进手里,另一只手轻飘飘的搭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带了些安抚的意味。

    “卿卿……”周长礼唇间溢出一句柔情,盛满了春江水般。

    骤然让江莞卿瞳孔一凝,心头软成了云朵,酥麻的电流经过自己的大脑,莫名的一阵心痒痒。

    想伸手盖住他那双闪着细碎光芒的眼睛。

    他第一次这么叫她,声音的质感不似平常清亮如玉盘,而有几分低哑。

    “他和我说了些话……”突然有些委屈的赶脚。

    让江莞卿有些好笑,柔着声音问,“他骂你了?”

    毕竟两人单独相处之前,陆宴清似乎有些不满。

    周长礼没说话,沉默的看着她,抿了抿嘴。

    这副动作做完,立马让江莞卿明白了。

    还真是骂了,叹了口气,江莞卿心疼了。

    周长礼也是个要强的人,平常不会露出什么软肋来给别人。

    连忙用力捧住他的脸,摸了摸,带了些安抚,“生气了?”

    周长礼摇摇头,“其实……”

    江莞卿轻轻一笑,与他四目相对,“下次我见到大哥同他说说,你最近压力大些,又要准备考试,怎么能怪你呢。”

    难的见他这么委屈,她一下子心里突然涌出了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周长礼一脸莫名,刚刚他明明想告诉她其实并没有骂他……

    不过这种时候,他脑子没有往常那么清醒,几乎是潜意识里的判断,立马心里有了决定。

    手臂圈成一个圆,脸颊靠在江莞卿的腰间。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周长礼酒意有些上来了,清亮的眼神也有些迷蒙,但任然记得对娘子夸夸夸,他家娘子就是最好的。

    江莞卿忍不住言笑晏晏,眼睛如一弯月,盛满了星光。

    “好了,松手,给你擦擦脸。”

    这人喝醉酒怎么有些黏人,半个身子的重量全部压在她身上。

    周长礼依言松了手。

    醉酒了这么听话,江莞卿如是想,看来以后想让他做什么,可以试着灌酒。

    江莞卿突然想到这个方法,顿时眉梢上挑,喜不自禁。

    周长礼松开她,顺着她的手站了起来。

    “怎么了,不舒服吗?”江莞卿见他突然站了起来,担忧的问。

    刚要再问什么,就被周长礼轻轻一拉,拽进了他怀里。

    江莞卿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包围在身上充满酒气的怀抱中。

    往常周长礼身上常年都是清冽的墨香加上丝丝青松的味道。

    此刻混了酒气的呼吸打在她耳边,让她耳边一阵酥麻。

    果然还是黏人的……

    “你这样,我再过一个时辰都洗漱不了了。”江莞卿拍了拍他肩膀,非常无奈。

    但并没有推开他的怀抱,很乖巧的靠在他胸前。

    喝了酒的男子,身上体温有些高,浑身暖融融的。

    对于她而言,非常好的冬日暖手人形抱枕。

    “相公?”江莞卿没听到他回答。

    “娘子,你衣裳脏了……”闷声闷气的一句话。

    江莞卿没听清楚,“什么?”

    “衣服脏了,我帮你换件新的。”

    衣服脏了??

    什么时候的事,她皱眉想查看查看清楚,刚瞄了一眼,发现没有啊。

    于是抬起头来想问他。

    “我……”江莞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给堵住了嘴。

    “唔唔唔……”眼睛瞪着他,周长礼含笑的眸子让江莞卿有些恍惚,他到底时真醉还是装的!!!?

    帕子“啪”一声,掉落。

    蜡烛幽暗一刻后又重新坚强的发着微光。

    ……

    “药熬好了吗?”

    采荷到小厨房问话,里头的人就两三个。

    “采荷姑娘。”

    “采荷姐姐。”

    见了采荷都亲亲热热的叫人,不过采荷如今也没心情,自家小姐病了,一整日都晕晕乎乎的,连带着屋子里的人都提心吊胆的。

    太傅来瞧小姐后都担忧不已。

    咕噜咕噜的药罐上,烟从小孔冒出来,形成一道气柱,整个小厨房都萦绕着中草药的味道。

    “好了,采荷姐姐。”厨房的丫头让开小板凳,熬药的是个宽脸的小丫头,眼睛圆圆的,十分乖巧。

    采荷捂上湿帕子,打开盖子瞧了一眼。

    “你帮忙把药给盛出来吧。”采荷吩咐丫头一句。

    “采荷姑娘,小姐可醒了?”问话的是小厨房的厨娘吴婶。

    趁着这功夫,她也打听打听方家小姐这是怎么了?

    说病了就病了,昨日起的热,今日也不知道如何了,小厨房里的人也不知道该备些什么好。

    采荷听后倒是略微松了口气,“醒了,就是精神不太好,晕沉沉的。”

    “哦……那就好那就好。”吴婶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

    “真是老天爷保佑,各路救苦救难观世音神仙显灵了,那小姐想吃些什么吗?我立马去准备!”

    小厨房里的人也会心一笑,吴婶信佛,时常把这些口头禅挂在嘴边。

    听的人也好玩有趣的很。

    采荷也不由自主的的略微笑了笑,“吴婶,如果真是菩萨显灵的话,我以后一定常去那福泽寺里上香拜拜,也好让那些个灾病离我家小姐远点!”

    “合该拜拜,你们这些年轻小姑娘就是心气不一样了,菩萨当然得敬着些了,总归没有坏处的呀!”吴婶信佛很多年了,经常喜欢把这一套也同身边人说上两句。

    身边的丫头跺跺脚,提醒吴婶,“吴婶,话又偏了!”

    吴婶“哎呀”一声,直拍自己额头几下告罪,悔改说,“看我这脑子净是些不着调的事了,采荷姑娘别见怪啊!”

    采荷笑着摇摇头,“哪里,都是为着小姐好的!”

    “对了,方才问小姐可有什么想吃的吗?”

    这一下子提醒了吴婶,自己刚才要问的问题。

    采荷略微想了想,“小姐刚醒没一会儿又睡下了,等会儿还得喝药,怕是吃不下什么东西,您就先备着些白粥吧。”

    “哎,行,我记下了。”吴婶连忙应下。

    “那你们先忙,我得把药给小姐端过去了。”采荷招呼一声就端着药出去了。

第二百零三章

    采荷提着盒子,路遇匆匆忙忙赶回来的小厮,是院子里的打听消息的人小六。

    小六心里装着事,在门口左右徘徊,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六,你在这做什么?”采荷走近他,看他和无头苍蝇一样转来转去。

    小六听到声音吓了一跳,见是采荷,忙拍了拍胸口,缓了缓,“哦,是采荷姐姐啊……”

    “我有事情要和小姐禀告。”小六面露土色,本来也不是什么好消息,还碰上小姐病了。

    若是自己说了这事,这不是雪上加霜吗?

    “瞧你心不在焉的模样,什么事啊?”采荷和小六也算是有些一同伺候小姐的人,有多年的交情了。

    小六一听面上一喜,躬着身走近采荷,“采荷姐姐,你听我说……”

    凑上前交代了几句。

    采荷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一听后松了口气,“就这事啊,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难以置信,但不涉及到她俩小姐就没那么难接受了。

    小六一拍腿,“哎呀,不是啊,姐姐,还有……”

    然后连忙又交代了后来的事情。

    采荷表情凝滞,片刻后才恍恍惚惚的说,“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今日一出门,消息便已经满天飞了。”小六忙点头应是。

    采荷想了想,抿抿嘴,“这事我会和小姐说的。”

    小六赶紧道谢,“多谢采荷姐姐了。”

    采荷点了头,又重新张开步子去了方云初的屋子里。

    外头有丫头帮忙把门打开,采荷沉重的进了院子,随后整理好心情,挂了笑进去。

    里头很安静,方云初的乳母刘妈妈在一旁候着,温柔的方云初说话。

    “小姐好起来下次还会有机会的。”

    “只是觉得可惜罢了……”

    刘妈妈叹了口气,“小姐,奴婢还是希望你自己开心最重要的,做何要去守个冷心冷情的人,奴婢心疼啊。”

    方云初脸上还有些苍白的病态,穿了件白色单衣,屋子里烧了地龙,也不用担心受凉。

    门窗关的严严实实,一丝风都钻不进。

    方云初闻言,淡淡一笑,虽还是病容,但一谈到那人,还是止不住心里的欢喜。

    “刘妈妈,他不是的,他是这个世间最好的人。”

    再没有人如她一般知道他的好,就如他留给世人只有面上的冷一般。

    刘妈妈还想劝小姐,怎么突然就对陆世子这么上心了,往前也没有听小姐谈起开这事啊。

    “小姐,该喝药了。”采荷把药给提进来了。

    “拿过来吧。”刘妈妈听到采荷的声音,也就只能先作罢。

    采荷把药端出来小心的端给方云初。

    还特地的准备好了一碟子蜜饯。

    刘妈妈想给方云初喂喂,方云初抬手拦了拦,“给我吧。”

    “小心烫。”刘妈妈也没多嘴,只给方云初搭了条帕子在身前。

    方云初吹了吹,直接一口不停的就喝了下去。

    眉头都没皱,喝完把药碗给送过去了。

    “赶紧吃颗蜜饯去去嘴里的苦味吧。”刘妈妈心疼的把蜜饯给盛上。

    原先自家小姐虽然是京都里人人称赞的闺阁小姐典范,但背地里也是个娇娇软软的大家小姐。

    怕苦怕疼一样不少的,如今这苦药一口下去也不让人心疼了。

    方云初推了推,摇头表示不用。

    留着这苦,就能铭记自己此生的意义。

    刘妈妈端着蜜饯的手一顿,担忧不已。

    采荷也十分奇怪。

    “不用了,我觉得这药还好。”方云初笑了笑,病容在笑容下显得格外楚楚动人。

    采荷进了门后就一直没说话,眉头也没松过。

    与平常活泼的性子格外不同,倒是引得方云初侧目,“今日采荷怎么了,难不成你也病了不成。”

    多少带了些打趣,若是往日,采荷一定会和小姐拌嘴几句,可今日着实没有心情。

    一如进来的模样,还有些吞吞吐吐不敢说。

    刘妈妈没好气的瞥了一眼这采荷,“你这小妮子,寻常在小姐边上话多的像只雀儿,今日闷的像锯了嘴的葫芦。”

    采荷撇撇嘴,“刘妈妈,我……我只是……”

    “刘妈妈别说采荷了,可能是碰上什么烦心事了。”方云初并不在意这些小事,前世又是采荷拼命护着她。

    采荷心里一暖,越发觉得那陆将军不配她家小姐的喜欢了。

    “烦心事也不应当在主子面前露出来,规矩都忘了。”

    刘妈妈低声呵斥一句,采荷年纪不大,做事也不是十分稳妥。

    采荷一副想说又忍气的模样让方云初察觉到了不对劲。

    “采荷你说,到底怎么了?”方云初收了笑,十分平静。

    采荷眼睫颤了颤,“小六刚刚从外头得了些消息,说是……是……”

    “是什么。”方云初隐隐有些不安,直起了身子定定的问。

    “小妮子还不快说是什么?”刘妈妈急急的帮着追问,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采荷终于眼睛一闭,狠下心来,“说是长公主认了一位江小姐做义女。”

    “江小姐?哪个江小姐?”方云初皱眉。

    “就是之前在轩宝斋里的那位。”采荷不安的道。

    是她!方云初想起来了那位眉目精致的女子。

    惊讶了一会儿,也不觉得有何不好接受的,不过连长公主都看中的,确实也足够让人震惊的了。

    “陆将军还亲自将她送回家了,还在她家中待了许久。”采荷瞥见小姐的表情还算正常,于是思索了一会儿又继续说。

    这一次听见陆宴清的名字,方云初猛的抬起头看着采荷。

    许是知道自己的失态,连忙转了视线,可是采荷却没忘方才小姐眼睛里的失神和落寞。

    方云初满脑子都是陆宴清亲自送她回去这句话。

    都道陆宴清人冷心冷情,从不和女子有过多纠缠,就连宫中的公主,他的表姐妹都不从有过什么亲自护送这一说法出现。

    如今一个刚认下的义妹,就能让他亲自相送。

    方云初不得不多想了些。

    刘妈妈早在采荷说出陆宴清就知道,没什么好事了。

    立马瞪了采荷一眼,什么话不分都拿过来讲,不知道小姐才刚刚病好没多久。

    怎么能听这种消息呢。

    刘妈妈手忙脚乱的想稳住方云初,“小姐您别多想了,刚认了一个义妹,于情于理送一送也没有大事的,不是听说那位姑娘有了夫君了吗?”

    刘妈妈想起来这一茬,赶紧吐口而出说了那位姑娘的事情。

    方云初灵光一闪,对了,那位姑娘有了夫君。

    陆宴清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抢人姻缘的事,这么说就不是对那位姑娘有意思了。

    不对?陆宴清为什么这么快速的就同意了义妹这件事。

    义妹……

    义妹……

    方云初喃喃了两声。

    刘妈妈和采荷见方云初神情不太一样。

    “小姐,你怎么了?”

    “小姐您别吓老奴啊!”

    采荷和刘妈妈纷纷上前,方云初现在的神情不对劲。

    “那位江小姐是哪里人士?”方云初一瞬不瞬的盯着采荷,她声音还有些颤抖。

    采荷不知道小姐怎么突然想知道这事了。

    一时间也有些急,手不自觉的攥紧了,“是、是……”

    刘妈妈也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到底怎么了,这出什么事了!

    采荷拍了拍自己的头,“奴婢想起来了,是桑州人士!”

    桑州。

    突然方云初想起了什么,瞳孔一震,脸色突变,她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

    她没忘记前世他一直对那位名为佩宁郡主的死耿耿于怀之事。

    说起来,她也是暗地里才知道原来陆宴清还有个妹妹,这事在京都里都是很多年前的老黄历了。

    寻常人也轻易不敢提起来。

    陆宴清的幺妹过世,他一直都执着去查真相如何。

    最终查到郡主并没有死,还找到了一个女子,说是佩宁郡主,但没过多久发现那个郡主是假的。

    真郡主虽然当时活下来了,但后来活了十多年后还是死了,没有等到被找回来。

    如今她重新活过来了,一切好像都有些不一样了。

    譬如长公主认了义女,譬如她并没有和三皇子牵扯在一起。

    更譬如当时陆宴清救了自己,一切都不一样了。

    方云初心里有些不平静。

    当时她魂魄不定,只隐约听到听到那位郡主嫁人后没多久就死了。

    只听清是从桑州寻回来的嫁了一位书生。

    方云初激动的笑了,“原来时这样……”

    刘妈妈和采荷有些害怕,小姐又是笑又是失落的,让人担心。

    “小姐,您可千万别做傻事啊。”刘妈妈急的有些眼红了。

    方云初拉着刘妈妈的事,笑着说,“刘妈妈,您放心,我没事,只不过是想清楚了一些事情。”

    她一改病态,尤其显得精神奕奕。

    她要告诉陆宴清这件事!

    她要帮他寻回妹妹!

    “采荷,你去庆国公府找陆宴清……”方云初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已经等不及要告诉他了。

    她知道佩宁郡主对陆宴清以及整个庆国公府的意义。

    “不!”方云初刚说完,立马又否定。

    她得自己去!

    “采荷,让人去备车!”方云初沉声吩咐。

    “小姐!?”刘妈妈惊呼,“您如今怎么能出去呢?”

    “快去!”方云初没管刘妈妈的劝说。

    采荷一时间左右摇摆,头上都冒汗了。

    见小姐异常坚定,咬牙转身出门去了。

第二百零四章 危机

    刘妈妈还在里头劝说着。

    方云初一把拉住刘妈妈的手,语气坚定,“刘妈妈,我们都会好好的,不用担心。”

    刘妈妈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少女,什么时候那个端方大方的姑娘眼里满是倔强的光。

    刘妈妈忽然什么都说不出口,小姐的坚持她不懂,但她知道自己只需要支持和义无反顾的在前头护着她就够了。

    “好,老奴守着姑娘!”刘妈妈回握住方云初的手,粗糙的手像张网牢牢的包裹住方云初。

    ……

    方云初和采荷坐在马车里头,心里随着马车的晃动也起伏不定。

    “小姐,您为何今日一定得去找陆将军,等您病好些了也不迟啊。”采荷忧心忡忡的,秀气的眉头都拧在一起。

    小姐的脸色还有些苍白,采荷帮方云初裹紧了披风,又仔细检查一番窗户,生怕冷风灌进来让她又冷着了。

    方云初头有些疼,又被马车晃的抽痛思绪。

    伸手捏了捏眉心,声音轻飘飘的,“此事事关重大,我必要亲自告诉他才行。”

    采荷欲言又止,小姐一听到那位江小姐就一直不对劲,难不成陆将军对那位江小姐还能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不成,小姐指不定是多想了。

    照采荷来说啊,那陆将军虽然身份贵重,又手握重兵,长的……也是人中龙凤,可实在性子冷。

    就算那千好万好,只这一眼就能让人活活冻住,谁还敢再他面前耍心眼子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入了她家小姐的眼,让其他公子都心生退意。

    本来走的好好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采荷张口问,“外面怎么了?”

    驾车的车夫拉紧马绳,往前头看了看,“是前面有两辆马车被撞了,人都围在这呢!”

    方云初脸色有些不好看,怎么突然这个时候围住了。

    “好像时崔家的小姐。”车夫好奇的听了几嘴,忙和里头讲。

    方云初眉间染上一抹忧色,崔家小姐,莫不是在宴会上惹了江小姐的那位了。

    “绕开他们!”方云初沉声吩咐,时间紧迫,她得赶紧把消息告诉陆宴清。

    车夫立马调转车头,“是。”

    往另一边的小路过去。

    方云初目光沉沉,一切都不一样了,自她从活一世,陆宴清幼妹还活着,家人也好好的,一切都会好好的……

    而另一头的江莞卿和青灵正准备去京都中挑些冬日的棉衣棉服回来,加备些过冬的炭火。

    “小姐,听说崔家小姐要来和你赔罪呢,我们真不过去吗?”

    青灵手上一边拿着一匹青绿色绒布,一边问一旁的江莞卿。

    江莞卿头都没抬的说,“你家小姐受不起那么大的礼,说不定还得被记恨上。”

    “那不是有长公主和陆将军为您做主吗?谁还敢让您不痛快?!”

    青灵乍一听不对劲了,原来就算了,如今这么大的面子不用,还准备受欺负啊,还有公子……

    她可没忘记当初那崔家小姐当着自己的面该打了那一巴掌的事。

    到时候公子肯定又得处罚自己了。

    江莞卿轻笑,手不停歇,继续在一片颜色艳丽的布匹中选择最喜欢的。

    然后挑出来放在一旁做对比。

    “狗咬了自己一口,难不成你还得咬回去吗?”

    轻飘飘一句话落下来,顿时让青灵佩服了。

    “再说了……”江莞卿放下手里的东西,抬起头。

    “我若是当众受了她这道歉,指不定她以后还得怎么暗地里给我使绊子呢,还不如假装无事发生,她来也不过是为了做个样子,哪里真的能舍弃贵女的身份来低三下四的给我一个商户女赔罪。”

    江莞卿看的明白,只不过是崔家看在义母的面子上罢了,有了流言,崔家也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还能怎样呢。

    青灵点点头,心里不免叹了口气,这京都待的人压抑,有头有脸的人家一个指头就能定你的生死。

    “走吧,挑的差不多了。”江莞卿笑了笑,别管那些权贵之间的事了。

    铺子里的人仔仔细细的算清楚账款,然后微笑说,“一共八十五两四钱,那四钱就给您抹了,一共八十五两。”

    江莞卿使了个眼色,青灵掏出银子把钱付了。

    “您拿好嘞,夫人下次再来啊。”伙计热情的将人送出去。

    李顺今日陪着周长礼出去了,是许笙他们。

    所以江莞卿就叫了辆马车,车夫看上去是个老实的中年人,话不多,不过价钱给的还算公道。

    见江莞卿她们过来,还上前帮着拿东西。

    “大哥,多谢了啊。”青灵笑着说。

    男人微微点点头,“不用客气。”

    声音嘶哑,像沙石磨出来的一样。

    虎口处一道很深的疤痕,手上都是青黑色的茧子。

    江莞卿在青灵转手时不经意处打量到了这个疤痕,皱了皱眉,“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这时青灵也闻声看了过去。

    男人似乎没想到这看上去富贵人家的小姐还会关心这个,表情凝滞,“锯木头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

    语气淡淡的,没什么波澜。

    江莞卿不是圣人,只简单问了两句就上了马车,倒是青灵警惕了一瞬。

    锯木头怎么会伤到虎口深处?况且难不成那块皮肉是没有感觉的吗?任由伤口伤的那么大?!

    青灵暗自小心看了眼四周环境,发现好像没什么大的问题,于是只好作罢。

    马车晃晃悠悠的开始朝前,两边的人声不停的响起。

    “小姐,这衣服我们自己做吗?”

    青灵把暖炉给江莞卿送上,一边问。

    江莞卿捂了捂手,“嗯。”

    “那得做到什么时候去啊?”青灵皱了皱眉,时间也赶。

    “没事,尺码都有,裁剪裁剪就行了,主要是买布帮你和李顺把被子给加上。”

    江莞卿无所谓的笑了笑。

    青灵感激的朝江莞卿道谢,毕竟自己跟着江莞卿,确实不像寻常的丫鬟。

    过了一会儿,江莞卿感觉安静了不少。

    “怎么了?”

    青灵打开一角发生回去的路变了。

    警惕的问前头驾车的男人,“这不是回去的路吧?”

    男人面色不变,沙哑的声音平静的说,“前头的路堵住了,换了条路走。”

    青灵暗自思量,又看了眼外头的路况。

    抿了抿嘴,微微点点头道,“知道了,那大哥您小心点,车上的东西可不便宜。”

    “会的。”男人并没有任何心虚,只是简单的说了两个字就闭嘴了。

第二百零五章 危机二

    青灵放下了遮布,江莞卿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眼神里透露出询问。

    青灵张了张嘴,无声的示意江莞卿。

    江莞卿点了点头,让青灵小心些。

    江莞卿心里突突的,紧张的盯着青灵的动作。

    手指用力的掐着马车内壁,有些泛白,冰冷的触感让江莞卿浑身发凉,江莞卿尽量叫自己冷静下来。

    不让自己慌了手脚。

    青灵从自己衣裳里层掏出来一把刀,刀尖锋利,顺手递给了江莞卿。

    江莞卿瞳孔一震,心里止不住的疑惑,蹊跷不已,为什么青灵随身带着匕首?

    但还是小心翼翼的接过刀,抬眼又见青灵再次从身前衣裳里拿出一柄刀。

    青灵此刻全部心思都在外头,没顾得上江莞卿的心里变化。

    车夫见里头动静不似之前,侧头而视,风不经意间吹起遮帘幕,刀尖丝丝光亮晃进了视野之中。

    男人眼睛一暗,拉住绳子,侧头躲过了砍过来的匕首。

    青灵一击不中,立马手腕一转,斜握刀柄,凌厉的刀风扫过男人的脸。

    擦出一道细小的血痕,男人表情变得凶狠,没有了开始老实模样。

    从自己怀中撒出一把药粉,见状扬手一挥。

    糟了!

    青灵脸色一变,赶忙出声提醒。

    “屏气!”青灵沉声大吼道。

    江莞卿神色突变,急忙抬袖并屏住呼吸。

    奈何男人速度快且动作随着风势进来。

    虽然大部分药粉都被阻挡在外,但还是有部分进入车帐内。

    青灵一个不察,男人趁着她防备之时,右手的马鞭犹如破竹之势。

    “啪!”

    鞭子绞住了青灵的手腕。

    “咚——”

    青灵被摔下了马车,幸好借力站住了脚步,但脸色已经沉重凝重不少。

    青灵迅速调整自己的身体,带动周身想跳上马车。

    不料几个黑衣人围住了自己。

    不好!

    青灵方才还凝重的脸瞬间变了。

    上前一步想先让自己不处于被包围的状态,然而几人看穿了她的想法,立即形成一个圈,困住了青灵。

    车夫见人一来,朝几人点了点头,随即也没做停留犹豫,立马快速驾车往前。

    “小姐小心!”青灵怒喊一声,江莞卿透过帘子知道自己处境不容乐观。

    江莞卿看了眼手里的刀,藏在了罗袜中。

    刚藏好没多久,便有一人顺势跳上马车,进来困住了江莞卿的手脚。

    “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竟敢白日行凶!”

    江莞卿稳住自己的声音,沉声问。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必要拖延时间,看起来此人并没有想要她性命的打算,只不过是有所图罢了。

    要不然不至于到现在还不对她动手。

    里头的男人并没有理会,绑好后又准备拿布堵住江莞卿的嘴,外面的车夫也没说什么,只是安静的驾车。

    江莞卿索性豁出去了,趁男人还没塞进来立马朝外大喊,“救命啊——”

    “唔……”

    男人脸色暗沉,掐着江莞卿的嘴便把布给塞了进去。

    塞完后恶狠狠的将人往马车内一推,“老实点,要不然我可不保证你这细皮嫩肉不被留点疤痕!”

    “砰!”

    江莞卿被撞的头一痛,嘴巴也被磕破了,铁锈味道涌入味觉,拱起身子无声的痛苦呻吟。

    但明显男人并不会怜香惜玉,还想抬手打江莞卿一巴掌,毕竟刚刚的声音会给他们带来不小的麻烦。

    “够了。”外头的车夫淡淡道,声音不大,但是能够让里头的人听见。

    男人似乎忌惮车夫的地位,所以在车夫出声后顿住了手,收了回来。

    只是恶狠狠的给了江莞卿一个警告,让她老实点。

    江莞卿发丝凌乱,头上的簪子松动了些许,在方才的撞击中,她头上的玉簪飞了出去,车上人并没有看见。

    方云初头疼之际,微眯眼缓神时听到一声,“救命……”

    眼睛顿睁,坐直了身体,转头问采荷,“你方才可有听到呼救?”

    采荷皱皱眉,想了想,瞧了眼方云初的脸色,小心地说,“奴婢好像……没有听到。”

    “不可能,明明就是有人喊救命。”

    方云初虽然病了,但那声音好像是那位江小姐的,她如今正忙着此事,故而对那位江小姐格外的敏感。

    方云初慌忙的把帘子打开,往前后看是什么情况,却只看见一架马车已经快不见了踪影。

    难不成真是她想多了,眉头微皱。

    马车速度很快,马上就要看不见踪影。

    方云初猛然间发现地上的东西。

    伸手拍了拍马车,呵声道,“停下!”

    带着说不出来的急切和紧张。

    采荷疑惑不解,连忙问,“小姐怎么了?”

    车夫闻声赶紧“吁”一声,停住了马车。

    方云初提起裙摆,掀开帘子便要下车。

    车夫一跳而下,为方云初搬了踩凳。

    方云初顾不得什么淑女典范了,直接踩下来,然后急步跑向后面。

    “哎!?小姐——”

    采荷没来得及反应便见自家小姐如同一阵风一般,还从没见过小姐这么着急的模样。

    “小姐你等等我啊!”

    采荷瞪了车夫一眼,“你杵在这儿干嘛?还不快跟上!”

    “哦哦哦,是!”车夫也是有些懵,不过立刻反应过来,先采荷一步跟了上去,守在小姐身边。

    方云初大病未愈,又天寒地冻,刚才匆忙跑过来,一下子心口还有些不适,她强忍这喉咙的干哑,脸色苍白几分。

    在方才那处停了下来。

    方云初弯腰垂手将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

    “小姐,您怎么了?”采荷喘着急气,手里还拿着她家小姐的披风。

    方云初没说话,轻摸了摸手里的簪子,眼睛明暗不定。

    “哎?这不是江小姐的簪子吗?”采荷定睛瞧见了小姐手里的簪子。

    “咳咳咳……”

    说话间青灵捂住胸口,找了过来,嘴角渗出了血迹。

    方云初动作顿住了,蓦然转头看着青灵。

    眉头紧皱,赶紧上前扶住她,“你怎么了?”

    采荷见状也忙伸手握住青灵的手,担忧的问,“你没事吧?”

    青灵看见这两人也算认识了,胸口处疼痛不已,只不过那几人并未想着伤害她的性命。

    只是想拖住她的手脚拖延时间而已。

    “方小姐……唔……”

    青灵忍住喉咙的腥味,“我家小姐……方才被歹人给抓了,请您救救我家小姐。”

    “这个可是你家小姐的东西?”

    方云初把簪子递给青灵看。

第二百零六章 救人

    青灵拿过簪子,不用细看就认出了,“没错,这就是我家小姐的东西。”

    方云初轻叹了口气,有些不忍心的告诉她,“方才确实有辆马车从这过去。”

    “啊,小姐,那、那怎么办啊?”采荷一下慌了,还真的有人叫救命啊。

    还是那位江小姐!!

    方云初想了想,目光如炬,“刘叔,我们先去找陆将军。”

    青灵看了眼方云初,她想找公子,不过又仔细考虑了一番,陆将军在城中权力不小。

    告诉陆将军也正好调派人手去搜寻搜寻。

    “哎好!”

    刘叔便是那位驾车的马车,听了吩咐后立马跑回去重新驾车过来。

    方云初看青灵脸色不好,于是问道,“你还好吗?要不先去找个大夫给你瞧瞧?”

    青灵摇摇头,“没事,还是救我家小姐要紧。”

    虽然她被打成重伤,但是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若是没有人救她家小姐,她怎么能安心呢。

    “劳烦方小姐去找陆将军,奴婢还得去和我家姑爷说一声,到时候一起去救我家小姐。”

    青灵想着这事得同周长礼说一声,要不然这么长时间,他肯定得着急了。

    说罢几人便赶紧上了马车,采荷催促刘叔快些赶路,不要耽误了时辰。

    等方云初的马车一走,青灵便急步越上了一户人家的墙沿,从怀中掏出一瓷瓶,倒出黑色的药丸猛的吞了下去,随后咬牙几个翻身来回到了一处地界。

    手指成弧形,“呼……”

    顿时出来几个人影。

    青灵脸色沉重,“你们快去禀告公子,江小姐被人给抓了,沿着京都东边方向,立刻让人盯着,另外查一查那绑架之人的来历!”

    “是!”几人领命后立马四散开来迅速行动。

    青灵眼眸沉沉,随即跳下墙头,跑向另一条街进了江家所在地。

    顾不得什么,立马急促的敲门,“咚咚咚……李顺大哥快开门!”

    方云初到了庆国公府,方小姐便带着采荷赶紧下了马车,询问门口小厮后便立马去了长公主的九华居。

    ……

    “砰!”

    “什么?”慕容思音听后失手便打碎了一个琉璃杯,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慕容思音心猛的一抽,担忧之色不由分说,差点没有站稳脚跟。

    陆怀修连忙扶住慕容思音的肩膀,劝慰道。

    “夫人别担心,我立马让人前去救莞卿。”

    “究竟是谁这么大胆敢在这京都脚下行凶害人?!”慕容思音想起来便一阵怒火冲天。

    陆宴清已经听了消息过来了,大刀阔斧的身姿一站,拱手行礼,“父亲、母亲。”

    方云初见他开口,缓缓行了一礼,许久未见他,觉得他更加威风凛凛了,不露声色的悄悄打量了片刻便收了目光。

    “不用多礼了,宴清,莞卿的事情你可知晓了?”

    慕容思音迫不及待的说。

    陆宴清忽略掉身后人的目光,声音深沉,“母亲,您放心,此事我已经知晓了,下令在城中各处搜查此人,已经有了眉目,往城中东向去了。”

    “那就好,你快派人将人救出来。”

    陆怀修和慕容思音心下一松,便赶紧叫陆宴清去救人。

    “嗯,儿子这便去。”

    说完转头便要走,经过方云初身边时,忽然停了一步,望了望她的脸,带着如墨似雾的淡然,但见她脸色后又有了几分波澜。

    女子唇色苍白,脸颊处却泛着不正常的红,但依旧颜色端正雅致,更让人心疼了。

    “墨竹,你带方小姐去客房休息休息。”

    陆宴清说完便重新抬步走了出去,再没半句其他。

    “是!”墨竹怔愣一瞬后下意识反应过来回应道。

    墨竹今日回了一趟长公主府,结果就出事了,本来心中就已经够愧疚了,想着先把江小姐救出来后再向将军请罪。

    却没料到将军竟然让他去安排方小姐,一下子恍了神。

    慕容思音也察觉到方云初的不对劲。

    “墨竹你随世子去吧,方小姐本宫会安排的。”

    墨竹也没多想,只觉得能将功折罪自然最好,于是颔首点头后便立即跟了上去。

    慕容思音上前握住了方云初的手,不好意思的笑说,“辛苦你了。”

    她儿子她还不知道什么性子吗?

    这么直白的在她面前吩咐墨竹去安排方云初的去处,还不是在提醒她这个母亲,看来宴清对云初也不是无动于衷。

    方云初笑着摇摇头,表示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心里却在想,若是长公主殿下知道这位江小姐便是她的女儿,该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一面是刚得知的亲生女儿,一面却又是被匪徒给掳去的消息。

    方云初心下不免有些不忍心,只希望江小姐能平安的被救出来,这样也好将这个事情告诉他们。

    只不过他们还相信自己说的吗?

    若是要证据的话,自己又该怎么办?总不能告诉她们自己有前世的记忆……

    方云初陷入的两难的境地,一时间觉得头疼不已,竟然差点栽倒在地。

    “小姐!??”采荷吓的赶紧扶住方云初。

    慕容思音和陆怀修也被吓了一跳。

    慕容思音抬手摸了摸方云初的额头,发现灼热的厉害。

    顿时心一惊,脸色焦急,“哎呀,怎么烫的这么厉害??!”

    采荷闻言眼睛一下就红了,声音还带着哭腔,“长公主殿下,我家小姐大病未愈,便顶着风过来了,又在路上耽搁了许久,肯定是刚退下的热又起来了。”

    “来人啊,快扶方小姐去客房歇歇,再拿本宫的牌子去宫中请御医来。”

    慕容思音连忙叫下人帮忙来安置好方小姐。

    等人进了内室歇息,陆怀修不好进去,便留在外头趁乱吩咐下人,“先叫府医来为方小姐诊治诊治。”

    “是。”下人连忙出了九华居把府医给叫了来。

    “长公主殿下不必太过担忧,一点小毛病而已”方云初方才一时没站稳,得了空闲紧绷的弦一下子便松了,这才有些气虚。

    慕容思音心疼的看着这姑娘,“好端端你非要顶着风霜出来呢,若你有什么闪失,我怎么和你父亲交代啊。”

    方云初听后只安抚的轻笑,眼帘处青色的投影格外让人怜惜。

    慕容思音轻叹了口气,怜爱的拍了拍她的手,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应该也会如她一般让人疼惜吧。

    莞卿你一定要平安才好啊……

第二百零七章 去救人

    陆宴清刚要出门,便遇上了匆忙赶来的周长礼。

    周长礼和李顺急急的便要往里头进。

    可国公府岂是那么好进的,何况周长礼关心则乱,并未来得及说明情况。

    衣裳竟然也凌乱了不少,平常的风度几乎荡然无存。

    他在京都又没有多大势力,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这位陆将军了。

    陆宴清脚下生风,腰间的剑鞘擦过衣裳发出阵阵响声,带给旁人强烈的肃杀气息。

    “怎么回事!”冷冽的嗓音顿时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周长礼见到了陆宴清,眼睛明暗不定。

    但总归是松了一口气,拱手对着陆宴清急忙的行了一礼,“陆将军,我是来……”

    陆宴清却没有多听,只打断了他的话,“你能跟上就跟上!”

    说罢,直接迈步朝自己的马走去。

    身边的墨竹对着周长礼说,“周公子,我们已经有江小姐的消息了,现在正往那去呢,你……”

    说到这,有些犹豫,这位周公子一看就是个文弱书生模样,将军让他跟上,这不是为难他嘛。

    墨竹没再说,咬牙跟了上去,希望周公子能跟上吧,要不然他可没本事违抗将军的命令带上他。

    周长礼眸子一暗,沉声道“李顺,卸马车!”

    “姑爷,您……会骑马吗?”

    李顺本来还挺开心这位将军能去救小姐的,结果没想到却不待见他家姑爷,这可怎么办?

    李顺十分怀疑并担忧姑爷。

    “快去。”周长礼没说别的,只盯着方才陆宴清的方向。

    李顺担忧的一叹息,随后虎目一瞪,跑去卸马车了。

    没过一会儿就把马车卸了,“姑爷!”

    周长礼上前拽住马绳子,青色血管若隐若现。

    嘴抿的紧紧的,浓墨似的眸子越发的清冷,随后头抬,一掀衣袍,目不斜视,一跃而上,低身握紧绳子便冲了出去。

    “哎?姑爷您小心啊!!”李顺急的在后面大喊。

    周长礼如风一般的身影快速疾驰着,前头的陆宴清刻意放缓了速度。

    墨竹察觉到了,但只敢偷偷的打量将军,心里暗暗为周公子松了一口气。

    还好将军没有过分为难周公子,而且将军心中定然也是想让他一同去的,毕竟身为江小姐的相公,却没能保护自家娘子。

    将军又是江小姐的干亲,自然会心里有气。

    墨竹脑袋里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驾!”

    墨竹侧过头,发现周长礼跟了上来,眼睛一亮,幸好他没看错人,若是他不能跟上来,怕是将军那关不好过了。

    “周公子!?”

    陆宴清听到墨竹的声音,略微偏头发现那个一脸冷清的男人,正不甚熟练的驾着马跟着他们的节奏。

    陆宴清依旧一副冷冽肃杀的模样,不做任何言语。

    江莞卿被带到了一处废弃的宅子里,她嘴里被塞了布条,再加上整个人被绑的结实。

    时间一久就胳膊疼的厉害,她忍不住扭动了自己的手,麻绳粗糙,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腕处的皮肤被磨的生疼。

    “唔唔唔……”江莞卿想叫外面的人。

    头发丝因为动作黏在脸上,有些狼狈却不损风华。

    正当江莞卿还想发出声音时,门却从外面打开了。

    外头的光刺的她看不清人,只隐约一个人影,看身形是个女人。

    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

    女人身材略胖,但走起路摇曳生姿,进去挡住了门口的光亮。

    渐渐的江莞卿看清了女人的脸和男人。

    男人是方才的那个车夫,女人不认识,脸上涂着精致的妆容,不过上了年纪,眼角带着皱纹。

    “呦,看这皮相不错。”女人目光不掩饰的上下打量着江莞卿,像是在看什么廉价或者高昂的商品。

    江莞卿躲开她的视线。

    “杨妈妈,你看怎么样?”男人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平缓。

    被叫杨妈妈的人拿着红色的丝帕包住了自己的手然后抽出了塞在江莞卿嘴里的布条。

    江莞卿得了自由,“咳咳咳……嗯……咳……”

    喉咙口一直被这脏不拉几的东西堵着,江莞卿差点反胃,等缓过来便想喊救命。

    杨妈妈笑了笑,食指轻抵在唇间,“姑娘,你可千万别喊,要不然身后的这位大哥可不会怜香惜玉呢。”

    见自己想法被她识破了,江莞卿只好冷冷的看着她。

    杨妈妈低身又伸出手抬起江莞卿的下巴,“啧啧啧,你看这姑娘,长的花容月貌,比我馆里的头牌都要胜过几分呢。”

    这话一处,江莞卿脸色立刻变了,原来是个开妓院的老鸨。

    “你们要干什么?”江莞卿怒视着他们问。

    杨妈妈又看了眼江莞卿的衣着,随后皱了皱眉,对后头的男人说,“是个有钱人家的姑娘?”

    “难不成杨妈妈还不敢要吗?”男人并没有回答,只缓缓的反问了一句。

    “呵……”杨妈妈唇一勾,越发的风情万种。

    “你也不用拿话激我,就算我胆大包天,也得看看这会不会捅破了天啊。”杨妈妈可不是什么头脑发热的蠢货。

    这姑娘长的花容月貌的,身上衣裳也不是便宜的,看来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

    男人掀掀眼皮,“放心,只不过是个外来的商户女。”

    “商户女?”杨妈妈挑眉疑问。

    这商户女怎么惹着那位了……

    “我劝你们放弃你们现在的想法,要不然后果不是你们能承受的,陆……我相公乃是天启的举人,你们这算绑架!”

    江莞卿听了杨妈妈和男人的话,冷冷的道。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江莞卿觉得她们可能忌惮忌惮京都中陆将军的能力。

    可一旦说出陆将军的名号,要是他们想杀人灭口就不好了。

    杨妈妈一听江莞卿是举人娘子,心里也有了些犹豫,原以为是哪家的小妾姨娘犯了事被正室给发卖出去,结果是正经举人家的娘子。

    “这……”杨妈妈皱眉,看了眼男人。

    男人瞥了江莞卿清冷的眸子,并没有任何的慌乱。

    “三爷的吩咐,你觉得一个举人能掀出来什么风浪。”

    沙哑中透露出淡淡的狠戾,让人不觉发寒。

    杨妈妈想了想,缓缓点头,“嗯……”

第二百零八章 我会救你……

    “来人!”杨妈妈坚定了想法,这么好的苗子,而且有那位的吩咐,她也不怕什么举人了。

    没有权势银子,举人又算个什么东西!

    随后进来一个下人,手里还端着一个碗。

    杨妈妈对他使了个眼色,下人立马上前想把药给灌进去。

    “滚开!”江莞卿看着走过来的人,厌恶的骂道。

    但下人一把捏住江莞卿的下巴,然后把药粗鲁的给猛的灌了下来。

    不少的药汁顺着下颚露了出去,打湿了领口,显得十分狼狈。

    江莞卿被呛到了鼻腔,忍不住咳了出来,“咳咳咳……”

    喉咙处火辣辣的疼,有些难受。

    “把人给带走!”杨妈妈朝外头喊一声。

    车夫突然间听到有什么动静,立马警惕的往门口看去。

    还没推开门,木门就被人从外头“哐”一声给踹开了。

    车夫侧身一闪,拔出刀抵挡住砍过来的剑。

    “啊!!!!”杨妈妈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了一跳。

    方才端碗的下人还没来的及躲闪就被进来的墨竹给一剑毙命了。

    墨竹杀了那人以后便剑指杨妈妈,冷声道,“别动!”

    陆宴清反身又是一剑,剑风凌厉,擦过车夫的头发,削下来一缕头发。

    车夫趁着陆宴清动作空档之时脚踩门木出了屋子。

    后头跟着进来的是周长礼。

    “娘子!”周长礼进来看见江莞卿被绑的模样,眉头紧绷。

    可江莞卿思绪已经有些迷糊了,她浑身难受的厉害。

    听到周长礼的声音,强打着精神,“相公……”

    声音沙哑虚弱无力。

    周长礼松了江莞卿身上的绳子,江莞卿立马瘫倒在周长礼怀里。

    随后晕了过去。

    “娘子?娘子!”周长礼心一慌,脱下自己的衣服包住江莞卿后立马拦腰把她抱了起来。

    陆宴清紧追不舍,不过外头全是陆宴清的部下,车夫刚出来就被包围了。

    车夫眼见局势不对,咬破藏在嘴里的毒药。

    “卸掉他的下巴!”陆宴清呵斥想阻止他的动作。

    然而车夫动作太快,毒药已经咬了,顿时车夫七窍流血。

    车夫当场毙命,没了人证。

    “来人!”周长礼一边抱着人往外跑,一边喊人。

    “怎么了?”陆宴清看到人急忙跑出来便问。

    “娘子被下药了,麻烦陆大哥去请大夫来为娘子诊治诊治。”

    周长礼抱紧怀中的人,神情有些凝重。

    陆宴清看了眼此时的位置,“此处不远有一处私宅,先将人送到那去!”

    又对身后的墨竹吩咐道,“墨竹,快去请大夫!”

    “是!”

    刚到宅子的大门,江莞卿药效已经开始发作了,眼尾发红,浑身灼热难挨。

    玉白的手指揪住周长礼胸口处的衣襟,难受的道,“相公……”

    “莞卿,别怕!”周长礼低声哄了一句。

    随即跟着陆宴清的脚步加快。

    陆宴清也猜想到些什么,只让人带进了休息的院子里便留在外头。

    丫鬟打了水进来,就听到里面女子的娇柔啼哭,声音真真让人酥了骨头,“相公难受……”

    周长礼额头青筋爆起,摁下怀中女子的手。

    江莞卿刚躺下,便扯开了方才周长礼包裹的衣裳。

    又毫无章法的去解自己的衣服,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头发丝都被打湿了。

    “热……”

    周长礼眸子里暗流涌动,脸色铁青。

    “公子,水来了!”丫鬟刚靠近就听到女子的软糯撒娇声,脸上瞬间飞上一抹红霞。

    “出去!”周长礼低声呵斥。

    丫鬟被这声带着怒气的呵斥给吓了一跳,差点将水给撒了。

    “是……”

    放下水盆就走出去把门给带上。

    遇到陆宴清询问,“里面怎么样了?”

    丫鬟脸上刚退下的红霞又飞了上来,“将军,奴婢刚进去,周公子便让奴婢出来了。”

    陆宴清皱了皱眉,“没见到人?”

    丫鬟摇了摇头,“并未,不过……”

    说话没说话,像是有什么难以启齿之事。

    “不过什么?”陆宴清没什么耐心,语气也非常的直白。

    丫鬟吞吞吐吐的,“不过周公子让努力端了盆凉水进去。”

    陆宴清神色莫名,“你下去吧。”

    丫鬟不敢看他,脸红着退下了。

    陆宴清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男人,结合之前江莞卿的神情和周长礼的话,看来被下了那种见不得台面的药。

    “将军,大夫来了!”墨竹已经把大夫给找来了。

    大夫气喘兮兮的,还来不及向陆宴清行礼就被赶去瞧瞧江莞卿了。

    “你们都退下,再去提前准备些热水。”

    陆宴清淡淡吩咐道,然后转身离开。

    周长礼听到外头的动静,看了眼江莞卿,如今这副模样,可不能外人瞧见。

    于是顺手将床头的遮帘给放下来。

    大夫进去听到女子的哭泣声,还不停的叫着,“相公。”

    打量了站在一旁的男子,发现对方脸色难看的紧,好在周长礼并未忘记正事,“劳烦您给看看我家娘子怎么样了?”

    “哎。”大夫忙收了心神,给女子把脉。

    片刻后,“她被下了合欢散,可用冰水让其稍减腹内灼热,老夫再开两幅药方,喝个两日便可以了,只是她体质阴寒,如此一来怕经受不住。”

    “可还有别的法子?”

    “这……”大夫犹豫的看了一眼他。

    周长礼与他对视一秒,随即大夫很快躲开视线。

    屋子里燃了火炉,可对江莞卿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终于忍不住轻声抽泣,如同幼猫的呻吟。

    “多谢大夫。”周长礼紧握的手松了,平静的送大夫出去。

    外头风声很大,可里面像是一个世外桃源般安静。

    只是女子的哭泣难受让人揪心。

    “周长礼,你不来救我……”

    江莞卿双目迷蒙,带着晶莹的泪痕,衣裳已经凌乱不堪,露出里头大片白皙的肌肤。

    活色生香,被遮帘挡住,隐隐约约,却更撩人心弦。

    人的意识被吞噬,口不择言,忘了以后温柔以待,只低声埋怨,但甜腻的声音如同一滴水入了滚烫的油锅,一下子沸腾不已。

    周长礼喉咙发哑,伸手打开了那层层阻隔,见到了美景。

    “别怕,我会救你的……”

第二百零九章 “如此”家宴

    “问出什么了吗?”陆宴清面对着一扇窗,神色不明。

    “那杨妈妈是京都一青楼老鸨,说是得了消息来买货。”

    墨竹把拷问出的消息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陆宴清。

    “得了谁的消息?”

    “她说是……”

    墨竹有些犹豫。

    陆宴清负着手,转过身,盯着墨竹一错不错,“怎么?”

    “是……三殿下?”

    陆宴清眸色一动,闪过一丝暗光。

    莞卿怎么会和他有牵扯?

    “问清楚了吗?”

    “杨妈妈说是三殿下府中的人派人给她送信的。”

    陆宴清负着的手捏紧了片刻后又松开。

    “你下去吧。”

    “是。”墨竹应声。

    三殿下府中的人不代表就是他,他刚从外地回来不久,怎么会和莞卿有仇怨。

    倒是听闻又惹了什么风流债,带了个女子回来。

    ……

    夜色渐浓,周长礼仔细的为江莞卿擦洗了身体,女子沉沉睡去,温和柔美,静静的嘴角带着恬淡的弧度。

    江莞卿觉得自己头晕发沉,浑身无力,像溺水之人,完全没有反抗心。

    “水……”喉咙干涩,用尽全身的力气不自觉喊出了声。

    听到十分轻的步子,随后一只手抬起自己。

    只嘴唇边温热的水送到,忙吞咽下去缓解了不适。

    察觉到有人在轻拂自己紧皱的眉头,像是要将其舒展开,江莞卿很想睁开眼看看,只不过眼皮好似有千斤重。

    “睡吧。”一声带着安抚的清润之音浇灭了江莞卿的忧愁,轻轻别开她额间的发丝。

    随后江莞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只不过这次并没多久便醒了过来。

    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全暗,几盏烛火摇曳出屋子里装饰的影子。

    江莞卿缓缓睁开眼,便看见身旁躺着周长礼,男人的眉眼平和,江莞卿一动,周长礼便骤然睁开方才紧闭的眼。

    “醒了?”

    没听到江莞卿的回答,只安静的盯着他。

    周长礼以为她还有哪里不舒服,忙撑起身体问,“娘子可还有哪不舒服?”

    担忧之色明晃晃的显露出来。

    江莞卿目光灼灼的望着他,依旧没说话,嘴抿了抿,带着委屈的神色。

    周长礼还从没见过他家娘子这种表情,以往也不过是同岳父大人玩笑而已。

    想必是让这次事情给吓到了,或者是还有哪里不适。

    于是想起身叫大夫再来一次,也不知道那药到底有没有其他的副作用。

    “娘子在这稍等片刻,我去叫大夫来给娘子瞧瞧。”

    就在周长礼要起身动作之时,江莞卿突然伸手抱住周长礼的腰身,将自己脸躲进周长礼的胸膛里。

    周长礼一顿,随后将人揽住,片刻,低沉的嗓音道,“没事了,莫怕!”

    没想到江莞卿听到后突然心口漫上千丝万缕的委屈,眼睛瞬间红了。

    咬紧牙关,不让自己低声抽泣声泄露出半分。

    她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或许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一种真正意义上的较量。

    没有任何法治社会的规章制度,有的只是视人命如草芥的人命观。

    江莞卿突然间有了几分无力,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多的是精神上的。

    差一点,差一点就……

    不过呼吸起伏时的不正常还是让周长礼发觉了。

    周长礼脸色一沉,浓墨一般的眸子越发的幽深,揽住江莞卿的手不觉缩紧了几分。

    都怪他……

    第二日。

    昨天陆宴清忍着没来看江莞卿,第二日一早,陆宴清便过来了。

    一来看见江莞卿和周长礼两人正在院子里。

    “大哥。”

    江莞卿最先看见了陆宴清。

    “陆兄。”周长礼对陆宴清见礼。

    “嗯。”陆宴清打量了她一会儿。

    却是对周长礼视而不见。

    问江莞卿,“身子好些了吗?”

    “已经好多了,昨天多谢大哥救了我。”江莞卿笑了笑,知道昨天幸亏陆宴清的人,自己才得以脱身。

    “今日你们随我一同回国公府吧,昨日父亲母亲也非常担心你。”陆宴清见她确实好多了,于是便说起了要她回国公府的事情。

    江莞卿愧疚的说,“实在是让干爹干娘费心了,却是莞卿的不对,是该上门拜访的。”

    陆宴清想了想,又道。

    “昨日是方小姐来告诉我们,我们才知道此事,母亲留她在国公府歇着了。”

    江莞卿诧异的问,“方小姐?”

    “是吧,前两日方小姐病了,不知道为何昨日硬是要来国公府,碰巧路上捡到了江小姐您的簪子,还听到您喊救命了,这才能及时赶来呢。”

    墨竹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出来,笑嘻嘻的说。

    “如此真该多谢方小姐了。”

    周长礼郑重其事道。

    “走吧。”陆宴清淡淡瞥了他一眼,一副冷冽模样。

    周长礼苦笑不已,这位义兄看来还是对他有偏见。

    江莞卿无奈的摇摇头,又想起青灵,突然问,“青灵怎么样了,她没受伤吧?”

    “她没事,受了点小伤,没有大碍。”

    周长礼一想起来当时青灵焦急来寻他们,又身上的模样,便心有余悸。

    “那就好。”江莞卿放了心。

    墨竹却是脚下一顿,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嬉笑神色没了,但没人发觉,有种想问问细节的冲动,可终究没有任何立场。

    说罢,众人一起到了国公府。

    慕容思音和陆怀修又是好一番询问,方云初也在,心里不免感叹,虽然此时长公主一家并不知道江小姐就是自己的女儿。

    可竟然阴差阳错的也认了他们为义父义母。

    当真是一家人心有灵犀,才能在这么多年后又重新团聚在一起了。

    “这次真的多谢方小姐了。”江莞卿又是惊讶又是感激的对方云初说。

    方云初在得知她是陆宴清的妹妹后,更是有了一种怜惜之意。

    于是温和的笑着,“江小姐不用多礼,我也不过是做了一件任何人看见都会做的事罢了。”

    感谢的话多说了也没有意义,江莞卿知道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她对自己的恩情,自己记得就好。

    两人在这一刻突然成了交心的朋友,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方云初见江莞卿安全回来了,便向慕容思音他们告辞回家。

    毕竟这么久了,家里也会有所担心。

    “不用着急,一起留下用个便饭吧,一来是庆贺莞卿平安回来,二来宴清好不容易回来,寻常也没多少时间陪我们的,这样也算是能热闹热闹。”

    慕容思音笑着同方云初解释,她是明白她对自家儿子的心的。

    自己也乐的给他们一个相处机会,就当是一个宴会聚聚。

    方云初最开始还是想拒绝的,可一听到后面那一句陆宴清好不容易回来。

    登的一下抬起头,和陆宴清的目光相撞,平静淡然,但她却颇为不好意思。

    方云初一刹那生出了几分羞涩,眼睛不自在的躲开,低了低目,忽闪的睫毛显示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陆宴清眸色动了动,很自然的对上母亲似笑非笑的表情。

    不动声色,却也明白了母亲的言外之意。

    不过他向来不多话,只背在身后的手轻轻动了动。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打扰长公主殿下和陆伯伯了。”

    方云初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又是那个名动京都的方小姐,温婉又不失雅致。

    如庆国公府这般的钟鸣鼎食之家自然不缺美食。

    丫鬟们井然有序的将午膳给端进来。

    水晶肴肉,鲜鱼羹,胭脂鹅脯,糯米素菜团……

    一道道精致、鲜香扑鼻的菜肴经过丫鬟的手端了进来。

    “今日在这,没有长公主,没有国公爷,更没有什么陆将军,有的只是长辈和小辈,都不用过多拘束,舒心便好。”

    慕容思音很久没有这么开心的用一顿饭了,笑一直未停下。

    “是啊,今日就算是场家宴,大家开心就好。”

    陆怀修也不吝啬帮自家儿子助攻一下。

    家宴……

    在庆国公府,江莞卿和周长礼算是干女儿和女婿,只剩下方云初。

    这自然不是长公主殿下和陆伯伯说错了。

    那……

    方云初抬眼便见慕容思音和江莞卿打趣的眼神。

    脸登一下就红了,飘上了红霞。

    陆宴清倒是坦然自若,并没有任何的不适,平静的转移了话题。

    “母亲这的鲜鱼羹还是最让人惦记的。”

    慕容思音瞥了他一眼,行,这小子……

    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

    也罢。

    “知道你爱吃这个,所以今日特意让厨房给你准备了这道菜,喜欢就多吃些。”

    慕容思音丝毫不受之前的影响,依旧笑了笑。

    “哎?我记得云初也爱吃鲜鱼羹,之前马会的时候,看你喜欢的紧,正好云初也多吃些。”

    似乎是刚想起来,热切的同方云初讲了起来。

    “有劳您还记得,今日云初也是有幸能够尝尝您府中的鱼羹。”

    方云初颔首多谢。

    陆宴清嘴角抿了抿,眉头微皱。

    慕容思音挑了挑眉,含笑的依旧和江莞卿还有方云初说话。

    这边在暗流涌动,陆怀修倒是注意到周长礼。

    “听闻你马上也要下场了?”

    “是,有幸能得这次参加会试。”

    陆怀修点了点头,年纪轻轻便不骄不躁,气度不凡。

    只是不知学识如何,不过这里不是考查的好地方。

    “饭后闲谈不知你意下如何?”

    周长礼一听,脸色立马恭敬,礼数周全仔细,“瑾之荣幸之至!”

    “哈哈哈……不用太紧张,就是闲来无事聊聊而已。”陆怀修为人温和,他对周长礼倒是十分欣赏。

    也想看看这人能否配他的干女儿。

    他虽未参加科举便承袭爵位,但年轻时也是京都有名的少年英才,考察周长礼还是有资格的。

    若是京都其他人知道陆怀修这么说,怕是都会想,旁人想求都求不到的机会,资格一词着实是贬低了。

第二百一十章 过往

    可最终周长礼没有进陆怀修的书房。

    刚吃了饭,几人还聊着天,周长礼本来和江莞卿说好要和陆怀修聊一聊。

    而且方云初也提出告辞,于是慕容思音便让陆宴清送方云初回去。

    没等三人出门,便听到一声惊呼。

    “莞卿!”

    慕容思音笑着和江莞卿聊天的时候,便看到她脸色突的一变,整个人捂着心口。

    眉头紧皱,血色骤然全消,眼前发晕,随后更是惊厥昏迷。

    幸好身后有丫头,及时扶住。

    只是吓坏了慕容思音。

    当面看着江莞卿出事,感觉自己心口像被挖了一块的难受,眼前的一幕不断的冲击着。

    那种难受,不小于自己当初丢了亲女儿少。

    周长礼嘴边温润的笑还没散去便惊闻呼叫。

    回头便看见让自己心悸一幕,心跳都随之停止,瞳孔一震。

    他从没想过自己能有这么害怕的时候。

    周长礼大脑一片空白,全然寂静。

    江莞卿感觉自己像被烈火炙烤过,脑海里的画面断断续续,一会儿是女子娇嗔的笑声,一会儿又是长长的叹息。

    其中还夹杂着男子淡淡的回应,没有什么声音起伏,但却十分柔和。

    江莞卿似乎又回到了之前那个梦里,女子在问,“那些鸟一定很快乐吧。”

    “我为你取了个字叫季恒好吗?”

    “季恒,你能不能笑一笑?”

    “我想出去看看……”

    “江南怎么样?”

    谁?

    到底是谁?这又是哪里?

    随着声音断断续续,江莞卿的那个梦境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朗。

    两人人影渐渐浮现在她眼前。

    却不料这场景,让她瞳孔一缩,许久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那说话的女子竟和她长得一般无二,俨然孪生姐妹!

    只是这个女子的年纪要比她稍小些,面容略显稚嫩。

    女子着一身浅白色华服,未施粉黛,头上一只白玉簪挽起大片如瀑青丝,额间微风吹起几缕拂过眼角。

    女子伸出白皙柔荑随意别过,远处的晚霞照着落在她脸处,橘黄色的光晕,美好的让人安宁,声音轻柔带着女子的娇俏。

    “季恒,我真想去江南看一看,听说那里春暖花开,四季不变,你说好吗?”

    她问着对面背脊笔直的人,季恒。

    这是她为他取的字。

    江莞卿震惊了许久,愣愣看向对面那个叫季恒的人,半晌都说不出来话。

    她站在他们两个面前,三人明明距离那么近,可是江莞卿像个外来人,却又莫名的有了羁绊。

    竟然是纪公子?!

    对了,之前纪公子说过了他字季恒。

    可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巧?

    这又是哪里?这个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子和纪公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里的江莞卿像个旁观者,一点一滴的看着女子和纪容轩之间的那些事情。

    她们之间有些相同的容貌,却身份地位完全不同。

    纪公子也并未有任何腿疾,只是依旧那么的沉默寡言。

    “纪公子?!”

    江莞卿忍不住喊了一声,她要回去,这里到底是哪里??

    可纪容轩像是没看见她一样,只安静的注视着对面的那个女子。

    没有任何处见他时的寂寥和悲戚,还有些许的无措。

    他们看不见江莞卿,江莞卿却看着他们之间的所有事。

    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风铃声,江莞卿诧异的寻声看过去,那晚霞照着的地方染上了一层金辉。

    弯形的沿脚,湛蓝色的天空漂浮着形状各异的云。

    不见声音的来源,倒见了那云像一簇簇开的热烈的玉兰花,立在那弯形的檐脚下,如同仙上之境。

    蓦的仿佛从枝头落了一片,江莞卿不自觉的伸出手,随后果真一片白色的花留在手心。

    那一片洁白的、纯净的花,娇弱又有些无限的诉说,江莞卿闪了闪眼睛,低眉之际,突闻一声,“公主,陛下让您去一趟呢!”

    江莞卿抬头,发现那女子和纪容轩都不见了。

    猛的转头,声音是从身后的寝殿里传来的。

    江莞卿刚往里走一步,就发现自己已经身在这宫殿里了。

    “阿爹有说是什么事情吗?”女子闷声问,瓷玉一般的手从软帛里伸出来。

    “奴婢不知。”身后的婢女恭敬回应,一边替床榻上的拿衣裳。

    女子打了个秀气的哈欠,揉了揉眼睛,红了眼尾。

    “你去将我那身浅色烟罗蜀绣襦裙拿来。”

    “是。”

    虽然这位公主心性柔顺,但宫人却一丝一毫也不敢懈怠,寝殿里的人规矩又恭敬。

    女子穿戴整齐,便带着一众宫人出去了。

    “阿爹!”

    “佩宁来了!”带着笑意的温和的男子声音。

    穿着金黄色的龙袍,自带威严气势。

    但面对女儿时,不怒自威瞬间变成了和蔼。

    亲昵的摸了摸佩宁的头发。

    这是他江信唯一的女儿,江佩宁,东池的公主殿下。

    江佩宁依赖的站在阿爹身边。

    虽然是皇室公主,但她更喜欢这种民间父母与孩子相处的叫法。

    阿爹、阿娘……

    没有了君臣之间的高低,只有亲人之间的相处。

    “阿爹,您找佩宁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江信如同寻常父亲一般,点了点江佩宁的额头,笑着说“你之前不是说的想要个侍卫吗?”

    江佩宁眼睛一亮,“阿爹您同意了?!”

    “阿爹什么时候拒绝你了?”江信刻意板着脸。

    “之前没同意是想先给你选一选,我的女儿值得最好的!”江信霸气宣誓着他的骄傲。

    “阿爹最好了!”江佩宁开心的冲着江信行了一礼,脸上的开心不言自喻,如同春日的暖阳。

    江信带着江佩宁去了一间暗室,里头十个黑衣男子整齐的站着,几不闻声。

    低着头,十分恭敬。

    江佩宁皱眉疑问的看着阿爹,她只想要一个就够了,阿爹怎么给她准备了这么多!

    “去吧,去挑你觉得好的。”江信放心的将选择权留给了女儿。

    这十个人是他精心挑选的,个个武功高强,本领非凡。

    江佩宁抿了抿嘴,随后走近他们十个。

    “你们抬起头来给我看看行吗?”

    少女的声音温柔又真切,公主的尊荣是阿爹给的,可性情礼仪却是自己后天习得的。

    她知礼不倚仗身份欺人,她柔弱却又不软弱,她聪慧又懂分寸。

    十个暗卫一一抬起头,神情肃穆。

第二百一十一章 那些时光……

    江佩宁一个一个看过去,最终定在最后一个人身上。

    他低帘着眼睛,虽然让他抬起头,却依旧没有直视她。

    江佩宁好奇的打量了他一会儿。

    江信暗自点了点头,这是这十人里武功最厉害的,但同时也是最为傲气难训的。

    江佩宁问,“你叫什么名字?”

    温和且不失好奇,像是三月的春风,人的心防会不攻自破。

    “暗十。”声音低哑,没有任何多余的话,不带温度,像万丈高的雪山。

    他们是不配拥有姓名的,常年生活在暗夜的死徒,怎么会喜欢春夏的暖阳呢?

    江佩宁笑了笑,杏眼如同琉璃般折射出耀眼的光彩。

    “你愿意做我的护卫吗?”

    暗十是经历了生死之后站在这里的,对于他们来说,失败就是死亡,没有任何的条件可讲。

    愿意不愿意不是他能决定的,他只能服从,她的问题他也拒绝不了。

    抬眼便见那盏如同琉璃的眸子,带着疑问,并非是高高在上,而是驱赶黑暗的光明,暗十心口处突然有了一道裂缝。

    “是!”

    听到回答,江佩宁开心的朝阿爹走去,“阿爹,他答应了!”

    “嗯。”江信欣慰的点点头,女儿高兴便好。

    暗十面无表情,只有剩下那几个暗卫闪过一丝可惜,暗十是这群人里最厉害的,他的能力让他留在一个公主身边做暗卫实在是暴殄天物。

    就这样暗十成了江佩宁的随身侍卫。

    “暗十!”江佩宁除了每日喜欢看山河图志、奇异故事外多了一项爱好,便是叫暗十出来。

    “属下在!”暗十一听到小公主的轻唤,就能立刻赶到她身边。

    江佩宁开心的指着图上的一处地方,“你知道这里的风土人情吗?”

    暗十不擅长与人多话,偏生这位公主喜欢听各种地方的事情,不拘事情的大小。

    每次都会问他各种事情,他大多数是知道的,可他不想说,因此最多的便是一句不知。

    而小公主便会露出一副惋惜的模样,嘴角的笑意也浅了几分。

    今日一样,“属下不知。”

    可小公主并没有像寻常那样可怜,而是杏眼亮闪闪的,煞有其事的同他说,“我知道,我同你说说那里的风土人情吧!”

    暗十一愣,便闯进了她那双皎洁的眸色里,带着天真纯洁,不谙世事的美好。

    他像是被那眸子里的暖色给灼伤,狼狈的躲开,不露声色。

    江佩宁兴致冲冲的和暗十说起了这里的故事。

    “这里是江南的一个小乡,有延绵的群山,牛羊会在河中嬉戏,还有妇人会在岸边捣衣……”

    “孩童能够在小路边采花……”

    江佩宁说着说着,眉头微皱,有些愧疚的对着暗十,“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没有到过这里,只不过听阿爹说起过这里,阿爹说阿娘以前是这里最美的姑娘。”

    “可是,我从没见过阿娘,也从没有机会去过这里。”

    小公主原本是快乐的,锦衣玉食,只不过这锦衣玉食需要自由来代替。

    暗十也听闻了江佩宁的事,从小丧母,跟着陛下在这宫中,陛下没有其他子嗣,早有传言说想让这位公主做女帝。

    也不清楚是真是假,但陛下能够将这图志随意的给这位公主,想来传言不假。

    江佩宁思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暗十,若是以后你有机会,你一定要替我去看一看,好吗?”

    暗十对上这双真挚的眼神,实在没办法置之不理,沉声道,“殿下……可以自己亲自去看。”

    江佩宁一时有些愣了,她亲自去看……

    她可以吗……

    “暗十,你有字吗?没有的话,我给你取一个吧!”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话题跳的这么快,这也不是他能询问的。

    “没有。”

    少女笑起来眼睛略弯,“季恒,季恒怎么样?”

    暗十喉咙不自觉的滚了滚,但依旧面无表情。

    “为什么?”

    “我真想去江南看看,听说那里春暖花开,四季不变!”

    “以后我就叫你季恒吧,这样,我一叫你,你就不会忘了我们的约定,不管怎样,都一定去看看江南啊……”

    话语里全是对那片土地的向往与渴望,暗十终究说了一句,“好……”

    不知道是对那个字,还是对那个约定……

    暗十一如既往的守护着公主,是最忠实的属下。

    可江佩宁的身体却有时候差的离谱,这也是为什么陛下不怎么让她出去的原因。

    她如同圈养的金丝雀,没有金色的鸟笼,也出不去心里的牢笼。

    她向往外头的天地,可外头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让她香消玉殒。

    偶然宫外的小玩意可以让她开心,可简单的一次出宫就让她差点没了性命。

    江佩宁只能寄托于季恒,他武功高强,同时也成了最见不得她失落模样的人。

    他总是从宫外给她带回一些小玩意,宫外的花头绳,有时候树上落下的怪状叶子,有时候是一块绿豆糕。

    不拘价值大小,只要和外头有一点关系,和外头的故事、世界有一点关联的。

    季恒都会为她找来,有故事的时候同她说两句。

    没故事的时候同她聊一聊自己看见了什么。

    只是他实在不善言辞,多数是她问,他答。

    江佩宁觉得这是她最开心的一段日子了。

    入夜。

    江佩宁听到窗口处两声轻敲。

    眼睛一亮,这是她和季恒的暗号。

    江佩宁提起步子小心的跑过去,打开窗,“你回来啦!”

    笑吟吟的对着男子,暗十手臂隐隐作痛,此刻见了她的笑脸,竟然意外的察觉不到了。

    “嗯。”暗十低沉简单的应了一声。

    暗十看见她穿了身单衣就过来了,眉头微皱,“殿下去穿件衣服。”

    江佩宁看了眼自己身上,也不生气,连忙跑过去拿了件青色外袍披上,又如同雀鸟一般飞到窗边,暗十随后伸手将东西递给她。

    是两只糖葫芦。

    江佩宁见状惊喜的接过来,“谢谢!”

    暗十五官柔和了些许,但夜色正暗,谁也没有发现。

    “给你。”江佩宁从油纸里拿出一支小心的递给暗十。

    暗十诧异的望着她。

    江佩宁解释,“我们一起吃吧,今日膳房做的东西我都不太想吃,正好有些饿了,不过我可不会吃独食。”

    暗十本来送了东西过来便应该退下了。

    天色也不早了,窗外的玉兰花开的茂盛,幽香浮动,偶尔还能听到几声虫叫。

    暗十鬼使神差的接下了东西,随后有些懊恼,动作都顿了顿。

    江佩宁没察觉什么,高兴的拿着属于自己的那根,一口咬下,外头晶莹的糖衣包裹着酸涩的山楂,酸酸甜甜的瞬间刺激着味蕾。

    满足的眯了眯眼睛,想只魇足的奶猫,“好吃。”

    暗十隐于暗处的身影被月光轻拂,有了几分柔和。

    勾了勾嘴角,目光暗含宠溺之色。

    在江佩宁吃了几口后,暗十出声拦了拦,“殿下,这东西不好多吃,夜深了,尽早歇息吧。”

    江佩宁还是挺听劝的,听暗十的劝。

    因为自己吃人嘴软,她还想以后都能吃到宫外的东西。

    撇了撇嘴,最后还是不舍的将东西放下,“好吧……”

    “属下告退!”说完,暗十便拱手要走。

    “等等!”江佩宁急忙道。

    暗十顿住身体,“殿下还有何吩咐?”

    江佩宁也不知道怎的,就是不想自己一个人待着,今天阿爹和她说了继位的事情。

    她知道阿爹没有其他孩子,也不想要有其他孩子,所以未来东池是要交由自己手上的。

    阿爹说会为她找一个夫婿,努力扶持她维护东池的稳定。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她知道这是她的使命。

    “那个……你有想过以后吗?”

    暗十对上她忧色的眸子,一时不明白她这么问的缘由。

    “并未。”只遵从自己现在的心来回答。

    江莞卿笑了笑,“以后……我是说以后,如果你能有机会出宫的话,你最想去哪里生活呢?”

    话语一落,暗十听出了她话语里的不确定。

    “季恒,我自有记忆以来,便生活在这里,最远的地方只跟阿爹去过宫外的山庄里,所有人都说我是东池的公主,未来这里的子民都需要我的庇护,我见过贫苦人家沿街乞讨,也见过富贵人家锦衣玉食……”

    江佩宁说到此处,有些落寞,扯了扯嘴角,“我有何不满的呢?我也是锦衣玉食的……”

    暗十身侧的手悄然握紧,喉间发涩,却半句宽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很快江佩宁就调整了心态,重新掩盖了眼里的失落,扬起笑,在这夜里,依旧动人,“你别忘了明日给我带城东陈阿婆的梅花糕,她家的梅花糕我想了许久了……”

    暗十暗哑的声音,扯起一个如假笑一般的笑容,“好。”

    不过就是这笑安慰了江佩宁,江佩宁觉得季恒真有趣,虽然人冷冰冰的,但似乎是面冷心热,一下子轻笑出声。

    暗十被她的笑给调侃的不知所措,连忙告辞退下。

    而夜色如水,悄无声息的浸入每个无人防备的梦境……

第二百一十二章 终成空

    未等到江佩宁成为这东池的女帝,东池便传来了邻国楚进犯的消息。

    江信派了人去,然效果却不甚如意。

    连失了几位将军,本来东池的能力不至于此,后才得知军中有人勾结外敌,将情报偷送他人。

    等到察觉时,东池势力大减,眼看就要到达东池的国都。

    江信一夜之间白头,楚国派人来说服东池,条件是将公主江佩宁和亲楚国,共修两国之好。

    江信一听,怒不可遏,朝廷上下都知道将来江佩宁要继位,楚国这么说,不就是要他将东池拱手奉上吗??!

    最后怒火攻心一病之下导致卧床不起,江佩宁只好站出来代理监国。

    朝野上下自然是不服的,可江佩宁一反常态,丝毫不像她长相一般看着好欺负,出手就修理了出言不逊的臣子,倒是一下子稳定了局势,毕竟是江信从小教养出来的公主。

    手段自然不逊于朝中的臣子。

    只是派谁出战依旧是个难题。

    这时候江信突然传出来旨意派暗十代替东池出征。

    朝野中无不震惊,然有不服者统统被暗十折于剑下。

    出征前一日,江佩宁叫了暗十来,这些日子,自从暗十显露头角,便声名鹊起,无数人恭维尊敬,叫他大人将军,姓名季南。

    暗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胡编这么一个名字,只是当问名字时,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季恒二字,可私心只想让这个名字由她一人说出。

    暗十穿了一身银色盔甲,冷淡的眸子中透着寒光,束发而立,宛若从天而降的战神,无不让人震撼。

    到了江佩宁面前,却收敛了一身的锋芒,连带着盔甲都折射出柔和的银光。

    “阿爹怎么会让你出征的?”江佩宁到今日还不知为何阿爹会让季恒出征。

    她也是突然得知阿爹让季恒出征的,自己竟然半点消息也不知道。

    季恒没说话,这是他同陛下的秘密,只是看向她的眼中少了几分寒冰,多了几丝温柔。

    “属下会尽快回来的!”

    江佩宁听罢笑了,杏眼闪烁着细碎的光,如同星辰,“待你凯旋,我为你设庆功宴!”

    “下次你能给我再带一次城东陈阿婆的梅花糕吗?”

    少女带着期待,带着担忧,却又不能说出口,她是未来的女帝,容不得她怯弱。

    “嗯”季恒万千话语,此刻竟然全然说不出口,他不轻易许诺,怕意外。

    可现在,他想答应她,不为别的,只为自己的心。

    听到他答应,江佩宁站在风中,发丝随风飘荡,对着他笑,像初见一样。

    他想告诉她让她等着她,他一定会回来的……

    还想告诉她,等到那株玉兰再开的时候,就是他回来的时候……

    更想告诉她,她的笑很美,他想拼死守护她的笑……

    季恒不负众望,在两军初次对阵时,便以雷霆手段大胜楚军,这一次让楚军元气大伤。

    不过战事依旧持续了大半年,很快又到玉兰花开的季节。

    季恒那边也传来了消息,说不日即将返京,楚国实力不容小觑,即便季恒有经韬纬略,然几次的战争早就让东池元气大伤,并且东池的百姓也经不起战争了。

    所以这次与楚国平手,楚国使者要来东池协商要从王公贵族中挑选一女子送与和亲事宜。

    江佩宁已经着手让人准备庆功宴了。

    这些天东池上下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都在讨论这位季将军。

    谁也没料到,原本是一个无名无姓的暗卫,摇身一变成了东池的大将军,还解了燃眉之急。

    “公主,今日陛下很是高兴,身体也好了不少呢!”

    江佩宁身边的婢女高兴的说。

    江佩宁也心生欢喜,阿爹身体大好,“后日季将军便回来了,阿爹将宴请之事交给我,一定得仔细检查各项事宜,务必要妥当妥当再妥当!”

    “是!”

    江莞卿看着江佩宁高兴的模样,也同样为她高兴。

    也许江佩宁没发现,可江莞卿却看的明白,季恒眼中那融化的冰雪只为她一人。

    可没经过情爱的少女如何看的出来……

    江莞卿不免为那季恒有些感伤,感情一事,最让人揪心的便是一人上心,一人却置身事外。

    后日本该是宴请三军的喜庆日子,可一切发生的那么突然。

    本该是群臣同乐的一天,江佩宁也如愿见到了季恒。

    他恭敬的跪在她下首,带着万分的虔诚,如同供养神女最忠诚的守卫者,血色的渲染让他五官更加的冷冽凌厉,但此时没了那肃杀,只有柔和。

    她身着最纯洁的宫装,带着金色的绣线熠熠生辉,如瀑布般墨发随风轻扬,眼中的笑意快要溢出眼眶。

    江信在这个盛大的场合,笑着宣布了一件大事,即让江佩宁嫁给季恒,只不过季恒只能作皇夫,且要将兵权交出来,与朝堂之事再无牵连。

    江佩宁一听,眼睛瞪大了,满心都是不可置信,“阿爹,您……”

    江莞卿也诧异不已。

    季恒跪下拱手应答谢恩,没有半点犹豫和不愿。

    可刹那之间,一只暗器速射而向,对准的正是江佩宁。

    季恒抬眼之后,便见到了令自己懊悔终生心死默哀的场景。

    江佩宁胸口一片血色,印在那纯洁的宫服之上,她喃喃的说不出话来,只痛苦的看着季恒眼神惊慌飞奔自己的模样,怔怔的倒在了地上。

    江莞卿猛地心口一痛,她与江佩宁心神合一,痛其所痛,感其所感,眼中不自觉的落泪,捂住心口的疼痛,呆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又回到了那场梦,一模一样的梦境,原来是这样……

    江信骤然站起身来,但却被一把剑给拦住了,忍不住高声呼喊,眼眶发红,“佩宁!”

    顿时火光一片,季恒冲过去之时被人阻拦,迸发出无限的杀意,冲破重重障碍,但与此同时身上多了无数的痕迹。

    他颤抖着到了少女跟前,怀抱在自己身前,小心翼翼的不敢用力,“殿下……”

    江佩宁嘴角带着血迹,对着他虚弱的笑了笑,如同雪地一朵红莲绽放。

    “我想去江南看看,听说那里春暖花开,四季不变……”

    “好!!”这次季恒并没有犹豫,也没有沉默,快速的答应了她的要求。

    江佩宁眼神一转,与江莞卿遥遥相望,释怀一笑,最终缓缓流逝了生命。

    江莞卿一行清泪崩塌,皆是那副她笑的模样,眉头紧皱,悲切之感涌上心头,突然江莞卿察觉到了什么,抬手看了看。

    发现自己正慢慢的消失,徒留那个哀伤的男子怀中拥着心爱的姑娘。

    那个生长于黑夜的人,第一次想要拥抱太阳,却终究被黑暗笼罩。

    “不!!!!!”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

    “怎么样?她到底怎么了?”

    房中慕容思音焦急的不停在询问。

    把脉的太医紧皱着眉头,心下忍不住叹息,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帐中的女子淡漠的闭着双眼,没有任何征兆和病痛,如画的眉眼间没了往日灼灼的光辉,多了几分惹人怜爱的苍白。

    不单单是慕容思音,陆怀修,陆宴清,周长礼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尤其是周长礼,自从江莞卿昏迷后,已经三日了,他几乎合不上眼,请了无数的大夫太医,都道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他的心,一日比一日的煎熬,从来没有这种感觉,此时他面容狼狈,眼神无光,只一错不错的盯着床榻上的人。

    “长公主殿下,国公爷,陆将军,这位夫人脉象按理来说是正常的,只是听闻她突然心痛导致晕厥,又三日不醒,这有可能是梦魇住了,可老夫也断不出个原由,惭愧啊。”太医惭愧的告罪道。

    慕容思音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还是陆怀修揽住了妻子的肩膀,“劳烦你来一趟了,多谢。”

    太医摇摇头,抱歉的拿着药箱离开了。

    随即慕容思音忍不住红了眼睛,“莞卿到底是怎么了……”

    陆宴清这几日也越发的沉默了,此时突然有一婢女传话,“世子爷,墨蓝大人说有要事同您商议。”

    “去吧。”陆怀修对陆宴清点头,别耽误了正事。

    陆宴清大步迈了出去。

    书房内,墨蓝将一盒子给带了过来,随后恭敬的静默等待吩咐。

    陆宴清宽大的手掌中托着一个简单无华的木盒子。

    低着眉,看不出在想什么,只不过紧抿的唇却透露出丝丝的情绪。

    负着的手攥了攥,“你退下吧。”

    “是”墨蓝听命告退。

    陆宴清侧眼望了下柜中的各情态的兔形木雕,眼尾带到了一旁的海棠花,收回了视线。

    沉心缓缓打开了盒子,陆宴清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东西。

    低声一笑,“呵……”

    感叹命运终于厚待他们陆家。

    随后胸膛里发出释怀且轻松的笑意,冷冽的脸上突然有了笑,若是被人看见了,一定会大吃一惊。

    陆宴清想到了什么,突然面色一沉,拿起盒子里的福扣,脚步匆匆的往江莞卿那去。

    等到了房内,慕容思音便见到了儿子激动不已的模样。

    慕容思音神情有些恍惚,自己有多久没见过儿子外露的表情了。

    “父亲、母亲!”陆宴清颤抖着叫了一声。

    “怎么了?”慕容思音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担忧的问。

    陆宴清往不远处江莞卿的帐子。

    那里躺着自己的亲妹妹,可如今又是这样的情形……

    可父亲母亲因为当年的事情,懊恼自责那么多年,不告诉他们真相的话,岂不是更愧对他们。

    一想到亲妹妹受苦这么多年,他心里就如同刀割一样。

    “周长礼,你过来!”说出口的话也忍不住带了几分的怒气。

    “宴清!”陆怀修皱眉,他这是什么语气,怎么能这么说话。

    慕容思音这会儿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宴清这么生气,“到底怎么了?”

    周长礼脸色有些发白,这几日几乎没合眼,加上担心,辗转反侧,这会儿听到陆宴清的怒语,不由的怔愣了片刻。

    陆宴清没由来的火气突然一下子泄了一半。

    陆宴清闭了闭眼,调整了自己的状态,这几天他对妹妹的照顾他心里有数。

    但是妹妹现在的模样,他实在是有些心里堵得慌。

    所以语气未免也不好了,这又何尝不是对自己的怒气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妹妹昏迷不醒,还找不到原因?!

    “无事,只不过有莞卿的事同你们说罢了。”

    听到“莞卿”两个字,周长礼终于有了反应,抬起头,沉寂的眸子里让人看出了孤寂。

    周长礼又低头握了握江莞卿的手,柔弱的又带着冷意,让人心疼。

    周长礼随后直起身,脚步有些浮虚,踉跄了一步,朝着三人的方向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长礼,你等会还是去休息会儿吧,要不然莞卿醒了,你又病倒了可如何是好?”慕容思音觉得这对夫妻感情是好,可身体还是得照顾好的啊。

    要不然依照周长礼这和自残行为无二的伤害自己,很容易就病倒了。

    周长礼强扯了一抹笑,摇摇头,“多谢长公主殿下关心,我陪着娘子就好。”

    陆宴清嗤笑一声,“娘子?我倒不知道我陆宴清的妹妹还有什么夫君!”

    慕容思音和陆怀修震惊的看着陆宴清。

    “宴清,你、你这话什么意思!”慕容思音直愣愣不可思议的说,她儿子什么时候这么语气冲动过。

    周长礼听罢却心生不悦,虽然她们是娘子的义父义母们,但总归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何况,自己认识他家娘子在前,成亲在前,他们认识在后。

    就算是义兄,这话也有些逾越了,冷然道“陆将军,你这是何意?”

    周长礼的颓势一扫而空,平视着眼前的陆大将军,质问陆宴清。

    连大哥也不叫了,直接一句陆将军,发不了得罪他而已,可没道理他要抹灭他与娘子的夫妻关系!

    陆宴清冷漠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一个解元身份,就算将来金榜题名,状元之身,也依旧配不上他的妹妹!!

    陆宴清也懒得同他多话,直接打开手里的东西示意父母亲。

    慕容思音与陆怀修见状神情大变,慕容思音更是双手横出死死的抓着陆宴清的胳膊,双手因为用力导致指骨与青筋相列。

第二百一十三章 苏醒

    不敢相信眼前的东西终于出现在自己面前,低声喃喃,“佩宁……佩宁……”

    “你是从何得的这东西!”陆怀修也是急不可耐的询问陆宴清。

    “是莞卿吗?”慕容思音抬头满含期待的眼中盈满了泪水。

    周长礼一头雾水,不知道那福扣一出现,他们便脸色一变,只静静的看着。

    陆宴清慎重的点了点头,“母亲,莞卿便是我们的佩宁!”

    随后目光落到了周长礼,掷地有声,“是我的亲妹妹!”

    慕容思音又是喜又是哭,拽着陆宴清的袖子紧紧的望着那枚福扣,失声痛哭。

    那一句“亲妹妹”无疑是个惊雷,让周长礼抿紧了唇,对上了陆宴清冷漠的表情。

    周长礼知道,陆宴清没有说谎,并且十分肯定,几乎是片刻,他就信了。

    可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娘子突然成了庆国公的女儿,陆将军的妹妹。

    一时间有些不安,可随后又想,不管她是谁,她都是他的娘子!

    于是周长礼稳下心神,这几日周长礼消瘦了不少,显得整个人如同青松,更加挺拔毅然,“不管她是谁,她都是在下明媒正娶的娘子。”

    “这可由不得你!”陆宴清也不是被吓大的,他本来就发号施令惯了,被人如此顶撞还会好声好气的绝无可能。

    “宴清!”这时慕容思音哽咽的打断了。

    扶着陆怀修的手,轻声的走到女儿的床边,看着她苍白的脸庞,小心的牵住女儿的手,心中酸涩又涌上来。

    “莞卿如今昏迷不醒,我不想让她在病中还不得安稳,一切都等她醒了再说吧,你也不得对长礼无理!”

    陆宴清得了吩咐,自然也想到了妹妹如今的情况,于是瞥了他一眼,索性忍他几天。

    “国公爷、夫人。”芳嬷嬷进到内室,她也已经知道这位江小姐便是郡主,自然万分的怜惜。

    “定国公府的纪大公子来了。”

    “他?他来干什么?”慕容思音想自己和他可没什么交往,宴清也同他不熟悉。

    “他说他能治好郡主的病。”

    几乎是话音一落,所有人的视线都盯着芳嬷嬷了,慕容思音诧异,“他怎么知道莞卿病了?还说能治好?!”

    “不管如何,还请长公主殿下先让纪大公子为娘子治病!”周长礼急切的想先治好江莞卿。

    什么原因什么目的都不重要,他也不关心。

    “先将人请过来吧!”陆怀修吩咐下人。

    很快,纪容轩便由清风推过来了。

    纪容轩坐在轮椅上,却丝毫不让人觉得可怜,孤寂寒雪,落影残霞。

    浅蓝色的锦衣,血色玉佩像要弄脏这一片雪,漫天的飞霜中多了一似暖意,这暖意是血的温度。

    陆怀修和慕容思音对望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不同的意味。

    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位不常露脸的纪大公子,生得实在是萧朗卓越不凡。

    只不过太冷了些,冷的让人难以接近,是从骨子里蔓延出的不可接近。

    但是在京都并没有听闻过纪大公子擅医术?

    “长公主殿下,陆国公,陆将军,恕在下双腿不利,礼数不周的地方请见谅。”纪容轩淡淡的道,并没有多少感情。

    就算说着见谅这种话,依旧让人觉得高不可攀,哪怕是慕容思音这位天启的长公主,也有同样的感觉。

    “哪里,听闻你能治好莞卿的病?”慕容思音十分客气,淡笑着问。

    周长礼也急切的对着纪容轩合手弯腰一礼,“纪大公子,若是你能救我娘子,在下一定牢记您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纪容轩听到周长礼的声音,古波无澜的眼睛里有了波澜,声音低哑几乎低不可闻,“周公子,你与她何时成婚的。”

    一句话风马牛不相及,让人摸不着头脑,陆宴清也朝着纪容轩那处分了些心神。

    周长礼下意识的警戒起来,从这位纪公子进来后,他便有浓浓的排斥和不安。

    也许是一种同性的敌意,努力守着自己的领地有了忌惮的对手。

    和初见陆宴清不同。

    但周长礼还是回答了,带着私心,“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我与娘子成婚于三月十五。”

    纪容轩摸了摸怀中的玉佩,低眉下的目光柔和了些许,外人无从探查。

    “纪大公子,无论有何事,能否请您先为我家娘子请脉?”周长礼不想多说什么他与娘子的私事。

    “是啊,若是纪公子能治好莞卿,本宫定当备下厚礼以示感激!”

    慕容思音明了莞卿是自己女儿后,对一丝希望都要努力抓住。

    纪容轩没有说话,只是漠然的看着周长礼。

    她的相公……

    随后纪容轩不紧不慢的敲了敲椅扶,清风推着公子到江莞卿的床榻前。

    骨指根根分明,修长雅致,灵活的解开怀中玉佩的系带。

    递给周长礼,淡淡道,“把这个放到她怀里。”

    周长礼接过玉佩,触手冰凉,上好的玉质经过精心的雕琢,血色的荼蘼花开的妖冶。

    打量了片刻后便按照纪容轩说的做了。

    周长礼小心的将玉佩放到江莞卿的怀中,血色的玉佩让江莞卿显得更加脆弱,苍白的脸色也越发的柔弱了。

    纪容轩朝清风平摊一手,清风从袖间拿出一把刀匕,横放在纪容轩的手里。

    “你……”慕容思音刚想出声,陆怀修便扯住了她的胳膊,冲着她摇摇头。

    清风随后又将一旁的碗双手端起,低了半个身子在纪容轩右手边。

    “这是要干什么?”陆宴清皱了皱眉。

    纪容轩略微侧眉对着陆宴清说话的方向,“陆将军,我需要你的一滴血。”

    陆宴清闻言上前,自己不用他多说,直接拿着自己的匕首在手上划了一刀,滴在碗中,一滴血而已。

    等陆宴清滴了血,纪容轩才缓缓拿起匕首,掀开自己手腕的位置,上头的疤痕交横。

    顿时引得众人一惊,除了清风目不斜视,恭敬的拿着那个碗。

    慕容思音不忍的看着轮椅上的男子,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有了这些伤痕。

    纪容轩毫无波澜,手稳稳的拿着匕首,划开了那一道伤口上,顿时鲜血淋漓。

    慕容思音不忍心的别开了眼睛,陆怀修拍了拍她的肩膀。

    一滴又一滴的血液砸在碗中,渐渐没了碗口底部的位置。

    血液够了大半碗,纪容轩才收回了手,“将血给她喂下去。”

    自己随意用一条帕子帮了下伤口,原本冷漠的脸更加多了几分病态,只不过依旧是那么冷清的模样。

    清风把碗递给周长礼。

    “这、这血……”慕容思音从没见过这种医治方法,紧张的盯着周长礼手中的碗。

    “喂吧。”纪容轩没有什么其他的解释,只是静静的盯着床榻上的人,第一次这么直白、久久的盯着她,想融入骨血中。

    陆宴清,“你只要我一滴血,而要了自己大半碗的血,这是什么道理?”

    “陆将军,可否找个屋子让我家公子休息休息,至于这药喂不喂请便!”清风直接回了陆宴清的问题。

    陆宴清睥睨了纪容轩身边的清风,带着不可置喙的巡视。

    清风也不甘示弱,依旧和陆宴清对视着。

    “好了,让纪公子去休息吧。”陆怀修打破僵局,吩咐下人带人去休息。

    “一个时辰后江小姐便会醒。”清风将时间说的清楚后才和纪容轩一起离开。

    等纪容轩走后,陆怀修才说,“他既然要留在府中,想必也想等莞卿醒的,所以这法子应该可以试试。”

    周长礼已经下了决心,“我想试试!”

    眼前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医了。

    慕容思音叹息,皆是无奈,“试试就试试吧,希望真的有效。”

    这几日心力交瘁,尤其是慕容思音一家,得知了江莞卿是当年的佩宁后更是大喜大悲。

    连带着陆怀修眉眼间都有了疲态。

    慕容思音将玉佩塞入女儿的手,一起握住。

    然后扶起江莞卿,将女儿靠在自己怀中,女子娇弱的身躯靠在怀,一时间觉得不敢用力,这是自己的女儿,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

    想到这,不自觉又红了眼眶,“她出生没多久便离开我身边,她长大成婚我未能亲眼瞧见,好不容易有机会补偿她,又成了这副模样……”

    周长礼端着碗,嘴抿的紧紧的,带着郑重和希冀,希望碗中的东西真的有用。

    缓缓将碗中的血液送入江莞卿口中,点点血液印在江莞卿的唇间,红的似火。

    一滴血顺势落在玉佩上,纪容轩院中的玉兰花摇曳摆动,带着哀伤落了满枝头的枯叶残枝。

    慕容思音给江莞卿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又小心的将人给扶下。

    温柔的抚摸了女儿的头发,“莞卿,给母亲一次补偿你的机会吧……”

    周长礼一动不动的站在床边,等待时间流逝。

    纪容轩闭着眼坐在轮椅上,清风送上药膏,“公子?”

    “不用。”眼都未睁,如玉苍白的脸上此刻多了释然。

    清风也不多劝,收回了东西。

    ……

    一个时辰后,江莞卿果真如清风说的醒了,幽幽的睁开了眼。

    周长礼万分惊喜,有些颤抖的握着娘子的手,“莞卿?”

    “莞卿!”慕容思音微忍不住高兴的叫了她。

    陆怀修和陆宴清跟着上前一步。

第二百一十四章 她到底是谁?

    江莞卿头有些晕,嘴里还带着血腥味,眼前视线还有些模糊,古色古香的屋子,带着各色精致的装饰。

    不是现代,不是杏花村,也不是京都自己的那个小屋子,虚弱的唤了一声,“相公……”

    只有周长礼一人,慕容思音他们被劝着去休息了,这几天都有些疲惫,索性结果一个时辰以后就知道了。

    江莞卿看了眼眼前的人,突然想起来记忆里的那个人,反握住周长礼的手,紧张的问,“他呢?”

    她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了纪容轩这个名字,那个如雪上寒冰的人。

    周长礼眸子暗了暗,听懂了她的话,“他在隔壁歇着。”

    还解释了他喂了血,她才醒的原因,江莞卿听完后立即说,“我想见他!”

    说完还咳了咳,肺里的血腥味冲上来,但她此刻想见他,想问清楚那些事。

    周长礼有些黯然,还是多了几分侥幸,希望娘子别这么急切的去找他,让周长礼感觉自己留不住她。

    江莞卿,“相公,我有话问他!”

    周长礼盯着江莞卿的杏眼,那眼中有急切,有疑惑,有不解,唯独没有情谊。

    “好。”周长礼突然心便落了地,轻笑。

    江莞卿扬了笑,随后皱了眉“相公快去休息休息吧,眼下都是青黑的。”

    周长礼温和的笑了笑,“我无事。”

    江莞卿注意到衣服上系着的玉佩,手带过的瞬间,那些画面便如影随形的闪现在脑海里,也看清了玉佩上的血迹。

    没过一会儿,纪容轩便过来了,周长礼让出了地方给两人,他得去通知慕容思音她们,也好让她们放心。

    纪容轩没让清风进来,只自己转动轮椅,慢慢的靠近江莞卿的位置。

    江莞卿看着他,记忆中的那个人与他渐渐重合。

    他本该是翱翔天地的雄鹰,如今却断了翅膀,做这轮椅之中的贵公子。

    他越是平静淡然,漠视这一切,她越是觉得命运对他何其不公。

    纪容轩不紧不慢隔了她两步距离,江莞卿眼泪不自觉的便落了满脸。

    哽咽着声音,“季恒……”

    纪容轩听到这声,扶着的手顿了顿,随后似雪的容颜终于微勾了些许的笑意,“你想起来了。”

    江莞卿笑着哭,被他的话揪的心酸,却更多的还是愧疚,“嗯,我想起来了。”

    纪容轩从怀中拿出自己的帕子,递给她,“擦擦眼泪吧。”

    带着药香的帕子,上头只有一株玉兰。

    江莞卿接过,看着那株玉兰,瞬间泣不成声。

    在江佩宁死后第二天,江莞卿知道了为什么江信会让季恒出征,并且许诺季恒,为两人主婚。

    季恒主动去寻江信,告诉他自己愿意出征,只是希望能给江佩宁一次游玩江南的机会,虽死无愿。

    后又说若胜后,希望能再次陪在公主身边,不求其他,又说明了此战中的利弊。

    江信听后寻思许久,才提了要求,若季恒真的能帮东池度过这次危机,他让季恒做江佩宁的皇夫。

    他答应了……

    江佩宁死后,他把她埋葬在江南的一株玉兰花树下,玉兰花树被种在了江南的小院中,没了皇宫的束缚,她自由了……

    而他将自己的心头血来浇灌那株玉兰花……

    江莞卿拿着帕子,心痛难挨,她与江佩宁感同身受,可江佩宁想必从未懂纪容轩的付出。

    她的结局不过是死,却留给纪容轩无穷无尽的思念,这何其残忍又何其不幸。

    “你太傻了……”江莞卿不知道是为自己问的,还是为江佩宁问的,双眼通红,心头哽咽的难以下咽。

    纪容轩笑了笑,这应该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笑容,“我甘之如饴。”

    可江莞卿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哪怕如今他的笑显得那么的开怀和自在。

    “季恒,你到底还做了什么?”江莞卿从不相信什么巧合,她之前遇到纪容轩,眼角含泪。

    她与他刚见面时便熟稔的模样,并非心有灵犀。

    “我……”

    “你别骗我!”纪容轩刚想说话的时候便被江莞卿打断了。

    江莞卿将玉佩凑上给他看,上头的血迹红的刺目,滴在那荼蘼花上更加的鬼魅。

    纪容轩还是暗十时,喜欢江佩宁的热烈,生机,他那一生都在追寻她的光芒。

    偶尔间也会流露出渴望,自卑或是欣喜。

    可如今的他,心如死灰,即使是面对江莞卿,也仅仅表现了稍微的温和。

    因为他明白,纵然两人长的相同的脸,有些相同的记忆,可江莞卿就是江莞卿,不是她,那个他可抛弃生死,一心追逐光的人……

    纪容轩略微偏头,“没什么,我什么也没做。”

    “那我究竟是谁?”江莞卿倔强的凝视着他,想问出个结果来,手不自觉握紧那玉佩,横在手心,带来阵阵痛意。

    纪容轩淡淡的望着她,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怀念、怜惜统统付诸于她一人身上。

    纪容轩做了唯一出格的举动,修长的骨指带着淡淡青色的血脉覆上了江莞卿用力的手,带着安抚的意味。

    江莞卿绷着的神经一下子便松了,任由他将自己的收打开,上头给玉佩纹路给划红的痕迹格外的刺目。

    “你便是你。”

    “我便是我……”江莞卿苦笑,“我到底是江莞卿,还是江佩宁?更或者是陆佩宁?”

    纪容轩闻言抬了眉,“是谁又有何重要,只要你现在诸事顺遂,便是最好的了。”

    是啊,即便纪容轩曾经是那个厉害的暗十,可如今大家都好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可那副场景交织变幻,他的悲伤,他的意冷,心怕是早就随着江佩宁的死而死了吧。

    “那好,我想知道你的腿是怎么伤的?”江莞卿直直的与他对视,要看清世间的一切谎言。

    “我从小便双腿不利于行,并非什么后天伤残。”纪容轩淡淡一笑,坦然又认命般平静。

    江莞卿知道自己没有什么立场去责问他,如今能和他这么安静的说话,已经属于逾越了。

    她不该再有过分的举动,让他更让周长礼都陷入为难。

    “对不起……”江莞卿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不起这句话为江佩宁,也为她自己。

    纪容轩摇摇头,目光落到那块玉佩上,“若你真的想我好受些的话,就收下这块玉佩吧,不望你日日戴着,只要你收下就好。”

第二百一十五章 江父说出真相

    “以后我不在京都,希望你能好好保重自己。”

    不在京都,保重自己?江莞卿愣了一会儿,“你要去哪儿?”

    纪容轩眉眼中有了解脱,“我去江南,留在那度过余生。”

    江莞卿喃喃,“江南……”

    “她最喜欢江南,喜欢江南的春光,喜欢江南的夏鸣,喜欢江南的秋风,明明不爱冬日……”

    “可因为江南,也喜欢上了江南的薄雪。”纪容轩音色柔和,有着与以往不同的和煦,这是他第一次提起她。

    话语中是毫不掩饰的爱恋,可惜江佩宁体会不到,她没资格体会。

    “我会代她看过这江南的每一寸土壤,品玉兰花酿的酒,看尽这人世间的繁华与平淡。”

    江莞卿张口,但被他的话阻拦在了唇间。

    “你……”江莞卿有些愧疚,自己并不能做什么让他好受些。

    谁知纪容轩像是明白她的想法似的,“不用有什么负担,我真的自由了,同她一样……”

    他说这话时,语气怀念,追忆着昔日的那个女孩,美丽高贵又充满怜悯。

    等纪容轩悄然离开,江莞卿还沉寂在他的那番话中,周长礼进来握住她的手。

    “手怎么这么凉?”周长礼皱了皱眉。

    江莞卿回了神,见周长礼担心的问。

    淡淡的摇摇头,“没事。”

    周长礼见她神色怏怏,于是便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娘子是长公主殿下的亲生女儿这件事。

    想必莞卿还未明白,于是简单的先将这件事给江莞卿说了。

    江莞卿震惊的看着周长礼,“相公、你、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是……是……”

    “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不过陆将军对此事非常肯定,想必是有了确凿证据。”周长礼表情凝重。

    即使他不管娘子是谁的女儿,可这件事确实太过惊奇,她惊讶也是正常的。

    所以当慕容思音三人皆是激动的看着她时,江莞卿生出了十分的不自在。

    “义母,您确定您没弄错吗?”江莞卿还是不敢相信这件事。

    她从小生活在桑州,记忆里便和江父生活在一起。

    后来有了姨娘和阿弟,又再嫁给了周长礼成了他的妻。

    然后跟着周长礼才来到了京都,就这么一个生活轨迹如此狭窄的人。

    突然对她说,你的父亲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是尊贵的长公主殿下的亲生女儿,庆国公的郡主,陆将军的亲妹妹??!!

    慕容思音看着女儿,再一次没忍住泪水,“我怎么可能会弄错呢,我心心念念的女儿,如今好生生的站在我面前,我怎么能再一次弄丢你啊……”

    瞬间泣不成声,拉着江莞卿的手,给她看手中的福扣,“这是你从小佩戴之物。”

    慕容思音目光充满了身为母亲的柔和,此刻的她不再有长公主殿下的高贵,她与芸芸众生没有差别。

    江莞卿看了看,皱眉,有些不忍心的避开她的眼神,“可我……并不认识此物。”

    此话一出,慕容思音和陆怀修皆是朝陆宴清那露出不解。

    慕容思音更是神色焦急,“怎么、怎么回事?宴清你不是说……”

    陆宴清依旧十分笃定的模样,“你就是我亲妹妹,我不可能认错的,具体的过程此事说来话长,这东西我是从你养父那得到的。”

    养父?

    江莞卿瞪大眼睛,江父那并未同她说起过??

    “过几日他们应该便会来京都,到时候有什么事也好他同你说,还有你之前说的那个弟弟学武,这次也可以一起有个解决。”

    陆宴清已经想好了,江父也好好养育了妹妹十多年,让妹妹在外没有吃苦。

    算是陆家的恩人了。

    “爹要来了?”江莞卿诧异。

    听到江莞卿叫另一个人为爹,慕容思音想张嘴提醒她,身后的陆怀修及时揽住慕容思音,温和的摇摇头。

    慕容思音只好作罢,心里不由叹了口气,有些难受。

    “明日我便进宫同你皇舅说一说,让他下道圣旨,告诉天下人你是郡主,是我的亲女儿。”慕容思音想到另一件事,她想补偿女儿。

    周长礼手不由的攥紧,说不清楚自己的想法。

    “我……”江莞卿这一天接受的信息有些庞大,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依赖的下意识看了周长礼的方向,与他复杂的眼神相对,江莞卿方才紧张的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了。

    对着周长礼笑了笑,给了他安慰。

    周长礼紧攥着的手蓦的便松了,心想自己真是太紧张了,随即露出一个轻松的回笑。

    “义……母亲。”江莞卿顿了一下改了口,反正认了义母,叫母亲也没有什么。

    “我们还是等我爹来以后再说那些事吧,把事情真相都给弄清楚了也不迟啊。”江莞卿认真分析了以后就说了这一番话。

    其实对于她来说,本身便是个侵占别人身体的人,对于江父,自然是感激的,毕竟给了自己强大的支持。

    而对于原身,如果她真的是长公主的亲女儿,她可以来说是愧疚的。

    毕竟原身已经不在了,她可以代替她继续做他们的女儿。

    可慕容思音和陆怀修一家,却实实在在丢了女儿,不管是或者不是。

    这都不是一个让她觉得得意和理所应当的事。

    慕容思音以为女儿没有接受他们,连忙着急开口,“莞卿,我们都是你的家人,宴清不会弄错的。”

    陆宴清方才的眉头就一直没松,“母亲,既然莞卿说要等那人来,便等人来了再说吧。”

    “好了,夫人,也让莞卿好好想想吧。”陆怀修劝慰了一句,女儿是妻子最大的心结,她心里急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这事毕竟得女儿高高兴兴的回来才是最好的结局,而不是让女儿对他们心有芥蒂。

    慕容思音手还捏着江莞卿的手,眼睛的渴望让江莞卿不敢接受,又是急切又是欣喜。

    一下子被江莞卿的话给刺激的脑子清醒了,思量片刻便有了决断,“对,不着急,你们就在府中住着,有什么不满意的直接同我说。”

    江莞卿这次没拒绝了,答应了住下来,周长礼自然也就留了下来。

    嘱咐了几句让江莞卿好好休息,就留了周长礼夫妻二人。

    慕容思音和陆怀修差人送了不少东西过来,像要把十多年的礼物都给补足了。

    什么稀奇珍贵的药材,首饰古玩都有。

    江莞卿这时候也没心思看,和周长礼随便用了点饭便休息了。

    这几日江莞卿算是庆国公府最受重视的人了,没有之一。

    慕容思音每日都要见见她,要不就是问她这些年的生活,要不就是问如何同周长礼相识并结为夫妻的。

    再有就是给东西,给银子。

    让江莞卿颇有种借势妄为的感觉。

    陆宴清不像慕容思音情绪那么外露,但也非常隐晦的在关心她。

    最让江莞卿感到同以前一样自在的就算陆怀修了。

    他带江莞卿和周长礼一起去他的花房,同她聊自己年轻时候的事,要不就找周长礼聊聊不久的科举。

    时常顺手就给江莞卿一颗糖,让她带一盆花回去。

    也算得上温和又风趣了。

    几日后,江父一家终于到了京都。

    快到长公主府,江隆昌在马车里长呼了一口气,方氏和江既明老实的坐在一旁。

    江既明这段日子又长结实了不少,但整个人也抽条了不少,但还是不太敢触江父的霉头,老实的坐着。

    方氏倒还好,整个人显得温婉安静。

    江父一路上就没真真舒畅过,原本方氏与江既明被叫着一起来时,以为是要去找莞卿,那也该高兴的。

    可江父却没什么开心的意味,只连背影都像要佝偻了几分似的。

    等到了长公主府,掀开帘子,江父一出来,便看到江莞卿和女婿还有一长相高大威武,气质冷然的尊贵男子站在一旁。

    江父脚都有些软了,不过看到女儿雀跃的走向自己,心又稍微定了。

    “爹!”

    “岳父。”周长礼跟着江莞卿。

    稳住自己,下了马车。

    方氏和江既明也已经下了马车。

    方氏抬眼便见庆国公府的牌匾,脚下一顿,趁没人注意赶紧调整好,低下头牵着儿子的手。

    “莞卿,这些日子可还好?”江父觉得女儿消瘦了些,心疼的问。

    “我和相公一切都好,爹不用担心。”

    “阿姐!”江既明被憋了一路了,终于见了亲人了,热情的模样让江莞卿都感到惊讶。

    “爹,姨娘,这是陆将军。”

    江隆昌和方氏赶紧低头行礼,陆宴清淡淡的应了,又吩咐下人叫人好好安顿好东西。

    江既明偷眼瞧见了陆宴清,眼睛一亮,显然还记得这个武功高强的厉害人物。

    但是他看着很凶啊,于是只好乖巧站在江莞卿的身边见机行事。

    陆宴清早就注意到小孩的眼神了,也没多说什么。

    把人带进去,慕容思音和陆怀修早就等着了。

    江父一进去便见两位贵人,于是带着方氏和儿子跪了下来,恭敬的说,“草民江隆昌携方氏、小儿江既明见过长公主殿下、国公爷。”

    江既明是跟着爹娘跪的,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知道上头的两位很厉害,能让爹都这么害怕!

    “起来吧,不用多礼。”慕容思音心情十分复杂,也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态度来对这个女儿敬重的养父。

    看着江莞卿今日这么高兴,不由的也语气软了些。

    江隆昌忙起身,“多谢长公主殿下。”

    方氏和江既明也跟着起来。

    “我们有些话问你,你不用害怕。”

    “草民必定知无不言!”江隆昌已经知道叫自己来是什么事了,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莞卿,你……”慕容思音想让江莞卿回避,要不然让她看见自己咄咄逼人一面终归是不好的。

    江莞卿立马回答,目光如炬,“我也知晓事情真相的权利。”

    “那……好吧。”

    “想必你来时已经知道事情经过了,我只想问你莞卿可是你亲生?”慕容思音直接问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

    方氏一直低着眉,没人看见她眼里的复杂。

    江既明却是懵了,这位夫人长的好看,可说的什么话啊?

    什么是不是亲生的?

    江隆昌一把又跪了下来,满脸惶惶,最后无奈闭了眼,狠下心来,“她……确实非我亲生。”

    江莞卿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呆在了原地。

    周长礼倒没有太大惊讶,因为陆宴清可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和从江父嘴里出来的自然威力不同。

    慕容思音和陆怀修听到这个回答却松了一口气,露出了笑意。

    “那这福扣你如何解释?”陆怀修接着问。

    江父思量片刻,叹了口气,终于将事情给说了出来。

    “这福扣是莞卿随身之物,当年我刚从外面回来,便看见家门口有一个襁褓。”

    陆宴清一听果然,当时从方辉嘴里撬出来的信息也直指桑州。

    江父回忆起当年的事还有些恍惚,“我急急忙忙的过去,发现是一个孩子,那孩子一见我便冲我笑。”

    “我看周围没有任何人影,便将孩子给带回来了,在包袱里发现了一封信,还有这个福扣。”

    “什么信?”陆宴清冷了眉,沉声问。

    江隆昌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我原本以为这孩子是被人随意遗弃的,可孩子生得好,又有那么贵重的东西,而且信上什么只叫我好好抚养她成人,连我的姓名算都清楚。”

    “一看就是特意放到我身边的,还给了一处房子的地契,让我带着孩子住到那去,叫我好好照顾她。”

    “我夫人难以有孕,得到这个孩子十分欣喜,给她取名莞卿,可最后身子不好,没过多久便过世了。”

    江隆昌想起来发妻,眼里有了动容。

    方氏依旧十分平静,可江既明却不同,他听明白了爹的话。

    阿姐不是他的阿姐……

    这怎么可能呢??!

    小小的人眼睛的蓄满了泪水,倔强的盯着地上的一处。

    江莞卿早已经听明白了来历,而慕容思音更是激动的看着江莞卿。

    “莞卿,你真的是我们的女儿!”

    “爹……”江莞卿喃喃的叫出了声。

    江父不敢看她,撇过头叹了口气。

    周长礼扶住了江莞卿的身体,“娘子?”

    “江兄,你一路风尘仆仆,不如先带着夫人孩子去休息休息吧,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屋子。”陆怀修见事情已经清楚了,眼前让他们好好歇歇才是真的。

    江父感谢的对着陆怀修道,“不敢同您称兄道弟,草民在此谢过国公爷了,我们在外住几日就行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为她拼个前程

    此话一出,陆怀修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看莞卿,他左右衡量下便温和说,“不用客气的,你照顾莞卿这么多年,让我们一家还有重聚的一天,该感谢你才行。”

    说着又顺便以莞卿为由,“莞卿同你们关系亲厚,你们这几日在这儿也能更好相处一些。”

    江隆昌想拒绝的话顿了顿,忍着不看江莞卿,但又抵不住心里的疼爱,只好厚着脸面答应了。

    江父一家被带下去时江既明还一副梗着脖子的模样。

    “明日、不,今日我便进宫同你皇舅说,让他重新下旨,好叫所有人都知道本宫的女儿回来了!”慕容思音早就想这么做了,碍于之前江莞卿不肯承认。

    所以拖了这么久,终于让叫那些曾经欺负过她女儿的人统统还回来!

    “以后有母亲在,谁都不敢欺负你,哦,对了,还有你父亲和哥哥!”慕容思音开心的想和所有人分享自己的快乐。

    “母后那也得去说,我得同母后说佩宁回来了!!”

    说完又急切的想进宫去,陆怀修无奈的摇摇头,“夫人,你还是等明日吧,今日天色也不早了,莞卿就在这里的。”

    “我一刻也不想等了,我得去找皇兄!”慕容思音情绪还在持续亢奋,当然不会想等什么明日了。

    陆宴清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所以只是挑剔的对周长礼皱眉。

    知道莞卿是自己亲妹妹以后,他看这个周长礼是越来越不顺眼了,恨不得两人成婚的事情从来没有过。

    “母亲!”江莞卿终于从爹那得到了确定的消息,也打心眼里知道亲人对自己的爱。

    她也不忍心对这位失去女儿多年的女子再有什么打击,何况自己本来就觉得她身上有股亲近感。

    所以这句“母亲”叫的非常的顺畅。

    可慕容思音确实浑身一颤,这是这些日子以来,莞卿第一次叫自己“母亲”,以前还会叫自己“义母”。

    可把消息告诉她后,两人之间反倒有了一层距离。

    今日再一次听到莞卿叫她,她心中瞬间涌入心酸和喜悦。

    慕容思音惊喜的顿住了脚,回头噙着江莞卿的目光。

    “你……叫我什么?”仿佛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只怔怔的问。

    陆怀修笑着看了眼儿子,发现儿子也罕见的有了笑意。

    江莞卿像是不好意思,抿了个轻微的笑,“母亲,不用着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我、我不着急!”慕容思音有些恍惚,心尖发软,说话竟然还有些无措和慌乱起来。

    一个大步走向江莞卿,手伸出登时握住江莞卿的,还察觉着她的反应。

    观察她没有任何不自在的表情后,突然一个没忍住红了眼,猛的抱住江莞卿,止不住的抽气。

    “莞卿啊……我的女儿……”泪水哽咽了话,但同时也感染了江莞卿。

    慕容思音抱着她的时候,江莞卿就有种血脉相连的悸动,这是她的母亲,生她的母亲,日思夜想,为她担惊受怕的母亲……

    江莞卿不期然也湿润了眼眶,僵硬的身体顿时松弛了下来,犹豫的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视作宽慰。

    陆怀修也笑着走上前环抱住妻女,“好了,别哭了,回来了就好……”

    陆宴清情绪不像他们那么外露,便一直温和的盯着,周长礼幽深的眸子越发的亮了,想到什么,嘴角有了淡淡的笑意……

    她还在,真好……

    第二日一早,慕容思音便带着江莞卿一起进了宫。

    自然是恢复江莞卿的身份地位,自从这个消息一出,京都都震惊了。

    谁也没料到多年前的那位刚出生就倍受宠爱的郡主能死而复生。

    京都中人都在讨论,“那个郡主不会是人冒充的吧?”

    “这谁敢冒充,这被查出来可要被株连九族的!”

    “再说了,似乎是陆将军自己查出来的,可不是谁冒充的。”

    “那这位流落民间的郡主可算是苦尽甘来了,就是不知道长的怎么样,嘿嘿嘿……”

    “啧,你癞蛤蟆就别想吃天鹅肉了,瞧瞧你这德行,长的丑人家还愁嫁?!”

    “呸,老子也不是不挑的好吧!”

    “哈哈哈哈……”

    “你可别什么不挑了,听说人家早就成婚了,还是个农家子弟出身的解元,马上便又要下场了!”

    “解元?种田的?”

    “看来这位解元是攀上高枝儿了……”

    “可不是嘛。”

    这边讨论的热火朝天的,庆国公府里也气氛十分微妙。

    这次主角变成了周长礼和江莞卿。

    陆宴清一出口就让周长礼怒气不已,“你若是不能为我妹妹谋个好前程,就休该我无情不认我妹妹你这个名义上的夫君!”

    话音一落,气氛立马沉了下来。

    周长礼也是当仁不让,眉头一皱,“陆将军,就算你是莞卿的亲哥哥,我敬你叫你一声舅兄,但我已和我娘子成婚,是名正言顺的过了三书六礼的,你怎么能如此行事来毁人姻缘!”

    慕容思音和陆怀修倒是对周长礼没什么不满意的,可是这前程也确实是需要的。

    毕竟她女儿已经嫁给了周长礼,若是周长礼配不上她女儿郡主的名声,那在京都指定会让人笑话的。

    再说就算有她这个长公主和身为国公爷的父亲在,没人敢小瞧她,可抵不住夫家给的荣耀。

    所以在这件事上,慕容思音和陆怀修其实也是有私心的。

    但并不认同陆宴清这种说法,儿子既然说出口了,这时也不好回绝他为妹妹好的想法。

    于是只不赞同的看了眼陆宴清,慕容思音还担心江莞卿的态度。

    江莞卿也心中一惊,没想到哥哥竟然存了这种心思。

    她同相公成婚了许久,知道周长礼是个有大抱负的人,也是心怀大志的人。

    他有读书人的风骨,不能折辱于他人。

    她和周长礼已经是夫妻一体,家人是为了她好,但她不能做出这种作壁上观的事情来。

    “大哥,相公与我已经成婚,他未来如何,我都是要同他一起的。”

    周长礼此时也无声的靠近了几分江莞卿,两人之间关系紧密,相视一笑,竟有几分任谁都无法插足的决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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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妇升职记介绍:
江菀卿就睡了一觉,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个历史上不存在的时代,还白得了个便宜秀才相公周长礼。
后来一不小心成了状元夫人,长安各路年轻小姐盯上周长礼这位光风霁月,清朗俊雅的状元。
不由皆骂江菀卿,不过一个小小的商户女子,也配的上状元,还不快自请下堂??!
后来各小姐得知长安最有名的铺子是江菀卿的,陆晏清将军也出面维护她,就连容轩公子都对她宠溺不已,但却再也没人敢放肆了。
之后更是成了天启首辅大人最宠爱的娘子。长安的同僚们:首辅大人好福气。
贵族小姐们:周大人配不上江姐姐。
各夫人们:菀卿要不再看看我家的小子?
纪容轩:他要是敢对你不好就和我离开,让他永远都找不到。
周首辅:全长安都在打我家娘子的注意……农妇升职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农妇升职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农妇升职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