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门外，强劲而富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即便是在卧室里睡觉的方大夫也听到了这个声音。
他被敲门声从睡梦中惊醒，神情还有点恍惚。
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
方大夫也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会这么嗜睡，平时的话他早就起来了，并且这个点都已经去工作了。
但是现在的他却是一直没有精神，一睡居然就睡到了这个时候。
“是……是谁啊？”
揉了一下眼睛，方大夫从床上起来，走去卧室跑去开门。
“开门，查水表的！”外面，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传了进来，方大夫步伐停滞，一手扶上了头颅。
“嘶……我家的水表不是在外面吗？我记错了？”
抵抗着疲惫的感觉，让那生锈的大脑继续运转着，方大夫疑惑说道：“到底是谁啊？是来看病的吗？”
“算是吧……而且这个病还有些棘手，病人也很危险……”
这次是另外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只不过相比以前那个，更加沉稳。
一听到病人有危险，方大夫也来不及细想，连忙过去打开了门。
穿着黑色制服的青年直接挤了进来站在旁边，并且好像还在暗自打量着什么。
门外，是两个人。
一个是面容俊朗的男子，他给人一种时间的沉淀感，光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种沧桑的感觉。
而另一位，是一个气质雍容高贵，好似散发着万丈光芒的姑娘。
“呃……病人呢？”
方大夫皱眉看着几人，有些疑惑。
不是说有病人病重吗？
可是病人呢？
“方大夫，不好意思，病人不在这里……或者说，不完全在这里……”
那个气质沧桑的男子突然解释，听声音，他好像就是说有病人的那个人。
“不在这里？什么意思？”
没关严合的窗户钻进了一缕调皮的风，它吹动着窗帘肆意飞舞，但是翻飞的窗帘流苏却在即将碰到方大夫时直接穿了过去。
可是方大夫自己却没察觉，他顶着有些疲惫的面容询问着，坚持不让自己睡去。
随意扫了一眼流苏，冉煜没有再管，他解释道：“那个病人其实就是……”
“让我来说！”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插进来将他话语打断。
在冉煜后面，一个面色不太好看的工地小哥走了出来，他转过头看着冉煜，道：“拜托了，我想要亲自询问方大夫的意见！”
冉煜与他目光对视，对方没有一点避让。
“那行呗，你来说。”
冉煜摊了摊手，肩膀一耸。
“谢谢……”工地小哥微微弯腰感谢，然后回过头来，看向了方大夫。
“方大夫，我们又见面了……”
“你是……”方大夫揉着眼睛让自己变得精神，他有些意外的说道：“你是那个给老李替班的小伙子？”
“你怎么也来我家了？看这脸色，病人是你吗？”
工地小哥有些不忍，不过当他闭着眼睛，又进行了一番思想斗争过后，他还是下定了决心。
“方大夫，我不是替班的保安……”
此时，其他的孤魂也纷纷来到了这里，他们悄悄打量着发生的事情。
“我其实是骗你的……对不起……”
工地小哥苦笑了一声。
方大夫脸上疲惫之意更重，不过他还是撑起精神露出一个笑容。
“没事没事，也不大个事……那小伙子你是做什么的，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在一群孤魂的默默注视下，工地小哥居然将自己身上的伪装撤去，露出了自己身死时的样貌。
身上都是血液，骨头茬子刺破皮肤探出体外，
他抬起半张血肉模糊的脸，道：
“方大夫还记得我吗？这算是你第三次见我了……”
“第一次，是在那个工地，你赶过来救我，但是没能救下，最后你很自责……第二次，就是昨天医院前……”
“虽然你是第三次见我，但是我，我们！都是一直跟随着你很久了。”
看到工地小哥的样貌变化，方大夫非但没有害怕，他的目光反而开始明亮起来了。
“我想起来了，是你！”
他双手往工地小哥肩膀上搭去，激动的说道：“你没有死吗？我当时还以为你已经死了，救不活了……我真的太没用了……”
“不，我已经死了……”
小哥苦笑，指了指自己身上。
“我这样子，怎么可能活下来……”
方大夫更加激动了，他连忙摇头
“怎么会呢？你怎么会死呢？我明明还能看到你啊……我……”
突然一怔，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张了张嘴，语气有些沉重：“所以说，我已经死了对吗？”
“我想起来……我当时快下班了，可是老毛病突然犯了，然后倒在了地上……”
“我已经死了对吗！”
他前一句还是在询问，最后那句话便是已经肯定的语气了！
后面，那些还在偷偷观察着的孤魂们纷纷现出身影，给楼梯间和走廊挤得满满当当的。
工地小哥张嘴无声，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过冉煜却出来了。
他说道：“不，你现在还没死，但是也差不多……”
“你现在魂魄离体，身体还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若是魂魄归位，你可以苏醒，但是大概率就只能活一两个小时。”
“不过若你不苏醒，选择肉身和魂魄继续分开，那么你可能会多撑一段时间，但是你也会陷入沉睡……我想你已经察觉到了吧，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感……”
在方大夫一眼不解中，他一手放在方大夫的肩上，丝丝灵力灌入魂魄滋养灵魂，方大夫觉得自己精神了不少。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快死了，但是可以二选一一个死法对吗？”
此时，方大夫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这位老人在大脑清醒时，意外的冷静。
“那他们是……？”
他指了指满楼道的孤魂。
“我们都是受过您恩惠的孤魂而已，若是方大夫您选择后者，我们一定会守护住你的，你放心！”
中年人突然开口，他的表情很认真。
“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啊……”
方大夫喃喃了一句，而后加大声音。
“不用了！”
“我还想交代一些事呢，况且人无非就是一死，又何必在意多活那么一两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