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河中偶而会有一些小鱼小虾经过。河岸边铺着一排表面还有些粗糙的鹅卵石，鹅卵石之间的空隙比较大，一些野花野草正扎根在鹅卵石的空隙里面。
“一条齐膝深的小河，看来就是这条小河了。”
沿着小河前行，小河水流的流速逐渐变快，一些大大小小的水流开始汇入小河之中，有时是高坡上的一股水流，有时直接就是另外一条小河。
渐渐的河水变深了，水草，浮虫，游鱼，小虾出现的频率明显增加了不少，天上路过的飞鸟也开始注意到这里，会时不时的来这里打打牙祭。河边的鹅卵石很光滑，踩在上面滑溜溜的，一不留神就会摔的鼻青脸肿。
穿过几条岔路，密集的灌木丛和高大的树木逐渐稀疏，视野也变得开阔。视线所及，一座木桥隔空架在水流湍急的小河上面，阵阵嬉闹的童声从木桥处传来。
一位老人和一位中年男人站在小河岸边，两人隔河相望，手里都拎着一个制箱，只不过老人手里面木箱的颜色明显要暗一点。
两架造型奇异的水车矗立在湍急的河水中，借助河水的推动向河面上用绳子固定的四个木盆里面的庄稼浇水。其中的一架水车会在转动中整体左右平移，另一架水车在转动中会产生偏斜，把一些河水抛撒出去。
木桥旁是一个土坡，十个村民站在坡上，不停的争论着什么东西。此外，三个半大的孩子即兴奋又害怕的趴在土坡边上，探出圆圆的小脑袋向下瞅着。
“加油，胡爷爷。”
“米叔，你也不要输啊。”
“怎么样？你觉得那个会赢？”
“不确定，大米做的水车能平移，照顾的面积肯定会更大，但是利用率不高，能不能照顾周全是个挑战。胡叔的水车虽然传统，但它的零件经过精挑细选，能够最大限度的利用水流，利用率会很高。”
“那你希望谁赢呢？”
“感情上我确实希望胡叔赢，但是理智上我还是希望大米赢，毕竟大米的水车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有更多的可能。”
“我觉得胡叔的好，胡叔的……”
一群村民各抒己见，各自支持一边，谁也说服不了谁。一旁的三个小孩则是光喊加油，也不知道到底是支持谁。
玉宁朝木桥走来，观看水车比赛的村民察觉到有人靠近，先后朝玉宁看了一眼，连带着把两个小孩的目光也吸引了过来。
周波看了一眼玉宁，又看了一眼还在河岸边较劲的胡叔和大米，眼珠子咕噜噜的一转，心里立马就有了主意。
“这位先生来的真是时候，我们这里正在举行水车大赛，先生要来观摩一下吗？”
“水车大会，听起来有点意思，去看看也不错。”
“先生你好，我叫周波，姑且也算是水车大赛的一个评审。”
“我听说百衣县有个叫水车村的地方。”
“实不相瞒，这里就是百衣县水车村，还未请教这位先生如何称呼？”
“你可以称呼我为玉先生。”
“好，玉先生请随我来。”
土坡旁的几个村民有些疑惑看了一眼周波，转头又重新审视了一遍玉宁，希望能够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诸位，这位是玉先生，我请他来主要是为水车大赛做一个了断。水车大赛到现在已经进行了一个上午了，既然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那不如由这位玉先生来做个决断如何？”
“由一个外人决定水车大赛结果吗？嗯…听起来有些疯狂，可仔细一想这确实又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老王你觉得怎么样？”
“也不是不可以，俗话说的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过这位玉先生至少也要知道一点关于水车的东西，要不光凭主观喜好是不行的。”
“我赞同，我们这样耗下去也确实不是一个办法。”
……
九个村民为玉宁做决断的事情讨论了半天，结果是越讨论越不放心，越讨论分歧就越大。与此同时，玉宁已经开始观察两款水车，周波也在一边介绍。
“玉先生请看，那位年长的是胡叔，这是他做的水车，这种水车……那位年轻的是大米，这是他做的水车，这种水车……玉先生，你认为那种水车会更好一些呢？”
“两个都挺好的。”
“玉先生，我不是问你两个水车好不好，而是想请你在两个水车中间选一个你认为更好的。”
“你以为那个水车好呢？”
“我吗？我个人还是偏向于大米的水车，我觉得那是一个很大胆的尝试，未来会有着更多的可能。”
“那就那个大米的水车好。”
“可胡叔水车的水流利用率确实高，能够最大幅度转化水流的力量，这样的水车用来灌溉效果肯定会很好。”
“那就那个胡叔的水车好。”
“玉先生，我请你来可不是想您和稀泥，你至少得选择一个吧。”
“我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不两个都要呢？”
“两个都要？两个都要……”
静，寂静，十位村民和小河岸边的两个人都沉默了，只有三个不懂事的孩童还在为双方加油打气。
“两个都要，这…这行吗？”
“是真的不行吗？”
所有人都被问住了，往两者结合的方向这样一想，似乎又发现了许多种可能。而且，这些可能似乎还挺靠谱的。
河岸边的老人长叹一声，接着从一个缓坡上了土坡，随后几步走到玉宁跟前。
“蹉跎半生，原来我一开始就错了，亏我还沾沾自喜。多谢了，玉先生。”
“胡叔。”
“小波，你愿不愿意继承我的衣钵。”
周波听后身躯一震，整个人都懵了，旁边的几个村民更是投来羡慕的目光。
“胡…胡叔，我……”
“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吧。”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不过，胡叔…你……”
“我累了，等下你来我家找我吧。”
“咕，咕。”
玉宁的肚子不太适宜的响了起来，周围的村民听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笑了起来。
“玉先生，来我家做客吧。”
“那就多谢胡老了。”
一台老旧的水车，虽然破旧却不差分毫的运转着，水车旁是一个小菜园，菜园里面是一间小屋。小屋外面用涂料粉刷过一遍，显得十分的新，屋内的物件似乎都掉了色，显得十分的旧。
胡老坐在大椅上，手捧着一杯热茶，静静的品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玉先生。”
“有什么事吗？胡老。”
“也没什么大事，玉先生你继续吃，我就是想问问，玉先生认为能把我和小米水车优点结合起来的概率有多高？”
“胡老你问错人了，我对水车并不了解，这件事你更应该问你自己和小米。”
“问我吗？问我吗……”
胡老重复几遍，心里突然有股怅然若失的感觉，有不舍，有后悔，也有迷惑，当然也有希望。
“玉先生，你这次来百衣县是为了什么呢？”
“随便转转，做一趟心的旅程。”
“心的旅程吗？我知道了，我明白玉先生为何如此打扮了。那好，玉先生既然要要进行旅程，自然是不能。老婆子，烙一筐猪肉大饼。”
“好嘞。”
“玉先生，我也没什么东西能给你，这一筐猪肉大饼就当您为我解惑的谢礼吧。”
“哈哈，胡老还真是客气，那我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