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黄了,黄灿灿,亮晶晶,沉甸甸,全家老小齐上阵,田间地里收麦忙。
边关处,诸多灿如繁星的儒武之将大显神通,气壮山河,留下一个又一个的传说,边关形势急变,捷报如同雪花一样传来,如于乌三绕果山败北户,霍格神勇刀劈黄久道,周将军火烧三里营,大法师借风雨阻华军等。
乘武县,小武村宗祭之地。
每到收获季末,各地通常都要举办一场丰收节,收成良好的地方感谢先人和上天的庇佑,同时祈求来年丰收,收成不好的地方感谢先人和上天的庇佑,同时,祈求来年丰收。
祭祀由村中最德高望重的李老担任,祭词由村里的老秀才河越编写,祭品则由没个村民拼凑,当然,前几日死里逃生的六个孩子,他们家则要多出一些。
李老身穿纯黑色网状冠士长袍,头戴土色黄冠,腰束深绿色,灰黑色,血红色三道腰带,手持玉色含玉玉令,玉令仿照谏束而造,上平下尖,中有凹槽,凹槽卡有木制小牌一块,上面写有李松二字。
“皇天在上,承启至元,开山李将第八代子孙李松于叶历一百零五年五月十五日祭先祖,先祖大德,曾………”
祭词念完之后,李老将腰间的象征蝗灾,水涝和流血死亡的三条腰带解开,依次放进堂前的火炉里面。
“丰衣足食,风调雨顺,无病无灾,望先祖保佑,上苍保佑。”
“礼罢,子孙叩头。”
祭堂内的村民纷纷应声跪下,跟随着李老的节奏,一起向众多先祖的灵位行跪拜之礼。
“礼毕,众人退场。”
祭祀结束,原先熄掉的火苗被重新点燃,院中支愣起的大锅又开始工作,不久锅中清水沸腾,煮肉,凉拌,调羹,烙饼,炒菜,蒸蛋,村中的大厨仿佛有三头六臂一样,一心三用,有条不紊做出美味的饭菜。
院外,你家出个板凳,我家出个桌子,他家出个桌布,互相凑一凑,勉强也凑了十几桌。
妇女,小孩,老人,残疾人等可以不用参加祭祀,可以提前在外坐好等候,只等自家的顶梁柱回来,一家人或者两家人聚在一起,甜的,咸的,辣的,酸的,硬的,软的,满足所有人的胃,美食,丰收,平安三喜临门,村民们的脸上无不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云涛武馆院中有棵大桐树,已经有十几年树龄了,需要一个半的成年壮汉才能抱住,玉宁此时正背靠大桐树假寐,静听风吟。
妇人轻笑声,孩童嬉闹声,大锅过油声,猜拳喝酒令声,碰杯声,大笑声不绝于耳,听的久了,埋在院中的“瓦罐”也有些按耐不住,微不可闻的晃动了两下。
“大仙,大仙!”
“有事吗?”
“大仙可曾记得我帮大仙做三件事,大仙就放了我的承诺。”
“自然记得,怎么,想自由了?”
“适才听到远处传来的欢声笑语之声,心中颇有感触,还请大仙成全。”
“几天了?”
“大仙问的可是于我相遇的时间?”
“算是吧。”
“自我和大仙相遇之日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天了。”
玉宁双眼缓缓睁开,若有所思的朝着县城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又缓缓闭上。
“看来他是真的出事了,这样吧,你替我去一趟乘武县县城,帮我打听一下云涛的情况。”
“抱歉了大仙,您不是本地人,可能不知道上清郡的习武之风是多么厉害,这么给您说吧,上到年过古稀老人,下到刚上学读书识字的孩童,无论男女,或多或少都会会些武功,乘武县县城作为一个县城,必定是武者遍地,血气冲霄,去这样的地方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我还想多活两天,大仙您就放过我吧。”
“真的去不了?”
“太危险了,真的去不了。”
“那便算了。”
背靠桐树,滤过天上风声,滤过院中鸡声,滤过院外人声便得一片安宁,安宁中,玉宁渐渐听到了许多妙不可言的声音。
……
朱回和其他五个遇难孩子的父亲每人手里端着一个铁盆,深褐色的红烧肉,橘红色的糖醋草鱼,金黄的羊肉丁和羊肉切片等一盘接着一盘,香飘三里,摆满了六个大铁盆。
大门明显没关,门中间还开着一条缝隙,六人相视一眼,几经犹豫,还是选择了敲门。
“咚咚,咚咚。”
六人敲了门,门也开了,左右一扫,六人很快就看到在大桐树下休息的玉宁,只见玉宁闭着双眼,背靠桐树,面色平静,嘴角微翘,似在听风,似在思考,似在轻笑,也似在小憩,明明就在眼前,却是远在天边,就像山涧的一道清风,该到之时悄然而至,该去之时无影无踪,追之无用,求之无门。
“玉先生,我知道先生比较忙,没时间来参加祭祀,我们几个一合计,就直接把东西给先生端来了,还请先生务必收下。”
“都放下吧。”
“好,好。”
六人先后走进院子,寻了个合适的地方将六个大铁锅放下。
“玉先生,我知道先生喜欢李老的墨斗,就又向李老讨要了几个墨斗,同时还有几种木工小玩意。”
“知道了,都放下吧。”
“好,好。”
河越说着从口袋里拿出几个木工小玩意放在六个大铁锅下面,顺带着支撑一下六个大铁锅,防止它们倒下,东西安放完毕后,六人就稍稍退出了院子,临走时还不忘带上了大门。
……
“你几天都没吃东西了,拿去吃吧。”
瓦罐闻言动了两下,一张脸孔浮现在瓦罐表面,脸孔先炙热的看了一眼六个大铁锅,随后又忌惮的看了一眼树下假寐的玉宁。
“大仙,还是您先用吧,这些可是不常见的好东西,我要吃过就不好吃了。”
“好了,快去吃吧,吃完替我去县城打听一下云涛的消息。”
“大仙,我……”
“柴房桌上有张黄符,你要是害怕就一并带去吧。”
“敢问大仙,那黄符的效果是?”
“用时自会知道。”
瓦罐上的脸孔不断变化,摆出了一副犹豫不决的表情。
“好我去,我相信大仙。”
一阵阴风从瓦罐里面飞出,先是飞到大铁锅前大快朵颐一番,随后卷起柴房桌上的黄符,直接遁入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