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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前往星星的人     大梦一引txt下载     大梦一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一章打扫整顿

    群山县,王家村。

    “何叔,一瓶一年份的米酒。”

    “大力啊,你怎么还来我这里喝酒,就不怕被你家里面的那位看到。”

    “怕啥,大不了就是被臭骂一顿,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你啊~,还是老样子。”

    王何说着从柜台下面拎出一瓶有年份的米酒递给大力,大力顿时双眼放光,一把抢过米酒,用牙齿撬开瓶口后就大口喝了起来。

    “大力,你慢点,可别喝醉了,几天前她可刚来我这里埋怨过,我可不想再被她埋怨一次。”

    “何叔你别管,想起她我就来气,我明明就晚回去了一会,就一小小会啊,就这样也不行,真是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原本文静腼腆的她如今会变成这样。”

    “她不也是关心你吗?”

    “苍州那边战事吃紧,三天两头催着我去送药材,妈*,催的我头都大了,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她还说这说那的。”

    “头疼什么,送去一些做做样子不就行了,那些当上高官的也不是傻子,不会让你做根本就做不到的事的。”

    “唉,要是能这样做就好了,我也就不用发愁了,唉,头痛,咕咚,咕咚……”

    大力一口气又闷了好几口米酒,随后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残留。

    “舒服,再干上几年,攒够养老的钱就不干了。”

    “再干几年?大力,我记得你上次好像说的是再干两年,怎么如今越说越多了。”

    “别提了,她一个郡城的大小姐,那里知道钱来的不容易,一听说春风楼的姐妹们遇难,二话不说就拿出了八成的钱给了她的那些姐妹。唉,我的钱啊,我辛苦攒下来的钱啊,本来还想在郡城包个小…咳咳,包个小包子尝尝的。”

    “哈哈,大力啊,你这也算是酒后吐真言了,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告诉她的。”

    大力说着又灌了几口米酒,迷迷糊糊间扫了一眼杂货铺。

    “我说何叔,等我不干之后,我也开家杂货铺怎么样?就开在何叔你旁边。”

    “滚滚滚,本来生意就不好,我这一天就卖了一个鸡毛掸子和一把笤帚,你还来抢我生意,有多远滚多远。”

    “鸡毛掸子?笤帚?是余叔买的吗?听说他的儿子快娶亲了,买个鸡毛掸子和笤帚打扫打扫家里也是挺不错。”

    “不是老余,老余的儿子和人家姑娘八字还没一撇呢,不熬几个月是不可能会有结果的。”

    “不是余叔,那是谁呢?”

    “是小宁。”

    “宁哥?”

    “不错,正是他,他才走没多久你就来了。”

    “宁哥他回来了,那太好了,何叔,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大力说着就一溜烟的跑了,只留下一瓶所剩不多的米酒。

    “这小子,还是这么毛毛躁躁。”

    王何笑骂一声,从柜台里面翻出一个旧瓶盖盖在瓶口,再拿出一小片纸,在纸上写上大力两字,后用面糊把纸片沾在瓶身,最后再把酒瓶放进箱子。

    有了大力的帮助,庭院和家具的清扫很快就完成了。

    “大力,可以了,坐下歇会吧。”

    “没事,我不累,我现在浑身都是力气。”

    玉宁到院子里的水缸中灌了一水壶水,往里面放了几片桃花花瓣,又把茶壶放到火炉上,用火折子点着一些靠外的枯枝碎叶,再用扇火的扇子扇了几下,顿时,火炉中升起一簇明亮的火焰。

    “好了,等会水就烧开了。”

    “宁哥你不用忙了,我在何叔的杂货铺时就已经喝过了。”

    “没事,先烧着吧,正好我也有些口渴了。”

    “宁哥,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呢?”

    “没什么打算,就打扫一下院子,顺便带点日常的东西。”

    “宁哥,你刚回来就要走吗?”

    “对,我欠了别人一个人情,准备替她做两年的臭郎中。”

    “郎中?宁哥你是坐堂,问诊,游方还是弄药呢?”

    “基础框架还没支愣起来,现在说这个还早,到时候再说吧。”

    “说的也是,对了宁哥,你需要药材吗?柱子现在在尤止县,我可以托他弄过来点药材。”

    “不必了,前几日我去了苍州一趟,刚从那边搞了一批药材回来。”

    “宁哥你刚从苍州回来,那太好了,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发生,不出两个月,极北国必退兵。”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过几天就是约定上交药材的时间,之前我还为此事发愁呢。”

    “大力你要去苍州北军军部?”

    “对,后天就出发。”

    “过凤仙郡吗?”

    “过不过都行,无非是走水路和走陆路的区别,都可以。”

    “帮我一个忙,帮我把那块刻有花纹的石头送到凤仙郡白君山的白君庙里面。”

    “行,我知道了。”

    ……

    “玉宁,在吗?”

    “咦,夜叔,他不是在县衙当差吗?怎么会来这里?”

    “走,去看看吧。”

    “好。”

    玉宁和大力一同走到院子门口,在这里见到了身穿一身差衣的王夜。

    “玉宁,你回来的正好,书县令有请,跟我走一趟吧。”

    “好,我知道了,大力,我跟着夜叔去一趟县衙,你留意下火炉上的水壶,可别烧干了。”

    “行,宁哥你去吧,我会注意的,我也什么都听你的。”

    玉宁双眼一眯,偏头看了大力一眼,大力对此嘿嘿一笑,也不做什么解释。

    王夜领着玉宁来到了县衙后院的正屋,书县令身穿一身长衫,端坐在正屋主座之上,手上端着一杯茶细品,桌上正放着一本倒放的翻开书籍。

    “玉宁你来了,好久不见了,你我也算是老相识了,随便找个位置坐吧,来人啊,快上茶。”

    “大人,人已带到,属下告退。”

    “好,老夜你下去吧。”

    玉宁找了位置坐下,一旁的仆人立马拎起茶壶为玉宁倒了一杯。

    “不知书县令请我来县衙所为何事?”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一些关于犬子的小事,俗话说的好,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想替犬子认个错,化干戈为玉帛。”

    “很抱歉,关于令公子的事,书县令还是去找大力吧。”

    “那是自然,我已经托人找过大力他们了,对了玉宁,你不妨猜猜大力他们说了什么吧。”

    “不用猜,书县令把我请到这里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唉,玉宁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一样的聪明,可惜,可惜你当初没有选择为我做事,不过这样也好,你如果为我做事,估计也不会取得如今的成就。好了,话不多说,玉宁你意下如何?”

    “没问题,我同意。”

    “玉宁你回答的这么干脆,倒是显得我像某些以势压人的昏官了,不过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替犬子谢谢你了。”

    “书县令不必谢,药材生意发展到今天,已经不是当初能相比的了,加上如今这兵荒马乱的,书县令还是要三思而行。”

    “无妨,我相信北军会胜利。”

    “书县令如此相信北军?”

    “我不是相信北军,而是相信周将军,之前我在周将军的帐下干过一段时间,深知他的厉害之处,我相信他一定会赢。”

    “如果有一天周将军他输了呢?”

    “那就不是我能想的了,也不是我该考虑的了。”

    “书县令说的是,如果没有其他事,那我告辞了。”

    “慢走,不送。”

    玉宁走后,书大少从偏屋里面走了出来。

    “爹,太好了,玉宁他同意了,我又能做药材生意赚钱了。”

    书县令看了一眼眼前的书大少,又联想到之前的玉宁,本来还想勉励几句,一时间也没了勉励几句的欲望。

    “好了,好了,下去吧,下去吧。”

第九十二章击杀白虎

    “吼。”

    茂密的山林中突然窜出一头身长两米的白色大虎,白虎腿上,腰上,头上都有几道明显的伤口,伤口处还在不断往外流血。

    一声虎啸响彻山林,顿时,林中飞鸟四散飞逃,沿途的动物无不战战兢兢,会钻地的立刻打洞躲了起来,不能钻地的就爬到树上,都不会的要不两腿一蹬,两眼一闭,躺在地上装死,要不就躲在灌木丛中,时不时露个头来偷瞄两眼。

    前来来搜寻的猎狗听虎啸声后无不颤栗,任凭主人如何打骂,死也不愿再向前一步。

    “时师兄,猎狗也受到了虎啸的影响,不敢再追下去了。”

    “放弃猎狗,跟我一起追上去。”

    “好。”

    随后六名身穿蓝白色上衣,胸口绣有绿色柳字条纹的青年男女手持长短剑结成阵势,紧跟在领头的柳时身后,小心翼翼的朝白虎逃离的方向追去。

    “小乌,小度那边怎么样了?”

    “时师兄放心,度师兄早已乘快马到达前方,想必已经布置好了陷阱,定可以拖到我们赶到。”

    “很好,时候估摸着差不多了,小乌,打信号。”

    “是,时师兄。”

    柳乌立刻换成单手持剑,一只手从怀中拿出信号弹,对准天空猛的一拉引线,顿时,一枚白色信号弹窜上了天空。

    “吼,吼。”

    又是两声虎啸声传来,柳时双目一凝,立马示意几人停下,随后蹲在草边检查了一下上面的血迹。

    “那边,走,快。”

    “是。”

    六人跟着柳时疾驰而去,不久便在一处空地见到了陷在陷阱中的白虎。

    陷阱中的白虎被特制的绳网捆住,这种网越挣扎越紧,可白虎依旧不肯放弃,不断用锋利的牙齿撕咬着绳网,绳网上虽然坚韧,但还是出现了断裂。

    “时师兄,你们可来了,你们要再不来,我们哥俩可就交代了。”

    “闲话少说,蚕丝网坚持不了多久,快上。”

    “是。”

    六位青年男女和在这里布置陷阱的两位青年立刻汇合在一起,围着陷阱摆出阵势,同时嘴里大喊一声八方阵。这声大喊并非是布阵需求,而是纯粹给他们几个壮胆,因为他们即将要面临白虎的临死反扑。

    八人手中的武器不断朝白虎身上招呼,白虎身上顿时血流如注,剧烈的疼痛无疑是激发了白虎的兽性,只见白虎的双眼几乎在顷刻间便布满了通红的血丝。

    “吼,吼……”

    白虎又叫了几声,过往的经验以及直觉告诉柳时,这是白虎要拼命的征兆,不过柳时依旧选择旁观,既没有出手的打算,也没提醒陷阱边上八人。

    “吼!”

    一声平地起惊雷,震耳欲聋的虎吼声仿佛炸雷一样,围在陷阱边上的八人顿时被摄了心神,紧接着一根粗壮的虎尾向柳度抽去,同时一只锐利的虎爪向柳乌抓去。

    柳度被虎尾抽到了胸膛,好在柳度在最后时刻后退了半步,这才免于被虎尾直接抽死,不过柳度也是胸膛塌陷,命也没了半条。相比于柳度,柳乌反应的比较快,只是大腿被虎爪抓出了一道一指深的伤口,其余六人回过神后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刚忙拿起武器疯狂的朝白虎身上招呼。

    不久,白虎终于咽了气。

    “好了,先打扫一下现场,柳是和柳州在这里与山庄的人接头处理后事,柳如和柳姬负责照顾柳度,柳乐负责照顾柳乌,他们俩的伤势不能拖延,需要尽快就医。小达,你负责队伍的行程,应该对附近有所了解,告诉我离我们最近的县城是那个。”

    “是正东边的百衣县县城。”

    柳如和柳姬听后眼前一亮,双眼不禁流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时师兄,我们就去百衣县县城吧。”

    “好好好,既然两位师妹喜欢,那我们就去吧。”

    “太好了,多谢时师兄。”

    柳时和几位柳家庄的弟子走后,一位青衣女子悄然出现,与此同时,柳是和柳州也是通体一寒。

    “喂,我怎么感觉后背有些发凉,是不是这头白虎没死。”

    “不可能的,这头白虎伤成这样,肯定是死了。”

    “要不你去试试,看看白虎到底死了没有。”

    “你怎么不去?”

    “胆小鬼。”

    “你不也是。”

    柳是和柳州拌嘴的时候,青衣女子朝着死去的白虎念了一段咒语,紧接着从白虎体内钻出了一只迷你版的白虎,迷你版白虎眼神呆滞的跟在青衣女子身后,和青衣女子一起离开了。

    百衣县城城东,小荷医馆。

    “小荷医馆,看起来不错啊,时师兄,要不我们就去这家吧。”

    “你说呢?小达。”

    “我听说百衣县以前出了一位了不得的大医师,好像是叫小荷大医师,这位小荷大医师的住所好像也是在城东。”

    “这么说这家医馆跟那位小荷大医师有关系了?”

    “我不确定,不过这家医馆既然敢起这样的名字,也应该有几分手段,我认为我们可以去试试。”

    “那好,我们进去。”

    小荷医馆内,小玲正在向玉宁报告着最近的收入。

    “从开业到现在一共七天,昨天最差,只有两位病人,而且都只是小病,只赚了半枚铜币,前天好一些,有……”

    “咦,玉少侠?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是这里的坐堂医生。”

    玉宁瞅了一眼眼前的柳时,有一种即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你是?”

    “玉少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磨山,侠客团,柳时,玉少侠还记得吗?”

    “想起来了,对了,柳岩和他妹妹还好吗?”

    “柳岩师兄和柳月师妹都很好,那次也是多亏了玉少侠的机智,我们才能化险为夷。”

    “不用谢,没有你们几个也不行。”

    “玉少侠,你就是这间小荷医馆的坐堂医生吗?”

    “是。”

    “玉少侠,你和著名的小荷大医生有什么关系吗?”

    “我读了她写的一本医书,姑且算是半个徒弟吧。”

    “那敢情好,我的几位师弟师妹刚才在猎杀白虎的行动中受了伤,还请玉少侠为他们医治。”

    “我知道了,你们先把人抬头隔间的床上,我先去配点药,小玲,你去把药箱拿过来。”

    “好。”

    玉宁和小玲走后,柳姬悄悄的靠到柳时身边。

    “时师兄,那人就是石师弟的仇人玉宁吗?”

    “怎么了?你想告诉小石玉宁他就在这里坐堂吗?”

    “我……”

    “姬师妹,听师兄一句劝,那件事玉宁没错,石师弟也没错,我知道你喜欢石师弟,不过这是他们两个的恩怨,还是交给他们两个去解决吧。”

    “那时师兄,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呢?”

    “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有伤治伤,缺啥买啥,姬师妹,你不是想要去百衣县县城里面逛逛吗?叫上柳如师妹,你们两个就去逛呗。”

    “那好,这里就交给时师兄了。”

    “好了,你还放心你时师兄吗?快去吧,柳如师妹还在等你。”

第九十三章还马

    尘土飞扬,两匹骏马从官道上急驰而过。

    “驾,驾,柱子!前面就要到百衣县了,东西都带好了吗?”

    “放心吧,我都检查了三遍了,错不了的。”

    “那就好。”

    百衣县城口,一队县衙差役在这里设置了路障,排查进进出出的行人。

    “哇,牛哥你快看啊,好俊的两匹马儿啊,这毛色,这体格,一看就知道是好马。”

    “什么好马坏马的,盯紧点,放过一个间谍你我就都要变成死马。”

    “是,是,牛哥说的对。”

    铁牛抬手唤来了两个差役,向前指了指骑乘骏马的柱子两人。

    “你们两个去排查一下骑马的那两个人,记住,要问的详细一点,千万不要错漏了。”

    两个差役眉头一皱,看了巡查的铁牛二人一眼,便上前拦下了柱子二人。

    “排查间谍,你们两个姓甚名谁,家住哪里,来干什么,都快一一报来。”

    “回差爷,我叫王柱子,这是我大哥王铁头,我们兄弟暂居在尤止县县城,到贵县是为了拜访一个朋友。”

    “拜访朋友?你这个朋友叫什么?”

    “他叫玉宁。”

    “玉宁?我怎么没听说过这号人,你们说是来访友,有何凭证。”

    “差爷请看,这是我们带来的一点土特产。”

    铁头和柱子打开了身后背的包袱,露出了里面装的一小堆饼干,十几株草药和几件锈迹斑斑的物件。

    “小富,你觉不觉得玉宁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

    “玉宁姓玉,玉先生也行玉,牛哥,你说他们拜访的那个玉宁会不会就是陆队长口中所说的那个玉先生。”

    “对,我想起来了,就是他,玉先生的本名就叫做玉宁。”

    铁牛连忙咳嗽两声,大步走到柱子和铁头面前,挥手斥退了盘查的两个差役。

    “去去去,玉先生的朋友怎么可能会是间谍?两位既然是玉先生的朋友,那就是我们小队的朋友。张队长,我和钱富还要巡查其他地方,你安排一名熟路的差役去为玉先生的朋友带路吧。”

    “好的,没问题,两位慢走。”

    铁牛和钱富走后,胡三对着铁牛离去的方向啐了口唾沫。

    “鸭呸,什么玩意,两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家伙。”

    “混蛋,瞎说什么,快闭嘴。”

    张队长几步走到胡三跟前,直接就是一个大嘴巴子,胡三被抽的一个趔趄,后退半步后才稳住身形。

    “张哥,我……”

    “胡三,你如果不惯他们,回到家里锁起门或者找个没人的树林里去骂,没有人会去管你。你知不知道那个姓陆的小队长手中拿着北军的军令?前段时间为什么被抓了那么多的人?有多少人走了师爷和县太爷大人的关系?那些人走关系的后果又是什么?这些难道你都不知道?你要想死我不拦你,但别连累我和其他弟兄们。”

    “张哥,我错了。”

    “滚滚滚,快滚,滚回家去反省,明天再来执勤,再有胡言乱语我必第一个把你抓起来坐牢。”

    “好,好,我这就走,这就走,谢谢张哥,谢谢几位兄弟。”

    “好了,胡三已经走了,都打起精神来,放过一个间谍我拿你们试问。”

    “好的,张哥。”

    小荷医馆内,玉宁左手拇指和食指夹着一枚大拇指大小青白色的果实,右手拿着一个放大镜悬观察果实。

    “玉先生,看出什么了没有?”

    “没有,不过暂时能确定一点,这枚果实绝对不是青元果。”

    “不是青元果?”

    “不错,青元果从开花,结果再到果熟,颜色会由淡青色向深青色转变,挂树的时间越长,青元果的颜色就会越深,只有少数的青元果才能显出一点紫色。”

    “玉先生,既然连您也看不出来,不如我们就把它扔了吧,万一它要是个毒果就不好了。”

    “不用担心,我看不出来并不代表没人能看出来。”

    “先生是说……”

    玉宁抬手拿起毛笔,沾了沾墨水,飞快在草纸上写了一个验字,随后便把那枚青白色果实压在草纸上,草纸压好后不久,柱子和铁头就走进了医馆。

    “宁哥,还真的是你啊,你在这里开了家医馆坐堂也不知会我们一声,好让我们兄弟几个给你捧捧场。”

    “是大力告诉你们的?”

    “是的,大力哥告诉我说宁哥要开家医馆,恰好我有个朋友在百衣县县城,跟我说了小荷医馆的事,我和柱子这才找到了这里。”

    “大力他还真是个大嘴巴子,对了,我让他办的事怎么样了?”

    “事确实是办好了,不过宁哥你让大力哥送东西时也不提醒一下,大力哥他现在还在躺在县里面养伤,估计没个个把月是下不了床了。”

    “大力他怎么了?”

    “哎呀别提了,大力哥一到白君山就碰到了一股怪风,运送的药材被吹走大半不说,就连身上的盘缠也丢了。好不容易找到白君庙,却被人当成了盗贼,不由分说的被人吊在树上吊了一夜,好在碰到了一个小女孩将他救下,又指了个下山的方向,这才逃了出来。”

    “吊了一夜也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伤吧?”

    “大力哥如果就这样去苍州,肯定会被北军军需处问责,所以大力哥又折返回了白君山,本打算搜寻一番,能找回多少是多少。可谁知山上竟有一头两米多高的野猪,两米多高啊,即使是大虫也没那么大啊,大力哥虽然身手矫健,也没能完全躲开冲撞,人直接就被撞飞了。”

    “后来呢?”

    “还好大力哥在山林中又遇到了之前的那个小女孩,小女孩领着大力哥来到一个地窖口,两人钻了进去,这才化险为夷。”

    “那那批药材呢?”

    “那个地窖估计是山上的住户挖的,里面有放着不少捡来的药材与珠宝,其中就有大力哥遗失的那批。”

    “大力还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可别,这样的后福我宁可不要,下个月去苍州交接药材,谁爱去谁去,反正我和柱子是打死也不会去的。”

    铁头和柱子四下打量了一遍医馆,医馆内空空如也,只有隔间悬挂的白布上面有一点血迹。

    “宁哥,我和柱子这次来是还马的,宁哥和小川当年借给了我们两匹骏马,可帮了不少的忙,如今小川不在,这两匹马就暂时交还给宁哥了。”

    “继续用呗,我又没让你们还。”

    “不了,不了,又不是买不起,宁哥你没让我们还那是宁哥你大度,我们还马也是我们应尽的本分,况且新的马儿都已经买好,毛色和体格也都是上等。”

    “它们现在怎么样了?”

    “宁哥你放心,那两匹马现在都很好,是吃嘛嘛香,健壮如飞,另外我和柱子还为宁哥带了点礼物?”

    “什么礼物?”

    “一些从古玩街淘换来的古物,一些未知的草药与村里的土产南瓜饼。”

    “你们到是有心了,小玲,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先生,差不多戌时了。”

    “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小玲你帮我把两匹马牵到后院的马厩里面,干完这些后你就直接回家吧。”

    “好的先生,明天见。”

    “柱子,铁头,现在天快黑了,我带你们去县城逛逛,顺便给你们找个住处。”

    “多谢宁哥。”

第九十四章安抚

    “淅淅沥沥。”

    一场小雨忽至,时近五月的小雨,似乎要比三月的大上不少。

    撑起一把伞,铁骨,木轴,纸面,丹青,伞上小雨淅淅沥沥,伞面仲春和游踏青,伞下旅人雨中凝望,一伞三面,却又面面不同。

    “是这里吧,师爷。”

    “不错,就是这里。”

    “那好,我们进去。”

    进入医馆,衣县令和乐师爷收起纸伞,把纸伞倒放斜靠在墙边,控出伞面上附着的水,同时打掉被微风送进伞下,沾在衣服上的小水珠。

    “玉先生,衣某前来拜会。”

    “衣县令大人,还有乐师爷,你们怎么来了?”

    “小玲啊,你倒是有福气,记住,跟着先生要好好看,好好学。”

    “额,是,我记住了。”

    “师爷,把东西拿出来。”

    “嗯。”

    乐师爷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双手平托着信封,随后上前几步,把信封平放在的诊桌上。

    “这是……”

    “这是玉先生购买青荷小院时花的钱,一共是一枚银币,还请先生收下。”

    “衣县令这是何意?”

    “玉先生不要误会,先生帮陆队长查到间谍名单,免去了我百衣县百姓的苦难,实乃大功一件,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收先生的钱呢?当初小玲买院子的时候,师爷他并不知道小玲是为先生买的,这才收了钱,如今这个青荷小院就当做赔礼送给先生了,还望先生不要嫌弃。”

    “衣县令倒是大方。”

    “玉先生过赞了,我本应早早的来拜访先生,但因间谍一事风波颇大,安抚民众,救治伤员和处理善后等工作花了我不少时间,这才没能前来拜访先生。昨日听到差役汇报,说有先生的朋友来看望先生,为了不打扰先生与朋友团聚,这才选择在今天拜访先生,还请先生见谅。”

    “衣县令为民操劳,辛苦了,坐吧。”

    “衣某今天来看望先生主要有两件事,一是赔礼道歉,二是和先生商量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前天我收到上面的旨意,内容大致是说今年百衣节不仅要照常举行,而且名额还要此以往几届都要多,据说这次还有一位贵妃娘娘代替皇上来青州巡游安抚民众,而这位贵妃娘娘的祖上据说受过小荷大医师的恩惠,所以呢……”

    衣县令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玉宁一眼,后面的话虽然没说,但言外之意确是十分明显。

    “衣县令,你的意思呢?”

    “我是来和玉先生商量的,先生愿意也好,不愿也罢,我都不会勉强。”

    “那好,容我考虑考虑。”

    “那我就静待先生的答复,玉先生,告辞了。”

    衣县令和乐师爷说完便走到墙边拿起雨伞,撑着伞走进了雨中。

    “玉先生,我们要答应他吗?”

    玉宁若有所思的看着衣县令和乐师爷离去的方向一眼,起身走到后院荷花池边上,先盯着荷花池看了一会,后直接迈步踏入荷花池,小玲见状大吃一惊,赶忙上前拉住了玉宁。

    “玉先生不可,你可别想不开啊。”

    玉宁收回脚,抬手就给了小玲一个暴栗,小玲顿时吃痛的捂住额头。

    “想什么呢?我只是去跟她商量一下,毕竟她才是这里的主人。”

    “玉先生的意思是要去那里?可是,活人真的能去吗?”

    “能去自然是能去,但也是要付出一些代价,而且还有一定的危险。”

    “那玉先生,我能去吗?”

    “那里很危险,你确定要去?”

    “我不知道,可我总有一种感觉,似乎在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我。”

    玉宁看了一眼小玲,心里默默推算一番,随后又看了小玲一眼。

    “你若想来,那便跟上吧。”

    玉宁抬脚迈入莲花池,小玲有样学样的跟在玉宁身后,每走一步,四周的景色都会变得模糊了一些,直到天空都变成灰色时,四周还起了一层薄雾。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一块石碑,石碑斜插入地下,只露出一小部分在地面上,而露出地面的部分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凶字,石碑后面是一个又一个的坟墓,这些坟墓有大有小,有新有旧。

    “到了。”

    压抑,悲凉,仔细倾听,仿佛能听见那微不可闻的哀嚎,那种无休止,没有尽头,看不到任何希望的苦痛,仿佛深渊一样吞噬了小玲的内心。

    “玉先生,这里是……”

    玉宁快速扫了一眼眼前的坟墓,抬手示意小玲跟上,绕过大大小小的坟包,避开时不时会出现的鬼火,两人最终来到了一个坟墓跟前。

    一名青衣女子跪在坟前,嘴里哼着歌谣,歌谣很动听,似乎有种抚慰人心的力量,仿佛是母亲深夜哄睡自己儿女时所唱的摇篮曲一样,带着无尽的温柔与慈爱,让人发自内心的想要躲进去,美美的睡上一觉。

    “快醒醒,别睡。”

    小玲顿时从半睡半醒的状态中惊醒,冷汗直流,牙齿打颤,双腿跟灌铅一样沉重,好在双手还能活动,小玲立刻用双手捂住耳朵。

    歌曲不长,没过多久就结束了,就像一场美梦一样,来去匆匆,了无痕迹。

    眼前的坟墓中走出了一头迷你版的白虎,就像刚出生的幼虎一样,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两双小睛咕噜噜的打转,好奇的左右观察,接着迈着粉嫩的小爪,一步一步的朝远方走去。

    小玲抬头望去,遥远的天边有着有一个无比巨大的石门,石门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鬼字。

    这个鬼字仿佛有生命一样,变化出一张大嘴对着小玲笑了笑,小玲从里面看到了自己的一生,从出生到现在,许多自己都记不得画面都一一闪过。

    青衣女子往小玲额头点了一下,小玲这才从回忆中醒来,抬头看一下四周,小玲发现自己竟然往巨大石门的方向走了一小段距离,吓得她赶紧退了回来。

    “那…那是什么?”

    “那是鬼门关,这是凶坟。”

    “鬼门关,是所有死去的人都会去的那个鬼门关吗?”

    “不是,这只是百衣县的鬼界界门,只有经过接引的魂魄才会来到这里。”

    “那那些没有被接引到的魂魄呢?”

    “成为孤魂野鬼,运气好的能找个地方生活个三五年或者被鬼差寻到接引,运气不好的直接魂飞魄散,灵魂归化于天地。”

    “那凶坟……”

    “唉,这都是一些苦命的孩子,它们生前受的冤屈与痛苦牢牢的刻在了它们的魂魄上,这种魂魄鬼界不收,人间不要,所以只能把它们安放在这里。”

    “您刚才是在净化吗?”

    “对。”

    “这么多能净化完吗?”

    青衣女子抬头看了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坟墓,轻轻的摇了摇头。

    “好了,你不适合在这里久留,快回去吧。”

    青衣女子对着小玲额头一指,小玲顿时感觉一阵天晕地转,莲花池边一道白光闪过,小玲又回到了这里。

    “玉宁,你要走了吗?”

    “不错。”

    “何时回来?”

    “该回来之时自会回来。”

    白光一闪,玉宁出现在荷花池边,抬看了一眼昏睡过去的小玲,摸了摸了额头确定了她没事,随后伸手将她抱起,放到侧房的床上,再盖上被子。

    “好好睡一觉吧,但愿这次旅行对你来说是福而非祸。”

    小雨将歇,太阳已经露出一角,玉宁走到正屋背起药箱,拎着治病救人,神医济世的幡,留下一枚书信便走了。

第九十五章半醉寻医

    和岩县,和岩山矿场。

    一位衣着华丽的富态中年人和一位体型瘦削的山羊胡老者站在矿场入口外的一块大石头上,踮起脚尖,探头向围墙里面张望。

    “三爷,看到什么了吗?”

    “看到个屁,谁让你把围墙建的这么高的?现在想往里看一眼都不行。”

    “不是,三爷,不是你怕盗贼骚扰,特意让我加强矿场的防守吗?”

    “我让你加强也没让你加强到这种程度啊,别说人进不去,就连传信的鸽子也甭想进去。”

    “那我们该怎么办?三爷,要不您再去和侍卫大哥套套近乎,看能不能让我们进去。”

    “得了吧,你歇着吧,刚才我去套近乎,那些侍卫差点把我也抓进去,现在去套近乎,纯粹就是老寿星上吊。”

    老者长叹一声,随后膝盖半弯,轻轻一发力,从大石头上稳稳的跳到了地面,富态中年人见状更是心急如焚,不顾一切的踮脚朝矿场内观望了,结果脚底一个打滑,人直接从石头上摔了下来。

    “哎呦。”

    富态中年人重重的摔到地上,痛的他龇牙咧嘴,忍不住叫了两声,老者一脸嫌弃的瞥了一眼蜷着身子的富态中年人,喉咙一耸,想要啐口唾沫,唾沫在老者喉咙中停留了一会,最终还是被咽了下去。

    “和柱,我问你,县里面的医生你确定都找过来了吗?”

    “那当然了,三爷,现在都火烧眉毛了,只要是能找到的,甭管他是坐堂的,摆摊的,游方的,还是其他,只要是稍微懂点医术的,我都派人请过来了。”

    “新加入医协会的庞大师请来了吗?”

    “还没有,不过我已经让管家大福去请庞大师了,只要庞大师在家,就算是绑,也要把他绑来为娘娘诊治。”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你看你闯下来的什么祸,请不来庞大师的话,我头一个扒了你的皮。”

    “三爷,我冤枉啊,娘娘她们一行人身穿便衣,说是从叶州来此采购铁矿石的富商,我和那个侍卫队长聊的时候,他也是说的头头是道啊。”

    “你还有脸说这个,你给那些富商准备的是什么食物?娘娘多半就是吃了你这不干净的食物才生病的。”

    “三爷,您现在怨我也没用啊,还是赶紧想办法吧。”

    “想办法?想什么办法?我要是有办法还会站在这里和你一起干瞪眼吗?娘娘若是出事,你杀头,我流放,都是跑不掉的。”

    “唉,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大福能请来庞大师了。”

    与此同时,一户普通的农家外,管家大福坐在墙角,斜靠在墙边,手拿着一个酒葫芦,不停的往嘴里面灌酒。

    “哈,爽,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忧愁明朝想,什么娘娘的,狗屁不是,管她呢,喝酒…喝酒……”

    “咕咚,咕咚……”

    大福一口气灌了好几大口,接着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水渍,这时,一位手持蓝色边框白色幡面的游方郎中从大福眼前走过,大福迷迷糊糊的瞧了一眼,习惯的抬手示意游方郎中停下。

    “喂,那个谁,过来。”

    游方郎中停下脚步,左右观望了一番,才看向坐在墙角,半醉半醒的大福。

    “这位先生,看病吗?”

    “看病?你**的才有病,小爷的身体可是很健康。”

    “那先生唤我来有何贵干?”

    “没事就不能叫你吗?哦对了,你这个郎中都会些什么啊?都跟谁学过啊?”

    “看过一本医书,浅懂一些草木之道,姑且算从业于小荷医师吧。”

    “小荷医师?没听说过,算了,你走吧,走吧。”

    大福不耐烦的推了推手,随后举起酒葫芦又灌了几口。

    “咕咚,咕咚,额啊,舒服。”

    大福身体猛的一个颤抖,舒服的好似飘飘欲仙,根本停不下来。

    “什么小荷医师?八成就是自吹自擂,我根本就没听说过,对,没听过,小荷,嘿嘿,这名字不错,听起来是个大美女,小荷…小……”

    大福的身体突然像触电似的,腾的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双目圆瞪,眼珠仿佛都要从眼眶里跳出来。

    “小…小荷大医师!等一下,先等一下。”

    大福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追上玉宁,一见面就死死的抱住了玉宁的大腿,接着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

    “大师,哦不,爹,爷爷,您帮帮我吧,我实在找不到能医治娘娘的人,这样下去,我们都要被处死的,我不想死,我还年轻,我还……”

    大福一顿哭诉下来,顿时手上的感觉一轻,自己竟然毫不费力的把玉宁扛了起来,没有多想,大福立刻冲向和岩矿场。

    “三爷快看,是大福,他把庞大师带过来了。”

    “带过来个屁,庞大师需要搞个什么江湖郎中的幡吗?”

    “三爷说的也是,那大福肩膀上的人是谁?”

    “还愣着干什么,不管是谁,你还不赶快去拦下问问。”

    富态中年人前走几步,出手拦下了狂奔的大福。

    “大福,他是谁啊?”

    “他…他是…小…小荷…大医师的…的弟子。”

    大福张嘴就是满嘴的酒气,富态中年人闻到酒气后直接就是眉头一皱。

    “真的假的?大福你不会认错人了吧,随便找了个路边的游方郎中带了过来。”

    “不,不是的,我保证。”

    “你保证,大福啊,不是我说你,你满嘴酒……”

    “啪。”

    富态中年人话刚说到一半,老者就上前给了他一巴掌,又一脚把他踹翻在地,连带着也让开了路。

    “那太好了,大福,快,快把这位先生扛,哦不,请进去。”

    “好的,三爷。”

    大福扛着玉宁到了矿场门口,和守在这里的侍卫交涉一番,老者则跟在后面,双手虚托,防止玉宁掉下来,富态中年人见状双手盖住脸上的巴掌印,也跟了上去。

    和岩矿场小楼,虚弱不堪的贵妃娘娘就在这里歇息,进入小楼后,大福立刻把玉宁放下,三人恭敬的站在一旁。

    玉宁瞥了三人一眼,随后便把目光看向主位上的女子。

    白发苍苍,皮肤干瘪发黄,血气干枯,身体蜷缩在一起,时不时会痛苦的呻吟一声。

    “你能治吗?”

    玉宁淡淡的看了侍卫队长一眼,向前走了几步,什么也没说。

    静,落针可闻,近,玉宁距离台阶上的贵妃娘娘只有三步。

    侍卫队长李青紧盯着玉宁,手掌握住剑柄,好在贵妃娘娘的贴身侍女李柔抬手按住了李青拔剑的手,随后又轻轻的摇了摇头。

    “这位先生,您如果救了娘娘,钱财,宝物,土地,均可任由您挑选。”

    玉宁听后笑了笑,依次扫了在场的众人一眼。

    “你们都想救她?”

    “当然,还请先生出手。”

    “她没病?”

    “胡说,娘娘她没病又怎……”

    李柔抬手打断了李青的话,并抬手示意玉宁接着说。

    “他只是被邪物吸去了部分生机,隔断她与邪物的联系,调养一阵就能康复,若想救她,准备好一些黑狗血,几十张黄纸和一根朱砂笔。”

    话罢,李柔和李青看了奄奄一息贵妃娘娘一眼,刹那间联想到了之前十几位医生的检查结果,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柔姐,你在这里照顾娘娘,县令赵武,师爷李三,还有那个谁和那个谁,你们四个立刻跟我一起去寻找这三件东西。”

    “遵命,李大人。”

第九十六章井盖

    和岩矿场,铁岩小院。

    “吱呀。”

    推开大门,大福领着玉宁走进院子,并随手指了一间厢房。

    “大师,您先去厢房里歇会吧,黑狗血需要一点时间准备,我就站在院子里,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随叫随到。”

    一条十字型的石子小路在院子正中,小路中间分了几个岔,每条岔路都通往一个厢房,两排应季野花花盆放在路两边,即做盆景观赏,又做路障使用,院中靠左的位置是一口深水井,井口边生着许多青苔,就连井上支撑木轴打水的三角架上也有少许,此外墙角有一滩灰烬,里面还有不少木屑和木头残骸剩余。

    玉宁扫了一遍院子,目光扫过在水井时顿了一下,稍后才便挪开目光。

    “大师您口渴吗?您如果口渴,厨房里有昨天运过来的活泉水,很干净的,我去给您拿来怎么样?”

    “这口井有井盖吗?”

    “井盖?额…有是有一个,不过井盖上面缺了一块,有个不小的破洞,就算盖上也盖不全,加上在附近干活的都是一些粗人,也不讲究啥干净不干净的,热了到井边提上一桶,大喝几口解渴,再把剩下的倒在身上,那叫一个舒服,久而久之这口井就成这样了,至于井盖就一直放在柴房里当个石墩使用。”

    “既然有井盖,那还是盖上吧。”

    “盖上?大师,您这是……”

    “盖上井盖。”

    “哦,好,我这就去。”

    大福走到柴房,扒开成捆的柴火,在一个角落里面发现了井盖,大福上前试着搬了一下,没搬动,大福也没在意,换了位置又试了一下,还是没搬动。

    “奇怪,这块石头也不大,怎么会搬不动呢?”

    扒开井盖下面的碎渣,大福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连着其他东西便找个适合用力的角度,两只手掌扣着井盖边缘的凹陷,使劲向上一提。

    井盖依旧纹丝不动,大福见状也是眉头一皱,习惯性的摸了摸后脑勺,并围着井盖转了几圈。

    “搬不动吗?”

    “大师,您怎么来了?柴房很脏,大师您还是先回厢房歇着吧。”

    “搬不动吗?”

    “搬得动,搬得动,大师你看我这身肌肉,怎么可能会搬不动一块小小的井盖。”

    “搬过去吧。”

    “额…这…那个……”

    大福老脸一红,尴尬的笑了笑,习惯性的摸了摸后脑勺。

    “我来帮你吧。”

    “别,大师您歇着吧,赶明我去叫几个人来搬就行。”

    “来吧。”

    玉宁走到井盖跟前,单手把井盖掀起了一条缝,随后把井盖竖起,推着井盖滚出了柴火堆,最后又把井盖放倒。

    “好了,搬过去吧。”

    “大师,您……”

    “我怎么了?”

    “没,没事,我这就去搬。”

    大福三步并做两步的抱住井盖,用力的往上一提,井盖很轻易的被大福抱起,大福抱着井盖愣了一会,随后迈步朝深水井走去。

    “吱,吱。”

    井盖放在水井沿上,在大福的推动下缓缓盖住深水井口,井盖将要盖住深水井时,大福鬼使神差的朝深水井看了一眼,昏暗的深水井中,似乎有一双冰冷的眼睛一闪而逝。

    大福被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后背冷汗直流,顾不得还未完全合拢的井盖,跌跌撞撞的跑进厢房。

    “大师,不好了,深水井,深水井里好像有东西。”

    玉宁没有回答,仿佛没听到一样继续品着手中的香茶。

    “嗯,好茶,甘中带一点苦,苦中又带一点甘。”

    “大师!您快去看看吧,说不一定那个邪物就躲在里面。”

    玉宁轻轻的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平静的看向大福。

    “大师,您知道?”

    “不错。”

    “那您为什么不除掉这个邪物?”

    “大福,你呆在这个矿场几年了?”

    “几年?我想想,我是两年前跟着老爷的,每天的大半时间都呆在矿场,这样算来,差不多得有一年半吧。”

    “大福你可知道邪物的生成并非是一蹴而就,而是日积累月的结果。”

    “大师,您的意思是这个邪物早就形成了,只是最近才开始活动的吗?”

    “不,出去活动可此隔空抽取生命力要容易的多。”

    “大师的意思是这么多矿工在这里开采铁矿石没事,娘娘她们一来就出事,其中的原因多半与她们自身有关。”

    “十有八九。”

    “那会是什么关系呢?”

    “这个吗…恐怕只有她们自己清楚,怎么,你想知道吗?”

    “不,我不想,一点都不想。”

    小院外,富态中年人,老者,一位红脸中年人各推着一个推车在前,侍卫队长李青在后,四人先后进入小院,大福见后急忙迎了上去,搭把手把推车推上小坡,送到厢房。

    “东西拿来了,您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就可以,不过这位是?”

    红脸中年人朝玉宁拱了拱手,恭敬的拜了一下。

    “在下姓何,承蒙乡亲们抬爱,乃是现任和岩县县令,之前我在矿区录口供,大师不认识我也是理所应当,初次见面,接下来就麻烦大师了。”

    “那就开始吧。”

    众人闻言立刻把三样东西摆桌放好,随后后退几步,各有心思的看向玉宁。

    玉宁左手持笔,笔毛浸血,笔尖倒挂,右手按黄纸于桌子上,双眼紧闭,任凭感觉落笔,刷刷两下,黄纸上赫然被画出一个图案,该图案非人非鬼非兽非仙,众人见后全然找不到任何原型。

    “好了,拿走吧。”

    “这…这就好了?”

    “对,让娘娘把这个符带在身上,就能隔绝开邪物之间的联系。”

    “你,快去送过去。”

    “是,侍卫大人。”

    大福走上前揭起符咒,两手小心翼翼的托着,双眼紧紧的盯着,大气不敢喘,走路不敢快,富态中年人见状赶忙上去帮忙,生怕会有什么闪失。

    不多时,送符的大福回来了,同行的还有贵妃娘娘的贴身侍女李柔。

    “大师,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用到我的地方,必将万死不辞。”

    “大师您真是神通广大啊。”

    “大师您救了我们和岩县啊。”

    “大师……”

    玉宁将朱砂笔放回,随手拿起斜靠在桌边的幡,起身便要离去。

    “若是没事,那我就走了。”

    “大师,您别走啊,如果邪物再犯我们又该怎么办?”

    “等邪物在犯的时候再说吧。”

    “那到时我们又该如何联系大师?”

    “有缘自会相见。”

    “娘娘的后续治疗该怎么办呢?”

    “呼,呼。”

    一阵风灌入厢房,带动了半扇房门关闭,也遮住了玉宁的身影,众人急忙追出厢房,院中却已不见了玉宁的身影。

第九十七章小酒馆

    风清日暖,薄雾生烟。

    少有人来的田间小路上渐渐升起了一层薄雾,薄雾越来越浓,越来越浓,不久便遮住了小路的,直到一阵清风袭来,薄雾才开始慢慢散去。

    薄雾散尽,田间小路上莫名出现了一间小酒馆,木制的小门,纱窗和墙壁表面灰扑扑的,墙壁表面有些许开裂,比较严重,稍微一碰就会掉下少许墙皮。

    一张方方正正的酒桌和四把四面摆放的长板凳摆在酒馆外面,桌面铺着一层薄薄的桌布,长板凳相对干净一些,至少是表面看不出什么油污,一根两米多长的长杆笔直的竖在酒馆正前方,上面是一块迎风飞扬着的,写着黑色酒字的白色旗帜,十分的显眼。

    一位衣着普通,身材普通,面容不显的青年正独自坐在长板凳上的饮酒。

    “妙手回春,百病不生。”

    一声吆喝声从远处传来,原本人迹罕至的田间小路上这时出现了一位游方郎中的身影。

    “医者仁心,悬壶救世。”

    游方郎中每走几步就吆喝一声,吆喝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近,直到走到跟前。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来者是客,先生请坐吧。”

    “多谢。”

    游方郎中毫不客气的坐下,拎起桌上的酒坛倒了一碗,随后一饮而尽。

    “好酒,此酒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无功不受禄,我喝了阁下的一碗酒,就等于欠了阁下一个人情。”

    “先生说笑了,先生若是喜欢,尽管拿走便是,就当我与先生交个朋友如何?”

    “阁下贵为此间的主人,平日想必也是忙碌异常,若无所求又怎会在此独自设局饮酒。”

    “清闲不易,我也只是偷得浮生半日闲,来先生,相逢即是有缘,我敬先生一杯,至于那些得失求弃,杯酒之后再说,不知可否?”

    “自然可以。”

    青年拎起酒坛将两个酒碗倒的满满当当,碰过杯后直接一饮而尽。

    “额啊,舒坦,好久没这么舒坦了,不过可惜啊,我既受一方土地所养,就要护这方土地。”

    “有得必有失。”

    “唉,先生所言极是,我这里有两件东西要交给先生。”

    青年一招手,酒馆里面立刻飞出两件东西,一件是一张纸,另外一件也是一张纸。

    “先生请看,左边的是记载有雷法的一页纸,右边是三日阳世鬼差的文书。”

    “雷法?阁下竟然有雷法?”

    “先生莫要惊讶,说是雷法,其实也只是一个夸大的称呼,真实的说法应该是一篇基本的引雷术,此法缺陷不少,暂且不论引来雷电的强弱,能不能引来就是一个很大问题。”

    “原来如此。”

    “先生是不是有点失望?”

    “确实有一点,不过转念一想,如果它是一篇真正的雷法,恐怕阁下也不会用它当做交换。”

    “先生莫要说笑,如果这是一篇真正的雷法,明年的今天恐怕就是在下的祭日,并且还是那种无法祭拜的祭日。”

    “阁下要我做什么?”

    “我想请先生帮我引渡一个人。”

    “什么人?”

    “这个人先生见过,他在和岩矿场井下,乃是一个邪物。”

    “原来是他,不过这应该是阁下的职责范围吧。”

    “本来引渡他确实是我们的职责,不过他有些特殊,他生前乃是大善之人,即使死后变成了邪物也没伤过什么人,并且还守护着矿场,最重要的是他与我们有恩,碍于恩情,我们不便出手。”

    “邪物如何?人类又如何?既然他没伤人,便由他去如何?”

    “先生说的正是我以前想的,不过邪物毕竟是邪物,正所谓水滴石穿,绳锯木断,即使他是一个大善之人,长此以往下去,恐怕也会有所转变,而且,浑浑噩噩百年未免太过无趣,倒不如几十年自在潇洒来的痛快。”

    “常言道人情难还,更别说是恩情,成邪物不易,褪邪成真更是不易,其间凶险万分,阁下可要想好了。”

    “唉……”

    青年举起酒坛就朝嘴里灌了几大口,烈酒入喉,青年脸上从痛苦到纠结,从纠结到平静,从平静再到淡然。

    “麻烦先生了。”

    青年起身拎着酒坛离开,整个人宛如喝醉一样,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

    “先等一下。”

    青年闻言脚步一停,随即转过身来看向坐在长板凳上的游方郎中。

    “先生还有事?”

    “这半坛酒留下。”

    “先生想要吗?那就拿去吧。”

    青年将手中的酒坛轻轻一丢,酒坛稳稳的落在酒桌上。

    “我要这半坛酒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阁下,阁下想必也知道如今贵妃娘娘被他夺去了不少的生命力,光靠普通药材进补能恢复个七八成就不错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阁下想必知道吧。”

    “是我欠考虑了,还真是喝酒误事,一切就按先生说的做吧,先生若是成功,就请带他来三华观。”

    青年大笑一声,转身离去,随着青年的离去,这间路边的小酒馆也逐渐变得透明,最终消失不见,单留下馆外的一张酒桌和一把长板凳,也在游方郎中起身的瞬间消失不见。

    和岩矿场,和岩小楼。

    原先被叫来给贵妃娘娘看病的医师,药师和郎中在一天之内就经历了好几次大起大落,一些心脏不好的人直接就昏了过去。

    一群大内侍卫握着明晃晃的尖刀,恶狠狠的看着这些人,好似随时都会一拥而上把他们砍成肉酱一样。

    “你们之中但凡有人能医好娘娘,让娘娘恢复如初者,赏金百枚,锦袍十件,玉器一箱。”

    一阵密集咽口水声袭来,经久不歇,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对视几眼后就发起愁来。

    “李大人,娘娘的病乃是失去了大量的生命力所致,已非药石可医,既然那位大师能隔断邪物与娘娘之间的联系,李大人何不去求求那位大师。”

    “废话,我要是能找到那位大师,我还会在这里跟你们扯皮,实话告诉你们,娘娘如果不能在半个月后的百衣县百衣节前恢复如初,你们通通都要砍头。”

    “李大人,这真不是我们……”

    “李大人饶命啊,我家里还有……”

    李青对于这些求饶声置若罔闻,挥手叫来一个侍卫,嘱咐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第九十八章邪物现身

    和岩矿场,和岩小院。

    入夜时分,院中莫名起了一阵怪风,一时间,庭院前面悬挂着的白布被怪风吹的左右乱晃,不断拍打着就近的墙壁,发出轻微的啪啪声。

    怪风无孔不入,留有通风口的厨房内,随意摆放在锅台上的碗盆被风吹倒,顺着惯性滚到台边,直接便摔了下去。

    “啪啦。”

    一阵清脆的破碎声传来,守护的大内侍卫无不心头一紧,手掌紧握刀柄,身体绷紧,仅存的半点睡意也在此刻烟消云散。

    怪风无孔不入,即使有灯罩的保护,内部的蜡烛依旧受不了怪风的摧残,不久便逐一的熄灭了,好在这时还有月亮,十五的月亮虽说比不上十六,但也算的是一轮明月。

    月光洒落,小院中又恢复了一些光亮,房间内的众人见状不禁大喜,平日里看都不会看一眼的月光在此刻却是如此的可爱。

    乌云遮月,大部分的月光被遮住,小院刹那间便陷入了黑暗,随后便是一片昏昏沉沉,似明似暗的状态,眼视不清,鼻嗅不觉,耳听不知。

    “哗啦,哗啦。”

    一阵破水声响起,随后院中又传来了重物被移动时的摩擦声。

    “吱唔,吱唔。”

    摩擦声响了很久,但躲在厢房内的众人还是觉得太短了。

    “轰隆。”

    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后,哗啦的水声也随之消失。

    “呼,呼。”

    呼呼的风声成为了院中的主旋律,遮盖住了大部分声音,听,呼呼的风声之下似乎还有另外一种声音。

    “嘀嗒,嘀嗒。”

    一滴,两滴,三滴,一步,两步,三步,近了,更近了,滴水声越来越清晰,清晰的仿佛就在耳边。

    门开了。

    狂风灌入屋内,带来了刺骨的寒冷与无边的恐惧,门口也出现了一个人影,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浑身湿漉漉的,空洞无神的眼睛看向众人,不发一言。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李青一声大喝唤醒了众人的斗志,一时间,几把明晃晃的尖刀出窍,刀身吞吐着寒光,茶碗,笤帚,托盘,枕头,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拿在手里,心就能安定不少。

    “死!”

    一个死字,冰冰冷冷,没有任何感情,众人刚升起的斗志火焰直接就像被一盆冷水泼下,透心凉,冷入骨,双腿打颤,手掌打颤,手臂打颤,全身打颤,哆哆嗦嗦,手中的武器怎么拿也拿不稳,一个不注意掉在地上,又发出一声脆响,又吓了众人一跳。

    “混蛋,去死。”

    李青单手持刀,改握为托,变刀为枪,朝着门口的人影狠狠的掷了过去,宝刀锋利无比,径直穿过人影的身体,随后入地三指,刀身在剩余力道的作用下仍在嗡嗡做响。

    人影向前一步,众人便后退一步,直到退到墙边,退无可退。

    “冤有头,债有主,勿生,勿念。”

    小院大门外,玉宁手持火把走进小院,火把的火光透过大开的房门射进屋内,通过房中的镜子反射一番后,眼前的人影也是露出了真容。

    和柱见到人影的面容后双目圆瞪,一步步向后退,一下下的摇头,神似见鬼,装如疯癫,直到撞到后边的人,才一屁股坐到地上发呆。

    “爹。”

    一声呼唤,胜过千言万语,时光荏苒,沧海桑田,却依旧,仍依旧,还依旧。

    人影看了和柱一眼,看了被众人保护起来,暂时还在昏迷中的贵妃娘娘一眼,又看了院中走来的玉宁一眼,然后,人影走了,走出房门,与院中走来的玉宁擦肩而过,走到井边,直接跳了进去。

    “呼,总算是走了,幸亏大师及时赶来,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玉宁走到屋内,把火把递给离烛台最近的一个侍卫。

    “点着蜡烛吧,黑漆漆的总是不好。”

    “是,大师。”

    侍卫接过火把,先移开灯罩,再点燃蜡烛,最后再把灯罩盖上,不久房间内便恢复了光亮。

    “大师,您怎么来了?”

    “受人所托。”

    “大师是来解决邪物的事情吗?”

    “不错。”

    “那大师刚才与邪物擦肩而过,为什么不出手?”

    玉宁没有回答,而是挥手示意和柱过来,一旁的侍卫眼见和柱还在发呆,便上前一左一右的把和柱架了过来。

    “刚才你看到了吧?”

    “……”

    “有什么想说的吗?”

    “……”

    “我这次受人所托前来处理邪物,你说,我把他杀掉可好?”

    “……”

    “还发啥愣,还不赶紧回答说是。”

    “是你*,你踏*的一个没人养的**,草泥马……”

    和柱对着李青一顿臭骂,就把没有半点准备的李青骂懵了,李青缓过神后大怒,抬手就要给和柱一点教训。

    沙包大的拳头落在和柱的身上,和柱非但没有求饶,反而骂的更欢了,李青见状更是怒不可遏,拳头的力道也是愈发的重,直接就把铁柱打的头破血流,四肢酸软的趴到地上。

    师爷李三本想劝阻几句,却被县令赵武拦了下来,赵武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指了指还在昏迷中的贵妃娘娘,李三看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贵妃娘娘,终是长叹一声,选择了作壁上观。

    “好了,大师还要问他话,差不多就可以了。”

    “知道了柔姐,算你小子走运。”

    李青抬手叫来两个侍卫把趴在地上的和柱架起,架到玉宁跟前。

    “好了,放开他吧,他能站着。”

    两个侍卫闻言对视一眼,纷纷松了手,果不其然,和柱确实站住了,虽然有点摇摇欲坠,虽然有点左摇右晃。

    “好了,骂也骂过了,打也打过了,现在能说了吗?”

    “我…我…啊,噗。”

    一声凄厉的尖叫后和柱一口心头血吐出,整个人立刻昏了过去,倒地刹那,记忆不断涌来,两滴泪水悄然从眼角滑落,右手刚伸出一点,就无力的落下,掌心向下,指尖朝向深水井。

    李三见状大惊,赶忙上前抱起和柱,立刻试探了一下鼻息,发现还有气时才松了一口气。

    “大师,他昏过去了。”

    “昏过去也好,省去诸多烦恼。”

    “那那邪物?”

    “自然是要解决,不过在此之前,我带来半坛酒送给娘娘,可以补充一点娘娘损耗的生命力。”

    “那太好了,大师,那半坛酒在哪里?我这就去拿。”

    “就在院门口的石墩上。”

    李青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小院大门口,又看了一眼院中深水井和深水井旁的井盖,眼神中满是忌惮。

    “大师,这邪物。”

    “放心,他一时半会是不会出来了。”

    “有大师的话,那我就放心了,小黑和小白,你们去院门口把酒坛拿来,大枣和小燕你们去……

第九十九章雷击木

    正午时分,躺在床上的和柱才慢悠悠的从昏迷中醒来。

    睁开眼,眼前是在熟悉不过的房顶,房顶上面刷的蓝白色油漆还是自己几个月前涂的,和柱尝试着翻一下身,随之一阵剧痛传来,令他忍不住呻吟出来。

    “嘶偶。”

    趴在床边小憩的大福被声音唤醒,揉了揉沉重的眼皮,又连续打了个几个哈欠,这才睁开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

    “老爷您醒了,您没事吧?”

    “除了身上还有点疼,暂时是没什么大碍了。”

    “老爷您没事就好,对了老爷,是谁将老爷打成这样的?我问过三爷了,可是他不说,老爷你告诉我他是谁,我立马领着几十号兄弟去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沉默无言,和柱静静的看着屋顶,神情之间满是落寞,稀疏的黑发之中如今又多了几缕白发,映着阳光,颇为的醒目,大福见状没有继续追问,选择起身倒了一杯水。

    “喝口水吧,老爷。”

    和柱接过水杯,一杯水下肚,和柱的脸色也好了一些。

    “大福,三爷呢?”

    “三爷正和大师在院子里面下棋,需要我去叫一声吗?”

    “不,不用了,不用了。”

    “老爷,您既然醒了,要不我去知会三爷和大师一声,他们两位可是一大早就来看望老爷,还说是有什么急事。”

    “别,大福,暂时别告诉他们,让我一个人静一会,静一会。”

    “可是老爷,三爷让我一个时辰就报告一下老爷的伤势,如果三爷等下问起,我该怎么回答呢?”

    “你就说…就说老爷我还在昏迷,估计短时间内不会醒来。”

    “知道了老爷,那我就去报告了。”

    大福帮和柱掖好被子,起身才走两步就被和柱叫住。

    “等下,这样说不行,大师对医道颇有研究,这样说恐怕难以让大师相信,这样吧,大福你就说老爷我伤势好了大半,很快就能醒来。”

    “行,我知道了老爷。”

    眼见大福刚走到门口,和柱下意识的叫了一声。

    “等下。”

    “老爷,还有别的事吗?”

    “这样说也不行,大福,你自己想个说法吧,总之先不要让三爷和大师知道我醒了,明白了吗?”

    “老爷,这……”

    “不行吗?”

    “行,行,为了老爷,肯定行,那老爷,没有其他事的话那我就去了。”

    “去吧。”

    大福脸色平静的走出房间,顺手转身关上房门,等大福再转过身时已经换成了一副苦瓜脸,就这样,大福一边想着,一边向三爷和大师对弈的石桌走去。

    石桌边上,玉宁皱着眉头,眼睛紧盯着桌上的棋盘,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枚黑色棋子,思索许久却迟迟没有落子,不多时,玉宁苦涩一笑,又把黑色棋子放回了棋盒。

    “我认输了。”

    “五场对局,从百余子到两百余子,大师在下棋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大师若有意愿,我可寻来一位老友帮大师训练。”

    “时机未到,以后再说吧。”

    “大师,三爷。”

    “大福你来了,你家老爷的情况怎么样了?”

    “回三爷,老爷他的情况还是和之前一样,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李三闻言似笑非笑的看向大福,深邃且锐利的眼神看的大福心里直发虚,头也不自觉的低了下去。

    “大福,这是他叫你说的?还是你自己想的?”

    “不,不是的三爷,这就是老爷他现在的状态。”

    “好了大福,说个谎都说不利索,既然他醒了,你就去把他叫过来吧。”

    “三爷,老爷他…他……”

    “他不想来是不是?那大福你去告诉他当断则断,不断反受其乱。”

    “三爷,我……”

    “好了,快去吧。”

    不久,大福搀着虚弱的和柱缓缓走到石桌旁,随后轻轻的把和柱放到石凳上。

    “你来了,没什么大事了吧?”

    “托三爷的福,已经无碍了。”

    “那就好,你准备一下,天黑时分和我去一趟矮山。”

    “做什么?”

    “挖坟开棺。”

    “开谁的棺呢?”

    “开那块百年雷击木的棺。”

    “什么?三爷,您这是……”

    玉宁笑了笑,随手就将手边泡有乌茶的茶杯推到和柱跟前。

    茶杯内,一枚乌叶孤零零的飘在水面,也正是这枚乌叶,使得整个茶杯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黑色。

    “此去矮山,乃是借助雷击木净化井中的邪物。”

    “那概率呢?大师。”

    “不足一成。”

    “这样吗…大师,大福跟我提过,您之前给大福说过人也好,鬼也好,要一切不变的言论,不知大师可还记得?”

    “不错,我确实说过。”

    “那大师如今可是要与大师说过的话背道而驰吗?”

    “和柱,你是叫这个名字吧,我没叫错吧。”

    “不错,我确实叫和柱。”

    “和柱,你了解你的父亲吗?”

    “大师此言未免有些可笑,作为一个儿子又怎会不了解其父亲。”

    “那你说,如果你父亲如今意识清醒,你觉得他会怎么选择?”

    和柱沉默了,双眼盯着漂有乌叶的茶杯出了神。

    “我和李三聊了很久,他跟我说了许多你父亲的事迹,他确实是一个大善人。”

    “善人,哈哈,可笑之极,一生向善,到头来却落得了个如此的下场,那这些善,向之又有何用?”

    “自然有用,最起码这个矿场兜兜转转的不是又回到了他儿子的手上了吗?”

    “大师,您是说……”

    “邪物也好,冤魂也罢,都是心有执念,一口气不散,气不散,念不消,不入轮回,永世沉沦!”

    两滴眼泪拉开序幕,和柱泪流不止,精神恍惚之中和柱凭借着记忆看向深水井的方向,高大的院墙,几颗移植过来的,刚过墙头的藤蔓,一声狂笑散去淤积,和柱狂笑不止,一抹常春音尤在,魂归宛见梦中人。

    “我知道了大师,晚上我会去的,在此之前,请先让我呆一会,好吗?”

    和柱说完就颤颤巍巍的从石墩上爬起,一瘸一拐的向院子里面走去。

    “三爷,老爷他……”

    “随他去吧大福,让他一个人呆一会也好。”

    “三爷,我是怕……”

    “不用怕大福,相信你家老爷,他远比你平日里见到的他更坚强。”

    李三说完从怀中摸出三张符咒,随后从中抽出两张递给大福。

    “这是你和你家老爷的符咒,算上赵大人,今天晚上我们五人同去矮山。”

    大福接过符咒,小心翼翼的叠好放进一个特制的装钱口袋里面。

    “大福啊!”

    “怎么了?三爷。”

    “没什么,只是他若是忘了时间,到时你可要提醒一下。”

    “知道了,三爷。”

第一百章净化邪物

    入夜时分,矮山山脚处。

    和柱身穿一身白色孝衣,头上裹着白麻头巾,腰间缠着一条折叠好的白布,搀扶着和柱的大福身穿一身纯黑色长衫,双手各拎着一个两个竹篮,一个竹篮里面放有铁锹,锄头和绳子等工具,另外一个花篮里面放有黄纸,纸钱和火折子等工具。

    “柱子,你…你来了。”

    “我来了,三爷。”

    “好,好,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大师,和柱他来了,我们这就走吧。”

    “不急,我有个问题还想先问一下赵县令。”

    “大师客气了,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净化邪物过程中呆在矮山上有不小的危险,赵县令是否知晓此事?”

    “我知道,师爷早已将此事告诉于我,我已经派人驱赶了在附近活动的樵夫和几家的住户,防止他们误入,不过……”

    “不过什么?”

    “没什么,正所谓凡谷仓之地必有硕鼠,凡深山野庙之地必有怪异,偶而会有一两只好奇的仓鼠偷跑上山来,似乎也不足为奇。”

    “赵县令说的是他们吧,倒是难为赵大人了,既然他们执意要来,那就随他们去吧,不过我有一句话,还请让赵大人转告给他们。”

    “大师请说,下官若是中途遇到,定会转告。”

    “劳烦赵大人告诉他们,山上危险,理应速速离去。”

    “我知道了大师。”

    “好了,我们出发吧。”

    李三手持火把在前面带路,玉宁手持一个罗盘居左,赵武手握一柄长剑居右,大福搀着和柱步履沉重的居后。

    不久,前面带路的李三停下了脚步,身后的众人也随之停了下来。

    一块上好青石打造的墓碑,正面纂刻着墓主人的生平事迹,有满满的一面,而且还都是小字,但墓碑背面却是无字,时光飞逝,正面石刻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背面却多了不少痕迹,题文,涂鸦,粘纸,一层接着一层,互相遮掩,却又都看不太清楚。

    一个坟包,不大,但却很干净,周围的杂草似乎被定期清理一样,最高的也不过三指,碑前有一滩烧过的灰烬,看模样应该不会超过一周。

    玉宁拿着罗盘围着坟墓正转了三圈,又倒转了三圈,最后举起罗盘对着星空观察了片刻。

    “好地方,真是好地方,这块地方是谁给找的?”

    “回大师,是一位路过的算命先生找的,当时我的这位老友见那位算命先生可怜,就把他领到家里照顾了几天,一直照顾到那位算命先生身体完全康复,临走时他还赠送予了那位算命先生一点路费,至于这块墓穴,也是那位算命先生临走时告诉他的。”

    “种善因,得善果,一饮一啄之间,有些事便已经预定。”

    “大师,这是好事吗?”

    “自然是好事,有了这处地势,成功的概率能增加不少。”

    “那太好了,和柱你听到了吗?”

    “嗯,嗯。”

    和柱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随后他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一步的挪到玉宁跟前,恭恭敬敬的拜了三下。

    “多谢大师。”

    “好了,快去吧。”

    “嗯。”

    和柱跪在坟前,什么也没说,只是磕了三个响头,大福从竹篮中拿出黄纸和纸钱,并排摆放好,又吹了吹火折子,使火折子中冒出小火苗。

    “老爷。”

    “……”

    “老爷。”

    “点吧,点吧。”

    “好的老爷。”

    黄纸着了,纸钱也着了,没有拨弄,没有风,也没有灭,就这样烧着,烧着,跳动的火焰承载着沉重的思念,顺着袅袅的轻烟传递到遥远的地方,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

    火灭了,亦如它来的时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转瞬即逝,不留行踪。

    大福扶着和柱缓缓起身,慢慢退后,直到退到三步开外。

    “好了,挖吧。”

    “好。”

    赵武拿起铁锨上前,一下,两下,作为武者出身的赵武,他干的很卖力,一个顶两个,加上两个顶一个的李三,两人的进度也不算慢,不久便挖出了一个大土坑,露出了棺材的全部。

    和柱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想,大福扶着和柱,就和他一起静静的看着。

    “大师,这就雷击木造的棺材吗?怎么感觉跟普通的树木很相似?”

    “赵大人没见过雷击木吗?”

    “不瞒大师,确实没有,我只是听人说过,却没有实地见过。”

    “雷击木乃是对受到雷击后存活下来树木的称呼,也就是说,雷击木可以是任何种类树木,当然,有些树木天生对雷电有一定的抗性,它们成为雷击木的概率也会相应的大一些。”

    “原来如此。”

    “好了,麻烦赵大人打开棺盖,随后你们四个就下山,按照预先说好的位置站好,伺机而动。”

    “好的大师。”

    赵武上前拔掉七根钉棺钉,用长钉翘起棺盖,再满满的推开,通过地上插的火把,众人看到了棺材内的情形。

    半具白骨,一个腐蚀了大半的铁盒,两块拼在一起的半块玉佩,一根灰色的长鱼竿。

    “好了,你们下山吧。”

    赵武看了棺材一眼,李三看了棺材几遍,大福看了棺材一会,和柱看了棺材小半刻钟,然后,四人便走了,皆是一言不发的走了。

    玉宁从袖子里面拿出一张黄纸符,借用地上的余烬点着,随手扔进棺材里面,黄纸符一入棺材,蓦然爆发出一股巨大的火焰,并快速蔓延到整个棺材。

    “啊!”

    棺材内响起一声凄惨的叫声,紧接着一道黑影从和岩山上的水井中冲天而起,几个呼吸的功夫就飞到了矮山,径直冲进棺材里面,黑影刚进棺材,棺材内燃烧的火焰就立刻消散了大半,剩下的也变的明灭不定。

    玉宁见状飞速上前盖上棺盖,拿起锤子,将所有钉棺钉一一钉下,钉棺钉每钉下一个,棺材内就会哀嚎一声,哀嚎声中带着一分不甘,两分怨恨,三分痛苦和四分犹豫。

    天空中聚集着乌云,黑色的云朵压塌了天空,好似要降临人间,云层里面电光闪烁,轰鸣不止。

    “轰隆。”

    两道闪电划过夜空,径直朝矮山劈落,一道粗的闪电劈在土坑中棺材上,一道细的闪电劈在矮山的某处。

    “啊。”

    “啊。”

    两声凄惨的尖叫声几乎同时响起,随后便是第二波天雷,第三波天雷,三波天雷过后,乌云飞速散去,矮山山上又恢复了平静。

    土坑中的棺材不再响动,没了哀嚎声,却多了一股律动的声音。

第一百零一章三华观

    “咚嗡,咚嗡。”

    天色渐明,洪钟之声响起,把还厢房中还在熟睡中两个小道士唤醒,两个小道士不耐烦的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噼啪,噼啪。”

    厨房的灯亮起,青白色的蔬菜在油中上下跳动,散发出一股清香之气,撒上一些调料,在翻炒几下,那味道,怎是一个香字了得。

    赖床两个小道士不由得口水直流,小肚子也在不争气的抗议,稍微耷拉上几件衣服,直接从床上跳下,径直窜向厨房。

    厨房内,一位身穿黑白色花纹道袍,头戴纶巾的青年站在炉灶前,一只手握着铁锅把手,另外一只手拿着铁勺,时掂时平,时翻时压,锅内的野菜和配料在青年灵巧的双手下不断融合,迸发出一种极致的滋味。

    “好香啊,重师兄,今天吃什么啊?”

    青年偏头看向挂在门框上的两颗小脑袋,脸上顿时多云转阴,一张脸也随之板了起来。

    “成何体统,穿衣都穿的歪歪斜斜,赶快回屋穿好,否则不许吃饭。”

    “等下就去,重师兄,今天到底吃什么呢?”

    “去,去,去。”

    青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两位小道士见状脑袋一缩,飞快的跑开了。

    偏殿内,两个小道士早早的穿好了衣服在此等待,为了这顿美食,两个小道士还罕见的互相观察了一番。

    一盘散炒的野菜蘑菇,一小碟酱菜,一盘蒸土豆,有四块,一盘土面饼,有六个,里面还掺了一些蘑菇,一盆浓稠的面汤,里面竟能捞出面疙瘩。

    “好了,随我去拜见祖师。”

    “是,重师兄。”

    两位小道士跟着青年走到正殿,三人对着殿内的雕像行三跪九叩之礼。

    “好了,去吃饭吧。”

    “谢谢师兄,呀呼,快走,”

    “嗯,嗯。”

    两位小道士飞奔跑到偏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青年在一旁默默的看着,时而微微一笑,时而低头沉思。

    饭罢,两位小道士正要向往常一样分工收拾,一个洗碗擦桌,一个扫地浇菜。

    “来客人了,小光,小易,你们两个先去观门口迎接客人吧,其他的事情等下再说吧,记住,见到客人后什么也不用说,直接把他们带到柴房就行。”

    “好的,重师兄。”

    两个小道士道貌昂然的从大殿内迈步走出,随后一改前貌,一路小跑跑到观门口,四下探头张望。

    此时天还未明,周围还有些昏暗,登山道上静悄悄的,两侧的丛林中却有了些许声响,仔细一听,原来是一些早起的鸟儿和小动物的活动声音。

    等待,等待。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漫长,为了打发时间,两个小道士开始玩起游戏来,玩着玩着,登山道上便有了来客,只见四个人抬着一具破旧的棺材在后,一位富态中年人手提花篮,沿途撒着纸钱在前。

    两个小道士见状赶忙迎了上来,双手合十的行了一礼,随后侧身摆出随我来的姿势,和柱见后当即看向玉宁,玉宁上下打量了两个小道士一番,随后点了点头。

    “劳烦两位小道长了。”

    “施主客气了,几位施主请随我来。”

    道观里面并不大,转过两个弯,步行百余步后就走到了柴房,柴房大门处,一位青年站在门口,目光平淡的看向众人。

    “你们两个退下吧,剩下的事情就由我来吧。”

    “是,重师兄。”

    两个小道士应声退下,随后便投入到各自的工作中。

    “几位施主请吧,请把棺材抬进来。”

    青年随手推开柴房的房门,和柱朝柴房里面扫了一圈,跟在抬棺的四人后面走进了柴房。

    柴房内空空荡荡,只有墙角的一捆柴火和墙上挂着的一个草帽,和柱四下找了块平稳的地方,便招呼着几人把将棺材放下。

    “来,来,来,右边一点,左边一点,好,好,好,停,来,慢慢的放下。”

    “几位施主放好了吗?如果放好了,那就请回吧。”

    “重道长,我能再呆一会吗?”

    “柱子,你这是要干啥?”

    “三爷,我只是想送父亲他最后一程。”

    和柱走到棺材前,单手放在上面,轻轻抚摸着表面的纹路,动作是那样的温柔,眼神也是那样的温柔。

    “柱子你…你……”

    “好了师爷,随他去吧,他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

    “唉!”

    “好了大福,我们走吧。”

    赵武走出柴房,经过青年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双手抱拳行了一礼。

    “重道长,不知贵观供奉的是哪位仙人?”

    “三华祖师。”

    “我能去拜拜吗?”

    “当然可以,施主这边请。”

    青年指了指去正殿的路,赵武见后点了点头,又向青年行了一礼,随后便大步前往正殿。

    正殿内,一座泥塑神像立在正中,神像整体呈盘坐之姿,衣着普通,面容普通,总体看来倒是和青年有几分相似,神像背后刻有三道神光,使其多了一股超凡脱俗的独特韵味。

    “这…这是…想不到世间竟会有此事,看来以后得多来拜拜。”

    三华观外,赵武在这里碰到了李三和大福。

    “李师爷,大福,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不去正殿拜一下吗?”

    “抱歉了赵大人,我现在心乱如麻,没有那个心思。”

    “既然不愿,那就算了,那我们现在就走?”

    李三对着柴房的方向看了一会,长叹一声后也点了点头。

    “唉,暂时也只能如此了,赵大人,大福,我们走吧。”

    待客室内,青年和玉宁围着一张矮桌面对面而做,矮桌中间放着一个茶绿色托盘,托盘上有一个暗红色的大茶瓶和几个小号的蓝白色陶瓷水杯。

    “山野小观,没什么东西招呼客人,让先生见笑了。”

    “无妨,用心即可。”

    “来先生,你我二人以水代酒,共饮此杯。”

    水杯中的热水很烫,玉宁只是抿了一小口,青年对着水杯一吸,一股白气从水杯中飞出,被青年一口吞下。

    “水也喝了,先生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不必了,原先是有一些疑问,可在这一杯水后,也都解开了。”

    “这么说先生无问?”

    “暂时无问。”

    “无问好啊,无问即是无所不知,心中无问便是无惑,无惑就能一往直前,不停,不顿,收发随心,事事称心,好啊,无问好啊,在下还真是羡慕先生。”

    “只是有所取舍,稍加些克己而已,世间又哪有真的无问。”

    玉宁说着从怀中拿出两页纸放在矮桌上,青年抬眼一看,正是自己当初交给玉宁的那两张。

    “先生这是何意?”

    “这张三日证就交给和柱吧,他既然想送他父亲一程,没有这个东西是不行的,至于这篇引雷术。”

    玉宁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随后似笑非笑的看向青年。

    “是你写的吧。”

    青年微微一笑,面色平静的将矮桌上两张纸张收起。

    “不错,是我写的。”

    “重道长这可是空手套白狼啊。”

    “空手套白狼吗?算不上,算不上,我的师傅华便是一个修行雷法的大修士,这篇引雷术就是基于他老人家的雷法所写,雷蛇环于体表,万千雷霆奔涌而出,那种厉害难以言表,只不过,写它的人水平确实有限。”

    “令师是正殿内的那位?”

    青年摇了摇头,双目看向正殿方向,眼神颇为的复杂。

    “不是,正殿内的乃是三华祖师,我的师傅可以说是三华祖师的一个徒弟,只不过这个徒弟是师傅他自己认的,三华祖师应该并不知道。”

    “正殿内的雕像似乎和道长很像。”

    “唉,终归是两朵相似的浪花,一朵飞到天上,与太阳并肩,一朵坠落凡尘,只能在闲散之余仰望星空。”

    青年拿出托盘中剩余的几个蓝白色陶瓷小水杯,摆成一排依次放置。

    “在下就如同这小小的水杯,先生先我半步,就如同两个这样的水杯,而祖师就如同盘中水瓶,常言道人往高处走,即使微不可闻的小草,也有凌云的机会,这次请先生来是主要是为了品茶论道,扩大一点容量,争取有一日也能成为水瓶。”

    “道长此言正合我意,请。”

    “先生请。”

    ……

    一日后,柴房的门打开,和柱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哀伤和思念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平静。

    兴致来了,和柱在观中闲逛了一圈,中途遇到了小光道士,和柱朝他行了一礼,小光也暂停了手中功课,恭敬的还了一礼。

    三华观山门外,三个小孩正在这里玩丢沙包游戏,中间躲沙包的小孩已经是满头大汗,眼见就要被砸中,眼角的余光之中恰好看到走来的和柱。

    “等下,等下。”

    手拿沙包的小孩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脸疑惑的看着躲沙包的小孩。

    “怎么了?小树,你该不会是要耍赖吧。”

    “耍什么赖,你们看那个人,像不像我们要找的那个人。”

    两个丢沙包的小孩闻言看向和柱,四双眼睛反复的打量几番。

    “还真像,估计就是他,虎子,把东西给他吧。”

    “好的。”

    丢沙包的小孩飞快跑到几步外的石头边上,用力的把石头推开,拿出压在下面的信封,单手一甩,抖掉信封上面的土,随后小跑跑到和柱跟前。

    “你是和柱吗?”

    “我是和柱,小孩你找我有事吗?”

    “给,有人让我交给你的。”

    和柱接过信封,撕开封口,抽出里面信纸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有内奸,速查五个大字,和柱见后当即脸色一变,快速把信纸折好,又塞回了信封。

    “小孩,这是谁给你的?”

    “是一个拿着幡的游方郎中,年纪不大,个子高高的,人还挺和善,对了,他手拿的那个幡上还写着不少的字,他没走几步就念叨一遍。”

    “原来是大师啊,对了小孩,大师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让你把这封信交给一个尊贵的人,说是能免你的一个灾祸。”

    “尊贵的人吗?好,我知道了,小孩,谢谢你了。”

    和柱说着就要离开,还没走几步,就被三个小孩挡住了去路。

    “小孩,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给钱啊,我们三个可不能白跑一趟,那个郎中说你有钱,让你给跑路钱,不给钱你不能走。”

    “多少钱?”

    三个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也没有一个统一的主意,直到躲沙包的小孩站了出来。

    “怎么也得十枚铜币。”

    “对,十枚铜币,一枚也不能少。”

    “你要是没钱就别想走,实在不行就拿你身上的东西抵押。”

    眼见三个小孩一副财迷的模样,和柱不禁微微一笑。

    “哈哈,你们三个放心,十枚铜币而已,来,给你。”

    和柱抬手扔出一枚银币,明晃晃的银色光芒闪过,三个小孩一时间都愣住了,躲沙包的小孩最先反应过来去捡,捡到银币后双手死死的捂住,头也不回的就往山下跑,其他两个小孩见状刚忙追了上去。

    “站住小贼,钱是我们三个的。”

    “嘿嘿,等你们追到我再说吧。”

    和柱转身看了三华观的牌匾一眼,虔诚的拜了几下,随后便下了山。

第一百零二章云涛武馆

    烈日当空,六个十多岁的孩子正在院子里面整齐划一练习出拳,这些孩子每出一拳,都要大喝一声。

    “喝,喝,喝,喝。”

    “停停停,都打的什么拳,都没吃饭吗?出拳要用力,用力!用力知道吗,就是每一拳打出都要使出全力,一拳打出,要腿,腰,胳膊,乃至全身用力,而不是只有手臂用力。”

    “知道了教官。”

    孩子们很听话,后续的出拳也确实更用力了,一拳打出,再加上口中的大喊,整个身体都会随之抖动一下,短短十几拳,却像和人大战一场一样劳累。

    坐在树荫下的云涛扫了几个孩子一眼,脸上不由露出了欣慰的神情,抬头看看太阳,发现不知不觉太阳已经接近头顶。

    “好了好了,上午的课程就此结束了,都停下休息一会,消消汗,喝喝水,准备回家吃饭吧。”

    六个孩子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站成一排,整齐的向云涛行了一礼。

    “谢谢教官。”

    “好了好了,快去吧。”

    六个孩子早已汗流浃背,迫不及待的凑到院中的水井边上,也不管什么脏不脏的,抓起井边木桶里面的水就往嘴里面灌,大喝几口后再双手捧一捧水,直接往身上那么一浇,嘶啊,舒服,爽。

    凉快后取下树下竹竿上面挂着的短袖衬衣穿上,同行的同行,不同行的起身告别,一群人有说有笑的离开了院子。

    “呼,终于结束了,可累死我了,我现在胳膊还是酸的不行,下午可有我受的了。”

    “你这是筋骨没拉开的关系,坚持几天,稍微忍忍,等疼痛过去就行了,以后就不会再这么痛了,要是有条件,你可以请你的父母帮你按摩一下酸痛的地方,舒缓一下肌肉,也能有些效果。”

    “哦是吗?那我回去试试,谢谢你了大新哥,对了大新哥,这些你是从学来的?”

    “当然是云教官教的,我入门的最早,自然比你们懂得都多,云教官他曾在县城开过一家武馆,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云教官跟我说,将来若是可以,他会找个专门的武馆医师。”

    “武馆医师,那肯定要花不少钱吧,云教官有那么多钱吗?”

    “你瞎担心什么,又不让你掏钱,再说了,云教官他什么时候食过言,我相信他一定能找到的。”

    躺在树荫下的云涛自然是听到了对话,这时一阵小风吹来,树枝迎风摆动,看着随风摇曳的绿叶,云涛不禁陷入了回忆之中。回忆即是甘美的蜂蜜,也是苦涩的黄连,同时也是一种毒药,明知改变不了什么,却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去想,假如,或许,应该。

    良久,云涛苦涩的摇了摇头,一个起身从圈椅上跳下。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眼下还是先解决填饱肚子的问题吧。”

    正午时分,天空中万里无云,火辣辣的太阳直射大地,地面都被炙烤的直冒白气,人们都躲到阴凉的地方休息,一点也提不起干活的劲,尤其是刚吃过午饭的人,更是找个阴凉的地方躲着,手里拿着一个草扇,轻轻的扇动,一下,两下,舒服到了极限便干脆小憩一会。

    “妙手回春,百病不生。”

    “医者仁心,悬壶救世。”

    听到医字,处于半睡半醒之间的云涛身体直接一个哆嗦,整个人立马清醒了过来。

    “游方郎中吗?或许是个机会,去看看也好。”

    循着声音,云涛在村里找到了坐在路边大树下乘凉的游方郎中。

    “你就是那个喊话的游方郎中吗?”

    “不错,就是我,这位先生有事吗?”

    “你叫什么?”

    “玉宁。”

    “我叫云涛,乃是云涛武馆的武师,我且问你,你都会些什么?”

    “会的很多,像什么把脉推拿行针养生,养药藏药取药辨药等都有所涉猎。”

    “会的还真不少啊,我且问你,你既然说会推拿,我这里有六个学徒,你帮他们推拿一下可好,你可以放心,报酬是绝对少不了你的。”

    “这些学徒有多大?”

    “最大的叫大新,还差一个月就十五,最小的叫小东,才刚过十二。”

    “这么说这些学徒都是一些十多岁的孩子了。”

    “不错,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可以一试。”

    “可以一试?难道说你之前就没有给人进行过推拿吗?”

    “对。”

    云涛听后不禁眉头一皱,盯着玉宁反复看了几眼,沉思了良久。

    “还是算了吧,他们都是一群十多岁的孩子,容不得什么闪失,打扰了,告辞。”

    玉宁平静的看了徐涛一眼,没有多说什么,继续背靠大树休息。

    云涛没走几步就停下了,犹犹豫豫中回头瞥了一眼,随即就看到正在树下休息的玉宁,神色平淡,怡然自得,再加上那一身珍贵的衣物,云涛终于找到了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跟我来吧,去帮他们松松筋骨,祛除肌肉的酸痛,钱我会给你的。”

    “云教官不怀疑在下学艺不精,会毁了那些学徒吗?”

    “如果有其他更好的选择,我也不会前来找你,失而不得却处之泰然,谈吐文雅且不失份,再加上你这一身名贵的衣服,虽说你没有任何推拿的经验,但至少给了我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或许你不是很靠谱,但也不是特别不靠谱的那种,所以我决定试一试。”

    “去一趟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云教官,我出手的要价可是很高的。”

    “要价高没问题,只要你是真的货真价实,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钱财对于我来说早已没有那么重要了,把他们几个孩子培育好,这一生也算做了一件能拿的出手的事情。”

    下午时分,学徒们早早的赶到院中站好,等待云教官的到来。

    不多时,云涛领着玉宁走进了院子,云涛后背背着一个破麻袋,先把麻袋放到角落放好,随后开始向学徒们介绍。

    “这位是玉先生,是我请来为大家松筋正骨,推拿活血的医生,麻袋里面是我和玉先生为大家准备的药材,大家以后有什么伤病的都可以找他。”

    “真的吗?那太好了。”

    “云教官万岁,云教官最棒。”

    看着这些孩子欢呼雀跃的样子,云涛心里也很是高兴,一路上的劳累也在此刻烟消云散。

    “咳咳,废话少说,赶快开始下午的课程。”

    “是,教官。”

    下午的课程中,这些半大的孩子们似乎格外的卖力,原本三个多时辰才能完成的课程,硬生生的用两个半时辰就完成了。课程完成后,六个孩子纷纷聚到玉宁身边,迫不及待的想体验一下,玉宁也是来者不拒,先问明具体情况,随后便是一顿招呼。

    次日,经过推拿按摩的孩子无不觉得通体舒畅,身体的疲惫一扫而空,就连食量也大了一些。吃的多了自然就更有力气,能够练的更多,练的更多自然就会更饿,自然要吃的更多,就这样,云涛武馆的几位学徒逐渐陷入了一个循环之中。

第一百零三章老八当铺

    乘武县,老八当铺。

    俗话说的好穷文富武,作为习武之风盛行的上清郡,除了老四样武馆,医馆,旅馆和酒馆外,新四样特色小吃摊,药散医(业余等传医生,类似于游方郎中),当铺和武学堂等也很流行。

    古色的街道上,云涛身背一个包裹,不紧不慢的走着,一边走,一边观察两边的街道。

    “变了,变了,没想到这里也衰败了,我还记得离开时的景象,那来来往往的人群,街头站街的土郎中(没有经过正规学习,自学成才的医生称呼),街两边一个挨一个,赶也赶不走的小吃摊,巷子内十几个捡剩饭的乞丐和六七个下棋老头。”

    云涛笑着摇了摇头,暂时摆脱掉这些纷杂的思绪,背着包裹,轻车熟路的来到了老八当铺,走进当铺,徐涛慢慢的把包裹打开,拿出里面的玉像,小心翼翼的放到柜台上。

    “老八,我来当点东西,你帮我看看吧。”

    当铺老板老八双眼一瞪,不可思议拿起玉像瞧了瞧,随即看向云涛。

    “云涛,我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你的传家宝吧。”

    “不错。”

    “云涛,你确定要把它当了?虽说是可以赎当,但是十个人走进当铺,九个人都不能做到赎当,你可要想好了。”

    “放心,我来之前就想好了。”

    “云涛,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好点了吗?前几天我和馆主喝酒的时候,他还在和我念叨你。”

    “唉,他还好吗?确实是我对不起他,当初我们四个联合开了武馆,后来老八你和老易离开了武馆,一个经营了家当铺,一个经营了家药铺,虽然不在武馆,但也是帮了不少忙,只有我躲在老家混吃等死,过一天算一天。”

    “你不回去瞧瞧吗?”

    “不了,我身上的伤时好时坏,反反复复,回去干啥?去拖累他吗?”

    “怎么是拖累呢?你的本事兄弟我还不知道,做个普通武师还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普通武师吗?算了,算了。”

    云涛说着摇了摇头,神情之间满是落寞和伤感,老八见后也是心头一紧,敢忙岔开了话题。

    “听说你在老家开了一间武馆,还收了五个徒弟,现在怎么样了?”

    “还算凑合,前几天刚收了一个,现在是六个了。”

    “他们资质怎么样?”

    云涛没有回答,但神情之中的掩盖不住的忧愁却替他做出了回答。

    “老八,我相信你,你看着估个价吧。”

    “云涛,价我可以帮你估,但是你要这些钱干什么呢?”

    “那些孩子的资质确实有些一般,他们不少都过了打基础的年纪,昨天好不容易找了一个不错的药师,自然要尽快打好基础。”

    “云涛,值得吗?”

    “没什么值不值得,反正我也是闲来无事,找些事来做做,感觉还挺不错。”

    “你啊,还是老样子,算了,算了,我知道劝不动你,我也不劝你了,这尊玉像我给你估价为三百枚铜币,你觉得怎样?”

    “可以,我相信老八不会坑我。”

    “那好,我这就把钱给你,不过云涛,在此之前我想问你一件事,你拿到钱后准备去哪买熬炼筋骨的药材?”

    “药材方面我不懂,自然要去找懂行的老易去做。”

    “云涛,听我一句劝,你最好不要去找老易买药。”

    “为什么呢?”

    “云涛,你可知这类熬炼筋骨的药材成本是多少?”

    “不是三钱(十钱为一铜币)一株吗?”

    “错,是三钱五一株,长久以来老易都是在亏本卖给你药材,只不过你不知道而已,以前生意不错的时候就算了,现如今崇山郡山药之法大盛,越来越多的乡绅权贵纷纷入场,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所以说……”

    “好了老八,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我这就去找其他的药商。”

    “云涛,你独自去找药商估计会被他们坑骗,我看这样吧,我也认识一些药商,我可以帮你买来一批熬炼筋骨的药材,不过得按成本价来。”

    “那是自然,老八你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你能这样已经很难得了,谢谢你了,老八。”

    “兄弟之间不用言谢,对了云涛,东西还是送到老地方吧。”

    “那是自然,麻烦你了,老八。”

    “不麻烦,我还想等云大侠发迹后接济我一番呢。”

    听到熟悉的称呼,云涛嘴角微微一笑,抬手比划了个手势,老八见状也回了个手势,两人相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保重,八之郎。”

    “一路顺风,云大侠。”

    小武村,云涛家的院子里面,虽然今天放假,六个学徒还是自发的到院中加练。

    “喝,喝,喝,喝。”

    一套拳打完之后,所有学徒不禁感觉身体酸痛,众人一合计,决定一起前往玉宁暂居的柴房。

    众人打开房门,只见玉宁站在包红漆的木桌前,手持毛笔,聚精会神的在桌上的白纸上画着什么。

    “玉先生。”

    几人的呼唤无疑打断了玉宁的状态,玉宁抬笔一个停顿,就没有在继续写下去,而是随手抓起最上层的白纸,双手揉成一团,随手扔进火炉之中。

    “玉先生你在画什么啊?看起来奇形怪状的。”

    “你们想知道?”

    “想。”

    六人齐声回答一声,身音清脆,带着一点拖音和一点儿话音,十分的可爱。

    “这是前几天跟一位道士学的三种符中的一种,名叫驱(qu)鬼符,余下的还有镇鬼符和驱(yu)鬼符。”

    “玉先生您懂得还真多啊,驱鬼的事情您也知道,对了玉先生,您见过鬼吗?”

    “鬼吗?确实见过一些。”

    “真的吗?那些鬼长的什么样?是不是青面獠牙,十分的凶残。”

    “是不是身穿一身白衣,披头散发,舌头能伸出个两三米长。”

    “是不是……”

    “哈哈,你们都想多了,鬼就是死后的人,除了没有身体,他们和正常的人没有太大区别。”

    “那他们会吃饭吗?会喝水吗?会买东西吗?会生小孩吗?会……”

    “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虽然见过,但也没去他们生活的世界的地方体验过。”

    “啊,好可惜。”

    众学徒闻言,脸上不由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玉先生,我们几个决定今天晚上去山上的乱葬岗进行一场试胆大会,玉先生一起去吗?”

    “我还要尽快参悟这三种符咒,就不去了,乱葬岗内说不一定会有鬼魂出没,正好我刚完成了一张驱鬼符,就是挂在墙上的那张,你们把它一并带走吧。”

    “谢谢玉先生。”

    几个孩子说着取下了墙上挂着的驱鬼符,一群人有说有笑的商量着晚上的活动,兴冲冲的走开了。

第一百零四章朱回求援

    “咯咯给儿,咯咯给儿。”

    雄鸡报晓,天色将明,宁静的村庄小路上,一位身穿浅灰色粗布短袖麻衣,双手长满厚茧的中间男人后背背着孩子,身后跟着几个差不多衣着的村民,一行人神色急匆匆,径直朝云涛家赶去。

    沿途察觉到动静的老狗立刻狂吠不止,很快,附近的狗都叫了起来。

    “汪汪,汪汪,汪汪。”

    一时间几户村民家内灯光亮起,拿着锄头或者铁锨的村民披着一件厚外套,从门口探头探脑的张望一番,确定无人后再到院中仔细检查一番,直到一行人走远,吵杂的犬吠声才逐渐停止。

    “到了老朱,我去敲门。”

    “来不及了,我们直接翻墙进去。”

    “这不好吧。”

    “暂时也顾不得什么好不好了,天边已经开始有变白的迹象了,如果再没办法把那些孩子救出来,后果会是什么?老李你想必也知道,事后如果先生怪罪,就由我一个人承担吧,无论是打是罚我都认了,好了,事不宜迟,老李你去搬块石头垫脚,我们赶紧进去。”

    云涛家的院墙并不高,一行人后退几步垫个步,再有石头垫脚,很轻松的就翻过了院墙。

    “砰砰,玉先生!砰砰,玉先生,玉先生!”

    “是谁啊?”

    “玉先生是我,我是大新的父亲朱回,孩子们出事了,求先生赶快去救他们吧。”

    “进来说吧。”

    众人闻言立刻推门而入,一进门就看见玉宁正坐在桌边的黄木方椅上,手托青陶茶杯,神色平静,举止悠闲的品着茶。

    “玉先生,您…您这身打扮莫不是猜到我们要来?”

    “看那边,仔细听听,你们能听到些什么?”

    众人人竖起耳朵,朝着玉宁所指的方向仔细的听了一会,果然听到了几声低沉的犬吠声。

    “听到了吧。”

    “听到了,听到了,原来先生是被犬吠声扰了清梦,这才起身在此品茶,这也怪我们太过焦急,急起来就什么都忘了,在这我代大家向先生赔罪了。”

    “赔罪的事以后再说,还是先说说孩子们的事吧。”

    “先生知不知道武馆的孩子们一起去山上乱葬岗进行试胆大会的事情?”

    “对我知道,白天训练结束的时候他们跟我说过。”

    “先生想必听说过武者三气之说,即胸中正气,胆中勇气,心中义气,原本大新他们几个就经常往山上跑,根本不用担心走丢,所以我就想借这次试胆大会锻炼一下大新,练练他的胆子,对大新以后习武也能有所帮助,可谁知那片乱葬岗真的有鬼,而且还是恶鬼,六个孩子中只有大新和小东侥幸逃了回来,其他四个孩子生死不知啊。”

    “哦,那鬼具体长的什么样?”

    “没看清楚,我也只是跟在李老后面匆匆一撇,那鬼脸上被一团白色的雾气笼罩,根本看不清楚。”

    “李老?”

    “先生并非是附近人士,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李老他老人家是附近十里八村有名的风水先生,平日里下葬迁坟,祭拜驱邪等活动都是由李老主持,这回几个孩子出事,大家最先想到,最先去找的就是李老。”

    “结果怎么样?”

    “李老先后使出了缠墨斗线,请神引路,灵猫觅食,鸡米引路等手段,沿途确实寻到了两个孩子,但这两个孩子被救回后一直昏迷不醒,后来经过李老诊断,这才确定这两个孩子都被恶鬼勾了魂。”

    玉宁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朱回怀中仿佛丢了魂一样,眼神中满是惊恐的大新,缓缓放下手中茶杯,起身离开桌子,踱步走到窗前远望。

    “天快亮了。”

    众人闻言皆大惊失色,纷纷望向窗外的天边,只见原本黑乎乎的天边已有淡淡白色浮现。

    “先生!”

    朱回大喊一声,先安抚好怀中瑟缩的大新,随后双膝跪地,眼角泪流不止,声音嘶哑且带着许些鼻音,俯首磕在沙石遍布的地面上,不过几下,额头上已经有肿包鼓起,其他几人见状也纷纷下跪哀求。

    “起来吧。”

    “谢先生。”

    大新第一次见下跪哀求的父亲,心中大受震动,一时间忘却了害怕,胸中多了几分烦闷之感,也不知哪里来的胆气,大新充当拐杖,帮忙把劳累不堪的朱回扶了起来。

    “大新,我不是给过你们一道驱鬼符吗?你们没用吗?”

    “先生…我…我……”

    “先生勿怪,这孩子被吓破胆了,这才言不由心,方才大家束手无策的时候,是大新提及了先生驱鬼符的事,大新和小东能幸免于难也完全是先生驱鬼符的功劳,只不过……”

    朱回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几次张口欲言又自己咽了回去。

    “唉,他们还都是孩子,危机关头,一害怕就什么都忘了”

    玉宁偏头看了朱回一眼,随后继续站在窗边远望。

    “快了,天快要亮了。”

    “先生你……”

    “还有个孩子没找回,是吧?”

    “回先生,确是如此,其中一个还是舍妹的孩子。”

    “原来如此,是你妹妹求你来的吧。”

    “令先生见笑了,还请先生尽快出发,救孩子们于水火之中,一旦天亮,那两个昏迷孩子的游魂恐怕会有危险。”

    “那两个孩子的父母现在何处?”

    “遇难的四个孩子,他们的父母叔伯,连同一些亲朋好友都在李老家暂歇。”

    “把他们叫过来,陪我一同上山。”

    “恶鬼凶恶,先生还是小心为妙,先生需不需要叫些帮手,比如说和李老联手。”

    “不必了,一个小鬼而已,不值得兴师动众。”

    “先生……”

    朱回还要出言挽留,不料玉宁转身离开了窗边,几步走到大新跟前,摸了摸大新的额头。

    “好了,好好回去休养吧,这一吓可别吓出什么病来,我在山下等你。”

    天色渐明,外头还有些许凉意,玉宁取下挂在柴房门口的外套披在身上,抬脚便走了出去。

    “老朱,就他一个文弱的先生和老李,老杜夫妇四人上山能行吗?我怎么感觉有点不靠谱。”

    “老赵,你可别忘了驱鬼符的事情。”

    “兴许是他蒙的也不一定。”

    “来老赵,你来给我蒙一个。”

    朱回说着把赵普往桌边推了推,赵普见状赶忙摆手投降。

    “不不不,我不行,我不行。”

    “那就不要再胡言乱语了,天马上就要亮了,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相信这位玉先生了。”

    “那好老朱,你去把你妹子夫妇和老杜夫妇带过去,我去叫些好友在山下等候以防万一,如果不成,我们就一起冲上去。”

    朱回回头看了赵普一眼,来回踱了几步,心里不断衡量着利弊。

    “好,就这样。”

第一百零五章捉鬼

    天亮了,清晨的阳光洒落大地,周围的景物也开始变得清晰,日夜交换之间,气温开始转变,积蓄在山上的寒气和林中的水汽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片薄薄的白雾,小小的山峰藏于薄雾之中,隐隐约约,似见却像非见,令人恐惧,提防,却又不由生出几分好奇。

    山间小路旁,一株几十年树龄的大树长在道路一侧,远远可见大树的树干上缠着一条细线,下面吊着一个墨斗,偶尔吹来一阵小风,墨斗便随风摆荡几下,若是无风,那便静静的挂着。

    薄雾之中,登山小路上出现了五个身影,其中玉宁闲庭信步在前,两个失踪孩子的父母手持菜刀短剑走在后面,四人皆是精神紧绷,背靠背四处探头观望。

    路过大树时,玉宁随手抓住在半空中打晃的墨斗,拿在手中仔细检查了一番,找到机关按钮之处一按,墨斗里面的弹簧立刻发力,做势就要把缠在树上的墨线拽回来,可惜树干粗大,并非是它所能撼动的。

    “有意思,来,菜刀借我用一下。”

    “啊,菜刀?先生要用菜刀干…嘶傲……”

    朱回的妹夫河越惨叫一声,腰间直接青了一块,脸上表情也随之一僵,河越随后猛吸几口凉气,这才平复了过来。

    “来玉先生,给您菜刀。”

    玉宁接过菜刀,抬手把缠在树上的墨线从中间砍断,没了树枝的阻碍,在外的墨线很快就被弹簧拉了回去。

    “好了,菜刀还给你,我们走吧。”

    “先生,您莫不是看上了这个墨斗?”

    “算是吧,这个墨斗做的挺精巧的,正好拿回去瞧瞧。”

    “先生真是好眼力,这个墨斗乃是李老…嘶傲…乌~呼,乌~呼,乌~呼,没!没事!一点都没事!玉先生,我们快走吧。”

    前行不远,面前的路中央突然出现了一只大公鸡,此鸡双眼散发着红光,即不鸣叫,也不活动,而是直勾勾的盯着几人,眼见如此诡异的场景,两个失踪孩子的父母也是心里直发怵,腰遵循本能的后弯,准备逃跑,腿则遵循人性钉在原地,一步也不愿意退缩。

    “先…先生,这是?”

    “莫要着急,接着看下去便是。”

    玉宁话音刚落,眼前的大公鸡突然口吐人言。

    “你是何人?为何我没有在村子里面见过你?”

    “这重要吗?把他们放了吧。”

    “原来是那些小孩父母找来的帮手,不过,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你要什么?说吧。”

    “嗯……”

    大公鸡拟人化的摆了摆头,眼中的红光闪烁不定,似乎真的在思考问题。

    “两只老母鸡。”

    玉宁听后转头看向两个失踪孩子的父母,不待玉宁出言询问,两个失踪孩子的父母就迫不及待的应允了。

    “没问题,只要孩子没事,我什么都答应你。”

    “那四头猪?”

    “好。”

    “十头牛。”

    “…好,我答应你。”

    “一百只羊。”

    “一……”

    两个孩子的父母沉默了,四人互相对视一眼,脸上皆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好了,差不多可以了,一百只羊你就算杀了他们,他们也拿不出来。”

    “这我可不管,这又不关我的事,总之你们不把东西给我,我就不放人,你们又能奈我何?”

    玉宁斜瞥了一眼面前的大公鸡,俯身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直接朝大公鸡丢了过去。

    一块轻飘飘的石子,在恶鬼的眼里就像一座大山呼而来,巨大的压力将他摄在原地,动弹不得,电光火石之间,恶鬼一咬牙,直接将一只手臂爆开,借助冲击力从山势的摄取之下逃了出去。

    一阵白气咻的一声从大公鸡体内射出,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声凄惨的尖叫。

    “玉先生,您这是……”

    玉宁笑笑不语,打出手势示意四人跟上,四人对视一眼,心里也开始有了一些底气。

    乱葬岗内有一棵几十年树龄的老松,玉宁五人赶到乱葬岗时,老松的树枝上正挂着两个人。

    薄雾虽浓,却盖不住血脉悸动,两个失踪孩子的父母立刻认出这就是他们的孩子,思念,揪心,怜悯,慈爱,两个失踪孩子的父母疯一样的朝老松冲了过去,一共四人,不分先后,此刻什么刀山火海,箭雨毒潭,都像黄口小儿一样,不足为道。

    四人冲到一半就紧急停了下来,为此河越一个不慎还崴了脚,此刻四人死死的盯着抵在两个孩子脖子上的那两颗尖锐石子,视野中再无其他。

    “让他离开这里。”

    两个孩子中的一个突然开了口,双眼同样发出淡淡红光,与之前的大公鸡几乎如出一辙。

    “玉先生,要不你……”

    玉宁不为所动,直接向前走了几步。

    “你…你不要再靠近了,否则我杀了这两个小孩。”

    玉宁不为所动,又向前走了几步。

    “你…你…你快离开,否则我就不客气了,告诉你,我发起疯来连我自己都害怕。”

    玉宁又向前有了几步,此时距离老松也没有多少距离了。

    “算你狠。”

    一道白气从说话的孩子体内飞出,说话的孩子随即昏了过去,借助白雾的遮掩,白气在几个呼吸间就消失了。

    恶鬼逃跑后,两个失踪孩子的父母也不敢妄动,四人就向赛跑的运动员一样,身体前倾将欲冲刺,只待玉宁点头。

    “快去吧。”

    两个失踪孩子的父母立刻跑到老松树下,两位父亲爬上树割断绳子,两位母亲在树下接住孩子,不停呼唤着孩子的乳名,只希望~他能醒来。

    河越和另外一个孩子的父亲直接从树上跳下,扑通一声跪在玉宁跟前。

    “先生,求你救救孩子吧。”

    “没必要。”

    “先生,求你了,我愿意把所有的财产都赠予先生。”

    “我也愿意,玉先生,求你了。”

    “哈哈,我想他们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这两个孩子没事,根本不用看,回家修养一些时日就好了。”

    “此言当真?好!好!我们这就回家,我们这就回家。”

    说罢两对父母个自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笑中含泪,泪中带苦,勘破生死,一脸释然而去。

    四人走后,玉宁捡起地上的菜刀和短剑,拿在手里试了一下,果然十分锋利。

    “不错,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玉宁从身上拿出罗盘,仔细在乱葬岗搜寻一番,最后在一个土堆里面挖出一个年代很久瓦罐,打开瓦罐罐口处的泥封,两个被拘孩子的魂魄立刻从瓦罐中飞出,回到各自的身体去了。

    玉宁仔细检查了一遍瓦罐,又朝着恶鬼逃离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手中稍稍用力,瓦罐直接就被捏出一条缝隙。

    “啊。”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接着一道白气便被吸入瓦罐里面。

    “大…大仙,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不跑了吗?”

    “嗯,嗯,不跑,不跑,在大仙面前,我怎么敢跑?”

    玉宁用布将瓦罐口盖上,瓦罐随之剧烈振动起来,玉宁立刻在瓦罐瓶口贴上驱鬼符,瓦罐这才停止振动。

    “大仙!饶我一命吧,我从来也没害过人啊。”

    “这个我知道,不然你也活不到现在,恰好我最近又有点忙,帮我做三件事,我就放了你。”

    “大仙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什么?帮您三件事就放了我,我愿意,我愿意,大仙您真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走路带风……(以下省略两千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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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一引介绍:
缘,妙不可言。
琼楼玉宇,美人如月,遥遥相望。
深山密林,凶物出没,危机四伏。
山川河畔,草木精怪,暗含珍宝。
闲看风起云涌,细品人心百态,好一个多彩的奇幻世界。大梦一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梦一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梦一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