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2
果然万夫人也听出了不对,她赶紧拉了拉万书倩的衣袖,万书倩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
“云大小姐说的哪里话,慕夫人还没查明,我自然也是不知发生了何事的。
只是云二小姐与男子同处一室,总归…”
她话没说完,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实在不知该如何说。
有些话就算她明白也不能说出口,否则总是对她的闺誉不利。
今日着实是她失算了,着急抹黑别人,却让自己有些下不来台了。
云瑶却冷下了面容道:“总归如何?万小姐不明就里还是莫要信口开河,坏我二妹名声。
我云家长辈现在虽不在,可我作为长姐定不许人轻易辱我云家之人。”
万书倩被怼的说不出话来,一张妩媚小脸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憋的一阵通红。
慕夫人倒是对这个云家大小姐有些好奇,居然能在这样的时刻如此的镇定,丝毫不介意妹妹对自己的诋毁还坚定维护妹妹的名声。
这样一来倒是让很多人都对其刮目相看,云瑶维护的不止是云二小姐的名声,维护的更是整个将军府,云二小姐与人私通的事情若是坐实了谁还敢娶云家的姑娘。
刚才在场的人听到云落英的话还以为是姐妹之间的矛盾,大部分人都在心里怀疑这是云瑶做的一场坑害云二小姐的局,可现在大家基本都打消了这个想法。
虽然云瑶这么说并不能让人信服,但只要没有实锤,猜测就永远都只是猜测。
大家族里谁还没有点腌臜事,只要不是闹到了台面上无法收场的大家都能看在利益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然慕夫人也觉得云瑶此刻做的对,换了她也会这么做,可她却希望云瑶不要这么聪慧。
若是云二小姐自己带人进来偷情的话那她就能摘清自己与平南王府的责任,并且还能反咬云家一口。
可若不是的话,就只能是平南王府进了采花贼,意图伤害云二小姐,那她与平南王府的责任可就大了。
就在各人都心思活络着的时候云家的一行人也终于来了。
云二夫人看到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的云落英时感觉心像被人狠狠攥了一下一般难受。
不过好在她还算穿戴整齐,不算太过难堪。
她赶紧跑过去抱住自己的女儿,焦急的问道:“落英,你没事吧?这是怎么回事,啊?”
云落英被自己的母亲抱进怀里这才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刘氏也是一脸凝重,眉头紧锁,她看见这么多的人都在院子里,就连云瑶也在,她第一时间觉得肯定是云瑶搞的鬼。
慕夫人看云家的人都到了这才上前说道:“云老夫人见谅,还把您老人家请来,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随即她把刚才发生的事情都详细的说了一遍,只不过有些隐晦的地方都是含糊带过,不过这也丝毫不影响刘氏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听后刘氏猛的将头转向云瑶,她几乎想都没想就认为这是云瑶设的计。
云瑶却没等刘氏说话就先开口了。
“祖母,我看这男子应该是偷偷闯进来想偷东西的小贼,正好撞见二妹在此休息,怕暴露才劫持了二妹。
二妹惊慌之下惊叫两声正好被慕夫人等人听到这才救下了二妹。
要我说咱们真当该谢谢慕夫人,否则的话二妹危以。”
众人都对云瑶佩服的是五体投地,这也能洗白?
如此一来只要解决掉这个小毛贼,云二小姐没事了,慕夫人和平南王府因恰巧救了云二小姐也不用担责了。
刘氏也是一愣,这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
慕夫人也乐得如此,这样处理是最好的,两家都相安无事。
于是她也是笑着道:“云大小姐言重了,只是碰巧罢了,人在我王府内,自然该受我王府保护。”
“这话倒是不假,人在王府内,你们平南王府确实该保护好宾客的安全。
这男子穿的不就是平南王府小厮的衣服吗?该不会就是平南王府的下人吧?
看来慕夫人平日里太过忙碌,都没时间管教下人了。”
这时一个带有一丝嘲讽的声音传来,原来是承王妃带着平阳郡主出来了。
平阳郡主重新更衣梳洗完毕,除了发丝还有些湿气歪倒是看不出别的了。
承王妃这话明显就是在挑事儿,本来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就没事了,可承王妃却硬要把责任往平南王府上推,这也让慕夫人脸上的笑意淡了淡。
“要让承王妃失望了,这男子还真不是我平南王府中人。
我虽平日里管理王府有些忙碌,可王府的每個人可都在我脑子里搁着呢。
这是不是我平南王府之人一眼就够了。
想必承王妃也如我一般吧,毕竟咱们平日里都是管理王府。”
承王妃却笑了笑道:“慕夫人可说错了,本妃是皇家亲自迎娶的正妃,自然要管的事情也更多,毕竟有些事只能正妃做,像底下的侧妃小妾什么的都帮不上忙,外室就更上不得台面了。
所以本妃还真没那个时间去记住王府里每个下人的脸。”
承王妃说完在心里冷笑一声,哼,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也妄想与本妃平起平坐,今日就让你看看正室和外室的区别。
慕夫人听后面色平静,并未有怒色出现,只是笑意更淡了一些。
“承王好福气娶的承王妃如此贤惠之妻。
我倒是羡慕承王府姬妾众多,王妃也能有个说话的。
我倒是希望我们王爷能找个小妾什么的给我分担分担家事,可惜我们王爷偏嫌麻烦不愿纳妾。”
一句话又戳到了承王妃的痛处,承王年轻时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现在也不安分,时不时的还要抬小妾进门。
外界说的好听的是承王妃大度贤惠,其实都在偷偷可怜承王妃,空有一个王妃的名头却一年到头连承王的面都见不上几回。
而平南王却是恰恰相反,虽然当初用外室逼死了发妻,可从那往后却从未再纳妾,不得不承认,这外室虽没有名分却过的比大多数正妻还要滋润。
事发3
承王妃一张脸变得极为难看,她早就知道这慕夫人不是什么软柿子,没想到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笑话自己这个正牌王妃。
承王妃也不是个吃素的,直接嗤笑道:“慕夫人若真想多个说话的也不难,回头让我家王爷跟皇上求个恩旨,直接赐几名美妾给平南王就是了。
到时候就算平南王再嫌麻烦也不得不照做了,慕夫人也就不用孤单了。
不过就是到时名分上可能得委屈些慕夫人了,毕竟皇上赏赐的最低也得给个贵妾的名分。
我若没记错的话…慕夫人应该还没有正式的名分吧?”
在场这么多的人没有一人出声,这两人的战争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掺和的。
反观慕夫人的脸色却没有太大的变化,她只是笑着道:“这样的事哪能麻烦承王和皇上,再说了,这里还有这么多未出阁的小姑娘呢,这样的话着实不适合她们听。咱们还是说说眼下的正事吧。”
这话明显是说承王妃口无遮拦,不顾场合就信口乱说。
她看似不在意的样子,可实际每次提起都算是往她身上插一刀。
每每有人嘲讽她名分的事情,她都会不自觉的想到那個置她于此境地的人,那个与他母亲的淡漠如出一辙的少年,用自己的生命做威胁,让皇上下了那样一个旨意。
让她跟了平南王这么多年却连个最低等的名分都得不到。
宋锦岚,你还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
承王妃也听出了慕夫人话中的意思,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身边的平阳郡主拽了拽衣角。
她皱眉不解的望向平阳郡主,平阳郡主小声耳语道:“母妃,先别说了,咱们就看看就行了。”
承王妃虽然不解为何平阳郡主会拦着她,不过她终究是顺了女儿的意没有再多说什么。
平阳郡主这才在心里松了口气,她可不想让慕夫人坏了对她的印象。
她的想法也很简单,平南王府现在没有正经的女主子,慕夫人就是唯一的女主人,那沈元锦以后的婚事多半也要靠慕夫人,如若她以后嫁给她的元锦哥哥的话,慕夫人也算她半个婆婆。
因此她之前就有意无意的想要搞好与慕夫人的关系。
至于外界传言的慕夫人与沈元锦之间的矛盾她就想的更简单了。
若是她能嫁进平南王府的话那她肯定会尽力化解慕夫人与元锦哥哥之间的仇恨,这样一大家子和和睦睦多好。
慕夫人也看到了这一幕,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不用听她就能猜到这个丫头的想法。
呵~真是蠢的可爱啊。
云瑶在此期间一直闭口不言,只静静听着,她倒觉得这种没营养的话听起来颇为的无聊。
口头上占点便宜哪比得上实际的利益。
慕夫人转头对着刘氏道:“云老夫人,您看这事儿要如何处理才是?”
刘氏此时早就认出了那男子,当看到是刘胜的时候她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偏偏是他。
不过此时肯定不能让旁人知道这刘胜的身份,她也只能顺着云瑶方才的意思说
“我大孙女说的没错,既然这该死的毛贼冲撞了我孙女,老身希望慕夫人能将此人交给我云家处置,否则我云家难咽这口气。”
慕夫人没有一口答应,毕竟是有外人闯进了王府,人是怎么进来的她还没有查明,若是就此将人交给云家她就不好往下查了。
就怕日后还会有人偷偷摸进王府,不过若是一口回绝又显得有些不给面子。
这时云瑶又开口道:“慕夫人,这人冲撞我妹妹在先,交给我云家处置也理所应当。
至于他是如何进入王府的,我云家也会问个清楚,届时自会向王府说明。”
慕夫人一惊,这云大小姐好灵敏的心思,连她心中的顾忌都看的一清二楚。
她不禁对这容貌绝美的少女多了几分警惕。
那边云落英和云二夫人也听的清楚,云落英心中又是怒又是惶恐还又多了一份惊讶。
云瑶这么说,她的名声多多少少算是保住了一多半。
她到现在还没理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本来是想过来查看一下情况的,莫名其妙后脑一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迷迷糊糊好似在做一场春梦一般,等她彻底清醒过来时就看到了刘胜的脸。
也听到了门外时不时传进来的声音。
她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与赤身裸体与刘胜躺在床上,而门外就是一句一句的人声传来。
她猛的抓住刘胜的手臂,咬牙切齿的问:“怎么回事?云瑶呢?”
刘胜一脸苦笑,只说了句:“完了,这下真完了。”
刘胜心里更苦,大小姐走后他才慢慢靠近云落英,发现对方还活着这才松了口气。
他本来紧张的要命,对那事儿是提不起兴趣的,可谁知心跳越来越快,控制不住的就与云落英发生了关系。
现在清醒过来他才想明白,这是大小姐不知何时又给他加了一把料。
他是真不敢惹大小姐了,这哪是什么柔弱女子,简直是索命的阎王。
他此刻听到大小姐要把自己带走处置,心里暗暗升起一股希望,说不准大小姐真能救自己一命。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慕夫人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毕竟云家没有追究她的责任就已经算是万幸了。
她笑着道:“如此就交给云老夫人处置吧。我派人将这毛贼亲自送到将军府。”
刘氏也笑着道:“有劳了。出了这样的事我等只能先行告辞了。”
毕竟出了这种事,肯定是无法继续留在这里了,慕夫人也是明白这个道理,假意挽留了几句也就罢了。
等回到将军府后,所有人都被刘氏叫到了福寿堂。
云二夫人心疼女儿的遭遇,对着刘氏道:“娘,落英今日受了惊吓,让她先回去歇着吧?”
刘氏却冷声道:“你弄清楚没有?到底是她受了惊吓还是咱们受了惊吓。
问问你的好女儿到底做了什么好事儿吧,哼。”
回府
云二夫人被刘氏这么一怼,也有些不太高兴,不过倒是不敢表现出来,只得乖乖闭上嘴巴。
一路上她问了许多遍,可云落英始终不肯开口,刘胜她自然也是认出来了,想着一个府上的下人居然敢冲撞将军府的小姐,她必定不会轻饶。
她也在心里将刘氏给怨上了,毕竟刘胜可是刘管家的儿子,刘管家又是刘氏的亲戚,若不是刘氏平日对刘管家的重视与纵容,刘胜哪敢做出这等事来。
虽说被云瑶一番话给洗清了,可旁人哪会轻易相信这种说辞,都明白这是一块遮羞布,就算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这身上的脏水也是洗不掉了。
就算以后还能有人家冲着云家的名头来提亲,对方也不会真心对待云落英,打心底里就会觉得云落英早就清白不保了。
在这个女子被男子看了脚都要上吊的朝代,云落英出了这样的事可以说已经绝了高嫁的可能了。
云落英一路之上都有些神情呆滞,她也明白自己这回算是彻底的完了。
院子里那么多的人都看到了,她们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在看勾栏院里的妓子一般,她只要想起这一幕就会觉得呼吸困难。
再看看从头到脚从容不迫的云瑶,她眼底的恨意变得前所未有的浓郁。
她直接站起身来指着云瑶恶狠狠的道:“都是她害的,是她害的我。”
云思雨埋着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云三夫人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也在这场闹剧中充当了一个不可或缺的角色,她的心里也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云落英这事一出,说不准就会连累云思雨,再过两年云思雨就要及笄了,到时候若是婆家介意她有一个不检点的姐姐,云思雨也要被婆家人看不起。
她冷笑一声道:“旁人如何害你?你敢发誓你与刘胜之间清清白白吗?”
云二夫人本就心疼女儿,听云三夫人如此说话更是火大,她冷声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就算有人要偷腥,会挑这么个日子?会挑在王府之中?
这必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其心思之歹毒可见一斑。
你这個做婶婶的不可怜自家侄女也就罢了,居然还想将脏水继续往她身上泼。”
“二嫂,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思雨也是受害者啊,出了这种事,我们才是最无辜的,说两句都说不得吗?
而且是不是被陷害的还不一定呢,万一是落英与那刘胜当真有私情呢,到时谁来可怜我们思雨啊。”
云二夫人听着云三夫人一口一个私情,气的直打哆嗦,还想继续再说什么,刘氏猛的一拍桌子,吓的两人集体噤声。
刘氏眼神如刀锋般划过众人的脸,尤其在云瑶身上停留的时间更长,不过云瑶始终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用稳如泰山来形容都不为过。
刘氏沉声呵道:“你们两个都少说几句,吵来吵去又有什么用。
瑶儿,落英说是你陷害她,你怎么解释?”
众人又都把视线转移到了云瑶的身上,云二夫人当然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女儿,此时已经将云瑶当做了仇人一般,恨不得千刀万剐了这个坏了自己女儿一生的罪人。
云瑶平静开口道:“回祖母,不是孙女陷害她,孙女不认这个罪。”
就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后面再没有下文。
刘氏又看向云落英道:“你说是她陷害你,可有证据?”
云落英一时语塞,她哪有什么证据,总不能说自己本来是想害别人反被别人害了吧。
她顿了顿有些生硬的道:“除了她还能有谁?旁人跟我都没有仇怨。”
云瑶一听这话就笑了,她问道:“这么说来就是你并无证据,只是猜测而已喽,我与你有什么仇怨?我也想知道,为何你偏偏要往我的身上泼脏水。”
云落英又是一窒,她总不能说云瑶知道了她与刘胜的事后用来威胁她这才生的仇怨吧。
看云落英无话可说的样子,云瑶看着刘氏道:“这件事我看还是等刘胜回来再问个清楚吧。”
刘氏也是面色不太好看,今日从到了平南王府就一直不顺,事到如今也只能等刘胜回来再说。
她也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云落英,她还以为云落英能拿出什么证据来呢,她也好趁机发难,结果也是个没脑子的。
没过多一会儿门房处就传来了消息,刘胜被押送回来了。
刘管家亲自将刘胜押上了福寿堂,一进门就一脚把刘胜踢的跪在了地上。
“逆子,伱干的好事,还不快向老夫人和二小姐磕头赔罪。”
刘管家说着自己也跪了下来,一脸愧疚的对着刘氏道:“老夫人,是老奴教子无方,才让这逆子坏了二小姐清誉,老奴愿代其受罚。”
刘氏还没开口,云二夫人就激动了起来。
“好一个代其受罚,你一个区区府内下人,居然胆敢坏二小姐的清誉,简直是死不足惜。
你十条命也抵不过二小姐的一根汗毛。
娘,这狼心狗肺的东西留不得,否则日后让落英如何自处。”
刘胜一听云二夫人不问就里就想要他的命,也慌了神,他连忙道:“二夫人息怒,这件事小的有话要说啊。”
“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女儿这辈子都毁在你手里了。”
云二夫人越说越气,直接对着门外喊道:“来人,将刘胜拉出去乱棍打死。”
刘管家也慌了神,他慌慌张张的看着刘氏,仿佛在祈求刘氏。
刘氏猛的一拍桌子道:“这个家里什么时候你说了算了,当我死了不成。”
云二夫人委屈的道:“娘,难道这种人不该死吗,落英这辈子都毁在他手里了啊。”
二夫人说着眼泪就这样掉了下来,若说整个府上谁最疼云落英那非她这个母亲莫属。
刘氏也颇为的为难,若是普通的一个小厮,直接打死了事。
可偏偏是刘管家的独子,刘管家不仅是她的娘家亲戚,更是为她做了太多不为人知的事,若是将刘胜处决了,就怕刘管家会因此对她心生怨恨。
审问
刘管家也是一脸苦相的连忙说道:“老夫人,这逆子确实做了错事,不过老奴只有这一根独苗啊。
老奴的年纪大了,这辈子是无法再生育了,您就看在老奴的面子上饶了他这条狗命吧。
老奴愿将他送到北疆之地,此生都不会再让他踏进京都一步。”
云二夫人却冷哼道:“哼,杀他一千遍也难消他的罪孽,区区流放也敢说出口来。”
刘氏不悦的看了一眼云二夫人,不过终究念在她护女心切没有多说什么。
刘氏冷静开口道:“现在紧要的是先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刘胜,你今日为何要去平南王府又是如何进入的?
若是有人指使,你大可明言,或许还能给你留一条生路。”
说着还隐晦的看了眼云瑶的方向。
云落英有些紧张的看了眼刘胜,刘胜却没并没有看向她,而是对着刘氏道
“老夫人,小的进王府是去找二小姐的。”
刘胜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是一惊,云落英更是面色变得惨白。
刘氏也面色冷凝,她沉着声问道:“你去找二小姐做何?”
刘胜看了眼云落英,云落英却突然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是二小姐让小的去的。老夫人,二夫人,小的与二小姐是真心相知,求老夫人成全。”
在场的人除了云瑶之外都是大惊失色,云二夫人和刘管家也愣在当场。
刘胜又接着道:“小的与二小姐在一起已有数月余,小的自知与二小姐身份差距巨大,不敢高攀二小姐。
可实在情难自控,二小姐对小的也情真意切,日子久了也就…
二小姐说让小的去王府找她,只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我们的关系,那二爷和二夫人也就不得不将二小姐嫁给小的。
小的本是不同意的,觉得这样实在委屈二小姐,可二小姐说小的若不依她她就自戕。
求老夫人就成全小的与二小姐吧。”
云落英听到刘胜的说辞只觉五雷轰顶,她不敢置信的喊道:“你胡说,我何时逼得你去王府?又何时用自戕来威胁你?”
云三夫人却轻叹一口气道:“唉,二嫂,我刚才就说过了,你还不相信,这回信了吧。”
云二夫人怒视云三夫人道:“你少在这幸灾乐祸,这都是刘胜的一面之词,肯定是他怕死这才胡编乱造出了这番说辞。
他区区一个下人,落英又怎会看的上他,满京城的青年才俊都死光了不成。”
三夫人也没有收敛的意思,云思雨清白受了连累,她还没地说理去呢。
“二嫂,话可不能说的太满,满京城的青年才俊再多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丫头也看不着啊,哪比得上这日日在眼前晃悠的。
这刘胜别的不说,这模样长的可是丝毫不输那些大家公子,小丫头情窦初开,会心悦这种模样俊郎的少年也在情理之中。”
“你…”云二夫人被气的浑身哆嗦,要依她平时的作风定不会被三夫人几句话就气的无话可说,只是她本就被今日发生的事搅的头脑发涨,刘胜的一番话更是让她惊怒交加,心中都快乱成了一团麻。
此刻被云三夫人这么一怼,硬是被气的差点昏了头,话都说不出了。
刘氏冷声道:“都给我闭嘴,老三家的,今日你的话着实多了些。”
云三夫人也只能不情不愿的闭上了嘴。
刘氏看向云落英,声音严厉的道:“刘胜说的可属实?”
云落英连连摇头,她眼泪顺着脸庞往下流,她怎么也没想到刘胜会给她来这么一下,不仅拖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还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猛然跪在地上哽咽着道:“祖母,不是这样的,孙女从未心悦过这刘胜,他信口雌黄。
我更不会让他去平南王府与我私会。我今日在休息间独自休息,谁知他突然闯了进来,意欲对我不轨。
我拼力抵抗才没被这厮得逞。他是看事情败露这才信口胡说,就凭他的身份,我又怎么会看上他。
这人不仅坏了我的名声,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以此当上将军府的乘龙快婿,其心可诛。
这样的人若继续留着说不准日后还会故技重施,孙女恳请祖母下令直接诛杀此心术不正之人。”
刘胜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云落英,他早就知道云落英想要甩开自己,但没想到对方一出手就要置他于死地。
这贱人倒是真狠的心,此时刘胜那张颇为俊郎的脸上也隐现一丝凶狠之意。
不过他伪装的很好,并没有被人发现罢了。
刘氏又向云落英问道:“这么说来,你从未对刘胜动过私情,更没有首尾,一切都是刘胜编造的?”
云二夫人当先开口道:“肯定是如此,无非是仗着自己有几分颜色,再加上与刘家同宗的关系就妄想当将军府的女婿。
可恨让这样的人就这么毁了落英,我云府的小姐纵使终生不嫁也绝不会便宜了这种下三滥。”
刘管家脸色一片灰暗,对于此事他也是毫不知情,只是从旁人嘴里知道了今日在平南王府发生的事,因此他也不知道个中实情。
谁说的真谁说的假他现在也是不能确定,不过不管是哪种情况,刘胜今日都难得一个好下场。
狗急跳墙
刘氏却有着面色不快,什么叫仗着刘家同宗的关系,这分明是意有所指。
刘胜看着云落英道:“二小姐,事到如今咱们就认了吧,我承认自己没本事没地位,可我对你的心是独一无二的。
况且咱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这是瞒不住的。
老夫人,小的也不愿委屈二小姐,只要老夫人能成全,我愿发愤图强,考取功名。”
幸亏在此之前刘氏就将屋里伺候的丫鬟仆从都赶到了外边,若是被人听到云家二小姐与家仆有了夫妻之实那还得了。
云落英到时除了自尽就只能去庵里常伴青灯古佛了。
云落英恶狠狠的看着刘氏,手掌握拳握的指节发白。
云二夫人更是一脸不可置信,她看向云落英,颤抖着声音问:“他说的可是事实,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云落英却突然掩面嘤嘤哭了起来,二夫人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落英,你怎的哭了,到底怎么回事?”
看着云落英哭的如此伤心,刘氏只觉聒噪的很,因为云落英,今日她的老脸算是丢尽了。
她冷着脸道:“哭有什么用,小小年纪不学好,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云落英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她哽咽道:“祖母,孙女骗了您,孙女后悔了,孙女后悔没早点将实情说出,后悔让这个畜生再次伤害孙女伤害整个云家。”
云二夫人一下就听出了云落英这话隐含深意,她连忙问道:“落英,事情到底如何,你说个清楚,若是受了委屈也尽管说出来,有你祖母在呢。”
云落英低着头哭着道:“刘胜这个畜生,他…他强行侮辱了我。”
刘胜一张脸憋的通红,也不知是不是气的。
云落英这也是实在无路可走了,她非完璧之身,这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的,只要一验身就会露馅,为了将自己摘出来她只能将所有的罪过都推到刘胜的身上。
若是刘胜死了,再过个几年,说不准她这件事也就过去了,到时候使点手段也能在新婚夜上糊弄过去。
云二夫人一听云落英的话,顿时怒发冲冠,直接走过去对着刘胜打了一巴掌。
“畜生,你竟敢如此行事,谁给你的胆子?”
刘胜赶紧道:“二夫人,老夫人,不是这样的,小的与二小姐是两情相悦,即使有了夫妻之实也是情难自控,从未强迫过二小姐啊。
二小姐,你为何要如此冤枉我?”
刘管家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选择闭口不言,他知道,不管是什么原因,错都在刘胜,一個下人胆敢觊觎主子,这就是原罪。
他现在只能期盼老夫人能念在他们的关系上可以对刘胜从轻发落,否则刘胜就是这个死一百次也是情理之中。
刘氏也眉头紧锁起来,她其实私心里不愿意处置刘胜,毕竟有刘管家的关系,可若实情当真如云落英所说的话那就不得不动手了。
云二夫人也不知是看不出刘氏的踌躇还是想故意逼迫刘氏,她对着刘氏道:“娘,这种奸人还留着做何,直接砍断手脚送到刑部大牢里,判个死罪也不为过。
或者直接乱棍打死,省的他出去到处乱说,坏了落英与咱们云家的名声。”
刘管家一听也急了,他急忙对着刘氏磕头道:“老夫人,求您高抬贵手饶他一条狗命,老奴愿带其受死啊。”
刘胜用余光偷偷瞥了一眼云瑶,只见云瑶就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一般,不慌不忙,安静的看着场中发生的一切。
他也开始急了起来,这大小姐一直不出声,是不是之前在骗他,或者现在看局面难以收拾后悔了?
看着自己老爹脑门磕到渗血,口口声声要替自己去死他也觉心中悲怆。
可想了想,就算把大小姐扯进来也改变不了什么,自己依旧是死罪难逃,还不如再相信一次大小姐,说不准稍后会有转机。
他也没有放弃奋力为自己辩解。
“二小姐,既然你不仁那也休怪我不义了。
既然二小姐说是小的强迫了你那这荷包又算什么?也是我强迫二小姐绣了送给我的吗?”
刘胜自身上取下一个荷包,展示在手心之上。
只见荷包十分精致,上面刺绣着一朵并蒂莲花,栩栩如生,左下角还有一个小小的英字。
云落英也是大吃一惊,她可从来没有送过荷包给刘胜啊,刘胜之前倒是向她索要过贴身之物,她生怕被人发现端倪,所以从未送过什么给刘胜。
可刘胜手里的荷包又确确实实是她的,荷包上精巧的刺绣也是她亲手绣上的。
她仔细回想了下,这次想起来这荷包是怎么回事。
这荷包她只带过几次,后来莫名其妙的就丢了,她只以为是不小心掉在哪儿了,原来是被刘胜偷偷拿去了。
这也是刘胜当时留的一手,他向云落英索要过几次贴身之物,可对方总是各种理由搪塞不肯给,他在一次幽会中趁云落英不注意偷偷顺走了这个荷包。
本来是打算等日后有个意外时用来威胁云落英的,没想到今日就派上了用场。
云落英惊慌摇头道:“这不是我送给他的,这荷包很早以前就丢了,肯定是他偷的。
看样子他早有预谋,早就对我心怀不轨了,这荷包就是证据。”
刘胜暗恨,这云落英平日里看着好糊弄,怎么今日说起话来这么有理有据。
现在已经陷入了僵局里,谁也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唯一需要费脑筋的就是怎么对刘胜,是杀是留对刘氏来说是个难题。
就在这时云落英突然指着云瑶开口道:“我被刘胜强行侮辱这件事她早就知道了,还用这个来威胁我,若是我不听她的就要把这件事抖出来让我颜面扫地。
所以今日事发之时我才说是她陷害我。”
全场突然变的寂静无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云瑶的身上。
刘氏也猛的将视线对准云瑶,她沉声问道:“瑶儿,落英说的可属实?”
梁上君子
云瑶静静坐在椅子上,面容恬淡,丝毫没有因为云落英的话而有半分动摇。
她听到刘氏的问话,这才开口说道:“回祖母,此事孙女不知晓。”
刘氏又紧接着问道:“那落英为何会如此说?”
云瑶挑了挑眉,看了看刘氏道:“这恐怕得问问二妹妹了,我也想知道为何。”
云落英此刻恨云瑶比之刘胜更甚,若不是因为她,自己也不会落得今日这般的下场。
却没想到,今日若不是她受难,那受难的就将是云瑶。
看吧,人都是如此,想害别人,别人没有被害到就是别人的不是。
云落英狠的牙根痒痒,可却拿不出丝毫的证据能证明。
云落英还没开口,刘胜先开口了。
“二小姐,你为何如此冤枉于我啊。不光这些荷包,你给我的那些首饰我也都留着呢。”
说着他看向刘氏道:“老夫人,您若不信可遣人到小的住处搜寻。
二小姐为了能让小的进入平南王府,给了小的不少的首饰,是为了让小的将这些首饰换成银子去打通王府的关系。
小的不忍卖掉二小姐心爱之物,就偷偷留了下来。自己借了银子去打通的关系。”
刘氏本来打算就此将矛盾先转移到云瑶的身上,如今看来是难办了,也只能先处理眼下的糟心事。
她看着云落英眼中的慌乱与意外就知道,刘胜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
这也让她越发的火大,一个千金小姐竟然当真和下人厮混,若是传将出去,她的脸也就要不成了。
云二夫人也看出了云落英的慌乱,她心里一股不好的预感横生,难道刘胜说的才是事实不成,想到此处她的心里一片冰寒。
刘氏也一言不发,也没有遣人去刘胜的住处搜寻。显然是在心里权衡利弊。
云瑶见状,于是又继续说道:“祖母,当务之急还是先将此事查清楚。
刘管家为人踏实谨慎,勤勤恳恳几十年,为云家做了不少的事。
刘胜是他的儿子,应该也坏不到哪里去。若是冤枉了好人,恐伤了刘管家的心。
可若就此揭过也难安二妹妹与二婶的心,依我看,此事还是等二叔回来拿个主意为好。”
刘氏虽不喜云瑶,但云瑶的话却让她眸光亮了亮。
此事确实极为棘手,外人可能难以理解,一个亲孙女,一个下人,有什么可犯难的呢,可云瑶却知道刘氏到底在顾及什么。
因此她刚才故意提及刘管家,就是为了提醒刘氏。
此事刘氏拿不定主意,可她的儿子能。
云瑶的二叔可谓是刘氏心里智囊一般的存在。
于是刘氏清了清嗓子道:“瑶儿说的不错,此事还需谨慎。
老二家的,此事等二爷回来再商量处理,你可有异议?”
云二夫人当然是希望直接处死刘胜,不管他与云落英之间到底是如何,可刘胜坏了云落英这一辈子是真,她不明白一个管家为何让刘氏如此的袒护。
不过看刘氏一副命令的样子,她也只能憋屈的点了点头。
刘氏见状才对外喊道:“来人,将刘胜捆起来,押到柴房里关起来。”
立刻有人将刘胜押了下去,刘胜临走之前,隐晦的向着云瑶的方向投去了一個求救的眼神,却被云瑶冷漠的忽视。
刘氏冷着脸又接着道:“都回去吧,今日所有人都闭门思过,不许外出。
咱们府上出了这样的事,每个人都有责任,都管好自己的嘴,也管好下人的嘴,若是有人传播出去,我定不会轻饶。”
几句话说的异常的严厉,在场的人也无人提出异议,只有云三夫人看上去不甚高兴的样子。
所有人都离去,刘氏独独留下了刘管家,云瑶不用想都知道刘氏会说些什么,无非是笼络人心那一套。
云瑶被司棋抱琴搀扶着回了芳草居,今日也把她累的够呛,主要是腿受了伤,行动起来就格外的费力。
好不容易到了芳草居,靠坐在软榻上,云瑶才畅爽的舒了一口气。
抱琴抱怨道:“今日到底怎么回事啊,宴席还没完就都回来了,回来以后又不让回院子,白白让小姐遭罪。”
至于云瑶腿上受伤这件事她们也都知晓了,之前有人送了药过去,她们才知道自家小姐又受伤了。
抱琴的小嘴还在嘟嘟囔囔着
“小姐怎么这两次赴宴都受伤啊,不会是流年不利惹了小人儿吧?”
云瑶也有一瞬间的僵硬,是啊,可不是犯了小人嘛。
她对沈元锦都快产生心理阴影了,这人下手又准又狠,每次见面都没好事,就连一个眼神都能给自己招来灾祸,看样子多半是与自己八字犯冲,日后还是少接触的好。
司棋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件黄油纸包裹的东西。
她走过来对着云瑶道:“小姐,这些药是平南王府的人送过来的,还给了一瓶药膏。”
说着将手里提着的药包和一个白瓷的小瓶子举了举。
云瑶看了一眼道:“你亲自去回春堂找大夫给瞧瞧这些药。再买点活血化瘀的药膏回来。
今日老夫人要求不许人外出,别走正门了,我让影一偷偷送你出去。”
对于沈元锦的人给的药她可不敢随便用,先找人看看,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服用这些药,就连化瘀的药膏她也打算只用自己买的。
她把所有人都打发出去,将黑影召唤了出来。
“东西拿到了吗?”
黑影恭敬道:“拿到了。”
说着双手奉上一个红绸布包裹的盒子。
云瑶接过,轻轻打开,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她才松了口气。
她笑着看了看黑影道:“一切还顺利吗?”
黑影顿了一下道:“还算顺利。属下刚走就有人进了芳草居。
来人蒙面,属下未能看清其面孔,因您之前的吩咐,属下等拿了东西就走了,并未与其发生冲突。”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来人武功高强,功夫不在属下之下。”
云瑶轻轻点了点头,没有惊讶的样子。
果然如她所料,这战神将军当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只能算个梁上君子。
自己坑自己
而那名蒙面的梁上君子此刻正一脸惭愧的站在锦岚院中,正是杨大无疑。
“属下将整个院子都找了个遍,库房也撬开看了,都没有找到医仙说的那种东西。”
沈元锦也有些面色不愉,他沉声问道:“所有地方都找了吗?”
杨大想了想道:“属下确定,都找遍了。”
他说完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又好忙补充道:“只有云大小姐的床属下未动。属下想着,再怎么说那也是剧毒之物,一个闺阁小姐应当不会放在床榻之中,而且那毕竟是女子的闺…闺”
他看着沈元锦越来越冰寒的眼神,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口中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下去了,他知道自己又犯错了。
一天之中,两个大错,若不是他跟随沈元锦多年,此刻恐怕要凶多吉少了。
医仙老人也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本以为这回妥了,谁知又是竹篮打水。
沈元锦明白,现在生气也没用,此刻人都已经回去了,再去搜也是不可能的,只能等晚上再想办法进去一探究竟。
他命令道:“在云府周围布置人手,从云府里出来的任何人都不可放过,盯紧了,有问题立刻上报。”
这丫头太过谨慎,恐怕早就察觉了他的意图,如果东西当真在她的手里,当会想方设法藏匿起来。
就在这时他脑中灵光一闪,他看向医仙老人道:“你那个小徒弟呢?把她叫过来。”
医仙老人怔了一下道:“叫她作甚?”
沈元锦眯了眯狭长的双眼道:“我有话要问她。”
阿狸一直在后院的药房鼓捣那些草药,因此没多大会儿功夫就来到了前厅。
她看着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在自己身上,有些疑惑的问:“师父,叫我来干嘛?又有人受伤了吗?”
医仙老人没开口,就听到沈元锦开口问道:“之前让你搀扶着回去的那位小姐,你将她送到了哪里?”
阿狸一听是有关云瑶的事情,也没多想,直接说道:“没多远,就刚出院子拐了個弯。她说腿疼要歇息,让我先回来给她配药,她会找婢女扶她回去。”
沈元锦眼中精光一闪,怪不得杨大会空手而归,就算搜了床榻估计也没用,他这是晚了一步。
杨大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将军,这和此事有关吗?”
沈元锦淡淡看了他一眼道:“恐怕她早就在那时就派人回去将东西取走了。
她身边可用之人不多,多半还是用了黑旋他们几个,你速将黑旋招回,我要亲自问。”
沈元锦闭眼,伸手按了按太阳穴,若真是黑旋做的,那他真是自己坑了自己。
他现在觉得非常有必要将黑旋五人要回来,省的有人用他给的剑刺向自己。
而芳草居中,云瑶也正靠在软榻上看着手中之物静静思考,这百年曼陀罗根虽说是宝物,可却带有剧毒,随身带着有一定的风险。
可放在院中她又不放心,今日她的担忧在黑影口中已经得到了证实,这沈元锦能派人来一次,就有可能再来第二次。
她刚想让影一带去外面藏起来,却又迟疑了,她静静思索着,想象着如果自己处在沈元锦的位置上会如何做呢。
如果她是沈元锦的话,一定会在将军府四周布控,不放过任何一个出府的人。
想到此处她轻轻笑了,还真是难办啊。
黑影的实力强,将东西带出去而不被发现倒是有可能,可他毕竟不是自己人,如此重要的时刻,她无法完全相信对方。
今日让黑影来拿东西也是迫不得已,她身边实在没有可用之人。
云瑶不知道的是,就是她这一次的谨慎才没有让自己满盘皆输。
最终云瑶还是一咬牙,决定将东西贴身带着,毕竟大风险意味着大收益。
看沈元锦的样子,对这百年曼陀罗根势在必得,自己只要牢牢把握住这一点就能在对方那里换的可观的利益。
云瑶在用了自己人买的药膏后直接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了,她实在太累了。
虽然通过药房老大夫的确认,阿狸给的药并无问题,她还是不放心,只吩咐人将药先收了起来。
一觉醒来已是黄昏时分,云瑶透过窗棂看到了天上如火的晚霞。
司棋听到屋内的响动,撩开纱帘走了进来。
看云瑶穿着单薄的坐在床边,赶忙拿了件外裳走了过来,一边给云瑶披上一边说道:“虽是夏日,早晚还是天凉,小姐仔细别着了凉。”
云瑶笑着道:“要说细心,谁都比不过你去。日后谁若有幸娶了你当真是有福气。”
司棋知道云瑶是在打趣她,也不着脑,只露出漂亮的小虎牙笑了笑道:“小姐莫要打趣奴婢了,奴婢脸皮薄”。
云瑶也就这么一说,知道说多了司棋就要害羞了,于是结束了这个话题又继续道:“好,不说你了。二叔回来了吗?”
司棋点点头道:“回来了,过了晌午没多会儿就回来了。应该也是得了信儿才回来的。
跟老夫人在屋里密谈了半晌才出来,然后老夫人就发话将刘胜与刘管家一同送往北疆,说是过几年等二小姐嫁了再回来,明日一早就启程。”
云瑶接着问道:“那二夫人与二小姐也同意了?”
司棋又点了点头道:“抱琴去打听了,说是一开始不同意,后来不知怎的就同意了。”
云瑶一听这话就笑了,笑容愉悦而又略带讽刺。
她果然没看错自己这个二叔,才刚回来就解决了刘氏的难题。
绵软的身躯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锦岚院书房,摇曳的烛火中一道如鬼影般全身包裹在黑袍里的人正恭敬单膝跪地。
“所以,东西你又交给她了?”
一道低沉而又阴冷的声音在书房中响起,就连烛火也好似感觉到了其中寒意般颤栗了一下。
黑影立马道:“是,主子。”
黑影此时还不明就里,仔细回想了一下,也没想出何处出了差错,只能据实以告。
沈元锦看着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黑影,一股邪火陡升。可却被他生生压了下来。
起码有一件事可以确定了,百年曼陀罗根就在云瑶的手上。
没想到自己一时大意竟错失如此良机。
他挥了挥手,黑影躬身走出书房,悄无声息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之中。
书房中,沈元锦的脸在烛火映照之下更增添一分神秘。
他手中翻转把玩着一张画纸,画纸之上一节似枯木一样的东西若隐若现,正是白日里医仙老人画的百年曼陀罗根。
云瑶白日里补了一觉,晚上就少了睡意。
她躺在床上一直到辗转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院子里万籁俱寂,就连蝉鸣也停歇了下来,月光如水般铺满整个院落。
在外间守夜的入画也睡的正鼾,没有人注意到卧房内何时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他闲庭信步般缓缓走向床榻,看似走的随意却没发出任何的声音,有些嫌弃的看了眼云瑶的睡姿,因觉得热,云瑶下意识将被子踢开了一半,姿势看上去确实不太雅观。
他微微弯下腰,凑近了云瑶,月光正好照在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正是沈元锦。
云瑶本正在沉睡中,可却好似莫名感觉到一丝危险,她猛的睁开眼自沉睡中醒来,还没看清眼前,就突然被人在脖颈处沉重的点了两下。
她还没反应过来,一张大手就直直捂在了她的眼上。
她大惊失色,想要起身反抗却发现浑身动弹不得,就连动唇发出声音也办不到,就好似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此时沈元锦正一手按在枕头上一手捂在云瑶的眼睛上。
他实在没想到云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会有如此敏锐的感知力,他才刚走过来云瑶就能如此快的自沉睡中醒来。
若不是之前他从呼吸判断出云瑶已经沉睡,他几乎要怀疑云瑶根本就没睡。
好在他下手快,在她反应过来之前点了她的穴道捂住了眼睛。
他现在正在考虑要不要直接将云瑶打晕过去,可回头看了看云瑶露在外面那只包的像粽子一样的腿他还是决定暂时放弃这个念头。
他直接拉过被子盖在了云瑶的脸上,这才得以将手收回来。
云瑶却没有那么舒服,她心跳如擂鼓,突然的变故让她措手不及,她现在只希望对方是谋财的梁上君子。
也亏得现在是夏季,被子也都是薄纱缝制,否则的话云瑶光是被捂都要捂个半死。
等了会,贼人好像一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云瑶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开始思考。
她竖起耳朵仔细听,府上静悄悄,这说明来人并未被发现,此人定不简单,将军府的守卫本就森严,等闲小毛贼是绝无可能偷偷溜进来的。
而且她身边一直有影卫随身保护,就算有些功夫的人也不可能如此大摇大摆的进入她的卧房而不被发现。
这些只能说明两点,一是来人武功十分高强,远远超过影卫,甚至可能已经解决了她的影卫。
二是来人非一人,还有更多的帮手,其他人使用调虎离山之法引走了影卫。
这两点,无论哪点是正确的,都让云瑶感到一阵胆寒,自己的生命如此脆弱的暴露在另一人眼前,让云瑶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防备。
她听到屋里传来了一阵翻动声,声音不大,却在静默的夜色里听到真切,可睡在外间的丫鬟却一直没有反应,这又让云瑶的心往下沉了沉。
没多久,那人好像停下了手,又重新向床榻走了过来,这一次连脚步声都没有丝毫的收敛,悠然的仿佛走在自家的后花园。
云瑶又一次紧张起来,那人走到床边停了下来,停顿了没多久云瑶就感觉一道气息从上往下扑了过来。
沈元锦隔着薄被都能感觉到被下人到紧张,他没有理会,伸手在床上摸索了起来,就连枕头下也没有放过。
很快他的眉头就蹙了起来,全都找遍了,可依旧一无所获。
黑旋说的十分肯定,他将东西交给了云瑶,而他布控在将军府周围的探子也带回了消息,期间只有两個丫鬟去了趟药房,他们全程盯着,确保没人带东西出来。
那说明百年曼陀罗根一定还在云瑶手上。
他最终还是将目光放在了云瑶的身上,他在思索云瑶将东西贴身放着的可能性有多大。
那东西虽是无价之宝,可也是把双刃剑,贴身放着危险性极大,他不认为一个女子能有如此大的魄力将其放在身上。
他眯了眯幽深如寒潭般的双眼,还是伸出一只手慢慢向着云瑶凑了过去。
好不容易等那人在床上折腾完,云瑶刚松了一口气,就感觉那气息又靠了过来。
直到一只温热的大手贴在了她的侧腰上。
云瑶整个人瞬间僵硬如铁,眼中瞳孔极速收缩。
若不是被点了穴道,她此刻应该会气到浑身发抖。
她虽活了两世,可从未与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
前一世她毁容以后五皇子开始用发乎情止乎礼当做借口,从未与她有过亲近的行为,封妃之后也因她面目丑陋恐怖从未与她亲近过。
从手的大小她能判断出这是一只男人的手,尤其这只手还在不老实的到处摸索,这让她眼里的杀气越发的浓郁。
沈元锦也莫名的觉得有些不自在,手下温暖绵软的触感让他有些惊异,他从不知道女子身体摸起来如此柔软。
在军中之时他只与那群糙汉兵士有过身体上的接触,一个个硬如坚铁的身躯与此刻手下的触感有着天壤之别。
他甚少有这种不自在的感觉出现,不过为了找百年曼陀罗根他也只能继续。
空手而归
云瑶也渐渐发现了不同,这人在她身上摸索的速度极快,并没有猥亵她的意思,而且始终是隔着衣服,更像是在搜身,不过这也够让云瑶光火的了。
云瑶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从方才淅淅索索的翻动声到现在的肉搜身行为,对方明显是想要从她这里找到什么东西。
而她能想到会这么做的人只有一个,沈元锦。
因为这人此时距离她极近,虽然隔着薄被但她集中精神还是能闻到一丝若有似无的淡淡的熏香味道。
她还是极力回想是否在何地闻到过类似的气息,尤其是在沈元锦的身上。
可奈何她与沈元锦相处的次数并不多,唯一一次近距离接触还差点要就自己的小命。
那一次沈元锦应该是刚刚回京,身上只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与尘土的气息。
不过云瑶也打定了主意,下次若再有机会见到沈元锦定要仔细分辨一番。
就在那大手即将搜到云瑶胸口时云瑶猛的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黑暗。
那手停顿了下,随即抽离,避开了云瑶胸口,她这才慢慢呼出一口气。
沈元锦快速的将云瑶浑身上下搜了一遍,可依旧一无所获。
他皱眉站在床边,环顾一番屋内,能找的都找了。
突然他神情微凝,随即一步踏出瞬间消失在屋内。
云瑶能感觉到,屋内压迫感陡然消失,说明那人很可能已经离去。
果不其然,几个呼吸的时间后,云瑶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主子。”
紧接着蒙在脸上的薄被被掀开,影一冷然而又带有一丝紧张的面孔出现在了云瑶的视野当中。
看云瑶还睁着眼睛,影一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云瑶直挺挺躺在床上,除了睁着眼外,一动不动,也不出声。
她摸了摸云瑶脉搏这才明白自家主子是被人点了穴道。
她赶忙在云瑶脖颈处快速点了两下,云瑶这才觉得浑身血液又鲜活了起来。
脖颈上被点穴的位置火辣辣的疼,她一边捂着脖子一边咳嗽着坐了起来。
影一却直接跪在了地上,低着头道:“属下失职,请主子责罚。”
云瑶咳嗽了几声才觉得气顺了些,身体的麻木感也渐渐褪去。
她看着跪在床前的影一问道:“怎么回事?”
影一冷声道:“子时过半时有人想要进入芳草居,被属下发现后欲逃走,属下追了出去,那人功夫极高,却不远不近的吊着属下,属下知道上当就想往回赶。
那人却回头与属下缠斗起来,那人武功十分高强,却并未伤害属下只是一直拖着不让属下离开。
后来见属下开始拼命这才放属下离去。”
听影一的汇报后云瑶越发觉得是沈元锦的可能性更大。
云瑶握了握拳,又问道:“那几个黑影没有动静吗?”
影一知道云瑶问的是谁,她也是冷哼一声道:“没有丝毫动静,就像死了一样。”
其实影一从一开始就不信任这群武功强到变态的几人,她不知道主子是从何处弄来的这些高手,因此对这几人一直都有戒心,出了今晚的事,她的防备之心就更重了。
云瑶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她突然感觉好像哪里不对,想了想才发现问题所在。
她与影一说话的声音并没有刻意的压低,按理说睡在外间的丫鬟早就应该醒来,可现在外面却是静悄悄的没半点声响。
她赶紧吩咐影一去查看一番,云瑶面色难看的披着一件外衣坐在床上。
片刻后影一出现在卧房内。
“整个院子的人都陷入了昏迷状态,属下查看了,并无生死之忧。
应该明早就能醒来。”
云瑶这才放松一些,挥了挥手让影一退下。
她身边的影卫都被派遣了出去,只有影一一直贴身保护着她,看样子自己手底下的人还是太少。
等影一走后,云瑶缓缓转过头看了看床头边摆放的小巧令牌…
片刻后,卧房内又多了一個高大的黑影,云瑶想了想然后说道:“今晚有人夜探芳草居,你可曾发现?”
黑影全身包裹在黑袍里,不露出丝毫表情,沉沉的声音传来。
“属下发现了。”
“那为何无动于衷?”
黑影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如何回答。
总不能说因为来的是他正经主子他不敢拦吧。
憋了半晌黑影才开口说道:“我等只做小姐吩咐的事。”
本以为云瑶会大怒,可云瑶却表现的十分平静,丝毫没有为这句话而生怒。
云瑶甚至点了点头,好似对黑影的回答颇为满意。
她接着道:“那我现在就吩咐你,日后无论何时、在何地、面对何人,你的第一要务都是保证本小姐的安全。你可做得到?”
黑影恭敬道:“属下遵命。”
云瑶挥了挥手,让他离开,屋内又只剩下了云瑶一人。
月光依旧明亮的照在床榻上,将云瑶面无表情的精致脸庞映照的一片冷白。
她抬起右手缓缓摸向自己的胸口,直到摸到一片隆起。
有些发硬的手感让云瑶嘴角缓缓绽放出一丝诡异的弧度。
原来云瑶想了一下午还是不放心将百年曼陀罗根放在别处,最后一狠心将其碾碎,包了好几层后缝在了自己的胸衣上。
这东西本就不大,碾碎后更加不占空间,云瑶又处在刚刚发育的阶段,胸前本就不算丰盈,就算再加一层也不显突兀。
不过虽说此次有惊无险,不过也让云瑶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迟则生变。
她打算尽快交易,不能再给对方钻空子的时间了。
难缠的鬼丫头
沈元锦空手而归的第二天就接到了云瑶送来的消息,信纸上只有寥寥数字
今日申时,万象楼,过时不候
落款处只有一个简单的“云”字。
这是今早出现在他书桌上的,是黑旋亲自送过来的。
看样子自己昨晚还是有些打草惊蛇了,他没想到这丫头警觉性竟然如此之高。
那句过时不候恐怕不单单是指过申时不候这么简单,若是今日难以达成目的,恐怕这丫头会直接终止合作并将东西毁掉,她这是在威胁自己。
沈元锦手指用力的敲了敲桌子上的信,不禁喃喃自语一句:“真是个难缠的鬼丫头。”
至于云瑶为何会将时间定在下午而不是上午,那是因为上午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云瑶昨晚虽然休息的不算好但依然起了个大早,第一件事就是让黑影将信送往平南王府。
迟则生变,她必须逼对方一把,她在赌沈元锦对百年曼陀罗根的在意。
云瑶相信,沈元锦一定比自己更着急,昨晚来的人就算不是沈元锦也多半是他手下的人。
想起昨晚经历的一切云瑶眼里泛起一丝冰冷的光泽。
其实云瑶认为是沈元锦的可能性更大,因为她昨晚闻到了熏香的气味。
熏香在本朝极为的昂贵,普通小富之家都难得有,多是一些巨贾或高官才会使用。
如果只是沈元锦的手下的话那未免也太奢侈了些。
只要今日沈元锦到万象楼赴约,她就能通过对方身上熏香的味道判断出昨晚之人到底是不是沈元锦。
刘胜被关在柴房一晚,他一整晚都没合眼,他是真的怕了。
云落英想要治他于死地的眼神一直在他的脑海盘旋,他知道,就算刘氏知道了云落英与自己的关系也极有可能为了保住云落英而牺牲自己。
而云瑶到底能不能保住他的性命还犹未可知,好在押送和关押他的人都对刘管家有些忌惮,倒是没有太过委屈他。
直到今日一早他被人拉出柴房,一路拖拽着又到了福寿堂。
往昔俊郎的外表经过一夜的心理折磨变得憔悴了不少,一层青黑的胡茬也冒了出来,身上的衣服也占满了灰尘与草屑,让刘胜看上去就如同一个乞讨的乞丐。
这也让看到儿子的刘管家心疼不已。
他就这一个儿子,刘胜就是他的命根子,好在如今留下了一条命在,此时他对刘氏和云二爷还是充满了感激的。
他直接上前踢了刘胜一脚道:“逆子,还不快给老夫人和二爷磕头谢恩。老夫人说了,留你一条狗命,日后定要时时感念老夫人与云家的恩德知道吗?”
他虽说给了刘胜一脚,但其实是心疼儿子,赶紧将刘氏留他一条生路的消息告知,好让刘胜吃颗定心丸。
今日只有刘氏与云二爷在,其他人都没有出现,刘胜一开始还因没看到云瑶而有些绝望,此刻听到刘管家的话才喜出望外。
他对着刘氏连连磕头,嘴里感恩的话像不要钱似的往外冒,直到刘氏开口。
“好了,这也是你们二爷的意思,念在刘管家的面子上,暂且饶你一条命,可你也不能继续待在这了。
你与你父亲,先到北疆生活一段时间吧,等风头过了再回京来。”
刘胜听到此处愣了一下,不过随即他也只能苦笑,如今能保住这条命就已是极为不易,哪还能再继续从前的逍遥日子。
刘胜与刘管家都没发现,刘氏说完这段话后隐晦的与旁边的云二爷对视了一眼,这一眼当中隐含的深意足以让人心胆皆颤。
刘氏给的命令是让两人即刻启程,刘胜父子两人也只能听令照办。
唯一让刘胜悄悄安心的就是好在刘管家平日里积蓄颇丰,就算到了北疆也能丰衣足食。
他还在做着日后回京的美梦,倒也不觉得太难熬了,无非就是天寒地冻了些而已。
两人行礼准备了不少,不知何时才能回京,刘管家几乎将能带的都带上了。
云二爷还大发慈悲的拨了几個护卫给刘胜与刘管家。
刘管家对此心怀感激之情,别家放了错的奴仆刘放时主家一般也就派两人跟着,主要是监视之责,防止奴仆半路偷偷跑路。
云二爷却足足给他派了五人,如果是监视的话完全不需要这么多人,剩下的人据云二爷所说都是派来保护他们父子的,毕竟他们行李众多,容易被不法之徒盯上。
天刚蒙蒙亮,城门刚刚开启,趁着路上还没有什么人的时候,五名护卫与刘管家刘胜一行七人静悄悄的出了京城。
太阳渐渐变得毒辣,终于到了一座山前七人停下了脚步,找了一棵大树坐下歇息。
刘管家也放下了曾经的身段,对五名护卫恭敬有加。
这时刘管家才发觉哪里不对,眼前的五人虽穿着云家护卫的衣裳,可个个却都眼生的很。
他在云家浸淫数十年,云家的家丁护卫他几乎没有不认识的,他很确定眼前的五人从未出现在将军府中。
他试探性的问了句:“不知几位从前是做什么营生的?”
其中领头的一位大汉粗声说道:“走镖局的,从前都是走京城到北疆这条路的镖。”
刘管家眼珠转了转又道:“之前在府上未曾见过几位,可是刚进府不久的?”
这大汉听到刘管家的问话,与其他几人对视了一眼道:“没错,刚来没几天,你没见过也正常。”
刘管家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只因这大汉说话时的神情有些不妥,而且府中的护卫基本都是老将军曾经带过的兵,从不曾在外面招募过护卫。
前几日更不曾有新护卫来过将军府,他能肯定对方在这件事上是在撒谎。
他笑了笑,默默的离五人远了些,悄悄的偷眼打量起对方,却被对方衣襟下的一物晃了一下眼。
那明晃晃的冷冽光泽瞬间冰冻住了刘管家的心。
那是一把刀反射出的光泽。
刘胜还在树下烦躁的用衣角扇着风,刘管家走过去用脚轻轻踢了下刘胜的脚。
如坐针毡的刘管家
刘胜微微一愣,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他刚想开口,刘管家就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出声。
他坐下来凑近刘胜耳边,偷偷耳语道:“这几人大有问题,等会儿机灵点,找到机会就跑。”
刘胜面色微变,他立刻就想转头向那五人看去,好在刘管家手快,拉了他一下。
不过这还是让那领头的大汉察觉了出来,他慢慢眯起眼,看向不远处另一颗树下的父子二人。
只见刘管家站起身来,笑眯眯的又向着五人走来,手里还拿了一筐鲜亮无比的葡萄。
“来来来,几位别客气,天气炎热,来点葡萄消消暑吧。
这一路漫漫,还得多仰仗几位照拂我父子二人。”
这大汉看刘管家的样子,又放下了心,起身要去接过框子,可谁知一起身,哐啷一声响,身上一物掉在了地上。
大汉与刘管家都看向了地上那把磨得锃亮的开山刀。
大汉身后四人也在不知不觉间都站起了身来。
这时刘管家对着刘胜的方向大喊一声:“胜儿,快跑。”
刘胜也顾不得刘管家,起身就开始狂奔。
刘管家却没跑,猛的上前一步将地上的刀捡了起来。
由于事出突然,那领头大汉也没反应过来,就这么被刘管家从眼皮子底下拿走了刀。
不过刘管家毕竟年纪大了,平日里虽不说是养尊处优也算是小有权利,身体素质自然比不上这几个壮汉。
即便手里拿着刀也只能给人一种色厉内荏的感觉,再加上惧怕,手中的刀也拿的摇摇晃晃,没有一丝一毫的威胁力。
他本意是想拖延一下时间,好给刘胜争取更多逃跑的时间,可那大汉却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一个飞踢过去,不光刘管家手上的刀脱手而飞,刘管家本人也是被这势大力沉的一脚踢倒在地。
那大汉吩咐身后的人去追刘胜,自己则慢悠悠的捡起刀来,转头看向半躺在地的刘管家。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我这里有银子,愿一分不留全部奉上,只求好汉留我父子二人一命。”
刘管家还企图用钱买命,那大汉冷哼一声道:“杀了你,你的银子也还是老子的。”
刘管家哪还能不明白,这哪是来保护他父子的,这分明是云二爷派来灭口的。
刘管家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他气喘着道:“我在京中银号里还有不少的积蓄,好汉若能放我一马,我就将那银号的字据交于你。”
那大汉却依旧不为所动,明晃晃的刀已经缓缓举起,他冷声道:“你也不想想,云二爷给的银子能是你一个小小管家可比的吗。
本打算上了山再动手的,可谁让你这老家伙在此就看出了端倪。看在银子的份上,我给你个痛快,下辈子投胎看好了人家,争取投到有权有势的人家吧。”
说着举刀就劈,刘管家心生绝望,在心里暗暗发誓,做鬼都不会放过云二爷跟老夫人。
他只来得急回头向刘胜逃跑的方向望去,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逃出生天。
就在他绝望的闭上眼时,一声惨呼响起,他赶忙睁开眼睛看去。
只见眼前大汉手里的刀已脱落,正一脸痛苦的捂着手臂。
大汉身后正站着一個浑身包裹在黑袍里的人,就连脸都罩在黑色的布罩之下,只露出两只黝黑而又森冷的眼睛。
刘管家内心骇然,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摸不着头脑,不过这人总算救了他一命,他正打算开口说些感谢之词,却突然眼前一花,随后失去了知觉。
等到他再次清醒过来时,已两个时辰以后。
刘管家缓缓睁开浑浊的眼,后颈处传来的疼痛也事接踵而至。
他忍不住痛哼了一声,伸出手摸向后脑,就在这时,一道悦耳的女声传进他的耳朵。
“醒了?可是头颈感觉不适?”
他茫然四顾,这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并不华丽却也十分整洁。
此时他正坐在大厅中央,终于在大厅正前方看到了一名正笑意盈盈的少女。
他一脸惊讶的道:“大…大小姐?”
端坐在大厅前方的正是云瑶,她看着刘管家笑着道:“刘管家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年纪吧,怎的连本小姐也不敢认了?”
刘管家这才慢慢回神,想起之前所经历的一切,他瞬间感觉一股后怕袭上心头,再看眼前的一切,哪还能不明白,正是大小姐救了他一命。
他老泪纵横,也不管后颈处到疼痛了,跪在地上向云瑶磕了三个响头。
“老奴谢大小姐救命之恩。只是不知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是否也有幸得了大小姐眷顾啊。”
云瑶心中冷笑,还真是父子情深。
她微微一笑道:“刘管家放宽心,好在我的人去的及时,刘胜并无大碍。”
刘管家听闻这话又是连连磕头,然后小心翼翼开口道:“不知犬子现在何处?多谢大小姐大发善心,老奴感激不尽啊。”
云瑶脸上笑意稍微淡了些,不急不缓的道:“刘胜早晚会让你见到的,刘管家莫急。
只是在此之前有几句话我想与刘管家单独详谈。”
刘管家本以为大小姐心地良善不忍他父子身首异处这才出手相救,可如今听云瑶这么一说他却有些不确定了。
他试探的问道:“不知大小姐要问的是哪方面?”
云瑶脸上的笑意淡到几乎不见,她挥了挥手道:“先坐下吧,慢慢聊,有的是时间。”
刘管家站起身油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这才发现,这屋子并不是在将军府内的,他心里疑惑越发明显。
看刘管家有些踉跄的爬起身在椅子上坐下,云瑶内心却一片冷漠,没有丝毫的怜悯。
等到刘管家落座后云瑶却没有急于询问,而是随意的端起桌子上的茶水悠然的品起了茶。
云瑶越是不出声,刘管家就越感觉如坐针毡,在心里不停的猜测云瑶的用意。
不知不觉间主动权就已经被云瑶牢牢抓在了手中。
善心贵到你倾家荡产也买不起
云瑶抬头看了一眼不安的刘管家,重展笑颜道:“刘管家看上去有些紧张,喝杯茶安安神吧。”
身旁站立的司棋立即将桌上的茶壶提起,走过去给刘管家斟了一杯茶。
刘管家笑着拿起茶盏,抬眼看了一眼云瑶,只见云瑶正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他只能硬着头皮喝了一口,入口茶香四溢,倒真是让他舒缓了不少。
“刘管家可识得此茶?”
听到云瑶的问话,刘管家想了下才说道:“此茶香气清纯,底蕴浓郁,茶汤清亮,其形似眉,应是极品老君眉。不知老奴猜的可对?”
刘管家说这番话时神情隐现一丝得意,仿佛对此十拿九稳。
云瑶笑了笑道:“刘管家说的不错,正是老君眉。”
刘管家喝了茶后明显放松了不少,听得云瑶的话也是面露笑意。
可云瑶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心胆皆颤。
“这是我母亲生前最爱喝的茶。刘管家管理整个将军府内务多年,想必对各个主子的喜好也是一清二楚吧?”
刘管家脸上笑意凝固,面上血色肉眼可见的褪去。
他不敢看云瑶的眼睛,僵硬的笑着道:“时隔多年了,老奴也记不清了,想必应该是吧。”
云瑶却淡淡开口道:“你能识得此茶想必也是曾品鉴过的,可自我母亲去世后府上就再未采买过老君眉,这老君眉也非有钱就能买的到,不知刘管家是在何处品尝过此茶呢?”
刘管家支支吾吾道:“可能是大夫人当时赏赐过给老奴。”
云瑶声音变得有些冷然的道:“对主子的喜好说忘就忘,对一盏茶却数年不忘,尝之一口便侃侃而谈?刘管家莫不是把我云瑶当傻子哄?”
刘管家吓的当即站起身来,躬身说道:“老奴不敢,大小姐息怒。”
云瑶敛去脸上最后一丝笑意说道::“刘管家,莫要会错了意,本小姐的善心贵到你倾家荡产也买不起,若是还想见到你的儿子,唯有坦诚二字。”
刘管家心里暗道一声苦,本以为大小姐是大发善心救下他父子二人,没想到是才脱虎口又入狼窝。
刘管家脸上神色变换,心里也在挣扎着,当年的事他也算其中参与人之一,若是当真和盘托出,恐怕也难逃此劫,可若继续隐瞒就怕这大小姐也不会善罢甘休,听她方才话里的意思明显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云瑶见刘管家神色不定就明白对方是在权衡利弊,她并不想给对方捏造歪曲事实的时间。
“既然你不愿坦诚以待我也不勉强,你想见刘胜也好办,不过鉴于你的态度,我只能让你见一部分。”
刘管家一愣,没明白云瑶话里的意思,怎么叫见一部分?
云瑶也不理会刘管家茫然的眼神,她拿起杯盏浅饮一口,然后对着身旁司棋道:“让影一把刘胜的眼睛挖出来,带过来给刘管家看一眼。”
司棋脸上表情不变,开口应是便要向外走去。
刘管家哪还顾得这许多,刘胜就是他的命根子,就算挖自己的眼睛也不能挖刘胜的眼睛啊。
他对云瑶的话没有丝毫的怀疑,直觉告诉他如若他真的不理会的话刘胜的眼睛片刻后就会出现在他的面前,毕竟当初打死翠环时大小姐也是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迫切道:“大小姐饶命,还请大小姐收回成命,老奴什么都说,老奴什么都说啊…只求大小姐能放了胜儿啊。”
云瑶摆了摆手,司棋又重新走回到她的身后。
“刘胜的命不掌握在我的手里,而是掌握在你的手里,明白了吗?”
刘管家不敢反驳,一个劲的点头。
“说吧,把你知道的以及做过的,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漏掉。”
刘管家面色一片灰暗,他闭了闭眼,然后就这样跪在地上将十多年前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讲述了一遍。
刘管家足足讲述了一炷香的时间,期间云瑶坐在椅子上静静听着,面色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表情平淡到像是在听一个情节平淡的故事。
刘管家讲完以后身子一歪瘫坐在了地上。他知道说出这些就意味着判了自己的死刑。
可他现在只想保住儿子的性命,只要儿子能活着,他的根就不会断。
司棋却没有云瑶如此淡定,听闻刘管家讲述当年的往事时她几次心惊,对刘氏的歹毒也有了一個新的认知。
云瑶看刘管家讲完了就说道:“就这些吗?”
刘管家点点头,一脸灰败的道:“当年的经过就是这样的。老奴没有半分隐瞒,我也自知自己死罪难逃,我犯得罪我来偿还,可这整件事都与刘胜无关,还请大小姐能放他离去。”
云瑶看着刘管家,轻声问道:“你来偿还,你如何偿还?”
刘管家哑声,不知如何回答。
云瑶也没给他回答的时间就又接着说道:“说完了十多年前的事,那就再说说这几年的事吧。”
刘管家又是一惊,猛的看向云瑶。
云瑶却表情平淡,无波无澜,只是就这样静静看着刘管家,却让刘管家心底生出无限的恐惧。
他觉得大小姐好似知道所有的一切,那这么多年来大小姐表现出来的柔顺谦和岂不都是假装出来迷惑人心的?
当年云瑶还是一个二岁的幼童,怎会知道这一切呢,又得有多深的心机才能扮演乖巧这么多年而从不露出破绽。
只是这一点他倒真是多想了,不过对于云瑶来说他能这么想也是好事。
刘管家苦笑一声,虱子多了不痒,他也算豁出去了,而且刘氏此次如此对他也让他心生怨念,就将他所知道的所有事都竹筒倒豆子一般讲了出来。
其中有些密辛就连云瑶也不知晓。
誓不让刘氏后悔誓不休
“都说完了?”云瑶轻声问了句。
“都说完了,所有我知道的都说了。”
刘管家将所有一切都说出以后反而整个人看起来平静了很多。
云瑶轻轻点了点头:“很好。”
刘管家这才敢问一句:“不知可否让老奴临死之前再见犬子一面?”
云瑶却笑了,她笑着道:“刘管家多虑了,以你如今的身子骨,恐怕再活个一二十年也没问题。”
刘管家一愣。
“您不打算杀我?”
云瑶摇了摇头道:“为何要杀你?我还要指望你呢。”
刘管家更是一头雾水,他有些结巴的问道:“指…指望?”
云瑶笑着道:“你只是听命办事,虽是该死但我给你一个活的机会。你敢不敢在所有人面前将方才所说的话再说一遍?”
刘管家这才知道云瑶的用意,她是想借用自己这把刀捅向老夫人。
刘管家面露惊骇的望向云瑶,他本以为云瑶只是想从他这里得知当年的事情,没想到对方却是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云瑶又笑着问道:“怎么,不愿意?还是不敢?”
刘管家确实又犹豫了,跟云瑶坦白还没什么,可若是当面背叛老夫人,老夫人被绳之以法的话还好说,可若大小姐斗不过老夫人,那事后老夫人必定不会轻饶了他。
不光是他,恐怕老夫人也不会绕过刘胜。
云瑶看他犹豫就趁机再添一把火。
“对了,今日我这里还来了一位小客人,还没来得及给你引荐。
司棋,去把今早请过来的小客人带过来。”
“是,小姐。”
司棋直接走出了大厅,此时大厅内只剩下云瑶与刘管家。
刘管家心中疑惑,不知云瑶为何要让他见所谓的小客人。
厅内虽只有他们二人,云瑶面色平静,正悠然的品着老君眉。
刘管家突然生出一个想法,若是此时劫持大小姐,说不准能让他们将刘胜放了。
自己此时虽然也是颇为的狼狈,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千金,想必要挟持她也并不困难。
云瑶看似在专心品茶,可眼角余光没有一刻离开过刘管家,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冷芒自然也没逃过云瑶的眼睛。
云瑶将手中杯盏重重放下,杯盏撞击桌子的声响吓了刘管家一跳。
见刘管家看向自己,云瑶也淡淡开口道:“刘管家,我愿意给你一条活路,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该有的小心思就自己把它掐灭了,否则世间可没有后悔药可吃。”
刘管家又是心中一惊,总感觉大小姐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他已无法再将眼前女子当做从前那個温和单纯的大小姐看待了。
就在此时门口处传来了声音,刘管家寻声转头望去,只一眼就让他睚眦欲裂。
他愤怒的望向云瑶。
“大小姐,你…你好狠的心。”
只见门口处,司棋手里牵着一个两三岁左右的男童缓缓走来。
这男童五官清秀,十分俊逸,仔细看的话能发现这男童眉眼处几乎与刘胜一般无二。
那男童本来还有些好奇的四处观望,当看见刘管家后明显变得有些兴奋,挣脱开司棋的手对着刘管家就跑了过去。
“祖父,祖父,抱抱~”
“书儿,你怎在此啊?”
刘管家心疼的抱过男童,检查后发现男童并无不妥之处这才放下心来。
云瑶对着男童笑道:“我与伱祖父有话要说,先让门口的姐姐带你出去玩一会儿可好?”
那男童看上去有些畏惧云瑶,这个姐姐虽然很美,跟他说话也很温柔,可他却总觉得有些害怕。
司棋也上前要带走男童,刘管家有些惊慌的道:“大小姐,你要带他去何处?”
云瑶淡淡道:“莫怕,他暂时不会有事的。”
男童被司棋带了出去交给了外面的人,而她又转身回到了云瑶身后。
刘管家此时更显惊慌,他不知道大小姐是如何找到书儿的。
书儿的事情明明只有他与刘胜以及书儿的母亲知晓。
“大小姐,当年的事都是我一手做的,刘胜和书儿都是无辜的啊,尤其是书儿,他才两岁,他还是个吃奶的孩子啊。”
云瑶平淡说道:“所以,刚才我的问话,你心里有答案了吗?”
刘管家心中一片惨然,他哪还有退路与选择。不过他也怕大小姐事后不遵守约定,他也想要个保证,即使那可能也没用,可至少能让他心安。
“只要我当众说出老夫人的所做一切罪行,你就能保证放了刘胜与书儿吗?”
云瑶轻笑道:“这是自然,只要你足够听话,刘胜和这个叫书儿的孩童都会平安无事,这是我给你的保证。”
云瑶只说了刘胜与书儿会平安无事,可却没有提及刘管家,刘管家也明白,自己恐怕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可只要能保住儿子和孙子,这也就足够了。
他重重点了下头,直视着云瑶的眼睛道:“好,我答应。不知大小姐何时需要我?”
云瑶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道:“如此甚好,何时需要你不需要你操心,这段日子你先住在这里吧,会有人负责你的衣食。”
“那老奴可否见见刘胜还有书儿?”
云瑶摇了摇头道:“你只能远远看上一眼,知道他们平安即可。刘胜与书儿我会安排给他们更好的住处。你只要安心住下便好。”
刘管家又是一阵心凉,这大小姐看上去笑呵呵的好说话,其实却是个心硬如铁的性子,没有丝毫女子会有怜悯之心。
直到有人将刘管家带了下去,大厅内只剩下了云瑶与司棋。
司棋这才开口道:“小姐,这刘氏作恶多端,真是该死。不若直接让影卫晚上潜进福寿堂把她脖子一摸,一了百了。”
司棋也是气氛难当才变得有些口无遮拦,这句话多少带着点抱琴平日的口吻。
云瑶却平静的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一了百了太便宜她了,我要让她饱尝世间苦痛。”
说这话时云瑶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冰冷,她对刘氏的恨几乎已经超越了五皇子与大公主。
此生誓不让刘氏后悔莫及誓不休。
去见战神将军
司棋有些担心的道:“刘管家知道如此多的内幕,恐怕刘氏不会轻易放过他,还会想方设法的找到刘管家置他于死地。”
云瑶淡淡道:“她不会的。”
司棋还有些懵懂,没明白小姐这句话的意思。
云瑶对司棋说道:“去把那领头的男子带过来。”
司棋什么都没问,福了福身就向外走去,不多会儿当初欲要杀害刘管家的领头大汉就被带了进来。
这人身形高大,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虽手脚都被捆缚着,只能艰难的小步向前挪移,可却没有露出丝毫恐惧害怕之意。
这倒让云瑶有些惊讶。
那大汉本来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等进到大厅第一眼看到云瑶时明显一怔,楞楞站在原地。
眼中惊艳之色没有丝毫掩饰,他从未想过世上会有如此美丽动人的女子。
此时云瑶正静静端坐在椅子上泡茶,侧颜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让这大汉恍惚以为见到了天上的仙子。
他还没在云瑶的美色中回过神来之时,突然听见啪的一声,随即脸上一疼,这一巴掌足足打掉了他一颗牙齿。
只见在这大汉身边还站着一位身穿青衣的女子,正一脸冷冷的看着大汉。
“再乱看,挖出你的眼球直接塞到你嘴里。”
影一薄薄的嘴唇张合,吐出一句冰冷无比的话语。
那大汉把嘴里牙齿吐出,暗道一声他娘的,好狠的娘们。
司棋心道打的好,这种人确实不配看她家小姐。
影一直接对着这大汉腿部来了一脚,大汉直接被踢的跪倒在云瑶面前。
大汉猛的看着影一,面露凶色,这时云瑶开口了。
“你是王老大?”
清脆柔和的声音传来,这大汉听到云瑶叫出他的名字,只感觉如沐春风,居然脸色变得通红起来。
云瑶正一边喝茶一边等待大汉的回应,谁知半点声音也没,她有些疑惑的看向大汉,可谁知就看到了这让她表情裂开的一幕。
身高七尺的大汉,此时正脸颊通红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这表情若是出现在一个女人身上还好,可出现在这大汉身上着实让云瑶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司棋也看不下去了,这人怎么神经兮兮的,她开口道:“我们小姐问你话呢,聋了不成?”
这大汉这才突然晃过神来,他有些磕巴的道:“我…我是王老大。”
说完他才一愣,这仙子一样的小姐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云瑶这才又开口问道:“其余四个人都是你一母同胞的兄弟是否?”
大汉又是一惊,他呆呆看着云瑶,笨拙的点了点头,颇有一副痴汉的架势。
看着这人变得傻兮兮的样子,云瑶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
她不喜对方看她的眼神,真想把那双呆呆的眼珠子挖出来。
云瑶冷着脸道:“从现在开始,低着头回话,抬头一次我就让人把你兄弟的眼睛挖出来一只。若不信,你大可试试。”
这大汉被云瑶森冷的声音惊的终于是回了神。
他连忙将头低下,心想这哪是什么仙子,简直是恶鬼。
他这才开始担心自己的命运,这里高手不少,他远远不是对手,他的几个弟弟也全都被捉了过来。二爷交代的事也没办好。
他刚才居然还有心思想别的,真是够蠢的。
见那令人讨厌的目光消失,云瑶这才满意一些。
她这才淡淡说道:“你放心吧,本小姐不会要了你的命。
我会放你回去,回去以后如何回禀你可心里有数?”
那大汉刚想抬头说话又忽然想起云瑶刚才的话,于是又继续低着头道:“还能怎么说,实话实说罢了。我兄弟几个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这人倒也是实在,只可惜跟错了人,被云二爷给利用了。
昨日云瑶早就派人暗中盯着刘氏与云二爷,所以在云二爷找上这兄弟五人后云瑶就着人去调查清楚了这兄弟五人祖宗八代。
这五人分别是王老大,王老二,王老三,王老四以及王老五。
兄弟五人从小父母双亡相依为命,长大后因无父母照拂,五人均是孑然一身,没有女子肯嫁给他们五兄弟,包括已经快要而立之年的王老大。
一次偶然的机会,云二爷机缘巧合之下救了王老四与王老五一命,因此这次云二爷才会想起找到这五人。
云二爷先是给了他们一笔不菲的钱财,这笔钱足以让他们五人都娶上一房美妾。
再加上在云二爷口中,这刘管家与刘胜早就成了欺主的恶奴,因此这五人也没多想就答应了云二爷。
云二爷之所以没有用家中现有的护卫动手就是因为知道刘管家与这些人大多相识,怕有人对其起了怜悯之心偷偷放走二人。
而且若是被刘管家知道了自己杀人灭口的意图后再逃脱,万一被其报复起来那将十分的棘手。
首先云落英的名声就肯定保不住了,他还指望云落英日后嫁的好些能在仕途上帮一帮他。
刘管家与刘胜必须死,这才能彻底保住云落英。
云瑶听着这大汉的回答摇了摇头轻声道:“回去告诉云二爷,刘管家与刘胜已成为你刀下亡魂。其余的一个字不许多说。”
云瑶懒得与这种人周旋,直接直白的告诉了他应该如何做。
那大汉不解的道:“为何要我欺骗云二爷?”
云瑶淡淡说道:“原因伱不必知晓,你只要知道,若不按照我说的做,你的四個兄弟,一个都别想活,当然,也包括你在内。”
这大汉心中暗惊,他不知道这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一个小姐到底是否有如此狠毒。
云瑶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对着影一说道:“去把他兄弟的手剁下来一只,让他猜猜看是哪个兄弟的,猜对有赏。”
影一二话不说就往外走去,这大汉这才知道云瑶所言非虚,他有些慌了。
“好,我愿意按照你说的做,别伤害我兄弟。”
他一生之中最在乎的就是他的几个弟弟,为了弟弟他也只能选择妥协。
他不敢赌,这小姐身边高手如云,收拾他们几个实在再简单不过。
而且他们五人无父无母,全都死了也不会有人管。
云瑶满意的点点头,开口道:“你现在就出发回城吧,你的四个兄弟会在这里等你。”
在这大汉走后云瑶唤出黑影人道:“去个人跟着他,发现他有任何不对的地方,直接杀掉。”
云瑶起身,随意的整理了一下身上衣裳,该准备准备去见大景的战神将军了。
万象楼被包场了
云瑶正在马车上昏昏欲睡,她正在补觉,争取等会脑子能更清明一些,全然不知此时五皇子府内正因她而起了一场争吵。
“谁让你自作主张约云瑶去法华寺?”
一道带有怒意的质问声响起,正是皱眉不悦的五皇子景铎。
而他的对面正是一席拖地长裙,无比雍容的大公主。
“皇兄,我也是为了你好,那云瑶明显对你无意,不出狠招如何能让她心甘情愿嫁于你?”
大公主一副为五皇子着想的口吻。
五皇子却不是她能轻易糊弄的了的。
五皇子景铎被陷害禁足,前几日才刚刚解封,他这才知道他的好妹妹干的好事。
景铎一脸嘲弄的道:“为我好?你当真以为我不知你心中所想?无非是知道谢玉林与云瑶之间的交情后你慌了罢了。”
大公主面色微变,不过她也不甘示弱。
“我是有这么点私心,可我方才说的也并无道理。那云瑶明显对皇兄你无意,除了此法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景铎也是面色阴沉,大公主一口一个云瑶对他无意,这让他极度不爽。
他自己心中也明白,云瑶从始至终都没对他表现出任何爱慕的心思,甚至连女儿家常见的娇羞都没有在云瑶的脸上看到过。
云瑶每次面对他都只有平淡,平淡到让他无处下手。
他想不明白,自己对女子出手次数不多,基本都是手到擒来,自己只要稍微表现出一点意思,对方就会自己扑上来。
为何在云瑶的身上就没有任何的效果呢?
他想起那张惊艳而又淡然的脸,心脏就好似被人轻轻抓了一下,有点疼却更多的是痒。
他慢慢收敛起心神,对着大公主冷声道:“此事先放一放,记住,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自作主张。”
大公主也是气的冷哼一声,转头就走,景铎看着自己这个妹妹娇狂的背影也是有些头疼的闭了闭眼。
他睁开眼,随即就让下人准备马车,他要去万象楼。
他听说沈元锦约了万象楼的天字间,他也想趁机再去会一会这位年轻的将军,最好是能让其为己用。
云瑶几乎与五皇子景铎同时到达万象楼。
云瑶在司棋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刚下马车,一抬头就看到了对面站着的欣长身影。
五皇子自然也发现了云瑶,虽然云瑶带着面帘,但他还是从那精致的眉眼认出了云瑶。
他有些兴奋,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而云瑶的心情相对就没有这么美丽了,她挑了个人最少的时间来万象楼,没想到还是能遇见她不想见的人。
她正想当做没看见,五皇子却先开口了。
“可是云小姐?”
云瑶刚想迈动的那条腿硬生生停了下来,她此时真正想回答的是:“不是,滚。”
她看向五皇子,向着对方行了一礼道:“见过五殿下。”
说完这句就不打算再多说,抬腿就向万象楼内走去。
五皇子本打算与佳人多聊几句,谁知只得了这么一句再平淡不过的客套话。
他有些不悦的看向云瑶离去的背影,心中又响起大公主的那句云瑶对他无意。
他捏了捏拳头,也面无表情的向内走去。
云瑶刚走进万象楼内就看到了大厅里坐着的沈元锦,无他,只因整个场子中只有他一人,那一身令人无法忽视的强大气场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虽然他背对着云瑶,但云瑶还是没认出。
她有些纳闷,这万象楼的是要黄了吗?怎的一个主顾也没有。
就算此时不是听曲的好时间,也不至于一個人也没有吧。
这时五皇子景铎也走了进来,他一进来也是有些意外。
这时掌柜的走了过来,一脸歉意的看着两人笑道:“二位,当真是对不住,今日我们万象楼被包场了。”
云瑶上下打量了下这掌柜,并不是上次她来时所见的那一位。
五皇子皱眉道:“哦?谁这么财大气粗,没听说过这万象楼还能包场的。
再说了,那不是有人进去了吗?”
说着他用手指向了沈元锦的方向。
掌柜的赶紧道:“就是这位爷包的场,包的就是申时的场。二位不若申时过后再来?”
这回轮到云瑶意外了,沈元锦这是包场在等她?好大的手笔。
这万象楼可不是寻常地方,能在这里包场想必数目小不了。
不过他做的也太明显了,那么大的大厅,只他二人的话被传出去她的名声就完了。
就算外人进不来不知,可楼内的伙计却能看的分明,就算她带着面帘也有一定的风险。
所以想来想去,云瑶还是决定先放弃,她不想冒这个险,心里也对沈元锦骂了一句“蠢货”。
于是她对着五皇子道:“既然如此,臣女就先行回去了。”
五皇子此时也认出了沈元锦,他有些不甘的道:“云小姐甘心就此离去?”
云瑶淡淡的道:“甘不甘心又如何?只能说来的不是时候。殿下请便,臣女告辞。”
说完也不等五皇子回应就向外走去,五皇子又一次感受到了云瑶对他的敷衍与冷漠,他的眼神越加森冷。
视线自云瑶身上收回,他对掌柜的说道:“掌柜的,你去与沈将军知会一声,就说景铎求见。”
五皇子本来打听到的是沈元锦包了天字包间,没想到对方是直接包了场,这让他对沈元锦的印象有了些许的改变。
掌柜的走到沈元锦身旁恭敬的说了几句话,然后又向回走来。
“额…沈将军说了,不见。”
五皇子脸色猛的一变,他没想到沈元锦居然如此不给自己面子。
自己是个皇子,是这个天底下除了皇帝之外身份最尊贵的存在,本身用了“求见”这个词就已是给足了对方面子,对方却只甩给他两个字-不见。
他沉声问道:“你确定你没传达错我的话?”
掌柜的回道:“确定没有传错,沈将军确实是这样回复的。”
仔细看能看出,这掌柜的回话时虽然态度恭敬,但却有一丝不卑不亢的感觉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