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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鬼鬼梦游     上善若书txt下载     上善若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四五章 相携逛青楼

    怡红楼所在的地方是京城中最有名的一条烟花街,巷头的怡红楼,巷尾的碧翠楼遥相呼应,这两楼也是这烟花街上生意最好的两处了,姑娘妩媚,小倌水灵,什么类型的都有,不怕客人您不来,就担心您不愿意走。

    烟花街的特色就是白天冷清晚上热闹,这天原也是如此,太阳落山后姑娘小倌们收拾好了自己,准备一天的营生,每天都是这样,大家都很是习惯。

    可是今天注定了是个让人难忘的日子,京城中的定王爷知道不?!知道吧,柳公子知道不?!就是那女扮男装弄出个书局,还本事大得不得了的那个,知道吧,这两人结成了夫妻知道不?!满京城应该都是知道的吧,定王妃有了身孕也是不久前京城中人茶余饭后的话题吧,可是……

    明明该在家里养胎的定王妃,为什么会携同定王爷出现在这烟花街上?!

    就算定王爷来是为寻欢的,可哪有带着自家夫人来寻欢的?

    这下,不管是卖的还是买的,都压下了心思,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对夫妻身上,卖的买的随时可以,王爷王妃的热闹可不是随时能看到。

    阙子墨是练武之人,哪会感觉不出有多少视线投在自己和身边的人身上,他们在想什么他都能猜出一二,看着兴致高昂,仿佛完全无感无觉的希及,阙子墨心底那点小小的不自在也消了去,只要希及高兴,什么都顺着吧。

    于柳卿来说,她更想感受的是阙子墨对她的好,来逛这欢场反倒是次要的了,说来也怪,穿男装好几年,也不是没有机会去那烟花之地,她却硬是没有去过,有人相约也推了,心里对这地方完全就没兴趣,没想到穿回女装了,却来了这地方。

    怡红楼的鸨母看到两人直直的冲着她怡红楼而来,高兴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哎呦,她这怡红楼可真出名,居然能让王爷王妃都来走上一回,只要他们不是来砸场子的,这以后都必定是生意滚滚来啊!

    想到那山一样的金银财宝,鸨母眼睛都要看不见了,扬着手绢迎了过来,“定王爷,定王妃降临,怡红楼真是蓬荜生辉。”

    阙子墨嘴巴抽了抽,就算是以前没成亲时,他去的地方也多为雅居,至少这怡红楼他是真没来过,恰好柳卿也想到了这些,要笑不笑的扫了他几眼,声音轻飘飘的钻进耳朵,“王爷,这里应该不会有你的红粉知己吧,要是来一招久别重逢,我该摆个什么表情才好?”

    “放心,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阙子墨信心满满。

    “那是,以王爷您的眼光也只看得上雅居那些有性情也有才貌的女子。”柳卿这话正在这里等着呢,以仅有的那次去雅居的经历不难看出,这个男人是那里的常客。

    阙子墨讨饶的紧了紧握着的手,要是知道以后会碰上这么一个人,并且娶之为妻,他一定不会有那些过去来给希及添堵。

    柳卿轻哼一声,撇开头去,这不是吃醋,只是心里不爽,柳卿如是想。

    两人旁若无人的姿态让鸨母直想翻白眼,可惜胆子不够,直到两人交流完了才带着笑意凑过去搭话,“不知道王爷……王妃是想找人相陪还是……”

    大概是自己都觉得别扭,鸨母说到半途不说了,总不能先找个姑娘来陪王爷,再找个小倌来侍候王妃,光是想想她就觉得自己会活不久,王爷一定不介意把她劈成灰。

    柳卿打断了她的各种臆想,笑语道:“菀容姑娘现在没客吧,听说她的琴是一绝,今儿个我们就是来听曲的。”

    其实您可以召任何人去王府里为您奏曲,而不是到这妓院来……很多人不约而同的这么想。

    鸨母嘴角抽了抽,就算有客也得说没有啊,这京城中除非皇上,谁还敢和您们两位争,使眼色让龟公去告知一声,让菀容盛装打扮,马上出来见贵客,嘴里道:“当然,两位这边请。”

    带着两人到了最好的雅间,门关上,隔绝了各种视线,阙子墨才觉得自在了些,身为一个王爷,他什么阵仗没见过,这世间也没几件事能让他不自在,但是,带着自己的王妃逛妓院这样的事,他真是不自在到了极点,尤其是这个王妃还是他心尖尖上的人,而非只有个名份。

    亲自侍候着希及坐下,阙子墨在她身边落坐,一切自然极了,自然到让鸨母怀疑他们两人在家里是不是也是这么相处的,想离开,又觉得这看戏的位置实在是好,正琢磨间,菀容走了进来,柳卿觉得刚才那一瞬,整个房间都因为菀容的出现而亮堂不少。

    一身鲜艳的红袍,连头上的装饰也全是红色的宝石,更衬得她雪肌玉肤,五官比一般中原人要深邃立体,薄施脂粉,美艳无双。

    菀容虽然来京时间不长,但是柳卿之名在她还在茅城时就耳闻过,就是因为听得多了,乍一见到反而觉得有些失望,虽然长得漂亮了些,看上去不也是个普通女人吗?哪里就有传闻的那么厉害。

    不过,能让自己的王爷夫君带着来逛妓院,从这方面来说,她确实是厉害,这天底下大概也数不出第二人有这本事了。

    柳卿眉眼上挑,她眼里的失望是针对她而言的?因为什么?

    哦哦哦,看样子是她名声太响,导致人家觉得名不符实了,或者该说见面不如闻名。

    “菀容见过定王爷,定王妃,菀容要感谢二位,因为二位的到来,必定让菀容的名声更上一层楼。”

    这是大实话,阙子墨原本因为希及非要来见她而在心里对她存了几分不待见,现在也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确实有些头脑,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既显得实诚又表现出了谢意。

    阙子墨转头看向自己的小娘子,是她要来的,那便由她来掌控全局吧,他当个护花人就行了。

    柳卿嘴角上勾,理解了夫君的意思,“菀容姑娘的琴被喻为京城一绝,我们夫妻幕名而来,不知姑娘是否能为我们奏上一曲。”

    “这是菀容的荣幸。”

    对这些古曲,柳卿并不是很懂,但是光是看着菀容的一举一动便觉得是种享受,行云流水便是这种感觉吧。

    一曲毕,柳卿不由得拍着手掌赞道:“看来这次的京城传言没有言过其实,菀容姑娘当得起这一绝一赞美。”

    菀容福身谢过,调开头对一直没有离开的鸨母道:“妈妈放心,菀容一定会招待好贵客,让他们尽兴而归。”

    这便是赶人的意思了,菀容只是在这里挂牌,并没在卖身在怡红楼,要是惹恼了她,她随时可以离了怡红楼,去别的楼里,这条街上哪个鸨母不是巴巴的在等着两人闹翻,她可不敢得罪这现在名声正盛的摇钱树,再想看得更多鸨母也不得不离开了。

    啧,谁看不出来两人是冲着这菀容姑娘来的,希望不是打的歪主意才好,不然真要有什么,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两人相信这京城没谁愿意去得罪,何况是她这小小的怡红楼,再大的后台也比不得这两人。

    再把婢女都打发了下去,菀容不再收敛自己的眼神,直直的打量眼前这两人,从外表上看确实是极登对的一双壁人,男人的眼光从头至尾就只在柳卿身上,哪怕是在她进来的那一刻也只是扫了一眼,完全没有多看一眼,她对自己的容貌有自信,男人能做到如此,只能说眼中心中都放不下任何人了。

    原来这天底下还有这样的男人啊!真羡慕柳卿,这个集天底下所有的好运于一身的女人。

    “不知两位所为何来?这屋里没有了别人,两位不妨直言。”

    柳卿说着别人怎么都不会相信的实言,“我确实只是来看看你而已。”

    菀容勾着眼角看过来,那番媚态让柳卿不由得暗赞这个行业果然是锻炼人的地方,就算不是自愿沦落到这一行中,该会的不该会的还是学得挺全了。

    “要是菀容没有记错,奴家这是第一次见到王爷王妃,不知是不是奴家记错了?”

    “你没有记错,菀容,你可知道……韩靖之拜托到了我面前?”

    菀容脸上瞬间冷得能刮下一层霜来,所有的媚态收得干干净净,“想不到他还能请来您这位说客,真是了不起,我以为,王爷王妃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在茅城时便听过柳卿的大名,虽然见着已经失望不少,希望你不会让我更失望,女人之中难得出一个您这样的人,我也是敬重你的。”

    “这可不是敬重的态度,本王倒不知道小小一个卖春女也有资格小瞧本王的王妃。”阙子墨眼神一沉,不管是谁,他都容不下别人对希及的不敬,希及真正的本事他们又有几人知晓?希及惠及的,又岂只是皇家,他向来都觉得能娶到希及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而不是希及高攀了他。

第二四六章 菀容

    菀容神色一变再变,那种羞辱的感觉挥之不去,却也无话可驳,名声再盛又如何?能改变她是个卖春女的身份吗?

    “闻听,好了。”柳卿毫不避讳的握住阙子墨的手,闻听对她无时无刻的维护让她心安,又甜蜜,可是这种扎人心窝子的话还是少说吧,没看人家姑娘都快无地自容了。

    阙子墨眼神在转向柳卿的那一刻便变柔了,把玩着柳卿的手,不再说话。

    “你对我很失望?因为我没有你想像中的好?还是没有传闻中的了不起?”

    看柳卿并没有生气,菀容吃惊之下倒也忘了羞耻,“确实如此,柳公子的大名已经传遍天下了,谁不知道柳卿本事大,以一介女子之身压下了众心高气傲的世家子,原本……”

    突然记起刚才男人犀利的言语攻击,菀容顿住了话语,倒是柳卿毫不介意的追问道:“原本什么?你随便说没关系,王爷不会再插嘴。”

    看阙子墨听了这话居然也只是纵容的笑,菀容都有些压不住心底的嫉妒,这样的良人,谁不想拥有?

    既然柳卿这么说,菀容果真说话更不客气了,“原本我以为柳卿该是如何的国色天香,如何的光风霁月,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入京后我打听过,自从你成亲后便再没有展现你才学的事情传出来,是不是……您已经江郎才尽,沦为庸俗了呢?”

    阙子墨恼怒得直想反驳,被柳卿眼神压制住了,真是,希及所做的又岂是你们这些升斗小民能理解的?一份改变朝堂官职的官制你们再投胎十辈子都弄不出来,这几天被众臣热议的邮政系统将为你们带来多大的便利你可知晓?

    真是,明天他就要进宫,让皇上在这邮政的事弄好后宣告天下,这是希及弄出来的,看谁还敢小看希及,说她江郎才尽。

    柳卿好笑的看着眼露不忿的阙子墨,怎么跟个孩子似的了?不就是说她两句吗?

    “菀容,只要经过了十个人相传的事情便有可能变味,你想想你听到的都是传了多少人的了,我是人,一个很普通的女人,要说我和其他女人有什么不一样,也不过是比她们多认了几个字,多读了几本书,多懂得一些道理,多爱自己一点,把自己放得更高些,而支撑我做这些的,便是因为我有一个好出身,要是我只是个普通百姓,又哪有现在这样的柳卿,你很不甘,对吗?”

    菀容毫不掩饰的点头,她确实不甘,要是她也是生在柳家这样的家庭,又岂会沦落至此,只要一想到这些,她就更恨那个名为她父亲的人,要是他负责任一些,她又哪用卖身葬母。

    “既然不甘,为何不改变一下呢?这天底下的路确实不好走,但也并不是条条都布满荆棘,不管如何,都不会比你现在走的这条路更难走。”

    “你到底还是来当说客的。”菀容神情木然,她何尝不想选一条更好走的路,但是这条路,哪有那么好回头,要是失了这条经济来源,她以后该如何生活?成亲生子吗?这肮脏的身子谁还会要他,弟弟还那么小,天姿聪颖,只要能拜得明师,一定能有个光明的前途,这样,她也就对得起母亲的嘱托了。

    “不,我不是韩靖之的说客,从心底说,我看不起他,一个男人做到他这程度,太没担当了,他应该也熟知我的性子,自己不敢来拜托我,而是通过和我关系较好的长者来,因为他知道我无法拒绝那位长者,但是当时我也说了,这个忙我不想帮,因为我看不起他,但是那个长者的一句话打动了我,他说你往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别这么毁了,菀容,你的人生才走了一小半,你有想过以后吗?要我说,你没必要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那不是你该承受的,想报复他有许多种方法,比如,让自己活得更好,让他觉得,没有了他,你一样爬得起来,你的弟弟一样能因为你而前途坦荡。”

    菀容的眼情渐渐灵动起来,这是她从没听过的歪理,却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她的报复太简单了,要是那个男人不在乎,就算她卖身至死,也别想那个男人会愧疚,更不用说伤心难过了,她要让那个男人知道,在她和弟弟的生命里,那个男人无足轻重,有他没他都一样,她能熬过去,能让弟弟心无旁骛的做学问,总有一天,她的弟弟能比他更强。

    看着她的神情,柳卿知道她想通了,轻吁了口气道:“再为我奏一曲吧,这地方以后大概也不会有机会再来了。”

    虽然她满心不愿为韩靖之做和事佬,但是她也确实不忍心让一个女人因为那样的原因毁了自己,要报复的方法有许多种不是吗?

    “喏。”

    柳卿听不出什么来,阙子墨却是非常懂琴的,菀容的琴技确实不错,但是因为心底的执拗,琴音中总是带出了些幽怨,现在心结解了,心底畅快了,琴音都欢快了不少。

    菀容连着弹了几曲才停下来,这时候,她心底对柳卿已经没有了失望,不管她是不是江郎才尽,对她这个跟她完全无关的人来说,她很尽心。

    再说,柳卿是那种不张扬的人,就算她真做出了什么,只怕也不会大张旗鼓的告知于人,恩,她身边那个男人除外,要是柳卿真没有一点特殊之处,又哪能让一个有权有势的王爷倾心,并且再也容不下他人,王爷对王妃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早就传遍了天下,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

    她就是其中之一。

    “菀容多谢王妃提点,虽然知道以后的路也不会平坦到哪里去,菀容还是多谢王妃的劝告。”

    “我今天就是来听琴的,大饱了耳福的是我,哪里需要你道谢,菀容,要是哪天你离开了这怡红楼,不妨来找我,说不定我能给你安排个好差事,啊,当然不是看在韩靖之的份上,通过这件事,他在我这里已经没有面子可言了。”

    “如此,菀容必定上门叨扰,只是,怕给王妃惹来不好的名声。”

    都知道王妃怀孕了,这时候她入府,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样,她倒是不怕,就担心王妃多心。

    这些阙子墨当然想到了,不过他向来支持希及所做的决定,既然邀请菀容,就一定是有了什么想法,他只要防着这些流言诽语让希及听到就可以了。

    而柳卿是根本就没想到这茬,还以为菀容说的是她做的那个行当名声不好,当下便笑道:“我府里的红玉不知道你听说过她没有,响当当的大美人,你要是知道她,就该没有那些多余的想法。”

    菀容想起传言中,柳卿女扮男装时确实留了个绝色美人在府里,那是她几年男装中唯一的一个红粉知己,从没被柳卿带出去见过客,更不用说让她去侍候谁,是真正的当个身边人在用,直到柳卿的女儿身曝出来,大家才知道柳卿留下红玉在身边是为了保护她,当时不知道多少姐妹羡慕红玉的好命,没想到这好运气落她身上了。

    压下心里的激动,菀容福身一礼,带着太多的感谢,“菀容多谢王妃怜悯,只是,菀容还有一个兄弟,年岁十二,一直被奴家严格管教,从来不许他沾染这些浑事,奴家不能把他丢至一边……”

    看到菀容露出的哀求,柳卿想了想,“这样吧,我把他介绍给徐先生做学生如何?他对你弟弟好像评价挺高。”

    “十贤者之一的徐先生?”菀容眼神一亮,瞬间又黯淡下去,她想起来徐长州和韩靖之是好友了,“还是不劳烦徐先生了,只要王妃同意能让弟弟常来看望奴家便好。”

    柳卿想到真要把他介绍到徐先生手底下,只怕也会学得不安心,到时徐先生要是劝慰他认祖归宗,恐怕会引起反弹也说不定。

    想了想,自家先生好像一直没有再收学生,朝堂上事多是个原因,更多的,怕是没有找着合心意的。

    “这样吧,你什么时候上门把你弟弟也带上,我先看看,要是能合我的要求,我便把他推荐给我的先生,让他成为我的师弟。”

    菀容大喜,跪拜于地行了大礼,她最担心的就是因为她的身份不能为弟弟请个好先生,耽误了他,那她所有的心血就都白费了,也无颜面对故去的母亲。

    “多谢王妃,明天,菀容便带他登门拜访。”

    柳卿点了点头,觉得有些乏了,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这房间里什么都好,又安静又舒适,就是香味太重,闻久了就觉得晕眩,“闻听,我们回吧。”

    “恩。”扶着希及起身,看她面露疲惫,心疼之余也没办法,只得把她扶靠在自己身上,帮她承载了大部分的力气,希及性子便是这样,承诺过的事一定办到,要是不办妥贴,睡觉都要睡不安稳。

    把两人送至门口,天色已经黑沉,菀容却觉得,她的人生终于看到了曙光。

第二四七章 悟了

    马车上,柳卿靠在阙子墨怀里,半闭着眼睛懒懒的问道:“你就不好奇我打算做什么?”

    “你愿意告诉我自然会说,要不说,就是不想我知道,不过你应该不想瞒我才对,是吗?”阙子墨给她顺了顺头发,一脸的笃定。

    确实如此,柳卿笑道:“我觉得我都快成为妓女之友了,家里有个红玉,不久前紫玉也来了,现在再加一个菀容,啧,全是大美人呀!”

    阙子墨在她头顶亲了一口,“谁都没有你美。”

    “这奉承话都不像是你定王爷说得出口的。”柳卿换了个姿态,和阙子墨面对面靠着。

    “我说的是实话,在我眼里,没有谁比你更美。”

    语句,姿态黏糊得腻人,可是她喜欢,柳卿想,这样的日子过得才有滋味,说起来,她穿越了这一遭真是赚到了,不止混了个世家小姐,还混了个王妃身份,但是最让她满意的,是找了阙子墨这样一个夫君,放到现在,这样的男人也是抢手货,而且绝对轮不到她。

    她惜福,所以要用心的经营这段感情,以她现在的经济基础,离了男人确实能活得很好,但是做为女人,她也会想要依靠信赖着谁。

    难怪有人说,女人总是在男人的眼光中寻找存在感,还确实有那么点道理。

    “闻听,女人不比男人差。”

    “我知道,没人比我更清楚。”

    “可是很多人不知道。”柳卿闭着眼睛道,“我不是想替女人出头,我也没那么大的本事,可是看着女人在苦难中沉浮,能帮的时候我想帮上一把,对我来说再轻易不过的事,对别人来说改变的就是一辈子。”

    阙子墨蹭了蹭她的额发,温声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都支持你,可是希及,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而天底下如此之大,你帮得了多少?拉了那一把后,你能肯定她们就过得比以往要好吗?要是付出关心,收获的却是怨恨,希及,你会伤心的,而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伤心。”

    静默了一阵,柳卿声音有些消沉,“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多少,但要是什么都不做,我会唾弃自己,菀容很不错,有胆识有主见,稍微调教下应该能派上用场,闻听,你别小看了妓女,虽然都说婊.子无情,但是却也不乏有情有义的,你不是在给自己谋退路吗?用妓女这条线去组一个情报网如何?哪里的消息也没有她们这里来得方便。”

    阙子墨心中一动,这主意不错,他向来没把那些卖欢的女人放在眼里,不,确切的是她们从来没存在他心里眼里过,这是比轻贱更伤人的无视,虽然他看重希及,也爱她,承认她有本事,但是这也仅限于她,而不是所有女人,所以从来就没有想过,那些人做的那种行业还能这么利用起来。

    “我好好想想,这事不着急,慢慢来,你先说说你打算怎么用菀容。”

    “菀容啊,我原本是打算让她去学院教女班的孩子们琴技,现在想来是不是不太合适?”

    “何止不合适,女人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你居然想让她们和一个妓女在一起,你要真这么做了,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你,再说学院里最不缺读圣人之言长大的先生学生,不用等别人来喷击你,他们就能把你说得抬不起头来,包括柳家的人在内,这事没人会同意。”

    真不知道这脑袋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怎么会有这么简单的想法,难道在她心里,妓女就那么稀松平常吗?人家是巴不得离得远远的,免得于名声有碍,她倒好,还巴巴的贴上去,哎,阙子墨叹了口气,这到底是柳家惯出来的还是他惯出来的?

    柳卿拍了拍脑袋,她真是头脑简单,四肢也简单,怎么就这么一根筋了呢?

    “那要怎么安置菀容才好?我都应承她了,我想她明天应该就会带着她弟弟过来。”

    阙子墨想了想,“先放在身边一段时间看看再说,你不是提了个主意说要建情报网吗?那事总需要有个信得过的人去管着,菀容在那行当里呆了这么多年,应该是什么都见识过了,凭着经验,应该也能从那些真真假假的消息里分辨出来有用的东西,总之不急,总能处理好的,你别往心里去,这事不值当你挂心。”

    这话说得淡漠至极,柳卿听在耳里,却不觉得这种态度有何不对,她可以尽自己的能力去拉别人一把,却没必要表现得如何不忍,如何慈悲心肠,那太矫情。

    说到底,她也是自私的,可能从现代穿来的她比这个年代的人都还要更自私,对她来说,只有自己的家人才是重要的,那些侠义壮举没她什么事。

    菀容之事要不是因为提出来的是徐长州,就算从别人那里知道这个有些悲伤的故事她也只会叹息一声,然后继续过自己的日子,天下不幸的人太多了,她只顾得及自己这一方小天地。

    “行,你看着办吧,要是觉得她合适就用在那里,要是不行,我再想办法,她已经不适合再回韩靖之身边了,总得给她排个落脚处,实在不行,我就养着她吧,反正也养得起。”

    想到自己被宠得有些小冲动的脾气,柳卿很想叹气,人真的是不能惯着的,没几个人经得起惯。

    “下次我要是再做这种没脑子的事,记得一定提醒我。”

    “你顺着自己的心意做就好,其他事情不用担心,我能解决。”

    又是这样,什么都顺着她,再这么下去,她都要无法无天,上房揭瓦了。

    在男人的怀里蹭了蹭,柳卿边想着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事,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她究竟是忘了什么呢?

    看怀里的人睡得香,阙子墨小心的抱着柳卿回了房,给她揶好被角,示意全婶好好照料后,阙子墨才恋恋不舍的去了书房,得趁着希及休息的空档去把事情处理好。

    “暗四,去把这个人调查清楚,要快。”

    “喏。”暗四一闪而逝,阙子墨头都未抬,把东子整理好的东西看了一遍,自从柳家呈上纸张后,现在纸张已经通用起来了,只是纸张也有粗劣和精细之分,他用的,自然是极好的,雪白的页面让人写字时都要拿出自己最好的水平,以免看得别扭。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忘了的事也记起来了,印刷术该现世了。

    这件事做完后,她便要沉寂许久的时间了,倒不是没什么能折腾的了,入京后的这几年,她已经太过出风头,就算有些事别人并不知晓,但是该知道的,能给她带来危险的人都知道,她不能太过小看古人的智商,就算是留着一个江郎才尽的名声,也好过其他任何猜想。

    有了孩子的牵绊后,她怎么都不可能再有以前的洒脱,贤惠大度不可能,那就当个温柔的王妃吧,闻听对她的好,对她的纵容已经足够多了,她不应该一次次去试探他的底线。

    印刷术她早就有琢磨过,不过一时半会的要弄出来还是有点难,还是先把眼前的事解决掉吧。

    如她所料的,菀容果然是第二天一大早便带着她的弟弟志贤前来求见,在阙子墨的眼光下,她硬是把一大碗粥吃光了才把人召进来。

    韩志贤长得非常像韩靖之,让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是谁的儿子,难得的是年纪小小便举止沉稳,并没有初入大宅门的忐忑,也没有攀上王爷王妃的志得意满,相比之下,紧张的菀容倒是有些逊色了。

    两人下拜行了大礼,“小的(菀容)见过王爷,王妃。”

    “起来,坐吧。”虽然没有直视,柳卿的眼角余光却是一直落在韩志贤身上的,这是要推荐给方熙锦的,那样一个宁缺勿滥的严谨之人,她不想把一个不堪大用的人送到他身边,那也太对不住自己的先生了。

    有男人在的地方,除非是点名说话,不然撑场面的一定是男人,就算这个男人才十二岁。

    柳卿是习惯了一个人处理事情,成亲后阙子墨也纵容了她这一点,从没打算让她有所改变,所以柳卿就算知道那些规矩,两人之间也从没遵从过,但是眼前这两人显然把这规矩学得很好。

    “昨晚王妃的话家姐有同小的说过,让家姐脱离这个泥潭一直进小的的心愿,就算是贫穷些,小的也是受得住的,只是家姐向来倔强,小的也不能勉强她,幸好王妃的话让她醒悟,小的多谢王妃。”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番话说得进退有俱,看样子这也并不是个关在象牙塔里不知世事的小公子。

    “客套话就不用说了,只是做为旁观者,我也想提醒你一句,不管你以后如何飞黄腾达,你都不应该忘了你姐姐对你的恩德,虽然进的是那种行当,但是一开始是为孝,然后是为你,这其中有多少的不得已,想必你要比我这个外人更清楚。”

    韩志贤垂下眼,还没有学会完全隐藏好自己的神情的脸上露出一丝伤痛,“长姐如母,不管姐姐曾经如何,她都是小的这辈子的姐姐,以后……也定当奉养姐姐。”

    菀容悄悄的拭去泪水,不管她平时表现得如何烈性爽利,在心底里,她对未来未尝没有恐惧,年华老去后该如何自处,是她最近时常想到的问题。

    柳卿没有再说这个话题,看这韩志贤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说得多了反倒显得矫情且多管闲事,再说,要是闻听真打算建一个情报网,菀容未必就需要韩志贤的奉养。

    “听菀容说你才学极好,不知你都学了哪些书。”

    “回王妃的话,小的资质驽钝,四书五经皆有涉猎,说不得精通。”

    柳卿笑笑,提了些问题,韩志贤都回得很在点子上,让柳卿放下心来,这个弟子应该会让方先生满意。

    侧头看向阙子墨,阙子墨会意的向她点点头,表示这个人确实不错,柳卿这才安心了。

    “方熙锦你们应该都知道吧。”

    “喏,官至一品,又是大贤者,还是您的先生。”

    “我也是意外才成了他的学生,其实并没有在他门下受教,方先生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正式收有弟子,由此可见他收学生之严谨,我若是向他推荐你,志贤,你能向我承诺不会记先生失望吗?”

    韩志贤压下所有汹涌而出的激动和兴奋,还没有变声带着些童声的嗓音居然也掷地有声,“志贤会尽所有努力,不让先生失望。”

    “很好,要的就是这种自信,王爷下了贴子邀先生过府,你们先跟全婶去歇息,等我和先生说过后再召你来见,你们先安心在府里住下来,院子昨晚就为你们收拾好了,等先生点头后,再重新安置你们。”

    两姐弟起身,感激的行了大礼,“小的(菀容)谢王爷王妃的恩德。”

    等两人走后,阙子墨侧头问道:“你没打算让他们两人住在府里?”

    不久前,阙子墨已经正式取下了门匾上的柳府牌子,挂上了定王爷的招牌,这里已经是实质名归的定王府了,当然,柳卿是没有意见的,不管这地方怎么更名,对她而言只要地方熟悉,其他都无碍。

    “以前是我大意了,没想这么远,你现在权倾一时,并不适宜留着韩志贤这样的人在府里,我们和先生走得本就亲近,再让他的学生住在王府里,那会被人参奏你结党营私的。”

    看着终于是开窍了的小娘子,阙子墨笑了,“虽然我并不在意别人参奏,但是我还是很高兴你能想到这点,希及,你愿意在这些方面花心思了。”

    柳卿低下头笑了笑,身为王妃,却从没有以王妃的立场去想过事情,也只有这个男人才会一直这么纵容着她,可是她却不能因为被惯着就一直忽略这些事情,王妃和王府是一体,而王爷是这个王府的中心,她可以娇宠,却不能无知。

    而一个不知轻重的王妃,也不会一直被宠爱,感情世界里,一头热始终是走不远的,得双方都付出才行,虽然她知道得迟了点,但总算是悟了。

    PS:有亲不满希及最近的表现了,其实就像鬼在贴中回复的那样,这是一个过程,他们两人的感情从一开始就不是对待的,先爱上的人是阙子墨,所以注定了他要付出得更多一些,因为得来的太容易了,所以柳卿便没那么在意。

    这几章就是一个过程,让柳卿慢慢意识到她不再只是柳卿,而是定王爷的王妃,王妃这不止是身份,还是责任。

    最后几章了,鬼真没必要把柳卿给写得不知好歹了,恩,不多说废话了,还是心有不满的亲不防去看看那个贴子上我的回复,亲爱的猫狗特别多啊,别那么心狠,说男主渣了娶小妾,我会哭的。

    我最近被打击得有点蔫,书评区不敢去了,所以没看到花弃蕊同学的留言,虽然说得有点迟了,还是得祝福你:生日快乐,天天笑颜如花。

    最后,新文已经上传了,现言,小编看了我的开头后,说我开头是不是写得太快了,其实吧,我就是想写本快节奏的书,每本书到了结尾都残了,我心里也很不爽,这毛病得改。

第二四八章 收徒

    方熙锦重新踏足这原身是柳府,现在已经挂名为定王府的府第相距已经将近一年了,倒不是他存心拉远和希及的距离,也不是希及不愿意他来,只是身份的改变,他得避嫌,不能坏了希及的名声。

    不过今儿个是接到王爷的请贴,他是光明正大挺直腰杆来见面了。

    虽说这么久没见面,不过希及的所作所为他全是知道的,本就有心关注,再加上皇上对他也算信任,朝堂上有什么动静都会召他商议,根本不用皇上说,光看那字迹就知道和希及有关。

    皇上年幼,聪明足够,城府稍差,但只要他身后有定王爷和定王妃在,其他人动摇不了他分毫。

    “先生,许久未见了,近来可安好?”

    希及迎在前厅门口,遥遥执礼,阙子墨陪在身侧,微笑相对。

    从身份上来说,礼应是他这个一品大员向王爷王妃行礼,但是希及这一番动作便是表明了她是要以师生之礼待之,而定王爷相陪,也足见他有多宠爱纵容希及,这一刻,方熙锦只觉得欣慰不已。

    听得再多,也不如亲眼所见来得让人安心,这个学生虽说是个女人,但是他一点也不后悔和她师生一场,反倒觉得很是骄傲,这样的女人,天下只怕也只得这么一个了。

    “挺着个肚子,在屋里等着就是,哪里还用迎出来,也就王爷纵着你。”

    柳卿笑了,她就知道先生虽然严谨,却并不是个顽固不通的人,“许久不见先生,自是应该相迎,先生请。”

    阙子墨也做了个相请的手势,和柳卿站到一边,这是要让方熙锦先行的意思,给足了方熙锦面子。

    方熙锦心下满意,却并不会真的就先行,和阙子墨礼让了一番,干脆三人并肩而行。

    茶水点心上来后,方熙锦打量了下柳卿的神色,满意的点头道:“脸色不错,好好养着,这几天京城传言可不少,一会说你要回去执教,一会又说你们两人一起去逛青楼,并且点了菀容姑娘的牌子,真有此事?”

    夫妻俩一起去逛青楼,这样的事古今少有,这两人却是真做得出来的,希及向来胆子天大,不然也不会女扮男装混迹在京城好几年,定王爷又一向有爱妻之名,只怕这传言还真是确有其事。

    柳卿低首笑了笑,“怎么还是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这王府呢?也不嫌累。”

    “你要是老老实实在家安胎,他们也不会揪着王府不放。”方熙锦说得无奈,脸上却是带笑的,大概是人看得顺眼了,亲近了,便觉得不管她做什么都是好的,都是有意思的,要是换成别人这么做,他必定是贬了又贬才舒服的。

    阙子墨看妻子不好回话,接过了话头,“希及向来想法多,就算有些稍微出格了些,本王也是可以接受的,方先生就不要责怪她了。”

    方熙锦又哪里真是责怪,他就是担心王爷虽然嘴里不说,心里却憋着不满,这是存心试探的,效果嘛,还挺好。

    “王爷不怪她便好,不知道今天王爷今天请我来可是有要事?”

    “不是本王找你有事,是王妃有事找你。”

    方熙锦看向柳卿,柳卿点了点头承认了,“先生,你现在还没有正式收有学生吧?!”

    “确实没有,朝中事忙,再说有天份的弟子不那么好寻,急也急不来,而且有你在前,一般人还真是入不了我的眼,就这么拖着了。”

    阙子墨笑得异常骄傲,柳卿嗔怪的瞟了他一眼,对方熙锦温和的笑道:“我倒是发现了个好苗子,除了身份上有些麻烦外,其他方面一定会让先生满意。”

    “哦?”方熙锦兴趣被挑起来了,能被希及赞一声好的可不多,“身份比你还麻烦?”

    柳卿脸一红,确实,谁的身份再麻烦能有她麻烦,女扮男装的事都干了,韩志贤那点事都不算事,“这么一说,倒是比我要好多了,不知道先生知不知道韩靖之家里的事?”

    韩靖之?方熙锦不赞同的看了柳卿一眼,虽然她现在是王妃身份,但是以前她从来不会以名字称之长辈的,这是怎么了?

    “这段时间事忙,与禅(还有人记得吗?徐长州的表字)倒是下了几次贴子,我都没能去得了,靖之出什么事了吗?”

    柳卿抿了抿嘴,把韩靖之家里的事说了一遍,听到最后,方熙锦眉毛都攒成一团了,相交数年,靖之怎么是这种人?也难怪希及不以长辈之礼待他了,以她那种善恶分明的性子,还愿意管这闲事都已经是看在与禅面子上了。

    “那个菀容姑娘就是靖之的孩子?”

    “对,昨天我就是去看她的,性子确实是烈,不过依我看却是因为怨恨走进了死胡同了,要走出来倒也不难,昨天我相劝之后她应该是想通了,今天一早便带着她弟弟韩志贤来见我了。”

    方熙锦了然,“你想推荐给我的人便是这韩志贤?”

    “对,我考较了一番,确实不错,底子比我扎实多了,我听菀容说他并没有名师教导,多数是自己看书,也曾上过私学,不过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再去,要是能有个好先生教导,我觉得这韩志贤一定能当大用。”

    是因为什么原因不能再去私学,在场的人都猜得出来,这样一对孩子,确实是受委屈了。

    方熙锦眼睛雪亮,“人还在你这里吧,叫来给我看看,要真合心意,我可真要多谢你了,一身所学没人相传,这多少都是遗憾的。”

    “先生多虑了,就算没有韩志贤,先生也必定能遇上合眼缘的好苗子。”柳卿笑着安慰,侧头吩咐道:“阿未,去请菀容姑娘和韩公子过来。”

    “喏。”

    两人来得很快,大概是一直在做准备,听到传唤便过来了,菀容行了礼便退到一边,脸上尽量保持着波澜不惊,但是相绞在一起的手却泄露了她的担忧。

    她把所有的一切都压在了弟弟身上,要是弟弟能有所出息,那她这辈子也就值了,也不用担心以后没人奉场,要是……那之后的路要如何走,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说不得,便也只能让弟弟回韩靖之那边去,可是弟弟的性子比她更倔,只怕她嘴巴说烂,也说不动他,哎……

    韩志贤做足了准备,但是甫一见到方熙锦时,心里还是有了波动,他年岁虽小,但是这么多年看下来,他比世家中成年的孩子都还要懂得世事,要是能被相中那自然是大好,要是不能,他该如何?

    怀抱着这种心理,韩志贤全副心神更是集中,以便面对眼前之人的各种提问。

    方熙锦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屋子里静谧得针落可闻,韩志贤压下心里所有兴奋的,激动的,紧张的情绪,尽量让脑子放空,然后抬头,对上方熙锦的眼神。

    他从来便不认输,他一定能得尝所愿,让那个男人后悔,让姐姐能有个安心的修身之处,他不会让姐姐容颜凋零后惨淡收场,这是为他付出了所有的姐姐,是他心中认为唯一有权管教他之人。

    半晌过后,方熙锦满意的点头,很不错,怪不得能让希及喜欢,“行,这个学生我收下了。”

    菀容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全身都有些哆嗦,柳卿看她勉强自己站立的样子,向全婶递了个眼色。

    全婶过去扶着她到一旁坐下,菀容感激的冲柳卿勉强行了一礼,到一旁落坐,给看过来的志贤递了个无事的眼神。

    韩志贤确认姐姐没事后,这才看向方熙锦,带着稚气的声音沙哑着问,“为什么这么快就收下我?”

    “好奇?”方熙锦失笑,他好像收的学生胆子都不小,这个还没正式入门的便已经敢反问他了。

    韩志贤抿嘴,“我希望您并不是因为别人的关系才收下我,这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本事。”

    “毛都没长齐的娃儿,能自诩有多大本事?”方熙锦眼带趣味的看着他,“希及向我推荐了你,我相信她的眼光,刚才一见之下觉得你确实不错,学问做得好不好,只要努力便可得到回报,但是我向来认为只有胆大心细的人才能成就大事,你明明处于劣势,也迫切需要这个机会,却还能冷静的和我对峙,很不错,我原本就看不起胆小之人,有希及这个学生后,这个想法更甚了,你很合乎我的要求。”

    韩志贤吁了口气,觉得全身都有些软,“那就好。”

    轻敲着椅子扶手,方熙锦问他,“你以为是因为靖之的关系?不防告诉你,在来希及这里之前,我都并不知道靖之家里的事,虽然相识十余年,但是我一直以为他是京城中人,从没听他说起过家里,最近也因为事忙没有参与大家的聚会,你和你姐姐的事,还是希及刚才和我说起的。”

    韩志贤认真听着,对他来说,只要没有借助于那个男人的光就行了,欠了其他人的可以还,要是欠了他的,他会寝食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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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九章 情报网

    “希及,你眼光不错,不过……”

    方熙锦看向挺直背站着的人,“以我现在的身份,想默默收个学生估计有些困难,尤其是有你在先,这个学生肯定会倍受瞩目,这个拜师礼肯定会有不少人前来,你有什么建议没有?”

    “拜师礼?”柳卿右手撑头,想到了当初几个皇子给她行拜师礼的时候,恩,现在都还是挺庆幸没有受阙晓潜的全礼,要不然她现在就是太傅了,不知道有哪个皇帝容忍得了一个女太傅?

    “先生是担心韩靖之前来强行认下这儿子还是担心他们姐弟的事被人挖出来宣扬?又或者担心他们因为身世被人奚落?”

    “都有点,做我的学生免不了被人关注,以后只怕上门挑战的事都免不了,志贤,你做好准备了吗?”

    韩志贤神情坚定,他心中所想的所要的,是这些远不能相比的,“我不在乎那些,更不在乎挑战,赢了是先生教得好,输了我便需更加努力,下次必定能赢回来。”

    柳卿失笑,“心态真不错,我都想赞一声自己有眼光了。”

    方熙锦也很是满意,摸着短须笑开了,“靖之那里我会亲自走一趟,相信他不会那么不分轻重,至于菀容姑娘……”

    菀容生怕因为自己的关系再让弟弟受欺负,听到提及她赶紧站了起来,“先生和王妃不用顾及我,弟弟如今的事以了,我一会便收拾东西回茅城去,以后……以后也不会再上京城来,不会给志贤带来麻烦。”

    “姐,你在说什么?你要是回茅城去,我便跟你一起回去,子不嫌母丑,在我心里,你就是母亲,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韩志贤厉声说着,声音里有着难掩的恐慌,这是在刚才关系着自己前程的方熙锦面前都没有的。

    菀容眼眶含泪,脸却是带笑的,“有你这句话,姐姐受再多的苦都值了,可是志贤,姐姐要你就在这京城中站稳脚跟,闯出一番事业来,姐姐相信你有这个本事,王妃说得对,要让那个男人后悔,要报复他有许多种方法,以前是我想拧了,姐姐手里还有些积蓄,回茅城后找个小地方安定下来,日子也能过得下去,等你将来有出息了,再把姐姐接来京城不就行了?放心,姐姐到时候一定不会拒绝的。”

    可是姐姐,回了茅城你哪里还有安定日子过,以你的容貌不知多少人觊觎,又曾经有那样的过去,他们不会放过你的,韩志贤在心里呐喊,嘴里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怕一说话声音就会哽咽,堂堂男儿,他不能在别人面前落泪。

    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便听得王妃道:“一个漂亮女人要没人护着,在哪都没定生日子过,志贤,你跟着先生回府吧,你姐姐这边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的。”

    “我不可以和姐姐住在一起吗?”

    “不可以。”柳卿断然道,“先生是朝中重臣,王爷又是位高权重,两人不宜走得过近,皇上虽是明君,但是该注意的地方还是要多注意,这些便是你以后在京城中要学会的,京城不比茅城,稍有不甚便招大祸。”

    方熙锦暗暗点头,他这个学生明明年岁不大,但是论清醒冷静,世家那些老头子都不见得能比过她,论成就,也没几个人比她强,但是她就是能做到如此清醒。

    而这些话由她说来比他说要有效得多。

    韩志贤犹疑着点了头,这些道理他懂,现在也只能先这样了,等他有出息了,一定要接姐姐去和自己一起过,他向来知道,没有谁会比自己更善待姐姐。

    “我和先生说说话,你们姐弟俩去话别吧,都在京城,要见面也不难,不用一副生离死别的表情。”柳卿打趣着韩志贤,他们知道菀容是他姐姐,不知道的,还当这是要分开的小两口呢!

    不过韩志贤能如此感恩也让屋里的三人更满意就是了。

    “喏。”两姐弟神情各异的退了下去,他们都知道,这次分别的时间不会短,不然王妃也不会把那些忌讳摆出来。

    “先生打算如何去和那韩靖之说?”

    方熙锦无奈的看向自己的学生,“知道你心里看不起他,但是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真是,都当王妃了,这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老死不相往来的性子怎么就没一点变化呢?”

    阙子墨也笑望着她,京城中人最擅长的便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能像希及这般忠于自己心情的人少见,大概也就柳家那样家风的世家才能养出这么个性子,他也从没想过要让希及在这方面有所改变,希及就现在这样就最好了,他能护得住她就是。

    柳卿要是知道阙子墨把她性子的形成推到了柳家肯定会仰天大笑,她这性子都跟了她两辈子了,想改变,难。

    因为她不知道,所以这会才会有些不好意思,昨晚才认识到自己当王妃不合格,今天就有人提到这茬了,“自己在京城享受着追捧,十余年不回家,也没个音讯,老父老母故去他未归,娘子故去杳无音讯,女儿得卖身才能葬母,儿子天姿聪颖也被耽误了,这样的人,我为什么要看得起他,至于面子上就更不用提了,闻听,以后我不见他,要是有什么非要见的场合,你记得派人拦着点。”

    阙子墨笑着应允,“知道了知道了,不见就不见,你们也没有见面的必要。”

    方熙锦轻笑着摇头,“也就王爷你,换了别人哪会如此纵着她,养得越发肆无忌惮了。”

    “别人希及也看不上。”阙子墨按住希及要去拿茶杯的手,“全婶,换一杯,茶凉了。”

    其实还有些温热……全婶拿着茶杯心里道。

    看两人如此琴瑟和鸣,方熙锦欣慰不已,在希及曝出女儿身的那刻,他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这天底下究竟有谁配得上他这学生?

    定王爷虽说从无才名,但是看他气度,也是饱学之人,再者权势在手,也必定护得住希及,倒也是相衬之极。

    “行了,靖之那里我去说,你好好养胎,要去私学授课我也不拦你,只是要注意安全,身边也一定不可缺人,什么也没有你肚子里的孩子重要,你也不想你的人生留下遗憾不是?”

    “喏,希及谨记。”柳卿想起身行礼,方熙锦责备的摆手,“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这些礼数。”

    “那不是在先生面前,学生不敢放肆嘛!”

    “你啊你啊,也就王爷受得了你,好好惜福吧。”

    方熙锦起身,向阙子墨拱手一揖,“趁着今天有时间,我这就去靖之那里走上一趟,拜师礼的日子定下来,希及要是想来,还望王爷相陪,她这个样子出门,我不放心。”

    哪是想来,是必定会来,阙子墨看她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也只得软了脾气,“方先生放心,本王定当一起前来。”

    有王爷王妃相携前来,这韩志贤腰杆便能挺直许多,那些想往他身上泼脏水的也要掂量掂量,这也是三人心里同时琢磨的,毕竟就算阙子墨心里也觉得这韩志贤很不错,他不介意希及身后的力量又加一股。

    看柳卿要起身相送,方熙锦横她一眼,“你还是好好歇着吧,以前也没见你这么讲究礼数,这会做给谁看呢!我先走了,志贤还在你这里呆上一天,我得让人收拾一个院子出来,明天一早我会派人来接。”

    方熙锦甩袖走了,柳卿和阙子墨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这方熙锦倒是个爽快性子,我还道他性格严谨,一定要坚持行礼!”

    柳卿心有戚戚然,这先生现在确实是比以前要爽朗许多了,大概,是因为正志得意满之时吧,就算她从不关注朝中大事也知道,这朝中除了定王爷外,方熙锦便是皇上最看重的臣子。

    来到韩靖之府上,便听说他正卧榻在床,方熙锦心里直摇头,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做得那般绝,不管在京城如何,家中爹娘妻儿哪能置之不理。

    随着仆人来到韩靖之卧房外,仆人高声道:“老爷,方大人前来探望您。”

    “恒休?快请快请。”韩靖之挣扎着想坐起来,身边的侍妾赶紧上前搀扶,又给他揶好被角这才退到一边。

    看到他憔悴得仿佛苍老了十岁的面容,方熙锦不由得道:“靖之兄,你这事办得糊涂。”

    韩靖之大概没想到他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怔愣在那里,一时半会的没有接话。

    方熙锦轻叹着摇了摇头,干脆直接把话挑明了:“希及已经把菀容劝退了,还把志贤推荐给了我,我决定收他为学生。”

    韩靖之大喜,“恒休兄是说希及……不,王妃把志贤推荐给了你?”

    “那丫头向来嘴硬心软,就算不喜你,也不会真忍心看那两孩子耽误了,你啊,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韩靖之满脸懊悔,“我没想到只有十余年没回,家里便发生这么多事,明明当时父母便还健康。”

    方熙锦无言的看着他,老人的身体一天一个变化,十余年又不是十天,哪还会一如当初。

    看方熙锦不接话,韩靖之大概也知道自己被看低了,一张老脸瞬间就红得滴血,恼羞成怒后便是口不择言,“即便是我有过错,哪有孩子那般逼迫自己父亲的?在怡红楼挂牌,那不是存心毁我名声吗?”

    “靖之,别告诉我,你这般不快,甚至不惜向与禅求助,是担心菀容毁了你的名声。”方熙锦声音都带上了冷意,只是这时候的韩靖之并没有听出来。

    “我如今这名声来之不易,恒休你也应该知道,若是因为她的自甘堕落便毁了,你让我这张脸往哪里放,哪还能继续在这京城呆下去?我甚至都没脸去见自己的学生。”

    “她自甘堕落?”方熙锦脸色更淡,他有些理解希及为什么那么不喜欢靖之了,“要是没有她的自甘堕落,你的妻子她的母亲连下葬都没办法,要是你有顾及家人,她又哪里需要自甘堕落毁了自己?靖之,说这话你也不觉得亏心吗?”

    韩靖之脸上的愤怒不减反增,“下葬要的钱财哪用得着她在那行当做这么多年?还做到京城来了,她是怕不够给我丢脸吗?恒休你是不知道当我知道那是我女儿时,我真恨不得掐死她,恨不得从来就没有生过他,这哪是女儿,这就是来毁我的。”

    “那你又知不知道你的儿子,你干干净净的儿子就是你女儿卖身赚来的钱养大的?并且还有了一身好学识?”

    “我的儿子,当然是最聪明的。”一提起那个儿子,韩靖之高兴之情满溢,能让柳卿赞一声好,并且推荐给恒休的人可不多,这足以说明志贤有多棒,要是能攀上定王爷,再搭上恒休这驾顺风车,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那他韩靖之就不用再如此苦苦熬着了。

    方熙锦心底失望,“你连你那个十二岁的儿子都不如,他还知道感恩,你呢?我有些理解菀容和志贤对你的恨了。”

    方熙锦起身,“靖之,我从来不曾对一个人如此失望,真希望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

    压抑着愤怒,方熙锦没有再多呆一刻,这个人,他怎么能这么自私,那是他的亲生女儿啊,被别人轻贱倒还罢了,却连做父亲的都没放在心上,只担心毁了他的名声……

    要是那两姐弟知道原来他们的父亲是如此想的,不知道该有多伤心。

    拜师礼定在六天后,在这六天里,阙子墨也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弄一个专属于他的情报网出来,现在他手里的势力虽然目前属于他,但是一旦他交权,这些便全是要交出去的,虽然人还是能留下不少,但是势力也定必大减。

    习惯了权势在手,就算他做个闲散王爷,也不能没有自保之力,这段时间本就在想要怎么打造完全属于自己的势力,现在看来,倒是希及给他指了条明路,从情报网开始做起也不错。

    菀容有些忐忑的坐到王爷王妃面前,怡红楼她从那天开始就没有再去了,这几天一直住在一个单独的院落里,有人侍候着,虽然舒适,但是也不安,她不知道王爷王妃究竟打算怎么安置她。

    “明天便是志贤的拜师礼了,你还是不打算去吗?”

    菀容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时候她才有些后悔,不该一气之下便跑去怡红楼挂牌,让不少人记住了她这张脸,“王妃,我当然是想去的,只是……我去了也只能给志贤添麻烦,让他被人笑话,他以前就曾经因为这个和别人动过手,我不想他再被人欺负了。”

    柳卿点了点头,看向阙子墨,阙子墨心领神会的接过话题,“我倒是能给你个全新的身份,但是从今以后,你便只能为我做事了,你应该知道,你承担不起背叛的后果。”

    菀容紧张的点头,她当然知道,有志贤在,她根本不可能背叛,也不需要背叛,“不知道王爷想要我做什么。”

    阙子墨把自己的设想大概说了下,“我管的事太多,也不可能要王妃来管这些,所以我需要一个有完全忠于我和王妃的人来替我管这事,你不是唯一的人选,要是不愿意做,只要你保证不把这事告之于他人,我也不会对你如何。”

    以妓女为底子打下一个情报网,菀容在底层沉浮这么多年,能混到今天当然不可能只有美貌没一点头脑,稍一动脑就知道了王爷为什么看中她了,确实,到了欢场的男人为了讨女人欢心,什么话说不出来?要是喝得几杯酒存心套上一套,秘密便出来了。

    可是如果她答应了,那她不是就还要回那个欢场中去?那种地方……她早就厌倦了。

    “你放心,选择你并不是就一定要你回去继续以前的事,而是因为你熟悉那个欢场,知道其中的利弊,也能分辨出真伪,而且我相信,你应该比任何人更适合和那些人打交道。”阙子墨看出了她的担忧,如是道。

    菀容半信半疑,她信柳卿,却并不信定王爷,所以她把眼光落在了柳卿身上,“王妃觉得我适合做这事吗?”

    柳卿没想到她会这么信自己,真是个单纯的人,她就没想过人心复杂,也分亲疏,在两人之间,她会帮的人怎么着都是自己的夫君吧。

    是她信誉太好吗?“你要是不想再露面,那就让王爷给你个地方,你在家里从众多消息中分辨出有用的就可以了。”

    “那我做。”菀容不再犹豫,在家呆着不用见任何人这个条件很是打动她。

    阙子墨点头,菀容的点头在他意料之中,不过就算她不答应,家里也有可用之人,就像希及开玩笑似的说她都快成妓女之友了,这话义虽然贬了点,事实却摆在眼前,家里除了菀容,可还有两个在,紫玉做这事也不错,他再给希及派个信得过的帐房就是。

    “那好,你现在住的院子你要是喜欢的话以后就住那里了,月钱方面我也不会少了你,全婶,你给那个院子里派几个人侍候,不要怠慢了。”

    “喏。”

    菀容最担心的也不过是自己没了收入来源,志贤会要过苦日子,既然王爷答应她月钱不会少,那她就当心了,她连卖自己的事都做了,还有什么事做不得呢?

    “喏,菀容多谢王爷王妃。”

    柳卿笑了笑,唤过红玉,“你们以后多亲近亲近,红玉在府里时间久,你有什么事可以请教她。”

    菀容是听过双壁楼之事的,自然知道眼前这人是谁,“喏,请红玉姐姐多多指教。”

    红玉也蹲身福了一福,“菀容妹妹不用多礼。”

    两人相携着离开后,阙子墨笑道:“不相信她?还让红玉去看着她。”

    “也不是不相信,有韩志贤在,她翻不了天去,红玉稳重,有红玉在身边,她也能多学着点,我不想因为她的疏忽惹出什么事来,再说,红玉也是从那里面出来的,能帮上菀容的忙。”

    柳卿从来都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红玉都是被她和全婶观察了那么久才得以信任,菀容又哪里可能一开始就相信。

    阙子墨不置可否,上前扶着人往内室走去,“上午在学院忙,回来又要处理事情,晚上还得操心,身体还要不要了?以后别管这么多了,有全婶看着,放心得很,你还是多养养,这几天都瘦了。”

    柳卿边随着他往里走边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嘀咕,哪里有瘦,明明都胖了,不过夫君的关心她还是听得出来的,恩,就顺着他的意思去吧。

    韩志贤的拜师礼果然迎来了不少人,方熙锦如今位高权重,又深得皇上信任,但是方府并不容易进,想巴结都找不着机会,难得有件事能让方府敞开大门,这下是门庭若市了。

    方老夫人在方夫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看着这热闹景象不由得感叹,“府里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要不是老爷去得早……”

    方夫人怕老夫人多想伤身,赶紧劝道:“母亲,今天是该高兴的日子,您别想那些让人难过的事,老爷要是看您不开心,也要不开心了。”

    知道自己儿子孝顺,老夫人终于展了笑颜,“是是是,该高兴,该高兴,如苹啊,你也别理我这老婆子了,去帮熙儿招呼内眷吧,我去了她们还得见礼,太麻烦了,我就不去了。”

    “母亲,都走到这了,就过去吧。”

    “不了不了,你去吧,不过一会要是定王妃来了,你可一定要通知我一声,我想去见见她,这么有本事的女人我也想见见,她以前就答应过要来看看我的,可惜那次前来时在路上受了伤,后面发生的事又多,一直没能如愿,今天机会难得,可不能再错过了。”

    “喏,媳妇记得了。”

    “去吧去吧。”

    几句话说得如苹也挑起了好奇,老爷有个女学生她事后也是知晓的,说不想趁着名分之便见见是假的,只是老爷向来护那人护得紧,怕流言伤到她,干脆连她也不许去王府打扰。

    就像母亲说的,今天这机会不能错过了。

    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了的柳卿和阙子墨相携来到了方府,虽然不少人在猜测她会不会来,但是见到定王爷扶着王妃下马车还是有些吃惊,这定王爷居然也来了,难道真如传言中那样,王爷就离不得王妃?

    饶是心中万千猜测,这会也是纷纷低头行礼,柳卿也渐渐习惯这样的场合了,带着笑容跟在阙子墨身后半步,在外边时,她该注意的地方还是会注意的。

    示意全婶上来扶住她,阙子墨才松开手,淡淡的向一众行礼的人道:“都免礼,今天本王也只是来恭贺的客人,你们不用在意本王。”

    “喏。”

    方熙锦急步迎了过来,看到两人相携前来又是高兴又忍不住的责备两声,“挺着个肚子还到处跑,像什么样。”

    “先生不是外人,这距离也不远,有王爷陪着没事。”看了阙子墨一眼,那眼中的宠溺让她稍稍有些脸红,“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客人。”

    “我也没想到,明明也没有大派请贴。”方熙锦满脸无奈,心中明白,要不是他方府平时太难进了,今天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来,还不是担心错过今天又没机会了。

    “别站在门口了,进去歇着吧。”

    一路上都有人行礼,目光不敢放肆,却也时不时的往他们身上瞟。

    柳卿今天的装扮极其简单,事实上,除了王妃定制的服饰,其他的衣服都同样的特色,那就是简单舒适,尤其现在身子又重了,更是不会去穿那看起来华丽无比,却厚重得要死的王妃服,这时候当然也不会有人勉强她,阙子墨为了配合她,穿的是和柳卿身上颜色相同的常服,两人都气度雍容,让人感叹,这两人确实是极衬的。

    “臣妇见过王爷,王妃。”方氏蹲身行礼,身后的一男一女也同时见了礼。

    虽然不曾见过,柳卿却是知道眼前这人应该是先生的夫人,她应该称之为师母的人。

    上前把人托起,柳卿笑道:“师娘多礼了,应该是我向师娘见礼才对。”

    方氏哪里敢受礼,连连摇头道不敢,方熙锦知道自己夫人胆小,上前拉过自己的儿女道:“希及,这是我儿子雨雯,虚岁十七,女儿云雯,虚岁十一,以后你们多亲近亲近,指点指点他们。”

    两人上前还要见礼,柳卿拦住了,“自己人,别这么多礼,反倒显得生疏了,先生,你不用顾及我,让雨雯和云雯陪着我就行了,你去忙吧。”

    “那行,我也不和你客气了,夫人,你去里边照应着内眷,云雯雨雯,你们两个带着王爷王妃去梅居休息,别让仆人近身,你们两个要侍候好。”

    “喏,父亲大人放心。”

    家教都不错,柳卿微微点头,她见识过太多前人伟大后人渣的例子,时时提醒自己绝不能纵着儿女也成那样,不说要有多大出息,至少不能让人笑话,此时看到方先生的儿女都这般听话,心中不免高兴。

    雨雯是个很内敛的人,虽然才十七岁,看上去自制力却很不错,“雨雯有议亲了吗?”

    “回王妃的话,已经定亲了,迎娶的日子定在明年。”

    话回得规规矩矩,没问的绝对不多说,也没有因为她的身份而战战兢兢,先生这个接班人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但是,她没兴趣和一根木头对话,怀孕后的柳卿有些凭喜好做事,换句话说就是更任性了。

    转头望向自以为没人发现的一直在悄悄打量她的小女孩,“云雯呢,议亲了吗?”

    云雯老实的点头,“从小议亲了,不过爹说我年纪还小,不急着定亲。”

    是了,这里的世家中,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从小定亲的,只有极少数因为旁的原因而耽搁下来的没有议亲,她就是其中之一,闻听也是。

    “云雯认字吗?”

    云雯偷偷的望向兄长,不知道这话能不能实话实说,雨雯微微点了点头,在这个人面前,根本没有掩藏的必要,她自己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云雯高兴的大声道:“我很小的时候就识字了,是哥哥教我的,娘亲一直都说女孩子不用识那么多字,只要学好管家,把刺绣学好就可以了,所以我都是偷偷的跟着哥哥学。”

    “都说是偷偷的,现在又这么大声,就不怕被人听了去?”

    “才不会,爹说你是女人的骄傲,要我向你学习,而且爹都允许我识文断句了,空闲的时候还会亲自教我,娘现在也不会反对了。”

    柳卿忍着笑,要是真能让这古代人改变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概念,那她就真是为女人谋到福利了。

    说不定在这个历史轨道中,女人要比那个时空中要更早的解放呢!

    得意的晃了晃脑,这般带着稚气的模样让阙子墨看得莞尔,希及的这一面可不多见。

    几人正聊得轻松,正确的说是一大一小两个女人聊得开心,外头仆人通报道:“启禀王爷王妃,老夫人求见。”

    老夫人?柳卿望向云雯,云雯了解的解释道:“是我奶奶。”

    柳卿赶紧起身,动作猛得让阙子墨连连皱眉,扶住了她不满道:“小心点,你现在是双身子,别动到胎气。”

    “抱歉……”柳卿赶紧道歉,闻听在乎这个孩子的程度远超过她想像,大概是因为和他同样大年纪的人孩子都快可以议亲了吧。

    “哪用得着和我道歉,我是担心你的身子。”拍了拍她的手,扬声道:“请老夫人进来。”

    很快,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太太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了进来,第一眼,柳卿便决定喜欢这个老人,她一直觉得有这样一头白发的老人都很慈祥,有奶奶的味道。

    “老身参见王爷,王妃。”

    距离拉得有些远,柳卿示意全婶上前去搀扶,“老人家不用这么多礼,理应是我前去看望您的。”

    “王妃的心意老身领了,不过我老身可承受不起,上下有别,老身虽然不识得几个字,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在全婶的搀扶下来到柳卿面前,老人笑语晏晏的,虽然口里说着上下有别,表情却是最和蔼不过。

    “我现在不耐久站,您也陪我坐会儿。”

    幸好老人也没有推三阻四,在柳卿对面坐了下来,雨雯云雯两个人乖巧的站到了老人身后,体贴的侍候着老人。

    “老早就催着熙儿带你回来给老身瞧瞧,可是总那么不凑巧的没能来得了,要不是老身出门不便,真想亲自登门见见你。”

    “是我做事不周全,早应该来拜见您才对。”

    老夫人摇了摇头,眼中全是赞叹,这女娃儿的事听得太多了,以前还觉得有那么点高高在上的感觉,现在见了却只恨不得好好疼疼她才好。

    “有生之年能见着一个这么出色的女娃儿是老身的福气,你为我们女人争了一口气。”

    像是想到了当年老爷子和长子初去时家里的混乱,欺她是个妇人的也不是没有,幸好熙儿后来也争气,不靠战功也成了朝中重臣,但是熙儿也没有瞒她这个做娘的,所以她更清楚熙儿能有今天,这个女娃儿功不可没。

    柳卿低垂着头浅笑,别人怎么说她都能矜持着回应,可是这么一个老人家心平气和的说她为女人争了一口气,她却只觉得酸涩,这个年代的女人活得太难了,她能活成现在这样,有她自己的努力,也因为她身后的家族给了她包容信任,更因为身边这个男人对她的纵容和爱。

    不是每个女人都有她这般幸运的。

    “还不好意思了,老身只是实话实说,这天底下就是少了你这样的女人,要不然男人也不敢那么糟蹋女人。”老人家轻笑着,饶有趣味的看着柳卿,明明该是不可一世的人,平时听熙儿说起也是肆意心扬的,这时候看着却像是个被长辈赞美后不好意思的晚辈,这品性,甚是难得。

    转头看向一直喝茶看着他们的王爷,那眼中不可错辩的爱惜之情让老人家很是欣慰,这样的好孩子就应该有个男人来疼宠,她有资格获得更多的幸福。

    老夫人把身后的云雯拉到面前来,慈祥的拍了拍她的手,“王妃啊,老婆子我就不绕圈子了,这孩子啊,从小就爱看书,媳妇让她好好学女红,她也是一转身就缠着雨雯识字去了,媳妇还以为她在这方面不开窍,急得不得了,就怕她女红不好以后在婆家被人说,这丫头……”

    像是想到了云雯小时候的模样,老夫人笑柔了脸庞,“她还以为自己瞒得很好,要不是我帮着她,早就被她娘看出问题来了,也幸好小时候识了字,这通身的气度就是不一样,比其他家的孩子看着都要有灵气,原本是打算让她去你那个私学读两年,出来差不多就可以定亲了,她却不愿意去,说是想做你的第一女弟子,又不敢去求她父亲,便求到了我面前。不是我老婆子惯着她,我确实是希望她能跟着你多学点东西,不求她多有出息,只想让她得偿所愿,这女人啊,嫁了人便身不由己了。”

    PS:妓女之友啊,我现在也想不起来为什么大纲上会出现这么多妓女,当时都在想些什么呢!

    倒数计时开始,真不多了,几章的事。

第二五零章 认子

    嫁了人便身不由己吗?柳卿看了看身边的男人,她真的是幸运又幸福的。

    云雯紧张又期待的偷眼瞧着对面一身雍容的女子,她想跟着她,非常想,就算不嫁人也可以,不知道她要不要她,想到这里,她顾不得其他,跨步到柳卿身前跪下,声音有些抖,却很坚定,“王妃,我……我不会做事,也不会侍候人,但是我可以学,您让我跟着好不好?”

    柳卿有些吃惊,这么强烈的想跟着她,为什么?以先生今时今日的地位,云雯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没有?只要先生不倒,她不管以后找的是个怎样的人家,都不可能欺辱于她,为什么想要跟着她呢?

    她不会天真的以为云雯是看中她的王妃身份了,世家小姐的身份本就不低,更不可能是看中了闻听,从头至尾,她的眼光基本都是放在自己身上,而不是的闻听,这不可能会是她的情敌,那么……为什么呢?

    这么想,她也这么问了,方云雯的回答简单又干脆,“爹说你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会达成目标,可是明明我也识字,我也明道理,可是我却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我努力想过,可想来想去,我都想不出来,未婚夫是早就定好了的,我也不能因为自己无法确定的东西去解除婚约,爹娘会伤心难过,老听爹说起你,我便想,要是我跟着你,一定就能知道我想要什么,然后就能定个目标去达成,我觉得这样的人生才有意义,而不是懵懵懂懂一辈子。”

    屋子里静谧了一刻,柳卿道:“其实人不用活得那么明明白白,太累,懵懵懂懂一辈子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方云雯倔强的坚持,“可那不是我要的幸福,我想跟着你,你要我吗?”

    这语气怎么听怎么像是要跟人私奔的语气,柳卿想笑,可她那一脸严肃的样子让她忍了下来,“好,只要先生同意,我就要你。”

    不过是跟在她身边而已,她平日里也不常出门,最多去私学的时候不带她就是了。

    方云雯大喜,“爹早就同意了,奶奶,您说是不是。”

    老夫人也笑得见牙不见眼,揉了揉孙女的头发,应道:“是是是,家里同意了。”

    看她那么高兴,让柳卿有一种她做对了的感觉,“起来吧,别跪着了,我会先和先生说上一声,等这拜师礼完了,你什么时候过来王府都可以。”

    “那我也要行拜师礼吗?”方云雯天真的问。

    柳卿一愣,这……不用吧,她又不是正式收学生,而且她还是先生的女儿,也没有拜在她门下的道理,这不是乱套了吗?

    “你想学什么我都教你,拜师就不用了,太麻烦,我现在身子也不方便。”

    方云雯看了看她的大肚子,也就不再坚持,“那我以后怎么称呼你?可以称呼您先生吗?”

    其实,还是在坚持……

    柳卿无奈的看向老夫人,想让老夫人解解围,没想到老夫人却连连点头着道:“不错,私底下你就称呼先生吧。”

    柳卿求救的看向阙子墨,阙子墨装作没看到,垂下眼帘继续喝他的茶,他不喜欢和人走得过近,他的身份也限制了他过分和人亲近,但是他不介意和方家拉近关系,方熙锦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算不错,再加上他和希及的关系,要真有什么事,反正是怎么都摘不干净的,这嫌避不避都无碍。

    方云雯欢欢喜喜的重新跪下,想起来没茶,又爬起来蹬蹬蹬的跑去亲自倒了杯茶跪到柳卿面前,双手把茶杯托高,“先生,请喝茶。”

    她门下都有一个皇帝三个皇子了,再加一个重臣之女……也不差吧,柳卿僵硬着手接过茶,木然的喝了一口,边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以后要是哪天天降大祸,希望这几个学生里总有一个能保住她,不然就像小说里的那种,保住她的孩子也成。

    “王爷,王妃,就在这房间里为你们备上一桌如何?想必你们也不耐烦应付外面那些人。”方熙锦走进来道,要不是那走路一阵风似的样子,她真怀疑这人是不是在外面偷听,捡着时间进来的,这也太巧了,刚喝完拜师茶他就进来了。

    阙子墨像是知道柳卿在想什么,微微对她摇了摇头,要是有人在外面偷听,哪能瞒得过他。

    “就在这里吧,希及去外面会受累。”不知道多少人会上前攀关系,可能还会拖着自家的孩子想得她指点,哪能吃个安心饭。

    方熙锦进来时便感觉这气氛有点不对,要是没看错的话,一开始云儿是跪着的,她犯错惹着希及了?

    可惜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听到王爷的话没有多做停留就出去了,一个拜师礼弄得这么盛大,让他都有些吃不消了,希望皇上不要多心才好。

    屋里的人没聊一会,阙子墨便突然沉下了脸,也许外人看不出来,但是柳卿毕竟和他相识的时间也不短,还做了大半年的夫妻,这点变化哪能瞒过她。

    “闻听,怎么了?”

    “来了不该来的人。”

    柳卿了然,“韩靖之?”

    阙子墨点头,“出去看看吧,在屋里你也不会安心。”

    “你还真是了解我,”柳卿笑,顺着他相扶的力道起身,“我就是想看看他今天会是一副怎样的嘴脸。”

    老夫人听得不是很明白,这个韩靖之她也是认识的,怎么听他们说起来好像不是好人?

    “老身也去瞧瞧,府里难得热闹一次,老婆子也去感受一下这气氛。”

    柳卿本就没打算拦着,笑着让云雯和她兄长好好搀着,和闻听相携往外走去,看热闹也是个好消遣哪。

    方熙锦看着收拾一新,昂首阔步走进来的人微微皱眉,正和他说话的徐长州等人也变了表情,这个人,怎么就走进死胡同出不来了呢?这时候他来究竟是想搅了这拜师礼还是怎么的?

    要是想衬着这机会逼迫韩志贤认亲,那他就太小看他那个儿子了,能让柳希及和方熙锦两人都看中的人,哪是那么好唬弄的。

    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韩靖之现在的脸色很不错,一点也不像个大病初愈的人,“怎么都这么看着我?恒休兄收学生,我不该来?恒休,不欢迎我?”

    “我以为上次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靖之,听我一句劝,来日方长,不管什么事都能徐徐图之,太过操之过急,只怕会有反效果。”

    徐长州赞同的接过话头,“靖之,你把礼物放下,人回去吧,这个时间真不适合。”

    “与禅也这般劝我?”韩靖之怒从心起,“不管我做了什么,他认不认也是我儿子,有什么可倔的,我就不信他今天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顶撞我,要是连孝都不懂,恒休你确定要收他为学生?”

    柳卿等人一过来就听到这么一句话,这时候柳卿很想反问一句,“你真是韩志贤的父亲,而不是他仇人吗?”

    可是想想那对姐弟,她咬了咬舌尖忍了下来,这天底下太大了,什么极品都不缺。

    方熙锦也被挑起了火气,从那次谈话过后,他本就不待见他了,这种品性的人,他不屑与之为伍。

    现在还上门这么咄咄逼人,他凭什么?他又以为他是谁?被一个贤者名号捧晕了?

    “这个学生我还收定了,要说孝,我倒是记得他说过的一句话,长姐如母,他以后会好好侍奉姐姐,我觉得这便是最好的孝道,而且……我不认为连老父老母过世时都不曾送灵的人有资格说孝字。”

    韩靖之只觉得狼狈不堪,他要是知道父母的过世,是怎么都会回去的,要不是来京城后换了居住地方,家人送信没送对地方,也不至于在孝字上亏了心。

    可是不管如何,这儿子他都是要认的,他也有几个侍妾在身边,可是这么多年居然都没能再为他生下一儿半女,要是不把这儿子认回去,老来他靠谁?再说,有王爷王妃和方熙锦护着,儿子的前程怎么都坏不了,这儿子,他认定了。

    “恒休,这些事以后我们再说,今天是方府的大事,我不会搅和了去,你放心就是。”

    你要是来认儿子的,其实就是来搅和的,徐长州等人皆如是想。

    “老爷,时辰差不多了。”

    方熙锦望向不远处的地方,志贤一直在这里随他一起招待客人,顺便也是把他介绍给长辈的意思,可是他明明知道眼前这人是谁,却都没有走近前来打招呼,由此可见,他心里是有多不待见靖之。

    可是靖之却还想在这种场合逼他相认……

    要是可以,他倒是真想取消这拜师礼得了,不就喝个茶的事,弄这么大,反倒惹来麻烦。

    “开始吧。”

    “喏。”

    方熙锦走到主位的椅子上落坐,周围坐着的都是有头有脸之人,他们也是今日这拜师礼的见证人。

    “拜师礼始。”所有宾客都安静下来,看着那个神色从容的孩子走到方熙锦面前跪下,茶也早就准备好了,刚准备端茶相敬,便听到有人喊道:“等一下。”

第二五一章 孝与不孝

    柳卿和阙子墨对望一眼,看向韩靖之的眼神都带着冷意,如果他真有一个做父亲的心,哪怕只是一点点,在这个时候都不该打断,就像新婚夫妇成亲在拜堂的时候被人喊停一下,不同之处只在于抢的人身份不同。

    方熙锦的脸色也不好看,第一次觉得自己看走了眼,相交这么多年,怎么就没发现他是个这个这样的人?

    韩靖之不顾徐长州的阻拦走到中间,向方熙锦浅浅揖首,便低头看向跪着的人,要不是理智还在,他真想走到他面前去,受了他这一礼,强行认了这儿子。

    “志贤,虽然我是对不起你们母子,但是你是我的血脉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不管你认与不认都无可改变。”

    众人一阵哗然,方大人新收的这学生是韩靖之的儿子?自家老子也是贤者之一,论学问也非常之不错,手下弟子不少,怎么自己儿子却拜别人为师?因为方大人位高权重吗?

    居然还不认自己的父亲,实在是太不孝了。

    周围人群的议论声韩志贤都当没有听到,只是静静的抬起头,看向韩靖之的眼神波澜不惊,“我从小和母亲家姐相依为命,母亲去后姐姐更是卖身养我,我的生命中从不曾出现父亲一词,也从不曾见过这么一个人,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柳卿暗暗竖起大拇指,高,这话说得真是高,你韩靖之要还是坚持说是他儿子,那么当娘子去世留下一对儿女时你在哪?女儿卖身养弟时你在哪?

    韩靖之此时好像魔怔了,除了认回儿子其他都听不入耳,“绝对不可能认错,且我也并不是存心不管你们,来京城后我换了两处住址,所以爹娘过世和你母亲过世时我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若是得到消息了,又怎么可能不回来。”

    “若我真是你的儿子,我今年虚岁已经十二,为何从不曾见过你?你在京城的住处搬了,我们在茅城的家可没有搬,要不是没有父亲,叔婶又岂会欺凌我们,让我们连安身的地方都没有,姐姐要卖身才能葬母,要卖身才能养大我,让我学得不比同龄的孩子差,韩先生,你必定不是这般不负责任的人,所以,你肯定是认错人了。”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韩志贤虽然还是说韩靖之认错了人,但是话里的意思却表明了太多的意思,这韩靖之,还真是愧为贤者。

    柳卿心中莫名有着骄傲,这是她看中的苗子,推荐给了先生,以这样的心志,以后的成就必定不会差,她眼光真好。

    阙子墨曲起手指在腿上敲了敲,这个孩子要是教好了,以后必定是皇上的助力。

    韩靖之有些恼羞成怒,读圣人之书长大,现如今也是成天和那些东西打交道,很多东西已经浸入了骨子里,所以他可以狎妓游玩,却打从心底里看不起她们。

    现在自己的女儿居然做的是他最看不起的行当,自然就没有打算要认回来给他丢人现眼,要是他的好友里有谁是她的入幕之宾,他这张脸该往哪里放。

    这会被韩志贤挑破了,还一直提起这件事,更觉得面上无关,说出来的话便更是薄情,“人要生存下去有太多的选择,又不是非得进那勾栏院才能活下去,你姐姐是她自己自甘下贱,我韩某人没有那样的女儿。”

    韩志贤脸色冷得能刮下一层霜来,他心里早有决定,要是他的态度上能对姐姐好些,并且一起接纳了,他会给他一个机会,现在看来是完全没必要了,这样的人,不配为他们姐弟的父亲,“这辈子我认的亲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姐姐,她为了不给我丢脸,怎么都不愿意来亲眼见证我的拜师礼,韩先生,您不用冲我发表您的言论,那和我不相干。”

    “你……”

    “韩先生,今天是我的拜师礼,要是还有什么想说的,请您先忍一忍,让我拜完师再来说如何?”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韩靖之怎么能退出去,要是他这么离开,那不是坐实了志贤刚才说的话,就凭他刚才的表现,这儿子他就非认下不可,有个这样的儿子,光宗耀祖指日可待,早知如此就该早前回去一趟,把他带在身边教导才是。

    “子不认父,这为不孝,难不成你还宁愿背上一个不孝的罪名?恒休乃是大贤,岂会收不孝之人为徒。”

    方熙锦忍下不耐,他不想给做了相交了十余年的好友难堪,但是,他也不会被他如此逼着,“我不认为志贤是不孝之人,靖之多虑了,他一直表现得很好。”

    韩靖之顿时不爽起来,这是我儿子,能拜在你门下已经是我吃亏了,你还这么落井下石是什么意思。

    怪罪的眼神瞄了过去,方熙锦不为所动,看出了韩靖之是这样的为人,以后他必定不会再多做接触,只怕与禅他们也会如此想,他们可以接受一个贫穷的人,甚至是一个私生活放荡的人,这都是别人的生活方式,但是他们绝无法接受一个如此自私不负责任的人。

    柳卿看韩志贤都跪了这么长时间了,这人还死咬着不放,心下不满,拉了拉阙子墨的袖子,阙子墨会意的开口道:“这些事以后有的是时间说,现在还是先行礼吧,这时间可不等人。”

    韩靖之张开嘴想反对,终究是不敢,不甘不愿的退到一边,定王爷的面子是连皇上都会给上几分的。

    韩志贤眼底深处的讥笑无人可见,如同陌生人一般扫了名为他父亲的男人一眼,又淡淡的扫了开去。

    茶已经重新换过,被打断很久的拜师礼重新开始,方熙锦压下心底对韩靖之的不满,深吸一口气等着学生敬茶,要说在这之前对韩志贤还没这么上心,经过他刚才的表现倒是更喜欢上几分了,这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要是能得希及的一半,也足够他在京城安身立命,闯下一片天地。

    再加上有他,还有希及定王爷相助,他只要不做出被他们厌弃的事,前程自是锦绣。

    “先生,请喝茶。”

    方熙锦接过浅浅喝了一口便放置到一边,拿起准备好的文房四宝递给他,“希望你一直保持本心,专心学问,不要让关心你的人失望。”

    “喏,学生谨记。”韩志贤行了叩拜大礼,心底荡漾。

    重新端过一杯茶跪到方夫人面前,“师娘,请喝茶。”

    方夫人笑得异常慈祥,这是老爷正式收的唯一一个弟子,又听老爷叹息过他的身世,对他自是有一股怜惜在,更何况她还有些别的心思。

    女儿渐长,她一直在琢磨女儿的亲事,嫁到别人家里去,总担心女儿会受欺负,这个弟子她得好好观察几年,要是一直表现好,许给他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接过茶喝了一口,给回他一个大大的红包,“以后就当这是自己家里,短了什么不用顾忌,直接和我说就是,老爷除了王妃外也就收了你这一个弟子,你不要让老爷失望。”

    “喏,谨尊师娘教诲。”

    如此,拜师礼便是成了。拜师礼本不该如此简单,但是韩志贤的身世如此,也没个长辈来主持,他自己也不懂,而他姐姐菀容也没接触过这些,很多方面便省了,方熙锦就是因为知道这些,所以也没有去点明,想他和希及就连拜师礼都没有,不也互相扶持支撑着走到了现在。

    他虽然也是读圣贤之书长大,但是可能是在外走动得多了,对于礼节方面反倒没看得那么重。

    韩靖之看完事了就打算继续纠缠,韩志贤就像根本没这人似的,不管韩靖之说什么都不再接话,方熙锦开口他却什么都答,直把韩靖之嫉妒得想甩手走人。

    可是,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实在是不能放弃。

    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把怒火向自己的好友发去,“恒休,我一直敬你的为人,没想到在这事上却这么糊涂。”

    方熙锦实在不忍心看他此刻的狼狈样子,他怎么就不能好好想想现在究竟是谁糊涂?要认回儿子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机会,何必急于这一时?还想卡住这拜师礼,志贤本来就不待见他了,他这么做,不是让他更不待见吗?

    徐长州看不下去了,拉住韩靖之想往外走,边道:“走吧,我送你回去,恒休,今天这事我有责任,以后再向你请罪。”

    “我不走,这事不解决了,我不回去,志贤本就是我儿子,他不认我你们不但不怪他,反而要在其中煽风点火。”

    方熙锦也不想再给他面子了,冷声道:“认识十余载,今天才发现你能无赖得这么有底气,我就想问一句,靖之,爹娘妻子过世你都没能赶上,女儿被逼得卖身为娼,你心底就不愧疚吗?”

    “我说过这不能怪我,来京后我换了两处居住地,家里的人没能找着我,要不然又岂会让我连爹娘都没能送终。”

    感情这还是别人的错了?方熙锦不想再搭理他,起身对一直垂眼看着地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韩志贤道:“志贤,为师带你去认识几个人。”

    “喏。”韩志贤看也不看面前的人,径自跟着方熙锦离开往前边说得正欢的人堆里走去,不是不觉得难过,只是心早就麻木了,在他们最艰难的时候这个男人没有出现,现在,他已经不需要他了。

    柳卿和阙子墨都不耐应酬人,拜师礼一完便又回了里间,午膳也是在里面单独设了一桌,云雯雨雯相陪,老夫人借口想休息休息已经离开了。

    云雯此时一脸气愤,小声的嘀咕道:“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父亲,没脸没皮了,志贤哥哥好可怜。”

    “世界上什么人没有,最差最好都是没有底限的。”柳卿叹了口气,心中无比庆幸柳家人不管何时都没让她失望过,要是她是这样的人的女儿,拼着被人说不孝也不会认这样的父亲。

    和柳卿接触了一阵后,云雯胆子大了许多,“以后我一定要对志贤哥哥好一点,他太不幸了,王妃,他的姐姐真的……”

    到底是未出阁的闺女,有些话说不出口,柳卿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很是亲昵,“确实如此,她以后会住在我那里,你想见见吗?”

    “王妃,妹妹不适合见那样的人。”雨雯难得插嘴道。

    其实话一说出口柳卿就知道说错话了,不过听到雨雯这样说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那样的人是怎样的人?要不是被生活所逼,谁又愿意往那个火坑里跳。

    柳卿淡淡的笑了笑,不再说这个话题,再不舒服,她也不会冲一个小孩子发作。

    阙子墨倒了杯茶到她面前,“喝茶。”

    方雨雯也知道自己冲动了,懊恼的手握成拳,想说上两句缓和气氛,却因平时寡言惯了,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能愣在那里。

    柳卿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不舒服全散了去,笑着挑起了另一个话题,“云雯,我猜师娘是看中志贤,想让他当你夫婿了。”

    云雯一下就红了脸,“哪有,娘说过,这两年不会给我定亲的。”

    “志贤也还小,过两年你们都大了,那不就差不多了。”柳卿继续逗,她是孕妇嘛,要保持心情开朗。

    “王妃……”

    看云雯一脸求饶,柳卿忍不住笑,“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到时候我们看事实。”

    “你们倒是自在得紧。”方熙锦带着韩志贤进来,看女儿红着脸无措的模样就知道是吃了亏了,很显然,占到便宜的是笑得正欢的人。

    “先生,志贤,怎么进来了,不在外面待客。”

    方熙锦一指韩志贤,“志贤说想进来谢谢你。”

    柳卿看过去,韩志贤跪到她和阙子墨面前,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响头,诚心诚意的,“王爷,王妃,志贤无以为报,只能如此聊表谢意。”

    示意全婶拉起他,柳卿越看越满意这个师弟,“以后你叫我师姐吧,别叫王妃那么生份,谢不谢的就算了,你是个好孩子,好好跟着先生做学问,不要让先生失望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了,来,叫声师姐听听。”

    看先生对自己微微点头,韩志贤才略红了眼睛叫道:“师姐。”

    “这就乖了,不过我没准备礼物,以后补上。”有了使唤的小师弟,柳卿喜滋滋的,“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是我师弟了,以后有时间就过我那里来,以后你姐姐也会住在那里,放心,我会优待她。”

    “喏,谢谢师姐。”

    清清静静的吃了个午膳,柳卿便带着云雯离开了,这孩子像是知道了她是个耳根子软的人,好话一箩筐的抖出来,磨着她同意带她去王府小住。

    等到了外头,看到她的侍女手里拿着的小包袱时她便明白了,感情人家早就准备好了,也早算定了她会同意。

    云雯真的是个挺聪明的小姑娘,也看得出她平日里应该也是个很有主意的,小手段也不少,柳卿暗地里看着她和王府里的人相处甚欢,对这个年代的家教彻底服了,才十一岁的小姑娘啊,这完全是主母级别的教育了,她觉得自己完全被比下去了。

    阙子墨看不下去了,“你和她比这方面做什么,她有的能力很多人都有,你有的其他人一定没有。”

    “我只是在庆幸你府里简单,没有那么多让我操心的事,也不用去争宠,不然以我那点本事只有被人撕巴了的份,只是一个大家主母便要那么有心计了,我这个王妃还当得真是轻松,闻听,你继续再这么纵着我,我永远都不会有长进。”

    “你会那些东西府里也用不上,不用学,就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只要把我放在心上就足够了。”阙子墨摸了摸柳卿的肚子,神情极其温柔,在和希及成亲后,他才知道了家的温暖,现在希及又有了孩子,他觉得老天爷开始厚待他了。

    柳卿握住在肚子上游移的手放在肚子上部,“这里在动,感觉到了吗?”

    静静的感受了一会,直到小家伙偃旗息鼓了才打破了这寂静,“一定是个健康的孩子。”

    “那当然,他会健康,以后也会孝顺你我,会给我们带来很多快乐和烦恼,闻听,我很幸福,真的,嫁给你是我做得最正确的决定。”

    阙子墨没有说什么,只是把柳卿抱在怀里,尽量控制着力道,仿佛这就是他的全世界。

    越来越寒的天气让柳卿天天都只能呆在家里了,怕冷是一个原因,但是更多的,是因为所有人对她的担心。

    她向来都主意正,决定了的事情很难有所改变,但是这次,她却主动屈服了,这是闻听的孩子,虽然他从来不说这对他有多重要,每次出门都会相陪相送,从不曾阻拦过她,就算她爹娘说起,他也是帮着她说话。

    但是她不是瞎子,随着她肚子的变大他的紧张和担心,于是她心软了,主动向私学请了假,看到私学里几位兄长如释重复的眼神和闻听欣喜的神情她知道自己做对了。

    大冷的天能在被窝里久睡一会也是件挺幸福的事,高兴时随手写点东西,练练字,叫上菀容来弹上一曲,云雯上门时回答她提出的各种问题,爹娘兄长上门时和他们煮茶聊天,这日子幸福得让柳卿都感觉不到日子的飞逝。

    成亲后的第一个新年柳卿不敢轻忽,挺着肚子在全婶的帮助下把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年货也预备了不少,她知道闻听没有家很久了,以往还能在宫里和兄长一起过,今年发生的事太多,有喜有悲,但是过年,她一定要让他开开心心的。

    “就这样了,全叔,你去安排吧。”

    “喏。”看着终于把心思放在王府的小姐,柳全心底放心了不少,虽然姑爷向来纵容小姐,但是以前那种状态,他是真有几分担心,就怕王爷腻了什么都不会的小姐,小姐确实是有大本事,但是男人在家里要的是温柔解意的妻子。

    阙子墨从外面走进来,正好碰上出门去的柳全,免了他的礼后走到柳卿身边,先是习惯性的摸了摸她肚子,才道:“又让柳全去干嘛了,过年的事不都安排好了吗?”

    拉着他坐下,捂住他从外面回来冰凉的手,“晓真打发人来说要来府里和我们一起过年,我叫全叔去做好安排。”

    感受着希及逾加的体贴,阙子墨全身都轻松下来,把外面的勾心斗角全收了起来,只留下纯粹的笑意,“他们三个都会来吧,也是,现在皇兄不在了,他们在宫里也没什么意思。”

    何止是没意思,要不是因为三人与这个皇叔关系极好,没有了皇帝护着,现在还指不定怎样了呢!“皇上对他们三个如何?尤其是对晓宇,没有打压吧。”

    “你呀,还真是什么都敢说,皇上都登得大宝了,做什么还要打压晓宇,抛开兄弟关系,他们还同是你的弟子,怎么着都会护着点的,再说,要不是皇上同意了,你以为他们三个能来我们府上过年?”

    这么一说也是,柳卿很爽快的认错,“我小人之心了。”

    阙子墨反手和柳卿十指相扣,还抬起来晃了晃,感觉不错,“要不要接岳父岳母过来一起过年?”

    “不了,爷爷还在,爹也不会来,正月初二我们去拜年,听说我那个出嫁的族姐今年会回来,正好见见,我还没见过呢!”

    “这些你安排就好,我听你的,今天孩子乖吗?有没有踢痛你。”

    “没事,都痛习惯了,等他出来再收拾他。”

    阙子墨笑,“肯定是个调皮鬼,不知道是会像我多点还是像你多点,真希望他像你,不管男孩还是女孩都最好是像你。”

    柳卿摸了摸自己肚子,“像谁都好,只要健健康康的就行。”

    阙子墨的手也附了上去,“对,健康就好。”

    两夫妻坐在火盆边轻声细语着,全婶进来看到这一幕欣慰的笑了,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她的小姐,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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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二章 生产

    “晓真(晓宇,晓言)见过先生。”

    看着三个小不点恭敬的行礼,柳卿笑了,他们三个从来都不叫自己皇婶或者婶子之类的,一直都是叫自己先生,连皇上在她面前也大都如此。

    “快起来,怎么这时候才来,我还以为私学放假后你们就会来。”

    三人起身,晓言在柳卿面前向来爱娇,腻到她身边小心的摸了摸她肚子,边解释道:“先生,我们决定在这里多住几天,所以便多在宫里呆了几天陪娘。”

    “是这样,那你们来这过年,你们的母亲不会不高兴吗?”柳卿看向两个小男生,等着他们回答,女孩要娇养,三个人里她平日里最惯着的也是晓言,对晓真和晓宇要求更高些。

    晓真摇头,回得实在,“母亲知道我们是来先生这里都很高兴。”

    柳卿一想,可不是,来她这里不就是来定王爷这里,有定王爷这棵大树靠着,她们的日子也能更好点,至少不会被皇后压制得必须小心翼翼的生活。

    “先生,这是皇兄让我带来的。”晓宇把几本古籍小心的放到桌子边上,还刻意的离火盆远了些,“皇兄说这些天他都很忙,可能要等年后才有时间过来。”

    看她挺着大肚子,阙晓潜早就免了他入宫的事,虽然皇族人员不算多,但是过年总也是要在一起过的,再加上重臣带着家眷,热闹是热闹了,但是哪有自家人围着火盆守岁聊天来得热闹。

    用手抚了抚颇有份量的古籍,羊皮卷的味道不太好闻,柳卿一直都记得自己来京城的起因,她想进皇家的藏书室看看,不是没有机会,尤其是和闻听成婚后,只是因为各种原因一直到现在都没能成行。

    唔,等孩子生下来后去看看吧,也算是了了自己的心愿。

    还有个地方,就是闻听曾经长住的那个地方,闻听后来和她解释过,她也知道那所房子的地底下藏着不少东西,那时候时间不对,没能去看看闻听所说的那些东西,这也是生完孩子后要去完成的一件事。

    还有印刷术……

    怎么感觉好像所有的计划都推到了生完孩子后,她现在很少再去费神想事了,怀孩子本来就累,记忆力也有所下降,所以印刷术到现在也只写了个大概出来,却没有完善。

    晓言伏在柳卿的腿上,眼神中带着不安,“先生,你要是生了小弟弟还会喜欢我吗?”

    柳卿一愣,抚了抚小孩柔软的头发,再看向另外两个虽然装得若无其事,但是紧握的拳头还是泄露了他们担忧的心思的孩子,浅浅的笑了,“为什么我有了孩子就会不喜欢你们了?你们都很乖,只要你们不做让我失望的事,我就会一直喜欢你们,保护你们。”

    “真的?”

    看着三个孩子喜悦的眼神,柳卿点头,“当然是真的,你们也会爱护小弟弟小妹妹的,是吗?”

    “是,先生喜欢的我们都喜欢。”

    这般的童言稚语啊,柳卿和不知道什么出现在门口的阙子墨相视一笑,真希望他们永远都这么简单干净,永远都不要变。

    晓宇第一个发现了阙子墨,“皇叔……”

    “恩,以后有时间多来陪陪你们先生,她现在不能出门,我有时候又忙不能陪她,她一个人会无聊。”阙子墨走进来,走到柳卿身边坐下。

    “可以吗?会不会有人说不好听的话。”晓真嘴快,把他的担心说了出来,晓宇心思要细腻许多,听到他这么说背着两人狠狠的捏了他一下。

    “嗷,疼……”晓真看向晓宇,有些委屈,做什么要捏他,他又没做错事。

    晓宇被皇叔和先生看得红了脸,不好意思的扭开了头,好吧,是他多事了,可是他真的觉得不必要把那些事说给先生听,像是要先生为他们出气报仇似的,他才不要这样,等他长大了,自然能收拾他们,先生现在可还怀着孩子呢,他查过书,书上说怀孕最辛苦了,还不能伤神,他不想让先生忧心。

    柳卿抓着阙子墨的手往火边伸了伸,雪从昨晚开始下到现在还没停,从外面回来的人都带着一身的凉气。

    眼神若有所思的望了晓宇几眼,转过头问嘴巴比较松,好套话的晓真,“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闲言碎语了?”

    晓真悄悄的看了晓宇一眼,看他没什么反应后才道:“恩,有人说……说我们抱大腿,还说您的坏话,还有,还有人说就算先生对我再好,皇兄也不会喜欢我们,会提防我们,说皇兄会对您不放心……反正,反正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

    为什么你还这么小,这些话就听得懂?柳卿只能再次感叹皇家的人都天生早熟,哪怕是晓真这种心计不深,没被浸染得太厉害的孩子。

    阙子墨眯起眼,“这些话都是谁在说?”在他们之间搅事,活得不耐烦了?还是因为他最近表现得好说话了,手上不沾血了,便把他当菩萨了?

    晓宇抿着嘴摇头,“皇叔,那些都是小人,用不着你去脏了手,我们也不会听他们胡说,但是就怕皇兄那里……会多心。”

    柳卿顺了顺晓言有些散乱的头发,“你们皇兄不是那么心胸狭隘的人,更何况要算起来,你们还是同门,他不对你们刻意关照是不想你们其他的兄长打你们的主意,但是他暗地里肯定是维护了你们的,你们想想,自从先皇过世后,你们的生活是不是没有什么变化?你们的母亲也从没有被刁难过?宫里的一应东西也从来没有克扣?”

    晓宇脑子转得最快,此时想起那些自然就明白了先生的意思,原来皇兄从来就没有多心过,“先生,我知道了,我会找机会谢谢皇兄的。”

    “知道就好,看事情不要看表面,晓宇,你要是想护住晓真和晓言,还需要再努力一些才行。”

    “喏,晓宇记住了。”

    柳卿没有再继续聊这些,而是把话题扯到了私学里,有一段时间没关心他们的学习了,这时候正好看看他们有没有进步。

    阙子墨的手暖了起来,也不顾忌小辈在身边,把希及纤长的手抓在手里捂着,扬起嘴角听他们说话,比起外面的冰天雪地,此时屋子里的温暖尤其侵入人心,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在干什么?具体已经记不太清了,但是冷清是肯定相随的,现在这样的生活,幸福得让他没有真实感。

    老天爷终究是待他不薄了。

    这个年,不止是阙子墨过得最舒心惬意的一个年,也是柳卿过得最温暖的一个年,柳家虽然一直待她极好,她也努力融入柳家,把自己当成柳家的一份子,为家族出力,但是有些事情勉强不来,终究还是没能完全融入进去。

    再加上过去几个年都只是和全叔全婶一起过,就更是简单了。

    可是今年有三个孩子,有丈夫相陪,肚子里还有个动得厉害的孩子时时提醒她他的存在,幸福感满溢。

    到了三月份时,阙子墨干脆不再管外面的事了,日日就在柳卿身边陪着,生怕她出一丝意外,他不能失去的不止是孩子,更是孩子的母亲。

    感觉到肋骨有点疼了,柳卿想翻到右侧睡,刚动了一下身边的人就醒了,半坐起来紧张的问:“又在踢你了吗?要不要紧?是不是很疼?”

    柳卿安抚的笑笑,“没事,就是想翻个身。”

    阙子墨放下心来,小心的助她翻了身,再把人搂在怀里,希及这么辛苦已经有将近两个月了,不知道是不是孩子太皮了,经常把希及踢得很痛,不要说去书房,就是在房间里走上几步都觉得累。

    生完这个就不要再让希及生了,这么辛苦,宫里有不必这样的秘药,到时候去找个不伤身的,有一个孩子他已经满足,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

    迷迷糊糊又睡了一阵,柳卿突然猛的睁开眼,伸手在被子底下摸了摸,一手的湿,心里顿时紧张的声音都颤了,“闻听,闻听……”

    阙子墨在她叫第一声的时候就醒了,“怎么了?又痛了?”

    “不是踢我,好像是羊水破了,闻听,我害怕……”

    认识几载,第一次听到这个好像对什么都游刃有余的人说害怕,心底心悸不已,在她额头上连绵不绝的细稳,仿佛是对待不安的孩子,“不怕,没事的,请来的稳婆都是最有经验的,别怕,不会有事。”

    阙子墨已经分不清这究竟是安抚自己紧绷的神经还是安抚第一次说害怕的妻子,平稳了下情绪,高声喊道:“全婶,全婶……”

    全婶算着日子知道离生产不远了,这段时间便一直亲自睡在外间候着,就怕侍女年纪小了应付不来,让小姐吃亏,此时听得里面的响动,估摸着应该是要生了。

    麻利的穿上衣衫,执灯走进里间,“姑爷,小姐是不是要生了?”

    看全婶冷静的样子,阙子墨的心终于定了定,“希及说羊水破了,现在要怎么办?我能做些什么?”

    先破羊水?全婶也顾不得于礼合不合,走上床侧掀开被子看了看情况,小姐的亵裤底部已经湿透了,却没有见红,这可不好,会不利于生产。

    “小姐,现在痛得厉害吗?”

    “不怎么痛,全婶,是羊水破了吧,不是应该先见红吗?孩子……孩子不会有危险吧?!”以自己对这方面浅薄的认知,柳卿担心得不行,羊水就那么多,有些人还是没有羊水的,要是全流光了要干生,那得多痛,还很难生出来,孩子也有危险,这里可没有剖腹产……

    全婶压下心里的不安,安抚道:“小姐放心,不会有事的,奴让红玉去多准备些吃的,您就算不喜欢也一定要多吃点,免得一会没力气。”

    柳卿胡乱点着头,有些失去了分寸,这不是费脑子的事,这是带着生命危险的纯体力活,她最不擅长的……

    全婶想了想,拿起一个备用的枕头垫到柳卿腰下,边解释道:“这样能让羊水流得慢些,姑爷,奴侍候您起身吧,这床上不能睡了,您先去别的屋子将就一下。”

    阙子墨小心的放下柳卿,也不用人侍候,自己拿起衣服穿,“我哪里还能睡得着,你不用管我了,快去准备生产的事吧,这里我会看着。”

    “喏。”

    全婶也不再啰嗦,告了声罪便离开了,她要安排的事很多。

    匆匆穿好衣服,阙子墨又回到床头靠着,抓着柳卿的手紧握住,“现在痛吗?要不要我做些什么。”

    现在阵痛还没真正开始,除了因为生产这件事而起的慌乱和胯下湿漉漉的不舒服,柳卿并没有其他太大的感觉,只是心底的不安一点点扩大,原来她这么怕死,要真是这么痛死了,她也够丢脸的。

    “你到床上来抱着我。”

    “好。”阙子墨没有二话,鞋也不脱直接跨上床,靠在床头把人抱在怀里,摸着平静下来的肚子轻声告诫,“小东西,少折腾你娘,她怀你就够辛苦的了。”

    柳卿忍不住失笑,不安的情绪终于稍微有了平稳,“等他出来打他屁股。”

    “恩,用力打。”

    阙子墨扯着各种话题引开希及的注意力,两人紧握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害怕失去的感觉在两人心底蔓延。

    外头已经灯火通明,人人脸上都带着紧张,府里大部份是原来的人马,心思自然是向着自家小姐的,早在过年完就开始做各种准备,时不时的还预习过,真到了此时,倒也没有显得太过慌乱。

    “小姐,您吃点东西,多吃点。”天气还冷,红玉的脸上却有着薄汗,平时恪守着那些规矩体统,这会儿也顾不得了,看到阙子墨在床上便直接把饭菜也摆到了床上,“姑爷,您多喂小姐吃一点,免得没了力气,奴去外面帮忙。”

    阙子墨挥了挥手,看着盘子里相当于平时希及两倍的份量还要多的饭菜,“希及,吃得完吗?吃完好不好?”

    感觉到了他心底的不安,柳卿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阵痛已经有点感觉了,时不时的抽上一下,挺疼,“好,我全吃掉,闻听,我……舍不得你,我一定会平安生下孩子的。”

    “恩,我记着。”一定要平安,要不然,他这一辈子该怎么走下去。

    用勺子一勺一勺的把饭菜喂进柳卿嘴里,就算是已经觉得都平到喉咙眼上了,也硬逼着自己继续吃,她知道,她需要力气,要是没了力气,孩子却没生下来,在这个什么都不先进的地方,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唔……”这一波的阵痛感觉强了许多,艰难的吃下嘴里那口饭,柳卿摇头,“不行了,再也吃不下了。”

    饭菜已经只剩少许,阙子墨把盘子端开,握着柳卿的手不放,真恨这种痛无法代替,他哪舍得希及受这种罪。

    全婶像是掐着时间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看着就很有力气的婆子,“姑爷,产房准备好了,奴等要扶小姐过去。”

    “不用,你带路。”阙子墨小心的抱起柳卿,生怕让她更痛,动作都笨拙得不像他。

    全婶心里安慰,面上却不显,侧身引着阙子墨到了旁边的产房,这是一开始阙子墨便要求的,不要离他们的房间太远。

    把人放到床榻上,阙子墨小声道:“我在这里陪你,不要害怕。”

    柳卿摇了摇头,忍下又一波的痛楚,“生孩子的样子太丑了,我不想让你看到,要是你看到我那个样子以后不爱我了怎么办?闻听,等着我,我和我们的孩子都会平安的。”

    “你怎样我都会爱你。”吻了吻相握的手,阙子墨不敢松手,他怕这一松手,以后就再也牵不着了。

    “姑爷,产房血气重,男子不适合呆,您还是出去吧,小姐一定会没事的。”全婶提醒道,她从没听说过女子分娩,丈夫相陪的,但是也由此可见姑爷对小姐有多用心。

    阙子墨本就不在乎这些,要说血气重,哪有他手上沾的血气重,可是看到希及的眼神,他知道自己拒绝不了。

    “好,我就在屋外,一定不会走远。”

    “恩,等我。”

    全婶让其他人去布置,自己站到柳卿身边握住她的手,“小姐,一会要是痛得狠了,您就狠狠的掐奴,奴皮粗肉厚,不会有事的。”

    柳卿看了看头上悬着的粗布,“我一会抓这里就行了,也好使力,全婶,生产要多长时间?”

    “您天天都走动了,应该是不会要很久的,现在阵痛得厉害了吗?”

    “还好,可以忍受。”

    产房里的悄无声息让阙子墨更是焦躁,在门前来回走动,好像这样才能让他舒服些,东子忍不住劝道:“主子,王妃一定不会有事的,您先坐一会,这生产需要许久的时间。”

    阙子墨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想起自己还有事情没有安排好,“全叔,你把相应的事全安排好,东子,等天一亮你就去柳府报讯。”

    “喏。”

    至于皇宫……皇兄也不在了,还是等平安生产后再去报喜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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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逍遥美男图》作者茗末一张美男图,N个俏夫君,穿越之后,除了从天而降的的美男,还有从天而降的麻烦。一秒钟变公主,龙禹不得不开始了与一群夫君,不得不说的故事。

第二五三章 结局

    阵痛越来越频繁,柳卿脸都疼白了,死咬着帕子,不想失态的尖叫。

    幸好没让闻听陪她生产,这副样子真是太丑了,休息的间隙,柳卿都还在分心想这事,直到下一波阵痛袭来。

    “小姐,您别忍着,疼就喊出来,也好使劲。”全婶满头满脸的大汗,比生产的本人还要紧张许多。

    柳卿摇了摇头,她得留着力气最后用劲,一尸两命的事一定要杜绝。

    门外的阙子墨只觉得度日如年,这里面怎么就一点动静都没有呢?忍不住就想上前拍门,幸好这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让他断了想法。

    文语菲人未到声先到,“姑爷,卿儿怎么样了,还没生吗?”

    阙子墨迎了过去,向来人施礼,“爷爷,岳父,岳母。”

    柳松君这时候也顾不得礼节了,“丫头还没生吗?怎么一点响动都没有。”

    “已经进去两个时辰了,一直也没听到她的声音,全婶出来说过一次没这么快。”阙子墨压着心里的着急回道,现在时辰还早,应该是得到消息就来了。

    “红玉,你去准备早膳。”

    “喏。”红玉向几人行了礼退下,直到到了厨房才擦擦湿热的手掌,不停的在心里安慰自己小姐一定没事,那么心善坚强的一个人,一定能挺过这一关的,不能失去小姐的人很多,她亦是,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小姐对她更真心实意的人了。

    文语菲等不住,半请求半强硬的开口道,“我要进去,不亲眼看着卿儿我不放心。”

    柳逸时看父亲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便也点头,“好,你生了几个孩子,有经验,好好引导卿儿。”

    文语菲急忙点头,敲开了里面的人,全婶打开看是她赶紧放行,边向外面的人报平安,“小姐安心,不要担心。”

    阙子墨的心总算是安稳了下来,他虽然不知道生产的具体情况,但是年少时有过一次印象,那时候还没立国,大哥在战场上没能回来,他和晓潜的母亲又向来亲近,听到她生产的事便不管不顾的一定要去,也是那一次,他被那种凄厉的叫喊声吓到了,宫里再有谁生产他死活也不往跟前凑了。

    希及生产原本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都进去这么久了,却一点声音都没有,这让他的心更不踏实。

    柳卿看到文语菲进来的那一刻,心里瞬间就安定了许多,原来,亲情真的不是爱情可以代替的。

    “别怕,娘在这。”

    头发都汗湿了的柳卿含笑点头,扯掉口里的帕子,“娘。”

    文语菲拿过毛巾给她擦汗,“别怕,不会有事,力气省着点用,产婆叫你用力的时候再使劲,天底下的女人都是这么生孩子的,娘可是生了你们四个,还不是个个都聪慧可爱,放心,不会有事,啊!”

    结果是美好的,可是这过程难熬啊!柳卿觉得自己都快痛死了,说生产是一脚踏进鬼门关果然没错。

    “王妃,用力,对,就是这样,使劲,看到头发了,再用力,好了,您先攒攒劲,等下一波宫缩,您力气大,再用几次力应该就可以生出来了。”

    产婆也是个经验丰富的,可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会配合的产妇,虽然接生是个好活计,要是生个胖小子更是能得不少赏钱,可是每次接生完她都那耳朵都要遭一次秧,这王妃果然不一样,连生产都要把其他人比下去了。

    才接到这活的时候她是又高兴又担心,就怕这受宠的王妃因为生产折了,那她搞不好得赔葬,现在看来应该是安全了。

    门外的几人连早膳都用得漫不经心,耳力极好的阙子墨已经能听到希及隐忍的痛叫声了,只是声音极低,以希及那性子,要不是实在忍不住了,只怕是这点声音都是听不到的。

    一同前来的柳莲柏兄弟几人虽然都表现得算是沉稳,但是不停变幻的姿势还是泄露了他们的不安,因为生产死人的事实在是太多太常见了,他们不希望自家妹妹(姐姐)也成为其中之一。

    痛叫声越来越大,柳松君胡子微动,手里的拐杖稳稳的撑着自己,大概是这种沉稳,压住了其他人心里的焦躁。

    “啊……”

    “哇……”

    伴随着一声再也压抑不住的痛呼,婴儿的啼哭声显得异常悦耳,至少在阙子墨的心里这如同仙乐,希及安全了,孩子出生了,他的人生圆满了。

    很快,产房的门被打开,文语菲亲自抱着包得严实的孩子出来,笑窬满溢,“恭喜姑爷,是个小子,母子平安。”

    柳莲城最是活泼,蹦过来左看右看,欢喜不已,挤眉弄眼的对阙子墨道,“恭喜姐夫得弄璋之喜。”

    阙子墨总觉得自己双手血腥,也不敢接手去抱,只是身子凑过去看,眉眼柔和得让柳松君都侧目不已,这么小小软软的样子,五官都还皱在一起,看不出来是像谁多一点,可是,这是他和希及的孩子,并且将是他唯一的血脉。

    “你也当小舅舅了,记得封个大红包给你小外甥,以后可没这机会了。”

    “谁说的,姐姐还这么年轻,指不定明年就又怀上了……”柳莲城话音一顿,疑惑的看向阙子墨,“姐夫,你该不会是只想要这一个孩子吧。”

    阙子墨也不看他,只是看着自己的孩子,满眼的喜悦,“希及怀孩子太辛苦,有一个就已经是老天厚爱了,而且我也不希望你姐姐有危险。”

    在场的几人惧面露惊容,权贵世家谁不是想多子多福,不怕你不生,就怕你生不出,这定王爷可真是……

    可是心里,却真真的对他多了佩服和喜欢,卿儿能找着这么一个人是她的福气。

    柳松君把拐杖放到一边,摸着胡子道:“这可真是需要大办一场才行,莲城,这大红包爷爷替你出。”

    柳莲城压下心里的波动,凑趣道:“那感情好,这个红包小不了。”

    阙子墨像个没事人似的站直了身子,抬步就往产房里走,产婆倒是想拦,可这是定王爷啊,谁敢拦。

    幸好文语菲反应过来,连忙拉住他,“姑爷,这产房血气重,你不能进去。”

    阙子墨轻轻挣脱了开去,“和我身上的血腥味比起来,这点不算什么,我去看看希及。”

    文语菲无奈,只得跟了进去,产房已经清理过了,可是味道依旧算不上好闻。

    柳卿将睡未睡的躺在床上,肚子里的货卸了的感觉很轻松,但就是总觉得少了什么,空落落的。

    正文艺的纠结着,便看到阙子墨走了进来,柳卿瞠目,“知道你向来无视规矩,但这是产房……”

    “没事,我不怕。”阙子墨在床沿坐下来,摸了摸她没有血色的脸,“怎么样,身体还受得住吗?”

    “还好。”蹭了蹭他的掌心,有了两人共同的孩子后,她便更想亲近这个人了,“向皇宫报喜了吗?”

    “还没有,一会出去我会安排,外面的事你就别担心了,我会处理好,内院的事交由全婶就好,她一直都做得不错。”

    “全婶要是知道你这么信任她会很高兴的。”柳卿笑,偏头看到文语菲在一边含笑看着他们,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刚才都没有发现还有他人在。

    “娘,把孩子给我瞧瞧,我都还没见过他。”

    “是个大胖小子呢!”文语菲把宝宝轻轻的放到柳卿身边,“这眉眼像极了你,鼻子像姑爷的。”

    看着皱皱的一团,柳卿很努力的去分辨,就是看不出来哪里像她了,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真丑。”

    文语菲没好气的拍开她的手,“哪有你这么做娘的,还嫌自己的孩子丑,再说小宝贝哪里丑了,比你大哥家的娃儿生出来时好看多了。”

    嘿嘿,柳卿不好意思的笑笑,有夫,有子,也算是万事足了。

    皇帝收到消息时大喜,赏赐流水似的搬入王府,连名字也取了送来。

    “永乐,这名太阴柔了。”柳卿不满,取名没自己的事也就算了,阙晓潜那小子居然取了这么个名,想反对还不成,抗旨的事不能做。

    “永远快乐,也不错啊!”阙子墨从一开始就没把男人不能进产房当一回事,当着柳家人的面就进出无数回了,现在就赖在这边不肯走,这里有他的妻儿,他不在这里要去哪里。

    幸好不是取成永快,那才叫悲剧,柳卿自我安慰,也就不挑剔了。

    “洗三我就不出面了,这副样子哪里能见人。”

    阙子墨看了看她,两人相隔得过近,连她身上淡淡的奶香都闻得到,凑过去亲了她一下,“这样子哪里不能见人了,很美。”

    “就知道哄我,懒得理你。”柳卿嗔了他一眼,继续逗弄儿子,也不知道这小子性子像谁,不爱哭也不爱闹,尿湿了就皱起眉头哼哼两声,明明不可能视物,她却总觉得这小子能看得到她。

    阙子墨眉眼越见柔和,想了想道:“洗三你不出面也行,我也没准备大办,等百日的时候再好好的大办一场,时间充足也能早做准备,我的儿子,怎么都不能寒酸了。”

    可不是,还是个小王爷呢!这可算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了,柳卿戳了戳小脸蛋,点头同意。

    洗三再不大办,来的人也不少,毕竟这也算是皇家大事,定王爷又向来不好亲近,世家也好,官员也好,纷纷不请自到,更何况皇上早就放出话来会亲自到。幸好柳全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做足了准备。

    以柳卿现今的身份能进她产房的人不多,原本以清姿的身份是来不了的,柳卿特意邀请了她,谁都知道她这是在给她做脸,世家中,如夫人再受宠地位也不高,她实在不想清姿受欺负。

    清姿也生了个儿子,虽然是庶子,却也是袁淮安的庶长子,在现今未有第三代的袁府里倒也算是受重视,府里其他女人再不敢招惹她,可是清姿也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快到头了,袁淮安的婚期已经定了下来,就在八月份。

    此时柳卿对她的善意于她来说有多重要,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前有皇后对她的赏赐亲近,现又有王妃对她的特别,以后就算是主母进门,也不敢欺辱于她,有了儿子她也不想再争了,只要主母不刁难于她,她也不会去挑衅,只要能清清静静过日子便成。

    皇后的到来在柳卿的意料之中,在柳卿面前,她丝毫不敢端架子,更不会在这个时候受柳卿的礼,同时也挥手免了其他人的礼,“皇婶,你就安心躺着吧,这时候哪还需要顾那么多礼节。”

    柳卿也没真想下床给她行礼,月子她是一定要坐好的,免得自己老来吃苦,“臣妇失礼了。”

    皇后坐到床沿,表现得极是亲近,“身子还好吗?皇上知道您生了个儿子,不知道有多高兴。”

    帝后虽然感情不错,成亲一载却还没有孩子,这是皇后的一大心病,刚才在外头看到白白胖胖的小子就喜欢得不行,暗地里不知道有多羡慕柳卿的好命。

    柳卿当然知道她眉间的忧色是因为什么,大概是初为人母,人都柔软起来,不由得就劝道:“皇后娘娘,你年纪还小,不用担心没有孩子,我从古书中看到说,年纪稍大点怀孩子比较好,健康些,也易成活。”

    “真的是如此吗?”皇后用力抓住柳卿的手,仿佛是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

    柳卿拍拍她的手,“当然,我怎么会骗你。”

    “那就好,那就好。”

    喃喃低语的声音传进柳卿耳朵,她低下头轻抚了下手腕,这里都有勒痕了,小姑娘好大的力气。

    怀孕这事情说不准的,要是她压力太大,整天想着这事,反而难以受孕,心情好了说不定就中了。

    皇后眼光一扫,便看到清姿安静的站在一侧,离床最近的地方,刚才进来的时候好像是两人在说话,看样子皇婶对她兄长的这个如夫人确实于她人不同。

    “刚才在外头看到兄长就猜到小嫂嫂也来了,还真没猜错,孩子还听话吧,母亲进宫经常说起他,宝贝得不行,本宫都羡慕了。”

    一个如夫人却被皇后娘娘称之为小嫂嫂,这何止是王妃给她做面子,连皇后都给了她脸面,以后主母进门只怕也要好好对待了,就不知道那新主母可是个知事的人,不然哪……屋里的其他夫人交换着眼色。

    清姿心下更加感念柳卿的好,她知道这些人如此待她都是因为什么,屈身一礼后,道:“谢皇后娘娘挂念,皇后娘娘是有福之人,必定能诞下麟儿,我听王妃说起过,女人不能寒了子宫,您也需多加注意,好好保重身子。”

    原来是如此吗?皇后看了柳卿一眼,再看向清姿的眼神更是亲近了两分,知进退,识好歹的人总是不那么讨厌的,“以后本宫会多加注意。”

    清姿再行一礼便不再做声,只是这屋子里的任何一位夫人都再不敢小看这个来厉不明,因为攀上柳卿才有今天的如夫人。

    再难受不舒服,柳卿也满满坐了一个月的月子,生产加上月子里的各种补药汤水,她倒是圆润了些许,面色泛红,肌肤晶莹,比之孕前反倒显得更是容光焕发了。

    阙子墨看着坐在镜前梳妆的人,眼中异彩连连,走近了挥手让全婶离开,自己拿起梳子给她梳发。

    两人都没有说话,屋子里却显得异常温馨,现在的两人都比以前少了菱角,且两人都是知道珍惜现在的人,日子更是过得甜蜜。

    百日酒阙子墨果真大办,不是在他们现在居住的别府,而是真正的王府里,柳卿只在那里住过一晚,但是该有的都不缺,两人都不想他们居住的地方搞得太乱,更何况家里秘密不少,要是有人趁乱做点什么那就亏了。

    柳卿时隔大半年再一次出现在大家面前,依旧是一身素衫,连王妃正服都没有穿,阙子墨为了配合她也是仅着便服,但是两人抱着孩子一起出现时,整个大厅都寂静下来,他们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这两个人是如此绝配。

    女人眉目如画,男人也收起了冷漠,勾起的嘴角显得他风度翩翩,再加上那个精灵的孩子,让一贯冷眼看戏的人也收起了那种心态,真心祝福这个三口之家。

    “今天是小儿百日,本王多谢诸位拔空前来,请多喝几杯水酒,聊表本王谢意。”

    真是简单得够可以,柳卿低下头看着正仰头看她的孩子,用丝帕擦掉他嘴角的口水,换来他一个大大的笑脸,柳卿立刻柔软得一踏糊涂,这是和她血脉相连的孩子,是她和身边这个男人的结晶,是他们之间以后不可或缺的一员。

    看她有些走神,阙子墨也不管有多少人看着,揽上她的腰低声问道:“怎么了?孩子尿了?”

    “啊,没有。”柳卿失笑,心底再大的感慨也因为这句孩子尿了给激得一点不剩。

    阙子墨虽然疑惑却也什么都没问,开始这百日之宴。

    柳卿心底安宁,身心也终于在这个男人身边扎下了根,她相信男人能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也努力的经营自己的婚姻,从没有一刻如此确定,她想要和这个男人一起一辈子。

    等到柳卿终于有时间进书房静下心来写点东西时,已经是一年以后了,印刷术经过一再的补充终于完成,然后直接给了阙子墨,让他去找匠人试验。

    虽然她已经尽量写得明白,但是真等印刷术成功也已经是三个月后,柳卿本想依旧以柳家之名呈上去,柳老爷子却拒了,在他心里,卿丫头能如此想着家族当然是好事,只是这件事,他想让丫头独得荣耀,他要让丫头站得更高。

    从此,就算是穷书生也能收藏得起书本,也是从这一刻起,男人们才真正认可了柳卿,纸和印刷术加起来,对天下学子来说,已经是极大的恩惠。

    柳卿也开始正式收女弟子,方家云雯如愿成为大师姐,往后的大预朝,女人开始展现他们的智慧和力量,而大预朝的女人,也是所有朝代中最有份量的女人。

    等孩子不那么粘她后,柳卿终于如愿的踏足了皇家的藏书室,藏书量比她想像中要少,珍品却远比她想像的要多,让她很是兴奋了一阵,要回去不少,再拓印了不少,她的藏书室终于又打通了一间房。

    再后来,她去了阙子墨的那个地下书库,珍品也有,但是在这里,柳卿反倒是对各家的底细更感兴趣,当作看故事一般,时不时去看一阵,永乐识字以后,更是带他一起,两母子一人一册竹简看得不亦乐乎,只是一人可以拿在手里看,一人却只能摊在桌面上看。

    等到阙子墨终于兑现承诺带柳卿去游历天下时,已经是十年后了,此时,阙永乐十二岁。

    “皇叔,是不是觉得终于轻松了。”阙晓潜一身便服出现在王府,正在风华最盛的年纪,却已经为帝十余年的男人完全有了为皇的威势。

    大预朝在他的治理下蒸蒸日上,自上一场战争结束后,他便听从了先生的建议大力发展骑兵,到现在已经很见规模了。

    先生虽是女子,但是在很多事情上都有独特的见解,原本以为女子在练兵上终究是避之唯恐不急的,却没想到先生居然在这方面居然也提出了不少建议,让骑兵如虎添翼。

    还有先生提出的邮政系统已经遍布全国,不止是方便了老百姓,也为财政添了一大笔,有什么天灾人祸也能加大力气,再施仁政也有了充足的底气。

    这些都还只是众人知晓的,在别人不知道的地方,先生为他提了多少建议,上了多少条陈只有他最清楚,先生不愿意走明道,从来都是写在丝帛上让皇叔顺道带给他,就连给他写那些小故事的习惯也一直持续到现在,只是到现在,只怕就真的要断了。

    阙子墨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自他登基后便不曾有过的亲昵,“我是真的累了,先是为了皇兄,再是为了你,现在你帝位稳固,天下兴盛,我也走得安心,你知道这是你先生的心愿,从和我成亲到现在已经足足十三年了,她却依然没能出过京城,我一直觉得对不住她。”

    “我知道。”阙晓潜看向款款而来的两母子,先生的样貌好像从不曾改变过,只是添了抹成熟。

    “皇上哥哥。”永乐一直延续着小时候的叫法,柳卿倒是想过要改,阙晓潜却不愿意,就这么叫着挺好,亲近。

    摸了摸他的头,永乐长得更像先生,所以看上去清清秀秀的,像个读书人,他也确实是个读书人,不过他相信皇叔亲手教出来的身手也差不到哪里去。

    “要保护好先生知道吗?每到一处就写信寄回来,我等着。”

    “是,皇上哥哥。”

    柳卿笑眼看着两人,这个从小就背负了太多担子的帝皇大概也只有在他们面前才能轻松几分。

    “先生,您要多保重,什么时候玩够了就回来,可别在别的地方定居,我不会同意的。”

    “根在这里,肯定也是要死在这里的,我一直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现今终于能如愿了,我很高兴。”

    阙晓潜点头,先生的高兴显而易见,他也没有理由阻拦,不过,“宫里那几个是别想跟着跑了,晓宇接手了皇叔的事,要忙的事多自然跑不了,晓真却是东西都收拾好了,被我拦住了,晓言倒是懂事,知道跑不了,乖乖的在宫里呆着。”

    想到那三个孩子,柳卿也直摇头,这些年,他们在王府里住着的日子比在宫里还多,皇上也放任了,也怪不得他们想跟着他们离开。

    “皇上,给给晓言找个好夫君吧,她该嫁人了。”

    阙晓潜眼前一亮,是啊,给晓言找个夫君,等她嫁人的时候肯定会给先生写信,要是晓言说先生不回来她不嫁人,那先生不是就……

    “先生放心,我一定会精心的。”

    阙子墨也不点破他的那点小心思,长时间离开京城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是短时间内,两人只怕也不会回,到时候就看是晓言倔得赢还是希及更厉害了。

    “小姐,时辰不早了,该出发了。”全婶小声提醒道,原本柳卿不打算让她同行的,但是全婶怎么都不放心,大概是练武的原因,她身体一直挺好,应该还能照顾小姐几年。

    全叔要打理王府不能跟随,换上了全叔的儿子柳良,再加上一直侍候阙子墨的东子,这次同行的人其实并不多。

    柳卿点头,阙子墨走向她身边,永乐站到另一边,三人同时向阙晓潜行礼,“皇上,就此别过,您请保重。”

    “你们也是。”

    六个人,三辆经过改装的马车从王府侧门出来,缓缓驶向城外,阙晓潜在另一辆马车上目送着,一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道:“回宫。”

    “喏。”

    城门上,晓宇晓真晓言三人眼睛红红的望着,晓真不甘心的咬牙,“好想和先生一起走。”

    “我也想。”晓宇眼睛久久都收不回来,“相信我,皇兄肯定也想,只是我们都走不了。”

    是啊,要是打定主意走,谁也拦不住他们,只是……他们走不了,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高山之上,夕阳渐落,两人牵手同行,男人笑得纵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是,女人也笑了,两目相对,尽是柔情无限。

    此文完。

    PS:终于完结了,眼泪绷都绷不住,这本书记录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怀孕,生子,很多朋友都不满意断更后的文,其实鬼自己也不满意,我从不断更,是因为责任,也是因为我不能断,断了,就是思路也断了,再写,手便生了,后面很努力想找回前面的感觉,终究还是不行,所以干脆砍了很多剧情完结,相信我,鬼自己也郁闷得想撞墙。

    此书就到此为止了,番外还没决定,可能有,也可能没有,新文已经开坑,请支持。

完结感言

    这文是我写到现在最辛苦的一本,却也是跟随我经历过最多事情的一本,有遗憾,也因为完结而变得不再重要。

    这本书我差点就弃坑了,那时候太辛苦,但是每每有这想法时,就会看到书评区有人留言支持,就像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一样。

    要感谢的人很多,编辑小姜一如既往的支持,还有如SANDY这样连追我三本书的读者,是我一直写下来的动力。

    谢谢你们,朵朵,宝宝,蓝竹忆,猫猫,清水碧波,安朵,纪念思忆,时光凝眸等等等等一众追随我的人,非常感谢,还有群里的大家,爱你们。

    新文已开坑,节奏比这本要快,剧情也要紧凑上许多,请大家继续支持,鬼会努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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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善若书介绍:
放到现在,博览群书不一定能为自己博个怎样的未来,她只能随了自己心意当个图书管理员
当到了个似是而非的很古的古代,书还是竹简制成,没有大肆印刷,人人珍而视之
那么,装了一肚子正晃荡着的墨水,她的未来会如何呢
没有留芳千古的伟大志向,也没有遗臭万年的宏伟目标
柳卿只想做个教书育人的私塾先生
啥?信不过女人?那就先男人吧,总有一天让你们见识见识女人的厉害
喂喂喂,你你你,说的就是你,你到底是看上身为男儿身的我还是女儿身的我?
该不会,你也是那断了袖子的人吧上善若书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上善若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上善若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