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反败为胜
欧展鹏一声厉吼，怒焰像突然爆发的火山一样喷涌。
他已经把手掌贴在开炮的投影上，可在即将按下去的时候，却在这个最不该犹豫的时候迟疑了。
凌霄急得大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打吧！”
李可可惊呼：“宁可站着生，也不跪着死，打吧！”
“宁死也要咬下敌人几块肉来，打吧！”
群情激愤，可欧展鹏的心中剧烈挣扎，那只手仿佛有千斤之重，怎么都按不下去。
一个人拼命简单，可星舟号上一千多人的生死就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而且拼命也不现实，一百多艘星舰如今还剩下六、七十艘，此刻虽然不是全都围上来，也有三、四十艘虎视眈眈，敌我之间实力如此悬殊，欧展鹏怎么能不犹豫，怎么敢不犹豫？
虽然星舟号曾以一己之力硬抗四艘白舰，但那时既有时间闪转腾挪，也能开启虫洞即刻脱离，与此刻的处境完全不是一回事。
毫不夸张地说，欧展鹏这辈子还没遇上过这么恶劣的局面！
似是看出欧展鹏的色不决，黑角人放声大笑，那笑声就像汤匙狠狠刮蹭锅底，吵得人心慌意乱。
“投降吧，我保证你们的安全！”黑角人再次承诺。
欧展鹏怒极反笑“你觉得我会相信你？”
战舰在自家的手里，还有几分回旋的余地，一旦战舰交到对方的手上，那可真就成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打不能打，降不能降，简直就是羝羊触藩——进退两难！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异常复杂，但事已至此，不论多么悔恨多么愤怒都无济于事，欧展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边怒怼黑角人拖延时间，一边绞尽脑汁，仔细思索如何才能脱困。
怒而兴兵很容易，保持冷静才是最困难的。
可其他人不知道欧展鹏是怎么想的，个个满腹疑惑一头雾水。
凌霄忍不住问：“欧肥，咱们到底打是不打？”
气可鼓而不可泄，敌人包围星舟号那会儿全舰群情激愤，是最合适开战的机会。
这会儿经过一段时间的缓冲，被怒火冲昏的头脑已经冷静下来，思绪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单纯，这个时候再冲上去拼命，大家很难像之前那么英勇果断。
欧展鹏目光沉重：“打是必须要打，但是怎么打必须有个章程。”
凌霄一脸愕然：“都这样了，还要什么章程？”
欧大舰长就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往下说：“对方要的是战舰，直接开炮的可能性非常低，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凌霄想了几想又转了几转，却怎么都闹不明白这算什么机会。
欧展鹏终于理清了思绪，突然用通用语向所有星盗发出通电：“各位，我的飞船上有4000X黄金，从现在开始，保持中立我给10X，愿意站我这边的给100X！”
此言一出，通讯中顿时一片寂静。
黑角人哈哈大笑：“人类，你以为这种手段有用？你们真是太天真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欧展鹏也跟着笑，“我来分析一下，就算我们投降，飞船也是落到黑角人手里，不管最后怎么处置飞船，大头都是黑角人拿。黑角人吃肉，大伙最多跟着喝一口汤，甚至连一口汤都喝不上，与其帮着黑角人，不如反过来帮我！”
星盗本来就是一盘散沙，看飞船的样式这知道，这些星盗肯定不是一伙。黑角人能把他们纠集在一起，肯定是不因为威望过人，而是以利诱之。
既然如此，那欧展鹏就给他们利益。
一边是虚无缥缈，不知道能不能实现的好处，一边是划定立场，立马就能拿到手的黄金，除非是黑角人的死忠，否则多少都会有些心动吧？
黑角人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你找死？”
欧展鹏眉头一挑，压根不理暴怒的黑角人：“我先给黄金！”
先给钱的承诺都发出去了，可众多星盗依旧毫无动静，没有任何人站到星舟号这一边。
凌霄胸口砰砰乱响，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能行吗？咱们给的是不是太少了？”
“少？我可不觉得哪里少。”欧展鹏信心十足，“那么大一颗行星还没卖上4000X，你觉得10X少还是100X少？”
凌霄立马不说话了。
开玩笑，哪怕0.1X也是170多公斤黄金，谁嫌少谁特么***！
“哈哈哈，你看到了吗？你的手段根本没用！”
没用？
欧展鹏笑得越来越开心：“我的观点和你相反，大伙只是缺一个领头的……对了，还得谢谢你给的黄金，否则我还想不出这个办法。”
凌霄暗暗叫好，这不止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用黄金分化原本统一的联盟，是瓦解敌军的一种另类应用。
6000多吨黄金相当于4万亿软妹币，多是多了点，但是和星舟号比起来，4万亿算得了什么？
钱没了可以再赚，可星舟号没了，丢的是人类的未来！
“我就不信，黑角人就不怕其他星盗背后捅刀子！”欧展鹏恨恨地说。
虽然此刻还没人站出来，可星盗一天到晚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为的不就是利益么？
黑角人也知道这一点，别看他们嘴上说的好听，可心里到底怎么想就不一定了，这会儿说不定已经把其他星盗全都怀疑上了。
“中立的10X不变，帮我的200X！”欧展鹏看效果不明显，将酬金直接翻了一倍，“先到先得，送完为止！”
人人有份人人没劲儿，只有引入竞争机制，才能把水搅得更浑！
他还不知道，这个时候的黑角人一边和星舟号打口水仗，一边积极联系其他星盗，许下各种好处稳定军心。
凌霄觉得这是个机会，悄悄怂恿：“打吧！”
欧展鹏轻轻摇头：“还不是时候。”
星舟号依旧被星盗包围，不管是否心动，一旦星舟号有所行动，还没下定决心的星盗很可能下意识地开炮。
到那个时候，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又要倒退回去。
凌霄急了：“不能再等了！”
欧展鹏突然间精神一振：“来了！”
什么来了？
凌霄愕然扭头，用力之大，甚至将颈椎扭出了一声脆响——舱室正中的投影之中，黑角战舰里放出一群乌漆嘛黑的飞行器，它们就像一群恼人的苍蝇，杂乱无章地冲向星舟号。
欧展鹏以通用语放声大吼：“打黑角，分黄金呐——”
怒吼声中，一掌拍下。
正飞向星舟号的黑角战机突然由黑转红，就像被老君扔进八卦炉的孙猴子，从里到外散着着极致的高热。
仅仅片刻之间，所有战机都被高温浸透，像烧透的炭火一样赤红炙热，里面的黑角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一声，就被高热烧成了一堆无机物。
随后，战机一架接一架地爆开。
这一幕惊呆了一众星盗，这艘飞船这么猛的么？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古怪的武器，想不通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能达到这么诡异的效果。
他们哪里知道，这是星舟号特有的武器，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将一方空域迅速加热，凡是位于有效范围内的物体，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上升到数千度，欧展鹏给这东西取名叫热熔射线。
但是根据宫一丁的研究，这根本不是什么射线，而是直接将指定空域加热，可能是利用暗能力，也可能是利用真空能，更大的可能是利用某种人类还不了解的能量。
除了射程近一点，几乎没什么缺点，总之非常神奇就对了。
几艘星盗船大概是站到了黑角人那一边，也可能是下意识地开火，总之几道光束命中星舟号，被护盾弹开。
黑角人差点疯了，一个劲地乱喊：“别开炮，别开炮，不能打坏了飞船——”
可不管他们喊得多么声嘶力竭，都无法改变星盗已经开火的事实。
欧展鹏咬牙切齿，又是一掌拍下
两艘敌对星船原本清晰的舰影忽然变得模糊起来，舰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裂崩解，也就几个呼吸的工夫，好好的战舰就像泥塑造木雕般化为一堆无用的碎片。
舰内的星盗自然不能幸免，全都变成难以分辨的血浆肉泥！
这是星舟号上的另一种近防武器，名曰空间震荡波。
和热熔射线一样，这玩意跟波也扯不上什么关系，但它确实能引起一方空间的剧烈震荡，如果持续的时间足够长，甚至能把作用范围内所有的分子裂解为原子。
这一次不仅星盗吓了一跳，就连欧展鹏都皮震荡波的效果惊呆了，早知道这玩意这么给力，他还跟黑角人扯什么闲蛋啊，直接震死丫的多痛快？
在场的星盗终于回过神来，距离远的二话不说，立马滑脚走人。
行走江湖，安全第一，虽然星舟号的承诺非常诱人，可鬼才知道解决了黑角人之后，这艘强悍得过了分的战舰会不会反悔，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安全。
能走还是比较幸运的，那些身在局中的星盗船就不一样了，他们都被黑角人的手段封锁了虫洞，想走都没办法。
一边是黑角人，一边是星舟号，几伙反应快的星盗立刻站到欧展鹏这一边，调转炮口向黑角人开火。
有了带头的，就有跟风的，更多星盗加入炮击黑角人的行列。
欧展鹏笑得嘴都合不上了，虽然他已经知道自己谨慎得过了头，意识到自己根本不需要那么小心，可这些星盗能在最关键的时刻表明立场，还是让他非常高兴。
于是他的巴掌第三次拍下，剪切炮立刻发难。
但这一次不是远程开火，更不是开一炮就完事，而是锁定黑角战舰之后反复开火。
一道道无形的利刃瞬间命中敌舰，先是一刀切入敌舰，再以一米为间隔不断切割，就像一位刀工高超的厨师，正把黑角战舰层层切片。
黑角战舰的护盾如同摆设，完全没有任何用处。
不过黑角战舰太大了，剪切炮威力虽强，却也轰不穿敌舰，只在舰上留下了一道道整齐的切痕。
切痕不仅存在于表面，更深入敌舰内部，无形的锋刃所过之处，所有的一切都是切片没商量。
这种反复切割的用法还有一个专属战术名词：旋风剪切炮！
简称旋剪炮。
一群星盗大开眼界，想不明白这世上怎么还会有如此怪异的武器。
但仔细想想也对，既然能一炮将黑舰片开，多开几炮，自然能把黑角战舰逐层片开。
星盗们也不管有用没用，凡是走不了的全都加入痛打落水狗的行列，可劲儿朝黑角战舰开炮。
能起多大作用还在其次，关键是以行动阐明自身的态度，争取一线生机。
他们的炮火倒是引起了护盾的强烈反应，一时半会儿居然还打不穿！
不是星盗们不努力，而是黑角人从来不是什么善茬，就连星舟号的剪切炮都没办完全切开，星盗无力建功自然也不奇怪。
黑角人原以为是挑中了软柿子，哪成想一脚踢在了铁板上，放出了一头霸王龙！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黑角人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想走，可星舟号根本不给机会，连续几个竖切，将黑舰的前半截硬生生切下来。
没有火光也没有爆炸，可黑角战舰却实实在在的残了。
别说是开虫洞飞离险地，就连普通的飞行都做不到。
黑角人也够光棍，明白无路可逃，立马发出投降信号，愿意用舰上剩余的黄金赎命。
来自星盗船的火力马上降低几个档次。
不是他们出工不出力，而是星盗惯于劫掠，没必要对已经投降的目标赶尽杀绝。
星舟号就不一样了，欧展鹏压根儿不管黑角人投不投降，一连几巴掌拍下去，剪切炮横剪竖切，直到将敌舰的后半截彻底肢解才停手。
人不犯我我不犯我，人若犯我，我必诛之！
彻底解决黑角战舰，星舟号的人设就算立起来了，最起码在星盗这个群体之中，应该不会再有谁不长眼睛。
目睹这一幕的星盗们确实胆寒，发现空间封锁已经解除，立马就要走人。
哪成想欧展鹏根本不允许，而是发出一个令所有人都十分意外的通告：“领了黄金再走！”
192 收获满满
欧展鹏这句话简直就是绝杀令，搞得一帮星盗走不是，留也不是。
敢要这种狠人的黄金，嫌命长了么？
可星舟号不放人，他们也不敢走，万一挨上一炮岂不是死的冤枉？
欧展鹏直接指定了一艘星船，星盗硬着头皮开船靠向星舟号,没等欧大舰长开口，星盗已经主动送出黄金：“老大，我们就这么多了，您老收下，把我们当成一个屁，放了吧……”
嗯,实际上说的肯定不一样,但意思没差。
欧展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特么是把老子当成什么人了？
他立刻怼回去：“滚滚滚，谁特么要你的黄金！”话间未落，已经把一批黄金送过去。
对面的星盗受宠若惊，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直到黄金到手，反复检查了几遍，才知道这不是做梦。
这艘星盗船千恩万谢，欢天喜地的走了。
其他星盗又呆又愣，仍然对这一切表示极度的怀疑。
这么强大的战舰，不来抢他们就已经非常阿弥陀佛了，还真给黄金？
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那还等什么，赶紧往上凑啊！
欧展鹏看一群星盗飞过来，马上又补一句：“一个一个来！”
星盗顿时变成了听话的毛孩子，排着队轮流上来。
黄金一批批往外送,凌霄心都在滴血,可欧展鹏却不这么想。
灭敌舰立人设，给黄金立信用,两条腿走路，少了哪一条都不成！
留着那点黄金也没啥意思，真带回去，没准还通货膨胀呢。但是当场撒出去，一下子就打开了局面，一旦消息传开，从今往后不管到了哪里，都会有星盗心甘情愿地凑上来帮忙！
对人类而言，任何一个星际文明都非常、非常、非常的危险，既然如此，从见不得光的星盗身上下手，或许是一个好的开始。
这不比黄金重要多了？
搞掉黑角人的战舰没用几分钟，可给星盗发奖金却耽误了两个多小时。
不是发黄金慢，而是欧展鹏趁机问了很多问题，还仔细询问星盗们的联系方式。结果发现黑角人为了忽悠星舟号还真舍得下本钱，所有问题的答案全都是真的。
等所有的星盗全都离开了，这鬼地方就只剩下星舟号，还有另外三艘战舰的残骸。
两艘黑舰，一艘黑角。
凌霄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欧肥,黑角人完蛋了,那颗行星又没主了吧？咱们是不是能再卖一次？”
说到这里,突然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刚才就不应该让他们走！”
众人瞬间恍然，这是想把行星卖给星盗呢！
可是这会儿木已成舟，后悔也来不及了。
“算了吧。”欧展鹏叹气，“咱们又不能一直在这儿守着。”
“那把坐标记下来，将来有机会再过来！”凌霄气不过，马上出了一个馊主意。
“那用不用在行星上竖个碑，说是咱们的地盘，谁占了咱们就跟谁死磕到底？”欧展鹏斜了凌霄一眼，毫不遮掩的鄙视。
凌霄双眼放光，就跟俩一百八十瓦大灯泡似的：“好主意啊！”
欧展鹏都不想说话了：“你觉得外星人管这一套？”
凌霄振振有词：“他们爱管不管，咱们自己舒坦不就行了？”
大伙一听，好像也有道理。
欧展鹏也有点诧异，犹豫了一下，点头：“行，那就竖几块碑！”
话是这么说，可立碑之前，还得先打扫战场。
欧展鹏二话不说，直接启动热熔炮，用最低功率为黑角战舰洗了个桑拿。
剪切炮只是破坏战舰，敌舰中必定还有黑角人幸存，贸然靠近，搞不好要被敌人来一个绝地反击。
重新加热一遍就不一样了，相当于高温消毒，不管残骸中藏着多少侥幸未死的黑角人，这会儿肯定全都彻底死透了。
接下来就是收获时间，欧展鹏一声令下，舰上所有的小艇小船全部出发，由凌霄这个不靠谱的家伙带头，冲进黑角人的战舰捡外星人的洋落。
欧展鹏很想亲自动手，可战舰离不开他这个舰长，谁都能出舰，就只有他不能挪窝，算是彻底被星舟号拴死了。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他现在算是感觉到了。
凌霄压根儿不管别的，想的念的全都是黄金，一个劲地在无线电里强调，找到黄金之后谁也不准动，必须由他亲自动手回收。
他乐意费那个事儿，大伙也都乐意清闲——我军没有私藏战利品的习惯，凡是战利品必须交公，既然落不到自己口袋里，谁动手回收不是一样？
大家更想在敌舰里找到一些有用的科技物品，这些东西可比黄金有用多了。
为了将利益最大化，欧展鹏按自己的经验，把舰上的人员分成几个组，第一也是最重要的自然是搜索组，搜索组内部又分成若干个不同的方向，比如主要收集各种合金材料的；寻找各种小玩意的；专门处置可疑物品，甄别外星武器的。
进入敌舰之后不必分得太细，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向，自然比一窝蜂涌进去更有效率。
咳嗽，效率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欧展鹏习惯这种事先做好计划，然后照方抓药的方法，虽然不敢说一定不出问题，可出错的几率必定要比毫无计划小得多。
留在舰上的人员，则是分为接收组、分捡组、搬运组、安置组和机动人员，务必做到每一个环节都有充足的人手，每一件来自外星战舰的物品都要全面消毒认真分类，登记造册仔细储存。
搜索组将每一块外星残骸都标记了号码，按顺序挨个搜索。
不过不是放人进去，而是先用机器人走一遍，能用机器人解决的问题，就绝不用人解决。
来自星舟基地的机器人派上了大用场，在战舰残骸里进进出出，用力场把各种外星造物送出残骸之外，装船后运回星舟号。
搜索组的战士们就像一群勤劳的农民，正在秋天的田地里辛勤地收获。
光是从敌舰上翻出来的黄金就有两千多吨，把散出去的补回来一多半，乐得凌霄嘴都快合不上了。
所有的一切有条不紊，前后三天，搜索行动才告一段落。
星舟号撑开虫洞，即将离开这个星系。
凌霄感慨万千：“这可真是个好地方，我会记住它的。”
众人好笑之余，同样心生感慨。
是该好好记住这个地方！
193 战略威慑
（PS：只差一点就码好，结尾有少量重复，一会儿就改。）
繁星点点的苍穹之下，一个虫洞悄然打开，星舟号穿洞而过，出现在一个陌生星系的外围。
欧展鹏双臂连动，舱室正中立刻出现一颗散发着光和热的恒星,以及围绕着它旋转不休的几颗行星。
其中，第四行星尤其显眼，它的外空居然环绕着科幻电影里才能看到的同步轨道环，数以百计的飞船停泊在轨道环上，有的靠近有的远离，一派繁忙景象。
凌霄一脸好奇：“这就是浅云星系？云在哪里？”
“你管他有没有云呢！”欧展鹏叹气，真想把头撇到一边,装不认识这个家伙。
挥挥手,第四行星原本微小的影像迅速放大,轨道环和往来的飞船也更加清晰。
“这里！”凌霄指向投影，那里有两艘白舰正在停泊。
那个位置只有白舰，没有其他飞船，说明是一处军港。
欧展鹏马上在投影上做了个标记。
凌霄啧啧称奇：“真是想不到，离咱们这么近的地方，就有这么先进的文明！”
此言一出，立刻赢得其他人的一致赞同。
这个时候，就连凌霄都觉得分给星盗上的黄金没白花——根据星盗提供的情报，光辉星国，也就是白国是整个星域最偏远的星国之一，因为地处旋臂边缘，可以说是星少人稀，一共也就四颗行政星。
矿星就多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而且白国也确实是人类主政的星国。
不过白国的形势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团结，四大行星相隔甚远，彼此之间来往极少，名义上是一个星国,实际上却是各自为政，更像古希.腊的城邦制。
当然了，星际文明嘛，与时俱进一下，应该叫星邦制。
甭管怎么叫，总之是个非常松散的联盟体制。
四大行政星里，距离地球最近的就是浅云星系，直线距离48光年。
这个消息实锤了脑鱼交待的消息有问题，全舰上下咬牙切齿，都盼着赶紧回去，必须把那几条脑鱼清蒸红烧加焖炖，让它们尝尝大吃货帝国的十八般厨艺！
最少也要研究出三十六种吃法，让脑鱼从此成为各大星际文明最受欢迎的盘中餐桌上肴，什么时候把吃绝了种，什么时候才能罢休。
白国四大行政星分别执掌一片星域，彼此之间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因此，出现在地球的白舰,九成九来自浅云星。
于是,星舟号立刻赶到这里。
可原本的威慑计划，却也不是那么好执行的。
按星盗的说法,浅云星系是最偏远的行政星之一，要资源没资源，要地位没地位，就连星盗都很少在附近活动。
没别的，实在是没什么油水。
可浅云星毕竟是白国的四大行政星之一，它再贫瘠再偏远，那也是和其他星际文明对比，和地球比起来，这里不是先进一星半点。
还是星盗提供的情报，浅云星也好，白国的其他行政星也罢，都不会拒绝外来飞船的进入，但每一个星系都有白国的舰队日夜巡航，星系虽大，进入却没那么容易。
首先必须有个合法的身份，是来自其他行政星的合法飞船，为的就是防止星盗偷袭。
像星舟号这种来历不明的飞船，只怕还没靠近，就要被白国舰队盯上。
就算有合法身份，得以进入星系，也要按事先规划好的航线飞行，任何人不得擅自脱离，否则就会遭到白国舰队的无清摧毁。
只是限制航线也就算了，关键是沿途都在白国舰队的控制之下，随时可以向任何一艘外来飞船发起狂风暴雨般的打击。
欧展鹏有点想不明白，星系那么大，从外围到行星那么远，白国到底有多少战舰，才能把那么长的航线完全控制起来？
难道对方也有类似剪切炮的超远程武器？
以人类对白舰的了解，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欧展鹏原本还打算从白国购买一批跳跃装装置，合着对方的防范这么严密，连门都进不去，就更不用说买设备了。
还有一点，若是白国政通人和，讲究商业信用还好，万一是那种官僚腐败，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地方，星舟号一头扎进去大把撒钱，还有没有机会出来可就不好说了！
正是出于各个方向的考虑，欧展鹏最终决定跳跃到浅云星系外围，先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不得不说，情况比想象中严峻得多，只是轨道环附近就找到了四十多艘白舰，硬碰硬肯定没有希望。
“咱们怎么办？”凌霄问。
欧展鹏想了想说：“直接亮明身份，宣战！”
所有人都被这句话惊呆了，凌霄瞪圆了眼睛：“这能行吗？”
星舟号出发前，指挥部制定了好几份行动计划，亮身份也就算了，可宣战是什么鬼？
欧展鹏眯起了目光中透出几分凌厉：“行不行，先试试再说！”
他立刻开启通讯设备，以通用语向整个浅云星系发表了一份措词严厉的最后通牒。
大意是浅云星的战舰入侵太阳系，严重损害太阳系的利益，要求浅云星即刻停止入侵，并对此前的入侵行为进行必要的损害赔偿，否则双方即刻进入战争状态，由此导致的一切后果均由白国负责。
虽然把最后通牒发出去了，可欧展鹏总觉得呆板的通用语措词不够严厉。
也就是几分钟的工夫，原来船来船往的轨道环突然一片混乱，所有的民用飞船全部靠港，大批白舰离港起飞，守住行星的各个方向。
另有一批战舰脱离行星，开始寻找星舟号的位置。
凌霄叹了口气：“我就知道！”
对方虽然没给出明确回答，却已经用实际行动给出了最明确的答案。
最让大伙惊奇的，是轨道环都撑开了护盾，虽然只有窄窄的一圈，却也是对行星的一层保护。
欧展鹏半点都不废话，剪切炮满功率开火，一艘白舰悄无声息地分成两半。
其余的白舰多少有些慌乱，马上把护盾功率开到最大，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寻找敌人的踪迹。
星舟号远在星系之外，他们能找到地方才叫奇怪。
不过欧展鹏似乎小看了对方的科技，仅仅十多秒后，舰桥里忽然拉响警报，自动切换战舰附近的空间投影，七八个正在打开的虫洞全部展现在身影之中。
星舟号继续开火，猛烈轰击正在打开的虫洞，喷了对面的白舰一个满脸花。
虽未击沉，却也十分狼狈。
不仅如此，星舟号也在这个时候打开虫洞，目标不是第四行星，而是第三行星的卫星。
那个方向压根儿就没有敌军的战舰，4米人根本没办法反击。
虫洞还没完全撑开，星舟号上一艘副舰脱离，一头扎进虫洞之中消失不见。
再出现时，已经在卫星上空，以极快的速度急坠而下。
片刻后，副舰一头扎在卫星表面，刹那间一道强光绽放，这一刻，就连恒星的光辉都为之黯淡。
接下来，一个巨型火球在卫星表面迅速膨胀，就像一个倒扣在卫星表面的在碗。
但火焰大碗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片刻就消失不见，只在卫星表面留下一个巨大的、深可见骨的巨型弹坑。
特制的蘑菇弹当量惊人，也就是这颗卫星体积和质量都过关，否则一颗蘑菇弹轰下去，非当场四分五裂不可。
欧展鹏再次发表通牒，表示这是给予对方的最后一次机会，下一次就不是落在卫星上面，而是直接轰炸浅云星。
不管地面的4米人还是轨道上的飞船，目睹这一幕的不在少数，诸多白国大佬倒抽一口凉气，再不敢小看太阳系那个新生的星际文明。
没错，他们早就知道太阳系，正在策划如何才能把太阳系纳入白国的版图之中。
可是这枚蘑菇弹仿佛是在4米人的心头爆炸，立刻把他们那点小心思炸得分毫不剩。
开玩笑，对方能把威力这么大的武器扔到卫星上，就一定能扔到浅云星上。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果太阳系毫无反击之力，他们可以随意处置地球，但是苦主不止打上门来，还轰掉了半颗卫星？
轰不轰卫星还在其次，关键是对方手里的武器，确实有能力摧毁浅云星！
浅云星高层顿时吵翻了天，而且一时半会儿怕是吵不出个结果来。
星舟号上，凌霄同样担忧不已：“欧肥，这能行吗？万一对方也用蘑菇弹轰炸地球，咱们可怎么办？”
炸地球？
欧展鹏一阵哭笑不得：“他们也得先有蘑菇弹才行！”
“没有吗？”凌霄顿时愕然，“这么先进的星际文明，怎么可能没蘑菇弹？”
其他人也都支愣起耳朵，等待欧展鹏的答案。
欧大舰长叹了口气：“咱们本来也不该有蘑菇弹，这玩意是受先知的影响才造出来，不是哪一个文明都能掌握。”
凌霄满脸疑惑：“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欧展鹏说，“还有一个原因是元素组成，就说浅云星吧，我已经扫描过了，这个星系的重元素含量比想象中低得多。
欧展鹏知道基地里有一些非常奇葩的研究，其中一项就是研究其他星系的元素组成。
分析发现，太阳系的重元素十分丰富，虽然不是独一无二，但也算得上得天独厚，是那种天然拥有大量重元素的少数派。
相对而言，绝大多数星系都没有那么多重元素，甚至是压根儿没有重元素。
众所周知，铀是原子序数最大的天然元素，原子序数比铀更高的都是人造元素。
没有铀元素，外星文明哪来的蘑菇弹？
没有小蘑菇，怎么把大蘑菇造出来？
所以，外得文明拥有蘑菇弹的可能性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决定性因素不是外星人的科技水平，而是对方母星的元素组成！
但外星人为什么拥有聚变引擎？这一点似乎是有些矛盾。
其实不然。
当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必然会对太阳为什么发光发热产生疑问，继而进行大量的研究实验。
人类拥有理论基础支持，先搞裂变再搞聚变，既耗时又费力。
换成母星压根儿没有重元素的文明，该怎么搞定聚变？他们根本没有研究聚变的基础条件。
所以，这些文明就只能直接研究恒星，通过种种手段找到问题的真相，最终发现了聚变理论，再经过长期的研究，最后成功造出聚变反应炉。
这个过程肯定要比人类的漫长得多。
至于外星人是否拥有聚变武器，这就是个见仁见智的问题了。
欧展鹏认为，虽然聚变反应炉是外星飞船的标配，可到底有没有大蘑菇实在不好说。
因为蘑菇弹必须以载体投放，威力虽大，速度却慢。
相比之下，各种能量武器不止威力大，还能瞬时命中，不止方便一点半点，所以外星人对聚变武器的需求并不迫切。
就算白国也有大蘑菇，了不起就是双方互相在对方的行星上面种蘑菇，地球好不了，浅云星也别想好，最终的结果肯定是两败俱伤。
那么问题来了，浅云星比地球发达得多，4米人舍得用浅云星换地球么？
答案肯定是舍不得，既然双方都有摧毁对方的实力，那么最后的结果肯定就是休兵罢战。
二战之后，为什么再没出现过世界性的大战？不就是因为大家都有种蘑菇的能力，一旦开战肯定毁灭蓝星么？
因此说，凌霄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
星舟号已经完成任务，且又被敌军发现，欧展鹏不想和对方死磕，于是开启虫洞离开浅云星。
安全想见，并没有直接返回太阳系，而是飞向白国的另一颗行政星，同样警告一番，为此次的行动上了一个双保险。
因此说，凌霄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
星舟号已经完成任务，且又被敌军发现，欧展鹏不想和对方死磕，于是开启虫洞离开浅云星。
安全想见，并没有直接返回太阳系，而是飞向白国的另一颗行政星，同样警告一番，为此次的行动上了一个双保险。
因此说，凌霄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
星舟号已经完成任务，且又被敌军发现，欧展鹏不想和对方死磕，于是开启虫洞离开浅云星。
安全想见，并没有直接返回太阳系，而是飞向白国的另一颗行政星，同样警告一番，为此次的行动上了一个双保险。
194 抱团取暖
（PS：193有较大幅度的修改，我这脑袋，也真是没谁了。）
诶？
反转来的如此突然，毫无防备的欧展鹏差点闪折了腰，都不知道接下来该说点什么了。
其他人也都一脸的便秘表情，这他姥姥的都什么跟什么？
“忽悠谁呢？”凌霄咬紧了后槽牙，半个字都不相信。
老者仿佛看出了众人的想法,声音忽然变得十分低沉：“我们都是人类，这一点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我们是天然的盟友。”
欧展鹏满脸纠结，倒不是老者说的东西有多么震撼，实在是老腰有点受不了：“你知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吗？”
老者微笑：“愿闻其详。”
欧大舰长直截了当：“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你们知道,我们有能力摧毁你们的行星，如果没有和平,那就一起下地狱。”
老者笑容不减：“我相信你们可以做到。”
欧展鹏有种一拳打在空处的感觉：“你不怀疑？”
如果老者推诿拒绝，顾左右而言他，欧大舰长必然要向对方展示一下什么叫蘑菇弹，可对方一脸笑容，一副长辈纵容后辈的模样，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怪了。
“我没有必要怀疑。”老者端起面前的杯子轻啜一口，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这老头没毛病吧？”凌霄压低声音问。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好像人里到处都被这个老头看透了。
“尼奥阁下，需要我展示一下蘑菇弹的威力吗？”欧展鹏也好不到哪儿去，这个老头没说几句话，可他却有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不必了，嗯，我希望你能尽快赶回太阳系，亲自参加联盟谈判。”老者的表情逐渐严肃，“我想我们还有一点时间，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或者有什么想了解的东西，都可以问我。”
“比如呢？”欧展鹏不想被对方掌控局面,可他却不知道怎么才能重新掌握主动权。
或许从一开始,和浅云星通讯就是个错误。
“比如，我们是这片星域唯一的人类势力，四周强敌环伺，必须抱团取暖。”老者的表情从严肃变成沉重，哪怕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那种沉闷的压抑。
“只有四颗行政星？”欧展鹏问。
“对，只有四颗，你们是第五颗。”老者说。
“你就那么确定，我们一定会加入所谓的联盟？”欧展鹏非常好奇，这老头到底哪里来的自信？
老者后仰，后背倚进宽大的椅背：“你们可以拒绝，但是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同意。”
他直接给出答案：“因为星盗，很多星盗都是敌视人类的势力背后支持，如果我没搞错，你们已经和星盗接触过了吧？”
敌对势力支持？
欧展鹏心头一跳：“都有哪些势力？”
“这个说起来可就太复杂了，一时半会讲不完，如果你有兴趣,回头我给你一份资料。”
欧展鹏直接向对方展示黑角人的战舰：“这个是吗？”
老者的脸色刷地变了：“你们接触过黑角人？你们怎么脱身的？”
听老者这么一说，欧大舰长才意识到对方说的不是星舟号误打误撞,而是出现在太阳系的星盗。
他不答反问：“黑角人很厉害吗？”
“黑角人的空间技术非常先进，可以将一定范围内的空间封锁，就连他们自己的飞船都打不开虫洞。”
欧展鹏抿了抿嘴，最后还是说了实话：“我们摧毁了黑角人的战舰……”
他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但没提撒黄金构建情报网的事。
对方说人类必须抱团取暖，可实际情况到底是怎么样还不确定，最好别那么早下结论。
老者的表情一变，猛地站了起来：“你们掌握了幻彩星云号？”
欧展鹏吓了一跳：“你知道幻彩星云？”
“当然知道！”老者激动得满脸潮红，“我们都是先知的后代，怎么会不知道幻彩星云？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欧展鹏立刻警惕起来，凌霄也在一旁提醒：“坏了，这老头肯定没安好心，你就不该让他知道！”
欧大舰长心中苦涩：“我不说，他就不知道了吗？”
星舟号已经在一群星盗面前露了底，否则黑角人也不会打星舟号的主意，如今参加竞拍的星盗早就散了伙，这个消息怕是早就传开了。
这老头说星盗都是敌对势力支持，潜台词就是出没于新湾星域的星盗都是敌人。
但欧展鹏觉得这个老头，或者说白国不会笨到干挨打不还手，而对付星盗的最佳方法，无疑就是搅浑水掺沙子，派遣一批战舰伪装星盗，打入敌人内部。
所以，用不了多久，白国就会知道星舟号的准确消息，是否隐瞒其实没什么区别。
凌霄没想那么远，但他了解欧展鹏，知道他这么说一定是有原因。
老者很快镇定下来，露出灿烂的笑容：“我们都是先知的后人，更应该团结一致！”
欧展鹏心想我信你才有鬼，这死老头怎么这么不要脸？
先知前后培养四代文明，前三代都背叛了，从某个角度来说，只有人类才是纯粹的先知传人。
他没心思跟这个老头扯没用的，直接怼了回去：“你们是哪一代文明？”
老头一愣，马上意识到欧展鹏了解的东西比想象中更多：“我们是第一代。”
欧展鹏露出不屑的表情：“主动背叛先知，你们有什么资格自称先知的后代？”
老者表情一沉，沉默片刻问：“你知道的东西不少，但是你知道先知为什么培养我们吗？”
“不知道。”欧展鹏答得痛快无比，“我也不想知道。”
“你必须知道。”老头压根儿不给拒绝的机会，“根据我的了解，先知来自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他们属于一个非常古老的宗教，不断培养人类的唯一目的，就是复兴他们的教派。”
欧展鹏很想斥责对方胡说八道，可是想起先知日记中的内容，忽然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反驳：“可笑，这就是背判的理由？”
老者摇头：“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那些古老的记载早就残缺不全，我也不清楚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我们的祖先与先知理念不合，最后不得不离开母星。”
“没过多久，时空泡再次覆盖母星，直到第二文明出现……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们都是和先知理念不合，才不得不离开母星。”
欧展鹏诧异地瞪大眼睛：“你知道第二文明在哪儿？”
嘴上惊讶得不得了，心里却一个劲地盘算，到底是先知的记载是真相，还是这老头说的是实话。
先知到底想让前几代文明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才搞得众判亲离？
“当然知道。”老者说，“四颗行政星，两颗属于我们一代文明，另外两颗属于二代和三代文明，不过这几颗行星的环境虽然不错，和母星比起来就差的太远了。”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异常唏嘘：“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巡视母星附近的情况，消灭了无数觊觎母星的强盗，之所以和你们闹出误会，也是因为我们的舰队发现时空泡消散，打算把母星抢回来。”
啥玩意？
欧展鹏回想白舰出现在地球时的一系列作为，倒是和这个老头的说法十分吻合，可他从一开始，屁股就是坐在先知这一边，如今听到另一种说法，忽然有种三观尽碎的感觉。
似乎是发现欧展鹏脸上的戒备，老者面露微笑：“别紧张，我只是想告诉你，到底是因为什么产生误会，没打算重新占领地球……我们已经离开的太久，地球是我们的根，但这里才是我们的家。”
欧展鹏不知道该相信他的说法，还是该继续怀疑到底，干脆也不绕弯子了：“你们想要什么？”
人老精鬼老滑，论玩心眼儿，他肯定不是这个老头的对手，还是直接一点比较好。
尼奥也不隐瞒：“我们需要先知的技术，需要地球上的珍惜资源，还需要你们的庞大人口。”
欧展鹏继续问：“那你们能给我们什么？”
“第一，平等的地位；第二，全面的技术支持；第三，全面的军事支援；第四，组建全新的太空舰队；第五……”
老头叽哩瓜啦口沫横飞，欧展鹏的眉头却越听越紧，最后实在没忍住，直接叫了停：“我先声明，我就是个舰长，级别不高，你跟我说这些没用！”
老头半点都不在意：“谁能决定，你就把话带给谁啊！”
欧展鹏叹气，心说你哪里知道，如今蓝星上的局势是多么的复杂？
你说邀请人类加入联盟，你说要和人类谈判，但是你到底和谁联盟，又和谁谈判？
蓝星的小伙伴还散着呢！
不过这些就不好随便透露了，否则这老头肯定是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一只手压一只手拉，很快就能把原本就不怎么团结的小伙伴拆成几个互相敌视的团体，最后搞得蓝星四分五裂都不奇怪。
想到这里，欧展鹏忽然有点着急——必须尽快赶回地球，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转告上面，从而牢牢掌握主动权。
过去怎么样欧展鹏管不了，但此刻的他完全有能力左右蓝星的将来！
他觉得从今往后，蓝星就只能有一个声音，而不是一群小伙伴呱噪不休。
嗯，拳头大就是真理，这会儿除了燕.京，其他小伙伴手里也没有真正的星舰，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燕京代表蓝星都是最合适不过。
话说回来，星舟基地牢牢掌握在自家手里，浅云星就是和其他小伙伴展开谈判，最多也就是搞到一点地球上出产的资源，与先知有关的技术和设备半点都别想拿到，最后还得找到燕.京头上。
可以说，自家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想到这里，欧展鹏底气立马就足了：“我会把你的意思带回去，你们的使者什么时候到？”
“已经出发一段时间了，也就是最近吧。”尼奥说。
欧展鹏心中一紧，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了。”
老者露出赞赏的笑容：“那我也不留你们了，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可以成为真正的盟友。”
“我也这么希望。”欧展鹏违心地说。
星舟号打开虫洞飞走，但欧展鹏留了个心眼儿，并不是直接返回太阳系，而是绕了个圈子，经过连续五次跳跃才返回太阳系。
当星舟号出现在基地附近的时候，整个基地都沸腾了，宫一丁立刻联系战舰：“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任务完成了没有？”
欧展鹏苦笑：“完成了，也没完成。”
“这是怎么说的？”宫一丁一头雾水，心说这是谁家倒霉孩子，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呢？
欧大舰长解释：“我们找到了4米人的行星，也和他们搭上话了，但是没机会放核弹，他们说，已经派了使团过来，打算和地球结盟！”
他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宫一丁的处理器差点当场过载：“这都什么跟什么，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这就认亲戚来了？”
“最近没出现外来飞船吗？”欧展鹏好奇地问。
“没有！”宫一丁的回答无比肯定。
“哎，也应该到了啊！”欧展鹏不禁生出几分好奇，到底是路上耽误了，还是压根儿没这么回事？
“你先别扯那么多了，赶紧把情况报上去才是正经！”宫一丁十分理性的催促，“这么多消息，上面光是讨论就得花不少时间，还得统一口径商量对策，说不定还得拉拢其他小伙伴什么的，事情多着呢。”
“知道了，先把战利品卸下来，我再回地球。”
星舟号上携带了一大批来自黑角战舰的物品，鬼才知道其中有没有敌人的定位装置。
星舟基地有量子干扰掩护，留在这里不必担心被黑角人发现。
直接回地球就不一样了，万一暴露地球的位置，他欧展鹏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还卸什么东西啊！”宫一丁不耐烦地催促，“直接扔出来就行，我安排飞船往回运，快快快！”
得，宫一丁都这么说了，欧展鹏还有什么好讲？
把所有和黑角人在关的东西统统抛出舰外，星舟号撑开虫洞，出现在地球外空。
195 积极准备
军方的大佬们又一次齐聚一堂，听欧展鹏汇报威慑行动的整个过程。
欧展鹏重点讲述浅云星的遭遇，大佬们听完之后一阵无语，脑子里更是一片混乱。
“这都什么事啊？”沐星宇苦笑摇头，“到底哪一种说法才是真正的史实？”
“是不是史实不重要吧？关键是浅云星到底想干什么，对我们又是什么样的态度！”周光毅极力梳理脑中杂乱的思绪，去芜存精，狠抓重点。
“我同意！”单秋宇发表意见，“不管是先知对史前文明过分压榨，还是史前文明背叛先知，对现在的我们都没有什么实际意义，怎么应对接下来的变化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
“怎么能说没有意义呢？多少是个参考吧？”沐星宇立刻提出反对意见。
“参考？这有什么可参考的？”单秋宇无奈反问，“虽然我们不知道时间泡外面过了多久，但背叛先知的又不是现代的巨人，总不能因为巨人的祖宗背叛先知，就给他们打上叛徒的标签吧？咱们可早就不兴连坐了！”..
大佬们顿时一阵轻笑，欧展鹏咧咧嘴，好歹算是憋住了。
大佬之间的玩笑，他还是装没听见比较好。
沐星宇仔细品了品，也跟着笑了：“也对，是我钻牛角尖里了。”
“我赞成老单的意见，先知和史前文明那点破事用不着咱们考虑，重点是用什么态度面对双方的结盟！”周光毅屈指轻敲桌面，把歪掉的话题拉回正轨。。
“对于这个问题，我保留意见。”一位大佬立场谨慎，“双方实力相近那叫结盟，一边高一边低那叫附属！”
“我也觉得必须仔细考量，巨人肯定没那么大公无私！”又一位大佬站了出来，“我们是弱势一方，一旦结盟，肯定要为这份盟约付出极大的代价！”
周光毅点点头：“其他人呢？都说说！”
“我觉得，这个盟必须要结，关键还得看对方提什么样的条件。”单秋宇字斟句酌，“我们不熟悉外面的情况，巨人很可能利用这一点做文章。不过我个人认为，既然处于弱势一方，不如先让巨人得一点好处，只有这样，才能从巨人手里得到我们想要的，从而慢慢发展起来！”
“我赞成！”沐星宇说，“拒绝巨人的结盟容易，可我们好不容易才打开通向星际世界的大门，不能因为自身的利益受损就拒绝交流……虽然我们掌握了一些外星技术，可是失去了这个机会，我们就得自己慢慢发展，但闭门造车要不得！”
其他人也都先后发表意见，不久之后，周光毅做了个汇总：“大家的意见都很好，不过我还要强调一点，我们首先要明确目前面临的主要矛盾是什么，而不是在结不结盟的问题上争论不休！”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不必我说你们也都清楚，目前最重要的问题是地球的危险处境，是太阳系与外界打开了联系通道，是险恶的星际环境会对我们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下一步的战略方针必须为此让路，哪怕结盟条件对我们不利，也必须和巨人建立联系……牺牲眼前的利益，为的是换取发展的机会，为的是拥有安心发展的环境！就算被巨人剥削，从长远来看也是利大于弊，关键在于如何平衡其中的度！”
周光毅的发言开启了又一轮讨论，大佬们针对巨人提出的各项条件进行了全方位的商讨，什么条件可以答应，什么条件绝不能让步，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死抠。
欧展鹏虽然与诸多大佬连线，可是大佬们的讨论不是他这个级别可以参与，之所以列席会议，不过是为了在大佬们需要的时候，提供必要的数据和情报支持。
工具人而已。
和这些让人头疼的问题比起来，欧展鹏更想知道外星人……嗯，更准确地说是非人类的外星人为什么知道星舟号，为什么一直要着星舟号。
还有，在浅云星的时候思绪混乱忽略了一些结节，现在回想一下，巨人的舰队抵达太阳系之后，第一件事不是抢夺地球，而是直接出现木星附近抢夺星舟号。
巨人的行动，足以说明巨人文明对星舟基地的态度。
尼奥那个老头，到底隐瞒了什么？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所谓的结盟会不会是缓兵之计，所谓的使者会不会根本就不存在？
如果出现的不是一艘战舰，而是足以摧毁整个太阳系的庞大舰队，地球又该何去何从？
他想了很多，但大佬们考虑的更加全面，很快就把他想不通的问题一个个拿出来讨论，并且制定了一系列应对方案。
会议即将结束的时候，周光毅进行了总结发言：“在结盟这个问题上，我再重点强调一下：第一，***问题不容侵犯，任何涉及***的要求一律拒绝；第二，以我方为主，其他小伙伴就不要参与了，他们暂时还没这个能力；第三，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即刻起，加强地下城的建设，尽最大努力，把尽可能多的人口迁入地下城；第四，尽快向火星移民……”
周光毅一连强调了二十多个问题，欧展鹏都快听傻了，搞不清周光毅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就能想到这么多细节。
“散会！”周光毅说
欧展鹏终于听到这句期待已久的话，但周光毅马上又接了一句，“欧展鹏，你留下！”
得，被大佬点名了！
显示其他大佬的光屏纷纷关闭，最后只剩周光毅一个人：“小欧啊！”
“到！”
“不用这么紧张，我有几件事交待给你。”周光毅的态度异常和蔼，就像邻居家里的老爷爷。
“您说。”欧展鹏恭敬依旧。
“你们的任务完成的很好，带回的消息非常重要，对我们的决策有非常重要的参考意义。”周光毅首先肯定了威慑任务取得的成果。
欧展鹏赶紧谦虚几句：“首长，我没能完成威慑任务……”
“诶，不要这样说嘛！”周光毅摆摆手，“任务完成与否，不在于是否释蘑菇弹，而是把我们的意思传达到位。既然已经达到目的，其他的并不重要。”
欧展鹏心里终于松了口气，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挪开了。
周光毅又说：“小欧啊，情况我们都了解了，不得不说，我们面临的形势十分严峻。安全起见，一会儿你们就回基地去，没有命令，星舟号不准离开，明白吗？”
安全起见，一会儿你就回基地去，没有命令，星舟号不准离开基地，明白吗？”
“明白！”欧展鹏响亮地答应。
“还有！”周光毅的表情无比严厉，“星舟基地是我们最后的退路和底牌，但敌人的目的很可能是星舟基地，所以，任何与基地有关的要求，我们都会无条件拒绝。但我们不知道拒绝会引来什么样的后果，如果巨人恼羞成怒进攻甚至摧毁地球，我命令你必须按兵不动，哪怕地球打没了都不能暴露基地，明白吗？”
“明白！”欧展鹏一颗心仿佛坠入深渊，“任何情况下必须按兵不动，哪怕地球打没了，也不能暴露基地！”
“很好！”周光毅满意地点头，终于放松了表情，“不光是星舟号，还有木星舰队，万一地球没了，请你一定把人类文明的火种传承下去……拜托了。”
说到这里，周光毅忽然站了起来，举起右手郑重敬礼。
欧展鹏赶紧还礼，心里一阵翻江倒海。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周光毅将一副多么沉重的担子压到他的肩上。
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脑子里就像捅翻了一个巨大的蜂窝，嗡嗡炸响。
“回去吧。”周光毅说。
欧展鹏甚至没机会和单秋宇和沐星宇告别，就匆匆开启虫洞，返回星舟基地。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还算平静，欧展鹏写了一份详细的报告，事无巨细，把任务途中的种种遭遇全都报告上去。
军方专门组织了一个分析小组，对任务中的每一个细节都要进行仔细推敲，判断欧展鹏的应对到底合不合适。
结果表明，虽然不怎么完美，但欧展鹏的应对已经在水准之上。
根据分析组的建议，今后每一艘远航的战舰，都应该配备一支交涉团队，专门处置涉外问题。
外星人的战术战法也是军方关注的重点。
分析发现，不管巨人的白舰还是星盗的飞船，都是以能量武器为主，与此前的推测没有任何区别。
军方就是否继续装备电磁炮的问题进行了激烈的讨论。
一种观点认为，外星人的实战经验更多，既然外星人完全抛弃实弹武器，人类就没必要死守着大炮和导弹不放，必须与时俱进，及时调整武器装备的装备政策。
此前为星舰装备的导弹和电磁炮，完全就是多余。
另一种观点认为，实弹武器虽然缺点明显，但也有积极的一面，能量武器是未来的发展趋势，但也不该放弃实弹武器，在某种特殊的情况下，电磁炮依旧无可替代。
比如轰炸行星。
导弹也在保留，特别是可以伴随战舰飞行的烟幕弹。
总而言之，就是针对各种外星战舰，制定最合理的战术和最有效的武器配置。
宫一丁对这两方面的情况都不怎么感冒，他只对非虫洞式的超光速极有兴趣，并且认为这就是传说中的曲速飞行。
而且他觉得非虫洞飞行，很可能是破除空间封锁的有效方式！
为此，他把星舟基地庞大的资料库仔细检索一遍，还真就找到了一些与曲速飞行有关的记载。
结果发现，这确实是一种超光速飞行技术，但设备庞大不说，消耗的能量特别多，速度还特别慢。
可以说，除了不怕黑角人的空间封锁，就再也没有其他优点。
如果给星舟号装这么一套设备，设备至少也要占据五分之一的飞船，完全就是得不偿失。
没办法，宫大主任只能无奈放弃。
但是接下来，他又对黑角人的技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没日没夜地泡在研究室里，分析各种黑角物品的用途，很希望找到一些与空间封锁有关的设备和资料。
欧展鹏不禁感慨，幸亏宫老爷子换了个机器身体，既不需吃喝也不必排泄，只要有电就能继续行动，就算出了什么致命的问题，也能换个新的身体重新投入研究中去。
如果还是那副肉体凡胎，只怕用不上几天就得活活累死。
为了尽快出成果，宫一丁还找到欧展鹏，单独申请了一间时空泡研究室。
这是不久前才发现的新功能，简单点说明就是用时空泡覆盖基地中的一部分，而不是将整个基地都包裹起来——如果没有结盟这事儿，欧展鹏肯定早就打开时空泡，开启又一次为期十年的研究。
但如今，就只能满足宫老爷子，以及极少数研究人员——星舟号离开的时间不长，但基地中却多了十几个拥有人类思维的机器人。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因为身体老化，不得不更换机器身体，但也有一个人是因为意外事故重伤不治，不得不放弃肉身。
这个人就是展文逸！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欧展鹏愣了好一会儿才接受这个事实。
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不久的将来，星舟基地会不会变成一个机器人基地？
如今大家还能和平相处，再过个几十上百年，会不会因为理念不和分道扬镳？
他忍不住把自己的担心说给宫一丁，后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只能保证自己，不能保证其他人，但我坚决反对在机器人身体上安装限制措施，任何一种手段都不行，我们是机器，但首先是人，如果你那么干，分裂就不是将来的问题，而是摆在眼前的问题！”
欧展鹏不禁苦笑：“我从来没那么想过，就是觉得，大批更换机器身体，可能会导致一些无法预料的问题。”
“未雨绸缪是好事。”宫一丁说，“不过也不必杞人忧天，最关键的不是人和机器人有多大区别，而是互相理解互相包容，记住，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人为的划分群体和壁垒，否则就是分裂的根由！”
“您放心！”欧展鹏一口答应，“我……”
呜——
刺耳的警报声淹没后面的话，欧展鹏脸色一变：“来了！”
196 最高警报
半小时后，太阳系边缘。
一艘战舰静静悬浮于星空之下，洁白的舰身优雅流畅，温婉自然。
白舰前方不远，数个虫洞同时张开，一艘烈焰级战舰穿洞而过，与白舰隔空相对。
两艘战舰同时发出联络请求，迅速建议直接通讯，隔着屏幕，双方代表见面。
巨人方面的代表是位身姿窈窕的女性，虽然穿着和发式不大符合人类的主流审美，但仪态十分端庄。
欧展鹏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些史前文明后裔到底搞什么飞机？
“我是光辉帝国全权代表，一等公爵米纱。”屏幕上的女人说。
她说的是通用语，米纱这个名字只是按人类习惯的音译，实际听起来，说是碧傻、冰砂或者病纱也都可以。
欧展鹏忍不住吐槽：帝国？还特么是个贵族？
“我是地球全权代表宫一丁。”宫大主任相貌堂堂衣衫笔挺，就连尾锋发梢都服服贴贴，不见一丝凌乱，帅得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这是他特意为谈判准备的行头，发出前刚刚完成打印，不挺不顺才怪！
军方原本的谈判代表是单秋宇，但语言问题是双方绕不过去的坎。
虽然军方安排了不少人学习通用语，在翻译设备的辅助之下，日常交流不存在障碍，可这么正式的场合，总不能一直盯着翻译设备吧？
实在没办法，拥有机械身体的宫一丁被军方临时抓包，当上了谈判代表。
宫一丁还打算按人类的习惯寒暄几句，可米纱并不了解人类的习俗，直截了当地开口，且语气中隐含不满：“宫一丁阁下，我受帝国皇帝陛下的委托而来，准备和地球建立正式的联盟关系，但我没感觉到你们的诚意。”
宫一丁对米纱的咄咄逼人十分不满，不卑不亢地反问：“米纱阁下希望看到什么样的诚意？”
“最起码不该在这里，应该有个正式的谈判场合，哪怕是在地球外空也好！”
宫一丁微微一笑：“不好意思，这是不可能的，包括贵方在内，我们已经和外来文明发生过好几次不愉快的冲突，你们的战舰出现在地球外空，很可能引起不必要的混乱，相信米纱阁下可以理解我们的顾虑。”
“抱歉，我不理解。”米纱说。
“史前文明不知道什么叫委婉吗？”宫一丁问。
机械身体优点多多，前边应付横挑眉毛竖挑眼的米纱，后边还能通过无线电和欧展鹏说话。
“可能是通用语没法委婉吧，你能吗？”欧展鹏好奇地问。
“不能。”宫一丁遗憾地回了一句，重新面对米纱，“米纱阁下，贵方来的太突然，我们事先没有准备，所以有所怠慢。不过在哪里谈判对你我双方的联盟没有影响，不是吗？”
“我希望得到应有的待遇！”米纱坚持。
“我们还是别浪费时间了。”宫一丁同样坚持。
僵持片刻，米纱终于松口：“那好吧。”她依旧不满却不再纠缠，“帝国有意和地球联盟，你们的意思呢？”
宫一丁立马打起了官腔：“本着平等互利，合作共赢的原则，我方同意和贵方联盟。”
“很好！”米纱终于露出笑容，“那么，我们来说说结盟的条件吧。”
“来者是客，您先请！”宫一丁十分绅士地让了一步。
不是不想先说，而是军方摸不清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必须通过对方的发言推测巨人文明的真正意图。
米纱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客气：“首先，我们都是人类，拥有共同的起源和敌人，所以我们必须在军事和经济上全面合作，你们的意见呢？”
“同意！”宫一丁言简意赅。
这几句纯属废话，谁特么说巨人不懂寒暄？
米纱终于露出一点笑容：“那么，帝国希望地球开放港口，促进双方贸易，有问题吗？”
“没有！”宫一丁说。
就算不结盟，能和先进的星际文明展开贸易也是件好事，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帝国需要一块土地建立使馆，作为交换，帝国也会提供一块土地建立地球使馆，有问题吗？”
“没有！”宫一丁又说。
大使馆嘛，有什么好犹豫的？
“我们希望可以雇佣人类为帝国服务，有问题吗？”
这一次，宫一丁没有直接回答：“怎么雇佣？怎么服务？”
“简单点说，我们打算雇佣一批人类，并将他们带离太阳系，直接为帝国服务。”
宫一丁刚刚舒展开的眉头重新收紧，考虑了一会儿才说：“原则上同意，但必须在本人自愿的基础上，人身安全、酬金的支付以及其他细节也要仔细商讨。”
他根本不是考虑，而是征求地球方面的意见。
大佬们在这个问题上的意见并不一致。
如果待遇跟得上，这就和普通的国际劳务输出没什么区别，可要是对方包藏祸心，那么受雇的人类很可能成为巨人控制下的奴隶。
这是任何人都不想看到的结果，所以必须慎之又慎，哪怕有一丁点风险也不能答应。
“没问题！”米纱还以为这是答应了，居然露出些许兴奋的模样，“我们有足够的军舰，但是一直缺乏人手，相信地球人是很好的补充。”
宫一丁瞳孔一缩：好么，雇佣兵啊？那这事儿可要好好说道说道了。
远在地球的大佬们也十分意外，除此之外还有些犹豫。
这***娘们就这么直接说出答案？有点不大正常吧？是不是故意误导大家的想法？..
米纱继续：“我们还希望得到采矿的权力！”
“不行。”宫一丁想都不想，“你们需要什么，我们可以出售，但采矿权不行。”
米纱想了想：“好吧，这一条去掉！”
只要能得到那些稀有矿产，拿不到采矿权也没什么大不了。
“还有自由通航权，不论战舰还是民用飞船，都可以自由往来双方的行星，优先靠港补给，有问题吗？”
自由通航？
这几个字仿佛一波超压电涌，碰触到宫一丁心中最敏感的记忆。
“有！”他同声回应。
米纱十分意外：“自由通航有什么问题？”
“我们没有开放全部领空的计划。”宫一丁说，“往来太阳系的飞船，只能在我们指定的位置停靠，未经允许，任何飞船、战舰及其他飞行器，不得擅自进入太阳系，更不准靠近地球，否则我方有权予以摧毁！”
开玩笑，你当老子不知道浅云星对付外来飞船是什么态度？
再说了，对方四颗行政星，好几代文明，得有多少军舰多少飞船？若是自由停靠，用不上三天就能把太阳系填满，到时候岂不是所有的布置都要落到对方眼中？
米纱整个人都不好了：“你在开玩笑吗？我已经说过了，我们的飞船需要优先靠港维修补给，难道你们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
“维修可以，补给也可以，但必须在我们指定的位置！”宫一丁寸步不让。
米纱愤怒地低吼：“该死的原始人！”
这一句不是通用语，没人能听懂她说了什么，否则谈判立刻就会中止。
一连深呼吸几次，米纱勉强平静下来：“那好，由你们指定位置，但你们必须保证我方飞行器的绝对安全！”
“我不能保证。”宫一丁说。
米纱整个人都愣住了，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宫一丁继续：“我们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保证外来飞船的安全，如果超出我们的能力就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米纱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原始文明就是这么小家子气，好一会儿才压下心中的怒火：“如果你们连最基本的安全都不能保证，那么我们可以派一支舰队过来，守卫地球的安全！”
嘛玩意？
这回轮到欧展鹏觉得耳朵有问题：“她什么意思？这是打算在太阳系驻军么？”
宫一丁的火腾地蹿了起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远在地球的大佬们也是同样的意思。
“开他.娘.的什么星际玩笑？建国以来，咱们就没丢过一寸土地，还特么驻军，以为是旧社会呢？”
“啥外星人？外星人多几个脑袋？真让外星人驻进来了，百年之后怎么去见先辈祖宗？老子丢不起那个人！”
宫一丁的激烈反应搞得米纱一头雾水：“为什么？既然你们没有足够的实力，驻军不是很正常的吗？”
“不，不正常！”宫一丁怒目而视，但他很快发现米纱的表情不似伪装，这里面似乎有什么误会，“你为什么觉得驻军很正常？难道你以为联盟就是把地球并入你们的帝国吗？”
米纱不解地反问：“不是吗？”
“当然不是！”宫一丁气得差点跳起来。
欧展鹏也明白了，合着所谓的结盟不是结成联盟，而是加入光辉帝国，是联邦的意思。
“好么，这要是真加进去了，是不是还得听那个什么皇帝的命令？”欧展鹏语带嘲讽，“老子的膝盖硬，上跪天地下跪祖宗，跪不了帝王将相！”
无数先烈抛头颅洒热血才推翻封建统治打下这片江山，加入光辉帝国岂不是开历史的倒车？
随便给点好处，蓝星就成了你们的领土，这特么是做白日梦呢吧？
宫一丁和米纱掰扯了好一会儿，才让对方明白联盟和加盟的区别，结果米纱同样火冒三丈，在这个问题上争论不休，两个人的目光激烈交锋，要不是隔着屏幕，欧展鹏都怕他们俩呛出火星子来。
整整半小时后，宫一丁终于说服了米纱，但对方也处在了即将爆炸的临界点。
欧展鹏有种感觉，这场谈判怕是要进行不下去了。
米纱的语气极其恶劣：“我们准备就近设厂，制造先进设备，用于改善地球人的整体环境，有问题吗？”
连驻军都不允许，她压根儿没指望人类答应这一条，无非是走个过场，给帝国皇帝一个说得过去的交待。
宫一丁眉头一挑，这不就是投资设厂么？
“没问题！”他说。
米纱一愣，怎么又答应了？真搞不懂这些原始人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还有，我们希望得到先知的技术或者资料，全部。”
宫一丁斩钉截铁：“不可能！”
米纱气坏了，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得到先知的资料，这些该死的原始人怎么敢拒绝？
她立刻开启暴喷模式，就先知的问题，和宫一丁展开了你来我往的激烈交锋。
但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最终不欢而散。
地球方面高度肯定了宫一丁的表现，随后，大佬们针对巨人文明提出的各项条件进行了长时间的讨论，哪一条可以适当放宽，哪一条绝对不能让步，哪一条可以再紧一紧，全都拿出准确的意见，供宫一丁参考。
双方都有各自的诉求，再急再气也没有中断谈判的打算，没过多久，又重新约定时间继续商讨。
这一次商讨的内容就细致多了，宫一丁和米纱各施手段互不相让，结果又谈崩了。
就这样几次三番，崩崩谈谈，结盟的条款逐渐清晰。
简单点说，结盟后，地球名义上是光辉帝国的一部分，但这只是对外，对内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帝国对地球没有任何统治权，只给一个自治领的名义。
帝国舰队有义务保证地球的安全，但这一条因为拒绝帝国舰队入驻而名存实亡。
除军事和经贸以外，其他的都是小细节，谈到这个时候，就不是宫一丁和米纱两个人可以决定，双方陆续引入谈判团队，在各种细节问题上反复交锋。
米纱一个没忍住说出了实施，怒斥人类太小气太较真。
宫一丁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你不小气你不较真，那你让步啊！
“跟这种人，就没什么好客气的！”宫大主任事后对欧展鹏这样说。
欧展鹏深以为然。
时光飞逝，转眼就是半个月，双方基本达成一致，即将正式结盟。
可就在正式签订盟约的时候，星舟号又一次发出警报，欧展鹏赶到总控室时，愕然看到太阳系边缘同时出现十几个虫洞，一艘艘船身纯黑的战舰穿洞而过。
欧展鹏仿佛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失控地怒吼：“警报，发警报，最高警报——”
197 迫在眉睫
欧展鹏还没来得及发出警报，宫一丁和米纱同时发现情况不对，谈判紧急中止。
虫洞之中钻出一群黑舰，米纱的座舰调头就跑，活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宫一丁开启虫洞，然而跳跃系统没有任何动静。他不信邪地再试一次，还是同样的结果。
坏了！
电台中传来欧展鹏气急败坏的怒吼：“星槎号，马上脱离，马上脱离——”
“星槎号无法脱离！”面对来势汹汹的敌舰，宫一丁的处理器没有半点波动，“空间已被敌方封锁，黑舰和黑角人是一伙的，怪不得黑舰那么厉害！”
“常规方式脱离！”欧展鹏怒吼。
他无法承受失去宫一丁的后果，地球也一样。
宫一丁看着敌舰穿过虫洞，立刻算出对方的速度：“敌舰速度更快，星槎号无法脱离！”
欧展鹏差点疯掉，立刻就要驾驶星舟号迎敌。
宫一丁从容坐在指挥椅子上：“小欧，别冲动！”
说话间，他的后脑向上掀开，露出精密的电子结构。
指挥椅的靠背上端同步打开，几根手指粗的探头蜿蜒而出，末端准确插入宫一丁的后脑。
宫一丁的意识转移到战舰这中，机器人眼中的光芒熄灭，与此同时，舰桥里的所有屏幕和灯光全部点亮，星槎号进入战斗模式。
“来吧！”宫一丁的声音在舰桥中回荡。
就在这个时候，十几艘敌舰突然打开虫洞离开，只把四艘黑舰留在前方。
“机会！”欧展鹏大吼。
宫一丁马上尝试开启虫洞，然而跳跃装置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没办法了。”宫一丁说。
欧展鹏立刻联系地球：“总部，星舟号请求参战，驰援星槎号……总部，我们必须尽快消灭敌舰，否则敌军封锁地球，我们的战舰既不能逃又不是敌人的对手，后果不堪设想！”.c
通讯中传来周光毅无情的回复：“不行，星舟号严禁参战！”
欧展鹏咬牙切齿：“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星槎号沉没？”
“就是地球沉没了，你也得给老子看着！”
欧展鹏猛地握紧了拳头。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他不懂什么叫战略部署，只知道现在是有能力救援却坐视不理，这是什么狗.屁.命令？
宫一丁却半点都不在意，反而劝了欧展鹏几句。
他念头一动，四艘副舰同时脱离，加速冲向敌舰。
在这一瞬间，一主四副五艘战舰同时开火。
电磁炮、激光炮、粒子炮不分先后，盯住一艘敌舰集火，对方的护盾立刻爆出闪亮的光华。
粒子炮是地平线大炮的极度弱化版，却是人类战舰的主力装备之一，威力强速度快，就是射程太近，还不到原版的零头。
但这已经够了，星槎号密集的火力竟然打得敌舰抬不起头来。
其余的敌舰立刻冲上来为友军解围，宫一丁立刻发射烟幕弹，在烟雾的掩护下闪转腾挪，尽最大努力躲避敌人的炮火的同时，对其他敌舰不闻不问，就只盯住目标往死里捶。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宫一丁得到舰载计划机的超强算力辅助，战舰始终以最佳航线飞行，加速减速、抬高压低，每一个动作都要精确到毫秒。
星槎号以一对四，居然打得有声有色，令焦急万分的欧展鹏稍稍放了一点心。
这个时候，星舟号再一次发出警报，全息投影变幻，出现地球附近的景象。
十几个虫洞正在展开，出现了八艘黑舰，还有六艘前半截与黑舰相同，后半截突然大幅度张开，极似加粗伞骨战舰，又像一群超大版的太空章鱼。
这种战舰怪模怪样，给人一种极度诡异的感觉。
一群陌生战舰出现，时隔数月，守卫地球的联合舰队再次拉响战斗警报，所有战舰即刻升空，准备迎敌！
地月防御体系也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好拒敌准备，位于不同位置的火力点内部转动，炮口直指敌舰。
“自投罗网……发射！”周光毅声令下，操作员立刻下达发射指令。
然而乱炮摧毁敌舰的场景并未出现。
周光毅急了：“怎么回事？”
“不清楚，所有系统全部正常！”
“再试！”
再试也是同样的结果，没有任何变化。
“好像是无线供能系统出问题了。”一位参谋这样说。
周光毅再不愿意相信，也知道问题不是出在自家的系统上，而是敌人使用了某种不为人知的手段！
他一把捏住自己的大腿，狠狠地抓住，仿佛这样做能减轻内心的痛苦一般。
早不出问题晚不出问题，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罢工，花费那么多资源造这玩意有什么用？
“敌人有动静了，敌舰正在下降！”
“舰队出击——”
数十艘人类战舰同时脱离原本的位置迎向敌军，还没进入射程，各舰就以电磁炮轰击敌舰。
没有一艘人类战舰逃离战场，然而双方的战舰完全不在一条水平线上，任由来自人类的火力命中，黑舰就只是护盾极其短暂的微微一亮就没了动静。
反过来就不一样了，几艘黑舰随便开几炮，就有数艘人类战舰爆炸沉没，变成一团团飞散的太空垃圾。
对付人类战舰，黑舰只需要一炮，最多两炮。
联合舰队损失惨重，各方首脑立即联系燕.京：“舰队呢，你们的地球舰队在哪里？地球舰队再不出面，联合舰队就彻底完了！”
地球舰队更是不断发现请求出战的通讯，可周光毅面沉似水，就是不下出击的命令。
他很清楚自家战舰是什么水平，下一道命令很简单，可结果呢？全军覆没？
全程目睹的欧展鹏也在这个时候再次请求参战。
周光毅火冒三丈：“欧展鹏，你是不是把我说的话都忘了？敌人明明有能力封锁空间，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动静？不就是为了把咱们的战舰都引出来一网打尽么？明知道是请君入瓮还往里跳，你脑子没毛病吧？”
欧展鹏极力说服：“我当然知道敌人的想法，请相信我，星舟号没问题！”
都火烧眉毛了，谁还管得了当初下的是什么命令？
“星舟号有没有问题不是你说的算！”周光毅不给关点转圜余地，严厉训斥，“你给我老实呆着！”
198 大厦将倾
太阳系边缘。
星槎号全力闪避，以最小的代价硬扛四艘黑舰的炮火，成功打爆了一艘敌舰。
宫一丁转换目标，再接再厉继续开火。
然而好不容易拼掉一艘敌舰的星槎号已经伤痕累累，为掩护主舰，四艘副舰爆了仨，只剩下最后一艘副舰伴随在主舰身边。
敌舰再一次向烟幕中集火,星槎号猛然一震，动力舰被敌舰打穿，输出功率迅速下降，不仅推进器即将熄灭，就连舰载计算机的性能，都因为供电不足而出现了下降。
没救了！
宫一丁内心深入毫无波澜，立刻做出最理智的判断。
他马上下达一系列指令,迅速抽回思绪,回归身体。
人工重力已经失效,宫一丁起身，背后弹出几个小小的喷口，他以极其灵巧的动作飞离舰桥。
与此同时，战舰两侧舱门打开，露出一排排整齐的导弹。下一秒，所有导弹全部发射离舰。
能不能击中已经不是宫一丁需要考虑的问题，他要做的就是不让一枚导弹浪费在即将沉没的战舰之上！
纷飞的导弹把敌舰闹了个手忙脚乱，等他们摧毁满天乱飞的导弹，宫一丁已经乘坐求生艇弹出舰外。
刚飞出去，战舰就在他的身后爆炸。
那不是敌舰击中星槎号，而是宫一丁启动自毁系统。
大大小小的碎片在爆炸中满天飞舞，造型如同一块碎片的求生艇混在真正的碎片之中，成功躲过了敌舰的扫描——幸亏宫一丁换了一具机械身体，否则发现生命迹象，必定惹来敌人的又一软追杀。
敌人并没有在宫一丁身上浪费时间，他们开启虫洞离开这片战场。
直到敌舰消息,宫一丁才叹了口气,主动发出信号：“小欧,我没事。”
星舟基地，欧展鹏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徐晴同样担心宫一丁的情况，却还要安抚欧展鹏，劝他不要冲动。
舱室正中的投影上，越来越多的战舰爆炸沉没，欧展鹏紧握的双拳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骨节毕毕剥剥一阵轻响。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中燃烧着无法熄灭的怒火。
投影突然有了新的变化，三艘黑舰抵达，总数达到十一艘的黑舰继续前进，清除剩余的人类战舰，六艘章鱼舰留在后方，排列成正六边形。
敌军不明原因分兵，周光毅抓住机会，命令地球舰队出击，与此同时，命令火星舰队紧急驰援。
成败在此一举！
十三艘星舰出现在战场上，除三艘改装战舰之外,余下的十艘烈焰级全部释放副舰,向外星舰队发起了强而有力的进攻。
发现这批人类战舰中有大量烈焰级，外星人给予高度重视，十一艘黑舰兵分两艘，三艘继续清除联合舰队剩余的战舰，余下的八艘调转方向与地球、火星两支舰队对阵。
星槎号的表现不错，若非如此，敌人绝不会分出这么多战舰对付这两支舰队。
舰队只能重复宫一丁的战术，纷纷发射烟幕弹，在虚空之中形成了一片宽达数十公里的烟雾带，双方隔着烟幕猛烈开火。
人类的战舰更多，但敌舰速度更快，火力更强，防护也更好，一时间倒是拼了个旗鼓相当。
可人类毕竟占了地利优势，哪怕隔着烟幕，也能准确定位敌舰。
十三艘战舰在卫星的协助下集火射击，只两次齐射就成功摧毁一艘敌舰。
来不及欢呼更来不及庆祝，舰队立即锁定下一个目标。
对方也不是干挨打不还手的弱鸡，立刻还以颜色，地球舰队中的那艘黑舰突然失控，向左右的友舰开火。
友舰完全没有防备，白舰护盾击穿，三艘副舰被黑舰摧毁，另有一艘烈焰级主舰重创。
好在只有能量武器失控，若是后装到战舰上的导弹一起失控，两艘舰队怕是连点渣滓都剩不下。
黑舰上的舰桥军官拼命阻止却毫无用处，舰长立刻向所有友舰喊话：“向我开炮，向我开炮！”
附近的战舰第一时间调转炮口，猛烈轰击黑舰。
危急时刻，没时间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阻止失控的战舰，否则就不是损失一艘黑舰那么简单，而是输掉整个战役，进而输掉地球和人类的命运！
关键时刻，是轮机舱中的一个战士舍身炸毁动力炉，成功阻止黑舰继续开火。
友军收手不及，发现爆炸后立刻停止射击，却还是连续轰击数十炮才停下。
黑舰伤痕累累，但总算逃过一劫。
战士们险些咬碎了后槽牙，以更加猛烈的炮火轰击敌舰。
因为这一次的教训，从此以后，军方拆掉所有外星战舰，哪怕外购战舰，也要拆散了重新建造。
越来越多的黑舰饮恨沙场，胜利的天平渐渐向人类一方偏转。
终于看到一丝胜利的曙光，周光毅总算松了口气。
一切都在好转。
然而那六艘章鱼舰却出了问题，一道道闪烁的电光将它们连接在一起，在虚空之中形成了个巨大的正六边形。
人类舰队的通讯中猛地出现一个声音：“阻止它们，快！”
那是米纱的声音，此刻，她的坐舰穿过虫洞，出现在月球轨道之外。
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六边形的正中已经被一片不断扩大的纯黑取代。
目睹这一幕的人全都惊呆了——那是一个不断扩大的虫洞！
难道敌人要打开一个巨型虫洞？那可是边长将近一公里的六边形啊！
米纱的声音再次出现：“那是通向黑角人主星的虫洞，一旦黑角人的主力舰队穿过虫洞，除非帝国的主力舰队在这里，否则没人能挡住黑角人的战舰！”
这番话以最快速度翻译完毕，周光毅听完之后，差点就绝望了。
挡住黑舰已经是人类舰队的极限，哪有多余的力量阻止虫洞？
联合舰队就更不用说了，那三艘黑舰都快杀疯了，如果没有外力阻止，联合舰队今天就可以撤销番号。
月球方向，断舰升空，粒子崩解炮开火，瞬间摧毁一艘黑爪章鱼。
可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虫洞并没有因为缺失了一角而停止。
米纱绝望了：“走吧，地球完了。”在黑角人的大军面前，她这们帝国公爵并不比平民强到哪儿去，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
可地球真的完了吗？
167 飞越土星
从最深沉的睡眠中苏醒，欧展鹏迷茫片刻，才想起来自己在云河号上，正航向遥远的星系边缘。
爬出睡眠舱活动活动身体，可是看到墙上的时间，他的动作突然僵住，二话不说就往舰桥跑。
随着技术的不断积累进步,低温睡眠技术得到了极大的发展，通过食用高热量耐贮食物、缓速消化等配套技术，已经可以让普通人一觉睡上十几天。
欧展鹏更夸张，基本一个月起步。
航行途中，大家全都尽可能睡得长一点，他一般是一个月苏醒一次，处理完必须由舰长处置的事务之后重新入睡。
可是这一次只睡了十二天就苏醒,明显不正常。
一进舰桥，欧展鹏立刻询问：“出什么事了？”
凌霄难得地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指了指屏幕说：“我觉得你应该看看这个！”
主屏幕上，一颗土黄色的行星缓缓转动，标志性的光环时刻展示着它的身份。
凌霄凌空点击，屏幕上的土星迅速放大，欧展鹏马上看到了异常之处：土星环上方，悬浮着一排细长的东西，大头朝上尖头冲下，乍一看就像一排削尖的棒槌，又像是无良的小贩，在土星环上摆了一排细长的胡萝卜。
看这东西和土星环的比例，长度还不低！
欧展鹏当场就惊了：“这是什么玩意？”
“不清楚，我也是刚发现。”凌霄说。
从外星种离开木星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两年多，刨出从木星到土星这段路，撑死一年出头，可就是这短短的一年多,外星种又搞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真是半点都不能小瞧外星种。
欧展鹏皱紧眉头：“把其他人都叫起来！”
不是欧大舰长神经过敏，而是云河号原计划利用土星加速，轨道早就计算好了，临时变轨不止会影响战舰的飞行速度，还会影响后续的飞行方向，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好！”凌霄答应一声，马上中止其他人的睡眠。
众人陆续抵达舰桥，都对土星环上那些锥状物十分好奇，欧展鹏联系地球，也没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唯一的建议就是让欧展鹏自行判断。
说句老实话，人类还远远达不到探索深空的的层次，只是被逼无奈，才不得不走上这条道路，木星已经是人类目前的极限。
土星实在是太远了，常规观测手段很难发现这里的变化，更不用说
欧展鹏看着屏幕,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好一会儿才说：“准备战斗吧。”
几个人立刻行动起来,接各自的职责，全面检查战舰的情况——包括欧展鹏在内，云河号上只有八个人，这还是欧展鹏极力争取的结果，否则上面至少也要塞一个二、三十人的团队进来。
他也没别的想法，单纯就是觉得这一趟太远太危险，人多未必有用。
欧展鹏继续观察，发现那些锥状物的表面非常粗糙，坑坑洼洼毫无规律，不像是用工业手段批量制造。
附近也没有外星种出没的迹象，他不禁陷入沉思，开始怀疑这东西是外星人的新战舰。
可它们为什么停在土星上方一动不动？收集燃料？还是某种外星种特有的仪式？
还没找到头绪，欧展鹏又发现了另一批锥状物，他立刻对土星环进行了一次全面梳理，结果发现锥状物的数量比想象中更多，它们广泛分布在光环上下，起码三位数起步。
进一步观察发现，这东西并非静止不动，而是像漂在水面上一样浮在光环之上，时而浮起时而下沉。
欧展鹏马上统计锥状物的分布情况，发现这些东西全都位于土星环比较厚的区域。
这个情况让众人好一通猜测。
转眼就是一个星期，距离土星还有六天航程的时候，云河号已经做好准备，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欧展鹏仍在观察锥状物的情况，忽然在一支锥状物下方发现了一道非同寻常的反光。
这个异常现象引起了欧大舰长的注意，他立刻叫来凌霄等人，指着屏幕上的土星说：“准备一颗卫星！”
“收到！”炮长李可可脆生生地答应一声，马上启动电磁炮，“炮射卫星装填完毕！”
“发射功率20%！”欧展鹏说。
“20%功率，发射！”李可可小手轻轻一点，五分之一的充能进度条瞬间清空，“好了！”
她笑眯眯地说。
她是个满脸胶原蛋白的小女生，脸蛋上长着可爱的苹果肌，职务却是枪炮长。
在欧展鹏的记忆里，不论国内国外，枪炮长都是五大三粗的糙老爷们儿，李可可是唯一的女性枪炮长。
炮射卫星以战舰两倍的速度飞向土星，三天后，发回了锥状物的近距离影像。
众人惊奇地发现，那些锥状物并不是悬浮在光环之上，它们的身下有许多丝状物连接到光环内，就像数不清的触手，紧紧攥住大小不一的小天体。
其中的一段视频上，还能看到一个黑影在光环中飞来飞去。
欧展鹏脱口而出：“巨型种！”
卫星的一系列发现，让形势一下子明朗许多，欧大舰长禹控制卫星深入土星环，试图搞清楚外星种的目的。
可是没多一会儿，镜头里就出现几只开着简易战机的巨型种，片刻之后，云河号失去卫星信号。
欧大舰长调出战舰的路线图：“情况已经很明显了，外种就藏在土星环里，这是我们的飞行计划，需要经过这里和这里……这两个地方都有外星种出没，而且这几个地方厚度不低，最薄的位置也有几十公里，除非敌人主动出现，否则我们很难把敌舰揪出来。”
说到这里，他将土星环的一小部分放大：“最麻烦的问题也在这里，我们不确定敌人的位置，没办法判断外星种对我们有没有威胁。”
云河号根本不需要把外星种揪出来，因为战舰的速度快得惊人，累死外星种也别想追上云河号。
外星种藏在光环深处就算了，你藏你的我走我的，双方井水不犯河水，怕就怕敌人埋伏在光环边缘，趁云河号过境的时候突然给战舰来一下子。
若是航程被外星种打断，欧展鹏哭都找不着地方，运气好还能返回地球，运气不好，直接就得撂在土星。
欧展鹏说完了即将面对的情况，转身面对众人：“你们有什么想法？”
“没想法。”凌霄说出所有人的心声，“你说怎么办就完了。”
欧展鹏真想给这个懒货两拳，深吸一口气说：“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三天后，云河号进入土星的引力范围，越往前飞，越靠近土星环。
欧展鹏侧头看着土星环，他的心头渐渐浮现些许不安，总觉得密密麻麻的小天体之间，隐藏着无数窥视的眼睛。
“即将抵达一号点！”
徐晴的声音将欧展鹏的思绪拉回现实，他立刻沉声命令：“发射！”
电磁炮立刻将一枚导弹发射出去，在电磁力的加持下，这枚导弹以极快的速度掠过虚空。
欧展鹏忍不住琢磨，躲在土星环里的外星种目睹这一幕，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没多一会，导弹飞到土星环外侧，就在导弹即将钻进星环的一瞬间，欧展鹏发出引爆信号。
刺眼的光芒绽放，驱散四周的黑暗，这一刻，就连土星都被这道光芒照亮。
强光消散，炸点附近的碎冰被强烈的光辐射融化，液态水在真空之中沸腾，水蒸气肆意喷涌，将原本井然有序的小天体吹得一片混乱，无数小天体脱离原本的轨道，纠缠碰撞，就像一场惨烈到极点的连环车祸。
不管光环里藏着什么，都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冲出来危害云河号。
但众人的目光依旧死死盯住光环，直到战舰顺利通过才收回视线，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战舰从光环的上方转到了下方，更多锥状物进入大家的视线，它们依附在光环上，就像一群贪得无厌的寄生虫。
凌霄忽然提出一个想法：“要不，咱们轰一炮试试？”
欧展鹏稍稍犹豫，立刻点头：“好，轰一炮！”
锥状物与战舰的轨道有一段距离，不会影响战舰的安全，而且了解这个东西详细情况，有利于将来对抗外星种。
李可可扭头，一脸呆萌：“还是电磁炮？”
“不！”欧展鹏摇头，“热光炮。”
电磁炮是纯粹的动能武器，每一次开炮，都会对战舰的速度产生一定影响，之前是必须使用炮射导弹，眼下没那个必要，自然是能不用就不用。
李可可依言照办，左舷一块舰壳打开，升起一门热光炮，锁定目标后立即开火，无形的能量束瞬间命中目标。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根锥状物既没爆炸也没断成两截，而是像只被钢针扎穿的虫子一样，突然翻转扭曲，身下的丝状物甩出光环，扯出一串乱飞的小天体。
附近那些未被热光炮命中的锥状物，也在这个时候有了动静，它们就像一群受惊的兔子，纷纷斩断腹下的丝状物，突然加速冲向土星。
不过片刻之间，那一片锥状物全都飞向土星，就只剩下那个被热光炮命中的还在那里扭曲翻滚。
欧展鹏眼皮子直跳：“我怎么觉得这玩意是个活物？”
“我也有一样的感觉！”凌霄说。
“不会又是虫子吧？”徐晴瞪大眼睛，完全无法想象，这么大的东西怎么可能是虫子。
“应该不会吧。”欧展鹏不怎么确定地说。
他本想说地球和木星隔着那么远，这边的外星种肯定不知道什么是虫族，可话都到了嘴边，才想起来自木星的外星种，曾经用虫海战术进攻落舰山。
这是不知道虫族的模样么？
说话间，更远处的锥状物也受了影响，纷纷飞向木星，搞得大伙一阵愣神。
“这还成连锁反应了？”凌霄摸摸脑袋，瞪着光环中密密麻麻的小天体一阵愣神。
“不管他们！”欧展鹏大手一挥，霸气侧漏，“只要不影响咱们，爱咋咋地！”
战舰继续飞行，众人时刻注意四周的情况，不过直到飞越第二个接触点，仍然没有外星种出现。
众人松一口气的同时，目光忍不住转向土星，看向那些坠入土星的锥状物。
“快看！”李可可忽然指向后方，把所有人的视线全都吸引过去。
欧展鹏指尖一点，那个方向的画面迅速放大，只见几枚锥状物先后坠入土星的大气层，被一层烈焰包裹。
但情况很快就出现了变化，锥状物的顶端在高温中开裂，猛然向外膨胀，细长的锥子忽然变成了一朵朵巨大的蘑菇。
它们继续下沉，可没过多久，浮力就战胜了惯性，飘飘荡荡地从云层之中浮起来，远远看过去，就像一群水母在水中起伏不定。
而且这玩意还五颜六色的，好似一朵朵彩云，把原本单调的土星打扮得花枝招展，
就在大家为这一幕惊诧不已的时候，更多锥状物坠入土星，爆裂飘浮，最终连成一片。
“我的天哪！”李可可眼睛里全是小星星，“太美了！”
欧展鹏脸都黑了，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你就搁这儿太美？还是我们家晴晴好……想到这里扭头一看，好家伙，徐晴也是一脸的向往。
看那意思要不是距离太远，非凑上去摸两下不可……是不是还想啃两口啊？
“你们几个差不多行了，知道那是什么玩意么？”凌霄也是一脸的嫌弃，这几个娘们儿到底是多没谱啊？
“切，用你管！”李可可不满地瞪了凌霄一眼。
她和徐晴的关系好着呢，日常怼凌霄属于政.治正确。
“哎哎，你这可就狗咬吕洞宾了，要是外星种长得好看，你们是不是得抓几只带回家养起来啊？”
李可可貌似认真地想了想，使劲点了点头：“也不是不行！”
凌霄把脸撇向另一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好了，别闹了。”欧展鹏及时帮忙解围，“再发射一颗卫星，拉开距离环绕土星，全面监测土星的情况。”
外星种搞这个东西，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但愿这东西对人类没害处！
168 星系边缘
接到命令，李可可答应一声就要装填炮射卫星，却被眼疾手快的凌霄一把抓住手腕。
李可可眉头一挑：“你干什么？”
要不是场合不对，她非揪住凌霄的衣领好好审问：耍流.氓耍到本姑娘身上来了，你丫是不是活拧歪了？
凌霄示意屏幕：“你是不是傻了，咱们都什么速度了，还你放炮射卫星？”
战舰的速度太快了,直接释放卫星都会脱离土星的引力，用电磁炮发射还得了？
李可可一脸鄙视：“你才傻了，不知道什么叫倒放么……本姑娘的手滑不滑？嫩不嫩？”
凌霄一呆，这才发现自己还攥着李可可的手腕，赶紧放开，顺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手心。
李可可登时柳眉倒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姓凌的,你给我等着！”
凌霄不是欧展鹏那个低情商,立刻意识到不妥,可当着这么多人，又拉不下脸来赔不是。
他变本加厉，又狠狠蹭了几下，脖子微微一扬，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女人真是麻烦，碰一碰就是耍流.氓吃豆腐占便宜，你放开她吧，又各种幽怨不满。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本姑娘不跟你一般见识！”李可可指尖一点，炮射卫星装填。
话是这么说，这笔账却是记在心里了。
欧展鹏直接笑出了声：“凌霄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咱们可可挺招人稀罕的，你有想法也不奇怪，但是你有想法就直说啊，能不能多一点真诚，少一点套路？”
说话间轻轻一点,战舰马上开始一百八十度的调头。
徐晴眨巴眨巴大眼睛，对自家男人的表现刮目相看——经过这么久的熏陶，这根木头总算开窍了。
凌霄整个人都不好了：“哎哎，你们什么情况？我就是脑子懵住了，出了一个小小的失误，至于这么一直揪着不放么？”
他很想说：我套路谁也不可能套路李可可，但他这会儿已经清醒过来，刚刚的事还没摆平，这会儿嘴上再没个把门儿的，肯定又是一场冲突，因而理智地避重就轻。
欧展鹏一脸坏笑：“你上手这事儿好说，咱们可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但是后面就是你的不对了，是吧可可？”说罢，他笑嘻嘻地比了个擦手的动作。
从前都是凌霄调侃他和徐晴，今天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必须把这个场子找回来。
李可可用力点头，轻轻一按,炮射卫星成功发射：“发射功率正常,相对速度稳定,轨道高度正在提升！”
两个无聊男人的调侃被这句话打断,欧展鹏正要把战舰转回来，脑子里又冒出个想法：“装填普通弹，咱们给那些蘑菇来几下子。”
“普通弹一发装填！”李可可立即回应，“锁定目标……三、二、一，好！”
炮弹脱膛而出，径直飞向土星……左侧。
战舰的速度快，距离土星又远，必须掌握好滞后量，才能保证炮弹命中目标。
这是基础中的基础，李可可绝不会在这种常识性的问题上出现失误。
不像凌某霄！
她不满地斜了某人一眼。
云河号即将飞离土星的时候，接到了卫星传回的图像，炮弹坠入土星大气层，准确命中一朵橙色的蘑菇，无声无息钻了个窟窿。
半分钟后，那朵漂浮的大蘑菇开始下降，渐渐隐没于云层之中。
凌霄脸上写满了诧异：“这玩意怎么跟个气球似的？”
“也可能就是气球。”欧展鹏说。
他调出战舰拍摄的视频反复观看：”暂时来看，这东西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剩下的交给上面头疼去吧。”
这不是云河号的任务，他已经尽力了。
几分钟后，云河号完成加速变轨，脱离土星进入最终阶段的航程，从此以后，就是直线飞向目的地。
接下来的航程十分顺利，毫不夸张地说，自从飞越木星轨道开始，云河号的每一秒都在创造历史，每一刻都在刷新人类航天的新记录。
大伙虽然都知道这事儿，但谁也没往心里去，该值班的值班，该睡觉的睡觉。
飞越海王星轨道之后，云河号正式进入外海王星区，这里小天体众多，到都是大大小小的脏雪球。
开始的时候，欧展鹏和徐晴还很有兴致地坐舰桥里变着花的看星空，可再新鲜的景色也当不住天天看，没过几天就腻歪了，从此视若无睹。
脏雪球的数量虽多，但分布范围也极广，欧展鹏原本还有点担心会不会遇到危险，飞了一段时间才确定外海王星区的天体密度比想象中低得多，云河号盯紧目标一路直航莽过去都没问题。
除非故意往小行星上撞，否则屁都不用担心。
最危险的一回，不过是与一颗小行星近距离遭遇，双方距离最近的时候也有三十多公里。
很安全的距离。
不过战舰的预警系统可不管那么多，这套系统的预警范围是十万公里，干预距离是七万公里，摧毁距离是五千公里！
一旦发现小天体进入警戒范围，就会立刻发出警报，计算小天体的运行轨迹，判断是否存在撞击危险。
别以为十万公里很远，云河号此刻的速度达到创纪录的每秒二百六十多公里，飞越十万公里只需要六分钟多一点。
没有撞击风险就算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大家谁都别影响谁。
如果系统判定存在撞击风险就不一样了，战舰会立刻发出警报，并在距离目标七万公里的时候启动激光炮，以较低的功率持续照射目标，干预目标的飞行方向。
摧毁目标自然更加容易，但摧毁会制造大量碎片，以云河号的速度，随便撞上点什么，就是一场无法挽回的灾难。
所以早在云河号就像一个温柔的暖男，始终以柔和的手段对付小行星，而不是动不动就暴力摧毁。
除非万不得已。
此后的航程一路畅通，2071年9月底，云河号已经飞越50多个天文单位，距离目标只剩下十天航程。
战舰在欧展鹏的控制下调转180度，启动主推进器，进入减速阶段。
这玩意自打出发就没启动过，欧大舰长特别担心这东西撂挑子，幸好一次启动成功。
可是只凭那几台主推进器，至少需要几个月才能把战舰的速度降下来，真正的杀手锏是四台核动力脉冲发动机！
这东西来自老米的猎户座计划，早在一百多年之前就提出来了，只是因为技术上的困难太多，才一直无法实用化。
落舰山吸收了老米的设想，集中最精锐的力量重新设计，最大的改进就是在推进腔里布置防护力场，通过力场降低微型核爆对战舰的冲击，不仅能提高利用率，还能有效降低承载结构的损坏。
另一项改进是增加缓冲结构，包括大型液压缓冲、多重弹性缓冲及压力缓冲。
每一次启动核脉冲引擎，都像重炮齐射一样，喇叭口里光芒一闪，发动机猛然前挫，力场和液压装置把狂暴的冲力变得平缓后传给战舰主体，再在液压系统的作用下缓缓复位。
虽然采用了多层缓冲结构，可这种发动机的工作方式太特殊了，自打进入减速阶段，战舰就出现了难以抑制的震荡，就像有一个无形的巨人，不断挥舞巨锤敲打云河号的脚底板。
好在推进器的效果不错，云河号就像套上了缰绳的野马，战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减速，硬是把只剩十天的航程拖成了一个多月！
战舰抵达预定空域的时候，速度恰好合适。
“就是这里了！”欧展鹏长吁一口气，回想这一路上的点点滴滴，突然间感慨万千。
虽然柯伊伯带外面还有奥尔特云，距离真正的太阳系边缘还有很远，可他有一种感觉，这里就是太阳系的边缘。
只用一年多就飞到这里，云河号确实非同凡响，可大伙看着舰外漆黑一片的广袤虚空，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凌霄使劲抓了抓后脑勺，说出了大伙的心声：“不是吧，这就到地方了？目标在哪儿呢？”
欧展鹏也很挠头：“我也不知道，这是专家给的位置。”
“专家就这水平？”凌霄的五官纠结在一起，跟要吃散伙饭似的。
“上面找的专家，水平能差么？”欧展鹏叹气，已经想到了问题出在哪里，“专家给的坐标肯定没问题，但是这种精确是相对的，具体到星图上，轻轻一点就是这个情况了。”
嗯，就是轻轻一点，但这一点囊括了半径三十多万公里的巨大空间。
一句话，以月球的轨道为基准画个球，也就比眼前这片空域稍大一点。
那颗小行星有可能在这个球的边缘，也可能在球的中心点。
凌霄更加纠结：“要不，咱们联系联系上头，让专家再重算算？”
“没有数据，联不联系都一样。”欧展鹏仔细回忆梦中的景象，两只手比划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目标的外形不规则，体积不会太小！”
凌霄捂脸：“说了等于没说！”
欧展鹏干脆调出绘图界面，三两下画出那颗小行星的大致轮廓：“这个清楚了吧？”
众人顿时一阵苦笑，清楚是清楚了，可是这个形状太普通了，与随处可见的脏雪球没多大区别，找不到半点有助于判断的外形特征。
哪怕有个特别锐利的尖角也好啊！
“还有别的么？”徐晴忍不住问，“体积到底是多大？”
欧展鹏头疼不已：“没有对比，我也说不清楚……先把小的去掉，只保留直径10米……不，8米以下的天体！”
“好！”曾乔答应一声，马上把欧展鹏的画作导入雷达系统，设定好探测数据，开始探测目标区域。
她是舰上的电子工程师，负责通讯和雷达等电子设备。
片刻后，雷达开始扫描目标星区。
云河号的雷达非常先进，可以同时探测数以万计的信号，并且同步处理每一个信号的外形特征。
但曾乔没这样做，而是分步扫描。
第一轮探测算总数，目标数量超过十万；第二轮探测看体积，去除了直径低于8米的小天体，目标数量直接腰斩；第三轮探测计算目标外形，目标数量再斩一半儿；第四轮探测，目标只剩八千。
“有结果了。”曾乔说。
欧展鹏一看，又是一阵苦笑。
8米以上30米以下的小天体足有6400多个，30米以上的也有1500多，哪怕只是瞳马观花飞一遍，没个把月也飞不完。
“你再仔细想想！”凌霄无奈地建议。
“是啊，还有没有其他线索？”徐晴也跟着问了一句。
欧展鹏使劲揉着太阳穴，继续回忆梦中的景象，忽然又在绘图界面上点了几下：“我记得这几个位置有其他天体，但是具体什么形状记不清了。”
徐晴扭头看曾乔，后者点点头：“我试试！”
将雷达的工作方式改为按天体位置扫描对比，可依旧没有任何结果。
所有人都泄气了，舰桥里哀号一片。
“我是想不出办法了，你们继续！”凌霄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座位上，满脸生无可恋。
“切，真没用！”李可可撇着嘴开嘲讽。
凌霄假装没听见，狠狠翻了个白眼儿。
他很想怼回去：你又没用过，怎么知道老子有用没用？可是跟这个小娘们根本掰扯不清，老子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徐晴看着欧展鹏想说话，欧展鹏赶紧摆摆手：“让我缓缓，缓缓……曾乔，能不能测定小天体的轨道速度，推测一下五年前的情况？”
“五年前？”曾乔当场就懵了，“这么久？”
其他人也晕了，倒推五年？那可就不是半径三十万公里的事了，三百万公里都不止吧？
“具体时间呢？”曾乔问。
“6月到7月之间吧。”欧展鹏说。
“我试试。”曾乔把调整系统，努力让舰载计算机明白自己的意图，仅仅几秒钟，处理器的运行功率直接飙到100%，并且持续高位运行，始终在99%到100%之间波动。
别以为12分钟很短，为了顺利完成任务，燕京给云河号特批了一台超算。
虽然不是最新型号，又因为舰上空间有限舍弃了三分之一的设备，令计算速度降低了不少。
可超算就是超算，哪怕面对如此复杂的计算，也只需要一小会儿。
169 众里寻他千百度
整整12分钟后，处理器的利用率突然出现断崖式下降，从100%直接跌落不足1%。
“有结果了！”曾乔说，“一共发现四个点，一号点吻合度94%；二号点88%，三号点71%，四号点35%。”
欧展鹏马上说道：“标记所有疑似目标位置！”
曾乔指尖轻点,屏幕上立刻出现了几十个大小不一的光点，不只分布在目标区域之外，还有一部分超出30万公里之外。
凌霄眼睛都直了：“怎么这么多？”
“因为不确定目标的外形，只能把所有符合条件的天体都放在屏幕上了。”曾乔说。
“挨个看吧。”欧展鹏说。
一共也就几十个目标，比起之前动辄成千上万，已经好了太多。
曾乔随手一点，系统自动为剩余的小天体编号,欧展鹏按顺序挨个观察。
一号不是、二号不是、三号还不是……转眼看完了一大半儿,哪一个都不像目标。
欧展鹏更加烦躁,几乎快要达到无法压抑的地步。
这一次的任务虽然是上面安排的，却是他最早提出且不断争取才得以成行，云河号不是单纯寻找神秘存在，更是要寻找一切的真相，寻找对抗外星人的手段！
原以为中途会像之前那样有所感应，从而顺利找到小行星，可是这一路飞过来，愣是屁都没感应到一个！
最初他还以为是低温睡眠导致无法进入梦境，但以正常方式睡了一段时间，依旧没有任何改善。
打那个时候开始，欧展鹏的心情就越来越烦躁，如今飞到了地头依旧找不到线索，烦躁正在逐步转向暴躁。
探索行动消耗巨大，为制造云河号，甚至影响了舰队的重组计划，如果连小行星都找不到,他该怎么向上面交待？
只剩下最后几个目标了，欧展鹏的心态几乎爆炸,可就在这个时候，上光影一闪，有个东西挡在镜头前面，遮住了34号目标。
众人同时一愣，这什么情况？
曾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瞅瞅雷达再看看屏幕，再瞅瞅雷达再看看屏幕，一脸见了鬼的模样。
李可可探头探脑左瞅右看，小脸上全是惊奇：“哎哎，雷达上什么都没有哎！”
欧展鹏心头一动，手指一划缩小画面，一颗熟悉的小行星映入眼帘。
他腾地跳了起来，激动地指着屏幕：“诶诶，就是它，就是它！”
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就是！
曾乔满脸纠结：“雷达怎么探测不到？”知道的是设备问题，不知道的，还不得误会是她故意隐瞒？
她是搞电子的，一向坚信设备比人更可靠,可到了这里,怎么就不一样了？
欧展鹏乐得嘴都合不上了，胸中郁结的块垒一扫而空：“探测不到就对了，神秘存在怎么可能没点异常？”
他的兴奋溢于言表，完全无法掩饰，也没必要掩饰。
凌霄的视线在雷达上转了几圈，发出了深深的感慨：“这玩意还真挺不一样，你们看见没，雷达扫不到这玩意，后面的小天体倒是一颗不差，这么大一小行星，它到底是怎么在雷达上隐形的？”
欧展鹏想了想说：“可能是某种力场，也可能是某种干扰，还可能是吸收了雷达波，再主动反馈后面的情况。”
“正主找着了，啥时候过去看看？”凌霄问。
“不着急，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欧展鹏回答。
没找到目标的时候着急上火，如今目标已经出现，他反而不着急了：这里既然是神秘存在的所在地，想必没那么简单，还是谨慎一点儿好。
既然舰长都这么说了，其他人当然没意见，曾乔不断调用舰上的观测设备，试图找到一种可以观察目标的方法，可所有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不行，所有的设备都没办法观察，就只有光学设备能捕捉到目标的图像……舰长，这不会是个全息投影吧？”
听她这么一说，其他人脑子都有点懵，凌霄一脸惊愕：“不可能吧？”说的是否定句，语气中却充满了怀疑。
欧展鹏也有点晕，之前被喜悦冲昏了头脑，这会儿冷静下来才意识到情况不对。
设备不会说谎，探测不到就是探测不到，而且是所有舰载设备都不行。从情感上说，他非常希望是神秘存在拥有远超人类的技术；可从理智上讲，屏幕上这个东西是虚假目标的可能性更高！
这不是愿不愿意相信的问题，而是敢不敢正视现实的问题。
他满心的不甘，可心里实在不愿意放弃：“所有探测手段都没用……”
“对，都试过了。”曾乔说。
“那可见光呢？试没试过可见光？”欧展鹏问，“既然眼睛可以看到，用可见光应该有用。”
凌霄很想吐槽：这是不是你最后的倔强？可是看欧展鹏那副心乱如麻的模样，又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此非吐槽时刻，还是不要胡言乱语的好。
曾乔认真地点头：“那就试试！”
她立刻打开照明设备，短暂照射小行星，光学设备马上观测到明显的光度变化——若是全息投影，光束只会穿影而过，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不仅如此，曾乔还观测到了行星表面的光散射，进一步证实了大家看到的小行星的确是实体。
也就是这里远离太阳，光度低得令人发指，才能只靠那一瞬间的强光，就产生如此明显的变化。
欧展鹏长出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大手向前一挥：“靠上去！”
战舰调整角度，直飞小行星。
途中，大伙凑在一起观察小行星，曾乔掌握了正确的方法，很快测出双方的实际距离约为7万公里，小行星的直径约为1.4公里。
半天之后，云河号飞到小行星附近。
安全起见没敢靠得太近，而是提前几百公里就减速，停在安全距离之外。
此刻的直线距离是220公里，单凭肉眼观察只能看到一片黑暗，不过在光学设备上，小行星表面的细节清晰无比，如在眼前。
“发射卫星！”欧展鹏说。
“炮射卫星一枚装填！”李可可依言照办操作。
“发射功率20%！”
“20%功率……发射！”
卫星脱离炮膛，速度稍微有点快，但是没关系，这是一枚倒飞的导弹，可以在抵达指定位置后启动引擎减速，直到速度合适为止。
屏幕上，卫星不断靠近小行星，200公里……150公里………100公里……80……
突然之间，卫星仿佛跨越了一条无形的界限，雷达上那个闪烁的光点消失不见。
曾乔霍然起身：“舰长，卫星信号消失！”
此言一出，大家齐刷刷地看过来，又齐刷刷地转回去——屏幕上，卫星依旧旧在飞向目标的途中！
欧展鹏手指飞速划动，两个画面并排出现在屏幕上，左边是正常飞向目标的导弹，右边是空无一物的雷达屏幕。
他的两条眉毛几乎扭成了麻花：“信号在什么位置消失？”
“74公里！”
凌霄咂摸咂摸嘴，笑了：“有意思！”
欧展鹏没说话，继续盯着炮射卫星，看着它抵达指定位置，减速切入预定轨道并进入工作状态。
他扭头看曾乔：“收到信号没？”
曾乔摇头：“什么都没有。”
“再发射一颗，轨道定得高一点，绕一圈出来一小会儿就行。”欧展鹏说。
曾乔登时愕然：“74公里太远了，目标没那么大质量。”
“那就放慢速度，近距离飞掠一次！”欧展鹏说。
不是他认死理，而是必须确认目标附近的情况，才能确定能不能靠近，否则糊里糊涂的靠过去，一旦出现意外，见了阎王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死的。
再次发射卫星，这一回速度慢多了，而且卫星在进入74公里的半径之前就已进入工作状态。
众人的眼睛不约而同地落在雷达屏幕上，看着卫星信号消失不见，再看着卫星靠近目标。
欧展鹏的心跳渐渐加快，如果卫星被小行星击落，那就什么都完了。
卫星慢慢靠近目标，又慢慢远离，飞越74公里的分界线后，卫星信号重新出现。
欧大舰长面沉如水：“曾乔，情况怎么样？”
庞大的数据流正在洗刷曾乔面前的屏幕，闻言抬起头来：“未发现异常。”
欧展鹏终于松了口气，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起身：“其他人原地待命，凌霄，跟我一起登陆小行星！”
“收到！”凌霄马上站起来，跟在欧展鹏身后。
徐晴露出担忧的表情，却什么都没说，只在终端发了两个字：“小心！”
欧展鹏回复两个字：“放心！”
两个人早有默契，用不着长篇大论，几个字足以传达心意。
欧展鹏低头看终端的时候，凌霄的终端也震了一下，点开一看，竟然是来自李可可的消息！
凌霄眉头一挑：这小丫头什么意思？
点开消息，同样是个非常简单的消息：“别死了！”
他不禁笑了起来：“这丫头！”
欧展鹏诧异地回头：“你说什么？”
“没什么。”凌霄马上放下胳膊，露出标示性的微笑，掩饰得很成功。
片刻后，一艘穿梭机脱离战舰，径直飞向小行星。
窗外一片黑暗，哪怕借助最先进的夜视装备，也只能勉强看清近处的景象。
“紧张吗？”欧展鹏盯着前方的小行星问。
“有点儿。”凌霄实话实说，“你呢？”
欧展鹏深呼吸：“一样！”
和神秘存在有关的一切都是未知，说不紧张绝对是假话——在其他人面前，他们俩或许还需要遮掩一二，但这里只有彼此，完全没有那个必要。
凌霄忽然露出猥琐的笑容：“这会儿紧张，还是跟你家徐晴洞房那会儿紧张？”
欧展鹏一愣，顿时爆了粗口：“你给我滚犊子！”
凌霄哈哈大笑，冲着欧展鹏一通挤眉弄眼，完全忽略他的脸罩在头盔里。
欧展鹏看不到凌霄的表情，却能猜到他正在干什么，不禁为之失笑。
这家伙，都奔三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无线电里忽然传来徐晴咬牙切齿的声音：“凌霄，你给我等着！”
舰桥里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徐晴脸发热心发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凌霄正要调侃两句，不料无线电里又传出一个声音：“姓凌的，你给我等着！”
凌大少立马笑不出来了，狐疑地看向欧展鹏：“哎哎，这什么意思啊？”
欧展鹏心说什么意思你能不知道？装傻是吧？
“什么意思？自己想去！”他笑呵呵地说。
这一路上，凌霄和李可可都跟仇人似的，但欧展鹏和徐晴却很看好这一对，一直有意无意给这俩人创造机会。
万一是对欢喜冤家呢？
“即将飞越74公里线！”无线电里传来曾乔的提醒。
“收到！”欧展鹏正色回应，“无线信号中断后以光信号联络！”
不就是屏蔽无线电么？很了不起么？
可在穿过74公里线的一瞬间，欧展鹏忽然觉得小行星里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感觉很清晰，很强烈。
他忍不住回头看，难道是这一层东西，把来自小行星的信号屏蔽掉了？
奇怪！
目标越来越近，欧展鹏忽然看到小行星后面绕出来一颗脏雪球。
他并没有多想，但很快就发现不对，那玩意不是偶然路过，而是绕了半圈，又转到后面去了。
“凌霄凌霄，你看见没有！”欧展鹏向前方一指。
凌大少瞪大空洞的眼睛，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看见什么？”
“有颗卫星！”欧大舰长提示。
凌霄看看雷达屏幕，再看看一片黑暗的窗外：“搁哪儿呢？”
这什么情况？不应该啊？
但欧展鹏马上想到这里是74公里线之内，很可能是设备受到了影响。
“算了，没事。”
凌霄却不敢大意：“你来开，别撞上了。”
他也意识到情况不对。
“好！”欧展鹏点点头接管穿梭机。
越往前飞，视线中的脏雪球就越多，它们大大不一长短各异，在不同的距离围绕小行星公转，居然组成了一个小小的天体系统！
欧展鹏大概数了数，竟然有十好几颗。
其中一颗就在前方，欧大少集中注意力，卫星在视线中放大，可看清了那颗卫星的模样，他的瞳孔陡然一缩，两个字脱口而出：“断舰！”
170 目标内外
凌霄被欧展鹏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什么断舰，你没事吧？是不是这地方对你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不是不是！”欧展鹏赶紧解释，“前面有颗卫星，就是绕着小行星公转的那种更小的小天体，懂我的意思吧？”
“我懂我懂！”凌霄压根儿就没仔细琢磨，纯粹就是本能地答应。
欧展鹏一把抓住凌霄的胳膊：“那不是脏雪球，是断舰……不对,是半艘外星战舰，跟断舰一个型号！”
这下凌霄总算听明白了，嘴巴张得老大：“真的假的？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从小一起长大，凌霄自然不愿意怀疑的好兄弟，可在这个鬼地方出现半艘断舰……好像也有可能啊！
欧展鹏只听他的语气，就知道这个家伙究竟在想什么：“走，咱们靠近点看看！”
又往前飞了一段距离,凌霄终于看到前方出现一颗脏雪球,还以为是欧展鹏看错了,可再飞近一些终于发现，那一层算不上多么厚实的冰雪下面，确实掩藏着半艘飞船。
看长度，比落舰山那艘还要完整一些。
凌霄忽然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了，眼底掠过一丝阴影：“这么说，断舰确实跟神秘存在有关系！”
“不清楚。”欧展鹏心里很乱，“我希望不是。”
“答案就在那儿！”凌霄指向小行星。
欧展鹏却看向其他小卫星：“先等等！”说罢驾驶穿梭机飞向另一颗小卫星。
只看外表，这依旧是一颗脏雪球，外形有点类似草帽。
然而靠近了仔细看，脏兮兮的冰雪之下，半只飞碟赫然露在外面！
凌霄一脸不可思议：“怎么这么巧？”
“巧么？”欧展鹏目光复杂，“也可能根本不是巧合。”
凌霄不笨,立马听出欧某人话里的意思：“不会吧？”
如果出现在地球上的外星飞船都和神秘存在有关，还有什么巧合可言？
“希望吧。”欧展鹏说。
穿梭机继续前进，靠近另一颗卫星。
不知道尘封了多少年的冰雪下面，是一艘从未见过的飞船,不同于断舰的棱角分明，也不是飞碟的小巧圆润，而是一种辉煌大气的设计风格，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起古希腊的神殿。
继续往前飞，欧展鹏特意靠近其他小卫星仔细观察，结果不出所料，每一颗脏雪球下面，都是一艘冰封的飞船。
其中的一艘凌霄很陌生，但欧展鹏却看过它的照片，因为它和858工程挖出来的飞船极其相似。
根据他的了解，858飞船存在时间超过300万年！
他的思绪突然有些恍惚，难道这艘飞船，已经绕着小行星转了300万年？还有，这么多飞船绕着小行星转个没完，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欧展鹏满肚子糊涂心思，凌霄也强不到哪儿去，他突然打了个哆嗦：“这也太诡异了，我总觉得好像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欧展鹏斜眼瞪着凌霄：“你别跟我说想回去！”
凌霄斜了欧某人一眼：“我说放弃，你同意么？”
“你猜呢！”
“那算了,我不说了。”凌霄知趣地闭嘴。
“既然来了,怎么也得把情况搞清楚。”说到这里，欧展鹏把心一横，驾驶穿梭机飞向小行星。
为了防止神秘存在误解，导致不必要的恶劣后果，穿梭机上只有护盾，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武器，就连他们俩身上也是一样。
即便如此，欧展鹏依旧放慢速度，全凭感觉飞向小行星的左侧。
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环形山，本能告诉他，那里就是此行的目标。
当穿梭机抵达环形山正上方那一刻，下方的山体悄然裂开。
找对了！
欧展鹏嘴角微微上翘，可还没等他笑出来，穿梭机突然宕机，轰鸣的引擎停止运转，仪表台上的屏幕渐次熄灭，转眼之间，驾驶舱里落针可闻。
凌霄立马就慌了神：“我靠，这什么情况？”
不幸中的万幸，只是飞船停机罢工，两个人的舱外服没受影响。
欧展鹏赶紧重启引擎，可没有任何动静，采用其他方法启动，也没有丁点作用，人类最先进的飞行器，瞬间变成中世纪的老帆船。
坏菜了！
欧展鹏意识到情况不妙，奇怪的是心里没有多少担心，居然还觉得很正常。
凌霄就不一样了，惊慌之情溢于言表：“咱们俩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欧展鹏摇头：“应该……不会！”说前两个字的时候非常犹豫，可说到后面语气突然就变得非常肯定？
凌大少听出不对，登时愣住：“你发现什么了？”
欧展鹏指指脚下：“我看见了小行星的地平线，咱们的下降速度非常稳定，最多就是慢慢落下去，不是坠毁，没危险。”
判断高度和速度是飞行员的基本素质之一，他的基础很扎实，绝不会判断失误。
凌霄瞪大眼睛，活像一只即将攥出尿的癞蛤蟆，可不管他怎么努力，依旧什么都看不见。
不过他也是经验丰富的老飞，仔细体会，确实没感觉到那种骤升骤降的力量变化，心里终于安稳了一些：“他妹子的，吓死老子了……哎我跟你说，这事儿跟谁也不准提，特别是你们家徐晴，知道不？”
欧展鹏失笑：“你至于……么……”
话说一半儿，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压到两个人身上，如同数只无形的大手，把他们俩死死压在椅子上，浑身上下动弹不得，可又不是那种承受极大过载的感觉。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感觉与之类似，欧展鹏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鬼压床。
片刻之后，穿梭机落入漆黑的地窟之内，裂开的山体在穿梭机上方合拢，窗外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欧展鹏把眼睛瞪得老大，却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凌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咱俩这算安全降落了吧？”
“应该算吧。”
凌霄担心的并不是这个，他抬起头来，目光好似穿透了船壳：“飞船都死机了，一会儿还能飞起来吗？”
欧展鹏摇头：“你问我，我问谁去？”
凌霄咬牙切齿：“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失误！”
“你快拉倒吧，你这辈子失误多了，这话换成我说还差不多！”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肯让步，若是还有旁人在场，一定会惊讶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情拌嘴，这俩人心怎么这么大？
不过他们俩不仅是斗嘴，更借机宣泄压力放松心情……这会儿，他们俩全身上也，也就剩下嘴皮子还能动弹了。
唇枪舌剑正斗得激烈，黑暗中突然探出一根细长的机械臂，那场景就像虚空之中突然钻出一只怪物，把毫无心理准备的俩人吓得够呛。
机械臂十分灵动，末端是个脸盆大小的机械圆盘，那东西弯曲几下，用圆盘正对穿梭机，盘面忽然释放点点微光，穿梭机轻轻一震，毫无预兆地定在空中。
与此同时，充斥舱内的力场消失，两个人恢复行动能力，不由地面面相觑。
欧展鹏马上启动穿梭机，这一回引擎终于有了动静，可那声音很不正常，就像个破了洞的风箱正在呻吟，又像肺癌晚期苦苦挣扎，而且那声音不断的高低起伏，每一次都在引擎即将启动的时刻突然急转直下。
控制台上的灯光随着引擎的喘震明灭不定，反复几次之后，引擎终于归于沉寂，灯光也随之悄然黯淡。
凌霄死死盯住窗外那支机械臂，像盯着来自九幽地狱的鬼手一般，片刻不敢挪开视线：“咱们怎么办？”
欧展鹏幽幽地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既来之则安之，都到这儿了，出去看看吧。”
说罢，他起身飘进后舱。
凌霄心底的不安越发强烈：“我真特么是上辈子欠你的！”
“拉倒，你肯定是上辈子十恶不赦，跟我有什么关系！”欧展鹏立刻撇清自己，半点不沾因果。
二人先后飘进气闸，手动关紧内闸门，欧展鹏握紧开启外舱门的把手：“准备好了吗？”他问。
凌霄把胳膊穿进舱壁上的扶手：“好了！”
“那我开了！”欧展鹏猛然发力，气闸却不似想象中那么沉重，很轻松就打开了。也没听到泄压时那种漏气的嗤嗤声。
凌霄满脸惊诧：说好的泄压呢？你特么逗我？
“什么情况这是？”
欧展鹏抬起手腕，终端的屏幕上显示着环境信息：“气压正常，空气成分……氧气含量略高，未发现微生物，未发现浮尘。这地方比落舰山那个无尘车间还要干净！”
“摘头盔吗？”凌霄问。
“看看再说。”欧展鹏放下胳膊就往外飘：“我先出去看看！”
哪成想凌霄一把抓住他的脚腕，狠狠向后一甩：“我先！”
不等欧展鹏答案，凌霄已经率先飘出气闸。
斗嘴归斗嘴，玩闹归玩闹，这种时候，怎么能让身为舰长的欧展鹏走在前面？
欧大舰长毫无防备，身子都飘出去一半儿了，又被凌霄甩到身后。等他重新稳定姿态，凌霄已经飘了出去。
然而下一秒就悲剧了，刚刚还好好飘在空中的凌霄然变成一块沉重的石头，扑通一声摔落在地，五体投地。
凌霄晃晃脑袋坐了起来，茫然环顾四周，脑子里全是问号：到底发生了什么？
全程目睹的欧展鹏目瞪口呆：“凌霄，你没事吧？”
两人不过一个门里一个门外，但一个飘在空中一个盘坐地面，场面诡异中带着几分滑稽。
“没事，我没事！”凌霄赶紧回应，“你先别出来，千万别出来！”
欧展鹏又是好笑又是感动，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着把他挡在身后呢？
好兄弟！
凌霄打开照明灯，可这里实在是太大了，光束刺入黑暗，却什么都没照出来。
欧展鹏落到门边，轻轻向前一步。
就在脚步落地的时候，瞬间灯火通明。
凌霄回身，无奈地关灯：“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欧展鹏笑而不语，目光环视四周，发现这里比想象中还要大一些，就像一处隐藏在小行星里的广场，停几艘战舰就跟玩一样。
穿梭机紧贴墙壁悬停，前方是墙壁里面探出来的一整排机械臂，每一条机械臂末端，都悬浮着不同的人造飞行物！。
欧展鹏的目光落到最近的机械臂上，它的末端悬浮着一颗平平无奇的小行星，可那个外形却异常的熟悉：“凌霄你看，那是不是星帆号？”
他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声音都变调了。
星帆号是夏国三十多年之前发射的深空探测器，年纪比他们俩还要大几岁，是人类发射的唯一只伪装成小行星的探测器。
那傻确实是傻，恨不得所有外得人都知道地球上有智慧生物，夏国就不一样了，自古以来就很有忧患意识，压根儿不会犯那种低级错误，更不会在深究探测器上携带人类信息！
凌霄两只眼睛瞪得溜圆，“看着确实像……这么说，后面那个就是新地平线？但是这怎么可能？”
他说的是一台以金色为主，像个金色盒子镶了台卫星天线的飞行物，紧挨着星帆号，排在第二位。
两个人的目光同时落到再后面那几台探测器上，两两成对，一模一样。
“先驱者号？”
“旅行者号？”
数一数看一看，属于人类的六台深空探测器全都在这里，没有一台缺席。
欧展鹏已经想到这些探测器到底经历了什么：深空探测器在飞离太阳系的途中被神秘存在发现，一颗小行星等在探测器的必经之路上，并以某种方式俘获探测器，保存在这个地方。
神秘存在为什么要这样做？拦截人类的消息，截断外星人了解地球的途径？
属于人类的航天器后面，还有几十条机械臂，那些或是小巧精致，或是傻大粗黑，大小不一外形各异的航天器排成一行，宁静中透着无形的沉重。
凌霄目光凝重：“你说，后面那些是谁发射的？”
欧展鹏的视线向远处延伸：“看起来是按时间排序。”
凌霄当场就惊了：“史前文明？”
“谁知道呢！”欧展鹏说。
171 全息总控
171总控人偶
目光扫过一眼望不到头的航天器，凌霄脑中闪过史前文明从原始到发达的一幕幕，不由地心生向往：“欧肥，你说史前文明是什么样的？”
“都是地球文明，应该跟咱们差不多。”欧展鹏信步前行，途经的每一个航天器，都仔细拍照存档。“我一直觉得地球上肯定有史前文明,以前找不到证据……”
他停步拍了一张特写：“现在有了。”
凌霄习惯性抬杠：“就不能是外星移民？”
欧展鹏的目光就像看到了一个极度需要关爱的智障：“星际移民还用发射深空探测器？”
“诶？有道理！”凌霄恍然大悟，一点都不觉得尴尬，“那你觉得，神秘存在会不会是史前文明的遗民？”
“不是也肯定有关系。”欧展鹏思绪飞转，“说不定还是传说中的神仙！”
飞天遁地搁在古代那是神仙，可是搁在现代算得了什么？把一艘现代飞船送到古代,肯定有一群王侯将相比赛似的冲出来拜神仙。
凌霄一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嗨，早知道咱们带点香烛纸马什么的啊,这两手空空的，也不虔诚啊！”
明明是挺严肃个事，让凌霄这么一打岔，欧展鹏差点笑出声来：“你这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还香烛纸马，亏你想得出来！”
稍作停顿又补充一句：“那你用不用带个蒲团来个三跪九叩？不然不够虔诚！”
“也不是不能考虑！”凌霄一副十分心动的模样，突然间冒出个念头，“哎，你说这些航天器里头，会不会有金唱片之类的玩意？”
这话题转的太生硬，差点把欧展鹏的腰都给闪了，但仔细想想不禁点头：“有可能！”
凌霄瞬间将自己代入到名利双收的人生赢家：“要不,咱们拆个试试？”
如果能找到类似金唱片的信息载体，必将成为研究史前文明的第一手资料，这岂止是金钱和名誉？把名字写进历史书都不是问题！
就算旅一旅二，也有一个世纪的历史，带回地球怎么也值几个钱吧？
欧展鹏很心动,但他毫不犹豫地忍痛拒绝：“算了吧,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他们来这里是有求于人，还没见到正主就拆人家的收藏品，这得留下多么恶劣的第一印象？
凌霄满心的不甘和失落，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那行吧，先办正事！”
视线之中只有平整的墙壁，要不是那一排机械臂，这会儿肯定彻底没了方向：“连个门都没有，往哪儿走啊？”
欧展鹏露出神秘的笑容：“跟着感觉走！”
凌霄眼角一抽：你特么是不是逗我？
欧展鹏当然没开玩笑，他拍完最后一个航天器，扭身望着广场的尽头笑了笑：“跟我来！”
说完，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
“我靠，你来真的！”凌霄心不甘情不愿，却又不得不跟上。
“你快别啰嗦了！”欧展鹏头也不回地说。
仿佛是知道他想干什么，照亮广场的灯光渐次熄灭，就只剩下前方留有一片光明，为两人指明前进的道路。
左右两侧的墙壁随着两个人的脚步慢慢合拢，逐渐变成一条宽敞高大的通道。
两个人走到哪里，哪里的灯光就会提前点亮,为欧展鹏照亮前方的通道。
没错,就是为欧展鹏,而不是他们俩。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凌霄心里有数，在这个地方，他就是个可有可无的附属品，
和买菜添秤的葱头，超市送纸巾是一个意思。
有点伤自尊，但必须习惯。
好在凌霄一向心大，这点打击还不至于放在心上。
没走多远，似乎是越过了一条无形的界线，一旁的墙壁突然裂开，飞出两只圆头圆脑的机械机器。
它们分头飞到欧展鹏和凌霄身边，圆滚滚的脑门微光绽放，两个人立刻飘了起来，在那两台机器的带动下快速向前移动。
凌霄连翻了几个跟斗才控制住姿势，瞅着那台机器满脸惊奇：“欧肥，你说这玩意是抵消了人工重力，还是反重力悬浮？”
欧展鹏忍不住翻白眼：“你哪来这么多问题？我要是知道，还用来这个鬼地方？”
凌霄两只眼睛滴溜溜乱转，希望能看到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可这条通道完全没有任何特点，全程不见一条岔道，也看不到一扇舱门。
“这两台小东西要把咱俩带哪儿去？是不是神秘存在打算接见咱们俩？你说咱们到地方之后是敬礼呢，还是三跪九叩大礼参拜呢？”凌霄的心思不知道飘哪里去了，没完没了地絮絮叨叨，一路上嘴巴就没停过。
欧展鹏被他问得烦了，恶狠狠地怼回去：“你哪来那么多白痴问题？”
凌霄诧异反问：“你不好奇吗？”
“好奇有用吗？麻烦你暂时安静一会儿！”欧展鹏知道凌霄一紧张就话多，却没想到居然多到这种地步，早知道就不带他来了。
可惜，这会儿后悔也来不及了。
不过说句实话，让凌霄这么一闹腾，心里那股即将面将神秘存在的紧张劲儿倒是弱了不少，也算是意外收获。
说话间，通道已经到了尽头，两台机器减速刹车收回力场，把他们俩稳稳放在地上，转头钻进墙壁消失不见。
凌霄好奇地凑上去，面罩都怼到了墙上，也没能找到一丝缝隙。
正想吐槽两句，一回头，正好看到欧展鹏面前的墙壁像流水一样涌动翻滚，变成一扇敞开的大门。
门外灯火通明，门里漆黑如墨，光明与黑暗互不干扰渭泾分明，就像两个毫不相干的世界。
凌霄惊疑不定地瞪着那扇门：“这什么玩意？传送门？我说你是那个神秘存在的私生子吧？咱们不带这么玩的？”
“你以为我愿意？”欧展鹏踏前一步，没入黑暗之中。
“喂喂！”凌霄想把欧展鹏抓回来，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一咬牙，跟着钻进门里，立刻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笼罩。
“欧肥！”
“我在这儿！”欧展鹏答应一声，正准备开灯，一点光芒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前。
那一点光迅速向外扩展，转眼变成一颗小行星的模样。
“全息投影？”凌霄有点迷糊，“这什么意思？”
光影仍在扩展，一颗颗脏雪球出现在小行星四周，最后出现一层薄薄的光膜，把这个小小的天体系统密不透风地包裹起来。
所有的影像结合起来，就像一只发育不健全的鸡蛋，小行星勉强算蛋黄，光膜就像蛋壳，二者之间的脏雪球如同蛋白中的杂质。
不仅如此，墙边陆续出现不少造型怪异的全息投影，个个线条清晰层次分明，可所有投影的风格都不一样，摆在一起更是格格不入，看不出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凌霄一头雾水：“这个神，把咱俩弄到这儿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就算他自己不露面，弄台机器人也行啊？只给个投影算怎么回事？”
他觉得神秘存在太
欧展鹏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思绪，却怎么都抓不住半点头绪，不禁一阵头疼：“难道还得先猜中谜语，才能获得觐见资格？”
这到底是什么恶趣味？
他忽然有种呼吸不畅的憋闷感，看一眼终端上的环境数据，一把推开面罩，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居然还有种饱含负离子的清新感。
凌霄也摘下头盔，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欧展鹏挥挥手，“就是有点憋得慌……”
话说一半儿，两个人的眼睛一齐瞪圆了。
轻轻挥手间，全息图骤然放大，再反向挥手又迅速缩小。
两个人瞬间了然，凌霄也试着挥挥手：“原来是手势控制……这都什么破玩意！”
不管他怎么摆怎么挥，全息图始终毫无变化，真是一点都不出乎意料。
欧展鹏挠挠头：“这东西应该是和咱们的全息控制台是一种东西。”随着他的动作，全息影像又有新的变化。
两个人一齐愣住，欧展鹏抬腿，影像立刻翻转；放下，又马上翻回来；转身，影像也跟着转。
简单一句话，只要欧展鹏有动作，影像就有反应。
凌霄一下子乐了：“合着你是跟这玩意绑定了？”
虽然没什么影响，可欧展鹏觉得这玩意不能乱试：“应该有个开关之类的东西吧？”
“开不开关不重要，关键是这个东西单纯就是个影像，还是能控制点什么！”凌霄马上指出最关键的问题。
欧展鹏试着放大图像，再把影像缩小，又随手点了几颗脏雪球。
指尖穿过投影，没有任何变化。
“应该不能控制。”他说。
如果能控制点什么，指影接触的一瞬间，影像应该有亮度或者其他方面的变化。
凌霄又想到一种可能：“哎哎，你说这玩意会不会是种密码？”
“啥玩意？”
“就是按顺序点击脏雪球，解锁开门什么的。”
“你说这个？”欧展鹏整个人都不好了，那么多脏雪球搁那儿飘着，这得多少种组合方法？
这还只是数量和顺序上的变化，如果把位置变化也考虑进去，那答案可真就是无穷无尽了。
凌霄的猜测不一定正确，但这个时候，任何一种可能都不能忽视，哪怕几率只有一点点。
欧展鹏恨恨地收手，然而意外又发生了，那层光膜居然随着他的动作向外扩张许多。
两个人都有点发愣，看看光膜的位置，再想想来时的遭遇，心中马上有了答案：“就是这玩间屏蔽了通讯？”
凌霄抢先说出猜测。
欧展鹏保持刚刚的方向和角度继续挥手，光膜继续放大，边缘出现了云河号十分迷你的投影。
凌霄马上打开通讯设备：“呼叫舰桥，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电台里一片寂静，连白噪音都听不到。
“不行！”凌霄说。
欧展鹏立刻反向操作，把光膜缩到最小：“再试试！”
凌霄再次呼叫，电台里传来一阵杂乱的沙沙声：“还是联系不上。”
没收到舰桥的回应，但有声音就是好现象。
欧展鹏突然间福至心灵，做了个五指张开的动作，光膜正对云河号的方向立即打开一个空洞。
凌霄再次呼叫，这一回终于收到回应：“凌霄是你吗？你们怎么样了？”
徐晴的声音，很焦急。
欧大舰长立即上线：“我在，我们都很好！”
“我的天哪，你们俩总算有动静了，我们都快急死了，要是再没消息，我们就冲下去找你们了！”李可可的声音像爆豆一样急促。
“这边出了点小问题，你们放心，我们俩的安全没有问题。”
“有收获吗？”徐晴问。
“有一点，但不是我们想要的东西。”欧展鹏说，“情况有点复杂，先不在电台里说了，你们安心等着，不用担心我们俩，也别靠近小行星。”
“对，什么都不用担心。”凌霄帮腔。
徐晴本能地觉得不对：“有危险吗？”
“暂时没发现危险，就是有点摸不着头绪。”欧展鹏使劲搓搓额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你们小心？”徐晴说。
“放心吧！”欧展鹏顺手把之前拍的照片传回战舰，并且解释了照片的来历。
那些奇奇怪怪的航天器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开始讨论这些航天器的来历。
凌霄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中间这个投影控制大方向，其他投影肯定控制子系统，要是咱们把干扰关上，是不是就能离开这儿了？”
“这么多投影，哪个是啊？”欧展鹏顿时苦笑，“也不好乱试吧？”
“哎，头疼！”凌霄垂头丧气，有种狗咬刺猬的感觉，“要不咱们先出去，看看别的舱室？”
“也好”欧展鹏也没有更好的主意。
两个人达成一致，可在舱室中绕了一圈才发现，进来时那扇门居然消失了，半点痕迹都找不到。
欧展鹏不信邪，紧贴着墙壁走了一圈，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好么，这是把咱俩关在这儿了啊！”凌霄气哼哼地说。
欧展鹏使劲揉着太阳穴：“问题是他把咱们俩关起来，到底想干什么！”
172 误打误撞
咕噜噜噜……
凌霄的肚皮发出一阵虚弱的抗议，他摸了摸肚皮，颓丧地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高能营养棒，拿在手里猛咽口水，馋得嘴唇都哆嗦了，可就是舍不得塞进嘴里。
好一会儿,他才以超人般的意志力，将营养棒塞进口袋。
眼不见心不烦，再看下去，他就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住自己了。
“你还有吃的吗？”他问。
欧展鹏仰面朝天倒在地上，用蚊子哼哼般的声音回应：“一点点！”
凌霄痛苦地闭上眼睛：“咱们俩不会活活饿死在这儿吧？那个神经病真他娘的不是东西，就算是犯人也得给个窝头,给点水喝吧？”
两个人已经在这间控制室里困了小半天,身上仅有的应急食品已经吃得七七八八,再这么等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完蛋。
所以，神秘存在顺理成章地晋升为神经病。
他们俩也曾想过呼叫救援，但欧展鹏只有一个，其他人就是来了，也打不开这个船舱，万一在途中迷路就麻烦了。
在拯救自身和所有人都被困住之间，两人最终选择了放弃。
“别说话了，留着点力气吧。”欧展鹏说。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都这种时候了，这家伙怎么还有精神说个没完，他嗓子就不干么？
凌霄就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继续讲：“我算是想明白了，那个神经病把咱们俩困在这儿，没准是想做个实验。”
这个说法新鲜！
欧展鹏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凌霄一眼：“什么实验？”
“还能是什么实验，看看人类在绝境之下到底会发生什么,可能是他喜欢看人吃人的惨剧，也可能是乐意看兄弟反目成仇的人间悲剧。”
“我的天哪！”欧展鹏痛苦地呻.吟，“我怎么会认识你这种没谱的家伙？神秘存在怎么可能那么无聊？”
“那你说他想干什么？”凌霄理直气壮的质问。
欧展鹏沉默片刻说：“外星种头回出现那会儿，是神秘存在摧毁了外星战舰，要不然咱们根本活不到现在，所以我非常确定，迄今为止，神秘存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人类！”
“那现在呢？”凌霄的声音陡然提高八度，“把咱们俩关在这儿算什么保护？”
欧展鹏忽然撑着胳膊坐了起来：“你觉得，神秘存在是不是为了让我学会操纵这些系统？”
这个说法也挺新鲜，凌霄跟着坐了起来：“怎么个意思？你编一下我听听有没有道理！”
不理会凌霄的口嗨，欧展鹏开动脑筋：“第一，他直接把咱们俩送这儿来了，说明这里就是关键；第二，之所以不开舱门，就是不想咱们离开这儿，或者说不希望咱们分心探索这个地方；第三，这里没有别的，就只有全息投影……关键位置,不让离开,又有控制系统，综合分析一下，你觉得是叙答案？”
“好像有点道理。”凌霄生出几分赞同，“但是也没有这样的吧，就算让你学，最起码给一份说明书啊，这么多投影摆在这儿，万一哪个是自毁系统怎么办？那神经病活够了，老子还有大把的青春年华呢！”
欧展鹏认真地说：“也许不是没有说明，而是咱们俩没发现。”
“你快别闹了。”凌霄压根儿就不信，“就这么屁大点地方，两步就趟完了，你告诉我说明书在哪儿呢？”
欧展鹏指指自己的太阳穴：“可能在这里。”
“啊？”凌霄愣住，“你不是受不了刺激，傻了吧？”
“你才傻了，从现在开始把嘴闭上，我要睡一觉。”
凌霄更懵了：“诶你这个时候睡什么觉啊？你没毛病吧？”
“嘘——”欧展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想死就继续吵，想活命，就把嘴闭上。”
凌大少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背过气去。
这他娘的算是怎么回事啊？
欧展鹏想立刻进入梦境，可人这个东西就是这么奇怪，越是想睡就越清醒，完全找不到半点睡意。
他只能睁开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
“啥意思，我也没说话啊？”凌霄不满地质问。
“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欧展鹏认真考虑片刻，“凌霄你过来。”
“干什么？”
“你过来就是了，我现在没工夫跟你废话！”
凌霄依言来到欧展鹏面前：“啥事，说吧。”
欧展鹏指着自己的太阳穴：“照这儿打，使点劲儿！”
凌大少立马退开几步：“不是，你是真有毛病了还是着，我打你干什么？”
“哎你就别问了，我让你打你就打，我可告诉你，必须一拳把我敲晕了才算数，不介你看我怎么跟你算账！”
“你打不打？”欧展鹏语气生硬，“要不我自己撞墙！”
凌霄马上让开一步：“那赶紧的，马上撞，快点！”
欧展鹏立刻抓向凌霄：“你还是不是个爷们儿？就这么点小事都干不了，搁这儿婆婆妈妈的什么意思！”
凌霄侧身闪避：“上一边去，你自己撞死了那叫自杀，我一拳把你打死了那叫谋杀，能一样么？”
闪躲之间穿过几个全息控制台，全都被他一穿而过，没有半点变化。
欧展鹏一时情急直接追了上去，指尖接触的一瞬间，满舱的全息投影同时黯淡，就只有数米外的某个控制台的亮度明显增强。
不论欧展鹏还是凌霄，都没去过那里，更不用说碰触那个投影。
两个人一齐愣住，凌霄立刻指住欧展鹏：“你看看，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就应该一个个试，试完不就知道这些都是干嘛的了么？”
欧展鹏收手，看着控制台目光复杂，却仍不忘记怼回去：“你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那你就甭管了。”凌霄一脸得意，“我现在说都来得及，关键是你怎么打算，试，还是不试？”
欧展鹏苦笑：“都这个份儿上了，我还能说不么？”说罢，伸出手来轻轻一点。
他面前的投影是个盘状的东西，有点像北方农村用的煎饼锅。
不知道该怎么控制这个东西，欧展鹏不敢乱来，先把一根指头点在上面，很随意地划了几下。
平整的盘面瞬间升起，变成太阳系那熟悉模样，盘面边缘，一个小光点正闪个不停，
与此同时，舱室正中的小行星消失不见，同样变成太阳系的投影。
两人立刻上意识到这个东西是某种定位装置，那个小光点就是小行星目前的位置。
为了验证心里的想法，欧展鹏认真记住光点的位置，轻轻点了一下地球。
果然不出所料，地球的投影出现在舱室正中，挥手放大投影，地球和月球清晰可见，就连月球上方正在组装的战舰，地球外空的云宫号空间站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我去，这玩意能监控整个星系？”凌霄凑到全息地球面前，碰了碰云宫号的投影。
结果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可凌霄的表情却异常的严肃：“欧肥，要是你来碰一碰，云宫号会不会被神秘存在干掉？”
“我希望不会。”欧展鹏手指再点，凌霄面前的地球瞬间变成火星，两艘远征级正悬浮在火星外空。
大概是吸取此前的教训，这两艘战舰的轨道非常高，还有几颗卫星环绕火星运转，基本掐死被敌人偷袭的可能性。
火星表面沙尘弥漫，根本看不到地面的情况。
欧展鹏觉得这东西的功能不会那么简单，不断放大火星的投影，当投影放大到一定程度之后，终于看到火星表面的真实情况——外星人的基地更加庞大，成群的巨型种四处活动，就像一群勤劳的工蚁般四处筑巢。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欧展鹏马上示意凌霄：“联系总部，通报外星基地的位置！”
“收到！”凌霄收起所有的嘻闹表情，无比严肃地答应一声，立即呼叫战舰。
为什么不直接呼叫火星？当然是为了保护小行星的秘密！
别看云河号与远征舰队同时出发，但云河号知道远征舰队的任务，远征舰队却不清楚云河号的目的。
所以，哪怕再了解情况，也不能直接通知火星方向的战舰。
通报完外星基地的方位，欧展鹏又补充一句：“别忘了提醒上面，先验证情况再实施打击！”
“明白！”李可可回应。
帮了火星一把，自然不能忘记木星，欧展鹏轻轻一点，燃烧的木星出现在舱室正中。
然而这一次就没那么顺利了，把木卫四放大最大，也没办法看清水中的情况，只能无奈放弃。
欧展鹏万分失望，如果能观察到水中的情况，那么这东西肯定能把地球上那半艘战舰找出来，将隐藏在大海中的外星种彻底解决掉！
不过念头一转，他又想到了更多用法，先把土星调出来，观察一下那里的情况，再逐一排查其他星体，寻找外星种的踪迹。
之前是找不到外星人在哪儿，这会儿遇上了机会，必须把敌人藏身的位置都找出来。
至于有没有能力消灭，那是上面考虑的事。
可是不晓得是外星种藏得太好，还是欧展鹏的控制手段太粗糙，土星之外的几大行星，一只外星种都没找到，反而是在小行星带发现了两个属于外星种的据点。
好么，合着外星种也玩了一手暗渡陈仓，当年那几艘外星飞船看似飞远，实际上是悄悄潜入小行星带安家落户。
仔细想想也不奇怪，木星与太阳的距离已经够远，那几颗卫星终年冰天雪地，不是外星种点燃了木星，那个鬼地方压根儿就没办法生存！
外星种又不傻，既然知道哪个方向更适合生存，该怎么选择还用问吗？
大致反复尝试，很快掌握了圆盘的用法。
凌霄建议：“给这东西取个名字吧，叫起来方便。”
“就叫星盘吧。”欧展鹏说，“其实叫什么都无所谓，咱们又不能把这东西搬回去。”
“说的也是。”凌霄很失望，“说不定，你将来就得长驻这个地方了。”
欧展鹏很想说你少乌鸦嘴，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没办法，他自己都不确定将来究竟会怎么样。
他很快就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在脑后，将星盘的各种已知功能熟悉一遍之后，轻轻一点最边缘那个闪烁的光点，小行星立刻回到原本的位置上，算是结束了学习。
凌霄摸着下巴猜测：“不用那个星盘也能控制干扰层，如果太阳系里还有神秘存在隐藏的其他设备，是不是也能在这里控制？”
“能控制当然好，但是咱们连到底有没有都搞不清楚，控制个毛啊？”
“唉，也是！”凌霄也没办法了。
星盘的光芒并未黯淡，另一处投影的亮度明显上升。
那是个像花瓶一样的东西，上面粗下面细，搞不清是全息投影搞成这个样子是怎么个情况。
欧展鹏尝试了一下，发现这两个东西必须配合使用，先点一下花瓶激活设备，然后就可以在星盘上寻找目标——很明显，这是一种武器，两个人都觉得，没准就是当初摧毁断舰的那个东西。
凌霄一个劲怂恿欧展鹏开一炮试试，欧大舰长也很心动，立刻锁定火星上的外星基地。
然而怎么发射却又成了难题，更要命的是花瓶的光度突然黯淡下来，不管欧展鹏怎么捅都没有反应，压根儿不能选取。
凌霄叹气：“肯定是那个神经病不希望你开炮，放弃吧。”
欧展鹏只能继续尝试，结果出乎意料，其他投影大多数都不能用，似乎是这个隐藏小行星里的基地出了什么问题。
能用的必须和星盘配合，怪不得必须第一个掌握星盘怎么用。
凌霄差点当场崩溃：本以为其中的某个投影可以控制舱门，可直到最后一个投影黯淡下去，也没能找到舱门在哪儿。
这他姥姥的，不是玩人么？
欧展鹏也彻底没了办法，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星盘，舱室正中的图像一会儿是光芒万丈的太阳，一会儿是空无一物的虚空，来来回回换个不停。
凌霄忍不住抱怨：“你快别鼓捣那玩意了，烦死了！”
欧展鹏随手一点小行星，打算就此结束，不料手一滑点歪了地方，舱室正中忽然出现一层和干扰膜非常相似的东西，膜外还有个看起来非常眼熟的东西。
两个人瞪大眼睛，异口同声：“黑舰？”
173 界膜内外
欧展鹏整个人都是懵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凌霄像个白痴一样瞪眼张嘴，脑子里仿佛正在经历十分级地震：“这地方怎么会有黑舰？”
“我也想知道答案。”欧展鹏点击星盘边缘，打算把挪一挪全息投影的焦点，看清楚那艘黑舰的情况，可投影只是颤了颤，却没有如想象中那样切换内容。
这什么情况？
不信邪的欧展鹏又试了几次，但结果毫无变化，从始至终，投影上都只有半艘战舰。
“不行。”欧展鹏紧锁眉头，“应该是超出星盘的探测范围了。”
“不会吧？”凌霄总算合上了嘴巴，“这地方离咱们不远啊，怎么就超出范围了？”
欧展鹏在星盘上划了个圈：“这是星盘的有效范围。”又在星盘的边缘轻轻一点，“这里不是。”
凌霄顿时泄气，就这么一点距离却什么都看不到，他就像怀里揣了一窝耗子似的抓心挠肝，恨不得一头钻星盘里头，好好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欧展鹏轻轻一点，重新把小行星投射在舱室正中，此时此刻，那些绕着小行星转动的战舰是如此刺眼：“你说，那艘黑舰会不会跟这些战舰一样，也是绕着小行星公转？”
凌霄一怔：“什么意思？你这话里有话啊？”
“我不想怀疑谁，但是你看看，这里不光有断舰，还有黑舰，你说之前那两艘，是不是神秘存在派到地球的？”
凌霄很想说不可能，然而话到嘴边却怎么都吐不出来：“理由呢？他这么干到底是为了什么？故意找刺激？这特么是神经病吧？”
“神秘存在是不是神经我不知道，但是这个消息必须马上传回地球！”欧展鹏打开通讯系统，“呼叫舰桥，收到请回答！”
“这里是云河号，请讲！”李可可的声音。
“现在听我说，接下来我讲的每一句话都非常认真，没有半点玩笑成分！”欧展鹏先给众人打预防针。
李可可心头一沉：“舰桥收到，请讲！”
“我和凌霄被困住了，一直找不到出去的办法，但是我们发现这颗小行星的另一侧有一艘黑舰！”欧展鹏声音低沉，“现在的情况非常复杂，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我命令你们立刻把消息传回地球。从现在开始，不用再顾忌我们俩的安全，一旦发现异常情况，立刻撤离返航！”
此言一出，舰上的六个人同时愣住。
徐晴一把抢过话筒：“那你们呢？”
“我们出不去了。”欧展鹏艰难地吐出一句话，“不能把所有人都折在这里。”
“我不能扔下你们。”徐晴心头一颤，但她依旧保持平静，“我不能扔下你们……你们呢？”
前一句是对欧、凌两个人说的，后一句却是问舰上的其他人。
“当然不能！”
“舰长也太不厚道了，把咱们当成什么人了！”
“就是，这叫什么事啊！”
大伙纷纷附和，表达自己的观点。
军方从来没有抛弃自己的人习惯，抛下战友很容易，可之后呢？不止要留下一生的污点，这一辈子都要活在无法抹平的愧疚之中。
“都别说了，这是命令。”欧展鹏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地切断通讯。
他怕自己再说下去，决心就会动摇。
徐晴瞅瞅话筒，再看看归零的信号，抿着嘴抬起了头：“我不知道他们遭遇了什么，但我知道他们有危险……你们执行命令返航，我下去找他们。”
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好像不是说她自己。
两个人这些年里虽然没什么轰轰烈烈，但彼此之间早已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怎么能抛下欧展鹏，独自一人逃走？
众人又一次愣住，看着徐晴那毫无波澜的模样，忽然间就有了一些不一样的人生感悟。
那些一天到晚把同生共死挂在嘴边上的，真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未必会真死在一起；而那些看起来平平淡淡的相处不一定是根基浅薄，也有可能是厚积薄发。
一如此刻的徐晴。
那份面对危险和死亡的淡然，比撕心裂肺的哭喊更加震撼人心。
“我也去！”李可可腾地站了起来，眼神前所未有的鉴定。
曾乔也站了起来：“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对，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徐晴还想说服众人，可曾乔的一句话反而说服了她：“走不走不是咱们自己能决定的，还得看神秘存在放不放咱们走！”
大伙全都沉默下来，徐晴也改变了主意：“好，既然如此，咱们现在有几件事要办……可可。”
“到！”
“马上发消息，把已经掌握的情况全部打包发回地球，半个小时重复一次，直到地球确认收到为止。”
“明白！”
“第二是准备救人，曾乔，做好轰炸小行星的准备，一旦有需要，请你用最短的时间炸开小行星！”
“没问题。”
“最后，必须搞清楚那艘黑舰到底是怎么回事！”徐晴说到这里，已是面沉似水。
片刻后，云河号悄然启动，缓速绕向小行星侧方，仔细观察小行星的后方。
控制室里，凌霄想到一种可能，挠了挠下巴颏：“哎，你说那只黑舰，会不会是神经病给你安排的练手目标？”
“练手？”欧展鹏满脸愕然，这又是想到哪儿去了？
“对啊！”凌霄理所当然地说，“你看啊，你这不是学完了麻，小学生还得有个期末考试呢，你不展示一下学习成果，谁知道你到底学没学会啊？一炮把那只黑舰轰掉，神经病一看你掌握的不错，说不定就把门给咱们打开了呢！”
这话他自己都不相信，可都到这个份儿上了，已经不是死马当活马医，而是马骨头当活马医，只要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性，就必须要争取一下！
“但是那炮他也打不出去啊？”欧展鹏说。
“嗨，这还不简单么，远的目标不行，你打个近的试试呗，万一行了呢！”
欧展鹏觉得这种可能非常、非常、非常的低，但还是点头应下：“那就试试！”
星盘定位、激活花瓶，虽然说不上熟练，但也分毫不乱，纯以操作而论，就算不给优秀，至少也是个良好啊！
可到了锁定这一步却进行不下去了，因为黑舰的位置超出星盘之外，压根儿就没法锁定目标！
而且这个系统必须先锁定，根本没办法直接瞄准虚空开火，这特么叫什么玩意啊？
其实也好理解，毕竟宇宙那么大，有个明确的目标才好开火，不然角度差0.01，最后的结果都是一炮打飞。
欧展鹏那叫一个气啊，想在附近找个合适的东西搞一次间接瞄准射击，结果自然是毫无收获。
这一下，连一向乐观的凌霄都快绝望了：“不给留正门就算了，起码留个后门儿啊！”
欧展鹏不知道说什么好，在可能控制的投影之间反复挪动，盼望着瞎猫碰上死耗子，无意间把门打开。
凌霄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要我说啊，那个神经病就是故意的，就是想看看你面对一扇门的时候，到底是小心谨慎还是盲目冲动，结果咱们俩就被他关进来了！所以啊，谋定而后动才是最重要的！”
欧展鹏动作一顿：“这一次，是我对不起你。”
“算了吧！”凌霄有气无力地挥挥手，“咱们俩谁跟谁啊，我吧，就是觉得你心态不对，怎么遇上神秘存在，以前那股子谨慎劲儿就没了呢？”
欧展鹏很想吐个槽：我与那神秘存在，于梦境之中神交已久！
可这事儿目前还是绝密，绝对不能透露半分，他只能把满肚子话憋在心里。
滴滴——通讯提示音响起，欧展鹏开启通讯：“我是欧展鹏！”
“舰长，你们绝对不相信我们发现了什么！”李可可的声音很奇怪，有一种惊慌的压抑，就像一个四处躲避歹徒追赶的小女孩，正躲在床底下悄悄打电话报警。
欧展鹏好奇地问：“你们看见什么了？”
“这个！”李可可将一个数据包传了过来，欧展鹏点开，屏幕上出现一片深邃的星空。
凌霄好奇地把脑袋探过来：“这也没什么啊？”
“你急个什么劲儿！”李可可语气不善，但那种压抑感更加强烈。
画面上，光标圈住星空中的一点，接下来放大，再圈再放大，如此反复几次之后，欧、凌二人终于看到了完整的黑舰。
不止一艘，而是整整四艘！
除去黑舰之外，另外还有六艘灰白色的陌生战舰，双方隔空对峙，淡淡的光影在虚空中交错，一艘黑舰前方还有个半开的虫洞。
两人又惊又喜，凌霄兴奋地喊出了声：“这是神的舰队截住了外星人？”
欧展鹏又生出了翻白眼的冲动。
好么，刚才还神经病呢，这会儿又变成神了，你这张脸也变得太快了吧？
没等他说话，凌霄又不满地抱怨上了：“哎，你倒是把视频传过来啊，只传一张照片算怎么回事？”
“这就是现场直播，同步那种。”
啥玩意？
凌霄满脑子问号，今天也不是四月一号啊？再说了，李可可再不靠谱，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乱讲话。
欧展鹏继续放大图像，立刻确认了这一说法。
画面里，双方的战舰尾流喷涌，还有炮口的火光和中弹后的爆炸，所有的一切都清晰可见。
继续放大，他还看到爆炸的火光映出一个人形轮廓，应该是个被爆炸波及的倒霉蛋。
可是话说回来，这一幕若只是照片也就算了，怎么可能是现场直播？
凌霄忽然指着一艘灰白战舰说：“看这里，这个标志！”
那艘战舰表面有个很抽象的银河标志，一道闪电从银河正中穿过。
欧展鹏马上回忆起来，刚进小行星的时候，曾在广场上见过同样的标志。
“我就说是神的舰队吧，没错！”
情况已经很明显了，黑舰是敌，白舰是友，如果不是距离太远且出不去，欧展鹏非靠上去，仔细看个清楚不可。
“舰桥，能不能拍得再清楚一些？千万别忘了，所有数据同步传送地球！”欧展鹏说。
“一直在传送！”李可可说。
“能不能拍得更清楚一些？不行的话，再发射一颗卫星，靠近了拍。”
“我们找到了这个！”电台里传出徐晴的声音。
欧展鹏一看，顿时有些傻眼。
画面上赫然是那颗飞越了小行星的人造卫星，它此刻就在战场边缘，但没有任何前进的迹象，与双方的战舰一样，凝固在虚空之中。
“我们已经试了很多次，根本收不到卫星信号。”徐晴说。
凌霄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会不会是神秘存在用力场凝固了战场？”
“啥？”欧展鹏简直佩服死了，“你饿糊涂了吧？就算神秘存在技术先进，能用力场凝固空间，那虫洞呢？那个半开的虫洞怎么解释？也是被力场凝固的？
凌霄这才注意到虫洞：“你别告诉我，这是凝固了时间！”
“除此之外，我找不到其他合理的解释！”欧展鹏说，“还有倒计时，肯定是那艘黑舰想开虫洞直接到地球，所以神秘存在才会发倒计时警报……徐睛，你马上算一算！”
“好！”徐晴答应一声，马上开始计算。
没办法测试虫洞的打开速度，但这难不倒徐晴：倒计时已经持续了一年多，还有一年多结束；而虫洞恰好也是半开，彻底打开的时间，与倒计时结束的时间基本一致！
得到确切答案的欧展鹏露出一丝笑容：“这就对了，所以那不是什么力场，而是一种时间上的迟滞，你看到这层膜没有，咱们的卫星就在这个地方，所以这个膜就是分界线，或者叫时间界膜！”
他的脸色猛然大变：“舰桥，千万别靠近战场！”幸亏刚刚只是隔着距离观察，若是飞得近了，无意间闯进时间界膜，那可就彻底完蛋了！
凌霄登时心神恍惚，脸色都变了。
只是封锁空间他还能理解，力场么，跟力大砖飞是一个道理，只要能量给足，凝固一方空间就像水晶胶裹住一只虫子，好理解。
可是连时间都能迟滞，这就未免太夸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