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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五月柚     被我休了的前夫登基了txt下载     被我休了的前夫登基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一章 找施家不敢对付的女子为妻

    晚云见着林家跟前的那些闹事的百姓们,不由得皱眉,“林家好歹也是二品侍郎大员,这些百姓怎敢在此地放肆?”

    在扬州城之中的时候,过路的商贩都不敢在知府门口走的重了些,若是牵着牲畜的,还要将牲畜的嘴巴绑起来,生怕牲畜的叫声惊扰了官府。

    即便长安遍地是官,可林家到底是从二品的侍郎,这些百姓如此闹事,就不怕林家找他们算账吗?

    华阳看了眼这些百姓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闹事即便官府追究,法不责众,最多是多坐几日的牢狱,可却能得到一大笔银子。”

    晚云问道:“你是说她们是有人指使的?”

    华阳点头道:“你看那一筐筐的臭鸡蛋,那些百姓穿着并不好,其中还不乏些小乞儿,他们怎舍得把鸡蛋给放烂了呢?即便是几个坏鸡蛋,也不至于有这么一箩筐的。”

    晚云细细一瞧的确是如此,道:“若是庄稼百姓,也舍不得将那些烂菜叶扔掉的,这些烂菜叶可以喂鸡喂鸭,这些人是施家派来的吧?”

    除了施家以外,晚云也想不到还会有谁这般在林家跟前闹事了。

    华阳恼极了道:“虽然我也不想让容鞍和林如曲定下婚事,可这施家的手段也未免太恶心了些!难怪林夫人如此憔悴呢!”

    比晚云与华阳早一步回林家的林夫人撑着一把伞出来道:“都别闹事了,我们林家已和容家取消了婚约,我女儿就是终身不嫁也绝对不会嫁给容鞍的。”

    百姓们听到这话都纷纷散去,徒留下门口的一地垃圾。

    林如曲在百姓散去后才从内出来,红着眼眶道:“娘,父亲可是二品大员,怎得还要被这么欺负?”

    林夫人心疼地抱了抱林如曲道:“我的女儿命苦呐,你放心,娘亲会重新给你找寻一个好夫婿的。”

    林如曲点了点头,容鞍本是她能寻到的夫婿之中家世最好的,可是接连被骂了两三日,终日被臭鸡蛋的味道所扰。

    林如曲便也放弃了这份高攀的婚约。

    “娘,我愿意放弃婚约,可我也不想施霜霜太痛快了,施霜霜根本不配做国公夫人。”林如曲道,“我要去找容小姐,将施家的所作所为都告知他们,决不能让施家得逞。”

    林如曲话音一落,林夫人就扯着她的衣袖朝着来人行礼道:“臣妇拜见长公主殿下,容姑娘。”

    华阳抬手道:“不必多礼。”

    晚云朝着林夫人歉意地福身道:“不知容家的婚约给林家带来这么大的麻烦,那些闹事的百姓我会找长安府尹去好生处置的。”

    林如曲在一旁道:“那些闹事百姓已被抓走了好些,可抓走那些百姓无用,是那施家欺人太甚。”

    晚云道:“这我知晓,这次婚约之事着实是我们容家对不起你们林府,改日我禀明父亲之后,容家定会上门来赔礼。”

    林夫人本是不奢求容家能够低声下气地对着林家赔礼的,更别说容晚云的身份了。

    见容晚云如此明理,林夫人对晚云的好感倍增,“说到底也不关容府的事情,容国公也是受害之人,这容国公眼见着就要三十了,再被有心之人耽搁婚事,还不知要磋磨到何时了。”

    华阳说着:“其实,容鞍也可以找一个施家不敢对付的女子为妻的。”

    譬如说她,若她和容鞍定亲,施家就算是再有能耐再有银子,还能买通百姓来她公主府跟前闹事吗?

    晚云和华阳回到容府之时,在外忙碌了两日的容鞍也归府了。

    晚云去了书房与容鞍禀明了林家退婚之事,“父亲,林家门口皆是闹事的百姓,那些百姓骂得难听至极,所以这林家才提出退婚的。”

    容鞍脸色一黑道:“我不知林家竟然出了此事,我会去林家赔礼的。”

    华阳入了书房,给晚云比了一眼神,晚云心领神会地出了书房。

    华阳在晚云走后,便将书房的门给阖上。

    容鞍坐在木椅上往后靠了靠,“公主殿下这是何意?”

    只见华阳轻笑了一声,莲步轻移步步靠近着容鞍道:“你躲什么?本公主又不会吃了你。”

    容鞍见华阳的笑意,用手中的折扇抵在华阳跟前,“公主殿下有话直说,不必靠微臣如此相近的。”

    华阳也不逗容鞍了,轻摇着手中的团扇道:“容鞍,施家到底是你妹妹的婆家,除非你和施家撕破脸皮,施家才不可能会破坏你将来的婚事,可你为了妹妹也不至于与施家撕破脸皮的。

    所以这施家才会如此有恃无恐地去你未婚妻府上闹事,你不管是选林家的还是叶家的姑娘,但凡是家世比施家低的,施家都敢闹事。

    可要比施家权势高些的那些千金,也会嫌弃你年纪大。

    你若是选我为妻,施家才不至于来对付我……”

    容鞍轻咳了一声,“公主殿下也说了微臣年纪大,实在是无福消受公主殿下的厚爱,公主比我年幼这么多,还是尽早地另选良婿吧。”

    晚云着实是不放心华阳和容鞍同处一屋,华阳到底是一个女孩子,她在廊檐下静待着华阳出来。

    “晚云。”

    晚云听到陆景行的身影一回头,大惊道:“夫君!”

    陆景行见晚云如此惊讶,问道:“做什么坏事呢?见到我如此惊讶?怎得这么热的日头下,还在廊檐下等着?容鞍不在书房之中吗?”

    晚云忙摇头道:“不在!父亲他不在书房之中。”

    晚云忙不迭的拉着陆景行的手道:“夫君,父亲他不在里边,我们回朝霞院之中去吧。”

    陆景行见着晚云这般慌张的神情,就知晓她必定是有事瞒着自个儿的。

    不多时,书房之中就传来了华阳的声音,“容鞍,我真的不是孩子了,我早就长大成人了,你能不能忘掉幼时的我,我如今不是两三岁,我已十七了!

    你若是嫌弃我厌恶我不喜欢我,我也就此放弃喜欢你了。

    可你若是因我年纪小而不愿意接纳我,我根本无法放弃去喜欢你。”

    陆景行听着里边传来的声音,铁青着面色,问着晚云道:“书房里面的女子是华阳?”

第九十二章 给你和容鞍赐婚

    书房里边的声音太过于明显了,陆景行不至于连妹妹的声音也听不出来。

    晚云索性也不隐瞒着陆景行,点点头道:“嗯。”

    陆景行推开书房门入内,冷眼瞪着华阳道:“你擅闯容家,打伤容家侍卫在前,容国公将你摔倒在地也是情有可原,你如今还想着要报复容鞍?”

    华阳被陆景行这么一说,顿时无奈道:“皇兄,我是认真的,我是真心喜欢容鞍的。”

    陆景行才不信自己的妹妹会是认真的,“看来让你跟着柳先生读书你还不曾明理,还敢胡说八道?

    定是你平日里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杂书,让你越来越不可理喻。

    事到如今你非但不知自己错在哪里,竟还想着要报复容鞍?

    叶雨,你去公主府一趟,将她府中的那些杂书都上缴了。”

    华阳真的是又羞又恼又急,想起晚云说的落泪对皇兄有用,便潸然泪下道:“皇兄,别将我的那些书籍给没收,我已知晓错了。”

    陆景行见着华阳的眼泪,心冷道:“眼泪对朕没用,不该看得杂书,就是不得看。

    还有你若是再敢做报复容国公之事,休怪我随意给你找个公子哥儿赐婚。

    赶紧回去,别在外边丢人现眼。”

    华阳闻言哭得越发得厉害了,“大皇兄若是在,定不会像你这般对我,我当真没有报复容鞍,你却不愿意相信你亲妹妹的话,哼!”

    华阳说完后,便哽咽着落泪,转身跑出了书房。

    华阳在书房门口见到了晚云道:“你骗人,你还说哭对皇兄有用,根本就没什么用!”

    晚云无缘无故地遭了陆景行的牵连,也是颇为无奈。

    陆景行对着容鞍道:“华阳在洛阳之中逍遥任性惯了,多有得罪了。”

    容鞍连道:“公主年幼贪玩,臣并不介意。”

    陆景行随着晚云回到了朝霞院。

    正值用晚膳的时候,平日里怎得都学不会寝不言食不语此规矩,用膳时颇为聒噪的晚云今日里安静得都不像是她。

    明明她学会了食不言的规矩是好事,可陆景行又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等用完膳之后,晚云去了书案旁温习今日的所学,又看着明日里要学得《氓》,陆景行在一旁对着晚云道:“要不要我先教教你?”

    晚云只说了三个字道:“不用了。”

    天色暗下之时,晚云上床榻时也是背对着陆景行,陆景行这才意识到晚云今日是生气了。

    陆景行轻轻地推了推晚云的肩膀,在她的耳畔道:“怎么了?是谁惹你生气了?”

    晚云起身埋怨着陆景行道:“除了你还有谁?华阳十二岁的时候就没有了娘亲与疼爱她的大皇兄,你是她的亲哥哥也与她相隔千里,她无依无靠。

    好不容易等到亲哥哥回来了,你却连帮都不帮她,她对容鞍的一番真心实意,你却是误会她只是为了报复容鞍!

    刚才华阳都这般委屈了,她情路受挫,你身为她的亲兄长还要去伤害着华阳……”

    陆景行皱眉道:“你说华阳是真得心仪容鞍?”

    晚云说着:“对啊,我和永嘉前些时候就知晓了,只不过华阳不许我们外传,她对父亲的是真心的并非是想要报复。可父亲却因华阳太过于年幼了,拒绝了华阳的心意。”

    陆景行着实没有想到华阳会对容鞍动真心。

    满长安这么多英俊的少年郎华阳看不上,竟然会喜欢年纪比她大上这么多的容鞍。

    不过华阳两三岁的时候就极为黏着容鞍了。

    “华阳这会儿还不定多么伤心呢。”晚云想想方才华阳走时通红的眼眶,“她如今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你这般误解她,我若是她怕是要伤心死了。”

    晚云越想越郁闷,“夫君还是赶紧去哄哄华阳吧,她已够可怜了,无爹无娘就你一个兄长了,你要是哄不好她,我今夜怕是都睡不好了。”

    陆景行闻言,从床榻上起来,对着晚云道:“那我先去一趟华阳那边。”

    ……

    公主府之中。

    华阳看着叶雨将她所藏好的书籍一本本地翻出来,她毫无办法。

    华阳回到寝宫之中,将珍藏着陆景行送她的生辰礼,还有一些平日里陆景行送给她的小玩意,全都翻了出来。

    华阳对着身边的侍女道:“把这些都送回宫里去!”

    侍女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真的将这些东西往宫中送去。

    华阳见她们不动手,便又道:“你们不愿帮忙送到宫中去也好,那我就将这些东西全都烧了。”

    华阳将陆景行送的礼扔到了外边的院落里。

    陆景行到的时候差点被一只玉雕的小鸟儿砸中,他伸手接住了,才让玉鸟侥幸避免了砸碎,“妹妹。”

    华阳轻哼了一声,“我不是你妹妹,这世间哪里有你这样的哥哥的!”

    陆景行叹了一口气,将玉鸟放在了华阳房中的书案之上,“对不住,晚云都和我说了,是我误解了你。”

    华阳双手抱拳轻哼着:“嫂子说的话你就信?我说的你就不信,重色亲妹!”

    陆景行说着:“我却是没有想到你会喜欢上容鞍,这样,朕给你和容鞍赐婚,你就别生气了,你要是生气,你嫂子也要与我生气。”

    华阳更恼了,“合着你过来哄我,还是因为怕嫂子对你生气?嫂子对我都要比你对我好千万倍。”

    陆景行被噎了一声道:“皇兄错了,你不是想要绝尘吗?朕把绝尘赏赐给你,如何?”

    华阳道:“还有那些被叶雨带走的书籍也都要还给我。”

    陆景行垂首道:“那些书还给你倒是可以,但是你不许再借给你嫂子看。”

    华阳道:“还有你用不着给我和容鞍赐婚的,我不想逼迫容鞍,若是皇权相逼得来的婚姻未必能够幸福。”

    陆景行问着:“你确定不要朕给你赐婚?凭你的本事,怕是朕十年之后也未必能做舅舅。”

    华阳:“……”

    陆景行道:“方才你在书房之中说容鞍既然不厌恶你,只是因着小时候照顾过你,见过你极小时候的模样,心中过意不去而已,那么赐婚他也未必会不愿。”

    华阳问着陆景行道:“皇兄,你为何对容鞍这么好呐?你让嫂子给他当养女,这会儿我说真心喜欢容鞍的,你都不讲究辈分差别要给我赐婚。

    即便他是帮了你重返长安灭了慕家,可他毕竟也不是头等功臣,你对容鞍是不是太好了些?”

第九十三章 日后会好好照顾殿下的

    皇家婚事素来都不讲究辈分的,可是华阳觉得她兄长并不是这么开明的人,可是陆景行这个时候却答应了下来。

    容鞍一回长安就是大理寺卿此般高位,朝野之中并非是没有意见。

    华阳对着陆景行道:“皇兄莫要忘了我还有十万兵马呢。”

    陆景行朝着华阳轻笑道:“朕难道还会怕你带着兵马造反吗?”

    华阳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若是我与容鞍成婚之后,我的兵马自然也就是容鞍的兵马。

    你不愿娶白菁苒,不就是怕白家外戚专权吗?怎么你就不怕容鞍外戚专权了呢?”

    陆景行道:“容鞍是大皇兄身边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好友了。”

    况且陆景行对容鞍好也有为了晚云打算。

    晚云到底只是容鞍的养女,容家与晚云是相互成就的,若是到时候容鞍娶了一个施霜霜那般弄不灵清的女子为妻,反倒是让晚云与容家为仇。

    倒不如华阳呢。

    华阳轻轻一笑道:“那皇兄,若是我真的和容鞍成亲了,你是不是要叫我一声娘亲?”

    陆景行冷声哼道:“你做梦,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朕先走了。”

    华阳在陆景行走了之后,才又将庭院之中的礼物一件件地捡回寝宫之中,将那些小礼物都束之高阁,兄长毕竟还是亲兄长。

    陆景行回到容家的时候,去了朝霞院,见方才还说睡不好的晚云歇下了,便去了容鞍的书房之中。

    “容爱卿,可愿与朕饮酒?”

    容鞍哪里敢不应,唤来侍从取来了府中珍藏着的好酒,与江南特有的青瓷。

    容鞍亲自给陆景行斟酒道:“陛下,请用。”

    陆景行手接过酒杯道:“皇兄已经走了快六年了,他若是还活着也快二十六的生辰了。”

    容鞍望着天上的弦月,不免带着伤怀道:“那时我在金陵接到消息,再赶到陇南时已经是迟了。

    当时我翻遍了所有的尸首,独独不见大皇子的尸首,有人猜测他是被先皇的人给带走了,为的就是不留全尸。”

    陆景行饮下了一口酒,说着:“大皇兄若是还活着,定是希望华阳能够与她心仪之人成婚的,大皇兄素来对华阳极好,想必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华阳了。”

    容鞍缓缓道:“公主殿下有陛下庇护,大皇子在天之灵也能放心了。”

    陆景行道:“朕虽能庇护华阳,可出嫁了的女儿在婆家也颇有难处,华阳虽是公主,可万一有些不着调的人家在家中欺负华阳,朕也未必能知晓。

    容爱卿也有出嫁的妹妹,听闻容爱卿的妹妹嫁到施家以后,也颇有百般无奈。

    若是不能将华阳托付给值得信赖之人,想必大皇兄也不会放心的。”

    容鞍若是还听不出来陛下的话中之意,他的官位也怕是要做到头了,“陛下所虑即是。”

    陆景行给容鞍倒了一杯酒道:“容爱卿乃是朕为数不多可以相信之人了,就请容爱卿看在大皇兄的面子上,日后好生照顾华阳吧。”

    容鞍诚惶诚恐地接过陆景行倒的这杯酒,他能拒绝华阳,却不能拒绝陛下,但他还是有所顾虑道:“陛下,我与公主都是差了一个辈分的,这日后……”

    陆景行道:“皇家婚事从不在意辈分之说的,容爱卿可是不愿照顾华阳?”

    容鞍岂敢在陆景行跟前说不愿,何况陆景行都将大皇子给搬了出来,他单膝下跪道:“臣日后臣定会好生照顾公主,不让殿下受任何的委屈。”

    陆景行道:“容爱卿起身吧。”

    ……

    翌日清晨,晚云醒转之时身边已没了陆景行的痕迹,她都不知陆景行昨夜里有没有哄好华阳。

    洗漱后她去了私塾之中,便见到了一脸喜色的华阳,与昨儿个的伤心大有不同。

    永嘉问着华阳道:“你怎得那么开心?天上掉馅饼了?”

    华阳笑嘻嘻地道:“是啊,皇兄说要给我和容鞍赐婚,所以,我用不了多少时日就能做晚云的养母了,要不要先叫声娘亲呐?”

    “圣旨都还没下呢,连嫂子都不叫了。”永嘉道,“皇兄真的答应你赐婚了?”

    华阳一脸的喜意道:“当然了。”

    华阳人逢喜事精神爽,平日里吊儿郎当不听柳先生讲课,今日却是听得十分认真。

    柳先生道:“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此话之意乃是男女相爱,男子总是能很快移情别恋,而女子却是沉溺于情爱之中,不能轻从这段情感挣脱出来。”

    晚云说道:“此话不对,若是男子已移情别恋,女子为何还要不可从感情之中解脱出来呢?想必这诗经也不对,难不成男子移情就是正常的,而女子该从一而终吗?”

    华阳在一旁道:“就是,不值得留恋的男子,还去爱着他,那就犯贱犯蠢,若是我遇到了这样的女子,定会从旁骂醒她的。”

    柳先生笑着看晚云与华阳,“容小姐与公主的见解很是独特,今日就到此了,几位回去歇息吧。”

    华阳从私塾之中出去后,没有随着永嘉离开容府,而是径直去了前院。

    晚云只当做自己不曾见到这一幕。

    回去了朝霞院之中,细语递上来了一请柬道:“小姐,此乃卫家送来的请柬,过几日就是卫国公世子的生辰了。”

    晚云平日里推掉了不少的宴会,但卫家的宴会她可不能推掉。

    卫明桑的生辰宴如此大办,想来卫家也该是存着要为卫明桑择妻的想法了。

    晚云不由得想起了慕婉若,上回端午之后,晚云就再也没有见过慕婉若了。

    卫家都有意为卫明桑选妻了,那么慕婉若该如何办?

    前院书房之中。

    华阳一路走着,容家之中也无奴仆敢拦着她,华阳进了书房之中就将门给关了起来,生怕今日还会有人推门而入,她索性从里面将门给锁上了。

    在书案前整理着公务的容鞍见到华阳这些动作,不由地头疼,“殿下。”

    华阳走到容鞍跟前道:“我皇兄说要给你我赐婚。”

    容鞍嗯了一声道:“陛下已经告知过微臣了。”

    华阳道:“你若是不想答应的话,我就去求皇兄不要下旨。”

    容鞍垂眸浅声道:“微臣已经答应了陛下,日后会好好照顾殿下的。”

    华阳笑了笑,“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耍赖。”

    容鞍像哄着小孩子一般,对着华阳道:“不耍赖。”

第九十四章 还想要嫁卫明桑为妻?

    华阳闻言心悦,但又觉得他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便大胆地在容鞍的侧脸上印了自个儿红唇上的胭脂,仅仅一瞬她便脸色羞红地夺门而逃。

    容鞍捂着侧脸,感知着侧脸上传来的触感,他的耳尖也羞红着。

    华阳着实太大胆了。

    华阳跑到朝霞院之中,猛的灌了自个儿两杯温茶,她红着脸抱怨着青风道:“你们这丫鬟是怎么当的?这么热的盛夏,怎得给你家主子准备着这么热的茶。”

    害的她想要用凉茶冷静一下也不得行。

    晚云在一旁解释道:“我体质不是很好,如今吃药调养即便是在盛夏之时也不能贪凉吃冷的,你这是怎么了?瞧脸上的汗珠。”

    华阳甩甩手让着晚云身边的丫鬟出门去。

    华阳用手背给自己降着温道:“我方才亲了容鞍。”

    晚云惊讶地望着华阳,劝道:“华阳,你与父亲到底还是没有成亲的,这怕是不妥的……”

    华阳道:“谁让他明明答应了皇兄要娶我,却还把我当做小孩子哄得,所以我就亲了他,我都不敢看他就出来了。

    嫂子,你说容鞍会不会觉得我太浪荡了些?”

    晚云轻摇着手中的团扇,给华阳扇着风道:“不会的吧。”

    华阳小声地问着晚云道:“那你在成婚前可亲过我皇兄?你第一次亲我皇兄是什么时候?”

    晚云羞赧道:“这事怎么能对旁人说呢。”

    “我又不是旁人。”华阳摇着晚云的手臂道,“好嫂子,你就告诉我吧。”

    晚云难以抵挡住华阳的盘问,便害羞回答道:

    “第一次亲夫君的时候我十二岁。

    那时候我不知亲脸是什么意思,只是见到小芳姐姐与她夫君偷摸着在亲脸。

    小芳姐姐骗我说,亲脸乃是表示感谢的礼仪,她与姐夫亲亲是再答谢姐夫。

    后来夫君给我吃糕点的时候,我也就亲了他,被嬷嬷看到了,嬷嬷训斥了我一番,我才知原来亲脸是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事情。”

    华阳蹙眉道:“你十二岁的时候,岂不是皇兄刚到扬州城之中不久?

    你与他才刚刚认识他就允许你亲他了?我这个亲妹妹用他的帕子都百般嫌弃,哼!”

    晚云说着道:“夫君还挺喜欢我亲他的,每次若是惹他生气了,亲亲他保证就能哄好,他最吃着这一套了。”

    华阳说着:“想不到我皇兄竟是这般好色之徒。”

    晚云收回了给华阳扇风的扇子道:“不许你说我夫君的坏话。”

    华阳:“……”

    ……

    秦家。

    慕婉若自从端午之后,伤了肩膀,便一直都是在静休。

    许是端午节的打击太大,她知晓母亲的所作所为之后,发了整整两日的高烧,病才初愈就在院子里赏荷。

    夏日里秦家院落之中的荷花开得正好。

    秦止走到慕婉若身旁道:“婉若。”

    慕婉若望着秦止道:“秦止,我病已经大好了,这半年来多谢你的照顾与救命之恩,我想离开长安去趟扬州,去救出赵姨娘与我妹妹婉雁。”

    慕婉若虽心疼于晚云的悲惨遭遇,可她到底无法对着家人落难视若无睹。

    婉雁也是她的妹妹,慕家的错不该让她这个十五岁的姑娘来承担。

    秦止蹙眉道:“从长安城之中到扬州万里迢迢,你一个弱女子如何前去?慕婉雁与赵姨娘深知容晚云不能生育的秘密,陛下是不会轻饶她们的。”

    慕婉若道:“可是陛下也是不知道晚云不会生育呐,我得去扬州救婉雁。”

    秦止说着:“你让我如何放心你一个人前去扬州呢?留在长安不好吗?”

    慕婉若愧疚道:“我已经连累你很多了,日后我想要找陆景行与卫家报我慕家之仇,我不想牵连任何人,所以我得离开秦家。”

    秦止握紧着慕婉若的手道:“若是我怕你的牵连,我就不用费这么多的精力救下你了,婉若,我是绝对不会让你独自离开长安去扬州的。”

    慕婉若道:“我也无理由再留在秦家之中。”

    秦止凉声道:“秦家未来的主母,怎得不能留在秦家。”

    慕婉若惊诧地望着秦止,她本以为秦止虽然心悦于自己,可碍于她的身份顶多是让她做一个见不得人的侍妾,不曾想竟然是他的夫人。

    “对不起,秦止,我放不下对卫明桑的恨,若是陆景行对晚云真的好的话,我可以放弃不找陆景行报仇,但我不能不对卫家报仇雪恨!”

    “卫明桑一家不仅害我慕家,卫明桑更是如此心狠,将我推下山崖怕我耽误他的前程。”

    “此仇我必定要报!我不想牵连你!”

    秦止道:“最大的报复难道不就是你另寻所爱吗?让卫明桑后悔莫及不好吗?你若是成了我的夫人,卫明桑也得对你恭敬几分。

    而且你要找卫家报仇,仅凭你的一己之力谈何容易?

    你不用担心牵连于我,对你我是心甘情愿的。”

    慕婉若抿了抿唇,看着秦止认真而深邃的眼眸,她心中大为震撼。

    “秦止,我已不再是当初的天下第一美人了,我的脸毁了,赵阳都说我额上的狰狞伤疤永远都不会好了,你这么做值得吗?”

    秦止轻轻地亲了亲慕婉若额上的伤疤,“我心悦你,并不是因为你的容颜。婉若,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当真还要如此残忍地将我推开吗?

    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我不想牵连于我,可你如此对我,比牵连于我更令我伤心百倍。

    还是,你心中还有那个害你满门,推你下山要你性命的卫明桑?你难道还想嫁卫明桑为妻?”

    慕婉若道:“当然不想,卫家残害我满门,我怎能与卫家之后在一起,若是这般我如何对得起在天上的父兄呢?”

    秦止道:“所以,你就不能接纳一下我吗?”

    秦止的吻从额头落在了慕婉若的鼻尖上。

    慕婉若紧闭着双眸,并没有拒绝着秦止的亲昵,或许如今她能报答秦止的,也就只有她的一副颤躯了。

    烛火微摇,夏日的惊雷作响。

    慕婉若因疼痛而发出的一声咿唔之声,轰轰的雷声遮住了满室的春光。

    秦止在灯下看着慕婉若额头上的伤疤,“婉若,日后就安心地待在我的身旁。”

    慕婉若大汗淋漓地依偎在秦止的怀中,却没有答应秦止的所言。

第九十五章 龙嗣是最为要紧的

    房内旖旎的气味久久未散,慕婉若小声地在秦止耳边道:“明日我想要随你一起去卫明桑的生辰宴之上,可好?”

    秦止蹙眉道:“你不是恨着他吗?还去卫家作甚?”

    慕婉若道:“我的确是恨不得他死无葬身之地,我决不能让他的生辰好过。我都是你的人了,你还不放心我去见卫明桑吗?”

    秦止看着慕婉若的眼眸道:“要去可以,但陛下到底是没有允许你可以大张旗鼓地在长安之中,你得用面纱遮面。”

    慕婉若应道:“好。”

    ……

    今日乃是卫国公世子卫明桑的弱冠之日。

    卫家大办生辰宴,长安城之中的勋贵自然都是来赏脸的。

    更何况,有传言今日陛下也会来给表弟庆祝弱冠礼,是以一大早来宾的马车就在卫家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今日的冠礼卫家请了很多四品以上官员家中未出嫁的千金,其意自然就很明显了,门口随处可见整理形容的千金小姐。

    晚云今日是与华阳永嘉两人一道到的卫家,几人先去了卫老夫人的院落里。

    华阳依偎在卫老夫人跟前道:“外祖母。”

    卫老夫人见华阳一脸的喜悦,“华阳,几日不见你出落得越发好看了,若是你母后还在……”

    谈起自个儿早逝的女儿来,卫老夫人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华阳心下也难受,母后一杯毒酒自尽,至今已经六年了,华阳不忍老夫人年迈伤心,便小声地对着卫老夫人道:“外祖母,皇兄已经为我挑好了驸马的人选,不日外祖母就能喝我的喜酒了。”

    卫老夫人喜悦道:“哪家的公子哥儿?”

    华阳小声道:“是容鞍。”

    卫老夫人愣了愣:“容鞍?可容鞍不是晚云的养父吗?这辈分岂不是乱了?”

    卫夫人在一旁柔和地笑着道:“娘,这皇家的亲事辈分本就不要紧,何况容鞍本就不是晚云的亲生父亲,朝野上下也不会觉得不妥。

    不过就是坊间都认为施霜霜对容鞍情深义重,林家与容家定下婚约不久,林如曲被长安城之中的百姓人人咒骂,退婚之后婚事也艰难得很,不知施家还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华阳自信道:“我堂堂大齐长公主,还会怕施家动手脚吗?”

    卫夫人应道:“殿下说的也是,如今陛下与公主的婚事都有着落了,可我那两个不省心的儿女,唉!”

    卫夫人说到此便浓浓地叹息了一口气。

    此时,卫明桑进来朝着卫夫人与卫老夫人跪拜:“孙儿拜见祖母。”

    卫老夫人忙让卫明桑起来。

    晚云在一旁看着卫明桑,不由得想着时间当真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前两个月这卫明桑还是为了慕婉若要死要活的,今日就又恢复了卫家世子爷的威风凛凛。

    卫明桑望了一眼一旁的容晚云,心中一疼。

    卫老夫人对着卫明桑道:“你娘正说起你的亲事来呢,明桑,斯人已逝,生者唯能坚强,想必婉若的在天之灵也定然会希望你幸福的。

    前些时候祖母知晓你痛苦,也随你胡闹整日里疯疯癫癫的,可你到底还有爹娘,你爹在边疆五年落下了一身的病痛,祖母也是时日无多了,我们卫家需要你来承担责任。

    从今日后,你也弱冠成人了,也该承担起卫家世子爷的责任了,卫家素来以家国为先,你万不可再拘泥于儿女私情之中了。”

    卫明桑悲恸地应着是。

    晚云在一旁颇不是滋味,想起了前几日里刚学的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原来男子的爱果真就是短暂。

    所谓的一往情深也不过是如此。

    卫明桑是有着家人的,他本就不可能为了慕婉若守一辈子,迟早有一日要从伤痛之中走出来的。

    晚云只是没想到他走出来的时日会这么地短暂。

    不多时,陆景行也到了卫老夫人的院落之中,众人到门外相迎,纷纷行礼。

    陆景行搀扶着卫老夫人的手道:“外祖母不必行礼。”

    陆景行扶着卫老夫人到了屋内,路过晚云的时候,伸出一只手牵了牵晚云的手,晚云心领神会地跟在了陆景行的身旁。

    屋中都是自家人,卫老夫人见着坐在自己跟前的陆景行与晚云,笑着道:

    “陛下,你母后在时曾经还说过喜欢婉若的长相,觉得只有婉若的长相才能配得上你,你母后若是在天上知晓你娶了晚云,定会欣慰的。”

    晚云坐在陆景行身旁微带着羞赧,陆景行握着晚云的手道:“外祖母说的是。母后若是在,也定会喜欢晚云的。”

    晚云多少有些局促,这虽不是头一次见卫家老夫人与卫夫人,可这也算算是陆景行带她第一次见长辈。

    卫老夫人又道:“陛下可别嫌我这个老婆子多嘴,陛下虽还是弱冠之龄可到底是大齐君主,子嗣是最为要紧的。

    晚云乃是你在民间的发妻,即便是入宫前有孕也算不得有违礼法,还得尽快为皇室开枝散叶才是……”

    晚云听到卫老夫人这么说,脸色微微一变。

    陆景行道:“朕与晚云到底年轻,子嗣之事并不着急。”

    卫老夫人也知晓陆景行虽是自个儿的外孙,却也是一朝君王,他都这般说了,卫老夫人自然不会无趣地再去催促。

    陆景行自幼习得帝王之术,龙嗣有多重要,想必他也心知肚明。

    卫老夫人又说起了其他之事,晚云却是半句话都听不进去了。

    到了吉时,一行人去了卫家的大堂之上,给卫明桑行弱冠礼。

    卫家大堂的一隅,慕婉若脸上戴着面纱随秦止坐在一起。

    简郡王见着秦止身边多了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道:“小表舅,此女子是谁?”

    要知晓秦止身边向来无女子,今日秦止带着一个女子前来赴宴,惹眼得很,见秦止与这个女子动作亲昵,不少人都在猜测这个女子的身份。

    秦止握着慕婉若的手道:“你将来的表舅母。”

    简郡王不由地诧异,“我这位小表舅母戴着面纱,都能看出来容貌定然是貌若天仙。”

    慕婉若好奇地问道:“为何?”

    简郡王笑着道:“秦止他都二十五了身边从未有过女色,如今突然有了一个未婚妻子,容貌怎会差呢?”

    慕婉若回道:“简郡王说笑了,我非但没有貌若天仙反而是丑若无盐。”

    简郡王听着跟前女子的声音,越听越觉得熟悉,她整张脸都戴着面纱,瞧不出来容貌,可简郡王能笃定面前的女子就是他熟悉之人。

第九十六章 她是本王未过门的妻子

    慕婉若看着跟前在受冠的卫明桑,她的眼神之中满是仇恨。

    她的兄长慕青云,自幼就是与卫明桑齐名,慕青云年纪虽小就颇为有能耐,先皇曾夸张过他有宰相之才,是以特许慕青云十八弱冠。

    慕家还在筹办着慕青云的弱冠之礼,但还不曾等到慕青云办弱冠礼,他便没了性命。

    卫明桑今日这般盛大的及冠之礼,本也该是慕青云的。

    慕青云虽与自己同日出生,可平日里都是如同比自己大好几岁的兄长一般照顾着自己。

    慕青云年纪轻轻不到弱冠就没了性命,而卫明桑的弱冠礼如此盛大,凭什么?

    慕婉若一想到此,心疼万分。

    秦止见着慕婉若一直盯着卫明桑,心中多少在意,他不由得握紧了慕婉若的手。

    卫明桑在受冠之后,目光扫向来宾,却被秦止身旁戴着面纱的女子所吸引,这女子戴着面纱看不清楚她的面容,可卫明桑竟觉得十分熟悉。

    晚云顺着卫明桑的目光望去,见到秦止身边的女子,小声地问着陆景行道:“夫君,你说她是不是慕婉若?”

    陆景行道:“除了你,我认不出来别的女子。”

    晚云笑着道:“我又不是小芳姐姐,你不必像盛姐夫那般回答的,我并不介意你可以认出来别的女子的。”

    陆景行正色道:“我不是怕你闹,是真得,除了你,别的女子我都认不出来。”

    晚云知晓夫君说的是假话,可即便是知晓他说的是假话,晚云还是觉得心中甜蜜蜜的,方才卫老夫人催生的阴霾一消而散。

    一旁的华阳戳了戳晚云的胳膊,小声地问道:“对了,上次有件事忘记问你了,端午马球场上打击鞠的那个人不是你吧?是慕婉若?慕婉若还活着是不是?秦表叔身旁的女子就是慕婉若是不是?”

    晚云点了点头,“嗯。”

    卫明桑走到了秦止跟前,行礼道:“秦王爷,不知秦王爷身边的女子是谁?我觉得好生眼熟。”

    素来视女子为洪水猛兽的秦止今日带着女眷来出席卫家的宴会,本就引人注目,再加上今日的寿星公发问,众人都等着秦止的回答。

    秦止紧紧扣着慕婉若的手指,笑着道:“她是本王未过门的妻子。”

    晚云听到秦止的回答,也没有太多的惊讶,秦止能够冒着被夫君责罚的风险救下慕婉若,若说对慕婉若无意定是不可能的。

    华阳甚是激动地对着晚云压低了声音道:“皇兄可曾答应表叔娶慕婉若?皇兄得拦着表叔娶慕婉若才是,我可不想日后叫慕婉若一声表婶!”

    华阳最讨厌慕婉若了,若要她叫慕婉若表婶比杀了她还要难。

    晚云也不知夫君有没有答应过秦止娶慕婉若。

    卫明桑听到秦止的答案,拱手道:“恭喜秦王爷与这位小姐了,祝两位百年好合。”

    慕婉若听着卫明桑的恭喜之声,一双手紧紧地扣住了自个儿的手心,咳嗽了一声道:“多谢卫世子的祝福。”

    卫明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扬手就要去摘慕婉若的面纱。

    这么熟悉的声音,他怎会不知是慕婉若呢。

    在卫明桑的手要触碰到慕婉若的面纱之时,秦止伸手握住了卫明桑的手腕,“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请卫世子莫要如此无礼!”

    卫明桑被秦止紧紧地扣着手腕,红着眼眶问着跟前戴着面纱的女子,“婉若,你是婉若是不是?”

    卫夫人怕卫明桑在这个时候闹出笑话来,连连上前劝道:“秦王恕罪,小儿无礼。”

    而后,卫夫人又压低着声音的对卫明桑道:“明桑,快要开宴了,你去换身衣裳招待宾客去,卫家好不容易办一场宴会,你可千万不要让卫家沦为长安笑柄!

    陛下还在,她若是慕婉若,你是想要陛下当场赐她做官妓吗?你莫要忘了她可是慕家罪臣之后,戴罪之身。”

    卫明桑不得不压下心中的好奇,随着卫夫人离开了大堂。

    秦止在卫明桑走后,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对着慕婉若道:“卫明桑的弱冠礼已结束了,你也给他添了堵,我们先走了吧?”

    慕婉若点头道:“好。”

    卫明桑方才那深情的眼神做给谁看呢!

    他若真的是深情,又怎会让白菁苒在老君山上推她下山,害的她差点没有了半条命还毁了容颜。

    他若是是真的深情,今日卫家也不会广邀长安城之中未婚嫁的千金姑娘。

    慕婉若随着秦止走了之后,众人议论不断。

    华阳对着陆景行道:“皇兄,你要娶晚云可以,但是你绝对不能让秦止娶慕婉若。”

    陆景行道:“秦家的婚事,朕何必去插手。”

    华阳跺脚道:“可是如果慕婉若真的嫁给了秦止,我就得叫她一声表婶了,皇兄,你就不觉得叫表婶有些膈应吗?”

    “并不觉得。”陆景行缓缓道,“她不可能在长安城之中露面的,她要是敢以慕婉若的身份在长安城之中露面,朕不会让她活过第二日的。”

    晚云好奇地看着陆景行,不知陆景行为何要如此残暴得对慕婉若。

    陆景行没有给晚云解释。

    开宴之后,众人都纷纷入席,却等不到寿星公卫明桑前来敬酒。

    卫夫人找来卫明桑身边的小厮一问,才知道卫明桑早就出了卫国公府。

    卫明桑在一处偏僻的小巷之中追上了秦止与慕婉若,他喘着粗气地喊道:“婉若!婉若,你等等,你知道我这几个月来日日夜夜都在想你,你既然活着为何不提前来寻我?”

    秦止握紧着慕婉若的手,转身对着卫明桑道:“日日夜夜想着婉若,就是在今日广邀未嫁的官家千金来为你择妻?你自己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卫明桑道:“不,不是这样的,这些都是我娘与祖母自作主张的,婉若,我们单独谈一谈可好?”

    慕婉若道:“好啊,秦止,我要与他单独谈谈。”

    秦止微微蹙眉,但还是选择了放手道,“我就在一旁。”

    赵阳见着秦止走到小巷外边,道:“你费了这么大功夫救活慕婉若,真的放心让慕婉若和卫明桑同处?就不怕他们旧情复燃?”

    秦止胸有成竹地道:“卫家和慕家有血海深仇,慕婉若岂会原谅卫明桑,况且如今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赵阳小声地道:“可是,慕家倒台,貌似你的功劳也不小呢。”

    秦止瞪了一眼赵阳道:“你要是敢在婉若跟前多言一句,我会烧了你的药庐!”

第九十七章 放在心尖上的人,怎会认错?

    小巷之中,卫明桑望着跟前的慕婉若,面露兴奋地上前紧紧抱住了慕婉若,“婉若,你还活着就太好了,我就知晓你舍不得离我而去的,你活着为何不先来见我。”

    慕婉若被卫明桑紧紧地抱着,心中满是嫌恶地道:“见你?让你再一次地将我给杀了?”

    卫明桑微微放开了慕婉若道:“婉若,你说什么?我杀你怎得可能呢?”

    慕婉若冷笑着道:“难道不是你嫌我乃是慕家罪臣之后,不想我牵连到你卫世子的大好前程,你想娶白菁苒为妻,才将我推下山的吗?”

    卫明桑根本听不懂慕婉若所言,“婉若,你说的这些是什么话?我怎可能将你推下山,至于什么白菁苒,我对她从未有过任何想法。”

    慕婉若道着:“白菁苒推我下山的时候,曾说过‘你一个慕家之后怎配为他的妻子,我绝对不许你成为他的妻子,他的正妻之位只能是我’,此话我毕生难忘!”

    卫明桑摇着头道:“不是这样的,白菁苒说你是因为得知慕家被灭满门,一时间承受不住跳崖自尽。她想要抓住你,却是怎么都抓不住!”

    慕婉若摘掉了面纱,露出了她额上狰狞的伤疤。

    卫明桑见她脸上的伤疤,甚是心疼,“婉若,你的脸……”

    慕婉若道:“我慕婉若虽是女儿身,从来不贪生怕死,但母亲姨娘妹妹们尚在世间受苦,爹爹与兄长枉死之仇未报,我怎会去寻短见?”

    “以往我觉得你是最了解我的人,不曾想你却以为我是此种轻易会去自尽之人吗?白菁苒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

    卫明桑忙是道歉道:“婉若,此中定有误会,是我听信白菁苒所言对不起你,日后我会好好弥补你的,我已求得爹娘的同意娶你为妻。

    起先怕你真的没了性命,我已在卫家祖坟处立了你的坟墓,婉若,过去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再说了,日后我定会好好弥补你的,你随我回去卫家可好?”

    慕婉若冷讽道:“你们卫家杀我慕家满门,你今日高高兴兴行弱冠成人之礼,可我哥哥呢?我怎可能随你回卫家去?”

    卫明桑拉着慕婉若的手道:“你父兄作恶多端,导致大齐民不聊生,乃是罪有应得,婉若,我也是为国为民无可奈何……你原谅我可好?我心中着实是有着你的。”

    慕婉若甩开了卫明桑拉着自己的手:“为国为民?我慕家有天下寒门学子的拥趸,寒门子弟为官触及到了你们世家的利益,是以才会被你们联合打击而清除我们慕家党羽。

    少说的这么好听,为国为民,你为的到底也是你们卫家自个儿的权势!

    你将我留在洛阳城之中,瞒着我,让我连最后去送我父兄一程的机会都不给我,你口口声声说着心中有我,这样算是心中有我吗?”

    卫明桑心中悲恸至极道:“婉若,不让你送你父兄最后一程我甚是抱歉,可是我对你是真得真心的,今生我的妻子只会是你,绝无旁人。”

    慕婉若目光之中满是恨意道:“你是杀害我父兄仇人之一,今生我对你只会是恨之入骨,怎会嫁你为妻?”

    秦止缓缓走过来,手搭在了慕婉若的肩上,对着卫明桑道:“烦请卫世子,对我未过门的王妃客气些。”

    卫明桑摇着头不敢相信地对问着慕婉若道:“婉若,你真的要嫁给秦止为妻吗?你忘记我们之间的海誓山盟了吗?我不信你会喜欢上他。”

    慕婉若凉声道:“他至少不会像你一样,害我父兄姐妹,还假惺惺地说喜欢我,更不会和白菁苒两人狼狈为奸要我性命,这会儿却来假惺惺地说是误会!

    若不是因为你,白菁苒何必要我性命?在我最伤心最难堪的时候在我身边陪着我的乃是秦止,不是你卫明桑,我为何不会喜欢上他?”

    秦止知晓慕婉若所说的皆不是真心的,但他却是语气亲昵地对着慕婉若道:“婉若,我们走吧。”

    卫明桑望着他们相拥而离开小巷的一幕,心疼得十分厉害,为何会如此。

    短短半年多的功夫,他还是不能相信慕婉若竟会这么快的就移情别恋了。

    ……

    卫家午宴散后。

    晚云随着陆景行上了他的马车,今日陆景行前来卫府用的是帝王出行的仪仗,身为隆重,马车之中还放着冰块,甚是凉爽。

    路过卫家跟前的小巷时,晚云见到了呆愣在小巷之中的卫明桑,对着陆景行道:“夫君,你看卫明桑。”

    陆景行见着又陷入颓废之中的卫明桑道:“他也就这几分能耐,为了那么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让外祖母与舅舅担忧,着实是不孝得很。”

    晚云道:“夫君说的对,他自诩情深,却连我和慕婉若都分辨不出来,夫君,你是怎么分辨出慕婉若不是我的?”

    晚云着实好奇,那日她与慕婉若的妆容可谓是一模一样,甚至连身上用的熏香都是不一样的。

    陆景行望着晚云的眼神道:“我放在心尖上的人,怎会认错?”

    晚云听到陆景行如此说,扑入了陆景行的怀中,“夫君也是我心尖上的人。”

    陆景行冷嗤道:“你心尖上挂念着的莫不是鸡腿?若是在我和鸡腿之中选一个,你选哪个?选了我就一辈子都不能吃鸡腿了。”

    晚云思索了一番,一辈子不能吃鸡腿,那此生还有什么乐趣,可是夫君对她这么好,她艰难地道:“我还是选择夫君。”

    陆景行恼地狠狠地咬了一口晚云的红唇。

    晚云倒吸一口气道:“疼,夫君,我不是已经都选了你了吗?怎得还来欺负我?你说好日后不欺负我的。”

    陆景行伸手点了点晚云的额头道:“朕提出一个假设,你倒是当真的思索了起来,竟然还考虑这么久才选的朕?”

    晚云笑了笑抱住了陆景行道:“夫君,若是没有和离之事,你又提前知晓慕家是我娘家的话,你会轻饶慕家吗?”

    陆景行凉声道:“不会,慕家如此待你,死有余辜。”

第九十八章 没有给晚云赏赐荔枝

    晚云听到陆景行的回答,道:“我就是不明白,卫明桑如此喜欢慕婉若,为何要杀她满门呢?

    我若是卫明桑,必定是帮着自个儿心爱之人的。若是不帮只是不够深爱罢了。”

    陆景行却是不赞同晚云所言:“卫明桑那时要顾忌的不仅只有家族前途,还有天下百姓的顾虑,自然不能拘泥于感情之间,男女之情爱在家国大事跟前又算得了什么?”

    晚云从陆景行的怀中离去,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陆景行的想法如此,她不敢想象五年之后她还不能有孕之时,他定会去找别的女子,大义凛然地告诉她儿女情长比不上皇室子嗣繁衍。

    晚云一想到这里,心中就不免难受。

    对于男子而言,情爱的确是最无关紧要的了吧?

    晚云想,她若是自幼没有被慕家抛弃,而是在长安城之中与陆景行相识相知相爱,陆景行要对付慕家的之时,也绝对不会顾虑他们之间的感情。

    ……

    卫夫人着人将在小巷处浑浑噩噩的卫明桑接回府中。

    卫明桑对着卫夫人道:“娘,婉若还活着,她还没死,她还活着,只是她对我有些误会!

    我要去找白菁苒问个清楚明白,我从未和她有过什么交集,她为什么要和婉若说那些话,还要让婉若误解,是我将她推下山崖的?”

    卫夫人拦住了卫明桑道:“明桑,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再问又有什么意思?其实早在端午节的击鞠赛上,我与你妹妹就知晓了婉若还活着。

    可是她那时身边已有了秦止相护,她若是心中还有你,就不会明明活着却是看你如此痛苦也不来找你。”

    卫明桑痛苦着说道:“娘亲,你答应过我的,不会计较婉若的出身,让我娶她的。”

    卫夫人道:“我确实是答应过你可以娶慕婉若为妻,可那也是要慕婉若她心中有你才行。

    如今的慕婉若已经移情别恋,她是秦止的女人了,娘亲只是不希望你受到她给你带来的伤害罢了!”

    卫明桑难受道:“娘亲,她定时为了报复我才和秦止在一起的,我看得出来婉若心中还是有我的,只要我解释清楚白菁苒的误会,她必定还是会原谅我的!”

    卫夫人只得给卫明桑说的直白道:“今日慕婉若脖上有着点点斑驳的紫红色痕迹,你可有看到?”

    卫明桑点点头道:“她从山崖上落下来,额头上也有了狰狞的伤疤,这想必是伤痕还未痊愈。”

    卫夫人无奈道:“那不是伤痕未曾痊愈,那是她做了夫妻之事才会留下的痕迹,明桑呐,婉若她已经是秦止的女人了。

    今日秦止这般护着慕婉若,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秦止乃是先帝的表弟,又是秦家家主堂堂临安王,卫家绝对不能与他结怨。”

    卫明桑听到卫夫人此言,心如死灰,却还是摇着头道:

    “不可能,婉若怎会和秦止做夫妻之事呢?她定是被秦止给蒙骗了,我要去找婉若问个清楚明白!”

    卫夫人毫无办法,对着一旁的小厮道:“把世子爷带回院落之中去,不得让他出院门半步。”

    卫明桑道:“娘,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卫夫人冷硬着道:“娘只是不希望你再受痛苦,婉若此生与你无缘了,你也就当没有见过她罢了。”

    卫夫人浓浓地叹了一口气,她着实也是无奈得很。

    若是慕婉若心中对卫明桑尚且有情,卫夫人自然不会因为家世而为难恩爱的小两口去棒打鸳鸯。

    但慕婉若显然已经是不爱卫明桑了,慕婉若对卫明桑只有恨意,卫夫人自然不能看着自家儿子一错再错!

    ……

    时值六月乃是天气最炎热的时候,在烈日底下站一会儿便能出许多的汗。

    容家私塾之中即便是有着冰块也是热得很。

    华阳今日带了蜀地进贡来的冰镇荔枝前来,她递给了晚云一颗道:“今年南方多雨,这可是蜀地第一批送过来的荔枝,嫂子尝尝?”

    晚云再吃着药物,自然是不敢吃凉的,“我吃着药不能吃这种凉的。”

    华阳问道:“嫂子,你吃着什么药呢?见你也吃了许多天了,这种热天里都不能吃些冰凉之物消消暑吗?”

    晚云自然不会说出实情来,“不过是补身子用的药物而已。”

    永嘉见着华阳今日拿来的荔枝道:“听说这第一批送来的一树枝的荔枝,统共也就一筐而已,我家也只得了一碟子的赏赐而已,今年长安勋贵要想吃荔枝怕是不易。”

    华阳道:“今年南方多雨,也难怪荔枝运送到长安之中困难,不过最要紧的是皇兄不想为了这荔枝而铺张浪费,往年我父皇都是派千里加急的好马去蜀地运送荔枝的。”

    晚云从华阳与永嘉的谈话之中得知,荔枝乃是长安城之中的一大奢物。

    若是能得到陛下赏赐荔枝,那边是莫大的荣耀。

    很多官员能分到两颗荔枝就要跪地大呼皇恩浩荡了。

    晚云对荔枝多少也有些动心了,她都知晓自己吃了绝育药了,实际上吃再多药也是枉然,可她没有与陆景行拆穿此事,是以只能够继续忌口。

    今日姜家小姐在姜府之中邀请闺中好友来她府上品鉴荔枝。

    姜涵得意得很,“今年荔枝稀少,第一批的荔枝统共也没有多少,可是陛下整整给我爹爹满满一碟子。”

    众姐妹纷纷羡慕着,只有一旁的明蔚冷声说着:“我倒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不过是荔枝罢了,今年的荔枝我都已经快吃吐了。”

    姜涵道:“明蔚,你可别说笑话了,今年蜀地多雨山上落石多,蜀地到长安路途遥远,这都是上贡的第一批荔枝,你怎会早就能吃到了呢?”

    明蔚说着:“我吃着的是岭南荔枝,而不是蜀地荔枝,走的是水路用冰镇着荔枝,一路赶来长安的。”

    姜涵见明蔚这么说,对荔枝是从何而来的兴趣不大,她欣喜地说着:

    “听闻陛下赏赐给了朝堂之中的群臣都有荔枝,唯独容鞍与容晚云除外。”

    “没想到容鞍这么快就失去了盛宠。”

    明蔚道:“许是容晚云牵连到了他也不一定,都说容晚云即将要成为一国之母,可是今日她却连荔枝的赏赐都的得不到。

    啧啧,莫不是陛下根本就不想让容晚云做皇后,才会不赏赐给容家和容晚云荔枝……”

    ------题外话------

    抱歉,今天只有两更,明天补起来。

第九十九章 从未吃过荔枝

    姜涵听到此言,心中自然是开心的,“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这荔枝可是金贵之物,容家一颗都没有,可见陛下心中对容家已是不在乎了。”

    皇恩难测,是以陆景行的一举一动皆会被群臣在乎,赏赐荔枝便也会被人大作文章。

    慕婉若从那日从卫府回来后,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也能听到秦府之中那些小丫鬟的议论。

    “你们可听说了吗?这容家可是一颗荔枝都不曾被赏赐。”

    “听说这次进贡的荔枝不多,分到各个重臣的名下不过也就五六颗荔枝给家中长辈尝尝鲜,这姜家却是有着满满的一碟,少说也有二三十颗。”

    “不是都说容家如今那位养小姐是未来的皇后吗?陛下也从未曾反驳过此传言,怎得都不赐给容家荔枝呢?”

    慕婉若听到此言,心中不由得焦急,恰逢秦止过来,她便对着秦止道:“你可知晓陆景行是不是嫌弃我妹妹了?”

    秦止疑惑道:“此言何解?”

    慕婉若言道:“秦家的小丫鬟都在说,陛下没有赏赐给容家荔枝,反而是给了姜家一大盘的荔枝,这……

    这姜涵那日在端午节击鞠赛上,心思如此明显了,她凭什么还能被赏赐这么多荔枝?

    早知如此,当日我就该将姜涵的牙齿都给打下来。”

    纵使慕婉若再恨陆景行,再看不上陆景行,可陆景行到底也是她的妹夫,报不报仇且不说,她绝对不会允许那些狐狸精抢走她的妹夫。

    秦止说着:“陛下如此做定有他的深意,至于陛下对你妹妹的心思,你大可放心就是了。”

    慕婉若担忧道:“我怎能放心?这陆景行到底是帝王,古来哪个帝王没有后宫佳丽三千呢?”

    秦止为了让慕婉若不再担忧道:“端午那日你与容晚云的谈话,我与陛下都听到了。”

    慕婉若震惊至极道:“那陆景行他……”

    秦止道:“陛下不在意此事,所以区区荔枝又算得了什么呢?”

    慕婉若垂首道:“也是。”

    荔枝的传言连秦府之中的丫鬟间都传遍了,容家的丫鬟自然也不可能不知此事,加之容府之中并没有真正的女主子。

    晚云所管的也只不过是她朝霞院这一亩三分地,出了朝霞院之外的容家丫鬟晚云都不曾去管。

    原先是因为怕到时候容鞍娶了一个新夫人,移交管家之权会有麻烦。

    晚云与华阳永嘉从私塾之中下学后,便听到了湖边两个打扫院落的杂役丫鬟说着荔枝之事。

    “长安城之中的勋贵人家多多少少都受到了宫中赏赐的荔枝,可就我们容家没有。”

    “陛下最近不也是日日来府上见小姐的吗?怎么连荔枝都没有赏赐给容家呢?”

    “今日我出了一趟府,听外边都在说这是陛下已不喜我们家小姐了,才连荔枝都不赏赐给容家的。”

    华阳听闻此言,走到两个丫鬟跟前道:“陛下的圣意岂是你们可以随意猜测的?”

    两个丫鬟见到华阳与她身后的晚云,吓得扔掉了手中的扫把,连连跪在地上,“公主殿下,小姐,奴婢知错,奴婢不该乱说的。”

    晚云不至于与两个打扫的奴婢所计较。

    何况她昨日去悦己胭脂铺之时,也听到了不少传言。

    晚云回到朝霞院之中也甚是郁闷,不就没有赏赐给她几颗荔枝吗?华阳也是拿了荔枝过来的,她吃不了罢了,外边竟会传得如此离谱。

    陆景行今日来朝霞院时,天已全黑,晚云正在书案前温习着今日所学。

    陆景行走到她的身边,晚云都丝毫不知。

    “错了,这字可不是这么写的。”陆景行轻轻握着晚云的手教着她如何写字,“两年前就让你先习字帖,你却不愿意,瞧瞧,这都多久了,字还写的如此难看。”

    晚云轻哼道:“和离两字我能写得极好看。”

    陆景行闻言握紧着她的手,黑着脸道:“你还敢提和离之事?”

    晚云连哄着陆景行道:“我错了,不提就是了。”

    陆景行道:“我给你的字帖你好好练,对你的字有长进。”

    晚云道:“嗯,我会好好练字的。”

    晚云将笔放下之后,问着陆景行道:“这外边都在传你给了姜家一大碟的荔枝?”

    陆景行应是道:“嗯。”

    晚云多少有些不悦,“那姜涵在端午日里都这般勾引你了……你竟然还赐给她家一碟荔枝?”

    “慎言。”陆景行用手指轻轻地弹了弹晚云的脑袋,“这姜涵乃是堂堂千金小姐,你不能这般说她的。”

    晚云道:“我又没有说错,姜涵若是对你没有任何心思,我把脑袋给你当做马球打!”

    “她若是光光喜欢你也就罢了,可是她却在击鞠赛上如此无耻,用马球击中了慕婉若的胳膊,若是我上场,少不得会受重伤的。”

    “你都送给了容家这么一大碟的荔枝,可我们容家却是一颗都没有。”

    陆景行听到晚云的埋怨道:“冰荔枝伤胃你又吃不得冰的,这果子一类的你也得少吃,还有荔枝吃多了易上火,你一到夏日里嘴里就易生口疮,荔枝是万万吃不得的。”

    晚云道:“可是我都不知荔枝是什么味道?况且外边谣言极多,你就不能赏赐给我几颗,即便是平息外边的谣言也好。”

    陆景行道:“谣言自然会平息的,你休想吃荔枝,到时候生了口疮又食不下咽,连药都喝不得。”

    晚云问着陆景行道:“可是我从未曾吃过荔枝呢,我都不知荔枝是什么味道?听他们说的似乎很好吃的模样。”

    陆景行道:“我命叶雨从宫中取两个过来,只准吃两个,不得多吃,到时候口中长了疮就不好了。”

    晚云眼眸一亮,在陆景行的侧脸上印上了一吻,“多谢夫君。”

    陆景行着实也是无奈,她只要一些吃食就能如此开心,便对着外边的叶雨吩咐道:“叶雨,去宫中取两颗荔枝过来。”

    晚云开心地继续练着字,陆景行见着晚云手腕上戴着的镯子,问道:“你怎么不戴我送给你的镯子?这镯子是谁给你的?”

    “钟尚宫命司宝局给我做的。”晚云摇着手腕道,“漂亮吧?”

    “朕送给你金镯子呢?”陆景行才发现她手腕上戴着的镯子不是他所赠的,“不戴着我送给你的镯子,荔枝没得吃了。”

    晚云听着他幼稚的语气道:“夫君又不是小孩子了,怎得还如此幼稚呢?你送给我的镯子这么重,都快赶上哪吒的乾坤圈了,我戴上去连手都抬不了,自然不能戴了。”

第一百章 上火

    晚云去了妆龛前将珍藏着的乾坤圈给了陆景行道:“你试试看戴着这么重的金镯还能抬手吗?”

    陆景行自是戴不进这么小圈口的镯子的,但放在手中掂量着重量也知晚云所说不假了。

    陆景行解释道:“简锡与我说,女儿家都喜欢越粗越重的金镯子,朕这才去首饰铺子里买了最重最粗的金镯给你戴,若是不喜欢就别戴了。”

    晚云一听道:“原来如此,夫君有心了。”

    不多时,叶雨便取了一碟的荔枝过来。

    陆景行见着用冰镇着的一碟荔枝,便瞪了一眼叶雨。

    晚云看到一整碟的荔枝,甚是开心地接过,“多谢叶雨,我太喜欢你了。”

    陆景行冷声道:“朕不是让你取两颗荔枝过来吗?”

    叶雨纳闷道:“奴婢是拿了两颗荔枝荔枝过来。”

    陆景行这才反应过来,银杏村之中的方言,两颗的意思就是几颗的意思。

    叶雨也着实没有想到,主子让她拿两颗荔枝,还真的是不多不少的两颗。

    陆景行甩甩手让叶雨退下,晚云已经剥了一颗荔枝,闻着荔枝的清香,她将第一颗荔枝给了陆景行尝着。

    毕竟是头一次吃荔枝,晚云也不知是不是好吃的。

    等陆景行咬了半颗,没见他难受,晚云才将剩余的半颗放进自己的唇中,白而通透的果肉口感极佳又甚是清甜。

    晚云总算明白为何长安之中的勋贵会如此看重荔枝。

    原来是因荔枝真的极为好吃,冰冰凉凉又带着清甜。

    夏日里吃上这么一颗荔枝,堪比是吃了一颗仙丹一般。

    晚云尝了第二颗之时展露着笑颜道:“这玩意儿真好吃,夫君,我能不能再吃一颗,就再吃一颗我就不吃了。”

    陆景行点了点头,等着她将荔枝吃完后,就将她带到了床榻之上,垂下床幔道:“该睡了,这荔枝不准再吃了。”

    晚云听话地闭上眼眸,等到耳畔处传来陆景行浅浅又悠长的呼吸声,她试探着小声喊了两声,“夫君?”

    “陆景行?”

    “陛下?”

    晚云见陆景行不曾醒来,便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趁着幽暗的烛光她寻到了放在书案上的荔枝,偷摸着吃着。

    这会儿得冰已经化了,荔枝没有方才那般冰凉,却又是依旧清甜。

    一口一个,多少是有些停不下来的。

    晚云吃到打了一个嗝,才意识到自己许是吃得太多了,再次蹑手蹑脚地上了木榻。

    翌日清晨晚云醒转过来之后,发觉陆景行还在,他一连愠色地望着晚云道:“昨夜里你偷摸着吃了荔枝?要你不吃你就这么不听劝?”

    晚云小声道:“荔枝……嘶。”

    她一开口便觉得口腔之中疼得厉害,她每到夏日里的时候就容易长口疮,可是从未曾有过如此严重,连说话都会觉得疼得难受。

    陆景行上前打开了晚云的唇,怒道:“让你别多吃,你倒是嘴馋的很!”

    晚云见陆景行是真生气了,甚是委屈道:“我从未吃过荔枝嘛,一时间就多吃了些,我真的很疼,你就别来责怪我了。”

    “疼死你也是活该。”陆景行没好气得道。

    说完便拂袖走了。

    晚云见着陆景行的背影又急又觉得失落。

    她长到十七岁,头一次见到荔枝,第一次尝到荔枝的滋味,难保多吃了些。

    夫君用得着和她这么生气嘛?

    这一次,她定然不会去哄夫君了,他爱生气就生着气去。

    ……

    朝堂之上。

    百官今日都不敢随意出声,毕竟今日陛下迟上朝半个时辰但脸色却是极黑的。

    陆景行高坐在龙椅之上,对着姜将军道:“姜爱卿,朕赏赐给你的荔枝,你觉得如何?”

    姜将军拱手道:“多谢陛下赏赐,小女甚是爱吃荔枝,多谢陛下的恩典让小女得偿所愿。”

    陆景行缓缓道:“蜀地多雨加之慕家党羽未除,如今在蜀地有流匪作乱专偷官盐,蜀地百姓民不聊生颇受其害,你既然喜欢荔枝,朕就派你去通州前去剿除流匪。”

    姜将军闻言定是不愿的,却只能连连拱手应是,“臣遵命。”

    退朝后,姜将军还是依旧不明白陛下为何要派他去剿匪。

    他堂堂一品护国大将军若是去剿匪多少有些大材小用了。

    更要紧的是,若是流匪都除不了他这个大将军算是做到头了。

    但蜀地多山脉,通州地形复杂,流匪众多,若要除去谈何容易?

    若是早知一盘荔枝是这般代价,他倒是宁可没有荔枝的。

    ……

    私塾午间休息时,华阳便带着永嘉与晚云去长安城之中有名的酒楼之中用膳。

    酒楼之中尽是些长安有头有脸的勋贵之客,这酒楼定价并不便宜,厢房都需要前一月订下才可。

    华阳与永嘉都不是很在意规矩的,在大堂之中用膳也无碍,晚云更加不会介意了。

    一旁的小二报着酒楼之中的特色菜,“公主,我们酒楼之中如今新出了桃胶荔枝羹,公主可要尝尝?最近不少人都是慕名前来尝桃胶荔枝羹的。”

    华阳道:“今年荔枝稀少,你们酒楼之中竟然都有荔枝?”

    小二回道:“回禀公主,我们东家小姐特意命人从岭南运送过来的荔枝,一路用冰镇着,量有不少呢,正因为蜀地上贡朝廷的荔枝较少,是以酒楼之中的荔枝生意极好,天天供不应求呢。”

    华阳来了兴趣道:“那就来三碗桃胶荔枝羹。”

    晚云连忙摆摆手,忍着疼痛道:“公主不必了,我不用。”

    华阳道:“我自然知晓你不用,皇兄一大早特意找了秋池来警告我,不让我给你吃荔枝,我一个人可以喝两碗的。”

    晚云:“……”

    荔枝羹上来不久后,晚云便见到了这荔枝的颜色都有些发黄了,不知是不是做成羹的缘故。

    她也是不敢再吃荔枝了。

    但华阳尝了一口后,就连连呸得一声吐了出来,“这算荔枝?就这也配被人抢着吃?这是打量有人没有吃过新鲜荔枝,不知新鲜荔枝的味道吧!”

    永嘉也尝了一口道:“果真是难吃至极。”

    店小二与旁边几桌的食客都是知晓这几人身份的,见华阳与永嘉说难吃,店小二连上前道:“公主殿下,可是觉得这荔枝不好吃?”

    华阳道:“这荔枝难吃极了,你还是赶紧上几颗新鲜没有烧过的荔枝让我来换换味道。”

    店小二不敢耽搁,从厨房之中取来了带壳的荔枝。

    华阳吃了一口又猛地吐掉,恼极了道:“呸呸呸,什么荔枝,难吃极了,亏得你们还敢将这一碗难吃的桃胶荔枝羹卖五两银子这么贵!”

    晚云听闻价钱,满是咋舌,这荔枝便是再难得也用不着这么贵吧?

    这都快比金子要贵了,荔枝又不是金子做的。

    酒楼门口,明蔚带着明夫人前来道:“娘亲,近日来我们明家酒楼之中的荔枝羹极为火红,没了红颜也不要紧,咱们酒楼近日里的收入要比红颜还要高出不少呢。”

    明夫人浅笑着道:“多亏你聪慧,知晓岭南也有荔枝,可走水路运送过来,今年正好赶上蜀地荔枝稀少,你可是我们明家的大功臣呐!”

第一百零一章 陛下不给容家荔枝的原由

    明家虽然是巨贾人家,可每月里要给白家不少分红,红颜的生意一落千丈,如今对比起隔壁的悦己来更是惨淡得很。

    日日亏损也不为过,好在明蔚聪慧,想出了做荔枝羹的主意,如今明家酒楼可谓是日进斗金。

    弥补了红颜带来的利益损失。

    荔枝本就是上贡给宫中的贡品,长安一些勋贵人家尚且也只能分得几颗罢了,但很多小官商户根本就不用想要在长安吃到荔枝。

    至于那些勋贵人家,除却皇亲国戚之外,很多勋贵家中有了荔枝也要先紧着长辈吃,好些夫人千金小姐们都是分不到的。

    往年里也有些勋贵人家会自个儿偷摸着让人从蜀地带荔枝进长安,今年蜀地多雨又有流匪。

    连荔枝的滋味都尝不到。

    所以明家酒楼之中的荔枝生意才会是极好的。

    明蔚与明夫人刚入内,便听到了里面华阳公主在闹事的声音。

    明蔚入内第一眼就见到了容晚云,她上前道:“公主殿下可是觉得我们酒楼之中的荔枝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华阳应是道:“这荔枝难吃极了,就这也亏得算是荔枝?”

    明蔚道:“公主殿下,这就是荔枝,乃是我命人大老远的从岭南运来的,光是路上的冰块都不知用了多少。”

    永嘉郡主道:“岭南运送过来,不论是走陆路还是走水路,最快也要半个月才能到长安吧?这么长时日的荔枝运送到长安还能吃吗?

    明家别是将长安人都当做了傻子,谁人不知岭南荔枝多,可因路途遥远,岭南的荔枝只能用作干荔枝,新鲜荔枝都用起岭南来了,这以次充好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吧!”

    一众宾客见此都围拢了过来,他们愿意花五两银子尝个荔枝味道,可不至于被人当做傻子一般对待。

    明蔚道:“这荔枝虽是从岭南运送过来要半个多月,可是一路上都是耗费了大量的冰块冰镇着的。”

    华阳更是恼道:“一路冰镇?这半个月来若是一路冰镇荔枝树枝,得用多少冰块?”

    明蔚道:“不是冰镇荔枝树枝,而是将荔枝采下来放在箱子里头,用冰块镇着。”

    华阳好笑道:“蜀地之中的荔枝饶是带着枝干的,到长安城之中两三日的功夫味道都已大不如在产地的好吃,你岭南的荔枝还不是连着枝干摘下来的,长长半个月怎得还可以吃?”

    明蔚听着华阳的言语,心中恼极,“公主殿下,我的荔枝也是很新鲜的。”

    华阳轻哼道:“你是当我没有吃过新鲜的荔枝吗?哼,本公主不会眼睁睁看着这酒楼在长安城之中骗人的,可别让来你这儿吃荔枝的人都以为新鲜荔枝竟是如此的难吃。”

    明蔚朝着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容晚云道:“容晚云,你好大的本事,竟然都能让公主殿下来对付我,我不过就是要报答对陛下的救命之恩而已,你用得着这般对我不依不饶的吗?”

    正被口疮所困扰不想说一句话的晚云:“……”

    华阳自然是不会允许明蔚欺负自己娇滴滴的小嫂子,“此事与晚云有什么关系?是本公主不愿意看到你们酒楼欺骗食客罢了。”

    这会儿容鞍正与同僚也来酒楼之中用膳。

    华阳见到门口的容鞍就道:“容国公,这酒楼卖坏掉了的食物,还请容国公明察,还长安食客们一个公道。”

    明蔚咬牙瞪着容晚云,容鞍都来了,明蔚这会儿能够肯定这容晚云一定是故意的!

    她是故意见不得好,故意与她们明家作对的。

    晚云被明蔚瞪着,颇觉得有些无辜,她进酒楼之中就说过一句话,明蔚要恨不该恨华阳吗?瞪她作甚?

    容鞍听华阳这么说,便问道:“可是你们用了什么坏掉的食物?”

    华阳道:“这酒楼卖超过半个月的荔枝,怕是早就坏掉了的,吃着一股一言难尽的味道。”

    容鞍无奈地对着晚云道:“你怎得还出来吃荔枝呢?今日陛下发了好大的脾气,特意还叮嘱我万万不能给你吃上火的食物,荔枝是尤其不能吃的……”

    晚云忍着疼痛,连忙道:“我没吃。”

    一旁围观的食客之中也都听说了这两日陛下没有给容家赏赐荔枝之事,众说纷纭,许多人都揣摩是容家不得圣宠了。

    这会儿听容鞍这么一说,也都明白过来了。

    陛下这是心疼容晚云上火才不给她吃荔枝的。

    荔枝虽好,可对于一些体虚的人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容鞍命手下去了酒楼的后厨之中,将剩余的荔枝都取来,之间剩余好多荔枝都已经腐烂了,纵使有冰块在,很多壳子都变得乌黑。

    这些荔枝根本就无法食用了的。

    容鞍乃是大理寺寺卿,要处置一家酒楼也是有权的,当即就下令封锁酒楼。

    在场的勋贵纷纷闹着要酒楼退银钱,这是明家的酒楼,明夫人也不好意思不退钱得罪了长安这些勋贵们。

    况且,有些光是退钱还不行,明夫人还得对她们赔礼。

    除却退了饭钱之外,还给了不少的赔偿银子,一下子又是一笔不小的损失,明夫人看向自己的女儿不免有些埋怨。

    “都是你干的好事,这酒楼被封生意怕是做不成了,就算是重开名声也都是坏了的,都怪你!”

    明蔚被娘亲训斥,心中难受得很,望着容晚云的背影,她将恨意全都放在了容晚云的身上。

    ……

    夜幕降临时下起了一场瓢泼大雨。

    夏日里的天便时常如此,白日里晴空万里,夜里暴雨雷鸣不断甚是吓人至极。

    晚云早早地上了床榻,她却是怎么得睡不着,她也不知这般瓢泼大雨陆景行是否会来,可是他早晨走的时候还是气恼着离开的。

    晚云打定了主意这一次不去哄陆景行了,可是她更怕今夜若不能和陆景行和解,陆景行会不会一直生着她的气了?

    晚云起身对着青风道:“你去让马夫备马,等雷电过去之后,我要去趟宫中。”

    算了,她还是去哄哄夫君吧。

    毕竟也是她有错在先。

    夫君这么好哄,若是留到明天去哄,他生了一夜的闷气,怕是会不好哄了。

    话音刚来,房门就被打开,晚云见到浑身已被雨水淋湿的陆景行提着灯笼而入内,灯笼给他笼罩上了一层光芒。

    晚云冲着他一笑道:“夫君!”

第一百零二章 我父亲的婚事已有着落了

    陆景行本是生了一日的闷气,本也不想这种雷电大雨之时再从宫中来容家,宫中到容家饶是再近,骑快马也得要一刻多钟。

    可又怕晚云她怕极了这雷电,又怕她生了口疮还不知节制地乱吃东西。

    便从太医院之中取来药物,来了容府。

    听到晚云甜甜地喊他夫君,气恼也就一瞬间而烟消云散了。

    陆景行将扑过来的晚云一把接住,见着她连鞋袜都未穿不禁皱眉,“亏得钟尚宫还说你学规矩快,怎能连鞋袜都未穿就下地呢?”

    晚云在陆景行怀中浅浅一笑:“这不是见到夫君心中欣喜吗?”

    陆景行浑身都湿着,索性也就将她打横抱起一起去沐浴去了。

    成婚两年多,一道洗沐还是头一回,旁边还有宫女伺候着,晚云多少有些羞赧。

    陆景行让着一旁伺候着的宫女们纷纷都退下。

    到阵雨雷电初歇之时,里面也才没了动静,晚云被陆景行抱回榻上时,还不忘问道:“夫君,你还生我的气吗?”

    陆景行道:“日后可不许再这么无节制地吃荔枝了,你若是喜欢,每日少吃些也行,何必一下子吃这么多?现在疼得也是你自个儿。”

    陆景行取过一旁的药物涂抹在晚云的唇瓣之上,晚云颇感一阵冰凉。

    ……

    明家之中。

    雷电初歇,大堂之中明蔚的高声啼哭没了雷电的遮挡甚是明显。

    明伯爷手中拿着藤条狠狠地往明蔚身上抽了一下。

    明夫人听着高声尖叫见着皮开肉绽的女儿,连握住了明伯爷的手,道:“伯爷,你就放过女儿吧!女儿已经知错了。”

    明伯爷凉声道:“红颜已是大受损失,如今酒楼都被封了,若仅仅是被封了也就罢了,如今我们明家用坏掉的荔枝名声都尽毁了!”

    明伯爷着实气恼,扬鞭又重重地打在了明蔚的身上。

    明蔚惊呼道:“父亲,我并没有错,这定是容晚云恨着我,她是故意这般来算计我的!”

    明伯爷大怒道:“你至今还不愿认错?纵使是有人故意算计你,那在后厨之中的荔枝也不得作假?

    你耗费明家的商队,大老远花了这么多银钱,浪费了这么多的冰块,到头来你所许诺的会让酒楼生意日进千两银子呢?

    本以为你有法子从蜀地寻荔枝过来,没想到你竟然会想到从岭南运送荔枝过来!”

    明蔚道:“父亲,岭南的荔枝本就要比蜀地的荔枝要好吃,况且那些荔枝女儿自个儿也吃过,并无什么不妥的地方。”

    明伯爷不悦地道:“那是你都没有尝过蜀地的荔枝,本就是这炎炎夏日,荔枝果子的从树下摘下来的时日定然是越短越好,你倒是好,这酒楼被封路上花费的银两损失少说也有数万的银子!”

    “夫人,你去给她寻一个外地的巨贾,只消着收了三万两的聘礼就将她给嫁了。”

    明蔚听到这边连声道:“父亲,您不能如此就把我给嫁了。”

    明伯爷眼中尽是失望道:“你平日里不喜参加宴会,毫无世家女子的落落大方,自以为是清流殊不知你十七岁了都不曾有人上门来提亲过,简直就是丢尽我们明家颜面!”

    明夫人小声道:“伯爷,白家的妹妹已经说过会帮我家女儿进宫为妃的……”

    明伯爷冷笑道:“白菁苒得罪了容晚云,陛下这会儿正恼着白家呢,何况白丞相也不傻,明蔚对白家而言算什么?白家堂亲里姓白的千金也不是没有,就明蔚这个没有脑子的,怎还敢提入宫之事?”

    明蔚被亲生父亲如此说,颇为不服气地道:“父亲,那日在红颜胭脂铺门口,陛下舍命在简郡王的马蹄之下救下了女儿,陛下与女儿定是有缘分的。”

    明夫人帮衬着明蔚道:“伯爷,蔚儿此言说的是真的,那日好些人都看到了的,你不如给蔚儿一个机会,若是明年她还不能入宫再给她寻亲事也不迟。”

    明家一连两大产业都亏了巨额银两,明伯爷也是想要搏一搏富贵的。

    明蔚到底还有几分颜色,也就答应了让她们母女二人今年再去试一试。

    若是明蔚真的能够入宫为妃,对于明家而言乃是一桩顶顶的好事。

    ……

    晚云一早起来的时候,因着用了药口疮好了许多。

    今日私塾休沐,纵使外边天气炎热得很,晚云还是得去悦己走一趟。

    到底是头一次做生意,晚云对悦己多少是有些不放心的。

    到了悦己里头,晚云便见到了不少的熟人,林侍郎夫人与林如曲两人都在,一旁还有忠勇侯夫人与吴清艺。

    林如曲与吴清艺是闺中好友,两人年岁相近,林如曲便和吴清艺吐槽着施霜霜的所作所为,“这施霜霜近日里可嚣张的很,若是她日后真成了容鞍的夫人,我真得恼死!”

    吴清艺闻言道:“她们施家是打量着你们林家好欺负,若是容鞍与我定下婚事,看施家人敢不敢来我们吴家闹事!”

    忠勇侯夫人见到了容晚云,听着女儿的话,也动了些许的心思,她家女儿自小练舞身段极好,这就导致了一些世家主母觉得自家女儿不够端庄。

    可要去寻一个比忠勇侯府门楣低的,吴夫人也是不甘心。

    自家女儿容貌气度有不差,不能因着身材妩媚就低嫁,若是如此倒不如让吴清艺一辈子留在家中呢。

    这会儿听吴清艺这么一说,吴夫人便觉得容鞍是极好的选择。

    她便叫住了容晚云道:“晚云。”

    晚云见到忠勇侯夫人等人,行礼道:“见过侯夫人,林夫人。”

    吴夫人打量着晚云道:“几日不见容小姐的容貌越发得出色了,容小姐可有功夫与我们喝杯茶?”

    晚云应道:“好,几位楼上请吧。”

    吴夫人到了楼上,接过了丫鬟递上来的茶水道:“容小姐,听闻令尊和林家因着施家取消了婚约,你觉得我家清艺如何?”

    容晚云笑着道:“吴小姐身段极好舞姿曼妙,为人也是极好的。”

    吴夫人笑着道:“我也就直说了,我这女儿因着身姿好,婚事多少有些艰难,一些世家婆母不喜她的身姿,但她为人是正派的,不知我们吴府可有缘与容家结亲?

    毕竟容国公的婚事有施霜霜的阻扰,怕是也艰难……”

    晚云甚是不好意思地道:“真是抱歉,侯夫人,我父亲的婚事已有着落了。”

第一百零三章 给大皇子立衣冠冢

    晚云歉意满满地道:“吴小姐极好,只可惜是我父亲无福了。”

    忠勇侯夫人也就是这么一提,若是不成她倒也没有多少失落的,到底吴家家底深厚,慢慢挑选婚事也不焦急。

    林如曲问道:“不知是哪位姑娘?”

    晚云道:“这我不方便透露,过几日圣旨下了,你们也就明白了。”

    公主赐婚乃是大事,陆景行近日来还在寻礼部与钦天监合算华阳与容鞍的生辰八字,若是这会儿透露日后婚事若是不成,倒也不好。

    林如曲说着:“若是圣旨赐婚就好了,想那施霜霜也不能再使她的那些小手段了,不过,不会那人就是施霜霜吧?”

    晚云笑着道:“自然不是。而且我父亲的未婚妻子绝对不会怕施家所扰。”

    吴夫人琢磨了下长安城之中的勋贵人家,施家不敢惹的人家可谓是屈指可数。

    施霜霜今日来到了悦己的胭脂铺之中,虽还不曾嫁进容家,她却是已将悦己胭脂铺当做是自个儿的产业了。

    走上二楼听到了晚云的谈论声,她不免皱眉,容鞍怎么可能又有新的亲事了呢?

    长安城之中哪家的姑娘会不顾及她施霜霜的传言,嫁给容鞍?

    施霜霜心中震惊,连连回去了施家,找着施夫人过问此事。

    施夫人也没有耽搁,去了容家,不见容鞍,到了大理寺府衙之中也不见容鞍,索性就在容家之中等着容鞍回来。

    晚云从悦己回来时,听闻施夫人来了只得去大堂之中作陪。

    施夫人问着晚云道:“听霜霜说,你父亲有了一个谈婚论嫁的女子?那女子是何人?”

    晚云笑着道:“姑姑,这婚事还不曾定下来,若是定下来了,陛下会下旨的,到时候会昭告全大齐的。”

    陆景行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妹妹,有兵权的长公主成亲自然会昭告全天下。

    施夫人道:“晚云,你连姑姑都不愿告知吗?

    这你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父亲背负上忘恩负义之名吧!

    这林家跟前义愤填膺的百姓你不曾见到吗?若是你父亲不娶霜霜,日后怎能在长安城之中抬得起头来呢?”

    晚云道:“此事您尽管放心,父亲从未有过什么忘恩负义,至于施霜霜也是她自个儿愿意等父亲十二年,不是父亲要她等的。”

    施夫人见与晚云是说不通了的,连问道:“你父亲呢?今日在大理寺衙门之中也不见他,容府门房说他一大早上出去了,你可知晓他何时回来?”

    晚云说着:“这我也不知,姑姑可有什么事情,我也可转告父亲的。”

    施夫人可不放心晚云的转告,晚云本就不喜欢施霜霜,自然会阻挠霜霜的婚事,她还是等兄长回来再说吧。

    ……

    简锡与永嘉两兄妹跟在了容鞍与华阳的身后。

    简锡蹙着眉头道:“我真是造了什么孽,你不是说今日是你和华阳来马场之中怕出事,让我跟着你们保护你们吗?前边那两人是怎么回事?”

    永嘉小声地道:“对不起兄长,今日难得容鞍有休沐,华阳想要与容鞍一道,又怕皇兄不允许,所以让你跟着我们一道。”

    简锡道:“我是问你,这华阳和容鞍何时走得这般近了?竟然都共骑一匹马了?这容鞍可是陛下未来的老丈人,这不会老丈人变成妹夫了吧?”

    “兄长,你好聪明哦!”永嘉崇拜地望着自家亲哥,“容鞍和华阳如今在合八字,等合八字的结果一出来,皇兄便会赐婚了。”

    简锡瞪大着眼眸,“这容鞍可要比华阳大十三呐!”

    永嘉道:“所以兄长不必着急你的婚事,或许你的妻子如今还只有七岁呢!”

    简锡:“我可没有这般禽兽!”

    容鞍听到了背后传来的简锡之言,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华阳自然也听到了简锡的话,不悦道:“你难不成还不禽兽吗?满长安的姑娘家你都瞧不上,活该一辈子娶不了妻。”

    简锡道:“谁说的我一辈子娶不了妻子的?起码我还成亲过了。”

    华阳得意地问道:“你敢在我皇兄跟前提这事吗?你敢提吗?”

    简锡自然是不敢提的,怕提了此事真的得被陆景行扔到边疆去了,他恨不得陆景行早日忘记他曾经和慕晚云拜堂成亲之事。

    容鞍对着华阳道:“殿下不是要骑马吗?臣带着你骑一圈吧。”

    华阳应着道:“好啊。”

    华阳本还嘲讽过皇兄大夏天的烈日底下带着嫂子游船,可她今日也是在大毒日头底下与容鞍纵马,她却丝毫感受不到毒日带来的热意。

    纵马时,风吹过华阳的脸庞。

    渐渐地,跟在他们身后的简锡永嘉兄妹就跟不上他们两人了。

    容鞍带着华阳骑过了一个山头,到了一处人所罕至的山头,马儿立在山头上,便能看到底下是漫山遍野的鲜花,山坡底下还有一个小湖泊。

    华阳见着此美景感叹道:“不曾想这世间竟然还有这么美的地方,以往我都不知长安竟有如此人间仙境。”

    容鞍翻身下马道:“此地是大皇子为皇后所种的花草。”

    “我大皇兄种的吗?”华阳问道。

    容鞍道:“卫皇后喜欢兰花,但是兰花很难在宫中存活,只得在山中生长,七年前,皇后生辰前大皇子就命人到了江南迁兰花过来。

    大皇子给我写的最后一封信之中提到了此地,说他有个万一,就将他葬在此处,可惜他连一个衣冠冢都不得立。”

    华阳好奇地道:“我怎得不知我母后还喜欢兰花呢?”

    容鞍说着:“宫中养不活兰花,卫皇后若是让众人知晓她喜欢兰花,自然勋贵世家都会送皇后兰花讨好于皇后,可卫皇后不愿兰花在宫中枯萎掉。”

    华阳眼眶微红道:“我娘已经去了六年了,大皇兄也死了六年了,若是他们都活着该有多好……”

    容鞍道:“殿下,臣有个不情之请,想要在此给大皇子立一个衣冠冢,不知殿下能不能去求求陛下?”

    华阳见着容鞍,甚是不悦道:“你今日答应与我一起来骑马,为的不是和我幽会,而是为了给我大皇兄在此立个衣冠冢?难怪你今日这么爽快地答应跟我出来了!”

第一百零四章 给大皇子立坟

    容鞍见着华阳不悦,连道:“臣不敢怠慢殿下,但此乃大皇子遗愿,还请公主殿下念在与大皇子往日里的情分上,让大皇子如愿。”

    华阳听到容鞍说起大皇兄的遗愿时,就有想过此事了。

    但是她就是很不高兴容鞍出来和她幽会,想的都还是大皇兄。

    华阳便道:“要我去求皇兄给大皇兄立衣冠冢也可,只不过,你得亲我一下,我才愿意答应你去求皇兄。”

    容鞍带着华阳下了山坡,到了底下的兰草间,伸手遮住了华阳的眼睛,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吻。

    华阳能感受到容鞍胡茬在她脸庞上的触感,她顿时便害了羞。

    她低头望着地上,却在地上见到了一只金凤钗,她蹲下将凤钗捡起来,上边虽然是沾染着泥土,可是依旧是闪着金光。

    华阳太熟悉这凤钗了,这凤钗乃是她母后之物。

    乃是母后初入宫被封为皇后时候所戴之物,母后当时乃是被逼自尽,丧事并不隆重,华阳给母后送葬之时这只凤簪怎么着都寻不到。

    当时以为是丫鬟将这凤簪给偷盗了去。

    “不对,这凤簪我母后自尽的时候还戴着的,后来入葬时才发现没有的,本以为是被宫人给偷了,怎得会在此处呢?”

    华阳握紧着凤簪,母后的凤簪怎会被扔在此处呢?

    真若是宫人趁乱偷走了,也该将这凤簪给融了才是。

    当年华阳也不明白为何突然大皇兄就起兵谋反了,为何卫家就被定下了重罪,为何父皇会听信慕家所言,为何母后会自尽?

    今日见着这只凤簪,华阳的疑惑又是更深了一层。

    明明是母后贴身戴着的凤簪,怎会在此地呢?

    容鞍问道:“殿下确定这是卫皇后的凤簪吗?”

    华阳肯定着道:“我绝不会认错的,我幼时就喜欢这凤簪,求着让母后将凤簪给我,可是母后说这是父皇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别的珠宝随我挑,唯独这凤簪不行。”

    华阳走到小湖泊旁,将凤簪上的泥土洗了一个干净,“这就是那只凤簪。”

    容鞍道:“许是宫女将凤簪偷出来之后,恐怕被发现,就随意从山坡上扔了下来也不一定。”

    华阳将凤簪珍重至极的用手帕包着道:“或许真如你说的一般吧。”

    ……

    施夫人在容家等了整整一日,晚云也就只能陪她一日,直到黄昏时,容鞍还不曾归来,施夫人才气恼着离去。

    不过施夫人前脚刚走,后脚容鞍就归来了。

    晚云便将施夫人今日来寻容鞍之事告知,“父亲,姑姑与施家想来还是没有放弃打算让你娶施霜霜的心思。”

    容鞍也着实是不堪其扰,便道:“晚云,日后若是你姑姑再提起此事,你大可让她出去,不得让她再进容府,你可明白?”

    晚云应是道:“明白的。”

    ……

    华阳并没有立刻回公主府之中,而是去了勤政殿之中。

    勤政殿之中,陆景行正与秦止在商议着事。

    华阳入内便道:“皇兄,我想要给大皇兄在马场附近的山头上立一个衣冠冢。”

    秦止道:“殿下,这万万不可,当年大皇子谋逆乃是重罪,若是给他立墓日后皇室宗亲岂不是人人效仿谋逆?”

    陆景行从登基以来就有想过给大皇兄立墓立碑,可他却也无法背负上不孝之名。

    尤为紧要的是,大皇兄到底是谋逆而落得生死不明的,若是自己该他立墓,岂不就是纵容大皇兄谋逆吗?

    到时人人效仿也就不好了。

    正如秦止所说的一样。

    华阳道:“皇兄,我不知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父皇怎么会听信慕家连篇谎话,让卫家流放,逼大皇兄谋逆,母后自尽,你也被废了太子爵位,但我相信大皇兄真的不是为了皇位而谋逆的。”

    “他已经做了这么多年的孤魂野鬼,你就给他立下一个衣冠冢吧!”

    陆景行对着华阳道:“你先出去。”

    “皇兄,你先答应我。”

    陆景行冷着脸色道:“出去。”

    华阳见陆景行这冷淡的面色轻哼了一声就离开了勤政殿。

    秦止对着陆景行道:“陛下,大皇子当年所谋逆乃是不孝不忠,先皇特意下令不得给大皇子立坟立碑,永不可追封其爵位,您若是给他立墓可也是不孝。

    您如今地位不同,对付这种乱臣贼子,更是不可立坟立碑。”

    陆景行抿唇淡淡地应了一声,又与秦止谈论起了其他的政事,直到天黑才去了容家。

    晚云见到今日的陆景行,便发觉他又是一脸的不悦,她连道:“夫君,我今日绝对没有吃荔枝,你怎么又生气不开心了呢?”

    陆景行朝着晚云伸出了手,让她坐在自个儿怀中道:“朕遇到了一件让朕为难之事。”

    晚云笑了笑道:“夫君不是帝王吗?率土之滨普天之下哪个不得对您言听计从呢,夫君还有什么为难的呢?”

    陆景行道:“你上回说过华阳想念大皇兄了,你可知朕还有一个谋逆的大皇兄?”

    晚云道:“我听父亲说过,父亲曾经是大皇兄的伴读。”

    陆景行垂首道:“是,大皇兄比我年长六岁,乃是父皇第一个孩子,却是被父皇视为侮辱,只因他的生母是一个卑贱的掖庭宫女。

    后来大皇兄为了救卫家与母后谋逆,只不过最后死无全尸,朕登基后就想着给他立一处衣冠冢,今日华阳也提起过,可是朕没有办法给他立衣冠冢。”

    晚云细细一思索就明白了,“大皇兄是罪臣,若是夫君给他立衣冠冢岂不就是说明夫君也赞同他谋逆了?谋逆乃是重罪,给谋逆之臣立坟,此先例开不得。”

    陆景行道:“不仅仅如此,还有当年父皇气急之时,曾也下旨后世不得追封大皇兄也不得给他立坟。”

    晚云好奇道:“就算是再嫌弃,好歹也是自己的儿子,先帝怎能连立个坟墓都不愿呢?

    大皇兄和我一样,都是不得父母宠爱的,不过他要比我幸运,至少他还有皇后这个嫡母护着他。”

    陆景行心疼地揉了揉晚云的脑袋,“有嫡母照顾倒还不如没有,许是皇兄也不会这么早就被卫家牵连而丧命了。

    六年前,慕家对付卫家,父皇昏庸相信慕家之言,就是当初的慕贵妃造谣大皇兄与我母后有染。”

第一百零五章 不会真和大皇子有染吧?

    陆景行缓了缓道:“那时我母后被废,打入冷宫,父皇也不信卫家,卫家被慕家安上了通敌的罪名,因着祖上的丹书铁券被流放边疆。

    大皇兄为了救卫家,提出了清君侧举旗造反,大皇兄战败之后,母后为了自证清白喝下毒酒自尽。

    可是父皇那时候认定了卫家不忠,认定母后与大皇兄有染。

    直到过了两三年,父皇发现朝政已被慕家掌控之时,才明白卫家的罪责是慕家的诬陷,可是为时已晚。

    父皇重病之时百般后悔,重新召回卫家,也恢复了母后的皇后之位,追封了谥号,但是对大皇兄父皇依旧是厌恶得很,不许后代为大皇兄追封爵位。”

    晚云道:“原来如此,难怪当初卫皇后会无缘无故地死了呢!”

    “你父皇也真的是,他三宫六院无数,竟然都不相信母后的吗?竟然会相信了慕家的污蔑!”

    陆景行道:“朕幼时,人人都说母后颇得父皇宠爱,乃是当之无愧的宠后,可我知晓不是的,若是真得只有一人,又如何会有三宫六院。

    又如何会让我与华阳遭受到他后宫妃嫔的暗害?”

    晚云愤愤不平道:“你父皇怎么连自己的妻子与儿子都不信任呢?这不是自个儿给自个儿找绿帽戴吗?夫君,你以后可千万别跟着你爹学。”

    陆景行道:“朕记得那时父皇与母后的感情本就不顺了,那时候父皇宠爱娴妃,从四海之中耗费了不少人力物力找来了上百只的孔雀。

    娴妃当时要父皇将她的寝宫改为栖凤宫,父皇答应了娴妃的请求。

    可母后觉得如此太奢淫无度,怕父皇在史书之上留下恶名,让父皇将孔雀赶出宫中,不要再为娴妃劳民伤财。

    后边但凡是父皇来母后宫中,母后必定规劝父皇不可宠爱娴妃太过,父皇便甩袖而去。

    当时母后已是心灰意冷,两人夫妻之情已是岌岌可危。

    不久之后,娴妃与慕氏就联合污蔑母后与大皇兄有染,父皇也竟真的相信她们的那番鬼话。”

    晚云想起娴太妃来道:“娴太妃如今已是疯疯癫癫,她日日盼着先帝去宠爱她,她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陆景行应着道:“娴妃无家世,她知晓宫中的秘密,父皇再是喜爱她也只能将她给弄疯,以防她对外乱说。”

    晚云却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你不是说是污蔑吗?可怎么先皇又要弄疯宠爱的妃嫔呢?会不会母后与大皇兄是真得有染?毕竟他们也只相差了十岁……”

    陆景行用手指狠狠地弹了下晚云的脑门。

    晚云用手捂着脑门道:“痛!”

    陆景行冷声道:“痛就对了,谁让你乱说母后坏话来着?小心母后今夜来找你算账。”

    晚云睁着眼眸望着陆景行道:“母后若是来找我就好了,我要谢谢母后给我生了这么好的夫君。”

    陆景行道:“朕如今头疼的是华阳想要给大皇兄立衣冠冢。”

    晚云道:“夫君有什么头疼的?你只当不知此事好了,华阳立了衣冠冢你只当不知晓此事,等日后若是有臣子发现了,你再装模作样地处罚一下华阳便是了。”

    晚云知晓陆景行会此事头疼,心中也定是想要给大皇子立坟的,否则他直接拒绝就是了。

    只是陆景行如今的身份,由不得他做这件事而已。

    陆景行听着晚云这话,方是明白过来许是他想的太多。

    正如晚云所说,只当不知晓此事,等华阳造好衣冠冢,想必也没有臣子这么闲得去管此事。

    真若是闹大了,再对华阳稍加罪行也可。

    ……

    翌日,私塾下学之后,晚云便叫住了华阳与她说了衣冠冢之事。

    华阳本就没有想过要让皇兄大张旗鼓地给大皇兄立坟,只要皇兄知晓此事就好。

    华阳便高高兴兴地去找了容鞍。

    到了容鞍的书房之中。

    华阳便欣喜地对容鞍道:“我皇兄已答应了给大皇兄立衣冠冢,你选一个好日子吧,不对,我这边已经没有大皇兄的遗物了,当年大皇兄的遗物都被我父皇给烧完了。”

    容鞍道:“遗物殿下不用担忧,臣这边倒是有些大皇子的遗物,臣翻阅过黄历,六月初十乃是下葬的好日子,不如那日里下葬吧?”

    华阳道:“好,我这就去准备蜡烛纸钱檀香,我大皇兄六年未曾受过人的祭拜,第一次受人祭拜必定要给他最为盛大的。”

    容鞍道:“公主还是莫要大张旗鼓,未免被人发现了,大皇子在天有灵知晓公主的心意就足够了。”

    门口响起了容鞍身边贴身小厮的声音:“大姑奶奶您等等,这我家国公爷正在与公主殿下商谈要事!您不得前去。”

    施夫人却是不顾小厮阻拦要入内道:“哪位公主殿下?我倒要问问兄长是不是真的不管我这个妹妹在施家的死活了?如今连即将要娶妻了,都不让我知晓嫂子是何人!”

    容家的小厮自然是不敢真的去碰着施夫人的,只能让施夫人推开书房之门而入。

    施夫人本以为公主殿下在里边只是小厮的一个借口,不曾想公主殿下真的在书房之中,施夫人便行礼道:“臣妇拜见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安康。”

    容鞍蹙眉看着施夫人道:“妹妹,你怎得乱闯国公府?”

    “兄长,晚云昨日在外边说你要娶妻了?你要娶何人为妻?我那婆母都说过了,若是霜霜不能嫁到我们容家,施家就容不下我了……”

    容鞍不悦道:“容不下你就容不下你,容家可是容得下你,你带着一双儿女回我们容家,兄长也必定会好好养你的。”

    施夫人着急道:“兄长,我与相公夫妻情深,你怎能如此呢?满长安你又能找到的比霜霜还要好的姑娘吗?

    施家的门楣根基,霜霜的容貌哪不是顶尖的,我就不信你新找的夫人门楣根基能够比得上施家千金的。”

    华阳顿时恼了,道:“长安城之中比施霜霜门楣高的千金也有着不少呢。”

    容鞍对着施夫人道:“她就是要比施霜霜都要好,论门楣全天下无人能比,论容貌她也是长安顶尖的美人,论家世根基,容家都无从比拟何况施家。”

    施夫人道:“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兄长,你不能为了不娶施霜霜编造出这样的谎言来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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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我休了的前夫登基了介绍:
相识五年,夫妻两年,慕晚云一直觉得夫君根本就不爱她,娶她只是可怜她。
所以自幼将她抛弃的国公府家人终于来接她回家,前提要她与夫君和离,慕晚云便二话不说写下了和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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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识五年,夫妻两年,陆景行一直以为与妻子鹣鲽情深,恩爱有加,他还特意威胁父皇给了慕晚云太子妃之位。
本想接妻子回长安做太子妃,却见到了一纸和离书,他眼中爱惨了自己的慕晚云,竟然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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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晚云本以为回家之后自个儿是国公府高高在上的二小姐,没想到期待已久的家人是豺狼虎豹。
好不容易从豺狼虎豹之中逃脱,慕晚云极其懊悔休了夫君。

本想回村向夫君悔过,与夫君和和美美的日子。
却没想到夫君竟是刚刚登基,与慕家有着深仇大恨的新帝!!!
更想不到她一直以为不爱自个儿的夫君,竟然早就给她安排了至高无上的凤位,可她竟然为了抛弃自己的家人休了夫君,于是乎只能默默地走上了追夫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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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前期追夫火葬场。
双洁甜宠1V1。被我休了的前夫登基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被我休了的前夫登基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被我休了的前夫登基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