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的时候，苏长生整个人都是僵住的。
几乎就在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就涌现出了许多小时候的场景。
娘罚他在屋檐下站了一晚上，他发了高烧，娘却根本不管他，等到爹问起来，只说是他犯了错。
可是他到如今都不知道，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吃饭的时候，他分到的永远是最少的，他不记得自己有多少次都是饿着肚子睡着的。
每次爹对他好一点，娘就会生气，就会和他吵架。
他不忍心爹为了他一次次的和娘吵，就让他别对他好了，他一直都忘不了那个时候爹眼里的心疼。
他就这样长大了，像是野草一般，如果没有爹，他可能根本活不到现在。
他那时候想，总还是有人疼他的，可是后面，爹没了。
娘对他始终冷眼相待，他以为自己好好对她，她总会有所转变的。
可是如今这一切好像都变成了一场笑话。
他身子不知何时开始发颤，他的双手放在许凤翘的肩上，不知何时用了十分的力气。
“是谁说的，是谁，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许凤翘的肩膀被他捏的生疼，本想忍一忍，可是随着他的力气越来越大，她也开始挣扎起来。
“长生，你捏痛我了，放开手……”
苏长生这时候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了，慌忙放开了她，还给她揉了揉肩膀。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失态了，我就是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他垂着头，整个人看着像是被抽去全身力气一般。
许凤翘不忍看他这样，掰过他的脸，看着他。
“都说了是听说嘛，是真是假我们也不确定，但是我今天晚上去了一趟老屋，试探着问了问娘，她的反应很大，坚持说你是她亲生的。所以我也心里没底，不知道该信谁的。”
苏长生能想象到这个场面，因为他小时候也曾问过一次。
那是他七岁那年，入了冬，可是他连一件冬衣都没有，每天都冻得瑟瑟发抖。
村子里的一个婶婶好心给了他一件，他高高兴兴的穿回家去，却被娘用剪刀剪的稀碎。
他那时候不明白为什么，还哭了许久，直到第二天，娘扔给他一件大哥穿了好几年的旧冬衣，虽然有些短，但也能避寒。
“我是缺你吃了还是缺你穿了，要在外面这么给我丢人现眼？”
她那时候气急了，什么难听的话都冒了出来，苏长生记得自己刚穿上衣服时还是欣喜的，可是最后却只觉得心在一点一点的凉下去。
他是想过，娘是不喜欢他的，可是他并不明白为什么。
后来有一次，他从学堂回家的路上，听见她和别人争吵。
“我告诉你们，有嚼舌根这个时间还不如回家管好你们的孩子，长生不是我生的，难不成是你生的？”
她龇牙咧嘴的，活像是要吃人。
他吓坏了，就那么站着一直没动，最后被她发现，拎回了家。
“以后别人再说这种话，你就一口唾沫星子吐到她们的脸上，堵上她们的嘴！嘴怎么这么碎呢，什么有的没的都往外面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