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口气，却压根不敢看他的眼睛。
“长生啊，娘知道，是娘做的不对，从小到大，娘都偏心你大哥，伤了你的心，是娘的错，娘和你道歉。”
她低着头，苏长生看不见她的表情，只是根本不用想，根本不会有多少真心。
她对自己哪来的真心呢，无非是害怕失去了自己这个可以任由她捏扁搓圆的受气包，失去了唯一的依傍。
她对自己，只有利益，没有真心。
他早早地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早在小秋小春还那么小，她却执意要把他们一家子赶出去的时候。
他的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直直的看向她，像是想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到她的心里。
可是苏老太不敢和他对视，不敢直面他，更不知接下去该怎么样说才能让他对自己恢复成从前的样子。
她闭了闭眼，一只手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来。
“长生，你别这样看着我，你今天就和我说一句实话，你当真不想要娘了吗，当真是想要和我断绝关系了吗？
我知道，娇娇那些事情是我错的离谱，我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可是你不能就因为这样就和我断绝关系，我生你养你，让你上学学东西，我就算，我就算对你不够好，但也没让你饿死啊！”
听她又提起以前，苏长生只觉得无比嘲讽。
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书是爹逼着你让我去读的，吃的我从来都是吃你们剩下的，我还经常连桌子都不能上去，只能站在屋檐下端着一个缺了个大口子的碗，至于穿的，就连大哥穿不下的不要的你都舍不得给我。你不是对我不够好，你是从来没把我当成你的儿子。”
他如此平静地说着这些，然后在苏老太惶恐的站起身时，把她一把拉住。
“我今天，只问你一句，我究竟是不是你亲生的？”
他的眼睛已经盯得发酸，却还是想要从她的眼里找到一点点的愧疚。
可是没有，一点都没有。
苏老太用力挣开他的手，依旧是破口大骂，只是这次气势却不如往常了。
“苏长生，我告诉你，这样的话，不要再让我听到一遍！我是你娘，从前是，现在是，一辈子都是，你就该敬着我纵着我，否则你就是不孝！”
苏老太毕竟是苏老太，她每一年见长的不止是年纪，还有骂人的功夫。
眼看着苏长生一直不顶嘴，她只觉得底气更足了，刚想指着他再骂几句，却被中午下学赶回来的苏泠撞见，她跑上前来，将她用力的往外推了一把。
“你不许骂我爹！”
她还那么小，个子都不及苏长生的腰，可是她就那样伸长了手臂，挡在了他的身前。
“你不许骂我爹！”
苏老太看见她，也是气坏了，伸手就要去捉她。
苏长生眼疾手快的把她揽到了身后，自己却来不及防备，脸上被她抓了一道血印子。
苏老太的指甲很长，只那么一下子，苏长生的脸上就冒出了血丝，看着十分渗人。
苏老太慌了，不断的摆着双手，嘴里不停说着。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