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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头顶花的咩     魔尊她重生成白月光了txt下载     魔尊她重生成白月光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厚脸皮

    秦莳从没到过,那软乎乎的光团下,真正的琉璃夜竟然是一柄剑的模样。

    那柄剑不过巴掌大小,其上泛着异彩,让人一眼瞧过去便再也移不开目光,仿佛含着魔力一般。

    “阿莳瞧见的琉璃夜是什么模样的?”叶景江温声道,他又上下打量了秦莳一番,嗓音里透着几分揶揄:“让我来猜猜,我们阿莳用剑那样厉害,莫不是瞧见了一柄剑?”

    秦莳:“……”这也太丢面子了,前魔尊很想否认。

    毕竟算起来,前世在魔界时,可没有谁会不长眼的来给她寻不痛快。

    “你如何知晓的?”秦莳好奇问道。

    叶景江轻笑,他现下倒是觉得自己什么都知道一些也不错,至少还能逗一逗阿莳。

    “你没听说过也是常事,知晓琉璃夜的人本也不多,见过的更是寥寥无几。且有传言道,琉璃夜能让人瞧见心底最深处的渴望。”

    当然,最能让叶景江确认的一点,还是因着他心底清楚,琉璃夜绝不可能会是他看见的那个模样。

    “你又看见了什么?”秦莳挑眉,心下几乎笃定了这小白脸有些不大对劲儿。

    她对叶景江瞧见了什么,还是有几分好奇的。

    叶景江大多数时总是内敛的,面上那几分笑意将他所有的情绪都掩藏了起来,分毫不肯泄露给旁人,连秦莳也从不觉得自己能拿的准这人都在想着什么。

    仔细算来,她也从未探听过叶景江的心思。

    眉目温润又漂亮的青年倒是没想过要瞒着她什么,只是弯了弯眼角,心道这若是说出来,阿莳大约又要拔剑了。

    他是不介意看一看的。

    毕竟,秦莳每每生气时,她那张好看的脸上总会生动许多。

    “嗯……我瞧见了一条小蛇。”叶景江道。

    “看不出你的偏好还挺特别的。”秦莳道,修仙界里养灵宠的人千千万,喜欢小蛇的自然也有不少,只是叶景江看上去半点不似喜欢这些的。

    秦莳总觉得这个人的身上带着一股说不出的不真实,仿佛轻轻一触,便会教他消失不见。

    叶景江目光温柔,意味不明道:“谁知道呢。”

    那的确是小蛇,可却是他一人的。他分明没见过秦莳年幼些时候的模样,但方才那道倔强又不肯认输,抱着比她人都要高上一些的剑的小姑娘,一定是他的阿莳。

    纵然那道影子一闪而过,他其实并没有看得那样清楚。可叶景江明白,他在想着谁,那便是谁。

    叶景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寻了个玉盒来,他轻轻地敲了两下,“若是当真不想做那盘中餐,还是委屈委屈你在这玉盒里住上一段时日为好。”

    他带着琉璃夜出婵娟洞,只怕下一刻,这世上便再也没有人不知道他们得了个宝贝。

    那光团身上光华明明灭灭,仿佛是在权衡利弊一般,到底是认了命。

    “你准备的倒是充分。”秦莳惊异道。

    琉璃夜虽是天地灵物,可到底也算一株药草,若是保存不当,灵力自会流失。旁的东西便也罢了,可这于神魂有益之物,却是无处去寻第二个。

    “有备无患。”叶景江道,“阿莳,我可是个医修。”

    这人刻意笑起来时显得温润又和气,仿佛当真是个懵懵懂懂的小神医一般。

    秦莳却不吃他那一套。她眸光在叶景江手中的玉盒上扫了一道,到底没开口。

    “听闻云臣剑尊也曾伤过神魂?”可叶景江偏偏一颗玲珑心,哪里看不出她的迟疑与为难。

    秦莳微愣,也没顾得上叶景江此话用意,只问道:“你如何晓得?”

    云臣神魂受创,可并非是寻常小事,连藏锋山上都不曾有几人知晓,如何、如何会传到叶景江这儿来的?

    她自不会疑心叶景江要对她师尊不利。

    但前世,云臣会身陨道消,本也同那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叛徒宵小脱不开干系。难不成,竟是在这样早的时候,便有了苗头?

    叶景江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总觉得秦莳的状态不大对,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却是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脾气,何曾有过这般面色苍白的时候?

    “阿莳?”

    秦莳抿了抿唇,又问了一遍:“是谁告诉你的?”

    叶景江凝眉,坦然道:“我自己查来的。莫说是藏锋山,便是那假道士的命峰,我也去得。”

    秦莳面无表情,心底却是信了他这句话的。瞧这人同天星子对峙时的模样,也能猜得出他的地位了。

    “你担心什么呢?”叶景江轻叹了一声,面上划过了几分无奈。

    云臣到底是天一宗一峰之主,又成名已久,哪个不长眼的才要与他过不去?可单瞧阿莳那模样,却是仿佛笃定了有人要暗自对她那师尊下手一般。

    实在是奇怪得紧。

    秦莳抿了抿唇,眼底划过了几分茫然神色,“我……”

    叶景江的目光沉静而温柔,阿莳心底藏着许多的小秘密。

    “便是当真有人要对师尊不利,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不是?”

    秦莳:“?”

    “同你有何干系?谁是你师尊?”

    叶景江浅笑,眉目疏朗的模样里透出了几分狡黠,“阿莳说谁是,谁便是。”

    他自然还是有分寸的,秦莳此刻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她是恼羞成怒。好歹与秦莳相伴了这一段时日,叶景江至少还能分得清秦莳的情绪。

    虽说他便是当着云臣的面喊他一声师尊,那人大约也没胆子应他。

    秦莳遇上这般没脸没皮之人,一时间倒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应对。

    她原也觉得自己算是见多识广,可同叶景江相处这些时日来,才知天地之广阔,非但是有着不知多少的奇珍异宝,也有着叶景江这般的“能人异士”。

    实在是让人叹服至极。

    叶景江哪里瞧不出这小姑娘定然是在心底编排他?可他望着秦莳生动了许多的眉眼,忽而又觉得,让她说上几句也无妨。

    左右哄一哄小姑娘开心,又没旁人知晓。他亦是从不在乎什么名声之人。

    “怎这时候,反倒不见你急着去寻你那好师兄了?”叶景江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

    秦莳奇怪地看了叶景江一眼,“陆师兄一时半会儿当是无碍。”

    出门在外,饶是望舒真人都给了七夕不少的防身之物,陆盏辞那宝贝蛋一样呗养大的身上能没些好东西?

    说来只怕也无人会相信。

    “你怎想通了?”

第七十七章 医修圣典

    秦莳想了想,她这也不算是想通。

    只不过关心则乱,仔细想来,此处秘境仿佛并无伤人之意。

    她与叶景江一路横冲直撞,也只是碰上了一只胖莲藕,且看那胖莲藕都能活到如今便知道,开辟此界的大能当真只是为了寻一个合适之人传承自己的一身修为罢了。

    这样的前辈,着实也是十分不容易。

    叶景江手中捏着那玉盒看了两眼,蓦地笑了笑,“等来日寻个苍魂珠,将它封进去,给阿莳带在身上。”

    这或许是修仙界里最后一株琉璃夜,再是如何也要小心些。

    秦莳心道,那小东西岂不是该要整日在她耳边哭哭啼啼了?她可受不住这打击。

    倒不如修炼时将它摆在一旁。

    叶景江却好似看穿了秦莳的心思一般,眸光微闪:“若是用以修炼,终归招眼了些。倒不如……我同阿莳一道,好歹多些保障。”

    秦莳:“……”这小白脸还真是打了个好算盘。

    “怎的?来日我回了天一宗,你也敢跟进去?”秦莳道,“这时候竟也顾不得与我师叔是死对头了。”

    叶景江一派坦然,“自然也不是顾不得,权看阿莳肯不肯帮我遮掩一二了。”

    “阿莳若肯帮我,谁会知晓我藏在你们天一宗呢?”

    秦莳面无表情:“陆师兄会知道。”

    陆盏辞那样天真又话唠,谁知他对着天星子会说些什么呢?

    叶景江想了想,“这倒的确是个问题,不如趁着这时候,我们先回去如何?”

    “那望舒真人大约会与你拼命。”秦莳道。

    分明进来前还好生应了望舒真人,要替她照看七夕一二,怎一转头便要忘的如此干净?

    叶景江叹气:“那看来只好是同天星子闹一闹了。只是不知你那师门可是个开明的,若不然同我扯上了干系,我们阿莳大约是混不下去了。”

    秦莳轻呵一声,似笑非笑的问道:“哦?你不是医修吗?藏锋山虽不是好来往的去处,对上医修还是会礼让几分的。再者,药峰虽不如你们药王谷,可向来也是出医修的,倒不如我也替你引荐一二。”

    叶景江一言难尽地看了秦莳一眼,他倒是没想到这小姑娘也会有如此牙尖嘴利的时候,简直是让人根本无从招架。

    “这大可不必,药峰经书与药王谷大约也不是同出一源。”

    “正好引以为鉴。”秦莳道。

    叶景江瞧那小姑娘眼底划过的几分得意,顿时便也无奈了起来。能哄阿莳笑一笑,他还能如何呢?总不能当真与一个小姑娘置气才是。

    幸好,秦莳也只是说来玩笑,并没有那个心思。

    天一宗十峰各自为政,据说最初时的十位峰主乃是亲兄弟,故而那时候十峰间也亲密无双。如今却是早已经疏远多了,但总归还是一体。

    宗门内虽也少不得有些糟心事,可藏锋山的剑修向来不掺和,命峰的钦天居士深居简出,不到要命的时候不露面,药峰才最是特别,纵然药峰的修士能打的少了些,可地位超然又不爱惹事。若是算起来,藏锋山同药峰倒是关系最为密切。

    毕竟藏锋山上一往无前的剑修们三天两头的要劳烦药峰的医修来救命。

    “我曾听一位前辈说起,医修中也曾流传过一本圣典,当年也闹出了许多的纷争,后来却不知为何销声匿迹了。”

    叶景江眼底划过了几分冷意,难得在秦莳面前沉了嗓音:“这些都是谁说与你听的?”

    秦莳凤眼微眯,她原不过是随意提起,却不料叶景江的反应竟有些奇怪,看来那所谓医修圣典,果真有问题。

    “那般久远之事,我自不会记得。”

    那是秦莳云绮烟陨落后不久,她遇见的一位魔族医修说过的话。那人神神叨叨,脑子仿佛不是很好,只是追着秦莳道若是有修习圣典的医修在,或许还能救上云绮烟一命。

    只可惜秦莳后来打探了许久,从未有人听说过劳什子的“圣典”。

    叶景江沉吟片刻,却没有瞒着秦莳,“这东西倒当真也算是有,可算不得圣典,不过是害人害己的邪门歪道。”

    秦莳挑眉,她是当真难得见叶景江如此——那人眉目间再不见半分温润之意,却仿佛含着说不出的悔意和恨意一般,连着嗓音里都夹杂着挥之不去的凝重。

    “这也是多年前的旧事了。”叶景江神色复杂,“阿莳,你可还记得三千秘境?”

    秦莳警惕了几分,不知这人提起三千秘境作甚。

    三千秘境不知是哪位上古大能流传下的秘境,其间的封印法阵坚固无比,哪怕是元婴修士都不能破除分毫,只有每隔百年间法阵的威力才会降至最低,到那时候再由着修士合力强行开启通道。

    可也正是因着这些,三千秘境向来不是谁人都能掺合进去的。

    想要开启秘境的条件实在是太过于苛刻,若非时名门大族,哪里能轻易聚起那些能开启通道之人呢?

    便是天一宗十峰之中,有那本事独自开启秘境的也不过是主峰和藏锋山罢了。

    不过担起了开启秘境的责任,自然也会多几个进入秘境的名额。因着三千秘境是强行开启,通道到底是脆弱了些,是以每一次开启秘境能进入其中的至多不过三百余人。

    可修真界之大,梁朝十三州中不知林立着多少的修道之人,除却少有的几个宗门大族占去了大头外,倒是也给散修留了一条活路——三千秘境开启的前一年,中州会举办升云大会,倘若当真有本事,也不必夺个头筹,便是进了前十,也可有个资格入秘境碰碰运气。

    若要秦莳来说,如今这秘境好便是好在因着通道不稳,若是想进入,修为不能过高。

    若不然,她如今可不敢打三千秘境的主意。

    秦莳还没回过神来,便听叶景江沉着嗓音道:“那所谓的医修圣典,便是从三千秘境中流传出来的。”

    秦莳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这些年来从三千秘境当中得到经书典籍之人亦是不在少数。”

    叶景江哼笑,眉目间划过了几分嘲讽,他叹道:“阿莳,可你知道那些人的下场吗?”

    秦莳一愣,下场?她前世前半生一门心思扑在修炼之上,后半生为了藏锋山而奔波,若说这些,秦莳倒是当真不知道的。

    可叶景江怎会无缘无故的提起这些来呢?难道、难道三千秘境中流传出的典籍都是有问题的吗?

第七十八章 三千秘境的秘密

    见秦莳愕然,叶景江又低声笑了笑。

    可那笑意之中却仿佛满是说不出的怅惘和遗憾。

    他迎着秦莳的目光,一字一顿道:“阿莳想的没错,那东西有问题。”

    “三千秘境流传了不知有多少年,从前之事都是一笔烂账,说不清也算不清。可千年之中,凡是从三千秘境之中带出的典籍,无一不在修仙界之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但修炼过那些功法之人,一个接一个的全都销声匿迹了。”

    “若是说的再仔细一些,凡是修炼过三千秘境流传法门之人,不论天资修为,皆是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阿莳也应当明白,顶尖的功法于修为有益,自三千秘境流出的更非是凡品。若是按着常事来,便是修炼之人天资不足,可算起来也总该有一二出众之辈,可为什么所有人都仿佛消失了一般?”

    秦莳心底骤然一凉,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以为自己窥见了隐在暗中的冰山一角。秦莳的后颈倏然冒出了冷汗,她警惕地向后退了两步,连心底不知何时燃起的小小火星都毫不留情的浇灭了。

    啧,炸毛了。

    叶景江仿佛半点不意外。

    他家阿莳从来是这样多疑的一个小姑娘,他又并非是第一日知晓,自然不会觉得奇怪。

    可那眉目漂亮的青年还是轻轻地叹了一声,收起了面上的凛冽,温声道:“阿莳,你怕什么?”

    “你那是什么意思?”秦莳右手虚握,仿佛是在随时准备召出一柄剑来与他斗个你死我活一般。

    叶景江摇了摇头,“这可是你自己先来问我的,怎的如今倒是先怕了。阿莳可真真是个反复无常的姑娘。”

    秦莳一愣,心神尚未放松时,便又见叶景江勾了勾唇角,那人道:“别怕,我又不会害你。”

    秦莳面无表情,掌心却冒出了一层滑腻的汗。自她前世成名,这般多年来秦莳还从未有过这等感觉。

    好似她面前站着的不是位向来温和的医修,而是伺机而动的捕猎者一般。

    叶景江见她警惕,倒也没勉强,只是接着说起了那所谓的医修圣典。

    “阿莳也知道,在修真界之中,医修向来是特殊的。”

    秦莳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待反应过来后,便对上了叶景江那双含着笑意的桃花眼。

    “纷争之中,医修往往处于中立,是以这医修圣典争夺的人并不算多。”

    毕竟,大部分的医修都是温和又无害的脾性,整日里忙着配药,哪里还会来抢夺劳什子的心法?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本所谓的医修圣典造成的损害要小得多。”叶景江嗓音淡淡,也仿佛含着几分不一觉察的悲伤,他道:“但凡是修习了那歪路子的医修,虽没有销声匿迹,却是都已经没有了声响。”

    秦莳眸子骤然一缩,“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没了声响?

    叶景江同情的看了她一眼,道:“他们还没有死去,却不知什么时候能够醒来。阿莳,这便是那本所谓的医修圣典带来的厄难。”

    不生不死,仿佛永远也无法从噩梦之中向来。

    那圣典之上虽是记载了不知多少的药方,可却着实诡异极了。自打那之后,不从三千秘境当中带出功法便已经成为了修仙界的共识。

    秦莳微微一怔,心底却是回想起了前世那与她念叨圣典的那人。

    既是修仙界不成名的规矩,相比魔界之人也是清楚一二的。只不过魔界向来弱肉强食,多的是盼着她快些陨落的,不告诉她这些也实属常事。

    “阿莳,现在你可愿意说清楚那人的身份了?”叶景江沉声道。

    此人同阿莳说这些,分明是居心不良,想要引着阿莳走上绝路。叶景江现下知晓了,如何能不问?

    秦莳含混道:“记不得了。”

    倒不是她一定要瞒着叶景江,只是秦莳本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谁,又总不好告诉叶景江是她前世知道的消息。

    叶景江仿佛也不是十分的意外。

    秦莳这般的姑娘家,实在是太过于敏锐,哪怕是半分的试探,也能让她轻而易举的听出来。

    她此时此刻,不仅信不过前世那些人,也不敢轻易的托付半分的信任了。

    哪怕她愿意相信叶景江也一样。

    叶景江自然不会因着这些小事儿来为难秦莳,他眼底划过了几分无奈,又伸手揉了揉秦莳的头,“也不知阿莳这软硬不吃的性子是随了谁。”

    秦莳轻哼了一声,道:“那应当是问问师尊了。”

    她可是自小在云臣剑尊的身边长大。年幼时,云臣教她提笔认字,后来那日复一日的修炼中,若是没有云臣,她只怕也是支撑不到现如今的。

    关于她的性子,这世上大约也只有云臣有资格说上两分了。

    叶景江:“……”虽说对着自家阿莳,他还能没脸没皮,可若是真到了云臣跟前,叶景江可是做不出这许多的腔调来的。

    秦莳自然明白这一点,方才也是拿话来堵他的嘴呢。

    叶景江摇了摇头,“罢了,还不快些去瞧瞧你养的那小狐狸如何了?”

    纵然是秦莳强行替灵剑附灵,以至于此处灵力稀薄了许多,可那小东西到底是懂事极了,若是无碍早该一路寻过来了。

    秦莳如有所思,若非叶景江提醒,她倒是险些将这回事忘记了。

    “你打算如何处置那胖莲藕?”叶景江瞥了一眼端端正正坐在秦莳灵剑旁的胖莲藕,嗓音里满是笑意。

    那小东西实在是长得有意思极了。

    白白胖胖,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头顶上也不知是为何生出了几根绿缨,远远瞧去不伦不类,但也不失可爱。

    叶景江瞧着秦莳对这小东西还算喜欢,自然要提前打探好秦莳的心意了。

    秦莳沉吟了片刻,她又不是御兽峰之人,按理说来是不可能与两只灵兽签订契约,可到了她的手中便是她的了,若是让秦莳交出去……她也不是十分的甘心。

    “先养着。左右有狐狸崽在,它一时半刻也不敢如何。”

    叶景江浅笑,方才他家阿莳思考时,鼻尖微微皱起的弧度实在是可爱极了。

第七十九章 自己人

    秦莳这姑娘当真是有意思极了。

    叶景江同她相识并不算久,却也不得不承认,此人心智坚定越过他从前见过的无数人。

    哪怕是当年的将离,也是不如她许多的。

    她狠心起来能见死不救,有时却又心软的不像话。初次遇见秦莳那一回,她分明可以不顾那兽潮,一心一意的逃自己的命,却偏要苦苦撑着。

    叶景江那时候看的分明——以秦莳的灵力修为,根本是支撑不住的。

    不论是对宁宁还是陆盏辞,抑或是如今的狐狸崽和胖莲藕,秦莳的耐心仿佛多的用不尽一般。

    她仿佛在自己的心底藏了一杆秤,将自己人与旁人分的清清楚楚,却又不愿说出那界限到底在哪,只肯悄悄对自己人好。

    就仿佛此刻,她认定了那胖莲藕也是她的,所以无论如何也不会肯放手。

    让人心软,又让人嫉妒到想要取而代之。

    “也是,左右那胖莲藕此刻也认了,它又是个傻的,阿莳只要哄一哄,想必是会愿意跟着你走的。”

    秦莳:“……”怎好似她是个骗子一般。

    虽说,她也是这般打算的。

    “若是阿莳肯给它起个名儿,只怕那胖莲藕便该是赶都赶不走了。”叶景江笑道。

    秦莳这回倒是开了口,痛痛快快的承认道:“我不会那个。”

    若是要她来起名,只怕她也会直接唤那小东西是“胖莲藕”。如今它尚且不知事还好糊弄,来日可不得闹着换名字?

    总归是件麻烦事。

    叶景江总算是发觉了秦莳不擅长什么,一时间倒是觉得有意思极了。

    “不若我替阿莳想一个?”

    秦莳:“不。”

    那是她的。

    叶景江把秦莳的小念头看得分明,莞尔笑道:“好,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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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阿莳这法子还当真可行。”叶景江摸着下颚,压你划过了几分赞叹。

    秦莳用以强行附灵的那柄剑,原本是普通极了,不过是修真界里最为常见的那种灵器。

    如今却是通体泛着寒光,其上的镌纹透着说不出的灵动,俨然是神兵利器的模样。

    秦莳应了声,那柄剑与她心神相连,此刻她仿佛能觉察到那其中好似藏着一个稚嫩的灵魂一般。

    每一柄剑都有灵性,主要剑主道心稳固,用心神蕴养的日子久了,总是能觉察到那其中的灵气,纵然是剑的品质不高也无妨。

    只不过,她的剑要更特殊一些。

    原本这柄剑是不该在这时候生出灵性来的。

    可没关系,这总归是她的。

    秦莳眼底透出了几分光彩,指尖轻轻地在长剑上抚过,那初初生出了灵性的长剑仿佛也认得到底谁才是它的主人,轻轻地颤动起来,好似在回应秦莳一般。

    “剑修的剑,如同生命中的一部分。阿莳当真是个天才。”叶景江叹道,纵然如今这剑因着并非是自然生出灵性,秦莳还不可能做到如臂指使,可总比从前要容易得多。

    秦莳摇了摇头,这法子并非她创建,对灵剑的损耗也不可谓不大。

    不过好在秦莳这些年搜集的各类材料都多得很,等来日寻个炼器师来重新炼制一番便也是了。

    叶景江却道秦莳大可不必妄自菲薄。

    便是天下人尽皆知晓此法又如何?又有几人胆敢来拼着一个不好剑毁的风险来尝试?

    世人皆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可也从未见过当真有人心甘情愿去那龙潭虎穴里挣得一线生机。

    秦莳原本难得会觉得不好意思。

    可对上叶景江,她才发觉原本是她想的太过轻松了。

    这人是当真不知道什么叫做谦虚二字,她与叶景江相比,也只能是小巫见大巫了。

    秦莳收起长剑,又捏了捏狐狸崽的耳朵,低声问道:“可知如何出去?”

    狐狸崽蹭了想秦莳的掌心,对着那胖莲藕使了个眼色,便朝着外界跑去了。

    秦莳与叶景江连忙跟了上去,心底还在犯嘀咕——这两个小东西什么时候竟还要好起来了?

    要好起来了的两个小东西,竟还谁也不肯说,一致坚守着他们的“小秘密”。

    秦莳:“……”罢了,不说便不说。

    左不过也是些小秘密,她半点都不好奇。

    叶景江轻笑,指尖几乎不自觉的戳了戳秦莳鼓起的脸颊,眉眼弯弯道:“很少瞧见我们阿莳气到这个模样。”

    秦莳素日里的情绪波动不算剧烈,她的欢喜来得淡,悲切也来得淡,唯有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心魔里带着滔天的悔意与恨意。

    能见她气到这个模样,也是难得极了。

    秦莳愣了愣,竟是一时间忘了躲开叶景江的手,嘴硬道:“我为什么要气?我有什么好气的?”

    她心底明白的很,他们是她的,却也不是她的。也因此纵然秦莳将他们示作是自己的,能够坦然地面对离别。

    只不过现在有些突然罢了,她还没有准备好。

    叶景江轻笑,不去理会这嘴硬的小姑娘,转而扣住了秦莳的手腕,还美其名曰“怕与秦莳走散”。

    秦莳心道从未听过如此荒唐的话。

    她堂堂金丹期修士,难道还能走丢不成?可偏偏叶景江那分明没用多大力气的手却叫她掰不开似的。

    “嗯。”

    秦莳好似听见自己应了一声。

    可、可这怎么可能?一定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影响到了她的心智。

    秦莳悄悄地抬起另一只手,按了按自己越来越烫的侧脸,心道这日子果真是没法过了。

    她、她还怎么可能在叶景江的面前抬得起头来?

    只是秦莳没有看到,叶景江也没比她好到什么地方去。

    若是算起来,这位自称筑基期的医修也是头一回这样与旁人亲密无双,连走路都要扣着人家的手腕才肯安心。

    叶景江忽然道:“阿莳。”

    秦莳不是很愿意搭理他,却又怕叶景江喊个不停,着实是丢人,因而只好又耐着性子应了声。

    可那人却又不肯出声了。

    叶景江觉察着自己越来越激烈的心跳声,只好在愕然又坦然地情绪里承认——他叶景江,仿佛当真喜欢这个来自天一宗的小姑娘。

    纵然他在心底为自己说过无数次好话,此刻也生出了几分对拐带年轻小姑娘的罪恶感来。

    可想而知,来日若是让他那死对头天星子知道了,他们二人之间的交恶理由大约又该要多上两条。

    他大约是死活不肯对着天星子叫一声师叔的,天星子大约也不可能会愿意多他这样一个所谓的后辈,也不可能会高兴看他拐走了秦莳。

    可没关系。

    大不了,他当天星子不存在便是了。左右他早晚能让秦莳也将他当做是自己人。

第八十章 独一无二

    有狐狸崽与胖莲藕带路,出去时倒是顺畅得多了。

    秦莳见状,支使起两个小东西来更是得心应手了几分。

    要靠着她自己,要去寻陆盏辞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可有了狐狸崽便不一般了,它虽小小一只,能端正蹲在秦莳的肩上,可现下却是无人敢轻视它分毫。

    叶景江道秦莳好运气,也不是随口说来的。

    虽说带路已然不是问题,秦莳却有几分担忧——别瞧她嘴上说着自己相信陆盏辞,她自然不怕芥弥天地中有什么东西会要了她那傻师兄的命,可陆盏辞的身边还跟着一位呢。

    那一位也不是省油的灯。

    见秦莳如此,叶景江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家阿莳的心思又不在这儿,多说无益。

    “你若是怕七夕做什么,倒是大可不必。”叶景江道,“你只当你那师兄是个好骗的,却不见他对上七夕时有多警惕。”

    到底是出身皇室,陆盏辞怎可能是个傻货?不过是天真些罢了。

    秦莳应了声,瞧着那两个小东西离得远极了,又压低了嗓音,“有关三千秘境,你知道多少?”

    叶景江早已经猜到秦莳会来问此事,却没料到她竟然如此沉不住气,“都道三千秘境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你不觉得奇怪吗?什么样的地界还能源源不断的下宝贝了?便是其间灵气充裕,给了天才地宝生长的机会,可百年开启以此,到如今也早该扛不住了。”

    秦莳抿了抿唇,心底不得不承认叶景江是对的。

    可算起来,明年便是三千秘境开启之时,那大头又落到了藏锋山之上……

    “阿莳若肯信我,那秘境虽去得,可切莫动其间物件。若是沾染了因果,谁知会遇上什么样的倒霉事。”

    秦莳心道,她前世不曾去过,不也那般倒霉?可见此话不准。

    “这也不是我说不去便能不去的。”秦莳沉声道,“我到底是藏锋山弟子,届时师尊率领众位师兄师姐开启通道,我必然是那领队之人。”

    虽说云臣剑尊择徒从不以天资为准,可能拜入天一宗门下的,根骨也差不到哪里去。秦莳虽有天生剑骨,可到底年纪小,不如同门师兄师姐底蕴深厚,这等要比拼灵力的时候,自然用不到她。

    “这倒也是。”叶景江喃喃道,他是不愿掺合进这趟浑水里的。

    如今看来,却仿佛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了。

    “虽有因果,可茫茫天道下,又如何可能一个个的罚过来?是以你倒是不必担心开启秘境之人。”

    那本就是三千秘境留下的破绽。或者换句话说,那才是真正的陷阱。

    谁家好端端的秘境,会给外人留个口子、供他们随意进出?只不过这些年,被安逸生活养大了胃口的修士们,从未有人在乎过罢了。

    叶景江倒是在意了,可他一人又能做什么?

    “你从前神神叨叨提起的天魔气,可是与这也有关联?”秦莳狐疑地问道。

    叶景江愕然:“神神叨叨?”

    他分明正经无比!阿莳怎可以将这用在假道士身上的词按到他头上的?

    秦莳轻咳了一声,登时有些不大好意思。这、这一个没注意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饶是秦莳也会觉得不好意思。

    好在,叶景江也没跟她计较那一句话的事儿——毕竟,若是真要同秦莳计较起来,他也不必再做旁的了。

    “谁晓得呢?”叶景江道,“总归都不是好东西。”

    机缘一词,说来倒是简单得很。可若这机缘并非天赐,而在人为……却不知要沾染上多少的因果。

    “若是偶然间遇上,倒也算一桩机缘。”

    好比婵娟洞之于望舒,芥弥天地之于秦莳一般。

    秦莳:“若按你这般说起来,难不成还时时有人向着三千秘境里投放些宝贝?这又是图什么。”

    若要说起来,三千秘境之名也是缘于禅宗里的“三千世界”。此秘境既是号称囊括四海之物,其间必然不会有凡品。

    秦莳实在想不通,有哪家的冤大头愿意花上这些冤枉钱来损人不利己。

    “这世上之事,本就不是随随便便能说清楚的。”叶景江平静道。

    他家阿莳会相信他的,便是那小姑娘想不通,也会信他。

    叶景江不知自己是从何而来的自信,但事实本也如此。

    秦莳忽而抿了抿唇,露出了一个一闪而逝的浅淡笑容,倘若那小白脸言之凿凿的同她说起三千秘境的前尘旧事,她倒是觉得此子其心可诛了。

    如今正正好。

    叶景江:“……”也不知阿莳到底是哪里长得这般多心眼,倒是让人无奈极了。

    可无奈归无奈,叶景江待秦莳向来是没什么脾气,只好顺着她的意思道:“旁的便也罢了,只是阿莳何时才能更信任我几分?嗯?”

    那青年温润清朗的嗓音里仿佛满是无奈和纵容,秦莳听来眼底也不由漫上了几分笑意。

    她好似有些喜欢看那小白脸拿她没法子的模样。

    她是藏锋上的小师妹,云臣剑尊与藏锋山的诸位师兄师姐待她自然也是极好的,任谁得了什么好的都不会忘了她。

    可……这种感觉仿佛是不一样的。

    秦莳心底明白,师尊与师兄师姐待她再是好,也总归有结束的那一日。并非是他们对她的情谊会变,只是秦莳很清楚,她不会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师尊座下弟子共九人,哪个都是他最重要的,他为人公正,从不曾过分偏爱弟子。

    藏锋山的师兄师姐,总归也会寻到自己的道侣,好好地过他们的一辈子。

    他们的心中大约永远都会留给秦莳一席之地,但她绝不会是最重要的。

    对此,秦莳已然很知足了。这本就是她想要的一辈子。

    可……可现在,她忽然开始有些贪心。大约是那小白脸纵然什么都没说过,却是给了她真真正正的独一无二。

    “那可是有得等,只看你有没有那本事了。”秦莳悠然道。

    叶景江倏然一愣,桃花眼亮了几分,他家阿莳这意思怎么仿佛是松口了?

第八十一章 师尊

    秦莳的铁石心肠,他可是早有见识。

    在意识到自己动心的那一刻,叶景江从未想过能轻易打动她。可……该说是他与阿莳本就有缘分吗?

    若是要论起来,他和秦莳之间的缘分大约是从那豢养的妖兽而起。

    豢养妖兽本是世间所不容,可谁让医修炼药少不得材料,若是四处去寻找所需妖兽综艺又实在不现实,因而但凡是医修宗门,私底下豢养妖兽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

    药王谷自然也不例外。

    本来这差事也轮不到叶景江去做,不过他整日空闲着,一时兴起要了过来,随后便也交给了一直跟在身边的阿承去打理,叶景江自己是很少过问的。

    如今叶景江是想不起当初为何会接过这差事,不过到底是他运气好。

    若不然……哪里便轮得到他与阿莳相识了呢?

    叶景江想,或许换个时间,他再遇上秦莳,也必然是会喜欢上那姑娘的脾气,可……他家阿莳却不一定会如现在这般。

    能与秦莳从雍州到陵州走来,也是机缘巧合居多。

    _

    秦莳没理他,只是眼底悄然划过了几分笑意。

    她在前世无数次的辗转反侧中也不是没有想过重新开始,心底装满仇恨的日子实在是有些难熬。

    只可惜她没那个运道,谁也没能留住。

    “嗯?”秦莳垂眸,捞起了那忽然扒住了她裙角的小狐狸,“到了?”

    狐狸崽三两下坐上了秦莳肩头,轻轻地叫了一声。

    叶景江下意识地四处瞧了瞧,挑眉:“那此界大能倒当真是个朴实无华之人。”

    虽说修行之人不该过分注重外物,可这道理谁都明白,做到的却并没有几人。

    此处小天地中灵气充沛,放眼瞧去尽皆是奇花异草,处处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精致。

    话虽如此,对狐狸崽的判断,秦莳还是信得过。

    “不过倒是当真有禁制。”叶景江道,“我可不是合欢道的修士。”

    “陆师兄也不是修合欢道的。”秦莳面无表情,“若如你所言,他也该在这儿才是。”

    叶景江腹诽道,陆盏辞那傻小子虽不是,可七夕也不是来吃白饭的。

    只是这话他不敢说罢了,说出来那满身疑心病的姑娘又要多想了。

    “在此处等等?”叶景江问道。

    秦莳沉吟片刻,却是从储物灵器中取了一块灵玉来。

    “可是你们天一宗的传信玉牌?”叶景江问道,传信玉牌这等物件,说来实在是鸡肋得很,“人手一块?”

    若是距离过远,这玉牌便没了作用,且使用次数多了起来便会报废,用来制作这玉牌的又都是些上好的灵玉,是上好的布阵之物,实在是可惜极了。

    倘若道它无甚用处,倒也不全是。

    虽说相隔太远用起来颇有不便,可若是近处里,等闲的禁制也拦不住此玉牌的传信。

    “自不会是人手一块,可想来陆师兄乃是天星子师叔之徒,手中怎会没有?”

    她师兄师姐手里可都是有的。

    秦莳说着,手中的动作也不曾慢下来,玉牌随着灵力的注入泛起了一层柔和的光。

    “师兄,你与七夕姑娘现下如何?”

    秦莳本以为便是有回应,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儿,因而又抬眼看了叶景江一眼,慢悠悠道:“你便没法子联络七夕姑娘?”

    叶景江哭笑不得,这小姑娘现下倒是知道翻旧账了,怎七夕挑衅她那时半点反应都没有呢?

    “我闲来无事联络她作甚。”叶景江正色道。

    秦莳轻哼了一声,冷淡的眉目间划过了一抹笑意,“七夕姑娘想必愿意得很。”

    叶景江:“……”

    向来知道秦莳牙尖嘴利,本还总以为这些有趣,直到秦莳的“冷刀子”往他身上来了。

    “阿莳,亏得你从前不常在外行走。”

    从前若是她修为浅薄时也是这一副脾气,只怕早该惹得怨声载道,招人报复了。也就是现下无人愿意轻易与一位年轻的金丹修士为敌罢了。

    秦莳冷笑,傲然道:“从前也无人敢如何,真当我师尊是吃素的不成?”

    云臣剑尊虽心软,可教导起弟子来是半点不肯手软的。纵然秦莳那时年纪尚小,又是个性子倔强的姑娘家,也没在云臣那儿讨到过好处。

    云臣教她剑术,引她修炼,又让她明事理,懂是非。大约是因着教导弟子时从来都是下狠手,她的师尊是打心底里觉得他的弟子们都是好的。

    这等时候,倘若有人来寻事,云臣那样护短之人,怎会任由他的弟子教人欺负了去?

    叶景江只觉得自己头疼,可又很喜欢瞧现下的秦莳,半真半假的抱怨道:“世人都道云臣最是公正,我瞧是不晓得他如此护短。”

    可若是换作他,说不定会更过分一些。

    他家阿莳那样讨人喜欢的姑娘家,他又怎么可能会舍得看她让人欺负呢?

    纵然她有错,他去担下便是了。大不了来日好生教导着,总归不会让她吃苦。这般想来,叶景江倒是理解了云臣为何会是个心软之人。

    虽说他从未觉得云臣的那些弟子中还有能够同他家阿莳相提并论的。

    “师尊护着我们是一遭,可平日里师尊才是要求严格。若是按着这世俗里对名门正道的要求来看,师尊才是那最苛刻的。”秦莳幽幽叹气,都能满足她师尊的要求了,怎可能满足不了旁人的?

    再者,云臣剑尊的护短并非是没头没脑。

    倘若他们师门中当真出了那样的败类,那也轮不到外人来评判,早该被她师尊自己出手清理门户了。

    “那望舒真人,当真与我师尊有牵扯?”秦莳好奇问道,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有听云臣剑尊提起过这一遭。

    “望舒一头热,你师尊抵死不从。”叶景江嗓音淡淡的,却仿佛透着几分笑意,“说起来,你当真是该瞧瞧你师尊被望舒追的到处跑的模样。”

    秦莳想了想,她师尊平素是不大愿意走动的。除却下山磨砺心境,便是整日参悟剑道,若非剑修都是生死间走出来的,只怕她师尊当真要一辈子都不下藏锋山。

    若是被人追的到处跑……想必心底也要憋闷极了。

    “你倒是见多识广。”

    叶景江略一挑眉,“那倒也算不得。”

第八十二章 往事

    当年的望舒名头正盛,从来是在名门正道的优秀弟子间流转,不肯对谁多用半分的心思。

    他之所以会与望舒结识,也是那人曾经不要命的把念头打到了他的身上。偏生叶景江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望舒试探了几回,险些让这呆子出手伤着,自然是怒而奋起,再不肯来试了。

    可到底也算交过手,当年的合欢道修士向来是很少与人动手,从来都是鼓动自己的追求者来做冤大头。

    叶景江正逢年轻气盛,好容易碰上个愿意自己出手的合欢道女修,哪里能在没见识过她所有手段的时候轻易放人?

    望舒那时大约也是恼极了,怕是几辈子加起来也不会再遇上一个拉着美人动手的呆瓜,这一来二去,竟也生出了几分君子之交来。

    是以,叶景江对望舒与云臣剑尊之事,知晓的倒是十分清楚。

    那时云臣尚未成名,不过是一个生的俊俏些的小弟子,也不知哪里便打动了望舒的芳心,以至于她死生不论,一定要同他一起。

    可合欢道修士将旁人玩弄于五指之间,看惯了旁人为他们心动,故天道也大约从未想过要给她们也留一处能够走通的情路。

    哪怕当年望舒已经成名,云臣资质普通又无背景,不过是她一根手指便能碾死的无名小卒,云臣也从未松口过。

    不喜欢便是不喜欢。

    哪怕是万人追捧的望舒仙子,他也毫不在意。

    “你师尊与望舒之事,当年也算是传的沸沸扬扬,倘若谁不知晓,那才算是奇怪,一直到如今大约也没几个人当真忘了。”叶景江认认真真道。

    秦莳:“……”

    算起来,她的那些师兄师姐们,可也从没有哪个是当真不爱听这些乱七八糟东西的。

    若是当年曾经传的人尽皆知,没道理唯独她们藏锋山没有人知晓。毕竟,云臣剑尊在这样的事情上向来是宽容又平和的。

    那些杂役弟子自然不敢议论峰主的风流往事,旁人又不会不敢。

    可瞧着叶景江那副言之凿凿的模样,秦莳又下意识的没多说什么。她到底也不曾亲眼瞧过,若是一味同叶景江争论起来,大约也是要吃亏的。

    正巧这时她那块传信玉牌亮起了柔和的光。

    秦莳顿时松了一口气,别瞧她嘴上说的简单,可没见着陆盏辞的回信前,总归也是不放心的,好在她那陆师兄也还算靠谱了一次。

    “秦师妹救命!叶兄救命!”可那玉牌里传来的却是陆盏辞满含惊恐的嗓音。

    秦莳面上的笑意僵住了。

    她与叶景江对视了一眼,语速极快的问狐狸崽:“你可知道哪里有下去的路?”

    狐狸崽诚实的摇了摇头。

    连那胖莲藕也跟着添乱:“你们二人都不是修合欢道的,自然看不见入口,也不可能进得去。”

    这道理秦莳自然明白。

    那位大能创建此处小天地为的便是让自己的一身本领得以传承,纵然他再是个良善之人,也不可能将传承直接丢出来。

    可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阿莳且莫急。”叶景江按了按秦莳的肩,眼底划过了几分疑惑,“你且问他出了何事。”

    秦莳点点头,心神一动,却发现她那陆师兄大约又是犯了话唠的毛病。

    传信玉牌上一条接着一条,全是她那陆师兄惊恐的声音。

    “这、这七夕姑娘怕是不好了,秦师妹可有法子制住她!”

    秦莳:“……”

    她已经猜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想来她那位陆师兄大约还是受不住七夕姑娘的性子。

    “还好方才没急着闯进去。”叶景江嘀咕道,“若不然可坏了旁人好事。”

    秦莳皱眉,“你方才竟还藏着掖着?”这小白脸当真是个心思深的,方才那等时候,也能沉得住气。

    叶景江:“自然也不是藏着掖着不肯帮你。”

    他说着轻咳了一声,面上划过了几分笑意,“阿莳,你当真忘了陆盏辞初次见着七夕时吗?”

    秦莳:“……”这倒是没忘。

    “你不觉得他方才那嗓音与当日几乎一模一样吗?”叶景江无奈道。

    关心则乱,他对天星子的这傻徒弟虽有几分青眼,却也不可能当真关心。不过是瞧着那秦莳还算在乎他,因而也多了几分关怀罢了。

    秦莳木然点头,果真是她想太多了。

    “不过,为了你那陆师兄日后莫要留下什么魔障,还是快些下去瞧瞧情景为好。”叶景江道。

    秦莳抬眼,慢悠悠问道:“你现下倒是不怕打搅旁人好事了。”

    叶景江偶尔会看不明白他家阿莳都在想些什么。这该轮到她在意的时候,那小姑娘总是能做出云淡风轻的模样来,可什么时候该做正事了,她偏又能不知从什么蛛丝马迹里看出些不痛快来。

    当真是让人好笑又好气,全然不知要拿她如何是好。

    “左右有阿莳陪着,想必便是当真打搅了你那陆师兄的好事也无妨。”

    这话自也不是假的。

    天星子教出来的傻徒弟,总是有几分大义凛然在的,这若是对上了他家师妹,他自然是得小心为上。

    秦莳却移开了目光,下巴尖点了点:“快些寻路。”

    叶景江也装作自己并没有看见秦莳耳根处逐渐泛上的薄红,“好,都依着我们阿莳。”

    秦莳:“……”总觉得这小白脸这些日子都不大对劲儿。

    可她又没有什么证据。

    总不能、总不能是因着这人待她太好了一些吧?

    秦莳深吸了一口气,可略略一垂眸,便正对上了两双一样湿漉漉又干净的黑眼睛——那胖莲藕和狐狸崽排排坐在一起,都无知的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叶景江显然也发觉了这一点。

    那人轻笑了一声,仿佛是发觉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儿一般,玩味道:“阿莳,你养的这两个小东西可都当真是可爱极了。”

    秦莳一脸冷漠,哪里可爱?哪里有趣?

    狐狸崽仿佛也知道自己惹秦莳不痛快了,那小东西想了想,竟是顺着秦莳的衣摆爬到了秦莳怀中,轻轻地蹭了秦莳两下。

    或许连它自己也不知为什么像这样做,可秦莳却对它的这一连串动作都无比的熟悉。

第八十三章 天道有常

    前世,那小狐狸崽每一回惹了秦莳不高兴时,总会习惯那般做。

    但事实上,其间的许多次,秦莳只是习惯性的不愿笑罢了,并非当真要与一只软乎乎的小狐狸置气。

    只可惜她养的傻狐狸不明白。

    那小东西也不会做多余的事,可却敏感的发觉,它挨挨蹭蹭时能让自己的主人心情好一些。

    于是便也成了习惯。

    _

    秦莳眼眶微微发烫,她捏了捏狐狸崽蓬松的尾巴,“怎么这样爱撒娇呢。”

    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心软。

    叶景江:“……”他辛辛苦苦找入口,他家阿莳却抱着那狐狸崽笑得开心。

    偏偏秦莳笑起来当真是好看极了,他也只好耐着性子看了下去。

    ——秦莳很少会笑得那样高兴又纯粹,仿佛眼前再也没有了半分的阴翳一般。

    叶景江有时会忍不住的想,倘若他的阿莳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结,又会是什么模样。可想了想去也没有个定论,他唯一能确定的大约便是那样的秦莳说不准会更爱笑一些。

    他看得出来,秦莳虽本也不爱笑,但远不止于是如今的模样。叶景江猜不出秦莳遇见过什么,可他从心底里对能让自家阿莳欢喜几分的小狐狸崽生出了几分喜爱来。

    倘若说从前都是瞧在秦莳的面子上,他才肯对那小狐狸崽有几分和颜悦色,现下便是真正的心甘情愿了。

    那颇为通晓人性的小东西仿佛也看出来了叶景江态度之上的变化,秦莳一个不察,那小狐狸崽便挣脱了秦莳的怀抱,直直的朝着叶景江去了。

    叶景江扬眉,瞧着那小东西顺着他的衣摆,半点不觉得认生的爬上了他的肩膀——那是和它在秦莳肩上时一模一样的位置。

    这一个认知让叶景江心情好上了不少,也没有将那小东西给赶下去的意思,他反倒是朝着秦莳挑了挑眉,道:“阿莳养的小狐狸可真真是有灵性极了。”

    秦莳冷着脸,这也算有灵性?这吃里扒外的小东西!

    叶景江哪里看不出秦莳在想什么。

    那眉目漂亮又温润的青年勾勾唇角,一不做二不休般道:“可见我们阿莳心底也是念着我的。”

    秦莳炸毛:“我看应当把你送去转修合欢道才正好。”

    叶景江啧了一声,“那可不行。他们修合欢道的,想要求一个圆满实在太难了。”

    他可是想要一个圆满的。

    秦莳一愣,心底仿佛抓住了什么一般,“合欢道为什么不得圆满?”

    叶景江耐心道:“合欢道修士大多是肆意性子,也不知伤过多少人的心,沾染了多少的因果。这世间之事本也有其法度纲常在,纵然是修士,又怎能全然免俗呢?”

    天道有常。

    秦莳又想起了云绮烟。

    难道因着一句天道有常,便要她接受那曾经美艳热烈的姑娘会一天天枯萎的事情吗?

    “可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便是天道有定又如何。”叶景江觑了觑秦莳的脸色,忙补上了一句。

    他自然不知自家阿莳都在想什么,可总归不会是什么高兴事儿罢了。

    叶景江实在是太过敏锐,秦莳的一个情绪变化,他也能看到眼里。

    他是当真在意着秦莳。

    “你说的不错。”秦莳目光坚定,倘若这一切都有定数,也不该是前世的定数了。

    既然她已经回到了过去,便没有什么都不改变的道理,她秦莳可从来没有学会过什么叫做认、命。

    叶景江松了口气,他大约是看不得秦莳方才那副模样的。

    算起来,他与秦莳相识的这些日子里,除却头一次在心魔幻境里,叶景江也从没有见过秦莳失态的时候。

    她仿佛生来胜券在握,永远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一般。

    “且莫要想那般多了。”叶景江嗓音温和,“还是先去瞧一瞧你那陆师兄如何了。”

    若是再晚上一些,只怕那傻小子又要传信来了。

    秦莳也不由莞尔,她家陆师兄……的确是个奇怪之人。

    不过陆盏辞的赤子心地也是真的。也不知天星子收他为徒弟,是不是也看中了陆盏辞的这一点。

    算起来,她也是从没有见过同他一样的人。分明也算是出身矜贵,身上却没有半分皇族的骄矜,反倒像是个寻常人家的公子哥一样,没什么脾气,大约也没什么追求。

    若他当真只是个寻常人,大约整日里在意的也不过是哪家茶楼的点心好吃,哪家梨园新捧的角儿唱腔最好罢了。

    那想必,也是极好的一辈子。

    只是,陆盏辞生在梁朝皇室。所以他只能选择去天一宗,只能拜在天星子座下,去那冷冷清清的命峰上做一个循规蹈矩的小弟子,大约此生最出格的事情,也只是在今朝了。

    “纵然天星子师叔有意纵着陆师兄的性子,可天长日久,总归是改不了的。”

    叶景江不知秦莳怎忽然提起了这些,“阿莳莫不是以为命峰不是好去处?我可告诉你,若是论起来,命峰也已经是极好了。”

    他和天星子的恩恩怨怨着实是复杂了些,可再是如何,叶景江也得承认,天星子当得起“悲天悯人”四个字。

    天星子不是寻常认知当中的好人。

    他修钦天道,大约也算是见惯了人间的悲欢离合与聚散,只是或许他天生心软的缘故,总也做不到置身事外。

    倘若命峰当真要只顾着自己,大可谁也不管,只去好生过他们的日子便是了,也不可能会有谁那样不长眼的来打搅。

    “跟在天星子身边,比在皇室中长大可要幸运的多。”

    “我自然知道。”秦莳沉声道。

    前世,天星子是她复仇路上最大的阻碍,可再是恨意滔天的时刻,秦莳也能够分得清楚——天星子没有对不起她,也没有对不起天一宗。

    他行事问心无愧,见过了世间悲苦还能存着慈悲。

    “至少,天星子师叔待陆师兄的好都是真的。”秦莳道,“我只是有些可惜。陆师兄的性子,不论是在皇室之中,还是在命峰,总归是会觉得不舒坦。”

    天性如此,又如何是能够轻易更改的呢?

    “但已经算是幸运了。”叶景江道,“阿莳,事事不可能尽皆圆满。”

    天道终归有常。

第八十四章 古怪的传承

    求不得,爱别离,才是真真正正的常态。

    秦莳默了默,她想,她怎么不明白呢?她本就是一个从来都在失去当中的人。

    直到最后,再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她的前世便将自己也赔了进去,像是个疯狂的赌徒,头破血流也不肯明白什么叫做收手。

    叶景江还当自己说话太重了些,想想也是,秦莳再是少年老成,也当是个年少的姑娘家。

    自幼养在深山里,总也该存下了几分天真。

    若不然……他当真想去寻一寻云臣,好生问问他这些年到底都做了什么。

    望舒的旧事自然怨怼不到云臣的头上。这世上本也没有喜欢便要得到回应的道理。

    他不过是没有动心,是望舒自己没能走出来,致使道心不稳,修为再也不得寸进,落得了如今的田地。

    可秦莳的心结,云臣身为师尊,倘若丝毫不曾觉察,只怕也失了他的身份,叶景江才要寻他讲一讲道理。

    叶景江虽在与秦莳说闲话,手中的动作却也没停歇。

    这禁制虽是能够识别来人功法,但雁过留痕,又怎可能藏得分毫不露?

    他现下便是仗着强大的神魂,在一寸一寸的搜寻灵力的波动。

    “这不是正巧了……”叶景江眼底划过了几分惊讶,“阿莳,你那笨师兄可就在这。”

    “嗯?”秦莳一点便透,“怪不得传信玉牌那般好用。”

    叶景江的意思不难理解,陆盏辞人便在此处,不过隔着一道禁制,彼此不得见罢了。

    “天一宗还真是财大气粗得很。”叶景江喃喃道。

    倒也不是说那灵玉有多么的珍贵,他便拿不出了,可精锐弟子人手一块却不是小数目。

    饶是叶景江想想也觉得肉疼。

    “你若是想要,倒也不麻烦的。”秦莳瞥了他一眼,嗓音莫名带笑,“也不必拜我做师尊,喊上几声师姐来听听便给你块玉牌。”

    叶景江:“……”

    那小姑娘大约平日里很少会有说这样的玩笑话的时候,因此总显得有些不大自然,偏生还要冷着眉眼,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唔,倒是讨人喜欢极了。

    他也顺着秦莳的话头道:“那可是要比天星子差了一个辈分。我可不依,还不如去骗傻小子来的痛快些。”

    秦莳想了想他口中的傻小子,心道早晚有一日这人得让陆盏辞坑上一回,才算了结了这些日子他话里话外对陆盏辞的意见。

    毕竟算起来,陆盏辞那傻小子的身后才是真真正正的的站着了几位大能。

    梁朝皇室的那位老祖宗自是不必多言,说不准早已突破元婴,遁入虚空了。现下梁朝皇室明面上的话事人端慧大长公主,也是货真价实的元婴期修士。

    叶景江一人便是有那三头六臂,也是拿人家层出不穷的好手没法子。

    _

    “寻到便好说了。”叶景江没去细想他家阿莳在打什么算盘,“幸好……我对阵法禁制一途还算有几分研究。”

    这话秦莳却是信的。

    想当日,她那重云锁仙阵可不是让这小白脸给偷师学了去?

    那可是魔族阵法,与正道修士所熟悉的布阵方式根本不一般,连所用阵旗都是有些特殊布置的。但叶景江却硬生生的用一套五行阵旗将那大阵布了出来。

    纵然威力之上差了几分,不算货真价实的重云锁仙阵,也足以让人心惊他于阵法一途之上的造诣了。

    叶景江扬了扬眉,心道他可没那般本事。

    叶景江之所以能看透秦莳当初的布阵并非是因着他是阵道天才。不过是仗着自己的神魂足够强大,灵力拟出了当日的运转方式罢了。

    现在也是如此。

    他能靠着神魂发觉禁制,便也能以神魂寻到突破口,带着秦莳进入到其间。

    最要紧的是,他们还有那小小一只的狐狸崽。当初创建此界的大能既然并无杀生之意,自然对此间的生灵会更宽容几分了。

    他和秦莳无意之间,总算是带上了两个小小的护身符。

    而与此同时,在那禁制当中,陆盏辞已然不知后悔了多少回。

    早知如今,他当初便该死皮赖脸的跟上去,一定要跟着秦师妹走,也决计不要同七夕作伴。

    这、这师尊也从没有教导过他,倘若姑娘家贴上来要如何。

    _

    最初分开时,一切倒也还算正常。

    七夕正因着望舒真人之事烦忧,一时间也顾不得对陆盏辞如何。陆盏辞自然乐得清静,他本就是为着长长见识,历练一二来的,倒是不拘泥于哪一处。

    七夕去哪,他跟着便是了。

    且那位真人还曾嘱托叶兄,要他关照七夕姑娘一二。他与叶兄……有秦师妹的关系在,应当也算自己人了,那他也合该帮着照看七夕。

    毕竟,总不能看着这七夕姑娘去破坏他师妹的感情不是?

    抱着那样的念头,叶景江与七夕一路无话。

    可大约七夕当真有几分运道,或许也是望舒真人命不该绝,他们倒是没费什么力气便寻到了此处,进了那禁制。

    陆盏辞原本松了口气,心底还隐隐有些失望——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谁家历练是如此的,他全然是个一路跟来游山玩水,除了没些好酒好菜,与在外界也没什么分别。

    但他万万没想到,那竟然是最好的时候了。

    他的磨砺,才刚刚开始。

    七夕去参悟传承,陆盏辞一人闲来无事,自然也就在这其间转了转,以待日后回命峰后,能应付自家师尊的一二问话。

    现在想想,陆盏辞只能感谢自己当时的一念之差,若不然、若不然他怕是早遭了七夕的毒手了!

    也不知是不是那合欢道传承有问题,七夕竟然想要同他……

    陆盏辞已然在这儿躲了她许久,若非他身上法宝不少,到底是有些家底的,只怕早不是七夕的对手了。

    可饶是如此,陆盏辞却也不可能一直躲下去。他虽修为高上七夕不少,可那姑娘此刻分明也是没有意识的,他也不能直接下死手,这一畏手畏脚,有天大的本事便也施展不开了。

    秦师妹若是再不来,他也只能是想法子打晕七夕姑娘了。

第八十五章 暖意

    好在秦莳也没给他留那个机会。

    “师兄当真是好不知怜香惜玉。”

    陆盏辞眼睛一亮,一时间也没能顾得上秦莳怎会出现在此处,忙不迭迎了上去,“师妹,叶兄!”

    若是算起来,进入这芥弥天地倒也没几日,可他却总觉得自己已然许久没有见过秦师妹与叶兄了,现下忽而遇上,心底当真是……感慨万千。

    秦莳眨了眨眼,眉目间划过了几分揶揄之色。

    她现下倒是更觉出了这位五殿下为何能在天星子座下那般久,还没养成他们钦天居士的臭脾气。

    大约全是因着他实在是太明白如何安慰自己了。

    只不过当务之急……倒也并非是与陆盏辞说这些。

    秦莳抬眼瞧了一眼,那位七夕姑娘此刻正面色微红,神色里瞧不出半分清明的意味来。

    可她不愧是望舒真人寄予厚望的接班人,美艳的面容在此时此刻显露无疑,连秦莳算不得喜欢她做派之人,也得承认她是极美的。

    秦莳幽幽叹气,却是取了一小方玉盒来。

    “这是何物?”陆盏辞好奇问道。他还以为秦莳会先将七夕带走呢。

    秦莳瞧了他一眼,正色道:“自然是帮着七夕姑娘清醒一二的好东西。”

    叶景江:“……”旁人不清楚便罢了,他还能不知那是什么?

    他炼制起丹药来早已经是得心应手,等闲不会出差错。不过前些日子大约也是因着心境不稳的缘故,叶景江在为秦莳炼制清心丹时,毁了一炉药。

    说是毁了,可也不过是品相不够完美罢了,药力却是精纯又平和的,倘若放于外界,必然也是教旁人抢夺之物。

    只不过他想给秦莳最好的,因而想来想去,药材又不好浪费,只好研磨成了药粉,加了几味香料,全然当做是赠予阿莳玩乐的。

    谁知这小姑娘留着不说,竟还突发奇想,要将那东西用于此处。

    叶景江哭笑不得,又觉得自家阿莳大约当真是个头脑灵活的小姑娘,与众不同极了。

    秦莳哪里想得了那般多,她以灵力催发香粉当中宁心静神的效用,对着七夕半点不留情面,直直全朝着她吹了过去。

    叶景江叹气,这般不知节俭可如何是好?若非他还算有几分家底,只怕是养不住阿莳的。

    也不知是叶景江炼制的药粉效果极佳,还是七夕本也已经到了恢复神智的时候,只见那人一双美眸当中缓缓地划过了几分茫然,仿佛整个人都呆滞在了原地。

    秦莳冷眼旁观着,却又不由觉得这人当真是看走了眼。倘若此刻陪在她身边的并非是陆盏辞,只怕她早该让人吃的连骨头渣都剩不下了。

    “七夕姑娘。”陆盏辞躲在叶景江身后,嗓音里透着几分紧张,“我本无意冒犯姑娘,这才请了秦师妹帮忙。”

    七夕听了他这话,心底却划过了几分啼笑皆非,一时间也是说不上自己心底到底是挫败居多还是暖意居多。

    她到底也是个姑娘家,纵然是修合欢道的。可也是希望能够得到一人的珍视。

    陆盏辞……虽说还算不上这样的地步,七夕却总觉得这或许是已经是她这辈子当中能够遇见的最大的温暖了。

    叶景江那等人自然不能算在其中。

    他看似是与她们关系不错,可实则心底冷硬的像是石头一般,不过是见面三分笑罢了,她可没那样敢想。说起来,七夕倒是还有几分佩服秦莳。

    秦莳那样聪明的姑娘家,怎会瞧不出叶景江身上的问题呢?

    七夕虽不知秦莳是当真不在意,还是装作了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可她这些年也算见多了各门各派的弟子,冷眼旁观下来,纵然信不得“真心”二字,也算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那两人分明是各自有情的。

    至于为何一直没有人说破,便不是七夕能够多管的事情了。

    她原本心存妄念,也因此对秦莳出言不逊,如今瞧来却是大可不必。

    “有劳秦姑娘费心。”七夕温言浅笑道,“也多谢叶公子肯保全奴家的几分贱名。”

    叶盏辞还未说话,秦莳却皱了皱眉,“你可取到了那传承?”

    七夕轻轻颔首,“不负真人所托。”

    秦莳登时松了口气。虽不知自家师尊与那位望舒真人到底有什么恩怨纠葛,她也不大相信云臣剑尊与望舒之间有情意,可倘若当真有什么,那望舒真人可不能这样轻易的去了。

    她只怕自家师尊会留下心魔。

    剑修向来一往无前,秦莳却清楚自家师尊的与众不同。

    云臣剑尊并非有修剑的天赋,他虽剑心稳固,如今又是修为高深,但道基之上总归不算全满。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天道有常,并不会因人的意志而改变。云臣剑尊当年执意入剑道,也早已经明白他来日要承受的因果。

    是以秦莳只能想法子让自家师尊的道走得更畅通几分。哪怕会有分毫的可能影响到她师尊,她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如此甚好,想必望舒也该要撑不住了。”叶景江轻叹一声,“几位可还有事要在这秘境之中处理的?”

    说起来,这位五殿下怕是没能够得到什么机缘。

    他一路护送七夕来此,哪里还有机会去旁处?

    好在,陆盏辞家底丰厚,并不在意自己没有收获,“自然是没了,叶兄,我们还是快些寻出去之法,再来好生谈天论道。”

    叶景江扬眉,目光却是放在了七夕的身上。

    平心而论,此刻得了此处传承的七夕才算是婵娟洞的真正主人,哪怕是望舒也不如她来得更名正言顺。

    若是这姑娘心大了,那他是不是要帮上望舒一把?好歹也算相识一场,有几分因果在。

    七夕茫然无知,只应了陆盏辞的话,“几位请随奴家来,奴家知道何处能够出芥弥天地。”

    大约是她的身上沾染了几分创建此地的大能的气息,秦莳手边那只胖莲藕已然是许久没有出过声了,安安静静的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秦莳挑眉,指尖轻轻在哪胖莲藕身上戳了两下,低声道:“好端端的,你装死作甚?”

第八十六章 一同上路

    胖莲藕委委屈屈。

    这、这人身上有那骇人的气息,它怎能不装死?它连那小小一只的狐狸崽都怕得不行,更遑论是那人的直系弟子了。

    七夕却很是懂事的没去掺合秦莳与那胖莲藕的话茬里。

    她虽得了传承,如今已然摸到了成丹的边缘,可合欢道修士从来不是擅长与人厮杀的,要她去与秦莳过不去,那岂不是疯了?

    虽说,七夕也很好奇秦莳到底得了什么东西,怎还带了一只胖莲藕出来。

    几人间除了那胖莲藕时不时的抽噎两声,倒是一时间安静的有些奇怪。

    七夕带着几人在其间行走,自然也是觉察出了这等怪异的气氛。只不过她人微言轻,可不想随意开口。

    但总有人敢。

    这世上大约也没有陆盏辞不敢接的话。

    “叶兄,秦师妹,你二人怎沉默了这般久?”陆盏辞疑惑道。

    往日他秦师妹也是这样的话少,可叶兄善谈,总归不会让几人间的气氛如此奇怪的。

    秦莳无奈地直叹气,一时间甚至有些想要去寻天星子好生说道一番。他养了个天真的徒弟便罢了,怎还将自己的徒弟推到了她这儿?当真是打量着她不会对这样性子的人如何了。

    “陆师兄放心,我不过是有些疲累罢了。”

    叶景江亦是点了点头,浅色的桃花眼里满是隐晦笑意,“五殿下不必烦恼,我与阿莳……好着呢。”

    秦莳面无表情,很想问问那小白脸除了胡言乱语还会作甚。

    叶景江自然很是清楚秦莳这是在做什么。

    他家阿莳是个别扭的小姑娘,那股子别扭劲儿一上来,倒是当真让人半点法子都没有。

    这会子秦莳不肯开口与他说话,分明是念及了在芥弥天地里的那些事儿,自己别扭着呢。

    可叶景江半点都不怕秦莳别扭,他还只怕这小姑娘全然不在意。秦莳肯与他闹别扭不是什么坏事儿,这最起码能证明,他在芥弥天地里耗费的那些小心思不是无用功。

    只不过阿莳反应慢,如今才渐渐地回过味来。

    倘若秦莳还是一如既往的待他,叶景江才要开始怀疑这小姑娘是不是当真待他没有半点意思了。

    陆盏辞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他心底自然是明白的,他家秦师妹这样的姑娘不能以常理论之。

    “秦师妹,离开此地后你有什么打算?”陆盏辞问道。

    秦莳略微犹疑了一瞬,虽说来了一趟陵州收获颇丰,可她最是想做的那件事儿却是没有成。

    她还没有寻到明华,还没有将这个日后会给藏锋山带来隐患的根源肃清,如何能够回天一宗?

    “难得下山游历,自然是想要在多留一段时日。”秦莳道,“若是一无所获,我也无甚颜面回去见师尊的。”

    陆盏辞若有所思:“不瞒师妹,我下山前,师尊只是嘱托我要好生与师妹一道,也不曾说清楚归期。师妹既然有心继续游历,可否介意我与你一同上路?”

    秦莳心底自然不是十分情愿答应陆盏辞这话。

    她可是要去“杀人越货”的,当着这位五殿下的面,怎么可能放得开手脚?

    秦莳还在犹豫当中,却听叶景江笑道:“这自然是好,有了五殿下一同上路,想必我与阿莳也能多上不少的乐趣。”

    秦莳:“……”且不说旁的,叶景江这自说自话的本事,也是让人头疼得很。

    叶景江却朝着她眨了眨眼,传声道:“三千秘境。”

    秦莳眸子倏然睁大了几分,叶景江这是什么意思?三千秘境便是当真有隐秘藏着,那也不可能与陆盏辞有关系。

    陆盏辞不过是一个修为有成的小弟子罢了,同此刻的她也没什么区别。

    见秦莳仿佛没明白,叶景江亦是叹了口气。他家阿莳平日里那股聪明劲儿去了哪?怎的连这其中关窍都没有看明白,莫不是关心则乱?这般看来,他家阿莳当真是还挺在意陆盏辞的。

    陆盏辞面露茫然,“怎么好像……有点冷?”

    七夕不着痕迹的离他近了几分,这位出身皇室的五殿下可真是的,这都当真叶景江的面给秦莳献殷勤了,能不让那人心底记恨上他?罢了,看在这呆子颇有几分君子之风的份上,她便好心一次。

    “许是陆公子方才受了惊,又是在合欢道的地盘上,身子有几分不适也不算奇怪。”

    叶景江也没去管这些许的小事,又暗地里传声道:“阿莳有所不知,那天星子可是曾经主动要与你家师尊一起承办三千秘境,与陆盏辞一道,不会有错。”

    秦莳闻言,倒是不曾直接应下,只是细细思量了起来。

    她现下的确是不知那三千秘境到底为何物,这也是一件麻烦事。纵然她知晓了三千秘境当中有古怪,并不是单纯的一处宝地,或许也会给藏锋山带来灭顶之灾,可她前世从未入过三千秘境,根本不知从何算计起来。

    倘若能有陆盏辞在一旁,或许还真能寻到几分转机。

    “陆师兄可得好生保重,来日一起游历,可少不得陆师兄出手。”

    陆盏辞受宠若惊,他可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能够让自家秦师妹这样温和的对他说话,当即道:“秦师妹放心,我定会护师妹周全,好生给云臣师叔一个交代。”

    秦莳不由勾了勾唇角,从前怎硬生生没有发现,这位五殿下竟然会是这样有趣的性子。

    不过说起来,即便是前世有感于陆盏辞的性子单纯良善,她也是决计不肯停下自己复仇的路。

    这样看来,当真是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的定数,若是前世便相识,或许陆盏辞也该是恨她的。她前世没有与宁宁、陆盏辞相识,只怕也是好事一桩。

    若不然,今生哪里还有这样相谈的日子呢?只怕她得瞧见这两人也要心存愧疚,不肯深交的。

    “有一事我也得嘱咐师兄一二,”秦莳正色道,既然是要与陆盏辞一同上路,那么有些话,必然是要说清楚些的。

    至少,不能让陆盏辞来日见着她出手伤人便要阻拦。

    “师妹尽管说便是。”陆盏辞忙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来。

    师尊说过,他这位秦师妹性子刚烈,却也足智多谋,要他万事以秦师妹为主。

    现在秦师妹好容易算是应下了要与他一同上路,不过小小要求罢了,他怎可能不应下?

第八十七章 机缘

    叶景江神色却略略有几分不自然,却也不是全然因着秦莳与陆盏辞的亲近。

    他是当真没有料到,自家阿莳会如此直接的要与陆盏辞“约法三章”。

    诸如什么“见她伤人不得阻拦”,又有什么“不得随意发善心”等等,几乎是要将这位不谙世事的五殿下给培养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陆盏辞也是,竟也丝毫不觉得他家师妹的要求奇怪,还颇为赞同的点头道:“这是自然。我虽是师兄,可到底不如秦师妹许多,一切当以师妹为主。”

    叶景江心情复杂:“……”倘若当年陆盏辞入的不是命峰,而是藏锋山,此刻大约也是要成为一个“秦莳二号”了。

    这若是换了旁人,即便是仍然要听秦莳调配,也会在心底犯嘀咕——这小姑娘到底要做什么?至少,也该在嘴上问上一二,才肯安心。

    偏偏这位五殿下,生了副无辜面容、赤子心肠,可却天真得过了头,有些太过于信任他家阿莳了。

    但瞧着秦莳那副满意地模样,再看看陆盏辞那一副虚心听教的神情,叶景江也只好与同样神色复杂的七夕对视了一眼。

    他此刻心底大约也只有一句话了——果然这天一宗上教不出来什么正常的弟子,瞧瞧这一个两个的,都比他当年要放肆多了。

    秦莳也算是了结了一番心事,当即神清气爽了不少。

    于是乎,在四人终于出了芥弥天地,望舒真人得见的便是那样的一副说不出哪里不对劲的情境。

    那向来狡诈的叶景江神色恍惚,她最为看重的七夕瞧着也不知在想什么,偏偏是云臣的弟子与那位梁朝皇室的天真小殿下满脸笑意。

    望舒真人虽是掌管着婵娟洞,却也是瞧不见几人在其中的情境,还只当是七夕与叶景江都没有能够得偿所愿呢。

    她只对着几人微微颔首,便拉过了七夕,柔声劝道:“罢了罢了,你作甚要这副模样?我虽大限降至,也还是有几年好活的,那传承想必是与你我无缘。你也实在是不必太过在意。”

    七夕原本听得一头雾水,这才反应过来望舒真人的意思,她哭笑不得道:“此事事关重大,真人,我如何能不上心呢?您且放心,七夕幸不辱命,将那传承得来了,必定不让真人出事。”

    望舒皱了皱眉,颇为不解道:“那怎我方才瞧着的时候,你那般神色?”吓得她还只当是七夕太过自责了呢。

    毕竟,她已然是这把年纪了,也早已经看透了。当年连这婵娟洞的消息,那也都是七夕这些小姑娘们求着她,才又算计了那么一遭。

    本来也不曾抱着什么希望,所以也根本不会因此而失落。却不想,七夕竟然当真能够做到。

    望舒真人此刻的确是为七夕高兴的。

    她所传授给七夕等人的功法到底不够高明,倘若七夕得了那芥弥天地的传承,日后自然也能得缘于大道。

    七夕哪里还能看不出望舒真人的念头,当即红了眼眶,“奴这条命是真人给的,真人若是不参悟此道,奴必然不会参悟。想必诸位姐妹都是与奴一般无二的念头。”

    望舒真人叹了口气,“这是你的机缘。莫要以为只是功法便可以分出来。”

    这冥冥之中自是有定数在的,若是参悟之人多了起来,想要依靠此功法得道,必然是要难上许多的。她已经到了如今的年纪,早已经看开了,可姑娘们都还年轻。

    瞧着这副感人至深的场景,秦莳与叶景江自然是心无波澜。

    可陆盏辞何曾见过?

    “真人与七夕姑娘间的情谊当真是动人心魄!”陆盏辞道,“前辈,晚辈这里有一物,或许能够助前辈一臂之力。”

    秦莳:“……”

    叶景江:“……”

    有这样一个大方的五殿下在,梁朝皇室还没有被败光,也算是难得了。

    望舒真人不动声色:“哦?可我与五殿下并无瓜葛,怎能受殿下恩泽呢?”这傻乎乎的五殿下莫不是贪图了她家七夕的美色?

    望舒真人心底细细思量了一番,若是论相貌天资、身份背景,陆盏辞来配她的七夕都是绰绰有余。可不管是梁朝皇室还是天一宗命峰,都是些庞然大物。倘若当真成了,只怕了来日也要给她家七夕不少的苦头吃。

    这还是罢了。她也不曾想过要七夕等人如何的出人头地,只要她的姑娘们此生都可平安顺遂便是了。

    梁朝皇室这尊大佛,她们可惹不起。

    “虽原本并无瓜葛,可今日晚辈与晚辈的师妹也算是受了前辈的恩泽,自然是多少也得要帮着前辈一二。”陆盏辞认认真真道。

    望舒真人眯了眯眼睛,她倒是没料到这人竟然还有几分难打发。

    可只有七夕才明白,这位五殿下,大约只是在说自己的心里话罢了,根本不可能是对她心有觊觎。

    且,七夕从不怕欠陆盏辞的人情。在芥弥天地之中,若非陆盏辞多次出手相救,只怕她早已经没了命在。

    这正所谓债多了不愁,倘若陆盏辞当真有能够帮到望舒真人的法子,她自然不介意再欠陆盏辞些。

    “真人,不若听陆公子一言?”七夕轻声道。

    望舒真人深深地看了七夕一眼,淡然道:“罢了。”

    若是、若是七夕当真有意,她也只能是帮着七夕一二了。好在陆盏辞也不是叶景江那样难缠的人,她与天一宗又多少有几分交情,来日想必也能护住七夕。

    且今日若是能够得以突破,便是梁朝皇室,也得给她几分薄面。

    只不过怎偏偏又是与天一宗的修士呢?莫不是这天一宗之人都是生来克制她们的?

    秦莳抱着长剑,站在叶景江身侧,传声道:“也不知这位望舒真人想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自然是以为你那陆师兄对七夕有意。”

    秦莳心道,那也说不准。虽说她此刻看得分明,陆盏辞并没有那样的意思,可谁知来日不会生出几分情意来呢?

    毕竟,她这位陆师兄,涉世未深,何曾见过七夕那样的姑娘家?

    不过那些都与她没什么干系,七夕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比起七夕来,秦莳还是对望舒真人更为在意几分。

    “晚辈在芥弥天地中得了几分机缘。”

第八十八章 详谈

    见出言的是秦莳,望舒真人神色更是和缓了几分。

    “这是你的机缘,收好便是。左右当日放你们进入芥弥天地,也是我有求于叶景江,如此也不算生了因果。”

    秦莳却摇了摇头,颇为固执道:“晚辈欠了前辈的人情,来日前辈若是有何差遣,晚辈再所不辞。”

    望舒真人怔怔地看向秦莳,半晌才勾了勾唇角,只是那笑意里,如何看都是夹杂了几分苦涩,“你与你师尊,当真是一样的脾气秉性。”

    秦莳心底暗道,那大约还是有所不同的。

    她师尊当真是正人君子,一身正气凛然,她可不是。

    “承蒙前辈夸赞。”秦莳道,这小姑娘冷淡地眉眼间又恰如其分的露出了几分疑惑来,“前辈与晚辈师尊间难道也是旧相识?”

    望舒真人仿佛也是想通了一般,露出了一点真心的笑意,“自然是算旧相识。我曾苦恋天一宗的云臣剑尊,只是不知你那师尊是否还记得我。”

    秦莳松了口气,这望舒真人还肯提起她师尊,想必也不会对她师尊多有怨恨。

    “晚辈不敢探知师长心事,这问题自然不方便回答前辈了。”

    望舒真人神色柔和,甚至还轻轻地拍了拍秦莳的肩膀,道:“你很好,我与你师尊的事儿,说到底也是些陈年旧事,同你没什么干系。”

    “前辈同晚辈说这些,可是想要再见上晚辈师尊一面?”秦莳沉声道,凤眼却清澈见底,仿佛只是随口一问罢了,“晚辈师尊身侧并无亲近的女子,若是前辈有所求,晚辈纵然不敢勉强师尊,但也能替前辈做个跑腿传信的。”

    最好还能探一探她师尊对这望舒真人有没有心结。

    与师尊同辈的修士当中,除却命峰之主天星子那般的,大都早已有了道侣。秦莳一时间也是说不清楚自家师尊到底是无心男女之情,还是心底存了人。

    倘若是后者,她身为弟子,如何也得替自家师尊考量一二。

    云臣剑尊为人虽不能说不谨慎,可也太过于正气凛然,秦莳只怕到时候她家师尊再是遭了旁人的算计。

    她这个做人弟子的,自然不好直接说与师尊听,但若是师尊的道侣,那便不一样了。

    望舒真人便很好。秦莳能看出来,望舒真人并不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之辈,但她也不是自家师尊那样刚正之人,若是自家师尊心底有她,岂不是正正好?

    望舒真人又是一愣,似乎没想到那人的弟子竟然会如此说话。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这可真是,你那师尊可知道你如此行事?”

    秦莳想了想,坦然道:“我素日里肆意妄为,师尊便是不知道,也从未管教过。”

    既然不曾管教,那便是允许她如此行事。

    “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望舒真人叹了口气,又无奈道:“只可惜,我最是明白你师尊的心意。”

    倘若云臣剑尊当真是对她有意,哪怕只是分毫的心意,当初她也不可能轻易放弃的。

    她们这些合欢道的修士,哪个又是轻易放弃之辈?

    但云臣剑尊于男女之情无意,于她更是没有半分情思,望舒真人也算是年少成名,多少也有些自己的骄傲,如何还能对着云臣剑尊表露心意呢?

    秦莳又道:“晚辈不是为了前辈。前辈也当知道,晚辈的师尊也是多年修为不得寸进,虽说这话说出来有些失礼,可晚辈总是担心师尊生出心结来。”

    秦莳那话说的很是明白,望舒真人又不是什么蠢笨之人,哪里还能听不出来她的言外之意?

    七夕自是气的不行,这云臣剑尊的弟子不就是想要拿她家真人来当试探的工具吗?倘若云臣剑尊当真有意,那也算是全了她们真人的多年夙愿,可若是云臣剑尊无意呢?岂不是白白给了她们真人希望,又要她们真人来难过一遭吗?

    真真是,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又哪里有这样欺人太甚的做派?

    可望舒真人却也不觉得如何被冒犯,她心底一动,却是明白了秦莳这拐弯抹角的心意。

    “你怕我不肯修炼七夕寻到的功法?”

    秦莳应了声,“晚辈拿不住师尊的心意,自然不愿意看着前辈平白蹉跎。”

    望舒真人又是轻笑了一声,眸光里透着几分怀念,道:“也不知云臣是如何教的出你这般玲珑心肠的弟子。”

    云臣剑尊虽是修为有成,可若是要望舒真人来道,那人当真是个有几分呆的。

    却也不是说云臣剑尊半分心机都没有,只不过那人总是不愿意算计什么。

    望舒真人只当云臣剑尊教出来的弟子都是得与他一般无二,都是些本领高强的剑修罢了,却不料还有秦莳这样的妙人。

    她自然不会觉得秦莳的那些小聪明有什么冒犯的。

    她甚至还很欢喜云臣剑尊可以教出这样的弟子来。有这样的弟子在一侧,才是能够真真正正的帮着他。

    当年之事,不过是她一心思慕,云臣却对她无意罢了。这本也怪不得云臣身上,可说到底,也只是她自己与云臣无缘罢了。

    望舒真人并不觉得云臣做错了什么,也从不曾怨恨过他。

    她能怨恨什么呢?难道要恨旁人不爱她吗?

    “师尊醉心修炼,平日里管教晚辈的时候自然少了许多。”

    望舒真人抚掌大笑了起来,一双美目里满是遗憾,“只可惜你已经入了云臣的门下。若不然,便是你不愿意,我也是定要收你做徒弟。”

    方才秦莳那话虽含蓄又委婉,却是在说若是有云臣剑尊时时刻刻的教导,她必然不会有现在的玲珑心肠。

    望舒真人很是喜欢这个小姑娘的脾气。

    “罢了,你都如此费心劳心,我哪里还能不答应?”望舒真人笑罢,眼底满是温和,“若是来日,我有命撑过这一关,必定会再去一次天一宗,见上云臣一面。”

    这小弟子满心都是为着她师尊好,望舒如何能不答应?

    七夕急忙道:“真人!”那什么劳什子的剑尊,她可是半分不在意,她只怕自家真人会再伤心一回。

第八十九章 打探

    她虽然不曾见过自家真人当年的伤心情状,可只要细想便知决计不会轻松。

    如今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望舒真人再去撞一回南墙?

    七夕狠狠地瞪了秦莳一眼,冷声道:“我家真人好心好意赠与你机缘,你竟然如此害她?难道你那师尊的命金贵又要紧,我家真人便要平白受他的委屈吗?”

    “七夕,不可无理。”望舒真人轻喝道,“我知你的意思,可此事并非那般简单。”

    当初的望舒仙子也是千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可她这些年为何会修为再无寸进?还不全是因着心底生了妄念的缘故。

    她心灰意冷,再也不愿见云臣,又何尝不是因着这般?心中的壁垒不除,如何能够破而后立?

    秦莳将她的算计明明白白的放在了望舒真人的面前,可也不需这小姑娘多说什么,望舒也能明白此事于她、于云臣都不是坏事。

    倘若云臣如今还是于她无意,她也能趁此机会彻底地将云臣放下,此后种种,皆是有缘无份,合该各自去追寻大道,再无半分干系。

    可倘若云臣心底也有心结,那她这些年的夙愿也算是有了个结果。不论成与不成,都是她心甘情愿。

    七夕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会觉得她委屈自然也正常,但这委屈与否,旁人所言哪里做得了数?

    望舒不觉得苦,那便不算苦。

    她曾真心恋慕云臣剑尊,也曾与云臣相谈甚欢,互为知己好友,闲来无事时亦可饮酒论道。

    那是望舒以为的,她这漫长的修仙途中最为美好的一段时日。

    只不过是她渐渐地开始了不知足,分明已然是那人身边最特殊的女子,还是想要得一个答案。她其实明白,云臣给不了她要的结果。

    可飞蛾扑火尚且义无反顾,女子动心动情这等事,如何能够说得清楚呢?

    秦莳自然没去理会七夕的话,她只是定定地看向望舒真人,“真人可算是应下了?”

    望舒真人含笑道:“自然。便是我与大道无缘,跨不过如今的大限之期,也会去寻你师尊。”

    倘若云臣无意,她也不能让那人心底存了愧疚。

    思慕这样的隐秘心事,本就是她一个人的,同云臣没什么干系,总不能再拉人家一同倒霉。

    “藏锋山弟子秦莳先行谢过真人高义。”秦莳郑重地行了晚辈礼,她原本还曾觉得这位望舒真人耽搁了她师尊追求大道,如今看来,若是能够成事,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

    叶景江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心底不由感叹道云臣收了一位好徒弟。

    若是换了旁人,大约是要一辈子都活在师尊的庇护之下,哪里能像是阿莳这般,修为尚且不算高深时便要替师门长辈考量许多的?

    便是叶景江自己看了都恨不能也去收个如秦莳这样的贴心弟子。

    可转念一想,他还时先将阿莳拿住再去说旁的。

    若是有阿莳在,还要什么弟子?那岂不是平白来给自己寻麻烦?

    叶景江也最是清楚自己的心思了,若是论起耐心来,他只怕是要比旁人差上不少,又最是懒得理会杂事。何苦要去收个徒弟祸害人家呢。

    倒不如祸害阿莳来得轻松些。

    左不过他家阿莳十个与众不同的姑娘家,最是不该怕人祸害。

    “此间事已了,往后可有什么打算?”望舒真人道。

    她的确很喜欢秦莳这样的姑娘。

    “若说打算,倒也算不得。不过是与陆师兄结伴,四处游历,长长见识罢了。”秦莳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不知真人可否知晓陵州明家?”

    望舒真人一愣,明家?陵州还有这等修仙世家吗?

    “我这些年也少在外行走,并不知陵州有以明为姓的修仙大族。你若是寻他们有要紧事,我倒是可帮着你打探一二。”

    在旁处望舒真人自然不敢夸下海口,可若是在陵州,她可是那一等一的地头蛇,这等寻人的小事儿,做起来可是顺手极了。

    秦莳沉吟片刻,面上划过了几分遗憾,却是拒绝了望舒真人的提议,“晚辈不敢欺瞒真人,此事不宜声张,还请真人只当不曾听晚辈提起过此事便罢。”

    叶景江眸光微动,原来阿莳一定要来陵州,为的便是这一桩事。

    且不说这明家是否存在,便是当真存在,又能同秦莳有什么因果?他家阿莳可是那等不爱下山走动,整日沉迷修炼的小姑娘。

    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叶景江自然是不好问个清楚,再者,依着秦莳的性子,只怕也不会肯好生与他说个明白的。

    叶景江也只好将那些疑惑藏在心底,眉目间却终归多了几分犹疑。

    秦莳原也没打算一味的瞒着叶景江。

    这小白脸仿佛是块牛皮糖,她一时半刻是不可能甩得掉了,且她既然肯在叶景江面前提起这些,而非是避讳着他,便是要与他明言的意思。

    可谁知叶景江今日倒还算沉得住气,竟然只是面露思索,而非来问她。

    既如此,秦莳自然不会自讨没趣,一定要拉着叶景江说道。

    “这也不难。”望舒真人颔首,却没问秦莳的打算,她也算看得清楚,云臣的这个小弟子可是有自己的一番主意,旁人如何都是说不动她分毫的。

    她与秦莳萍水相逢,唯一的关联还是因着那尚且在天一宗藏锋山修行的云臣剑尊。若望舒是她的正经师娘,那倒也能问上一二。可如今名不正言不顺的,望舒可不愿意讨人嫌弃。

    但秦莳到底是云臣剑尊的弟子,因而望舒真人想了想,只温和道:“若是有要紧事,只管来寻我便是。芳云台你也已经去过了,那的姑娘们知道如何联系我。”

    秦莳连忙又执了晚辈礼。

    她此刻竟有几分庆幸,前世那狐狸崽流落到了魔界,想必望舒真人是没有躲过大限,那……望舒真人也不会知晓她师尊是如何身陨道消。

    这于望舒真人而言,或许也是一桩幸事。

    “多谢真人援手。真人放心,晚辈并非那等顽固之徒,倘若是遇上了事端,必然是要求真人庇护一二的。”

    望舒真人面上又多了几分笑意,临走前还塞给了秦莳一个储物戒子,权当是与秦莳的见面礼了。

第九十章 急召

    叶景江朝着秦莳挤眉弄眼,“我还是头一遭见她对晚辈如此照顾。”

    便是望舒收下的那些姑娘们,也从未有谁得过望舒如此的偏宠和温和。

    “这也有你的功劳。”秦莳慢条斯理道,“若非你告知我望舒真人与我师尊间还有几分旧情在,我哪里会与望舒真人如此。”

    倘若不是秦莳担忧望舒真人会成为云臣剑尊日后的心结,阻碍她师尊成就大道,她也不可能会如此。

    她固然是在算计望舒真人,可那也是阳谋,她把得失明晃晃的摆在了望舒真人的面前,心底却明白那人会如何抉择。

    她们修合欢道的,一个两个,皆是痴情种。

    秦莳见惯了当年云绮烟的义无反顾,如何还算不准望舒真人的性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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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可是半分线索都没有,阿莳,你要我们去何处寻那陵州明家?”叶景江面上笑吟吟的,心底也觉得头疼。

    他原以为他是清楚秦莳有多固执的,今日才算明白,他以为的那些才是九牛一毛。

    就好比现下,谁也不知她为什么要与那所谓的“明家”对上。倘若是个当真存在的修仙世家便也罢了,左不过费些气力,总能替他家阿莳达成夙愿。

    可偏偏寻来问去从无人知晓,陵州地界也不算大,他们三人在此处流连了近月余,也没探听到分毫消息。

    叶景江也看得出来,一直没有所获,秦莳亦是急迫的。可他思来想去,也想不出其中关窍。偏生秦莳固执起来谁也没法子。

    任凭他磨破了嘴皮,想尽了这天底下的所有好话,那小姑娘也都还是不肯说。

    “那也要寻。”秦莳嗓音低地几近不可闻,却偏偏又带了几分说不出的委屈,直把叶景江所有的性子都化于了无形之间。

    他还能如何呢?谁让他认栽了,这辈子翻不出秦莳的手掌心便罢,只得是听从人家调配。

    可还不等秦莳接着寻下去,猝不及防间又出了一遭事——秦莳与陆盏辞皆是收到了师门急召。

    天一宗的核心弟子在外游历时,身上也会带着一块与师门有所反应的玉牌。倘若遭人暗算,不得逃生时,捏碎这块玉牌虽也不能得以保全性命,却至少是能够让师门长辈知晓谁人害了他。

    而同样的,若是宗门有难,只消捏碎师门内所保存的那一块玉牌,便可让在外的门人弟子收到宗门急召,从而快些返程,护卫师门。

    “天一宗急召……”秦莳皱了皱眉,“陆师兄,你可否推衍一二?看此番事端与我藏锋山有无干系。”

    虽说藏锋山不是吃素的,便是这一次还是要重蹈覆辙,那也不是一时半刻便能解决的。

    可秦莳却不敢冒险。

    “自然是好。”陆盏辞忙点了点头,当下入定,以元神沟通天地星辰,依靠本命星盘来推衍起了藏锋山的安危。

    叶景江桃花眼微眯,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秦莳仿佛太过在意这些风吹草动了。

    可若是说起来,这却是大可不必。

    藏锋山可不仅是有一位云臣剑尊,这些年来的历代峰主虽皆是在外游历,可若是遭逢生死存亡之际,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藏锋山覆灭。

    比起这些来,秦莳一个小小的金丹期弟子,纵然惊才绝艳,可修行时日短浅,在大难当中根本起不到关键的作用。

    那她又急什么?

    叶景江想不通,索性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阿莳的嘴实在是硬,轻易不肯告诉他一句实话。叶景江也只能是将这些事儿一桩一件的全都记下,留待日后再来慢慢地与秦莳算账。

    “莫急。”

    秦莳看了他一眼,沉默地点了点头,那双向来凌厉的凤眼里却仿佛划过了一瞬的茫然无措,直直看得叶景江心底酸软一片。

    大约是他晚了一步。

    叶景江只觉得有些遗憾。

    倘若秦莳当初没有被云臣剑尊带回藏锋山,而是被他带到了药王谷,那此刻大约也会有所不同。

    至少,秦莳最在乎的便不再是藏锋山上的师尊与同门,而是他了。

    但仔细想想,叶景江也不可能对着自己的小徒弟下手,也便只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直道是造化弄人。

    过了半晌,陆盏辞才面色苍白的从入定中醒了过来,他朝着秦莳点了点头,眸子亮晶晶的道:“我虽学艺不精,比不上师尊神手妙断,可无论如何推演,此番都与藏锋山无干。”

    至于与命峰有无关联,那便是陆盏辞不敢去推演分毫的了。

    命峰诸人平日推断天机,此生大约也不会有机会见一见自己的命道如何。

    这也算是有得必有失。

    秦莳松了口气,“多谢陆师兄肯为我忙这一遭。”

    她并非不知道,钦天居士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沾染的。倘若结局与前世一般无二,那她无论如何也不该将陆盏辞牵扯进其中来。

    只是她到底也是个自私之人,看不得自家师尊与诸位同门再死上一回,只能是昧着良心来算计陆盏辞的良善。

    陆盏辞眼底划过了几分笑意,一字一顿道:“这算得了什么?云臣师叔待我那样好,我是愿意的。”

    即便知晓天机不能随意泄露,可陆盏辞却更愿意不去管那些所谓的规矩。

    他只知道云臣师叔与秦师妹都是顶好的人,藏锋山上的诸位师兄师姐也都是义薄云天之辈。

    初入命峰时,陆盏辞年纪尚小,还不曾学会什么叫做喜怒不形于色,也不懂什么是隐忍。他只是一个被父母兄姐宠坏了的小殿下。

    可天星子为人冷淡,命峰的师兄都是淡泊之人,他们自然不会亏待陆盏辞,却也不可能对着陆盏辞表达情感。

    陆盏辞直至如今还记得,是藏锋山的一位师兄带着他去了宗门的坊市,教他如何在宗门中打发时间。

    若非那位师兄,他纵然也能有今日,只怕心境上却不会是如今的淡然平静,说不好要平生多少的怨怼。

    秦莳自也不会再与陆盏辞说上些无用之话。

    那等感谢来又感谢去的,实在是半点都不符合她们剑修的脾性。

    “日后,陆师兄若有驱使,秦莳再所不辞。”

    哪怕沾染上因果业障,也万死不辞。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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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她重生成白月光了介绍:
前世的秦莳亲眼看着师尊被人算计,同门尽皆惨死,而她自己也落得个声名狼藉、根骨尽失的下场。她堕入魔道,报了那血海深仇,也成了这世上人人畏惧的魔头。
重来一次,人人喊打的女魔头秦莳却长成了大家的白月光。
对此,秦莳表示:“不好意思,还是做女魔头更快活。”魔尊她重生成白月光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魔尊她重生成白月光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魔尊她重生成白月光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