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回忆
以前母亲还在的时候，林虞总是跟在母亲身后出入厨房，母亲长得好看，手也巧，会做很多精致的糕点。
她生病了，母亲会亲自做鱼汤给她喝，会把糕点做成小兔子的形状哄她开心，那时候她就想，她以后也要学会做菜，母亲说要亲手教她。
可是她没等来，林宝珠出生以后，母亲身体就不好了，一直卧病在床，她也去厨房给母亲做鱼汤，结果险些把厨房烧了。
父亲把她大骂了一通，说她这个时候也不让母亲省心，只知道闯祸。
而祖母则是语重心长的告诉她，她是林家嫡长女，要有嫡长女的气度，去厨房做菜这种事上不得台面，传出去会有损林府名声，让她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
再之后母亲就去世了，她学会了打理府中庶务，学会了林氏剑法，但是唯独再也没进过厨房，没有人愿意教她，也没人再值得她下厨。
可是通过那个梦，林虞明白了，不是因为母亲去世了，而是她为了林府，把她自己弄丢了。
大厦将倾，林虞除了要护着林府，也想把以前丢了的自己找回来。
那日在府门口，林宝珠义无反顾的要跟顾长垣走，她气林宝珠的愚蠢，可何尝又没有羡慕？
羡慕林宝珠可以这么洒脱，不顾林府声名，想做什么就做，但她不行！
她是林府嫡长女，一举一动都是林府的脸面，甚至每个举动都会让人无端猜忌。
她究竟是为了自己活着的，还是为了林家呢？
厨房内一阵霹雳乓啷，守在院子外头的厨娘和下人们各个胆战心惊。
很快林云堇就赶了过来，神色紧张凝重，“怎么回事？”
厨娘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二公子，您可快去看看吧，大姑娘今儿从府外回来就拿着一篮子菜和肉进了厨房，也不让人进去，如今不知道干什么呢。”
“奴婢瞧着，里头都冒烟了，再这么下去，厨房得走水！”
林云堇愣了一瞬，背脊挺直，“你们侯着，我进去看看。”
说完迈着步子就上了台阶，手放在门上刚要拉开，就被人从里面推开，紧接着一阵浓烟扑鼻而来。
“咳...咳咳....”
林云堇后退了几步，跟着咳嗽了起来，看着闯出来的，脸上全是灰尘的林虞，话一时间哽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长...长姐？”
“云堇？你怎么来了？”
林虞一边说话，嘴里还一边冒烟，厨娘和一众下人这时候已经冲进厨房里去了。
林云堇的唇角抽搐了片刻，“我听人说你一回府就进了厨房，就过来看看，这...这是....长姐你这是干什么？”
从有记忆开始，他就没见过长姐有失态的时候，记忆中的长姐一向严肃让人难以亲近，如今...实在是让他有些忍俊不禁。
这边七喜已经流着眼泪跑了出来，脸也跟林虞差不了多少，手中还端着一罐子什么东西。
“姑娘，鱼肉虽然烂了，但是汤能喝。”
林虞忙接了过去，就着七喜递来的勺子尝了一口，脸色变了又变。
“有...点咸。”
林云堇也不知道怎么了，鬼使神差的凑了过去，“长姐炖的鱼汤，我能尝尝吗？”
林虞迟疑片刻，还是把勺子递了过去，林云堇尝了一口，脸色骤变。
“水，水呢？”
这叫有点咸吗？
这是泡的盐水吧，鱼味儿是没尝出来，满嘴的咸苦味儿。
林虞看着自家弟弟这幅样子，光照在脸上，有些想笑，这时候刘管家带着人匆匆走了过来。
“大姑娘，花泞回来了。”
花泞？
林虞收了笑容，将汤罐子交给七喜，快步走了过去，“查的怎么样？”
一早林云堇那边得了消息，她猜花泞也就快差不多了，毕竟两人一前一后走的，也没差多久。
花泞脸色凝重，“奴婢查到顾公子是顺南县上敖村的人，他父母早年被一场大火烧死了后来去的顺南县书院。”
这和早上林云堇查到的差不多，林虞轻‘嗯’了一声，“再没查到别的吗？”
难道说书里的故事都是假的，是个梦而已吗？
花泞摇头，“奴婢去了那个村子，那场火不是只有顾家父母死了，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了。”
整个村子！
林虞整个人仿佛泡在寒潭里，从骨子里冒出来的凉气，什么样的大火能把整个村子都烧光。
若真是山火也就算了，如果是人为，那人得狠成什么样？
花泞又道:“奴婢还查出一件事来，不过不知道重不重要。”
林虞点头，“你说。”
“顾公子家里除了父母，其实还有个妹妹。”
花泞的话说完，林虞整个眉心蹙起，“妹妹？他妹妹呢？”
花泞摇头，“说是也在那场大火里死了，当时顾公子从外面回来，亲自去扒的砖瓦，从里面把他父母的尸骨刨出来的。”
“顺南县赶过去的衙役看到这幕都哭了，说这辈子都忘不了，这才记得那么清楚。”
听着花泞的话，林虞的心沉入谷底，看似查出什么了，但其实又什么都没有。
所有的人都死了，不管是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真相，都随着死人尘封到了地下。
林云堇看着两人嘀嘀咕咕，忍不住走上前去，“长姐，你和花泞在说什么？府里出什么事了吗？”
林虞也不想瞒着弟弟，只让花泞跟林云堇又说了一遍。
看着林云堇的眉心蹙起，声音有些发沉，“你现在觉得顾长垣还有问题吗？”
林云堇沉默许久，“我也不知道，但确实有些可疑。”
“宝珠和他的亲事再拖一拖吧，这次我亲自跑一趟顺南县，好好查一查他。”
“行了！”
林虞打断了林云堇的话，“如果真有事，顾长垣也都打点好了，这次查不出来什么，下次就更不会有线索了。”
“而且你去，我也不放心。”
要是顾长垣真的有问题，他连一个村子都能放火烧了，谁知道他会对林云堇下什么黑手。
不远处有脚步声，是林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清心，她朝着林虞福身，“大姑娘，老夫人请您去趟万松堂。”
迟疑了一瞬，林虞点头，“我去换身衣裳，这就过去。”
清心却摇头，“老夫人让大姑娘这就过去，特意嘱咐奴婢，让大姑娘不必换衣裳。”
第十七章:被训诫
“祖母，您找我？”
林虞站在花厅内，理了一下有些脏乱的衣裳，清冷的面颊浮上几分不自然。
林老夫人坐在榻上，看着一向清冷持重的长孙女这幅样子，气的手抖，好半晌才开口。
“阿虞，这些年祖母身子不好，你掌管府内的庶务，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都打理的很好。”
“祖母很高兴能有你这么出色的长孙女，你是咱们长宁侯府的骄傲。”
听着这些夸奖的话，林虞垂眸没有言语，所以还是要来了吗？只是因为自己一时意起在厨房做了一顿饭？
林老夫人看着不说话的林虞，手中的茶盏重重落在桌上，颇为怒其不争。
“可你看看今日成什么样子？好好的长宁侯府嫡长女跑去厨房下厨，把自己...自己弄成这幅样子，传出去叫人怎么看？”
“祖母。”
林虞忍不住唤了一声，“我不过是在自家的院子里下了一次厨，弄得有些狼狈而已。”
林老夫人脸色更沉，“可你是咱们侯府的嫡长女，旁人能去下厨你不行！”
“别忘了如今是你掌管偌大的林府，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咱们林府。”
看着有些激动的林老夫人，林虞的手慢慢攥紧，最后肩膀有些无力的垂了下去。
“孙女儿记下了，祖母。”
见林虞听话，林老夫人的脸色缓和了许多，“这些道理祖母在你母亲去世的时候教过你，这次再说一遍，日后不许再犯了。”
是啊，教过一次，如今再说一次，她很想问一句，那林宝珠呢？
她一个人扛起林府，打理家业，牺牲自己，是让她林宝珠肆意挥霍践踏的吗？
可是林虞没有问，一旦她开口问了这句话，那一切也都没有意义了，只是朝着林老夫人恭敬的行礼。
“孙女儿谨记祖母教诲，日后绝不会再犯。”
林老夫人可能也觉得自己刚刚太过严厉，声音和蔼了许多，透着年迈的沧桑。
“祖母知道你也累，你父亲一人戍守边关，祖母身子也不好，把长宁侯府的一切都压在了你身上，你不要让祖母和你父亲失望，明白吗？”
林虞看着林老夫人，不由得脱口问道:“既然如此，那祖母可同意我处置林宝珠的做法？”
“什...什么？”
林老夫人一时愣住，然后才想起来，忍不住皱眉。
“阿虞，这次宝珠做的的确太过了，但是开祖宗祠堂除名这件事也太过了。”
林虞心中有些泛冷，都觉得她做的过了，“林宝珠如今已经是被顾长垣蒙蔽了双眼，如今能全然不顾礼义廉耻跟着他，日后难保会为了顾长垣毁了咱们林府。”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祖母今日不做遏制，日后等真出了事情，那就真要后悔莫及了。”
“胡说八道！”
林老夫人有些生气，“咱们林府家训是什么，立身无愧，何愁鼠辈？”
“咱们长宁侯府清清白白做人，一心侍君，钱财不贪一毫一厘，那顾长垣就算再有贼心，如何污蔑咱们？”
“何况宝珠如今只是年纪小，心中爱慕，大事小事还是分得清，怎么会跟顾长垣坑害咱们？”
“阿虞，你是真的想多了！”
想多了？
林虞捏着掌心有些自嘲，若真是想多了才好呢，她有些麻木的点头，听见自己说话。
“祖母，我知道了。”
阳光有些刺眼，林虞忍不住抬手去挡，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万松堂，旁边七喜忙打了伞遮在上头。
“姑娘，您怎么了？从老夫人房里出来，您就有些魂不守舍的，是不是老夫人说什么了？”
林虞轻声笑了一下，“只是觉得有些累了，七喜，我今年多大啊？”
七喜瞪大眼睛，“姑娘今年才十七啊，不过再有一个月您就过生辰了，马上十八了。”
才十七，也就比宝珠大五岁啊！
可林虞怎么觉得自己已经三十八了呢。
七喜不知道自家姑娘怎么了，只问道:“对了姑娘，容王府那边递了帖子过来，说明日容王妃寿辰，请姑娘去呢，咱们要不要过去啊？”
容王妃生辰？
林虞有些恍惚，这几日太忙，她都有些忘记了，这时候提起，不可避免的又想起傅钰来的那日。
“我想上门提亲，求娶林大姑娘。”
“大姑娘若是想好了，我便来接你。”
.....
“姑娘，姑娘？”
七喜又喊了几声，才让林虞回过神来，“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总是心不在焉的。”
林虞回神，最后脚步硬生生拐了个方向，“让刘管家把库房打开。”
去容王府给王妃贺寿，总不能空手过去吧。
库房内东西不少，最后想到容王妃喜爱墨宝，所以林虞就选了一幅前朝王子骞的真迹《百鸟报春图》。
从库房出来，花泞就过来了，“姑娘，顾公子去京兆府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林虞一边问，一边把手中的画递给七喜，让她把东西包好，明日送去容王府。
“就刚才，奴婢瞧见他跟那妇人进了京兆尹，就赶紧回来了。”
花泞从顺南县回来，就被林虞安排去盯着顾长垣了，所以得了消息就赶紧回府。
林虞朝着一旁的管家道:“备车，去京兆府。”
话才说完，就看到自己的衣裳乌黑一团，连忙转身，“七喜，随我回房换衣裳。”
这边京兆府尹王大人看着顾长垣递过来的契书，哈哈一笑。
“哎呀，前几日朝会上说顾状元郎去了翰林院，之前还听人说皇上有意让你日后去大理寺，如今买了宅子，可是坐实了此事？”
顾长垣敛眉一笑，“王大人说笑了，我如今才入翰林院，哪里能直接去大理寺，不过是因为京城没有住处不方便，这才东拼西凑了点银子。”
王大人点了点头，拿着契书又看了几眼，然后‘啧’了一声，顾长垣忍不住挑眉。
“王大人，怎么了？”
旁边的妇人也是一惊，“这契书可是没问题的，之前也是转手好几道了，都没问题的。”
“问题就是出在这儿，你这宅子转手几次，所以这次要繁琐些，章子是不能随便盖的，得等我回去查清楚才行。”
王大人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顾长垣，“顾状元放心，我这没有为难的意思，手续肯定能办，只是要多等几日。”
“王大人客气了，您叫我长垣就行。”
顾长垣说着，沉默了一会儿才复又开口，“不过是多等几日而已，只是要麻烦大人您了。”
王大人和善一笑，“不麻烦的，不麻烦，这是咱们京兆府该做的事儿。”
把人送出府，王大人看着顾长垣远去的背影，忍不住摇头，好好的年轻人，才进京城就要得罪人，往后日子不好过咯。
第十八章:道歉
妇人走在路上，就被一个穿着得体，长相明媚的女子拦住了。
“何娘子，我家大姑娘请你过去一趟。”
七喜的出现让何娘子吓了一跳，她忍不住朝着巷子里的奢华的马车看了眼，知道对方身份不一般，忍不住瑟缩。
“姑娘，怎么了？我可是老老实实做生意的，没得罪什么人吧。”
七喜忍不住多看了何娘子两眼，“不是，我家姑娘有事要找你。”
何娘子这才点头，“好吧。”
很快两人到了马车跟前，林虞掀开帘子看着何娘子，直接开门见山。
“卖给顾长垣的宅子，我多出五千两银子，买给我如何？”
“啊！”
何娘子整个人被弄懵了，“可是...姑娘不是我不卖你，是契书已经交去京兆府了。”
林虞点头，“我知道，只是问你一句卖还是不卖，其余的交给我就可以了。”
何娘子迟疑了一瞬，“卖，卖的。”
听了这话，林虞笑了笑直接掀开帘子让何娘子上了马车，本来以为要多出一万两银子才能拿到手，没想到五千两这何娘子就答应了。
何娘子坐在马车上，整个都有些拘谨，“姑娘，这真的没事吗？刚我从京兆府出来，那位大人说契书好像有些问题。”
林虞闻言垂眸笑了一下，看来这位王大人很守信用，而且找的借口也不赖，日后好好交集一番，指不定有大用。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马车再次到了京兆府门口，王大人见林虞下马车，笑眯眯的迎了上来。
“林大姑娘这么快就过来了？”
林虞示意七喜把备好的礼品递过去，“已经够麻烦王大人了，总不能让你一直难做，索性今日就把这宅子契书拿到手，以绝后患。”
旁边的何娘子听着两人的话，整个人都惊呆了感情刚刚这位大人没盖章子，竟然是因为眼前这位姑娘。
有王大人在，林虞很快就拿到了地契，先让七喜把何娘子送走以后，她才又和王大人说起了话。
“还有件事想请王大人帮忙。”
王大人拿着汝窑茶杯的手一顿，“林大姑娘请说，能帮忙的，我肯定是要帮的，不过我一个京兆府尹，也没什么多大本事。”
林虞笑了笑，“也没什么，我听说之前在远安街的弃婴堂地方不够用，这宅子我现在还没想好要怎么用，不如....”
“正好隔壁的宅子我也买下了，把两座宅子打通，不如就由大人您改造成弃婴堂吧，也算是我们林府做的善事了。”
“这...这这...”
王大人有些惊喜的站起身，他怎么也没想到幸福来的这么突然，建弃婴堂，这可算是他的功绩啊。
“林大姑娘，您可真的想好了？这两座宅子少说也得六七万两银子吧？就这么建弃婴堂？”
林虞将契书推给王大人，眼眸清亮，“建弃婴堂是好事，和孩子的性命比起来，银子显得倒没那么重要。”
“不过这不是小事，到时候王大人可得要劳心劳神了。”
“这是自然。”
王大人高兴还来不及呢，天上掉馅饼了属于，到时候真要做好了，怎么也能进六部了，比在这京兆府好多了。
马车才回到府上，林虞进了院子，就看到一个人影站在树下，正疑惑着是谁，就见那人转过头，眼底全是讨好和喜悦的神色。
“长姐！”
林虞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你来做什么？”
林宝珠被她这样的态度弄得有些委屈，但转而就又扬起了笑容，小跑过去。
“长姐，我好久都没来看你了，我想你了嘛。”
眼见着林宝珠要扑到她怀中，被林虞卸下腰间的剑挡住了，声音冷漠。
“有什么话就好好说，你知道我不想见你。”
这样的举动让林宝珠彻底伤了心，只站在林虞面前，眼泪簌簌落下，声音哽咽中透着委屈。
“长姐，你真的不要我了嘛？我...”
“我是宝珠啊，我是最疼爱的妹妹，你怎么能这样呢？”
“我知道那日伤了姐姐的心，可是长垣他...我们两情相悦，我不能没有他！”
“长姐你打我骂我都行，能不能不要不理我啊！长姐，我真的好害怕，呜呜呜....”
眼见着林宝珠都哭声越来越大，林虞的手忍不住攥紧，有那么一瞬软了心肠，毕竟是她自小带大的妹妹，怎么可能就真的不管了！
但一想到那日在府外林宝珠不顾一切跟顾长垣走，心又硬了，尤其是祖母和林云堇已经很护着她，自己若是又轻而易举的原谅，林宝珠就更无法无天了。
这么想着，林虞冷着脸从林宝珠身边走过，“七喜，吩咐下去，日后我的院子不许林宝珠进出。”
“长姐！”
林宝珠怎么也没想到林虞这么无情，气的眼睛通红。
“不来就不来，你不认我，我以后也不认你这个姐姐。”
林宝珠一边往外走，一边拔高了声音，“我以后再也不来了，再也不来找你了！”
“你求着我，我都不会来！”
一声高过一声，让七喜都有些无奈的看向林虞，“姑娘，这....”
“别管她，喊累了自己就走了。”
林虞还不了解林宝珠，就是自己闹，闹累了没人管自己就老实了。
果然过了一会儿，林宝珠喊累了也没见人出来，气哼哼的就走了，一边走一边抹眼泪。
“我真不明白长姐怎么变成这样了，长垣有哪里不好，她这样反对！”
旁边跟着伺候的丫鬟荷香忙递了帕子过去，“大姑娘可能是因为薛国公府，不过如今婚退了，顾公子又高中状元，大姑娘早晚会改观的。”
这话说到林宝珠心头里去了，“希望吧，她毕竟是我长姐，我和长垣成婚也希望得到长姐的祝福。”
“还祝福？长姐都被你气吐血了，还祝福你？”
林湘湘才走到石桥上，就听到林宝珠的话，忍不住有些讽刺的开口。
“我怕长姐现在一眼都不愿意看见你跟那个顾长垣。”
林宝珠瞪圆了眼睛，满是厌恶，“林湘湘，怎么哪儿都有你？你来这儿干什么？”
第十九章:动手打人
听到这话，林湘湘抬手摆弄了一下头上的珍珠发簪，有些得意。
“我过来和长姐请安，谢谢她给我特意置办了这么多首饰。”
“哦对了，看你过来的方向，应该也是去见长姐了吧，不会是被轰出来了吧？”
林宝珠盯着林湘湘头上红宝石镶嵌珍珠的簪子，一时间已经顾及不到林湘湘讽刺自己被轰出来的事情。
“什么首饰？我长姐怎么会给你置办首饰？”
这些年林湘湘什么都想和她抢，没事就找自己麻烦，长姐虽然碍于掌管府中庶务并没有过多插手，却也多次告诉二婶让她对林湘湘严加管教。
长姐对林湘湘的态度一向冷淡，平日里连话都不会说一句，怎么会给林湘湘置办首饰？
关键是如今正是换季的时候，往年长姐早就派人把置办的首饰衣裳给她送去院子了，如今却没有半点动静。
一时间林宝珠盯着林湘湘的头饰和手上的紫玉镯子，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
林湘湘有些得意是晃了晃镯子，“当然是换季的首饰了，你没有吗？”
“不可能！”
林宝珠声音变得有些尖细，“我不信，这肯定是长姐给我置办的首饰，是你偷偷抢走了对不对？”
说着说着，林宝珠就忍不住伸手去抓林湘湘的手腕，“自小到大，长姐从来没给你置办过什么首饰，你一定是在撒谎，把东西给我！”
林湘湘没想到林宝珠上来就抢东西，忙挣脱开她的手，“林宝珠，你有病是不是？”
“这是长姐让她身边的半夏亲自送到我院子的，你如果不信，咱们就一起去找长姐！”
“去就去！”
林宝珠绝对不相信长姐会给林湘湘置办首饰而不给她，一定是林湘湘撒谎。
“等见了长姐，看你林湘湘怎么办。”
看着趾高气昂的林宝珠，林湘湘难得一次没有跟她针锋相对，只是唇角有些嘲笑，她迈着步子跟上林宝珠的脚步。
其实她收到首饰的时候心里也惊了一下，但转而就想明白了，一定是之前长姐给林宝珠定好了的首饰。
只是因为前几日林宝珠跟着顾长垣离开，惹怒了长姐，这才转而送给自己的。
要说心里不舒服，那是肯定的，但是林湘湘不像林宝珠那么没脑子，长姐这个举动明显就是对林宝珠伤透了心。
只要林宝珠以后继续作死，她甚至什么都不用挣不用抢，长姐都会对她比从前不同。
相对于林宝珠和林云堇，反而是林湘湘更清楚长姐的底线在哪里，她可以纵容自己的弟弟妹妹犯错，但绝对不能牵连林府。
长姐从大夫人离世后就跟着祖母打理林府，之后祖母身子不好，整个林府都是长姐在管，她把林府看的比自己性命都要重要。
林宝珠踩了长姐的底线！
“长姐，长姐！”
林宝珠才到院门口，就被人拦住了，她忍不住扯着嗓子喊了几声，然后就要闯进去。
“你们让我进去，我是长姐的亲妹妹，你们都要拦着吗？”
“长姐！”
林湘湘跟在后面，见林宝珠没进去，忍不住扬眉，这林宝珠最近又做什么蠢事了，长姐连院子都不让她进？
犹豫之间，林湘湘走上前忍不住问了一句，“我想给长姐请安，能让我进去吗？”
拦着的人点了下头，“自然，三姑娘请稍等，奴婢这就去通禀。”
他们得到的消息就是以后不许四姑娘林宝珠再进院子，可没说旁人不能来。
这一举动无疑是再次惹怒了林宝珠，她气的浑身发抖，“凭什么？她一个二叔家的庶女都能进，我才是长姐的嫡亲妹妹，凭什么不让我进？”
原本在榻上小憩的林虞被外面的动静吵的睁开眼，眸色有些冷。
“外头怎么回事儿？林宝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七喜放下手中的刺绣，“奴婢出去看看。”
才要出去，迎面就撞上了进屋的二等丫鬟半夏，“大姑娘，七喜姐姐，三姑娘和四姑娘一块儿来了，如今四姑娘正在外面闹，要不要让三姑娘和四姑娘进来？”
林虞这时候已经起身，理了一下衣裳的褶皱，眉眼间有些不耐，“不用，我出去看看。”
“我今日就要进去，你们敢拦我？”
林宝珠这次是真的被刺激到了尤其是还有个死对头林湘湘，她怎么也不愿意在林湘湘面前丢了颜面。
胸口一起一伏，她盯着面前的丫鬟，声音再也没有之前的甜美娇蛮，透着丝丝冷意，“我最后说一遍，让开！”
丫鬟低着头，“四姑娘，您别为难奴婢，大姑娘吩咐了不许您进院子，奴婢也是听命行事，您...”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别说那丫鬟捂着脸不可置信，就连林湘湘都吓了一跳，林宝珠她疯了？
林宝珠杏眼圆睁，‘“现在你还要拦着我吗？”
丫鬟捂着脸跪在地上，“奴婢只是听命行事，请四姑娘别为难奴婢。”
“你!”
林宝珠下意识的又扬起手，她今日一定要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
“这是我长姐的院子，凭你也配拦着我，我...”
“你也知道这是我的院子。”
林虞的声音透着冷意，缓步走到了院门口，看着跪在地上有些狼狈的婢女，眯了一下眼。
“林宝珠，你还真是长能耐了!”
林湘湘在一旁垂着头没说话，甚至后退了几步，她觉得得离远点，免得被林宝珠这个蠢货波及到。
林宝珠也瑟缩了一下，声音有些弱，“我只是想见长姐，谁叫她拦着我。”
说完又有些理直气壮，“本来就是嘛，我是长姐的嫡亲妹妹，她竟然让林湘湘进也不让我进去，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林虞伸手将丫鬟扶起来，让七喜带她下去看伤，这才转头看向林宝珠。
“命令是我下的，你是不是也要给我两巴掌！”
林宝珠急得跺脚，声音委屈，“长姐...”
啪——
林虞甩了一下手，“这一巴掌是要告诉你，我的人你不该动，也不能动。”
没等林宝珠反应过来，林虞又是一巴掌，清脆而又响亮，“这一巴掌告诉你，不要不经过我同意扇擅自来我的院子。”
“要发疯滚回你自己的地方疯去。”
第二十章:委屈
林宝珠捂着脸颊，只觉得耳朵阵阵嗡鸣，眼前也有些发黑，“你打我！”
“长姐，你就为了一个下人打我，我是你亲妹妹，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林虞淡漠的看了眼她，红唇勾起一抹讽刺的笑，“你还当我是你长姐呢？”
“那日在林府你义无反顾的和顾长垣走，我以为你把我当仇人看呢。”
“你就因为这点事情不搭理我，我都知道错了呀！”
林宝珠也很委屈，眼泪啪嗒啪嗒掉，“都这么久了，长姐你现在还要记恨，我都来求你原谅，是你不给我机会。”
“二哥都已经原谅我了，长姐你怎么这么小心眼！”
小心眼？
林湘湘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的看了眼林虞，这林宝珠还真是仗着是长姐的亲妹妹肆无忌惮，这种话也说的出口。
到底是真蠢还是真不要脸？
林虞脸色变了几变，最后伸手指向前方，“滚！给我滚！”
“走就走，我以后再也不会认你了。”
林宝珠转身就要离开，才走了两步又转回身，“我就问一个问题，她身上的首饰真是你给她的吗？”
林虞扬眉，顺着林宝珠指的方向看向林湘湘，林湘湘挤出一丝笑，“长姐，是半夏姑娘昨儿下午把东西送到我院子的。”
林虞想起来了，早之前她给林宝珠定的首饰，但是知道她背地里把自己东西和银子都给了顾长垣买宅子，就把东西转给林湘湘了。
这么想着，她轻“嗯”了一声，朝着林湘湘问道:“喜欢吗？若是喜欢下次再给你多订几套，若是不喜欢，就给你拿些银子，日后自己去买。”
林湘湘眼睛蓦然亮了，忙不迭的点头，“喜欢的，长姐送的我很喜欢，谢谢长姐。”
和林湘湘相反的是林宝珠，她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飞也似的跑了，这个地方她真是一刻钟都待不下去了，这人不是她长姐，再也不是了！
林虞看了眼林宝珠的背影，忍不住捏了一下眉心，心中反思着，自己当初到底是哪里做错了，把林宝珠养成这个性子。
七喜忍不住上前，“姑娘，明日还要去容王府，您先回去休息休息吧。”
一旁的林湘湘忍不住竖起耳朵，长姐要去容王府？这个时候容王府愿意给林府递帖子，是不是说他们林府跟薛国公府那边还有缓和的余地？
那她是不是还有机会和薛世子在一起？
虽然知道自己多少有些异想天开，但仍旧心里起了一丝期盼。
“不用了，你去备车，咱们去南市走一趟。”
林虞想到这府里还有林宝珠这个人，心里就烦得很，她想出去透透气，转身看到林湘湘还在。
“还有事吗？”
林湘湘忙摇头，“没有了，那长姐我先走了。”
林虞点头，“去吧。”
说实话从那日林府门口，林湘湘帮着林宝珠说的那些话，她就对林湘湘这个庶女感观好了许多。
和林宝珠在府内怎么置气都是姑娘家之间的小心思，但是在府外，那就得一起维护林府的名声，林湘湘懂，但是林宝珠不懂。
等人走了以后，林虞才朝着身边的七喜吩咐了一声，“今晚上就把林府所有重要的东西全部搬去我院子里的书房，让半夏带人守着，我不同意不许任何人进去。”
“另外晚上排侍卫分三班值守，一只鸟都不许放进去。”
七喜点了点头，这就吩咐半夏带人去办了，“姑娘，那花泞那边呢？”
“她盯着顾长垣那边，而且还在调查白云寺匪徒的事情，这段时间不会回府的。”
林虞说着，看向七喜，“我看刚才那个丫头就不错，提为二等丫鬟，日后跟着你。”
“院子里有什么事情你就交给她，免得你一个人忙不过来。”
七喜知道自家姑娘是怕她忙不过来但是又有些吃醋，“奴婢一个人能伺候姑娘的。”
听了这话，林虞忍不住笑了笑，“我知道，是我心疼你，怕你累着了还不成？”
这下轮到七喜不好意思了，有些红着脸，“姑娘真是的，就知道打趣奴婢。”
林虞只摇了摇头，“走吧，去南市。”
这边林宝珠从林虞的院子里受气回来，丫鬟荷香用热鸡蛋包上帕子在她脸颊滚了滚，声音有些愤愤不平。
“大姑娘这次也太过分了，她怎么能对姑娘下这么重的手？”
听了这话，本来心情就不好的林宝珠更生气了，也更难过，推开荷香就趴在塌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讨厌她，再也不要认她这个长姐了，呜呜...”
荷香手拿着帕子，有些束手无策，“姑娘，您先把脸上的上弄一下，不然明日要肿的。”
林宝珠赌气的翻了身子，“让它肿，明日真肿了我就去找二哥和祖母，让他们看看长姐怎么对我的。”
荷香沉默了片刻，“姑娘现在的脸就已经很红了，若真想告状，您现在就能过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林宝珠的背脊一僵，然后将脸都埋在被子里，“才不要，丢死人了！”
荷香还要说什么，院子外面就有动静了，“姑娘在里头呢，奴婢给二公子带路。”
“不必，宝珠的院子我来了又不是一次两次。”
清朗的声音响起，林宝珠忍不住坐起身，“二哥他怎么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林宝珠忙去推荷香，“快，快把门关上，就说我睡了，别让二哥进来。”
荷香顿了一瞬，忙过去关门，但已经晚了，正好撞见要进屋内的林云堇，一身靛青色的锦缎长袍，长身玉立。
“宝珠呢？”
荷香忍不住往屋内看了眼，“姑娘她睡了，二公子不然等会儿再来吧。”
林云堇眉心轻蹙，“宝珠？”
里头没动静，林云堇的眼眸深了几分，“宝珠！”
荷香忍不住道:“二公子，姑娘真的睡下了。”
然而林云堇却一把推开荷香，快步进了屋内，就见到林宝珠一个人趴在床上，背对着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二哥喊你，怎么不说话？我还以为你又偷跑出去见顾长垣了。”
原本林宝珠用被子把脸捂上，怕自己脸上的红肿被二哥瞧见笑话，却听到二哥又说顾长垣的坏话，顿时不干了。
“我真是不明白长垣到底哪里得罪你们了!”
“长姐不喜欢他，如今二哥你也这样，你们到底对他有哪里不满意啊？非要拆散我和他不可？”
林云堇看着突然坐起身的林宝珠，听到这话忍不住摇头，“不是不喜欢他，只是觉得他对你目的不纯，在我调查...你脸怎么了？”
话说了一半，林云堇有些愕然的看着林宝珠有些发红的脸，忍不住蹙眉，声音压着怒火。
“告诉二哥，谁动的手？”
第二十一章:白云寺劫匪
还真是反天了，欺负他林云堇的妹妹，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
林宝珠吸了吸鼻子，‘哇’的哭出了声，“二哥.....”
林云堇心疼的不行，将林宝珠抱进怀中，眼底满是戾气，“和二哥说，是谁欺负你了？”
又哭了好一会儿，林宝珠的情绪才算平稳，她声音有些沙哑虚弱，“是...是长姐打的。”
“.....”
林云堇周身的戾气一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看着林宝珠，“你再说一遍，是谁？”
林宝珠差点又哭出声，“是长姐，我不过是太生气打了她婢女一巴掌，长姐...长姐她就打我!”
“我现在在她眼里根本不是什么妹妹，连她身边的婢女都不如。”
林云堇:“......”
一阵沉默过后，林云堇才找回声音，“我去找长姐，再怎么样她也不能打你。”
“不过你也是，明知道长姐还因为顾长垣的事情和你生气，你跑去找她做什么？还动手打人!”
越想林云堇越觉得林宝珠这孩子胆子大，声音有些无奈。
“你知不知道整个林府如今都是长姐管着，那些婢女不只是长姐的婢女那么简单，那是长姐的脸面!”
“她院子里的人除了祖母，就是二叔和我都不敢随便动手，你...你多大的胆子？”
“我...”
林宝珠扁扁嘴，有些委屈，“还不是长姐她太过分，不让我进她的院子，林湘湘却可以，我当时太生气了，这才动手的。”
“而且...而且我都知道错了，也要和她道歉，可长姐根本不理我。”
林云堇有些头痛的捏了捏眉心，最后问道:“宝珠，你和二哥说实话，真的有那么喜欢顾长垣吗？为了他你可以和长姐反目成仇？”
“我没有!”
林宝珠摇头，脸色有些发白，“我从来没想过要和长姐反目，我和长垣是真心相爱的。”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长姐眼里就只有权势和地位，因为一个薛国公府就这么对我，这些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听到这话，林云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林宝珠什么好，有些懊恼长姐和自己护着她这么多年，才把林宝珠养的这么不谙世事。
“宝珠，别的都可以乱说，但是刚才的话我不想再听到一遍。”
“长姐为了长宁侯府付出了太多，你不能说这样的话伤人心。”
林宝珠有些懵懂，但还是乖巧点头，“我以后不说就是了。”
说完这话，她忍不住伸手拉住林云堇的衣袖，“二哥，你以后不要理林湘湘好不好？”
“林湘湘？”
林云堇忍不住问道:“这事儿跟林湘湘有什么关系？”
林宝珠低头，“就是长姐对林湘湘很好啊，还给她定了首饰，以前长姐都是给我的，如今我都没有了。”
“反正你以后不许理她，你要是理她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好好好，都听你的。”
这点小事林云堇肯定是答应的，本来他对林湘湘就没什么接触，更别提那个林湘湘总是找宝珠的麻烦。
“二哥今日下午还要去趟校场，你在府里乖乖的。”
看着林云堇离开，林宝珠心里又不舒服了，“林湘湘不过就仗着长姐给她定了几套首饰，在那儿趾高气昂的，有什么了不起!”
说着，林宝珠明亮的眼睛看着荷香，“你去找刘管家拿些银子，我要去逛街买更好的首饰，肯定比林湘湘的强。”
“哟，姑娘，你来啦？”
林虞刚到南市，吴婶子就放下手中的刀，朝着她招手。
“你这几日都不见人影，我还以为你去哪儿了呢，也不知道你住的地方，不然我就拿点肉给你送去了。”
如此热情，让林虞有些招架不住，但又觉得没有了林府嫡长女的身份约束，轻松了不少。
心中一阵意动，朝着吴婶子道:“我也是才来南市，如今还没有住处。”
“还没地方住呢？”
吴婶子顿时更来劲了，“正好我后院的小子李东要卖院子，说要举家去江南，卖五千两银子，你要是想买我跟他说说，再便宜点。”
五千两银子，在京城的确是够便宜了，若是换其他市，怕是得再填几万。
林虞点头，随口敷衍了一句，“好啊，那到时候就麻烦吴婶儿了。”
“嘿!这有啥麻烦的，正好今日肉卖的差不多，我收摊现在带你去看看呗。”
吴婶子是真的挺喜欢林虞这姑娘的，看着清清冷冷的，但却十分有礼，不像以前落魄的千金小姐都瞧不上他们这些人。
林虞:“......”
她只不过是客气了一句，这吴婶子未免也太热情了些。
七喜也忍不住有些浑浑噩噩的，她还真不知道咋回事，怎么刚来南市，就被忽悠着去买宅子了呢。
她家姑娘是在林府住不惯，图个新鲜，想住南市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一路上吴婶子就开始跟林虞嘀嘀咕咕起来，“我和你说，李东那小子是我们南市出了名的混子，成日里不干正经事，就知道偷鸡摸狗。”
“本来也就那么过日子，没成想一个多月前他消失了二十来天，回来就有钱了，还说要卖宅子去江南，我琢磨着他没干什么好事，估计要去江南躲风头呢。”
听着吴婶子的话，林虞本来没什么想法，毕竟那个什么李东，王东的，干什么与她有那门子关系，她也没打算买宅子。
但是一个多月前？
真有那么巧吗？
这么想着，林虞就忍不住问了一句，“吴婶，那您知道他消失这段时间去哪儿了吗？”
吴婶子摇头，“这谁晓得嘞，我最讨厌他这么个二混子，他的事情我很少打听的。”
“不过看他神神秘秘的，估计没去什么好地方，连他媳妇往日那么大的嘴巴，如今什么都不说嘞，就着急卖宅子。”
“本来能值个八千到一万两银子的，他急着卖，从他回来这才三日，就急得跳脚呢。”
“还说让我帮他卖，他们收拾行李先去江南，我怎么肯答应，到时候卖的多了或是少了，他们再找我麻烦!”
吴婶子一边说一边摇头，对嘴里那个叫李东的很是有意见。
林虞一边听着，一边越觉得奇怪，林宝珠在白云寺遇到劫匪也就一个多月前。
当时说是顾长垣被捅了一刀，那几个劫匪都跑了，又蒙着面，林宝珠根本不知道长什么样子，直说自己咬了那人胳膊一口，以至于她和衙门查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消息。
这么想着，林虞觉得这个宅子不管买不买，还真得过去看看了。
第二十二章:被算计
“李东，李东有人看宅子!”
还没到院门口，吴婶子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有人跑出来，是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妇人。
“吴婶子，人在哪儿呢？”
吴婶子指了下林虞，“呐，这不是在这儿吗，人我可给你带来了，不过五千两肯定是不成的，人家姑娘才破了财，手头估计拿不出那么多银子。”
妇人先是一愣，然后挤出一丝笑来，“银子可以再商量，先看宅子，姑娘你进来坐。”
林虞却是看了吴婶子一眼，然后跟着进了院子，小院很小，就两间房，不过还算干净整齐。
妇人有些忐忑的看着林虞，“姑娘，我们也是急着用钱，不然怎么着也得一万两银子的，这里可是京城。”
正说着，屋里走出来个男人，三十多岁的年纪，精瘦的脸，一双眼看着林虞的打扮，忍不住有些警惕。
“你不像南市的人。”
林虞看着男子，忍不住望向他手臂的地方，但是被衣裳包的很严实。
“我家道中落，只能来南市安身立命，所以想买个宅子，不过我手里银子不多，最多只能出三千两。”
妇人忍不住尖叫一声，“三千两？”
旁边的李东听到林虞出的价，却好似放下心来，“成，三千两就三千两。”
林虞忍不住挑眉，她可是足足压了两千两银子，这人竟然说好，看来真的很着急要走。
“今日没带这么多银子，明日我过来，咱们去京兆府去更契书。”
“还要去京兆府？”
李东摇头，“我这宅子就是自己盖的，只有地契，交给你就成了，可没什么房契，你要就要，不要就算了。”
林虞眼底划过一抹暗芒，“可是若想名正言顺，必须得在衙门有报备。”
李东摇头，“我不卖了，你走吧。”
一旁的吴婶子忍不住扬眉，“我说李东，你怎么回事儿，之前不是急着要卖，现在去趟衙门走手续都不愿意，你该不会真做什么坏事儿，要跑路了吧？”
李东瞪眼，“你别在哪儿胡说，我干什么坏事了，你有证据吗？”
林虞摸了一下石桌，然后抬头，状似不经意的说道:
“前段时间，我听人说长宁侯府家的四姑娘在白云寺遇到了劫匪，衙门如今还没找到人呢。”
李东整个人手一抖，“你们有完没完，这宅子我不卖了还不行吗，赶紧走，再不走我动手打人了！”
一边说着，李东一边抄起墙根立着的扫帚就扬了起来。
吴婶子连忙护着林虞往外走，“李东，你个王八崽子，老娘再帮你带人来买宅子跟你姓。”
等离开院子以后，吴婶子还嘀嘀咕咕的骂人，林虞朝着七喜使了个眼色，这个李东得让人盯着些，说不定能查出什么来。
吴婶子这边还怕林虞生气，“我没心思这李东这小犊子这么不要脸，吓着姑娘了吧。”
“没事，吴婶也是好心。”
林虞没想到来南市还有这种惊喜，自然不可能生气。
吴婶见林虞没有生气，心里大石头落地，“正好旁边就是我家，姑娘上我家吃顿饭吧，今儿还剩一条鱼，给你做红烧鱼吃怎么样？”
林虞下意识的就要摇头拒绝，就被吴婶子拽了一下，“走吧，走吧，我看你这姑娘身边除了这丫头也没旁人，就我请客了。”
“还有你家这丫头会做饭吗？想来你们这大户人家的小姐都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应该还不会下厨吧。”
吴婶子嘀嘀咕咕，“哎呦，你自己在外面不会做饭可不行啊！”
林虞抿了下唇，想到那日自己险些炸了厨房，做出咸苦的鱼汤，竟有些气弱。
“确实...不太会。”
“没事没事，我教你，我家那口子以前还是万宾楼的掌勺呢，手艺可好着，如今不做了，在家闲着没事，你要是想学，就让我家那口子教你。”
林宝珠足足等了有一刻钟，荷香才从外面回来，脸色有些不太好。
“姑娘，刘管家说以后姑娘除了每个月十两的月银，不能再私自拿银子了，奴婢求了好半天都不行，他说是大姑娘下的命令。”
听了这话，林宝珠‘蹭’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为什么？长姐现在连银子都这么管着我，又不给我定首饰，还不准我花银子，她是不是要饿死我？”
荷香垂下头，“姑娘，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还要不要出府了？”
“当然要出去。”
林宝珠起身，“我去找二哥要点银子。”
荷香抿了抿唇，“恐怕不行，刚才奴婢回来的时候，刘管家特意跟奴婢说了，二公子那边的银子也是十两，没有大姑娘的同意，不能拿府里的银子。”
林宝珠:“......”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长姐她是不是要逼死我，一个月十两银子要我怎么活？”
看着窗外的天边泛着红霞，太阳都快落山了，“我不管，我今天就要出去买东西，林湘湘都有新首饰我也得有。”
荷香有些为难，“可银子....”
“之前我不是给了长垣一万多两银子吗，他说等缓几天手里宽裕了就给我。”
林宝珠越想越高兴，赶紧从衣橱里挑了件淡紫色的衣裙。
“正好我也好几日都没见长垣了，让他陪我逛街去。”
换好衣裳以后，林宝珠就迫不及待的坐上马车往顾长垣住的客栈去了，结果却被告知顾长垣不在。
“那他去哪儿了？”
伺候顾长垣的老者认识林宝珠，哑着嗓音道:“我家公子去京兆府了，之前买了座宅子要去办手续，姑娘不然等等？”
林宝珠思索了一下，“在这儿等着也是无聊，我也去京兆府找他吧。”
而此时的顾长垣在京兆府内，脸色阴云密布，“王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当初那契书就放在京兆府，如今这么多日，怎么反倒成林家的了？”
“这是我花了三万六千两银子买的，大人这样是不是要给我个说法？”
王大人忙安抚顾长垣，“哎呀哎呀，长垣你别动气。”
“这的确是后来何娘子又回来，说又加了五千两银子卖给林大姑娘，要签契书的。”
“两个当事人都在，你说我这身为京兆府尹，总不能不给办是不是？”
顾长垣深吸一口气，“既如此，何娘子卖给林...大姑娘，那我的三万六千两银子呢？”
那是他从林宝珠手里拿出来一部分，又找了三皇子借的银子。
王大人眯了眯眼，依旧笑呵呵的，“瞧长垣你这话说的，我就负责盖章子，银子是何娘子拿的，自然是得找她了。”
顾长垣:“....”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他来京兆府之前，那个何娘子就搬家了，连自己院子都给卖了，如今找不到人，卷着他银子跑了！
到现在顾长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是让林虞给算计了，真是有意思！
第二十三章:银子还我
从京兆府出来，顾长垣就阴着脸，心情烦闷，换成谁被坑了这么多银子能高兴的起来。
“长垣！”
清脆雀跃的声音响起，顾长垣看过去，就见到林宝珠穿着绫罗锦裙，耳上坠着明月珰，珠华宝气，笑的明媚而又清澈。
顾长垣吐出一口浊气，刚刚的郁结之气一扫而空，林虞想着从他手里坑银子，那他就从林宝珠这里薅羊毛。
这么想着，顾长垣的脚步都加快了，如今的林宝珠在他眼里不仅是愚蠢的林府四姑娘，还是摇钱树。
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宝珠，你怎么过来了？”
林宝珠眼睛弯成月牙，“我在府里这么长时间，你都没有来看我，我想你了。”
顾长垣摸了摸她的头，“是我的错，近日来一直忙着公务，还有宅子的事情，忽略了你。”
提起宅子，林宝珠眼睛一亮，“长垣，你之前说买宅子，现在怎么样了？银子凑够了吗？”
顾长垣磨了磨牙，“凑倒是凑够了，不过.....”
话没说完，就被林宝珠打断了，“太好了，我还担心你凑不够银子呢。”
“长姐跟我生气，这段时间把我的花销都断了，我还要买换季的衣裳和首饰。”
“所以长垣，你能把我给你的银子还给我吗？”
你能把我给你的银子还给我吗？
能把银子还给我吗？
还银子？
......
顾长垣如遭雷击，看着眼前笑容明媚的少女，此刻的她不再是能让她薅羊毛的人，反而是来追债的！
有那么一刻，他想从林宝珠的眼里看到什么。
是不是林宝珠从来没有喜欢过他，而是跟自己长姐合起伙来阴他？
但是林宝珠的眼神太过清澈和无辜。
最后顾长垣有些无力的垂下手，心里恨极了林虞，怎么能用这么龌龊的手段。
他声音有些艰难的开口，“宝珠，我....买宅子的银子被骗走了，现在恐怕连客栈都住不起了。”
林宝珠:“....！”
“怎么会？长垣你可是当朝状元郎，怎么会有人...怎么会被骗呢？”
堂堂状元郎被人骗走了银子，简直是京城一大热点，多少人暗中看热闹。
顾长垣深吸一口气，浑身颤抖，早晚早晚有一天，他要让林虞去乞讨！
这么想着，顾长垣看着林宝珠，“是你长姐，她背地里将我的宅子买走了，如今三万多两银子没了，宅子也变成她的。”
“宝珠，我知道你长姐一直不喜欢我，但是...但是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仗着长宁侯府的身份就欺压百姓，连京兆府都王大人都被胁迫。”
林宝珠没想到这件事跟长姐还有关系，一时间皱眉，“我长姐她应该不会，长宁侯府有很多银子。”
“就算长姐不喜欢你，但不会骗你银子的。”
“你不信我？”
顾长垣拧眉，“我在京城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除了得罪你长姐以外，还得罪过谁？”
“而且契书已经在你长姐手里，你若不信自己回去问她！”
林宝珠忙摇头，“我没有不信你，那现在怎么办？长姐也把我的花销断了，我连买衣裳首饰的银子都没有了。”
这个时候还想着衣裳首饰？
顾长垣心里涌上烦闷，他现在快沦落到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宝珠，你不是还有很多衣裳和首饰吗？”
林宝珠有些不高兴，“可那都是过季了的，到时候我穿出去会被人笑话。”
“连林湘湘都是新买的首饰，我总不能连她一个庶女都比不过吧!”
说着说着，林宝珠就更委屈了，“那日你去府上提亲，惹怒了长姐，她如今还给父亲写信，要把我逐出府!”
“以后我还是不是林府的四姑娘都说不准了!”
“什么？”
顾长垣心下一沉，“她真写信给你父亲，就因为这件事便把你赶出府？”
“你是她亲妹妹!”
他如今哄着林宝珠就是因为她是长宁侯府最受宠的四姑娘。
林虞真能狠心把林宝珠赶出府，那他要林宝珠的意义是什么？
林宝珠抱着顾长垣的手，“所以我好难过，我也不知道长姐怎么变成这样了，他们都不想让我和你在一起!”
顾长垣抿里面抿唇，眼底划过一丝阴霾，安抚林宝珠道: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把你赶出府的，哪怕我和你分开也不会让他们赶你走的。”
“这件事我来想办法，好吗？”
林宝珠眼泪汪汪，“长垣，我要和你在一起，哪怕长姐真把我赶出府，我也不会和你分开的。”
“傻瓜。”
顾长垣满眼柔情的看着林宝珠，心里暗骂一句“蠢货”，这样的脑子真让长宁侯府赶出来，留着她给自己拖后腿吗？
好不容易把林宝珠连哄带骗的送上马车，顾长垣的脸色就阴沉了下去，转身便往三皇子的府邸走去。
要不是今日林宝珠说，他还真不知道林虞是这样的狠角色，自己的妹妹说赶出府就赶出府。
不远处的巷子里驶出一辆马车，小厮杜仲忍不住问道:
“世子爷，咱们还跟过去吗？”
傅钰看着空荡荡都街道，缓缓放下帘子，“不必了，明日母妃生辰宴，早些回府吧。”
声音顿了顿，再次开口，“林府那边，可有动静？”
杜仲摇头，“没有，听说这几日林大姑娘常往南市去，一去就是几个时辰。”
南市？
傅钰闭了闭眼，他前世一直在府里养病，还真是对顾长垣当上首辅之前都做了什么事情不太清楚，和南市有关吗？
想了很久，傅钰还是没想通，“先回去吧。”
明日母妃生辰宴，他就知道林大姑娘是怎么想的，这门亲事她愿不愿意？
林虞这边从吴婶子家里离开，已经是天色很晚了，但想到今日的收获，唇角勾起一抹笑。
“七喜，去找找南市附近哪里有卖宅子的，买下来一座。”
七喜:“....？”
“姑娘还真要买这里的宅子？是不是太鱼龙混杂了些？”
林虞垂眸，“这样才好，以前一直在长安街附近住着，倒是忽略了这些人。”
“你想想京城里，除了真正替圣上效命，专门负责暗查消息的锦云卫，知道小道消息都是从这些贩夫走卒嘴里得知的。”
“每个府里总要接触送菜菜贩子，倒夜香的，跟府里的门房打好交道，随便聊几句，总能知道点消息，点点汇聚，就能提出不少可靠的消息来。”
七喜愣了愣，“那姑娘的意思是....”
“先去查吧，负责京城各府送菜的贩子都是什么来头，背后有没有什么势力。”
林虞看着街道车水马龙，之前还不算清晰的脉络渐渐浮现。
书里顾长垣是怎么做到扳倒他们长宁侯府的？因为他在暗，长宁侯府在明，许多消息都不对等。
但要是自己掌握了整个京城的关系网和消息来源，她完全可以占据主导地位。
顾长垣要做什么，所有的行动，她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第二十四章:告状
“大姑娘回来了？”
林虞才进府门，林老夫人的贴身丫鬟清心便迎了上来。
“大姑娘，老夫人请你去万松堂，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上次去万松堂并不愉快，所以林虞止住脚步，“祖母有说什么事情吗？”
清心摇头，侧身让了一步，“大姑娘去就知道了。”
旁边的七喜忍不住咬唇，“姑娘，会不会是...”
话没说完，就被林虞抬手止住了，她看向清心声音清冷。
“走吧。”
一路上无话，快到院子的时候，清心突然来了一句，“二老爷和二夫人也在里头呢，还有三姑娘，大姑娘进去吧。”
二叔二婶，还有林湘湘？
林虞眸如点星，想到了什么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嘲讽。
林宝珠啊林宝珠！
进了花厅，果不其然人到的很齐，甚至连冯姨娘和五弟林长睿也在。
林湘湘跪在地上有些摇摇欲坠，见到林虞进来嗫嚅了一下唇角。
“长姐....”
林虞神色更冷，还是端正的给林老夫人行礼，“孙女儿给祖母请安。”
“不知祖母这么急着叫孙女儿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林老夫人还没说话，旁边的二夫人赵氏便开口了，“不是我说大姑娘啊，虽然这几日宝珠做的的确不好，但她年纪小，还可以教嘛。”
“宝珠她毕竟是你妹妹你怎么能下得去手打她的脸呢，肯定是林湘湘这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
林虞蹙眉，忍不住看了眼林湘湘，见她脸颊红肿，便知道是被人打了，心中隐隐有些怒气。
这边二夫人还在说话，“自古嫡庶有别，我早说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份。”
“她却不甘心，偏要闹出什么幺蛾子，让你们姐妹两个离心，最后倒是我这个做嫡母的没教好她了！”
“所以二婶就打她了？”
林虞的声音很冷，冷的让人下意识的有些瑟缩，二夫人赵氏脸色变了变，却仗着自己是长辈仍旧开口。
“那是自然，她不懂嫡庶尊卑，害得你们姐妹闹这样的笑话，我可不得罚她？”
说着，二夫人好似想起什么来，便又开口，“对了大姑娘，林湘湘她是个庶女，你给那些首饰衣裳实在不是她这个身份能穿的。”
“我就把剩下她没动过的给宝珠送去院子了，其余穿了的衣裳就拿去烧了，还有首饰也卖掉了。”
这边林湘湘已经红着眼哭了，手握成拳死死的抠着手心，这一刻恨极了林宝珠。
林虞看着喋喋不休的二夫人，声音沉的能滴出水来。
“这个家，是二婶做主还是我做主？”
二夫人一怔，然后脸色有些讪讪，“自然是大姑娘您，但林湘湘她一个庶女.....”
“若说嫡庶，祖母只生了父亲和姑姑两人，二叔他也是庶出吧？”
林虞一句话堵住了二夫人的嘴，“真正要论起嫡庶，二婶怕是也没这个资格。”
二老爷的面色一阵阵难堪，她没想到林虞倒是拿他的身份做文章。
二夫人脸色发白，“你...你你....”
这边林老夫人皱了皱眉，“阿虞，她是你二婶，怎么说话的？”
林虞伸手先把林湘湘扶了起来，目光看向坐在林老夫人身边的林宝珠。
“我问你，你是怎么和祖母还有二婶告的状？”
林宝珠被林虞看的有些发抖，旁边林老夫人不乐意了。
“阿虞，你吓到宝珠了，她是你妹妹，怎么能这样对她？”
林虞深吸一口气，“祖母，我想问父亲不在，长宁侯府上下这些年是不是归我管？”
林老夫人皱眉，“是，但是阿虞你不能...”
“好了祖母。”
林虞打断林老夫人的话，“既是我管，那我要做什么祖母就不要插手。”
“或者祖母可以和父亲商量，把长宁侯府的掌家权收回去，日后我也就安安心心的当个嫡长女，也挑一门好亲事。”
说完这番话，林虞看向林宝珠，“把你和祖母说的话，原原本本再说一遍!”
“你说清楚，脸上这两巴掌，我到底是因为什么打你？又为什么断了你的花销？”
林宝珠吸了吸鼻子，“因为我动手打了你的婢女，可这也是因为林湘湘挑衅我啊!”
“我当时就是气不过才动手的。”
林虞冷笑一声，“林宝珠，你是三岁小孩吗？”
“就因为旁人挑衅你，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迁怒我的婢女？最后还是你自己有理了？”
林宝珠低下头，然后又抬头，“那你给她买首饰，为什么不给我买？”
“不给我买就算了，你还断我的花销，我都没银子花了。”
“我欠你的吗？林宝珠!”
林虞心都凉透了，“我之前让人给你买首饰，买衣裳，那是因为我愿意，我当你是我妹妹，我心甘情愿为你付出。”
“但是现在，我不愿意了，林宝珠你凭什么把我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
“你刨去是我亲妹妹的身份，你自己说从小到大除了闯祸，让我帮忙善后，你为我这个姐姐做过什么？”
“但凡有一件，你给我做个哪怕一件事，为我过个生辰，出去逛街给我买件衣裳或者首饰，”
“林宝珠你扪心自问，我到底欠你什么？”
林宝珠张了张嘴，绞尽脑汁才找到一个还算理由的理由。
“是长姐你从来都不喜欢那些首饰啊，而且你也从来不过生辰，我...我这才不送的啊。”
旁边的七喜听不下去了，“姑娘不是不过生辰，是因为府里忙，姑娘忙到没有时间去过生辰。”
“每次都是奴婢去厨房下一碗长寿面，哪像四姑娘大操大办，恨不得把整个京城的姑娘都请来过生辰!”
林老夫人在旁边开口，“好了，好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宝珠以后记着了，要对你长姐好，知道吗？”
林宝珠忙不迭的点头，但林虞只觉得疲倦和厌恶。
从小到大，林宝珠闯什么祸都有人护着，林云堇护着，祖母护着，全家都护着。
非要整个长宁侯府给她陪葬才罢休吗？
有那么一瞬间，林虞都在想，不然就这么算了吧，大家一起去断头台，还能团团圆圆的。
林虞抿紧了唇，拉着林湘湘往外走，只留下一句话。
“我断了林宝珠的花销，是因为她把府里的银子全拿去给顾长垣买宅子了。”
第二十五章:密谋
一句话掀起波澜。
林老夫人皱眉看向林宝珠，“你长姐说的是不是真的？”
旁边的二夫人也坐不住了，别的也就算了，那银子可是全府的花销，也有他们二房一份呢!
“这还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没嫁人呢，都想着把府里的银子往外掏了!”
林宝珠没想到长姐连这都知道，再一想顾长垣的宅子被长姐买走了，就全明白了。
“长垣也是手头最近没银子，找我借来去买宅子的。”
“而且长姐她也很过分啊，她明知道这件事还故意背后把长垣看重的宅子买走，连银子都拿回来了，现在长垣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林老夫人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怠，“宝珠啊，你就那么喜欢顾长垣吗？”
林宝珠拉着祖母的手撒娇，“我喜欢，我好喜欢他，祖母求求你了，你让我嫁给他吧!”
原本就是最宠爱的孙女儿，林老夫人被这么一撒娇，也是软了心肠。
“你啊，祖母还真是拿你没办法!”
“明日祖母给你父亲去个信，看他怎么说，要是你父亲同意了，你长姐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林宝珠高兴的跳了起来，“谢谢祖母，我就知道祖母对我最最最好了!”
林老夫人搂着林宝珠，“不对你好对谁好，你可是祖母的心肝儿。”
说到这儿，林老夫人也没忘了自己的长孙女儿，“你长姐生气也是应该的，日后你也要对你长姐好些，懂事点，别总是惹她不高兴!”
林宝珠点头，满脑子都是嫁给顾长垣，这边林老夫人让清心去自己私库里拿了几套首饰和几匹锦缎。
“这几日不是没首饰戴吗，祖母这儿有两套，你拿去带着玩儿吧。”
剩下的一套头面还有几匹锦缎，林老夫人让清心给林虞送去。
“你去给大姑娘送去，让她裁两身衣裳。”
之前也是她不好，总觉得自家孙女儿能干，什么都不用她操心，如今才知道自己疏忽林虞许久了。
林虞带着林湘湘回了院子，让七喜拿了冰块给林湘湘敷脸。
“这次是我连累你了，二婶那边还是为难你吗？”
林湘湘低着头，“和长姐没关系，母亲一直不太喜欢我的。”
这话倒也没错，没人会喜欢丈夫另一个女人生的孩子。
林虞不由得想到了冯姨娘和林长睿，母亲在世的时候，对冯姨娘好像一直都不错。
母亲重病的时候，冯姨娘一直侍奉汤药，两人关系很好，后来过了三年冯姨娘才怀了五弟。
“长姐？”
林湘湘喊了半天，才让林虞回过神来，“正好我隔壁的院子空着。”
“我明日去和二叔二婶说一声你以后就搬到隔壁院子吧。”
林湘湘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满眼欣喜又有些忐忑，“可..可以吗？会不会麻烦长姐？”
“是我隔壁的院子也不是我的院子，有什么麻烦的？”
林虞的话，终于让林湘湘放下心，她现在觉得自己是因祸得福了。
将人安置下去以后，七喜忍不住问了一句，“姑娘，把三姑娘放在隔壁院子，真行吗？”
昨儿可才把府里重要的东西搬到姑娘书房，万一...万一三姑娘起了什么歹心，不就完了？
林虞摇头，“所以才把她放在隔壁院子。”
而且还有一个原因，是她昨晚上又做了梦，梦里林府被满门抄斩以后，林湘湘因为嫁人免了一死。
但是夫家怕被首辅顾长垣清算，找了个理由就把她给休了。
再加上有心人知道顾长垣对林宝珠不一般，和林湘湘关系不好，为了讨好顾长垣，就把林湘湘送去了青楼妓院。
林湘湘饱受折磨，终于在傅钰和皇长孙攻入京城，要将已经登基的三皇子拉下马时，趁乱跑去刺杀顾长垣。
结果....
林虞忍不住闭了闭眼，结果被站在顾长垣身边的林宝珠给挡了一刀，顾长垣没死，却把林湘湘杀了。
林湘湘被拖走的时候还朝着林宝珠喊，“林府的血海深仇你都能忘，林宝珠你不配姓林！”
“枉费当年老夫人，长姐和二哥那么维护你，你怎么有脸去地下见他们？”
“林宝珠，你就是个畜生！”
虽然梦里的故事还不确定真假，但顾长垣显然已经七八分真，林宝珠...的行事也和梦里越发重叠。
林湘湘...如果林湘湘也和梦里一样，那梦就是真的。
而且林湘湘一向和林宝珠不对付，有她在隔壁住着，林宝珠若是要进自己的院子，恐怕不容易。
三皇子府内，穿着绛紫色绣五彩金蟒的男子看着面前的顾长垣。
白玉般的指节轻扣了扣紫檀木桌，终究是没忍住，低低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顾长垣，顾长垣啊！”
顾长垣忍不住捏了捏眉心，颇为无奈，“殿下，臣已经很头痛了！”
傅焱微微颔首，抿了下唇，却再一次笑了起来，“哈哈，长垣，本殿着实是忍不住，三万多两银子就这么被林虞骗走了。”
“你这新科状元，莫不是有些水分？”
顾长垣忍不住摇头，“殿下，臣今日过来，不是为了三万两银子，当务之急是林宝珠的事情。”
说到正事，傅焱敛了笑，一双丹凤眼微挑，划过一抹暗芒。
“没想到这林虞还真是冷血无情，之前那么疼宠林宝珠，如今说赶出府就赶出府。”
“当初殿下和臣之所以挑中林宝珠，也正是因为她是长宁侯府最受宠的姑娘，可没想到短短这么几日，林虞就能如此决绝！”
想到她，顾长垣就有些咬牙切齿，“这林虞的心，莫不是石头做的？”
“若是真由着她把林宝珠赶出府，那之后的计划就全都废了！”
傅焱听着顾长垣的话，眸光深沉，食指有节奏的敲着桌面，许久道:
“既如此，便由母妃出面吧。”
顾长垣愕然的抬头，“此事要让贵妃娘娘出面吗？”
傅焱扯了一抹冷笑，“既然林虞一口咬死了不让你和林宝珠在一块儿，那就只能让父皇赐婚。”
“她林虞再厉害，还能拒绝父皇的旨意不成？届时再想把林宝珠赶出府，也得琢磨琢磨父皇的态度了。”
听了这话，顾长垣想到什么，忍不住蹙眉，“殿下，此举怕是不妥。”
傅焱:“有何不妥？”
“殿下可是忘了薛国公府和长公主了？”
顾长垣说话的时候，眉心拧成一团，“若只是长宁侯府还好。”
“但之前林宝珠与薛世子定亲，无论如何已经得罪长公主和薛国公府了。”
“届时闹到圣上那里，怕是长公主也要出面了，场面反而越发难以收场了。”
“长垣要是不提，本殿还真是忘了还有个难缠的姑母。”
傅焱的摆弄了一下手上的碧玉扳指，声音恹恹，“既然这样，那就先从薛国公府下手。”
“本殿记得前几日兵部王朗在朝堂上提了山淮大同一带盗匪猖獗，如今还没人选。”
“就让薛安元和他弟弟薛亭兄弟两个带兵去大同剿匪吧。”
第二十六章:生辰宴
容王妃生辰这日，林虞穿了一身湘妃色的曳地长裙。
上面用金线绣着大朵的缠枝莲叶花纹，头上带着点翠簪子，明艳姝色。
她看向身后的七喜问道:“东西都带好了吗？”
七喜抱着手中的檀木盒子，“都拿着呢，姑娘放心就是了。”
林虞笑了一声，往府门外走去，门口遇到了李管家，“车备好了？”
李管家往府门口看了眼，“姑娘，外头是容王府的马车。”
林虞:“....”
她下意识的往外面看了眼，就见着傅钰穿一身胭脂色绣麒麟云纹长袍，腰间白玉腰带，坐在轮椅上浅笑望着她。
“林大姑娘。”
听到声音的林虞一时间有些晃神，这边傅钰已经推着轮椅往台阶上来。
“看林大姑娘的样子，应是忘记我那日说的话了。”
什么话？
林虞疑惑的瞬间，傅钰便开口了，“我说母妃生辰宴这日，要来接你。”
林虞抿了下唇角，下了台阶，“劳烦世子爷了。”
傅钰却眼底晶亮，“所以今日大姑娘与我同回容王府，是同意了？”
这次林虞是真的语塞了，忍了半晌，才绷住脸色，神色清冷冷道:
“世子爷那日的提议，我想了想，觉得的确是当下最好的办法。”
得到这样的回答，傅钰乌亮的眼眸熠熠生辉，侧身让开了路，抬起手臂。
“林大姑娘请上马车。”
林虞看了眼傅钰的双腿，下意识开口，“我扶你先上去吧。”
傅钰垂眸，然后笑了笑，“多谢大姑娘好意，但我是男子。”
林虞:“...？”
什么意思？
傅钰接着道:“日后大姑娘便是我的未婚妻，身为男子，当然要谦让夫人。”
林虞皱眉，“可我们只是...”
“我知道!”
傅钰止住了林虞的话，“但在旁人眼里，日后你我便是未婚夫妻，身为未来夫君应该做的，我都会为林大姑娘做到。”
听着这番话，林虞一时间不知道有些复杂，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最后还是拗不过傅钰，先上了马车。
而傅钰也很快被身边的小厮杜仲扶了进去。
看着傅钰的双腿，林虞闭了闭眼，她记得梦里傅钰这时候只是身体不好，常年吃药，但双腿是没问题的。
是后来三皇子傅焱和顾长垣谋反那一夜，暗卫带着傅钰逃跑的时候。
山里下雨，被滚落的石头砸断了双腿，才导致后来不良于行。
为何如今....
林虞心里颇为疑惑，或许是眼神太过明显，被傅钰察觉到了。
“林大姑娘在同情我吗？”
林虞摇头，“没有，我只是听京城人都说世子爷身体不好，但不知道你的腿也....”
听到这话，傅钰笑了笑，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慢慢攥紧。
“我的双腿没问题。”
林虞霎时抬头，眼底是满满的疑惑，傅钰的笑容化为一抹苦涩。
“是半个月前，我高热不退了一整夜，再醒来的时候，腿就不能走路了。”
“父王和母妃找了所有的御医，甚至是民间有名的郎中，都说我的腿没问题。”
“不能走路，可能是心理上不愿意，或者...忘记了怎么走路吧。”
“这怎么会？”
林虞忍不住蹙眉，健全的双腿，又怎么会走不了路，什么原因让傅钰不愿意走路？
傅钰的眼底微暗，是啊，明明双腿没问题，可他他如今依旧连路都走不了!
因为前世至今日，他已经足足十三年没有走过路了，他根本不记得有腿是什么感觉，走路又是什么感觉？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三皇子傅焱和顾长垣。
林虞还想再问什么，这边车夫已经停下了马车，“世子，王府到了。”
傅钰抬手掀开帘子，让杜仲将他抱下马车，然后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衣裳，在众人的注视下朝马车内的林虞伸手。
“阿虞，下车。”
这一声称呼，让林虞伸出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
但傅钰却没给她反应的机会，修长如玉的手直接握住了林虞白嫩的指尖，将她带下了马车。
这一幕让京城不少官员和内眷愣住了，这...这位世子爷是什么意思？
又或者整个容王府是什么意思？
容王妃生辰宴，由着容王府世子和林府大姑娘同乘一辆马车，还这么小心翼翼的。
京城人本就精明，尤其是王公贵族和大臣，更是个个人精，面上不显，心里已经转了九曲十八弯了。
前段时间长宁侯府得罪了长公主和薛国公府，闹得沸沸扬扬。
本以为日后长宁侯府在京城里要过得艰难，没想到一转眼这位林大姑娘就跟容王府世子搭上关系了!
一边是长公主和薛国公府，一边是容王府，全都是圣上的亲姐姐和亲弟弟，这....
众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只笑着先和傅钰打了招呼，等长公主来了容王府以后，看看究竟是什么态度，再表态也来得及。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每当有人跟傅钰打招呼，刻意忽略林虞的时候，他就会开口。
“周大人，这位是长宁侯府的大姑娘，你不认得吗？”
“沈夫人，我记得之前您儿子成婚的时候，还请过林大姑娘参加宴会，如今才不到一个月，您就不记得了吗？”
“赵姑娘，您之前和林府四姑娘很是交好，常去长宁侯府，林四姑娘的长姐你应该见过!”
“陈公子，你夫人...”
有一个说一个，以至于所有人都被迫跟林虞打了招呼，甚至还很尴尬。
导致后面来的人全部都躲着傅钰，直接快步进了王府，让人误以为后面有什么在追赶。
这是个很失礼的行为，世家命妇千金都以此为耻，但是这时候他们也顾不得了。
林虞看着刻意躲着他们的众人，忍不住有些好笑，“世子爷明知道原因，偏要跟他们计较这些干什么？”
傅钰轻握着林虞的手，“我知晓，所以更应该这么做。”
“阿虞放心，你我一日是未婚夫妻，我便一日这么做，夫妻一体，我怎么会让你受委屈？”
可他们只是假的!
林虞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咽了回去，被傅钰握着的手也忍不住挣脱了一番，发现反倒被握的更紧了。
她忍不住看了眼傅钰，傅钰却仿佛没察觉一般，“走吧，我们也进去，父王和母妃一早就等着要见你。”
林虞:“....”
她莫名的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他们真的是假定亲吗？
第二十七章:初次见面
“父王，母妃。”
林虞被傅钰带到了容王和容王妃面前，两人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
容王谦和儒雅，容王妃弱柳扶风，是个病弱美人，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这就是林大姑娘吧。”
容王妃只看了眼傅钰，目光就落在林虞身上，眼底都是满意的神色。
“林大姑娘真是好样貌，听说剑法也是了得，尽得长宁侯的真传？”
林虞轻‘咳’了一声，“王妃过誉了，只是略通剑术而已。”
说完赶紧从七喜手里接过檀木长盒，“今日是王妃生辰，听说您喜欢墨宝，便带了这幅《百鸟报春图》，不知道您可喜欢？”
此话一出，旁边一言未发的容王忽然咳嗽了几声，旁边的容王妃白了他一眼，然后连忙接过，眼底都是笑。
“真的呀？我可太喜欢了，你不知道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找这幅真迹呢。”
“林大姑娘果然懂我。”
听到这话，林虞心中松了松，送礼当然是要送到人心坎的才算好，不然便是再好的东西也是白费了。
傅钰站在林虞身边，凑近她耳边，声音压低，“林大姑娘不必担忧，我父王母妃都是很和善的人。”
林虞忍不住看了傅钰，余光瞧见容王妃在一旁偷笑，这才惊觉两人之间离得有些太近了，忙往旁边站了站。
傅钰眼底的亮光微暗，忍不住看了眼自己的父王和母妃，心中可惜。
外头有丫鬟快步进来，“启禀王爷，王妃，长公主，薛世子还有三殿下来了。”
长公主？
林虞听到这话，忍不住抬头。
此时的容王妃脸上笑意也散了许多，不过不是冲着长公主去的。
“长公主怎么跟三皇子一道来的？”
容王抬手扶住容王妃，“先出去看看。”
傅钰推着轮椅到林虞身边，“姑母来了，我们也过去吧。”
林虞也知道今日来容王府，定然会遇到长公主，也是跟薛国公府缓和的一个契机，便抬腿跟上了容王和容王妃。
四人两前两后，很快就到了府门钱，周围站了不少命妇和世家公子小姐。
“见过三殿下，长公主。”
容王妃笑盈盈的走过去，“三殿下，长公主今日是约好了，倒是一起过来了？”
长公主笑了一声，走到容王妃身边，“我和焱儿在路上刚好遇到的，估计太子和尧儿翊儿也快到了。”
旁边穿着一身宝石蓝色绣金蟒袍的三皇子傅焱朗笑了一声。
“三皇婶今日生辰，我自然得赶紧过来了，还怕三皇婶不愿见我呢。”
容王淡笑，“怎么会，你堂弟身子弱，性子文静，不像你这般开朗，她最喜欢就是你了，每次你来，她都高兴很久，日日盼着你。”
“那就好。”
傅焱笑的越发灿烂，“那日后我可要多挤出些功夫，常来看三皇叔，三皇婶，你们可不要嫌我烦才好。”
说完这话，目光落在一旁的林虞身上，看见她跟傅钰站在一起，眼底划过一抹暗芒，很快隐藏。
“这位...若是没记错的话，就是长宁侯府的大姑娘？”
早在傅焱进府的时候，林虞就已经在打量他了，以前不是没见过这位三皇子的尊容。
但那时候只是当成圣上的儿子，最尊贵的三殿下。
如今看...却是仇人!
毕竟能和顾长垣混在一起，而后害死太子，弑君登基的人，表面上再光风霁月，背地里也是黑心黑肺。
林虞思绪万千，面上却平静如水，给傅焱行礼，“臣女林虞见过三殿下。”
“不必多礼。”
傅焱抬了抬手，之前宫里宴会倒是没怎么注意她，如今看这林虞还真是生的貌美，如同高山的雪莲，清冷如月。
不过他今日来容王府，可不是为了欣赏林虞的美貌，目光转向长公主，话却是跟容王妃说。
“我听说前几日长宁侯府的四姑娘跟表弟闹退婚，姑母气的都要和长宁侯府断了往来。”
“没想到三皇婶还给长宁侯府下了帖子，不怕姑母生气？”
语气是开玩笑，但是这话说出来，任谁都听的出挑拨离间。
林虞忍不住蹙眉，就算明知道是挑拨之意，但是长公主如今讨厌长宁侯府，真要是迁怒容王府也是说不准。
果不其然，长公主朝林虞看了眼，旁边的一众人也忍不住窃窃私语都觉得今天有好戏要看了。
“我还真是挺讨厌长宁侯府的，瞧见了就心烦。”
林虞眉心轻蹙，正欲说话，手就被傅钰握住，掌心微凉。
“姑母!”
傅钰只皱眉喊了一声，长公主就抬手，声音中透着无奈。
“算了，算了，谁叫本宫这侄子喜欢谁不好，偏看上她林虞了。”
这话从长公主嘴里说出，瞬间就引起了轩然大波，这意思就是薛国公府跟长宁侯府两家的恩怨消除了。
而且听这意思....
容王府世子真的是要跟长宁侯府的大姑娘要定亲!
容王妃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她伸手挽住长公主的臂弯。
“我这不成器的儿子，眼见着都要二十了也没成家，如今一门心思的喜欢林大姑娘。”
“我这做母妃的自然是要成全，就是委屈长公主了。”
长公主‘哼’了一声，声音倨傲，“弟妹既然知道是委屈本宫，今日这宴席，得多备些我爱吃的才行。”
两人施施然的往院子里走，容王的视线落在傅焱身上。
“你三皇婶以前未出阁时就与你姑母是闺中密友，如今依旧感情要好。”
傅焱听着容王的话，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原来如此，姑母这样强势的性子，也只有三皇婶能安抚了。”
这番话说完，傅焱的目光落在林虞身上，“本殿还真是没想到，林大姑娘竟然会跟堂弟在一起，之前倒是没听到过风声。”
傅钰轻笑，眼底都是柔和满足，“我也没想到，阿虞会同意我提亲，日后我一定倾尽所有对她好。”
“阿钰的话，本殿知道一向说到做到，不过...”
傅焱依旧看着林虞，“既然大姑娘愿意嫁给堂弟，为何要拦着四姑娘和新科状元？”
“不如趁你们二人定亲，把四姑娘和新科状元顾长垣的亲事一并定下，也算是长宁侯府双喜临门。”
林虞冷着脸，“这是林府的家事，就不劳烦三殿下费心了。”
傅焱的凤眼下意识眯了一下，还要再说什么，就又有人来，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太子殿下到了!”
才到唇边的话被傅焱咽了下去，脸上挂着笑朝穿着一身紫色蟒袍的太子傅启辰过去。
“皇长兄...”
第二十八章:容王妃
生辰宴散了后，容王妃还特意从库房里拿了许多的绸缎和首饰头面，让王府里的下人放上马车，要林虞带走。
林虞自然是不同意，若这门亲事是真的也就算了，偏她知道是假的，百般推辞。
容王妃神色恹恹，捏着帕子咳嗽起来，因喝了几杯果酒而脸色红润的脸色此时变得有些苍白。
“阿虞啊，我知道我这儿子是什么样子。”
“怪我身子弱，怀他的时候还被下过药，险些流产，是阿钰命大才出生。”
“自小他身子骨就不好，如今腿也有残疾，这么些年也没人愿意嫁给他。”
容王妃又咳嗽了几声，唇色都白了，“好不容易骗...找到你这个不嫌弃他的姑娘，我只怕委屈了你，这才让人给你带些东西。”
“没想到阿虞你连这些绸缎首饰都不愿意要可是瞧不起我？或是要和阿钰悔婚？”
林虞自小到大都是都是吃软不吃硬，不然也不会一直纵容林宝珠。
她连忙摇头，“不是，王妃误会了。”
“如今我和世子爷尚未定亲，而且家中祖母也不知晓此事，怎么能随便就拿王妃的东西？”
容王妃一双眼水汪汪的看着林虞，“这只是我的一番心意而已，何况我已经找了媒人，选了十日后的良辰吉日就去提亲。”
“若是这样，阿虞你都不愿意拿我的东西，是不是和阿钰的婚事要毁了？咳...要是这样，那我咳...咳咳...”
容王妃止不住的咳嗽，旁边坐着的容王连忙给容王妃顺气。
“林大姑娘，这些只是月娥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
“等明日她身子好些，我带她还有钰儿亲自去看望老夫人，咱们两家坐下来，把你们的亲事说清楚。”
傅钰也看着林虞，神色祈求，“我母妃身子一向不好，你今日不收这些东西，她怕是不会心安。”
“若是你实在不喜欢，就先找个地方收起来，届时成亲，再当做嫁妆带回来可好？”
林虞本要答应，就听到傅钰的话，忍不住眯了眯眼，“成亲？”
之前不是说好只是定亲吗？
傅钰垂眸，“我是说先收好，日后找机会再送回来。”
林虞看着傅钰许久，容王妃又一直咳嗽，容王也哀求，最后她只能轻叹一声。
“那就多谢王妃抬爱，臣女先回府了。”
容王妃立马笑了，她擦了下眼角，“阿钰，天色都这么晚了，一个姑娘家多不安全，你送阿虞回长宁侯府。”
林虞:“....”
容王妃她怎么不咳嗽了？
这边容王妃还吩咐着，“把库房里五百年的紫参，还有那个圣上和皇后赐下来的灵芝燕窝都拿着，老夫人年纪大，就得多补补。”
“阿钰啊，你到了长宁侯府，一定要在老夫人面前懂礼些，今儿一早去的时候，你都没给老夫人请安，一定要道歉知道吗？”
傅钰面色如常点头，“儿子记下了。”
而林虞再次看着一堆堆的锦盒，不是说好就首饰和绸缎吗，五百年的紫参，还给燕窝什么的又是怎么回事儿？
容王妃做好一切，看着神色有些僵滞的林虞，“快走吧，不用舍不得我们。”
林虞:“.....”
“你放心，明日我们就去长宁侯府看你，到时候再去找钦天监，挑最近的日子定亲。”
容王妃絮絮叨叨，“然后三礼六聘，一套流程走下来，最久也就半年。”
“半年后你就容王府的世子妃，我的儿媳妇，到时候咱们天天都能见面。”
林虞:“....”
她忍不住看向傅钰，压低了声音，“你有没有和王妃说，我们是假定亲？”
容王妃这么认真的样子，实在是让林虞心中很愧疚，她觉得自己欺骗了一个善良柔弱的人，她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一关。
傅钰抿唇，义正言辞道:“傅焱和顾长垣还虎视眈眈的盯着，知道的人太多容易走漏风声。”
林虞:“....”
行吧!
收拾好东西从容王府回林府，天色已经很晚了，关键是除了一辆马车，装容王妃送她的东西还有一马车。
以至于到了府上，让刘管家搬东西的时候，刘管家都愣住了。
“大姑娘，这是....”
他家姑娘到底是去参加容王妃生辰宴送礼去了，还是去搜刮了？
林虞看了眼身边的傅钰，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划个单独的账册记录，放到库房保管。”
傅钰推着轮椅，亦步亦趋的跟在林虞身侧，“阿虞，祖母的院子在哪儿？之前是刘管家带我去的，现在有些记不清了。”
林虞停下脚步回头，“你还真要去见我祖母？还有...谁是你祖母？”
“世子爷是需要我提醒吗？咱们之间是假定亲，你这样会让我很难做。”
傅钰抿了抿唇，“我知道，但是阿虞，傅焱和顾长垣都不好糊弄，尤其是还有四姑娘在，若是我们不逼真一些，他们会看出破绽。”
林虞承认，傅钰说的没什么问题，林府和容王府不一样，家里还有个林宝珠。
但是...她深深的看了眼傅钰，就是觉得奇怪，说不出来的奇怪。
她觉得这次和傅钰假定亲的事情，或许是个错误的决定。
“大姑娘!”
这几日，清心来的次数太多，以至于林虞不用回头都知道是她的声音。
“老夫人得知您回府，让您去趟万松堂。”
傅钰跟在身后，“正好，我与你一道去。”
一旁的清心忍不住多看了傅钰两眼，知道了他的身份，微微屈膝，“给世子爷请安。”
林云堇从校场出来，就撞见了刑部侍郎赵怀义的长子赵殊。
自从四妹和薛国公府闹退婚的事情以后，赵殊就没和他说过话。
所以这次他也习以为常的往外走，结果却被赵殊叫住了，语气还分外热络。
“云堇，你这是练武回去了？我还想跟你切磋切磋呢，毕竟你的剑法可是数一数二的。”
林云堇忍不住扬眉，神色有些警惕，“你干什么？”
好好的突然跟他说话，还这么奉承，一看就有问题。
“嘿，我能干啥!”
赵殊上前两步，伸手勾住林云堇的肩膀，“我就说你们家怎么有底气跟薛国公府退亲呢，原来是跟容王府搭上关系了，你早说嘛!”
这下林云堇更听不明白了，“什么容王府？你说清楚点!”
赵殊神色肃然，“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长姐跟容王府的世子爷要定亲，今儿容王妃生辰宴上说的，整个京城都传遍了。”
容王府世子？
就是上次找了太医给祖母看病的残废？
林云堇脸色更黑了，拔腿就往家里跑，长姐竟然为了长宁侯府牺牲自己!
不行，他绝不允许!
第二十九章:林府聚餐
“我一直觉得咱们侯府，最让我省心的就是阿虞了，结果...”
万松堂内，林老夫人捂着胸口有些喘不上气，“你说说她这孩子，不声不响就和容王府的世子走到一块儿了。”
旁边的嬷嬷给林老夫人倒了杯茶，“大姑娘一向是有主意的，想来是经过深思熟虑，老夫人不必太过忧心。”
林老夫人重重放下茶盏，“我看她就是主意太多了!”
“之前一直反对宝珠和那个顾长垣在一起，闹得咱们全府上下鸡犬不宁，如今她自己呢？”
“跟容王府世子这么大的事情，我这个做祖母竟是最后一个知晓的!”
嬷嬷还要再劝，外头就传来了清心的声音，“老夫人，大姑娘和...容王府世子来了。”
林老夫人还在气头上，语气不善，“让她进来!”
旁边的嬷嬷忙小声提醒道:“老夫人，容王府世子也来了。”
“....”
林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刚才还真是没听清，她坐正身子，想了想又起身。
外头帘子被人掀开，林老夫人由着嬷嬷扶上前两步，颤颤巍巍。
“世子...”
眼见着林老夫人要行礼，傅钰连忙推动轮椅上前，扶住了她的手臂。
“老夫人万万不可!”
林老夫人看着傅钰，以前她倒是见过几次，可...从前的傅钰只是身子弱些，如今怎么连双腿都如此了？
面上不显，林老夫人仍旧面上含笑，“命妇实在不知世子爷登门，有失远迎。”
傅钰姿态极低，“是晚辈未曾递拜贴便冒然拜访，晚辈所有失礼之处，还请老夫人海涵。”
“世子爷能来，是长宁侯府的荣幸，世子爷请坐。”
林老夫人一边侧身，让傅钰推着轮椅到了旁边，又看了眼林虞，给她使了个眼色。
林虞只当没看见，她也没打算让傅钰进来，但他非要来，自己也拦不住，尤其还有容王妃带了那么多东西。
她想想就觉得头疼的很。
傅钰很擅长说话，哪怕跟林老夫人第一次交谈，也很快就摸清了她的喜好，甚至连老侯爷的生平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从一开始林老夫人对傅钰的客气疏远，短短一炷香的功夫，便开始对他刮目相看，整个花厅内的氛围其乐融融，反倒是林虞插不上话。
一时间林虞有些感慨，她和林云堇，哪怕是祖母最疼爱的林宝珠，都从来没见她笑的这么明朗过。
林老夫人和傅钰是越聊越开心，竟然开始留饭，“时候也不早了，少言你若是不嫌弃就留在府里用了晚膳再回去？”
林虞:“.....？”
刚刚是谁一直使眼色让她把人送走的？
傅钰看了眼林虞，面色迟疑，“这...”
林老夫人见他一直在看自己孙女，还以为是林虞不同意，登时朝林虞看了过去。
“就留下来，我做主了，阿虞，你去吩咐厨房多做些少言爱吃的菜。”
林虞缓缓起身，看向傅钰，“你爱吃什么？”
傅钰淡笑:“我没有忌口的，阿虞点自己喜欢吃的便好。”
若说之前林虞还不知道傅钰是什么样的人，刚刚那一炷香已经够她了解清楚了。
这位世子爷向来能把话说到别人心坎了，不管真假，只要他愿意，他能哄所有人高兴。
“祖母长姐...”
外头传来急迫的呼声，越来越近，林虞的手才碰到帘子，就被人从外面闯进来，险些撞倒。
“阿虞小心!”
傅钰忍不住喊了一声，但奈何轮椅太慢，等他过去的时候，七喜已经扶住了，他抓着自己的双腿，第一次有些力不从心。
林老夫人则是看着冒冒失失闯进来的林云堇皱眉，“你这孩子，火急火燎的跑进来干什么？把你长姐都撞到了!”
林云堇喘着气，转头看着林虞伸手抓住她的衣袖，“我不同意!”
林虞有些莫名其妙，“...什么不同意？”
“你和容王府世子的亲事，我不同意!”
林云堇越说越激动，“我知道长姐你是因为咱们得罪了长公主和薛国公府，才要想着嫁给那位世子爷。”
“但我不能让你这么做!”
旁边的林老夫人脸色变了变，看向了旁边的傅钰，然后起身，“云堇，住口!”
这孩子说话的时候能不能注意一下，容王府世子还在这儿呢!
相较于林老夫人，林虞则是淡然了许多，她看着林云堇，十分冷静认真。
“你不同意？”
“那你说说，我若是不和容世子定亲，你打算怎么解决林宝珠闯的祸？怎么让长公主和薛国公府消气？”
林老夫人忍不住上前，“阿虞，云堇糊涂，你跟着闹什么？”
旁边的傅钰却是笑着上前，“老夫人您不必急，我知道阿虞是什么样的人，我是真心喜欢她。”
这一出声，林云堇才发现傅钰也在，一时间有些尴尬，毕竟说这种话还让正主听见，确实不太好。
傅钰却只是看着他，声音依旧温和，“回答你长姐的话，不必顾及我。”
林云堇:“.....”
林虞只是耐心的等着林云堇说话，可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林云堇依旧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勾唇讽刺的笑了一声。
“又要阻止我，自己又拿不出办法，林云堇，你还能护着林宝珠到什么时候？”
林云堇脸色一红，“总有办法的，就算得罪长公主，我也不希望长姐委屈自己。”
听着这番话，林虞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是真的关心她就够了，只要不涉及到林宝珠，脑子还算拎得清。
“你之前不是又去调查顾长垣了吗？查到什么了？”
提起正事儿，林云堇的目光又暗了暗，“什么也没查到，但是...我确定他有问题。”
“嗯？”
这次轮到林虞有些惊讶了，难得自己这个弟弟竟然有这么清醒的认知。
林云堇声音沉了下去，“顾长垣他太干净了，除了出身顺南县，父母双亡，其余的全部都查不到，连亲戚朋友都没有。”
是啊!
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干净的人，越是干净，背后的秘密就越大。
林老夫人不知道这些事情，顿时听的稀里糊涂，“这顾长垣是真的有大问题？”
“昨儿宝珠求我同意她和顾长垣的亲事，我还给你们父亲去了信。”
林虞眯了一下眼，对林宝珠愚蠢的行为已经淡然处之了。
反而是林云堇气的跳脚，“她怎么还不死心？我都与她说了多少回，让她跟顾长垣断了联系，她竟然还背地里求祖母？”
傅钰理了一下衣袍，缓缓道:“顾长垣人在京城，林四姑娘又一颗心在他身上，想要分开怕是不易，不如...”
“老夫人和阿虞若是舍得，不如让四姑娘去雍关城找长宁侯如何？”
第三十章:白云寺一案
林虞眼睛蓦然一亮，这个办法的确是不错，旁边的林老夫人却有些迟疑。
“京城离雍关城千里之遥，那地方黄沙漫天，宝珠怎么能受如此之苦？”
林云堇却沉下声，头一次没护着林宝珠，“那地方再不好，也有父亲在，总不能让她在京城一而再再而三被顾长垣骗。”
“过几日我就收拾行李，亲自把她送去雍关城。”
林老夫人哑然，她年纪大，如今都是儿孙掌家，沉思了会儿，便退让道:
“还有两个月是我六十岁寿辰，而且这段时间阿虞和少言也得定亲，就等两个月之后再走吧。”
两个月，若是把林宝珠看的紧点，倒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而且林虞记得梦里长宁侯府出事的时候，是在三年后的腊月。
“听祖母的。”
用过晚膳以后林虞将傅钰送走，七喜就快步走了过来，神色有些激动。
“姑娘，查到了!”
林虞看着七喜，伸手接过信纸，“是李东的消息，还是京城菜贩的消息？”
“是李东!”
七喜脸色通红，“姑娘从南市离开以后，李东就去了京韵茶楼见了人。”
“晚上的时候就到云港码头买了船票，被咱们府上的暗卫抓住了，现在人在柴房，姑娘要去看看吗？”
自然是要去的!
林虞一边迈着步子往柴房过去，一边问道:“茶楼那人查到是谁了吗？和顾长垣有没有关系？”
七喜摇头，“那人很谨慎，带着斗笠，从头到尾没露过面，府里的暗卫一直跟着他，结果被他甩掉了。”
被甩了？
府里的暗卫可都是父亲留下来的精锐，能把暗卫甩了，可见这人武功不弱，又或者也是暗卫？
但是顾长垣才来京城，能有这么身手不弱的暗卫吗？
林虞这么想着，却更忧心一件事，那人既然能把暗卫甩掉，肯定是已经发现了，不管背后的人是谁，都已经打草惊蛇了。
思及此处，林虞神色瞬间肃然，“立刻吩咐下去，今夜所有侍卫全部警戒，尤其是柴房，不许任何人进出。”
七喜很快就下去了，林虞一人进了柴房，看着靠坐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李东，声音冰冷。
“半月前在白云寺，是谁指使你对林宝珠动手的？”
李东瑟缩了一下，然后嚷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就是个平民百姓。”
“你不要仗着是长宁侯府就仗势欺人，我要报官!”
林虞的神色越发冷若冰霜，她抽出袖中的匕首，寒光铎铎，一点点的逼近李东的喉咙。
“你也知道我是长宁侯府的大姑娘，既如此，我就算是杀了你，你觉得京兆府或是大理寺能把我怎么样？”
李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我，我真不知道，你别吓我，我害怕....”
“我这个人，耐心一向是有限的。”
林虞抿了抿唇，匕首沿着喉咙往下，然后在他的小腹上往深刺去。
“啊！”
一声尖叫，林虞的手上染上了血，她缓缓拔出，然后又换了个地方。
“我常年习武，对人的身体了如指掌，能捅你一百刀都不死。”
李东疼的冒汗，听着林虞的话，又感觉到匕首再次割破他的皮肤往里去，顿时吓的尖叫。
“我说，我说，我都说!”
“求你放我一条生路，我真的知错了，我什么都告诉你。”
林虞这才抽出匕首，拿着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迹，“说。”
“若有一个字骗我，你知道后果。”
李东苍白的唇动了动，艰难开口，“是我鬼迷心窍，当时在赌场欠了一万两银子，追债的都追到家了，我也是没办法。”
“后来我想把房契拿出去卖了还债，被我婆娘发现，硬是给夺走了，我这走投无路，就找邻居借了点钱，心思能在赌场翻本。”
林虞没耐心听他说这些，“讲重点!”
“我说，你别动刀子。”
李东吓的瑟瑟发抖，“然后我在赌场又输了银子，直接被带到七爷面前去了，除了我在外，还有五个人。”
“七爷说我们只有答应他做一件事，赌债的事情一笔勾销，我当时没多想就答应了，跟着另外几个人去了白云寺，然后....”
林虞眯了眯眼，“七爷是谁？”
李东忙乖巧答道:“就是赌坊的掌柜，长兴街的万福赌坊，你去问就知道了，七爷名声很响。”
林虞晾他也不敢骗自己，“那另外五个人呢？你知道在哪儿？”
“这我就不知道了，原本我们几个就不认识，他们人在哪儿我也不清楚。”
李东说着，恍然道:“对，有可能是已经离开京城了，当初白云寺这件事了，七爷就给了我们每人一百两银子，让我们离开京城。”
“我当时心思南市的宅子没卖，就想着把宅子卖了再走，这才拖了这么久。”
“你今日去京韵茶楼见的人，就是那个七爷？”
李东没想到林虞连京韵茶楼的事情都知道，眼神有一瞬慌乱。
“那个人...”
林虞摆弄了一下手上的匕首，吓得李东直冒冷汗。
“不是，是七爷派过来的人，我也是第一次见他，他让我今天就离开京城，不然就得死。”
林虞听了以后，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柴房，门口已经换上了侍卫，她直接吩咐了一声。
“去拿点止血药和纱布，给他包扎一下，事情没查清楚之前别让他死了。”
然后带着七喜，又挑了几名暗卫往万福赌坊去了，那个人什么身份现在还不清楚，那就只能先去见七爷了。
街上已经点了灯，人也不多，马车轱辘压在地上，林虞的思绪翻飞，总觉得哪里还有点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很快外头就响起了暗卫的声音，“大姑娘，赌坊到了。”
林虞跳下了马车，径自进了赌坊，很快有人迎了上来。
“姑娘，我们这人已经打烊了，你要是找人的话就去别的地方找，我们这儿已经没人了。”
林虞淡淡的撇了眼男子，“我找七爷。”
男子一愣，然后道:“我们七爷不见女人的，而且也不是什么人想见七爷就能见到的。”
林虞一脚踹翻桌子，腰间长剑出鞘，横在男子脖颈上。
“再说一遍，我要见七爷。”
男子吓了一跳，“安排，我马上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