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癔症
“民女顾春华拜见大人！”
顾春华快步上前，在顾长垣身边跪了下去，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旁边顾长垣微微抬眸，铁链哗哗作响，忽的勾起一抹笑，“春华妹妹。”
只这么一个称呼就让顾春华浑身发抖，她强撑着力气才忍住，用力咬着唇。
那夜他看见自己的时候，就这么低低的喊了她一声，然后...然后所有人都死了！
大理寺左少卿李文成没察觉到两人的异样，只微微蹙眉。
“顾春华，你状告顾长垣谋杀你父母，屠杀全村，可有证据?”
顾春华的声音因为当初大火被熏坏了嗓子，十分难听。
“民女是当初那场大火中唯一幸存之人，顾长垣做的一切都是臣女亲眼所见！”
此话说完，坐在首位上的李文成忍不住皱了皱眉。
“那也就是说除了你自己说的话，根本没有第三个人，也没有证据证明顾长垣杀人，是吗？”
“大人，这件事是千真万确，您可以去顺南县查，顾长垣就是杀了人，不然怎么会全村人都死了，就是他杀的!”
顾春华有些着急，跪在地上往前冲了冲，“真的，大人可以派人去顺南县调查。”
旁边的顾长垣这个时候抬头，看着李文成开口道:
“李大人，我妹妹她年幼的时候因为撞到头，一直都有癔症，她说的话都是她自己臆想的，根本不是真的。”
“几年前顺南县那场大火，根本不是我所为，而是山火引起的，这些大人都可以去查证。”
李文成眉头紧锁，“你们双方各执一词，本官如何定论?顾春华，你究竟还有没有其他证据?”
顾春华急得额头冒汗，可她的确又没有其他证据，站在不远处的容王见状，双手负在身后，踱步进了大堂。
“李大人，顾姑娘也说当初全村被屠，只余她一人活着，那就应当是没有人证。”
李文成见到容王，连忙起身要跪下行礼，被容王拦住。
“不必，今日李大人是主审官，本王只是路过而已。”
李文成忙称是，然后看着顾长垣和顾春华两人，声音有些迟疑。
“依着王爷的意思，此案便不成立了，毕竟苦主没有证据，无法给顾长垣定罪。”
容王神色微沉，“本王若是没记错，苦主来大理寺申冤，大理寺既然接了诉状就该审理案子。”
“核实查证都是大理寺的职责，如何要苦主自己找证据?”
“那若是苦主自己本就有问题，明明是得了癔症无端诬告别人。”
“大理寺又要耗费人力和时间去查证一件子虚乌有的事情，岂非是一场笑话?”
三皇子傅焱迈着步子，一边说一边走到了容王身边。
“王叔，你觉得这从头到尾是不是一件无用功?”
容王看着傅焱，面色不改，“大理寺既然身为朝廷府衙，为民申冤本就应当。”
“若是连查都不查就草率定案，如何得知是诬告还是申冤?”
傅焱抬了抬手，“王叔说的没错，不过本殿有证据能够证明这位顾姑娘就是得了癔症，她说的话根本不能取信。”
话音落下，傅焱身边的侍卫就带着一名六十来岁的老者走了进来，他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
“草民...杨万山见过诸位大人。”
从来人跪在地上开始，顾春华的眼睛蓦然就亮了，唇瓣翕动。
“杨伯伯?”
这一声呼唤让三皇子傅焱的唇角勾起，“看来顾姑娘是认得此人了！”
顾春华眼中落泪，“认得，当初我身受重伤从大火里逃出来，就是被杨伯伯所救。”
“好！”
傅焱的声音洪亮，让容王心中暗道不好，这位老者应当就是三皇子的底牌了。
“顾姑娘承认就好，当初杨万山从河里将你救出来，为你上药治病，你的身体如何，他全都清楚。”
杨万山看了眼傅焱，然后低头，“草民家中世代行医，几年前在河里捞到了重伤昏迷的顾姑娘，足足养了小半年。”
“素日里这位姑娘看着都很正常，可有些时候就会忽然胡言乱语，无端发起疯来。”
“我和许多大夫都看过，确定她得的是癔症。”
顾春华瞪大眼睛，“杨伯伯！”
“不是的，你之前说我只是因为太害怕了才会如此，根本不是什么癔症！”
“当初你不是和我这样说的！”
顾长垣神色复杂而又心疼，“春华妹妹，这件事我和爹娘一直都知道，只是从来都没有告诉你。”
“可没想到那场大火过后，你的癔症愈发严重，竟然还觉得是我害死了爹娘！”
顾春华眼睛发红，她扑上前抓住杨万山的手臂，声音悲怆。
“杨伯伯，你快跟李大人说实话，我根本没有癔症。”
“我爹娘惨死，全村被屠，如今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能为双亲报仇，你这样会毁了我的！”
“杨伯伯，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要是不能把顾长垣绳之以法，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你之前说过愿意帮我的....”
杨万山忍不住闭了闭眼，嗫嚅着嘴角，“姑娘，当初我救你是真的，大火的事情我也不知道真假，但是你有癔症就是有，我不能欺骗大人！”
“不！”
顾春华拼命摇头，双目血红，“我没有，我根本就没有癔症，你们换个大夫给我看我真的没有癔症，顾长垣他真的杀了人！”
顾长垣低着头，唇角的笑意越发扩散，目光转过头去看顾春华，眼神有些挑衅，张嘴无声的说了句话。
‘你这辈子都别想为他们报仇，根本没人会相信你。’
顾春华一瞬间仇恨到了极致，脑海中理智的弦崩塌，她朝着顾长垣扑了过去，狠狠的掐向他的脖子。
如今的顾春华脑海里只有一个目的，她要杀了顾长垣，既然世上没有公道，那她就自己讨！
她要和顾长垣同归于尽！
李文成吓了一跳，朝着两旁的衙役道:“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人拉开啊！”
三皇子傅焱这个时候看向李文成，声音似笑非笑，“李大人，如今人证也有了，你看现在这位顾姑娘的状态，也能发现她明显就是得了癔症。”
“如此还不能证明顾长垣是被污蔑的吗？”
第六十二章:对峙
傅焱说完话，还特意看向容王，“王叔以为呢？”
容王的笑意不达眼底，这个时候顾春华的表现已经彻底定死了她就是得了癔症，根本无从辩驳。
“就算如此，也不能证明她说的话就不是真的。”
傅焱‘哦’了一声，“那依王叔看，是不是随便什么人状告朝廷命官，不管真假都要先把官员下狱才行?”
“若是如此，那我大魏国威何在?朝廷官员脸面何在?”
李文成看着容王和三皇子对峙，一时间也不敢乱动，额头上都是冷汗。
又看向堂内被人压制着，神色有些癫狂的顾春华，心中有无数次想要辞官回老家的念头。
这时候三皇子傅焱看向李文成，“人证物证都已经核实清楚，李大人还在犹豫什么?”
“莫不是真要当朝金科状元，堂堂翰林学士关死在你们大理寺牢中!”
李文成吓的一个机灵，“是，是！”
“顾姑娘得了癔症，所言皆是胡言乱语，顾大人是清白的。”
“自当是无罪释放，无罪释放哈哈...”
“且慢!”
李文成话音未落，林虞和傅钰两人就走进了大堂，她看了眼被压着跪在地上，神色已然绝望的顾春华，只觉得胸口翻涌着怒气。
“李大人仅凭一念之词就能如此草率认定顾姑娘有癔症?”
李文成连忙摇头，“这...顾姑娘在这大堂之上，本官眼皮子底下都要动手杀人，可见就是有癔症呀!”
林虞点头，“好，既然如此，那我也要来作证，当日顾长垣追杀顾春华灭口，是我和世子爷亲眼所见。”
“而且他也承认自己当初杀了顾春华全家，有我和世子爷两位人证，李大人能给顾长垣判刑了吗？”
傅钰声音温和，“的确，那日我和阿虞亲耳听见顾长垣承认杀人一事。”
顾长垣捂着喉咙拼命的咳嗽，旁边傅焱却是笑了一声，“这就有趣了。”
“旁人说此话倒是可以取信，但是据本殿所知，林大姑娘因为四姑娘的事情，与顾长垣似乎一直有仇，若你刻意污蔑也说得通。”
“至于少言，毕竟与林大姑娘是即将要成婚的人，自然向着林大姑娘。”
傅钰看着傅焱，眉心轻蹙，“三殿下的意思是我与阿虞，顾姑娘的话都不做数，唯独这位殿下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老先生和顾长垣不会说谎?”
傅焱看了眼顾长垣和杨万山两人，面不改色，“事实如此，若是少言你有其他证据能证明顾长垣杀人也可以。”
傅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顾长垣，出声道:“这也好办，顾姑娘说她爹娘被杀，然后才被大火烧了，请仵作去顺南县验尸，一验便知是谁在说谎了。”
顾长垣瞳孔下意识一缩，“那场山火很大，我爹娘的尸骨都已经烧成灰了!”
“可是我派人去顺南县打听，县衙的人说还有一些残骸，没准正好能验出什么来。”
傅钰说着，看向李文成，“李大人以为呢？”
李文成左看看，又看看，“下官这就跟寺正大人上报，派人前往顺南县。”
三皇子傅焱神色微微有些阴鸷，“就算如此，来往顺南县，路途少说也要三四个月的功夫。”
“难不成就让翰林学士一直关在大牢里不见天日?”
这次傅钰没再咬着不放，“此事是大理寺的案子，三殿下与我说也无用，放不放人也该是大理寺说的算。”
傅焱:“....”
那刚刚是谁一直逼着大理寺去顺南县查案?现在又说归大理寺管。
李文成一个头两个大，“这件事下官也会上报给寺正大人。”
反正他就负责上报，查案还是放人，都是寺正大人说了算，别来找他，这案子他不审了！
一场案子就这么偃旗息鼓，顾长垣原本以为自己今日能出去，结果又被林虞和傅钰两人跟破坏了，心中恨得咬牙切齿。
傅焱看着容王和傅钰，还有林虞三人离开的背影，站在顾长垣身边，一脚踹了过去。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本殿真是不知道为什么要一直为你擦屁股。”
顾长垣扶着被踹的腰，眼底阴鸷，“三殿下，既然他们要大理寺去顺南县查案，这个时候不正是时机该做些什么吗？”
傅焱停下脚步，“你又想要做什么?”
顾长垣咳嗽了两声，“殿下且附耳过来。”
从大理寺出来以后，林虞一边安抚顾春华，一边神色凝重的问傅钰。
“这件事凭顾春华一面之词确实难以给顾长垣定罪，怕是去了顺南县也于事无补。”
傅钰点头，“不出几日，顾长垣就会被放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他重生以后，没有直接对顾长垣下手的原因。
有些事情你知道是他做的，知道他罪大恶极，可是想要将人绳之以法却没那么容易。
凡事讲究律法证据，没有证据就不能定罪。
林虞也不甘心，“难道就这么放过他!”
顾春华死死的抠着指甲，“大姑娘，世子，你们能不能把我安排到顾长垣隔壁的大牢?”
“反正我这条贱命也不值钱，一命换一命也是我赚了!”
“胡说!”
林虞当即沉下脸，“顾长垣他罪该万死，有的是办法将他绳之以法，这次他能逃过，不代表下次，下下次也能逃。”
“你的性命凭什么要为他这种肮脏之人葬送?不值得！”
傅钰点头，“阿虞说的没错，我和她都不会让顾姑娘你去送命的。”
顾春华满眼泪痕，“可我都不知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爹娘被他害得那样惨，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我不孝！”
林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递给她一个帕子，“我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只是还需要时间。”
整个马车内都是顾春华呜呜咽咽的哭声，林虞看着她，就想到了做的梦，梦里林府满门被灭，她也是这般无力。
她想到什么，忽然看向傅钰，“既然大理寺要证据，我们是不是也可以伪造?”
既然已经确定顾长垣杀了人，大理寺要证据，她给就是了！
傅钰看着有些激动的林虞，缓缓摇头，“阿虞，你太着急了，这种做法完全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就算用这种办法一次性处决顾长垣，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后面被发现，三殿下等人从中作梗，长宁侯府会失去圣上的信任。”
听到这话，林虞没再反驳。
圣心难测，皇帝的信任比一切都重要，万一到时候牵连了远在边关的父亲，她后悔都来不及。
傅钰看着林虞失落的样子，心中不忍，“今日之事之主要是三皇子傅焱带了杨万山，证实了顾姑娘有癔症。”
“我猜他应当是受人胁迫或者被收买。”
林虞看着傅钰，“是这般没错，我让府里暗卫带人去调查，若真是胁迫或者收买，这件事就好办了。”
第六十三章:育婴堂
林虞回到府里，管家就迎了上来，“姑娘，三姑娘最近不出府，那五间商铺如今没人管，已经乱成一团了。”
“商铺?”
林虞最近焦头烂额，被管家这么一提醒才想到自己还交给林宝珠五间商铺让她打理。
“那她人呢?不去管商铺在府里干什么?”
管家忍不住叹气，“自从顾公子进了大理寺，三姑娘就一直在自己院子里不出来。”
“听荷香那丫头说三姑娘已经几天不吃不喝了，就在屋里头哭。”
“老夫人每天去好几趟，愁的也吃不下饭，二公子天天劝也不见起色。”
听到这话，林虞就觉得头疼，又感觉一股子无名火往头顶上窜。
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祸害成这样，连带着祖母都得替她提心吊胆，什么东西?
“去看看。”
很快林虞就到了林宝珠的院子，推开门就看到荷香站在床边，苦苦哀劝。
“姑娘，这都是第五天了，求求你吃点吧，再这样下去你身子怎么受得了啊？”
床上是林宝珠恹恹的声音，“我不吃，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出去!”
荷香都快哭了，“姑娘，千错万错都是顾公子那个混蛋的错，是他骗了您，您又何苦折腾自己啊！”
林宝珠声音拔高，“出去，我让你出去!”
荷香还要再说什么，手中的碗就被打翻在地，林宝珠的声音暗哑。
“听不懂话吗？我让你滚出去!”
看着这一幕，林虞的眼神一瞬沉了下去，语气冰冷的喊了一声，“林宝珠!”
荷香一愣，忙回头给林虞行礼，“大姑娘。”
林虞没理会她，大步上前掀开床帐，看着脸色苍白已经没有血色的林宝珠，眼睛肿的像个核桃，整个人也十分虚弱。
“长姐?你怎么来了啊。”
“我当然得来，不然怎么知道我妹妹什么时候死我这个当姐姐的也好给你收尸。”
林虞说的时候已经气的不行，顾长垣在大牢里都过得有滋有味的。
自己妹妹好吃好喝的在府里折腾成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给谁看?
林宝珠张了张嘴，好半晌没发出声音，唇也干的裂了几道口子。
“长姐，你别管我了，是我识人不清，我知道你们都背后嘲笑我。”
“是我蠢，竟然会喜欢他那个混蛋!”
听到林宝珠这话，林虞都气笑了，“我们嘲笑你?你以为你是谁?”
“我每日为了林府忙的脚不沾地，头昏脑涨，但凡你让我少操点心，我都不至于这么累。”
“我会有闲心去嘲笑你?你以为府里全部跟你一样，都是闲人吗？”
林虞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薅林宝珠的衣领，将她从床上拽到地上。
“起来去穿衣裳，别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好像林府哪里对不起你。”
林宝珠眼泪吧嗒吧嗒的掉，“长姐，为什么到这种时候你还要这样说我?”
“我已经这样惨了，你难道就没有半点同情心吗？”
才到了院内的林云堇听到动静赶紧跑了进来，“怎么了，这又是怎么了？”
林虞转头看向林云堇，声音冰冷，“出去!”
林云堇脚步一顿，看着坐在地上梨花带雨的林宝珠，有些心软。
“长姐，顾长垣的事情对宝珠的打击有些大，你别吓着她!”
林虞的眼神缓缓眯起，林云堇没再多说废话，退出了房间。
人走以后，林虞才再一次看向林宝珠，“你是不是以为你很惨啊?当初所有人都劝你理他远点你听了吗？”
“现在你开始哭，觉得伤心，被最爱的人背叛了，你觉得这世上就你最惨是不是?”
“顾春华难道不比你更惨吗？她哭了吗？她抱怨过吗？”
林宝珠眼底蓄满了泪水，“长姐，你别说了...”
林虞也不愿意多跟她费口舌，“穿好衣裳，我带你去个地方。”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林宝珠不敢反抗长姐，只能任由荷香给她穿戴整齐，站着的时候她头就有些昏沉沉的，摇摇欲坠。
但是林虞根本不同情她，更不会心软，自己闹着要绝食，就自己承担后果。
很快荷香就给林宝珠梳好了发髻，她站起身问道:“长姐，我们现在去哪儿?”
林虞没说话，先迈出了屋子往外走，林宝珠跟在后面。
林云堇还站在外头，见到两人忙迎了上去，“长姐，你要带宝珠去哪儿啊？”
林虞回头，“书读完了?最近武功有精进?所以现在都有时间管我和林宝珠?”
“....”
林云堇抿了抿唇，“不是长姐，我只是有些担心宝珠的身体。”
林虞轻嗤了一声，“但凡你自己多努努力，能接管长宁侯府替我分忧，我也能多空出些时间好好管管林宝珠。”
“平时没事哪儿都能看到你，什么事儿都能插一手，一出事情就束手无策，但凡你平时努努力都不会这么废物！”
林云堇:“.....”
他也不知道今天长姐怎么了，说话这么冲，但每一句他都没办法反驳，只能点头。
“那...那长姐，我去习武，宝珠她...就交给长姐了。”
看着林云堇灰溜溜的背影，林虞心口的怒气散了一些，然后带着林宝珠上了马车，一路往南，越走越偏僻。
林宝珠坐在马车上有些害怕，抓着林虞的衣袖，“长姐，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啊？”
林虞看着马车外面，头也不回，“到了，下马车你就知道了。”
林宝珠迟疑的下了车，就看到面前匾额上写着‘育婴堂’三个字。
旁边还有个凉棚，不知道做什么的，她心中疑惑，忍不住回头。
“长姐，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林虞抬头看了眼，她第一次觉得京兆府尹王大人动作还挺利落，这么快都盖好了。
“你不是觉得自己很惨吗？我带你过来见识一下，什么叫惨。”
“从前是我太护着你了，让你没有吃过苦，如今也该体会一下什么才叫悲惨。”
“你不想吃饭，这里有很多人想吃，你可以给他们吃。”
“他们其中有些人为了一顿饭可以求爷爷告奶奶，甚至卖了孩子换饭吃。”
说完这些，林虞拖着她往育婴堂内走，林宝珠有些抗拒，但是她平日都不是长姐林虞的对手，如今饿的头晕眼花，就更挣扎不开了。
第六十四章:祖孙嫌隙
很快两人就走了进去，里面有人认识林虞。
京兆府尹王大人让人管理育婴堂的时候就说过，地契和宅子是林虞给的，所以里面的管事十分热情。
“林大姑娘，您今日怎么过来了?”
林虞看了眼四周，不少人都在忙，“最近育婴堂接收的弃婴多吗？”
管事点头，“不少，幸亏林大姑娘给了两座宅子，不然这些弃婴都没地方养，人手也有些不够充足。”
“人手不够啊？”
林虞轻笑一声，直接把林宝珠丢了过去，“正好我给你们带了个人过来，以后就让她帮你们干活，不用给工钱，就包吃包住。”
林宝珠被吓坏了，“长姐！”
管事一听，就知道林宝珠身份不一般，“这...林大姑娘，育婴堂的活很累，怕是这位姑娘不习惯。”
林虞摇头，“不要紧，就让她来吃苦的，越苦越累才好，等一个月后我来领人。”
“对了，旁边的布施粥食也可以交给她，保证她这个人完好无损就行。”
管事这时候哪儿还能不明白，这是要教训孩子呢，连忙点头。
“林大姑娘放心。”
林虞听着管事的话，点了点头就往外走，林宝珠下意识的追上去，就被管事拦住了。
“林大姑娘既然把你交给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日后就是育婴堂的一份子，从现在起就开始干活吧。”
管事说着，喊了一位育婴堂如今最能干的中年妇人，“细娘，从今日起这人就交给你带，什么活都能交给她。”
林宝珠急得跺脚，“我不要待在这儿，我要去找长姐，你们放开我！”
“快点放...啊！别拿你们的脏手碰我！”
她忍不住哭了起来，长姐怎么能这么对她！她要回长宁侯府，她不要待在这种鬼地方！
然而她再怎么正挣扎都没用，细娘是个力气很大的女人，她见林宝珠不听话，便掐了她的胳膊。
“来了这里就要听话，育婴堂还有很多活要做，没有时间浪费在你身上。”
“你现在去给孩子补衣裳，不补完晚上不许吃饭！”
林宝珠看着桌上堆着的破烂衣服，眼前一黑，“我不要，我要回..啊！”
话才说完，就被细娘抽了一下手背，气的林宝珠胸口起伏。
“你敢打我?”
细娘翻个白眼，神色很不耐烦，“要不是管事把你交给我，谁乐意管你?”
“你再不干活，天黑了我都不让你睡觉，不信你试试！”
林宝珠:“.....”
林虞回到府里，林云堇这次没出现，估计是被他骂的狠了，好好在院子里练剑。
倒是老夫人派了清心来问她把林宝珠带去哪儿了？有没有用午膳?
林虞翻看着五间商铺的账册，抽空回答道:“我让林宝珠去育婴堂帮忙了。”
“她就是在府里被宠惯了，在外面吃些苦会老实的，让祖母不用担心。”
这可让林老夫人着急了，竟然亲自从万松堂出来找林虞，沧桑的眼中满是急迫。
“阿虞，你这是干什么！”
“宝珠自小到大哪里吃过这种苦，育婴堂那种地方哪里是她能呆的，快把她接回来啊！”
一边说着，林老夫人一边拿着拐杖重重的杵在地上，满脸焦急。
林虞放下手里的账册，起身要去扶她，却被林老夫人一把推开。
“你把宝珠丢到哪里去了?快把她找回来去！”
“真不知道阿虞你是怎么做长姐的，心肠怎么这么硬啊！”
林虞被推了个踉跄，七喜要上前扶她，被她拦住了，看着林老夫人的面容，唇角的笑意淡去。
“祖母，我一直以为您是宝珠的祖母没错，但同时你也是我的祖母，也会疼我护我，如今才发现是我错了。”
“当初不是我要管长宁侯府，是您和父亲亲自把这个家交到我手里的。”
“我放弃了自己喜欢的，努力的成为合格的长宁侯府嫡长女，只怕会让你和父亲失望。”
林老夫人皱眉，“阿虞，你这是什么话，祖母从没质疑过你掌家的能力，只是让你把宝珠接回来。”
听到这话，林虞笑了一声，“林宝珠她为了顾长垣跟薛国公府退亲，得罪了长公主，牵连咱们整个长宁侯府，您不让我管她。”
“如今她明知道顾长垣是骗她，还把自己闹成这个样子，不吃不喝，您担心的日夜难眠，她这究竟是在惩罚谁?”
“我如今不过是把她送去育婴堂吃些苦您就说我铁石心肠！”
林虞看了眼桌上的厚厚一摞账册，“祖母知道因为她跟国公府闹僵，咱们的商铺现在如今入不敷出，连府库都快空了！”
林老夫人浑身颤抖，连连点头，“好，你不去接她回来，我这个当祖母的亲自去把她接回来！”
林虞头也没回，手攥紧着账册然后狠狠的摔在桌上，“祖母去吧。”
“今日孙女把话放在这儿，您现在出门去把林宝珠接回来，我这就给父亲写信。”
“让他回京开宗祠把林宝珠从长宁侯府除名！”
林老夫人回头，声音变得严厉，“你敢！”
“祖母看我敢不敢！”
林虞转过头，眼神凌厉而又冰冷，“如今是我掌管长宁侯府，我想做的事情，便是祖母也管不了。”
当初她也想跟林宝珠一样做个无忧无虑的嫡长女，是祖母和父亲把她推上这个位置。
如今她放弃了这么多，一心为了长宁侯府满门荣光，他们却一再逼她！
那她这么多年的付出算什么?算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吗？
林老夫人喘息着，不住的点头，“好，好好，如今你真是翅膀硬了，祖母管不了你，也管不旁人，日后你就当没我这个祖母吧。”
旁边站着的清心一边给老夫人顺气，一边忍不住道:“大姑娘，老夫人也是一时情急，您何必这般咄咄逼人?”
“你闭嘴！”
早就已经忍不住的七喜，这时候冲了出来，手指着清心。
“我家姑娘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婢女指手画脚了？”
“你是不是觉得你有本事，不然你来管这个家?府里没银子花，是大姑娘从私库里贴补银子。”
“清心姐姐既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不然你以后月银也不必要了，就一心一意伺候老夫人好了！”
清心一直跟在林老夫人身边，什么时候被人这么下过脸面，羞恼的脸色通红。
“再怎么样老夫人也是大姑娘的祖母，传出去会被人说不孝的，奴婢也是为了大姑娘好。”
七喜直接撸起袖子，“实不相瞒，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我们姑娘身边有的是伺候的人，显摆着你帮忙为姑娘着想了？”
这时候林虞才抬起头来，“清心你还不送祖母回院子去?”
“真等着七喜动手打你?”
清心吓的脸色一变，连忙扶着林老夫人往外走，忍不住看了眼老夫人的脸色，小心翼翼道:
“老夫人，大姑娘近来越发放肆了，您要不然给侯爷写信，把掌家权要回来吧。”
第六十五章:通匪
林老夫人忍不住看了眼清心，把手抽了回去，“我是年纪大，不是老糊涂。”
“阿虞她除了在宝珠的事情上有些过火以外，把整个府里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我把掌家权要回来给谁?你让我这把老骨头自己管吗？”
清心顿了顿，然后低头，“是奴婢说错话了，不过之前四姑娘还帮大姑娘打理商铺的。”
“如今四姑娘被送去育婴堂，怕是大姑娘忙不过来。”
“要不要让冯姨娘或是二夫人帮忙打理一番?”
听到这话，林老夫人浑浊的眼闪了闪，“你去把冯姨娘喊过来吧。”
二房那边野心太大，真要是让他们插手，还不知道是帮林虞还是祸害林虞，还是让冯姨娘来吧。
七喜站在门口看着林老夫人两人离开，这才回了屋内，忍不住愤然。
“老夫人也太过分了，只知道护着四姑娘，怎么不知道大姑娘如何艰难?”
林虞捏着账册，有一瞬的晃神，“人心都是偏的，有些事也不能强求，毕竟我陪着祖母的时候少，祖母喜欢林宝珠也正常。”
七喜不满，“话不是这样说的，还不是姑娘您一直忙着打理府内庶务没有时间，又不是您不想陪着老夫人尽孝?”
林虞看着七喜这么义愤填膺，忍不住摇头笑了笑，“好了，事儿还不少呢，不要老是在这里唠叨，念叨的我头都痛了。”
“你去看看湘湘在不在府里，若是在的话就把她叫过来，我有事找她。”
七喜忙答应了一声离开，林虞翻着手中的账册，最后又放了回去，她实在是没心思看。
“半夏，之前那日抓到刺杀顾春华的人呢？”
半夏正坐在廊下绣花，听到林虞的动静忙走了进去。
“花泞姐姐这几日一直在审，但是他咬死了不松口，什么都没问出来。”
这是林虞早就猜到的了，死士和其他人不一样，只要他们不说，怎么严刑拷打都是没用的。
“跟花泞说一声，让她把人放了吧，然后让她去育婴堂盯着林宝珠，别让她跑了。”
花泞得到消息的时候还愣了一下，手里的鞭子打偏，落在地上溅起尘土飞扬。
“把人放了？姑娘是这么说的?”
半夏点头，“是，姑娘让放人。”
“为什么啊？好不容易把他抓了，现在还什么都没问出来呢！”
花泞有些不高兴，尤其是想到自己还要去盯着林宝珠，就更不高兴了。
“真是晦气！”
再怎么不高兴，花泞还是把人放了，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气的一脚踹了过去。
“给老娘滚，再让我抓到你一次，老娘扒了你的皮。”
山淮大同境内，贺长风带着兵马一路进了城，大同知府吴彦行一早就等着了，见到人连忙热情的迎了上去。
“哎呦，贺将军您可算是来了，本官千盼万盼，可算是把您给盼来了，不容易哟！”
贺长风身高八尺有余，人长得粗狂但是个很有礼的人，见到吴彦行忙下马拱手行礼。
“吴大人。”
吴彦行点头，让人去给贺长风牵马，嘴上关切的问道:
“贺将军一路舟车劳顿，实在辛苦，本官已经吩咐下去，今晚给将军接风洗尘。”
“有劳吴大人了。”
贺长风一边说着，一边问道:“近来山匪如何?可有扩增的趋势?如今都在何处?”
他牢记着圣上交代下来的任务，此番来山淮大同，务必要剿匪成功，还百姓一个安宁。
提起山匪，吴彦行的面色就带了忧愁，“将军也看见了，咱们山淮一带别的不多，就是山多。”
“什么龙虎山，八凉山，蛇山，还有玉帽山，每个山上都有山匪，最厉害的是八凉山和龙虎山两个山寨，已经有占山为王的趋势。”
吴彦行摸了摸头发，愁的不行，“就为了攻打这些山匪，已经不知道动用了多少回护城军。”
“可是不行，你打一座山头，其他几个山就来扰乱，最后损失的全是护城军，咱们也是没办法了。”
听了这话，贺长风觉得事情有些严峻，他神色肃然，“吴大人可有地图，今晚本将军与弟兄们研究一下。”
吴彦行点头，“有，这哪能没有呢，今晚就给将军送过去。”
“不过将军和诸位将士一路舟车劳顿，很是疲惫辛苦，倒不如修养几天再行动。”
“毕竟剿匪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事的。”
贺长风婉拒，“多谢吴大人好意，不过圣上交代的任务，本将也不敢疏忽，今夜整顿休息一番就够了，无需两三日的功夫。”
听了这话，吴彦行笑着点头，“好，那好，我这就去给将军找地图，今晚接风宴会将军记得准时参加。”
贺长风点头，“好，吴大人的晚宴，本将和众位将士一定得到场。”
夜幕降临，贺长风带人去了吴彦行的府邸，除了他还有布政使司和通政使司的人。
晚宴推杯换盏，一时间气氛十分活络，有人看向贺长风问道:
“贺将军打算怎么对付山匪啊？”
吴彦行连忙道:“今日是给贺将军接风洗尘，可不谈这些事情。”
贺长风眉头紧锁，“这些山匪本应是乌合之众，所谓联盟不过都是利益而已。”
“若是收买一部分山匪，再分而化之是最有效的办法。”
吴彦行和刚刚说话的通政使参议对视一眼，然后哈哈一笑。
“哎呀，这法子我等怎么没想到，贺将军果然善于兵法之道。”
众人又喝了几十杯，贺长风觉得自己的头此时有些于晕，便推拒道:
“今日多谢吴大人和诸位款待，明日我等还要剿匪，就不多留了。”
吴彦行起身，“唉！这有什么，咱们喝的尽兴，后日再去剿匪也不迟啊！”
贺长风这次打定主意不喝，再次推拒，最后声音都有些严厉。
“喝酒什么时候喝都可以，但是打仗不行，晚打一天，百姓就多受苦一天。”
“你们这些官员怎么忍心自己吃喝玩乐，不顾山淮百姓?”
被这番说了一通，吴彦行脸上的笑淡了下去，手中的酒杯一松，落在地上。
“贺将军说的没错，不过你怎么就知道我等只顾吃喝玩乐，而不是根本不想让将军去剿匪呢？”
贺长风脑子一瞬清醒，“你什么意思?吴彦行你敢通匪?”
“哈哈哈哈！”
吴彦行大笑了几声，拍了拍手，很快护城军就出现把贺长风等人围了起来。
“贺将军果然聪明，只可惜啊！已经晚了。”
“给我把他们都拿下！”
贺长风和一众将士想要反抗，但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很快就全都被绑了起来。
吴彦行示意他们把人都带下去，只留下了贺长风，弯腰低声在他耳边道:
“不过通匪的人可不是本官，而是贺将军您啊！”
第六十六章:林宝珠变形计
林宝珠看着十根手指头被扎成筛子，气的将衣服和针线全都丢进框里，起身就准备要走，被细娘给叫住了。
“你都缝完了吗？”
林宝珠怒目而视，“你自己不会看吗？”
细娘也没理会她，随手拿起框里的衣裳看，缝的七扭八歪，还有的根本就没缝，她直接把衣服甩在林宝珠脸上。
“你会不会干活?这缝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把袖口缝到腰哪儿去了，你让人怎么穿?”
“还有你今天一下午什么都没干，就在这儿缝衣裳，少说有两个时辰了，就缝了一二...四，四件衣裳！你磨洋工呢？”
被细娘劈头盖脸一顿说，林宝珠也委屈啊，她伸出十根手指，上面都红肿了。
“我本来就不会干这个，是你非逼着我做，你看看我手都成什么样了？”
细娘一把揪住林宝珠的手仔细看了看，十指如削葱根，细嫩白皙，上面一点红都清晰可见，忍不住冷笑一声。
“我当多严重，不过就是扎了几个针眼，咱们育婴堂哪一个手上没点伤?”
说完她把自己的左手递了过去，虎口到掌心一道狰狞的疤痕，还有五指都是皲裂的。
“我这手指上都是磨出来的茧子，起了水泡又下去又起水泡，日复一日。”
“还有手指头，劈柴烧火洗衣服，上面都是口子，碰一下都针扎的疼。”
细娘一边说，一边拉着林宝珠摸她掌心的伤疤，“这是冬天劈柴的时候，斧头不小心砍的，别说见血，骨头都露出来了。”
说完一把甩开林宝珠的手，眼神嘲讽，“你这针扎两下的伤口又算什么?”
林宝珠瑟缩着收回手，梗着脖子，“我和你们怎么一样?我是长宁侯府的嫡出姑娘，本来就不该是我干的活。”
听了林宝珠的话，细娘倒是正眼看向她，“你除了比我们会投胎还会做什么?”
“多高贵的出身就该担多大的责任，我们小门小户是做惯了粗活，可你难道就不用做什么了？”
“林大姑娘出钱修建育婴堂，联系朝廷官员为百姓做事，我们能吃饱穿暖都感谢林大姑娘。”
细娘想起自己能有今日，都是因为林大姑娘花了银子建立育婴堂，眼中都是感激之色。
“所以我们也乐意给大姑娘干这些糙活累活，因为她天生就是干大事儿的人，这些小事就是拖累她。”
“那你干什么了？你除了会花府里的银子还能干什么?”
林宝珠被细娘说的哑口无言，吸了吸鼻子，“我...我....”
“你别我我我，我说了你今天不把这些衣裳缝好不需吃饭不许睡觉。”
细娘拿起剪刀把线全拆了，“现在把这些缝的乱七八糟的衣裳全部重缝。”
林宝珠掉了眼泪，“我不会，我根本就没学过缝衣服啊！”
细娘忍着叹了口气，“我在这儿教你。”
林宝珠不睡，她也不睡，既然林大姑娘把人放到这儿调教，她就不可能让这位娇生惯养的姑娘过得太舒坦。
这一晚上油灯都没灭过，林宝珠被呛的眼泪直流，“能不能换蜡烛?”
她本来晚上就看不见针线，这烟还一直熏眼睛，她都快睁不开了。
细娘头也不抬，“没条件，育婴堂的人能有吃有喝就不错了，哪里还能奢望那么多?”
林宝珠忍了又忍，一边擦眼泪，一边缝衣裳，细娘就一直陪着她。
“这个针又缝错了，重新来！”
一遍又一遍的缝补衣裳，林宝珠唇吮吸着手指，真的有些崩溃，一直到天光微亮，外头鸡叫。
外头院子里都是淅淅索索的起床声，林宝珠才恍然发现，她真的熬了一晚上没睡觉！
最后一件衣裳补完，林宝珠就站起身，“我去睡觉了！”
饭也不想吃，头重脚轻，她现在就想睡觉！
被细娘一把拉了回来，“睡什么觉?大家都起来干活了，你偷懒睡什么觉?”
林宝珠有些震惊，“可是我熬了一晚上缝衣服，我现在为什么不能去睡觉?”
细娘轻笑一声，“那是因为你本来应该在昨天下午做完的活没做完，所以才熬夜。”
“今天还有今天的活要干！”
林宝珠一瞬委屈的想哭，眼睛被油灯熏得发红，“我不管，我要回府，这本来就不是我该做的事，我不会缝衣服！”
然而挣扎没有用，她被细娘拖着一路到了大堂，细娘给她盛了一碗粥和一个馒头。
林宝珠看着白粥和咸菜，其他人都吃的正香，她忍了忍。
“没有别的菜了吗？青菜也行！”
她不想吃咸菜。
细娘依旧冷漠，“没有，只有咸菜，我提醒你早膳的时间只有一炷香，你要是没吃完就会被收走。”
林宝珠已经很久没吃过饭了，这时候也没心思再说什么，她真怕自己又没饭吃，只能慢慢喝起粥来，满脸的不情愿。
用过早膳以后，林宝珠又被拉去补衣裳，她死活都不干，“我不要缝衣裳！”
她现在十个手指头都还是痛的。
细娘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你自己去选，是去厨房烧火做饭，还是劈柴，或者洗衣裳?”
做饭她不会，劈柴...
林宝珠下意识的想到细娘手上的疤，她说是劈柴的时候被斧头砍的。
“那我洗衣裳。”
细娘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最后点了点头，“那你去吧，就在院子里。”
林宝珠去了以后，看着其他的妇人蹲在地上用棒槌打衣裳，立马跟着学了起来。
才挥舞了几下，就有人过来往她盆里又扔了几块衣裳。
“刚才又有两个孩子尿了，你把这尿布也洗一下吧。”
“尿...尿布?”
林宝珠的脸色忽青忽白，最后看了过去，上面的黄白之物好像是...屎?
“呕～”
林宝珠扔下手里的棒槌，就跑到栅栏的地方呕吐起来，早上吃的东西全吐了。
“细娘，细娘！”
细娘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一幕，擦了下手走了过去，“怎么了？不是你自己选要去洗衣裳吗？”
林宝珠捂着胸口，眼角泛着泪花，“我去补衣裳！”
至少补衣裳都是洗过的，不会有....呕～
第六十七章:挖矿
翌日，林云堇一打听才知道林宝珠不在府里，被长姐送去了育婴堂。
不知道是不是昨日挨了骂，他没去兴师问罪，而是一个人去了育婴堂。
此时的林宝珠已经认命了，她坐在矮凳上，认认真真的挑线头，她今晚上要是再熬夜，真的生不如死了。
这么想着，越发有些埋怨起长姐林虞，明知道自己几天没吃饭了，还把她拖到这种地方受苦。
她就不能体谅一下自己才被骗吗？
正暗自神伤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宝珠?”
林宝珠回头，眼底一瞬亮起了光，“二哥！”
然后声音更咽了起来，“二哥你是来接我回府的是不是?”
“我一天都不想在这儿待下去了，昨夜他们逼着我补衣裳，我连觉都没睡！”
林云堇听说这话，再看看她双眼通红，顿时心疼的不行。
“二哥现在就带你回去。”
细娘连忙跟上去，“三姑娘，林大姑娘送你过来的时候说让你呆满一个月，你不能走！”
林宝珠看都不看细娘一眼，旁边林云堇的视线扫了过去。
“我是长宁侯府的二公子，今日的事自会告诉长姐，不用你担责任。”
“让开！”
细娘听到这话，自己的身份这般，只能让开一条路，林宝珠满脸喜悦的跟上自家二哥，她马上就要回府了。
然而才到门口，花泞就忽然出现了，斜靠在门上，手里的未出鞘的剑挡住两人去路，语气慵懒。
“二公子，大姑娘说了，三姑娘得在育婴堂待满一个月才能离开，您别坏了姑娘的规矩。”
林云堇眉心紧蹙，“今日的事我自己会告诉长姐，出了事我担着，你让开！”
“您担着?”
花泞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眼底都是轻蔑，“真不是奴婢瞧不起您，实在是这么多年侯府每次出事，好像都是大姑娘出手摆平的。”
“二公子您真的担得起?”
花泞自认为都算给林云堇面子了，要他不是大姑娘的亲弟弟，她能怼死林云堇
天天就知道嘴上说，遇到事情就只知道错错错，废物一个！
林云堇不知道是不是被说中了心事，顿时有些羞恼，“我是侯府的二公子，是长姐的亲弟弟，你算什么东西?”
“我最后说一遍，滚开！”
花泞也站直了身子，声音沉了几分，“我家姑娘说了，要是没满一个月，二公子敢带着三姑娘踏出育婴堂一步...”
她声音顿了顿，扫视林云堇和林宝珠两人，语气有些幸灾乐祸。
“大姑娘就让你们兄妹二人去矿场挖矿。”
“说到做到！”
说完这话，花泞整个身子又靠在了门上，这次还特意给两人让出了地方。
“现在二公子和三姑娘可以走了。”
林云堇:“.....”
林宝珠:“.....”
兄妹两人对视一样，一时间谁都没敢动，谁要去矿场挖矿啊？
花泞挑眉一笑，“二公子和三姑娘怎么不走了?”
林云堇强忍着花泞这幅嚣张的做派，声音压低，“我不信长姐会让我和宝珠去挖矿，是不是你自己瞎编的?”
“哈哈哈哈哈！”
花泞捧腹大笑，“二公子您可真逗，大姑娘什么人，能允许奴婢以她的名声在外胡说八道?奴婢是不想活了?”
“您要是不信，就带三姑娘回府，亲自去问问就知道了。”
“不过奴婢多嘴说一句，挖矿可比在育婴堂累多了。”
林宝珠迟疑一瞬，最后往后退了回去，“二哥，我还是回去补衣裳吧，你自己去找长姐。”
她不敢尝试，总觉得花泞不会撒谎，长姐真能赶出让她去矿场挖矿的事儿来！
花泞没有动，只看着林云堇，“二公子还不走吗？”
林云堇深吸一口气，一甩袖子大步离开了育婴堂，花泞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一天天的，啥也不是！”
林虞将五间商铺的账本递给林湘湘，“我看了一下，这五间商铺的问题不大，你照常打理就好，有不知道的让半夏和刘管家帮你。”
惊喜来的太突然，让林湘湘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长姐，您真要把这些商铺都给我打理?”
林虞轻啜了口茶水，然后点头，“你把食为天酒楼打理的蒸蒸日上，我很相信你。”
“要是早知道你有这个本事，早就让你帮忙了。”
林湘湘唇角翕动，越发开怀终究还是没忍住上前抱了一下林虞，然后快速松开。
“长姐，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有了今日，不然我可能还在府里为了一些小事跟林宝珠斤斤计较呢。”
“我从来都不知道，我除了耍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跟林宝珠争抢首饰衣裳以外，还能自己打理商铺赚钱。”
听到这话，林虞也有些感慨，当初若不是那个梦，她也不会注意到林宝珠的愚蠢，还有林湘湘的优点。
“那就不要辜负我的信任，好好做。”
林湘湘忙不迭的点头，“我一定不会辜负长姐的，我会好好打理商铺。”
她捏着手里薄薄的五张契书，心中全是沉甸甸的喜悦，她林湘湘，一个庶女也能得到重用。
至于林宝珠，她如今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了。
原来没有了那些龌龊肮脏的手段，其实靠能力也一样能获得认可，甚至更加光明坦荡。
这时候七喜走了进来，“姑娘，冯姨娘来了，说有事要见姑娘。”
林湘湘忙收好契书，“那长姐，我先回去了。”
林虞点头，然后让七喜把人请进来，冯姨娘和林湘湘擦肩而过，然后进了屋内。
“妾身给大姑娘请安。”
林虞忙抬手，“姨娘不必多礼，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可是三皇子那边给你传了什么动静?”
冯姨娘摇头，“三皇子那边只是叫妾身自己想办法夺下侯府掌家权，现在还没其他的动静。”
“倒是老夫人今日把妾身叫过去，说这段日子大姑娘很是辛苦，有些忙不过来。”
“让妾身这段时间帮着大姑娘打理下府内庶务。”
“祖母?”
林虞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神色变得有些复杂，昨儿下午才来找过她，今日就让冯姨娘来帮她管家了。
“既然祖母吩咐了，那就劳烦姨娘帮忙了。”
冯姨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林虞，小心问道:“大姑娘近日是不是和老夫人闹矛盾了？”
不然大姑娘好好的管着家，怎么忽然就让她插手了。
林虞没有多言，“既然祖母信任姨娘，姨娘近来就操劳一下吧，正好我最近也累了，想歇一歇。”
第六十八章:离府
如今冯姨娘打理府内庶务，林湘湘管着外头商铺，林虞说不管，当真就撒手不管了。
“七喜，之前让你在南市帮我买的院子买了吗？”
七喜点头，“买了，前段时间也收拾出来了，姑娘要过去吗?”
林虞随手指了几件东西，“把这些都装箱，搬去南市的小院。”
“啊？”
七喜没忍住看了眼，声音有些颤抖，“姑娘，您这...这是要离开侯府了？”
想想也觉得委屈，姑娘为了林府操持了这么多年，老夫人就因为四姑娘的事儿，便让冯姨娘插手，换做谁忍得了呢？
但是也不至于就搬出府去吧？
林虞看着七喜要哭不哭的样子，就知道是她想多了。
“别胡思乱想，既然府里庶务有冯姨娘打点，我正好落得清闲，咱们去小院住一段时间。”
很快林虞就坐着马车离开了侯府，又拉了些东西，一共三辆马车。
林二夫人得知林虞离开府的时候正在吃瓜子儿，闻言忙放了下去。
“怎么着?林虞走了?”
侍女点头，“是的二夫人，大姑娘一早收拾了东西就走了，听说在南市买了间小院，要去哪儿住呢。”
听到这话，林二夫人笑了下，有些讥诮，“要我说这林虞真以为自己管了几年侯府，自以为是居功呢。”
“也不想想咱们家老夫人一句话，她就得乖乖交出掌家权。”
侍女没说话，林二夫人仍旧得意，“还算她有些自知之明，自己让了位。”
“如今府里庶务冯姨娘一个人怎么打理的过来?”
林二夫人一边说着，一边让丫鬟备了礼物，自己又换了一身还算端庄的衣裳，“去万松堂，给老夫人请安去。”
此时得知林虞离府的林老夫人脸色可不算太好，气的连早膳都没用。
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冯姨娘，胸口不住的喘着气。
“她什么意思?我不过是让你帮她分担一下府内庶务，她就撂挑子走人?”
“林虞她想干什么?”
冯姨娘连忙给林老夫人顺气，“老夫人，您误会大姑娘了，许是最近大姑娘真是太累了，也想去放松放松。”
“放松?”
林老夫人挥挥手，让人把早膳撤了，“她什么时候放松不好，偏我昨日让你帮她打理庶务，今儿就走了，她是对我这个祖母有什么不满?”
冯姨娘看着如此怒气冲冲的林老夫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劝。
“老夫人，大姑娘她...”
话未说完，外头就有丫鬟走了进来，“老夫人，二夫人来了。”
林老夫人顺了顺气，看着一袭墨绿色褂衫，下面同色马面裙的林二夫人，强撑着精神道:
“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
林二夫人含笑，先是屈膝行礼，施施然坐在椅子上，“母亲，儿媳刚才听说大姑娘被冯姨娘气的离家出走了，所以这才过来问问。”
“大姑娘她好端端的管着家，怎么突然就走了，听说拿了不少东西，是不是这阵子都不会回来了?”
冯姨娘听着林二夫人的声音，一时间蹙眉，如今老夫人正恼火这件事，二夫人却跑到这儿来撒盐，还真是....
林老夫人有些不耐烦，“你是来请安的，还是来气我的?”
“母亲！”
林二夫人起身，然后挨着林老夫人的身边坐下，满脸堆笑。
“瞧您这话说的，儿媳妇哪儿能气你啊，是来替您分忧来着。”
“大姑娘她打理家业这么多年，如今这么一走，无非就是和您闹别扭。”
“她觉得自己打理家业有功，侯府一时一刻都离不开她，如今半点不把母亲你放在眼里。”
林二夫人眼珠子提溜转，“她这个时候走，怕是就等着母亲把她请回来呢。”
“她休想。”
林老夫人能从儿媳妇的时候一直熬到现在，怎么可能去给一个小辈赔不是。
更何况她还生气林虞把宝珠送去了育婴堂那种地方受苦呢。
冯姨娘给林老夫人捏肩，神色微变，但依旧没有做声。
林二夫人听到老夫人的话，顿时眉开眼笑，“就是这么回事儿呢。”
“母亲你是大姑娘的祖母，可不能处处如她的意，咱们就让大姑娘看看，咱们侯府缺了她还成不成?”
林老夫人转头看向冯姨娘，“这段时间你辛苦些，好好打理侯府。”
冯姨娘温和的应了一声‘是’。
林二夫人见状，气的搅紧了手中的帕子，她今日说这么多，可不是来给冯姨娘做嫁衣裳的。
“母亲，冯姨娘她毕竟只是个姨娘，偌大的侯府许多老奴，怕是冯姨娘的身份会压不住。”
“其实儿媳最近也没什么事，不如....”
听到这话，林老夫人忍不住看向她，“你想打理府内庶务?”
林二夫人呵呵一笑，“只是想为母亲分忧罢了。”
林老夫人没答应，只是扶了扶额，“我今日有些乏了，你们都先退下吧，至于府内庶务的事情，我会仔细想想。”
林二夫人还想说什么，被旁边的冯姨娘拉住，“老夫人，那妾身和二夫人先退下了。”
出了屋子，林二夫人气的甩手，“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拉我干什么?”
冯姨娘却是站在廊下看着她，“妾身昨日听说清心姑娘跟老夫人提的意见，要让妾身或二夫人帮大姑娘打理府内庶务。”
林二夫人警惕的看着她，“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妾身有些好奇二夫人是怎么说动了清心姑娘为您说话的?”
冯姨娘说着，脚步又往前迈了一步，“有些事妾身还是想和二夫人说。”
“不管二夫人怎么想掌管府内中馈，也都不该求助外人，毕竟若是长宁侯府不存在了，您也就再也不是什么二夫人了。”
林二夫人被冯姨娘吓得后退了一步，然后皱眉，“你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我求助什么外人了？不过是想帮着母亲分忧倒是你要注意自己身份，不过是个姨娘，也想当侯府的主子?”
冯姨娘敛眉，“妾身不敢，毕竟和二夫人相比，妾身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林二夫人恼怒，“你什么意思?你说谁没有自知之明?”
第六十九章:大朝会
五月初一大朝会，祁安帝身着明黄色的龙袍坐在金銮殿的龙椅上，声音威严。
“昨日山淮大同知府吴彦行上奏书，贺长风剿匪当日不知所踪，已经找了半个月都没找到人，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有身穿紫服官员出列，“臣以为如今当务之急是再寻一位将军前往山淮，重整士气剿匪。”
兵部侍郎忍不住上前，“派一位将军去山淮不错，那贺将军怎么办?”
“当初剿匪情形如何，为何贺将军突然失踪，若是不查清楚就再派将军前往，万一主将又失踪，该怎么办?”
紫服官员转头，“贺将军失踪，自然是要山淮知府衙门继续寻找，但是剿匪势在必行，不能拖延。”
刑部官员也站了出来，“这山淮大同一带山匪猖獗，已经有几年了，当地知府衙门束手无策。”
“如今贺将军不过才去数日也不知所踪，可见此事十分蹊跷，不如暂缓再议?”
兵部侍郎看过去，“什么叫暂缓?朝廷能缓，那些大同百姓能缓吗？”
户部中丞也站了出来，“的确如此，山淮本就地处偏远，百姓困苦，每年上供的数万两银子却都在运往京城途中被劫。”
“如今边关有北齐和突厥虎视眈眈，每年给兵部拨的银两占了国库一半，要是再让山匪继续猖獗下去，国库也要空虚了。”
眼见着众位大臣你一言我一语吵的停不下来，祁安帝颇为头疼。
“朕是让你们想办法，不是吵架的！”
“今日大朝会，你们究竟能不能给朕想出个主意来！”
三皇子傅焱朝着吏部左侍郎微微点头，紧接着便出列，朝着祁安帝拱手。
“启禀圣上，臣有一法。”
祁安帝早就头疼的不行，闻言顿时看向他，“说。”
“剿匪要剿，不能拖延，但是贺将军失踪的案子也得查。”
吏部左侍郎顿了顿，继续说道:“臣以为应当派薛世子即刻前往山淮大同，接替贺将军职务领兵剿匪。”
“另派刑部和大理寺等人以巡抚之名，前往山淮大同调查贺将军失踪一案。”
祁安帝听了这话，看着吏部左侍郎，“那你觉得应该派谁过去调查?”
吏部左侍郎低头，“这...微臣一时还没想到。”
祁安帝思忖片刻，“太子，你以为如何?”
太子傅启辰上前，“儿臣以为苏大人说的在理，不过山淮大同贺将军失踪一事重大，儿臣以为应当加派人手，多番调查取证。”
听着太子的话跟没说一样，祁安帝只能看向三皇子傅焱。
“你说呢？”
傅焱低下头，“儿臣以为大理寺少卿宋鹤延就不错，不过...”
祁安帝微微扬眉，“不过什么?”
傅焱略微一笑，“不过大理寺少卿宋大人如今正查翰林学士顾长垣的案子，怕是抽不开身。”
听到这话，太子傅启辰忍不住看了眼三皇子一眼，祁安帝忍不住蹙眉问道:
“顾长垣?就是那个新科状元?他怎么了?”
“才当上状元就犯事了？”
傅焱摇了摇头，“这件事和顾翰林的妹妹有关，当初顾翰林家中失火，这位顾翰林的妹妹顾春华犯了癔症，偏认为是顾翰林杀了父母，闹到了衙门去。”
“关键是长宁侯府的林大姑娘因为一直不同意顾翰林和胞妹的婚事，也掺和了进来。”
“现在也没证据证明顾翰林杀了人，可林大姑娘胡搅蛮缠，容王世子也跟着胡闹。”
“顾翰林人至今还关在大牢里，宋大人如今也是分身乏术。”
祁安帝听了这话，眉头拧成一条直线，“没有证据就抓人进大牢，还是朝廷命官，这简直是胡闹！”
傅启辰忍不住拱手，“父皇，既然大理寺已经审理此案，想必也是有蹊跷。”
“这次山淮大同的案子，刑部侍郎胡庸和兵部李怀德也都可以去。”
听了太子的话，祁安帝眼神扫了过去，“没有证据判什么案子?”
“朕知道少言与你关系好，但你是太子，朝廷大事也是能犯糊涂的?”
紧接着祁安帝袖子一挥，“下朝以后让宋鹤延立刻放人。”
“即日起任命为山淮巡抚，与兵部李怀德前往大同调查贺长风失踪一案。”
说完头也不回的下了白玉阶，“散朝！”
傅启辰离开皇宫没有回太子府，而是往容王府去，“傅钰人呢?”
容王府的小厮躬身行礼，“回太子殿下，世子爷这几日每天一大早就去了南市找林大姑娘了，估摸着得天黑才回来。”
“南市?”
傅启辰倒是想笑了，他成日里忙前忙后的，傅钰倒是潇洒都很，跟着未婚妻到处走。
“等他回来让他去太子府找孤，有要事与他商量。”
而此时同样下朝回到国公府的薛安元去见了母亲长公主。
“今日早朝圣上下旨，让我去山淮大同剿匪，明日就出发。”
长公主一怔，“之前你皇舅父不是派了虎威将军贺长风吗？怎么又要你去了？”
薛安元也是眉头紧锁，“说是贺长风在山淮那边出了事，现在人不知所踪，至于怎么回事还得到了以后才清楚。”
听着这话，长公主更担心了，“不过是剿匪，那贺长风之前跟着长宁侯都十几年了，怎么说出事就出事?”
“这山淮大同明显就有问题，你这次去可得小心点。”
薛安元心中微暖，“儿子都记下了，去了那边一定会小心，倒是母亲可要照顾好自己，至于二弟他性子一向顽劣，您也就别多束缚他了。”
听到这话，长公主叹了口气，“原本还说让你去见见国子监祭酒的嫡孙女赵容雪的，如今怕是也见不成了。”
薛安元忍不住眼皮直跳，“母亲，儿子近来真的没心思定亲，您也知道林家的事儿闹到现在，儿子是真没什么心思。”
提起这件事，长公主就生气，“这又不是你的错，都是那个林宝珠。”
“要不是看在长宁侯为国建功，和你表哥和林虞定亲的份上，本宫让他们长宁侯府从京城消失！”
越说越生气，长公主看着薛安元，“你如今都十八，眼看着要二十了，必须得赶紧定亲，而且娶得媳妇得比林宝珠好上一百倍。”
薛安元忍着头疼，“行，都听母亲的，等这次剿匪回来，你给安排。”
第七十章:心机世子吃醋
碧穗炊烟当树直，绿纹溪水趁桥湾。
落日余晖，点点炊烟，周围四五户人家，到处都是温馨暖意。
林虞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经过这十来天跟吴婶子讨教，她终于成功的做出了看着还不错的松鼠桂鱼。
七喜最是捧场，闻着松鼠桂鱼的香气，忍不住吸溜一下口水。
“姑娘，您最近做的菜越来越香了，连吴婶子都说了，您要是再学一段时间，都能自己开馆子了。”
傅钰则是推着轮椅上前帮林虞接过菜，眉眼温柔，“阿虞如此厉害，真让我自惭形秽。”
林虞眼眸灿然如星，“少来了，我自己做的菜又不是没尝过，哪有那么好吃，不过是比从前好些了。”
之前一直在府里，她根本就没机会踏入后厨，如今有了这间小院，种菜种花，钓鱼下厨，真生出了几分田园乐趣。
外头传来吴婶子的动静，“双木啊，昨儿小许上山采了些蘑菇，我今晚上杀鸡给炖了，送点过来给你尝尝。”
说着话的功夫，吴婶子和小许两人就进来了，手里捧着一盆热气腾腾的小鸡炖蘑菇。
旁边的小许手里抱着酒葫芦跟在后面，朝着林虞笑容明媚。
“双木，这是我家自己酿的青梅酒，送来给你尝尝。”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林虞在南市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余双木，觉得更轻松自在些。
她伸手去接吴婶子的盆，然后和小许并肩走到了石桌前。
“正好，我刚做了松鼠桂鱼，婶子和小许也一起坐下来尝尝?”
吴婶子摇头，“我家那口子还等我，就不在这儿吃了，你让小许吃吧。”
说完这话，她看向坐在轮椅上的傅钰，“阿甫今日也在啊？正好你们一块吃，免得浪费了。”
傅钰在南市被迫也有了个名字，是林虞给起的，名叫余甫，是林虞也就是余双木的兄长。
他对这个身份是不满意的，但是林虞觉得方便，为了她高兴，也就忍下了。
小许看着傅钰，十分有礼貌，“阿甫哥。”
“....?”
傅钰忍不住挑眉，他对这个称呼很不满，但是又不能说什么，只倒推着轮椅让了位置。
“坐吧。”
人家都拿酒过来了，他还能把人赶出去不成?而且这院子也不是他能做主的。
小许忙答应一声，然后就要挨着林虞的位置坐下，被傅钰眼尖的叫住，然后手指了下自己旁边。
“你坐这儿。”
小许愣了一下，然后腼腆一笑，“好，听阿甫哥的。”
林虞又找了几个碗放在桌上，一边倒酒，一边跟小许说话。
“我做的松鼠桂鱼还是第一次成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要是不好吃你就多吃点小鸡炖蘑菇。”
小许摇头，“没事的，我不挑嘴，而且我相信你的厨艺，看着就很好吃。”
“我还怕不小心吃的多了，双木你会不高兴呢。”
林虞对自己厨艺能得到认可很高兴，还用自己没使过的筷子给小许夹了鱼。
“你要是喜欢就多吃点。”
傅钰:“.....”
他看了眼自己空空如也的碗，有些哀怨的递了过去，“阿..木，我也要！”
小许刚要把鱼肉往自己碗里送，见状连忙用筷子夹了鱼肉递给傅钰，满脸讨好的笑。
“阿甫哥，你吃！”
傅钰:“....”
林虞夹鱼的动作一顿，然后默默的把鱼肉放到自己碗里。
“那大家都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最后傅钰只能在没吃到林虞亲手夹的鱼肉的怨念中吃完了一顿饭。
他想以后的日子都不要看见这个小许！
用过晚膳后，七喜帮着林虞收拾碗筷，傅钰也在擦桌子，开始对小许下逐客令。
“时候不早了，你还不回家吗？”
小许勤快的帮林虞把剩菜端进了厨房，然后看着傅钰笑了笑。
“没事，我家就我自己一个人，阿甫哥你身体不好，歇着就行，我帮双木把院子扫一扫。”
傅钰看着兢兢业业拿着扫帚开始扫地的小许，眼睛眯成一条线，浑身都在努力克制。
不是他多想，实在是这个小许表现得有点太明显，又是拿酒又是蹭吃蹭喝，然后帮忙打理家务。
哦，对了！
他还对自己这个‘余双木’名义上的兄长大献殷勤，格外讨好，想干什么?
越想，傅钰就越不舒服，他不舒服就想让别人也不舒服。
“你知道我和余双木不是亲兄妹吗？”
正在努力打扫院子里落叶的小许茫然抬头，“啊？”
傅钰推着轮椅往前两步，下意识看了眼正收拾厨房的林虞纤细的身影，声音温润尔雅。
“其实不瞒你说，我自小被双木的父母收养，当初双木的父母就是打算让我给双木做童养夫的。”
小许更是瞪大眼睛，“啊？”
傅钰垂眸，“我也发过誓要对双木一辈子好，下个月是双木生辰，所以我打算亲手打磨一根玉簪作为定情信物。”
“你觉得她会不会喜欢?”
听到这话，小许感觉心都碎了，他其实知道自己身份低微，如果不是双木家里落魄也不可能遇到她。
但是他觉得自己还有机会，毕竟他愿意努力对双木好，他也愿意帮着双木照顾这位残疾的兄长，但是.....
但是他没想到这位残疾兄长根本不是双木的亲哥哥，而且...还是童养夫！
越想越难受，小许飞快的把院子打扫完，将扫帚放在墙角。
“我想起家里还有鸡没喂，我先回去了。”
傅钰看着他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推着轮椅在井边打了盆水，递给了才从厨房出来的林虞。
“来擦擦手。”
林虞伸手接过，张望了片刻，忍不住问道:“小许他人呢?刚才还在这儿的！”
傅钰面不改色，“不知道，说回去要喂鸡。”
“哦。”
林虞点了点头，然后她看向傅钰，“天已经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吗？”
傅钰抿唇，“我明日还要过来，腿有些不大方便，能不能在这儿住?”
他知道这小院里是有三间房的，所以才这么开口。
林虞忍不住扬眉，“你为什么明日还来?”
她以为傅钰这几日过来找她就已经算是心血来潮了，没想到他是打算日日来?
傅钰抿了抿唇，“我还挺喜欢南市这个地方的，民风淳朴，比京里那些钩心斗角要让人放松些。”
听到这话，林虞倒是没说什么，因为她也是这么想，总觉得自己要是能这么归隐田园就好了。
“那你去睡最左边的厢房。”
傅钰自然不会挑，他能留下来就已经很好了，正要说什么，外头就有人进来。
“世子，太子殿下派人来找您几次了，说有要事与您商量。”
傅钰:“....”
完蛋！
好不容易求来的夜宿机会没有了。
－－－－－－题外话－－－－－－
今天一大早做核酸，所以就早点发了。
另外灰常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已经通过第三轮了，从明天开始恢复双更，我这段时间会努力存稿，4.23上架爆更，比心?
第七十一章:出狱
关了足足半个月，顾长垣终于从大牢里放了出来，看着外头明媚的春光，他有些嘲讽的的笑了笑。
林虞和傅钰再怎么谋算，他不照样出来了？
回到府里沐浴更衣，顾长垣终于觉得自己浑身都清爽干净了。
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书房，又换上了老者的面皮，跪在地上声音懊悔。
“公子，属下办事不力，害您入狱多日，还请您责罚。”
顾长垣看着他，眼眸缓缓眯起，掩藏不住的杀意，“你怎么还活着?”
“之前我没记错，你已经被林虞抓走了，如何逃出来的?”
男子面带愧色，“属下没逃，是林虞将属下放出来的。”
“她把你放出来的?”
顾长垣眼底的冷意越浓，径自走到男子面前，手捏住他的脖颈。
“你都和她说了什么?”
男子呼吸困难，脸色渐渐变得涨红，艰难的发出声音，“属...下没有，属下...是死士，什...么...都没...没说！”
顾长垣手慢慢收紧，声音透着狠戾，“什么都没说，林虞会放你出来?你觉得我会信?”
男子面色已经变的酱紫，“属下...忠于公...子，誓死不悔，属下对天发誓，绝对..没有背叛。”
盯着男子半晌，顾长垣终究是缓缓松开手，男子跌落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你先下去。”
劫后余生，男子捂着脖颈点头，连忙退出了书房，心中却明白了当初林大姑娘为什么会在什么都没问出来的情况下把他放走。
她早就知道自家公子是性子多疑的人，若是他死了，公子不会怀疑他泄露了消息。
但他偏偏活着，还被林大姑娘亲手放走，在公子心里，他已经背叛了。
屋内的顾长垣站在窗前，神色晦暗不明，刚从大牢里出来愉悦心情变得沉重。
他现在不知道林虞从他死士嘴里撬出了多少事情，也不知道她接下来想做什么。
这让他很是被动！
从落日余晖一直到翌日清晨，顾长垣动了动肩膀，下人们端着铜盆走了进来，他净了脸拿着帕子擦了擦手，吩咐道:
“备车，去林府。”
陈安端着铜盆的脚步一顿，“公子可是要去见林四姑娘?”
顾长垣看着他，“怎么?有问题?”
陈安低头，“林四姑娘从公子进大理寺后不久，就让林大姑娘送去育婴堂了。”
“育婴堂?”
顾长垣眉心皱的更深，“为何去了育婴堂?把话说清楚些。”
陈安把这段时间的事情都说了一遍，然后道:“林大姑娘放了话，说林四姑娘得在育婴堂待满一个月才能接回府。”
听到这，顾长垣忍不住冷笑一声，“她还真是冷血，对谁都能下得去手。”
“不过也好，她对林宝珠越狠，才能显得我对林宝珠越好。”
话说完，顾长垣整理了一下衣裳，又系了白玉腰带，端的是仪表堂堂，玉树临风。
“备车，去育婴堂。”
顾长垣边说边往外走，上马车之前吩咐陈安，“这几日让杨怀等人混进伢行，我身边人手不够，过两日会去伢行买人。”
陈安答应了一声，又忍不住问道:“公子，那褚一他....”
顾长垣神色冷了几分，“他能活着走出长宁侯府，就说明已经背叛，此人留不得。”
“你近来盯着他些，过段时日我会处理他。”
此时的育婴堂内，林宝珠将最后一件衣裳打结，然后快步走向细娘。
“上午的衣裳我缝完了，你看怎么样?”
细娘拿起衣裳仔细的看了看，虽然还是七扭八歪的，但好歹算是不错了，她点了点头。
“那你帮陈大娘把豆子挑一挑，中午喝豆花猪蹄汤。”
林宝珠眼睛弯了弯，“那我现在过去。”
她已经很久没吃肉了，如今能有猪蹄汤已经让她很高兴了。
才蹦跳着要往厨房去，身后就响起一道暗哑的声音。
“宝珠...”
林宝珠的脚步僵硬，半晌才转过身，果然是已经半个月没见的顾长垣，他似乎消瘦憔悴了不少。
但是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她强迫自己冷下心肠，声音也没有往日的亲近，冷若冰霜的问道:
“你来这里干什么?”
顾长垣声音有些更咽，他快步上前，却在离林宝珠不到一步的距离变得踟蹰起来。
“我...我只是想见见你。”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林宝珠的身上，满眼疼惜，“我没想到因为我，你长姐竟然会如此迁怒你，把你扔到这种地方受苦！”
“她怎么能这么做?”
一边说着，顾长垣一边伸手去拉林宝珠的手被她快速后退避开。
“我怎么样也和你无关，要是没事你就赶紧走吧，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看见你！”
顾长垣被林宝珠如此冷漠的神色刺的心中难受，“我知道是我的错，我欺骗了你，罪无可恕。”
“但是我是真心喜欢你，我不能失去你宝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会用我的余生补偿你，宝珠！”
“滚！”
林宝珠直接拿起旁边的簸箕，朝着顾长垣扔了过去，声音变得尖锐。
“你滚，我说我不想看见你，赶紧给我滚！”
看着神色激动的林宝珠，顾长垣也不敢太刺激她，直接往后退。
“好，我走，你不要生气，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惩罚你自己。”
等顾长垣离开育婴堂，林宝珠才如同被抽干了力气，蹲坐在地上，豆大的泪珠滚滚而下。
旁边的细娘忍不住走了过去，“你和他...”
林宝珠忍不住呜呜哭出了声，手揪着心口，眼中含泪，“明明就是他都错，是他对不起我！”
“可是为什么见到他，我的心还是这么痛?”
细娘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这两人发生了什么，也无从劝起。
又看了眼簸箕里晒的萝卜干，已经撒了一地，只能伸手慢慢去捡。
一边说一边开口说道:“你别哭了，豆子还没捡，再不去捡豆子，今天中午也喝不上豆花猪蹄汤了。”
正哭的痛彻心扉的林宝珠:“.....”
她已经这样了，细娘还惦记着中午的猪蹄汤?
第七十二章:蛇山山匪
花泞很快就把育婴堂这件事告诉了林虞，忍不住问道:
“姑娘，是不是让四姑娘赶紧回府，免得顾长垣那贼再来缠着四姑娘?”
林虞正在浇花，听到花泞的话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
“不是还没到一个月吗？”
花泞点头，“才半个月，但是奴婢看今日四姑娘，似乎还是没放下顾长垣，万一日子久了四姑娘再心软...”
“那我拦着有用吗？”
林虞打了井水洗手，微微抬眸，她之前还不是千防万防，最把人留在府里禁足，但是她总有办法跟顾长垣联系，落了一身埋怨。
“顺其自然吧，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已经替林宝珠做过了。”
“顾长垣是个什么样的人，林宝珠现在应该比我更清楚。”
“若是她还不死心，非要一头扎进去跟顾长垣纠缠不清，那就是她咎由自取，日后是个什么下场也都跟我无关。”
花泞点头，“那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回去以后只管四姑娘不要离开育婴堂。”
“至于顾长垣那贼来不来四姑娘原不原谅，奴婢都不插手。”
林虞坐在石凳上点了点头，然后问道:“最近府里如何?可有什么大事?”
花泞摇头，“近来二夫人跟着冯姨娘一起打理府内庶务，有些乌烟瘴气的。”
“不过三姑娘还算有手段，她管着外头商铺，一直没让二夫人插手，还算井井有条。”
听了这话，林虞已经心中有数了，对林湘湘越发满意，若非那场梦，她还真不知道二叔家的庶女这般能干。
七喜在旁边听的着急，“姑娘，二夫人如今还插手府内庶务，冯姨娘能压过她吗？”
“老夫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么下去咱们长宁侯府还有没有点样子了？”
林虞垂眸，有些想笑，“祖母她也不是老糊涂，如今这般不过是跟我怄气罢了。”
七喜仍旧是气鼓鼓的，“姑娘，那咱们什么时候回府?可别真让二夫人在府里作威作福，到时候毁了姑娘您的心血。”
林虞摇头，“没事，就是要这样，祖母才知道我究竟为了侯府做了多少事。”
“她日后才会真正放心把府内庶务彻底交给我，而不是动不动就收回。”
毕竟林虞打理侯府这么多年，还不至于一两个月就被人把掌家权夺回去。
如今她更担心另外一件事，就是顾春华和那个杨万山。
前段时间她派暗卫调查杨万山的事情，至今还没有消息，如果再拖下去，她怕杨万山会有危险。
毕竟顾长垣和傅焱两个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杀人灭口。
此时的三皇子府内，傅焱听着侍卫的话，冷笑一声。
“既然她这么好的耐性，那就让她慢慢查。”
侍卫跪在地上拱手，“还是三殿下英明，若非您早在发现的时候就动手杀了杨万山一家。”
“之后再找人假扮杨万山出堂作证，或许林大姑娘和容王世子就会查出端倪了。”
傅焱‘哼’笑一声，“有些人能被你威逼利诱一次，也能被别人威逼利诱反咬一口，如此一来，倒不如直接死了来的痛快。”
说完这话，傅焱沉思片刻，“既然林虞这么锲而不舍的找杨万山，你明日就把他的尸体扔进护城河。”
顾长垣出狱，顾春华得了癔症，那个早就死了的杨万山也就没用了。
说起来顾长垣还算有些作用，那个人皮面具就做的不错。
想起顾长垣，傅焱忍不住问道:“大理寺不是昨日就放人了吗？顾长垣在干什么?”
侍卫上前，“顾翰林今日一早就去了育婴堂去见林四姑娘，好像...被赶出来了！”
傅焱扬眉，旋即嗤笑一声，“这个顾长垣，到现在还在林宝珠身上下功夫，还真是锲而不舍。”
侍卫忍不住问道:“殿下要把顾翰林叫来吗？”
“不必，随他去吧。”
傅焱摇头，“派人送信给山淮大同知府，告诉他一定要小心行事，想办法杀了薛安元，将此事按到贺长风头上。”
“不许有任何差池！”
他这次为了救顾长垣，只能举荐大理寺宋鹤延为巡抚，他本就是太子的人，所以这次在山淮大同，应当会有不少波折。
但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这次必须一鼓作气。
让薛国公府和长宁侯府反目成仇，他才能有机会分而化之，各个击破。
午时一刻，贺长风捂着头从床上醒来，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府衙了，屋内简陋，桌上只放着茶壶，外头有粗狂的声音说话。
紧接着外头就有脚步声传来，他缓缓下床，却险些跌倒在地上。
而此时房门也已经被人打开，一个中年妇人端着饭菜走了进来，脸色有些蜡黄。
“这是你的午饭。”
妇人放下手里的饭菜就打算出去，被贺长风连忙叫住。
“嫂子等等！这里是什么地方?”
妇人脚步放慢，头也没回，“蛇山。”
“蛇山?”
贺长风忍不住念了一遍，正准备再问，房门已经被人关上，他伸手去拉，发现门已经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他默默的回到桌前坐好，闻着眼前的饭香，脑海里全是知府吴彦行的话。
和山匪勾结的人是您啊！
蛇山?
贺长风猛然起身，他从知府衙门失踪，被人送到蛇山这个地方看守，等传进朝廷的耳中，他成了什么人?
这个吴彦行，当真是无法无天！
他必须得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
然而他一起身就浑身酸软，应当是被吴彦行等人下了软骨散。
从大同到蛇山，这一路他都是坐在漆黑的车里，不见天日，浑浑噩噩的坐过来。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少天，外头形式如何，跟随他的将士们都哪里去了？
越想贺长风就越心急，可是现在又出不去，他忍不住去推窗户，也是被人从外头钉死了，只能捅破了窗户纸往外看。
一群人站在日头下正在练武，一招一试都颇有章法，他们真是所谓散乱的山匪?
怎么看都像是训练有素的精兵！
贺长风看完，心顿时更凉了，他扫了眼外头，粗略的算了算。
只蛇山这一个山寨都有一千人左右，再加上其他山头，岂不是快过万了？
朝廷派下来的兵马也就只有三五千人，如何是这些山匪的对手！
贺长风觉得当务之急不是他先逃出去，而是要给朝廷送信，要派兵增员，不然怕是会损失惨重。
而且这群人训练有素，一定不是山匪，而是有心人在暗中练兵。
第七十三章:接林虞回府
长宁侯府，老夫人坐在椅子上看着冯姨娘，神色有些疲惫。
“到底怎么回事儿?”
冯姨娘垂下眼眸，捂着被打红的左脸，然后跪了下去。
“老夫人，这侯府妾身实在是没办法再管了，您还是让二夫人自己，或是把大姑娘叫回来吧。”
老夫人胸口起伏着，“老二媳妇呢？把她给我叫过来！”
“我让她管个家，谁叫她与冯姨娘动手的?”
清心连忙给老夫人顺气，“老夫人先别动气，或许二夫人有什么隐情，等二夫人来了以后再说。”
听到这话，冯姨娘忍不住看了眼清心，然后低下头，唇角变得有些讥诮。
要不是这次大姑娘离开林府，谁能想到老夫人身边这位清心姑娘会是三皇子和顾长垣的人?
很快林二夫人姗姗来迟，居高临下的看了眼冯姨娘，然后行礼。
“儿媳给母亲请安，不知母亲唤我来是有什么事儿?近日府里事情不少，儿媳正忙着呢。”
林老夫人看着她，“你忙什么?忙着把府库的银子全拿走中饱私囊吗？”
“还有容王府送来的聘礼，你也敢动?那是容王府给阿虞的！”
林二夫人敛眉，忍不住狠狠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冯姨娘，一准是这个小贱人告的状！
她赔笑的看着林老夫人，“瞧老夫人说的话，您是误会儿媳了。”
“最近咱们府里开销大，府库的银子都不够用，儿媳这也是没法子了，才动了容王府的聘礼。”
“等湘湘下个月的商铺账银送来，就能把亏空补上了。”
这话林老夫人如何都是不信的，“够了，再怎么样也不能动容王府的聘礼，这是规矩！”
“我当初也是眯了心窍，让你跟着一起管家，如今看这账上，分毫银子都没有，你都吞到二房去了?”
林二夫人忙摇头，“没有，这怎么能呢，儿媳绝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我不管是不是真的，给你三天的时间把账上的银子平了，不然你们二房就分出府去！”
这次林老夫人是真生气了，吓的林二夫人有些担心，忍不住和清心对视一眼，见她不搭理自己，只能笑着点头。
“那儿媳想想办法。”
等人走了以后，林老夫人才看了眼冯姨娘，忍不住叹了口气，“罢了，你先回去吧，中馈的事儿我再想别的法子。”
冯姨娘起身，忍不住说了一句公道话，“老夫人，这些年大姑娘兢兢业业打理府内上下庶务，的确不易。”
“四姑娘那边大姑娘也一直让花泞盯着，不过是想让四姑娘吃些苦头，回心转意罢了。”
林老夫人没有反驳，叹了口气，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你先下去吧，阿虞那边我让人接她回来。”
此时的南市小院内，林虞神色有些难看，“从大理寺出来以后，我就一直派人暗查，为何杨万山的尸体会出现在护城河?”
傅钰放下手中的茶杯，眉心紧蹙，这的确也是他没料到的。
前世自己这个时候一直在府里养病，对三皇子和顾长垣的事情知之甚少，如今看还是太大意了。
“仵作那边查了，杨万山的尸体腐烂程度，应当已经死了超过一个月以上。”
“一个月?”
林虞的脸色变了变，“可他在大理寺当堂作证至今，也才半个多月，怎么会在一个月前就死了?”
“如果他早就死了，那在大理寺作证的人又是谁?”
几乎瞬间，林虞和傅钰两人的眼神对上，“人皮面具?”
难怪她查了这么多日都没查出来，原来在大理寺那一日，杨万山就不是真的杨万山。
不过是早就将杨万山调查清楚，再扮做他的身份到堂上作证而已。
这么一条线索说断就断，再想找顾长垣的把柄，也就只能再寻机会了，只怕顾春华得了这个消息会坐不住。
而且如今薛安元被派去了山淮大同，贺长风不知所踪，总觉得这件事背后并不简单。
“长姐！”
外头一阵呼唤声，林虞抬起头看过去，就见到林云堇那张朝气蓬勃的脸。
“长姐，祖母让我接你回府。”
“这段时间你不在府里，二婶打理府内庶务，要不是冯姨娘拦着，她就要把容王府的聘礼给动了！”
说完这话，林云堇才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傅钰，一时间有些尴尬，然后忙道:
“不过没动成，祖母生气，让她把掌家权交出来了。”
林虞看着林云堇鼻尖冒汗，倒了杯茶递过去，“所以呢?祖母是想让我回去了?”
林云堇喝茶都动作一顿，“长姐...不想回去?”
“我为什么要想回去?”
林虞的声音冷了几分，“从前我兢兢业业为林府打理庶务，一时一刻都不敢放松。”
“你和林宝珠两人日日闯祸，都是我背地里帮你们收拾，如今祖母因为我教训林宝珠，就要夺了我的掌家权。”
“现在又看二房那边不顶用，想起我来了?在你们眼里我是什么?”
“我究竟是祖母的孙女，你们的长姐，还是只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
林云堇皱眉，“你当然是我长姐，祖母她当时只是一时糊涂，如今祖母也知道错了。”
“长姐总不能让祖母过来给你赔不是吧？”
林虞笑了笑，“那我也太不孝顺了。”
林云堇松了口气，“那长姐现在跟我回府?”
这次林虞没说话，而是让七喜拿了一沓信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
“让我回府掌管中馈也容易，让祖母把这份契书签了。”
“日后无论我做什么，祖母都不能质疑，只要做到这一点，我就回府。”
林云堇张了张嘴，觉得长姐有些小题大做，但是他还不敢说出口，只能接了过来。
“那我回去跟祖母说。”
林虞点头，“对了，世子爷说最近校场比武，届时圣上会过去，应当是要选五城兵马司校尉一职，你最近要勤于练习。”
听到这话，林云堇的眼睛亮了几分，“当真?”
他在校场勤于习武，虽然父亲是长宁侯，他可以世袭罔替。
但是父亲正值年盛，他也想靠自己拼出一条路，让所有人都看得起他才行。
“长姐，世子，那我先回府了，下午就去校场。”
看着林云堇有些雀跃的背景，林虞有些忧虑，“你觉得依照他的性子，能当选校尉?”
她对自己这个弟弟实在是没信心！
傅钰含笑，“校尉应当是不可能，姑母的次子薛亭应当会入选，不过云堇他做个副职是没问题的。”
薛亭?
林虞想到了这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除了做事随心所欲以外，的确比自己的弟弟更优秀。
第七十四章:朱云岫
回府的路上，林云堇骑在马上，整个人都在雀跃，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得来一个机会。
有希望能靠自己拼一个官职，做一个让父亲和长姐骄傲的人，如何能不开心?
他下定决心，这次一定不能让长姐失望！
正暗自思忖时，一道鞭子破空而来，若非他及时拉住马缰绳，怕是马就要受惊了。
一名红衣女子单手掐腰，一手舞着鞭子朝着地上的男子狠狠的甩了过去。
“混账东西，本郡主抽死你！”
旁边的中年妇人拉着孩子跪在一旁，伸手去拉红衣女子的腿。
“姑娘，求求您别打了！你这样下去会把他活活打死的！”
红衣女子柳叶眉一扬，眼波横生，“你给本郡主让开，今日本郡主非要把他打的皮开肉绽不可！”
“什么东西?”
林云堇看着这一幕，眉心紧蹙，他还真是从开没见过这么跋扈的女子。
眼见着红衣女子的鞭子再次破空而来，林云堇从马背上纵身一跃，在空中扯住了鞭子，站到了女子面前。
红衣女子扯了一下手中的鞭子，顿时眉眼十分不耐烦的看着林云堇。
“你放手！”
林云堇却把鞭子拽的更紧了，“这位姑娘，你当街持鞭行凶，如此欺辱百姓，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红衣女子忍不住挑眉，“我当街行凶?目无王法?”
“本郡主是在行侠仗义，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说完这话，她又扯了一下鞭子，娇俏的声音也沉了几分。
“最后一次机会，你给本郡主放手，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旁边的男子见自己得救，连忙扑到林云堇身边，“公子救我啊！”
“再让这位小娘子打下去，我就要死了！”
在红衣女子身边的中年妇人也连忙扑了过去，眼泪直流，“相公，你没事吧！”
小姑娘羸弱的身躯也瑟缩着，声音透着哭腔，“娘.....”
林云堇看着这一幕，顿时更加恼怒的看着红衣女子，“今日有我在，不可能让你如此欺负百姓！”
红衣女子闻言，气的脸色微红，紧接着一个旋身朝着林云堇的心口就踹了过去。
“多管闲事的王八蛋，今日本郡主就跟你没完！”
林云堇身子往后一退，然后绕到红衣女子身后，手中的鞭子绕了过去。
红衣女子腰部连忙后仰，右手抓向林云堇的胸襟，两人瞬间缠斗在了一起。
被打的浑身是伤的男子看到此景，连滚带爬的就要跑，却被红衣女子身边的侍女红霜拦住。
“我家郡主还没教训完，你就敢跑?”
男子跪在地上磕头，“小的知道错了，求姑娘高抬贵手吧！”
“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打媳妇和女儿了，真的！”
旁边的妇人也擦了擦脸，“姑娘就放过我相公吧，要是真把他打死了，我还怎么活啊？”
而此时的林云堇听到几人的对话，一时间有些晃神。
也就是这个空挡，红衣女子一脚踹在了林云堇的腰上，然后夺回鞭子，反手抽在林云堇的腿上。
林云堇捂着腰跌倒在地上，腿上的伤已经渗出血痕。
红衣女子收了鞭子，有些倨傲的扬了扬下颚，眼底轻蔑。
“早和你说别多管闲事，这就是下场！”
然而这时候林云堇根本没在意这些，只是看向旁边被红霜抓住的几个人，眉心轻蹙。
“你到底为什么要打人?他怎么得罪你了？”
红衣女子闻言，嗤笑一声，“得罪我?他也配！”
“不过是本郡主今日逛街的时候，正好撞见这个废物男人在打他娘子和女儿，本郡主看不过去，所以就教训了一顿。”
听了这话，林云堇站起身，有些愧疚，“原来是这样，刚才...是我误会姑娘了。”
红衣女子听到这话，双手抱在胸前，多看了林云堇两眼，唇角微弯。
“没事儿，反正我也把你揍了一顿，扯平了。”
说完这话，红衣女子又走到了男子面前，手里的鞭子一扬，男子吓的瑟瑟发抖，跪地求饶。
“好姑娘，您饶命啊！”
“再有下次，我废了你腿！”
红衣女子又看了旁边的妇人一眼，“你也是个废物，他都这么打你了，你还忍气吞声，还要护着他给他求情?”
妇人颤颤巍巍，“那能怎么办，他是我相公啊！”
红衣女子撇撇嘴，“那就是你活该。”
临走之前，红衣女子回头看着林云堇，眉眼弯弯，似乎有些愉悦。
“我是平南王之女朱云岫，你叫什么名字?”
安阳郡主?
林云堇这下倒是明白她的嚣张从何而来了，伤口的痛让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长宁侯府次子林云堇。”
目送这朱云岫的背影离开，林云堇忍着伤翻身上马，朝着侯府的方向而去。
还好伤的轻，不然耽误他去校场比武了！
而朱云岫则是双手背在身后，又买了许多东西，这才罢手。
“行了，回府吧，再不回去我爹又该着急了。”
说着说着，朱云岫忍不住又道:“刚才那人是长宁侯府次子?”
“你去让人打听一下，我觉得他挺有意思的。”
虽然一开始不分青红皂白，但是后来知道以后道歉也还算蛮诚恳。
育婴堂内，林宝珠回头，声音压抑的烦躁，“顾长垣，你能不能别再来烦我?”
“你做的那些事，无论是哪一件，都让我无比恶心！”
顾长垣咬了咬唇，“我知道，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谅，我只是...只是想再多看看你。”
“那你看够了没有?”
林宝珠强忍着不让自己在顾长垣面前泄了气，她只要一想到这个人骗她跟骗傻子一样，就觉得又恨又恼。
这几天她只要一起床，就能看见顾长垣站在自己面前，一直陪着她到晚上才离开。
明知道自己不应该心软，但看着他就总忍不住，所以林宝珠现在一点都不想见到他。
她不能一次次的被欺骗！
顾长垣望着林宝珠的面容，仿佛要将人刻在骨子里，“看不够，我一辈子都看不够。”
“如果早知道会遇到你，我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
“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愿意原谅我?”
听到这话，林宝珠的心狠狠一颤，然后又硬下心肠。
“是！只要你死，我就原谅你。”
“现在你能滚吗？”
第七十五章:林虞回府
林老夫人听着林云堇的话，眉心缓缓蹙起，“她这是怪我呢？”
“祖母，长姐她不是这个意思。”
林云堇害怕祖母生气，“这些年一直都是长姐管家，这次只是因为宝珠的事情太过生气了。”
“而且说起来，的确是宝珠做得不对，怎么也怪不到长姐头上。”
听着林云堇的话，林老夫人看着他，“你当我不知道?原本就是宝珠的错。”
“但是...但是她也是被骗的，你长姐把她送去那什么育婴堂，宝珠哪里吃的了苦?”
林云堇连忙点头，“是，是是！”
“宝珠确实被咱们娇生惯养着，但是长姐她也只是为了惩罚她让宝珠认清楚自己的错。”
“祖母您也不能迁怒长姐呀！”
林老夫人一时无话，“祖母当时也是气急了，但也没说要夺了她掌家的位置，只是让冯姨娘帮着分担。”
“结果第二天一早她自己就走了，撂挑子不干，那我这个祖母能怎么办？”
只能让老二媳妇来，结果她一幅贪财是死性子，还打起容王府聘礼的主意。
混蛋东西！
林云堇听出林老夫人软了的语气，“那祖母，长姐说的要求您能做到不?”
“您只要点个头，我明日就把长姐接回来。”
“这段时间长姐一个人在外头住，您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还得长姐自己扫院子做菜，劈柴烧水，我看了就心疼！”
听了这话，林老夫人站起身，“她可是林府的嫡长女，哪儿能做这些活?身边没跟着丫鬟吗？”
林云堇摇头，“您还不知道长姐，身边就带了七喜一个丫鬟，可宠着了。”
林老夫人急得不行，“云堇啊，你现在就去把你长姐接回来，咱们侯府的嫡女可不能干这些粗活儿，传出去多叫人笑话?”
说着说着，林老夫人还是不放心，“备车，祖母跟你一道过去。”
“阿虞的条件我这个做祖母的全都答应，只要她赶紧回来。”
“可不能让她一直在外面住，一个两个都不在府里，成什么样子?”
林云堇连忙拦住林老夫人，“祖母您歇着，我现在就去把长姐接回来。”
站在林老夫人身边的清心看着林云堇离开都背影，忍不住道:
“老夫人，您就这么答应了?”
“万一大姑娘她回来就仗着您点头，还以为您服软，肆无忌惮了怎么办?”
林老夫人看了清心一眼，“我是阿虞祖母，她能对我这个祖母如何?”
“近来你的话越发多了，若是日后再如此，你也不必在我跟前伺候了，换个人来。”
清心连忙跪在了地上，“老夫人宽恕，奴婢知错了。”
四皇子府内，傅翊又打翻了紫檀木桌，神色阴鸷的可怕。
他只要一想到那日在皇宫被傅钰按在荷花池里的场面，就有一股无名火。
傅钰这个废物怎么敢！
有侍卫战战兢兢进来禀报，“殿下，顾翰林求见殿下，他说..”
“他说他看可以帮殿下出口怨气。”
傅翊阴鸷的目光看向侍卫，“你说跟着三皇兄那个顾长垣?”
“他自己都进了大牢，还要考三皇兄想办法捞出来，他能有什么办法?”
侍卫低头，这就不是他能知道的了，傅翊甩了一下衣袖。
“让他进来，本殿倒是要看看他有什么能耐，让三皇兄费劲心思帮他。”
很快顾长垣就走了进来，对屋内一片狼藉视而不见，躬身行礼。
“臣见过四殿下。”
“无需那些虚的。”
傅翊走到顾长垣面前，“你说你能替本殿出口恶气，说来听听！”
顾长垣看着傅翊急迫的样子，就知道他对林虞和傅钰两人恨的不轻。
“此事臣的确有办法，不过还需四殿下出面，请一个人。”
傅翊皱眉，“请人?请什么人?”
“国子监祭酒赵大人的嫡女赵容雪。”
顾长垣说完，看向傅翊，压低了声音，“容王世子的死穴是林府嫡长女林虞。”
“而林虞在乎的人，也更容易拿捏的是林府四姑娘林宝珠。”
这些傅翊都明白，但这件事跟赵容雪又有什么关系?
顾长垣看出傅翊的疑惑，出言解释道:“赵容雪从前和林虞两人有过节，她不会放过这能对付林虞的机会。”
“而且由她出面请林宝珠泛舟游湖，也能降低林府等人的警惕性。”
听了这话，傅翊上下打量着顾长垣，“你是替本殿出主意，还是为了自己接近林宝珠?”
顾长垣垂眸，“殿下聪慧，两者皆有，臣这个主意正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您以为呢？”
“又或者殿下你有更好的计策?”
傅翊没说话，他要是真能想出主意，也不至于天天在府里闹脾气了。
林虞是吧！
“本殿答应你就是，明日本殿会亲自给赵容雪的兄长写信，让赵容雪请林宝珠泛舟游湖。”
顾长垣达到了目的，“多谢四殿下。”
傅翊抬手，“你也不用忙着谢本殿，要是林虞没上钩，别怪本殿对你不客气！”
林虞从南市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她也没先回自己的院子，直奔万松堂。
林云堇还以为长姐是要给祖母请安，忍不住劝道:“长姐明日再去也来得及，这段时间长姐在外面实在辛苦，先回房休息吧。”
林虞闻言，忍不住看向林云堇，脚步却没停，“还是头一次见你这么关心我。”
“听说这段时间你没去育婴堂闹着接宝珠回府?”
林云堇有些心虚的笑了笑，“长姐也是为了她好，我知道的。”
林虞也不戳穿，“还算有长进。”
很快两人就到了万松堂，屋内的灯还亮着，廊下站着穿着桃红色衣裳的清心。
“大姑娘您来了?老夫人知道您今晚上回来，一直在屋里头等着呢。”
一边说着，清心一边准备掀开帘子请林虞进屋，林虞站在台阶下却没有动。
“不必麻烦了，今日我过来不是要见祖母，而是找你。”
清心的脚步一顿，有些莫名，“不知大姑娘找奴婢是....”
林虞懒得再搭理她，喊了一声，“七喜！”
“奴婢在！”
七喜答应，然后一撸袖子朝着清心就走了过去，直接薅着清心的头发，将她压着往院子外走。
清心的头皮被扯的生疼，忍不住喊了起来，“大姑娘，你这是要干什么?”
“无缘无故您为什么要对奴婢动手?是奴婢哪里惹了你不快?”
旁边的林云堇也被吓了一跳，“长姐，清心是祖母身边的丫鬟，这....”
林虞却神色清冷，“云堇，你去让刘管家把府里的下人全叫到正院。”
“今日我就要给长宁侯府整肃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