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寒摇头，“我自是比不上娘子的，你方才那样的一本账本，我应该需要一刻钟的时间。”
王临之：“......”
这不是打击他嘛。
同样是学习，顾知寒甩了他一大截。
他总觉得自己家是经商的，自己好歹在算术方面比他强上那么一点点吧，现在好了，又是碾压氏的打击。
“上次我去大山村的时候，便听小四提起算术，莫非就是用的算术？”王临之摩拳擦掌，他也好想学。
“想学？”顾知寒抬头看他，熟知他的尿性。
王临之忙不迭的点头，“想。”
顾知寒嘴角勾了勾，“现在不是时候。”
王临之：“......”
“现在不是时候，之后总会有时间教的吧？”王临之还想争取一下。
顾知寒道：“那这个你得问问我娘子了。”
王临之闻言，立马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苏九，“嫂子，你方才也说了，我王家的账册肯定是有问题的，你就当帮帮忙了？”
“这样，我跟知寒合开的那间铺子，所有的利益全都给他了，只要你肯教我。”
苏九：“......”
“不用，夫君跟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苏九觑了顾知寒一眼，又好笑的看着王临之，“我们不是要合作制作这玻璃？”
“到时候我会教你们一个记账方式，简单好计算，就算有人想要做假账没有足够的经验也不可能。”
“总账，分账，分别交给不同的人负责，便是少了一个子我也保证你能够查出来。”
“至于这算账的方式，也很简单，小四才十岁都能够学会，王公子你便更容易上手了。”
“不过，我觉得你和王伯伯只要能够将账本看得懂就行了。”
“好。”王临之兴奋的点头。
他们王家的产业比较多，管理起来自然没那么容易，光是每个月送回来的账本就一大堆。
近一点的产业还好，基本没什么人敢弄虚作假，但那些远一点的地方，就是仗着管理不到，所以弄虚作假的多了，有时候他们偏还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是这账本做的好了，治理起来就轻松多了。
“那就多谢知寒和嫂子了。”
苏九道：“我们都比较懒，喜欢做甩手掌柜，今后这管理方面就交给王家吧。”
“找其他的商人合作，有利自然也有弊端。”
“一方面是解决了我们当下的银钱问题，并且分散了王家的风险，但另一方面这今后关于玻璃的售卖，定价，用途等等方面，就不能是一言堂了。”
“这样的话，大大的增加了管理难度，毕竟一旦触及到别人的利益时，翻脸不认人的大有人在。”
“嗯。”王临之点头，“我们知道了。”
苏九道：“我跟顾知寒，我们夫妻两占两成的利，你们王家要占据绝对的主导权和话语权，所以你们占六成的利，剩下的两成，分散成十份，以每一份二万两银子进行认购。”
“也就是说，我们需要用这两成的股，募集二十万两的银子。”
“二十万两？”王临之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从别人的口袋中掏出二十万两银子来，总感觉是天方夜谭。
这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嘛~
“怎么？嫌少？”
“不，不，不，不少，一点都不少，我是觉得......太多了，怕是没有人会愿意。”
“王公子的意思是，这玻璃不会赚钱？”
“不，嫂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王临之道：“别看平时那些人跟我们王家的关系挺好的，但一旦涉及利益的事，说翻脸那也是会翻脸的。”
苏九耸了耸肩，“既然是赚钱的，我们就相当于将利益送到他们的手中，他们想得到更多的利益，先拿出钱来投资又有什么不对？”
“是不是觉得我这是在空手套白狼？”
王临之摸了摸鼻子不说话，很明显就是这么觉得的。
“你明日就去按照那个册子上的方式方法，找技术不错的师父，开始尝试着制作，三天内看到成品。”
“明日，你爹只是暂时去接触一下他们，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他们先探探底，到时候将成品拿出来，他们愿不愿意心中自会衡量的。”
“两万两银子或许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但对于这些商户来说不是什么大钱，或许还没有他们一年到头的花费还多。”
“是人都会有一种赌徒的心里，拿小博大，他们会愿意试一试的。”
“又或者，将其分成二十分也行，我只是担忧人数太多，到时候你们不好管理。”
王临之想了想，“那我听你们的，明日我便去窑炉看看。”
“嗯。”
时间不算早了，王临之将他们送到客房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刚刚苏九跟他说的那些，他得去跟他爹通个气才行。
而苏九和顾知寒还得加班加点的将股份合作协议给写出来。
这么一忙活，就到了凌晨。
躺在床上时，两人很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翌日起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想到顾知寒主动揽下的活儿，苏九便有些头疼。
在王家吃完早饭，苏九便将跟王家的合作协议递给了王老爷，王老爷看过之后说道：“这玻璃的配方是你们夫妻二人拿出来的，理应你们占股多一些才是。”
顾知寒道：“世伯说笑了，这管理人和事，我跟我娘子不擅长，还是需要王家的，我们只是提供配方而已，占据两成已经够多了。”
“这配方固然重要，但没有一个好的领导者的话，再好的东西也体现不了他的价值。”
“我们两人算是坐享其成，躺着赚钱。王家能者多劳，拿六成应该的。”
王老爷被顾知寒这话说得浑身舒畅的。
“哈哈哈，好。”王老爷笑了下，就在协议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盖上属于王家的专属印章，外加自己的手印。
剩下的昨晚他们也跟王临之说过了，相信该如何去跟那些商户谈，王老爷心里有数。
接下来众人都各司其职的出了门，苏九和顾知寒乘坐着马车去了知府县衙。
刚上马车，青黛便给了苏九一封信。
“主子，这是林锦传回来的。”
苏九接过，看了两眼然后面色凝重的将信给了顾知寒。
顾知寒看完，脸也沉沉的。
“看来这胡家和大皇子所图真是不小啊，竟做出如此坑害大夏百姓的事。”顾知寒沉着脸道。
苏九叹息了一句，说道：“既然我们得到了消息，便将这个消息传给锦亲王世子吧。”
“嗯。”顾知寒点了头。
刚到知府县衙，顾知寒便将那封信给了萧博文，“刚收到的消息，该如何做，你们来决断。”
萧博文看完之后，面色难看，“扬州瘦马？”
“这么卑鄙的手段竟也使得出来。”
顾知寒和苏九没作声。
林锦传回来的消息是，胡家秘密的将各地买来或者掳走的女子关押在船仓下，秘密的将这些人送到扬州。
这扬州瘦马在大夏极为有名，调教女人极为有一套。
胡家和大皇子就是将这些调教好的扬州瘦马送入京城各大府中，这什么目的昭然若揭。
“此事我们会处理好的，多谢二位。”
苏九笑了，“我们便是算不得是朋友，但也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说的是。”萧博文朝二人拱了拱手。
苏九又提了一句，“此次统计这些灾民，若有那无父无母的孩子，到时候送一些去学医吧。”
“好查，也没那么容易背叛。”
“暂时能够做一个药童也是好的。”
“年轻女子亦可，到时候培养一批管账的女先生，女护理都行。”
“好。”萧博文道：“这事我们会安排人尽快的落实下来的，最多两日的时间便会统计清楚。”
“嗯。”
萧博文让人带着他们去了衙门的账房之后，便离开了。
彼时账房内并没有任何人在，只有他们夫妻二人加上青黛。
看着那么一大堆一大堆的账册，苏九头疼的看着顾知寒：“你确定萧知府只是将今年的账册拿给我们看了？不是往年的？”
顾知寒拉了拉她的手，压低了声音开口，“还记得岳父大人的案子吗？当初判的时候，其中有一条便是他在永临任职时便弄虚作假，收买人心。”
苏九赫然瞪大了双眼，“所以......你是故意的？”
“没错。”顾知寒点头。
“这是我们正大光明进来查账的机会，萧世伯想必心里也清楚。”
一听顾知寒这么说，苏九的头立即就不疼了。
事情过去小半年了，虽然上次莫珩给了她确切的答案，苏爹苏娘还好好的，但能够借机好好的查查这事，她自然乐意。
“这些账册都已经分好类别了，但我们既然承诺了，就得先将这些账算清楚。”
“青黛，你来帮我们进行记录，我和夫君进行核算。”
“是。”青黛点头。
老百姓们缴纳赋税一般是交粮食亦或者是按照官府规定的价格折合成税银。
除了这些税之外，还有商税。
各种杂七杂八的账特别多，各种税的税率也不一样，也不由得增加了计算的难度。
不过这倒也难不倒夫妻二人。
整个永临三十二个县令，每个县令送上来的账本近百本。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永临县本身的，近两百本。
所以这账册，一共得有三千多本。
三人分工合作，除了中午吃午饭的时间和中途方便的时间之外，几乎都没离开过那些账本。
三千多本账本，三人快日落的时候便完成了，花了近四个时辰。
将这些账册放下，顾知寒便看向苏九，“可有发生什么？”
苏九道：“大多数的小镇上送上来的账本，数目其实都不是很准确的一个数字，但有差额很正常。”
“但有两个地方，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顾知寒嘴角勾了勾，“茶陵和清远镇。”
“不错。”苏九点头。
“这两个地方的百姓擅种茶叶，按理来说这两个地方的老百姓过得应该比别处的百姓更为富裕些才是。”
“但很显然，茶陵和清远这两个地方送来的账本上的税收却比其他地方低了不少。”
“从这账面上看问题不是很大，账目也对得上，若不了解这两个地方的话，定是不会轻易的注意到的。”
“嗯。”顾知寒朝苏九笑了笑，“岳父在永临待了三年，我们不可能将三年的账册都查一遍，但我们可以重点查查这两个地方的账册。”
“另外......不知娘子注意到胡家的税了没有？”
苏九点了下头，“王家缴纳的商税是胡家的两倍有多。”
“虽说生意做的不一样，所收的税不同，但这差别也太大了些。”
“而且在永临所有的商税中，胡家的是最低的。”
“一个在永临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还握着航运这样的人家，税竟这样低，这本就是大问题。”
说完，两人对视了一眼。
查账册让他们收获很多，特别是这胡家，拿到这样的证据，官府是能够光明正大的查账的。
而且涉及航运，苏九总觉得苏爹的事或许也隐隐的与胡家有所关联。
“青黛，重点的将刚刚我们说的两个地方的账册找出来，最好是之前五年的。”
“另外，还有关于胡家的账册，也找一找。”
“是。”
三人将这些账本找出来，在屋内点了烛光，忙忙碌碌的又是两三个时辰，这才将整理好的账册，收了起来。
此次，收获颇丰。
出了门，就见萧知府和萧博文都在门口。
顾知寒将几本记好的总账交给了萧知府，“所有的账册都清理完毕了，世伯看看。”
“好。”
萧知府随意的看了两眼，就将账册递给了萧博文，“三位辛苦了，王家准备好了饭菜，我们一起过去。”
“嗯。”
几人上的是一辆马车，路上顾知寒和苏九将账册出现的问题跟萧知府一一的说了。
萧知府头疼的道：“那两个县令倒是见过两回，看着老实忠厚，也不像是什么会偷奸耍滑之辈，没想到......”
“知人知面不知心。”苏九说了一句。
“各地送上来的账本和粮食银钱也有一定的差别，不过多数还算正常。”
“倒是这胡家......等这事告一段落，萧世伯可以派人去清查一下胡家。”
“嗯。”萧知府慎重的点了点头。